《我的世界是本书》 分卷阅读1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1 ================= 书名:[修真]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文案 臭名昭彰的诸恶老祖陆尘潇被人打灭肉身,元神出逃,准备东山再起。 他夺舍了一个人。 这个人是个穿越者。 ——发现自己是书中反派,兼职“老爷爷”金手指,陆尘潇表示很愤怒。 1、主受,cp余琏。因为大家都懂得的原因,此文只会是1v1清水,主角汤姆苏,过去的某个说法请当本人自己吃掉了。 2、修真等级:练气-筑基-金丹-元神-出窍-渡劫-大乘。 内容标签:仙侠修真 乔装改扮 强强 灵魂转换 搜索关键字:主角:陆尘潇 ┃ 配角: ┃ 其它: ================== ☆、第一回 夺舍 首阳山自古便是天下名景,山势雄奇,奇峰林立,一潭四湖九泉六十四殿八十一峰的美名享誉人间。在优美的景色中,又能见到丹墙翠瓦的仙宫道殿。 天下名门,太衡剑派坐落在这里已经有上万年。它以天京峰的主殿为核心,众星拱月环绕周身的八十峰为外围,修建了许多道家建筑。千百年来,求道者在这里舞剑咏经,炼丹祭器,留下无数传说。 从首阳山脉的核心往外延展,太衡剑派的边缘坐落着不少凡人的城镇,规模很小,带来了一丝凡间烟火味。而在其中一个不起眼的山下小镇旁边的人迹罕至的山峰上,一个乌发少年被山岩卡住了脚。 那是一名约有十二三岁的少年,披着灰白色的宽大道袍,眉眼精致,面容苍白。他身旁散落着一个药篓。这般打扮的少年在首阳山附近有许多,他们大多都是渴求仙途,想要拜师太衡剑派的求道者。 少年也是其中的一员,但他注定是其中最特殊的一员: 半个时辰之前,这幅身躯的主人还是一名叫做虚言的穿越者。但这位穿越者自不量力,觊觎更强大的力量,最后把一副好身躯,白白便宜了陆尘潇。 而陆尘潇也不是常人。虽然知道他本名的人极少,但说起诸恶老祖这个称号,人人谈之色变。诸恶老祖本是魔教天阴一脉的尊主,正邪两派都要忌惮三分。而在一甲子之前,诸恶老祖被太衡剑派的谢庐溪击杀,从而成就谢庐溪的无上剑修之名。 对于这个事实,陆尘潇倒是不怎么怨恨。身为魔道中人,最后命途大多有三,作恶太多死在天劫之下,死在正派人士手上,死在自己人手上。而修得正果,成就天魔果位这件事太过虚无缥缈,从来没有纳入过陆尘潇的思考范围内。 他对这样的结局早有准备。 且不说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陆尘潇最后元婴出逃,躲过了谢庐溪的致命一击。单单是战斗过程中,凶险万分时刻,他依然撕下了谢庐溪本人的一小片魂魄,这样一来,无论那位剑修多么才华惊人,都不可能平安度过渡劫期,成就大乘圆满。 虽然这么做未必对自己有好处,但陆尘潇依然觉得愉快。在魔门生活上千年,他早就耳濡目染了那种“我不好受,别人也休想痛快”的脾性,并且深以为乐。 之后,本着灯下黑的原则,陆尘潇躲到了太衡剑派的大本营,首阳山的边缘的一个隐蔽山洞中,等待时机,准备东山再起。 陆尘潇的等待是有价值的。 山中无日月,寒暑不知年。在这个春末夏初,草长莺飞的季节。虚言走进了陆尘潇的藏身之处。令陆尘潇大吃一惊的是,虚言不但点破了他诸恶老祖的身份,而且还企图用还魂木拘禁自己。 陆尘潇本以为是某个老伙计在捉弄自己,但几番试探之下,陆尘潇发现虚言完全是一个修行的菜鸟,不知道从哪儿得到了他的消息,跑来捡便宜了。 猜到了事实真相的陆尘潇感到极其愤怒,他虽然虎落平阳,但也不是什么猫猫狗狗都可以太岁头上动土的!陆尘潇轰破了虚言的紫府,夺了他的肉身,连魂魄都当补品吃得一干二净。 这种凡人的魂魄,平时的陆尘潇,也是看不上眼的。他吞噬对方魂魄,主要是想知道,到底对方是如何得知自己所在的,又有多少人知道这件事。然而,陆尘潇被对方的记忆震撼了。 ——虚言是个穿越者,他的那个世界,没有神魔妖怪,人们工于机巧,发明了很多机械,虽然个体很弱,但那些武器,换做陆尘潇还是诸恶老祖的情况下,不了解也会吃大亏。 ——那里有着一种叫做网络小说的文学载体…… ——什么!原来这个世界只不过是一本叫做《逍遥丹祖》的网络小说。陆尘潇是其中的一个反派,先是夺舍主角失败,给主角做牛做马,最后反抗失败,被打得魂飞魄散。 虽然心底仍对这件事抱有疑虑,但陆尘潇依旧勃然大怒。他虽然做过不少坏事,但为人仆奴,做牛做马,遇上这种事情还不如死了解气。而且,“诸恶老祖”最后的结局,似乎也不怎么让人愉悦。 ——想他陆尘潇峥嵘一生,难道存在的价值,不过是给主角送一枚金手指过去? 陆尘潇忍不住闷气了好一会儿,但气愤明显于事无益。慢慢地,他也镇定下来,在脑海中给那位主角施展了各种酷刑,但尤不解气。最后,陆尘潇想,最好让主角给自己做牛做马,享受一把这样的待遇,才好。 这样想着的陆尘潇,却是忘了,无论是变成传法消灾的金手指,还是最后魂飞魄散的结局,都是他自己生出歹意在先。若是主角不做反击的话,下场只会比他惨千万倍。 虽然陆尘潇并不是先天恶人,但这样的行为习惯养成已久,已经形成思维定向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 在视野的尽头,走来一个同样穿着白色道袍的少年,他和虚言看起来差不多大,眉清目秀,气质温雅,一双眼睛澄澈明亮,一双剑眉凌厉非常,却无一丝邪意。俗话说,三岁看小,七岁看老。就算是心长歪了的陆尘潇,也不得不承认,此人气象万千,飞黄腾达,指日可待。或者说,正派里的老不死,大多都有和这个人相似的气质。 陆尘潇眯了眯眼睛,低声念出了对方的名字:“……太史飞鸿?” 太史飞鸿,原著中的主角。 太史飞鸿也同虚言一般,背上背着一个药篓。他今日本来和虚言一起,上山采草药,补贴家用。但一不留神,虚言就不见了。太史飞鸿在山上寻了半晌,最后才找到这儿来:“虚言,你跑这么快做什么……咦?” 太史飞鸿看着卡着陆尘潇脚踝的岩石,放缓了声音,问道:“……疼么?” 陆尘潇不言。 太史飞鸿走进了瞧,又瞅见了更多细节。他叹了一口气,拍落陆尘潇头发上粘着的草叶:“……你这是 分卷阅读1 - 分卷阅读2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2 走路不小心,一脚踏空滚下来了,最后卡在了这里?” 除了原因不是走路不小心,其他的过程基本吻合。 陆尘潇想来也是无言,他怎么猜得到虚言那么不经吓。他微微做出一个恐吓的姿态,对方就连滚带爬地滚下山去了。虽然事情的真相和太史飞鸿所说的略有差异,但陆尘潇懒得为虚言洗白,便默认了,他学着虚言平日里的口气,说道:“别说啦,下次我会注意的。” “……下次。”太史飞鸿撇撇嘴,显然对陆尘潇的话并不信以为然。他蹲下身来,仔细观察那块岩石,随后从药篓里取出药锄,试着把它搬开。 陆尘潇却盯着太史飞鸿,想着虚言的经历。总的来说,虚言虽然没什么大智慧,但行动力却不错,除了刻意和主角交好之外,更是见缝插针的夺取主角的各项福缘。 如果不是之前的行为过于顺利,虚言也不会这样大意地找上陆尘潇。 托这位的福气,那些丹药灵物,最后都便宜了陆尘潇。其中有一两项,连位居魔门高位的陆尘潇都忍不住眼红。这还只是太史飞鸿未踏上修行路的福缘,实在是让人感受到老天……不,作者的偏心。 “吁……”岩石在太史飞鸿的几度努力下,终于不情不愿地被移开了。但情况依旧不容乐观。太史飞鸿蹲在陆尘潇面前,小心翼翼地脱下对方的鞋子。他看着这个青中带紫,小馒头一样高高肿起的脚,不由倒抽一口气。 陆尘潇很不适应对方同情的目光。 “疼吗?”太史飞鸿试图伸出手碰碰,但最后还是作罢。 陆尘潇对对方的姿态很是不屑,对他而言,这种同情也是属于正派的“伪善”之一。他连肉体被打灭的伤都受过,对比起来,这点小伤微不足道。而且,连骨头都没断,说是皮肉伤,陆尘潇都嫌重。 陆尘潇实话实说:“没什么大碍,小伤。” “瞎说。”太史飞鸿把这话当做了陆尘潇的逞强。他把陆尘潇落在地上的药篓捡起来,同自己的一起绑在腰间,然后转身背对陆尘潇,说道,“上来吧。” 他的意思是要背陆尘潇下山。 陆尘潇被他的这句话逗乐了,且不说陆尘潇本人,从来不是需要人照顾的弱者。就是这太史飞鸿自己是弱鸡,还要逞强的姿态,就足够搞笑了。 但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太史飞鸿可是主角,对于这种随时可能“农民翻身把歌唱”的角色,决不可粗心大意。陆尘潇先是审视了一番,确认自己并未被对方的小恩小惠收买,再本着“以后主角都要给我做牛做马”的中心思想,勉强接受了这件事情。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陆尘潇的目光下意识地盯在了太史飞鸿的手上。 小孩子的手,多少有点婴儿肥。太史飞鸿的手也是,虽然这三年做了不少粗活,但总体而言,还是白净细腻的。但现在,这双手沾上了不少泥巴土,指甲很脏,因为主人的用力过猛,有一只指甲甚至翻卷起来,带着血丝。 这是刚才,太史飞鸿为了搬走岩石,而留下来的痕迹。 陆尘潇内心莫名地被触动了一下,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一瞬间,他看主角,总觉得没有之前那么惹人厌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回 问道 “虚言?”陆尘潇的沉默不语,最终还是引起了太史飞鸿的奇怪。 陆尘潇把心底的怪异之感抛开,认命地爬上太史飞鸿的肩膀。这个重量对于太史飞鸿而言,有点吃力,但少年依然逞强地说:“你好瘦啊,像是一个女孩子……” 陆尘潇下意识地翻了一个白眼:少来,他没想过要体恤你,用不着用言语激他。对比于书中他对这家伙的付出,只是背自己一会儿,简直是微不足道的利息。 山路漫漫,太史飞鸿背着他,哼着歌,朝着山下的小镇走去。他哼得是一首山间歌谣,曲调清越,陆尘潇以前没有听过,估计是近年来新谱的曲子。 “这是什么曲子?”陆尘潇问道。 “逍遥诀,讲得是一个剑仙匡扶正义,得道升飞的故事。” 这什么品位?陆尘潇对这首曲子的评价,立刻降低了好几层,且不说匡扶正义这件事情多么不切实际,单单是得道升飞……这近万年来,无论正邪两派,可有一人升飞的么? 那么多惊才绝艳之辈损落于天劫之下,只是作者为了给主角铺开一个“前所未有”的名声,何其可笑。 陆尘潇在心中又把那所谓的作者拖出来凌迟一百遍,听着太史飞鸿无忧无虑地歌声,不知道为什么,陆尘潇竟然享受到了一种,自从踏上修行路就没享受过的安宁之意。 不知不觉中,陆尘潇嗅着太史飞鸿衣服上的药香,陷入了梦乡。 …… 陆尘潇是被世俗的嘈杂声吵醒的。他睁开眼睛,看到了山下小镇,那是一个两三百人居住的小镇,一条小河绕镇而过。那些房舍沿着这条溪水,排布在两侧,鳞次栉比,层层叠叠。 这里除了当地居民,各种慕名而来的求仙者也是当地一景。 太衡剑派有规定,无论男女老少,凡是求仙问道者,先要在山下,和凡世断绝关系的生活三年,才有资格拜入山门。通过这三年,太衡山的道士们考验来访者的心性,从而剔除一些心胸狭隘,品行不端之辈。 虚言和太史飞鸿已经在这个小镇上居住了三年,再过几天,就是太衡剑派开门收徒之日。 正因为如此,山下小镇比往日多了几分躁动不安之意。太史飞鸿背着陆尘潇,灵活地在人群里穿来穿去,最后找到了一间药铺,钻了进去。 药铺很小,只有大夫和抓药伙计两人。抓药伙计看着两人,帮他们把药篓解下来,便开始计算草药数目,成色几何。 太史飞鸿和抓药伙计打了一个招呼,就带着陆尘潇,到了内屋。大夫坐在椅子上,手臂支着头,正在打瞌睡。他并不年轻,外表已经到了而立之年,脸庞轮廓分明,脸上带着淡而惫懒的笑容,让人想起冬日的太阳。 “大夫?李大夫?”太史飞鸿喊了两声,把陆尘潇放到了李大夫对面的椅子上。 陆尘潇却不免吃了一惊,以他的眼力,自然能看出。当地的居民多是幻术所化,也有几个不是。但他没想到,自己运气居然这么好,立刻就撞上了一名——这位李大夫是活人,而且还是一位修真者。 李大夫身上的惫懒气质,既不是天生,也不是装模作样。陆尘潇很熟悉这种状态,每当修真者突破突破境界失败,又侥幸不死,身上往往就会带上这种暮气。李大夫这种气质还不怎么明显,应该才冲击失败不久。 陆尘潇回忆着三人交流的过程,两人只知道他 分卷阅读2 - 分卷阅读3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3 姓李,真名不知。李大夫性格和善,传授了不少药理知识,为太史飞鸿日后首创内丹之道,打下了坚实的基础。至于这位李大夫究竟是何人,原著却是语焉不详。 听到了太史飞鸿的呼喊,李大夫抬了抬眼皮,抽了抽陆尘潇:“哟,这是从山上摔下来了?” “……差不多。”陆尘潇懒得理会这种显而易见的事情,这句话是太史飞鸿替他回答的。 李大夫先是妆模作样地给陆尘潇捏了捏骨,提笔写下药方。但随后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取出丹药,用水化开,然后涂抹在陆尘潇的伤口上。 陆尘潇先是感受到一种火辣的疼痛感,随即又变成冷冰冰的感觉。虽然这只是烂大街的普通丹药,但毕竟是修真者的药物。这丹药被李大夫这么轻描淡写地用在了一个凡人身上,让陆尘潇感到了一种土豪的气愤。 正事完毕,便是闲聊。李大夫先打开了话题:“再过几天就是入门大选了……你们两个小鬼,有没有觉得很紧张?” “算是……有点吧。” 李大夫摇头晃脑地说:“是啊,我当年也是这样,晚上紧张得都睡不着觉……一眨眼这么多年过去了,还真是岁月不饶人。”他最后几个字发音十分低沉,听起来像是有感而发。 太史飞鸿倒是惊讶了一把:“李大夫你也参加过收徒仪式……咳,您最后过了没有?” “怎么可能过了?”李大夫睁着眼说瞎话道,“我要是过了,就是脚踩仙剑,驾驭云气的修仙者了,何必在这个镇上等死?” 说到这里,他表情多少有些不悦:“……你还要不要听我讲下去?” “要,要。” “我老家世代行医,我是家中的长子,本来,我也应该赡养父母,接过这块祖传的牌子。可是……”李大夫叹息一声,语气多少有些伤感,“……我年幼时看了些志怪小说,产生了求仙的想法。就算太衡剑派没有接受我,我依然留在山下,期盼有一天,剑仙们能够回心转意,收我入门。” “这一蹉跎,就是半生……现在想想,当时真是鬼迷了心窍。” 虽然知道对方在装模作样,陆尘潇还是接过了话茬,好让这一出戏顺利的演下去:“那你为什么不回家呢?” “早年是不服气,总觉得如果现在半途而废的话,之前吃过的苦头,都成了笑话。再后来是收到消息,父母已逝,子欲养而亲不待,人间剧痛莫过于此,事已至此,我已经无颜回家。” 太史飞鸿为之哑然,他年纪尚小,一时紧张,竟然连一些安慰的话都说不出。陆尘潇早已窥破李大夫的“真相”,只觉得这一番表演愚人至极,之前的捧场,已经算是仁至义尽。 李大夫倒是没让场合冷下来:“……你们还记得,家里的事情吗?” “我家里是闽南一带的商人。”太史飞鸿回忆着说,“我是孙儿辈的次子,家里的事情,不归我管……我在周岁的时候,抓周抓了□□德经,一个小丹炉,大家说,我是修仙的料……所以我来了。” “修仙之后,你又想做些什么呢?” “我想做个降妖除魔,匡扶正义的好仙人。”太史飞鸿有些脸红,但语气很肯定。 李大夫把视线落到了陆尘潇身上:“那你呢?” 陆尘潇把虚言的生活经历润润色,回答道:“我无父无母,原本天地一乞儿。后来幸得一位老道收留,虚言这个道号,就是他给我取的……后来瘟疫爆发,老道逝世。他一生最仰慕太衡剑派,所以,我来实现他的愿望了。” “至于修行之后,我没想过那么远。总之,不枉人间走一回便是了。” 李大夫又泛起一个虚弱的笑:“都说的很好,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万一……万一没有进入太衡剑派呢?” 都主角了,怎么可能走不上仙途? 陆尘潇在心底讥讽道,至于他自己,未必怎么稀罕这个入门的机会。他脑子里的几篇魔门功法,未必比太衡剑派的真传逊色。 太史飞鸿倒是认认真真地和李大夫争辩:“……那就换一个地方,继续求仙。” 李大夫被他的回答堵了一瞬:“万一你就是不适合修仙,求仙是徒劳一生的事情,你该怎么办?” 他的这句话,让陆尘潇抬了抬眼皮。刚得到了原著剧透的他,自然明白,李大夫这句话并非无的放矢,太史飞鸿先天灵根有缺。他这一段话,其实暗含着规劝的意味。 但太史飞鸿回答得斩钉截铁:“我既然出来了,就没打算回去过。” 李大夫目瞪口呆,最后连连叹息:“……可惜了。” 陆尘潇自然明白,李大夫到底在可惜什么。太史飞鸿所具有的这种一往无前的气势,正是修剑道的上佳胚子。但先天灵根有缺,这是在现有的情况下,无法弥补的缺陷,自然会让李大夫感到惋惜。 ——当然,这是在没有老爷爷版的诸恶老祖的情况下。 陆尘潇高深莫测地端起桌上的茶,抿了一口,在心底盘算要把太史飞鸿卖几何的价格,才对得起他的栽培。冷不防地,他对太史飞鸿说道:“你可以喊我陆尘潇。” “什么?”太史飞鸿没有听清。 “陆起龙蛇的陆,尘世的尘,潇潇落木的潇。”陆尘潇用手指沾了点茶水,在木桌上写给太史飞鸿看,“虚言只是道名,等进了门派后,肯定会取新的道名,倒不如以本名相称来的好。” 陆尘潇对太史飞鸿展演一笑,灿烂若春光。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回 阴虫 灵感对于修士而言,就好比根须对于种子。修士修行,先需要“扎根”于天地,吐纳灵气,孕育本源,最后生芽,长成大树。而太史飞鸿的问题就出现在根上,先天不足,不是杂灵根五灵根这种效率太低的问题,而是……他根本就没有。 原著中,诸恶老祖自然不会对主角抱有好意,虽然交了他一个不需要灵根,也能踏上修行路的修行法门。但这个法门归根结底,是以损耗自身根基来替代天地灵气,修为越高,死得越早。如果不是主角奇遇连连,以外丹之道为参考,首创内丹之道,能把天地灵物来锤炼己身,终成大道。最后,太史飞鸿只怕也只会落得一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陆尘潇对于太史飞鸿这个可能的下场一点怜悯之心也没有。只是他现在的处境,又和书中不同,原著中的诸恶老祖,被太史飞鸿拘禁元婴,除非太史飞鸿身死,他就自由无望。而现在的陆尘潇倒是看上了太史飞鸿的气运。凡大气运在身者,便如聚宝盆一样,天地俊杰,奇物异宝都会慢慢地汇聚在他身边。 陆尘潇断无可能,把施恩的机会,拱手让人。 但具 分卷阅读3 - 分卷阅读4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4 体怎么行事,陆尘潇目前还没有具体的规划。他前世为魔道高层,灵丹妙药从来没有缺过,从未自己动手炼丹过。虽然有原著剧透,但说起丹道,陆尘潇依然两眼一抹黑。 看来,加入太衡剑派之后,陆尘潇需要恶补一阵丹道了。 心底转悠着数不清的想法,陆尘潇面色不变,又和李大夫,太史飞鸿聊了一会儿。但这会儿就是一些琐碎事,和修真无关了。太史飞鸿倒是注意到了,陆尘潇和虚言之间的不同,但他只当做陆尘潇受伤,心情不好,最后忽略了。 之后,两人回了客栈。陆尘潇对上山采药,补贴家用这件事没有兴趣,假借伤口未好之由,在客栈养伤。太史飞鸿不疑有他,在平日对陆尘潇也多有照顾,买了饭菜都特地带回来。 而陆尘潇本人,则开始清点虚言的收获。 第一个被陆尘潇收好的,是虚言当时想要拘禁陆尘潇,所用的千年还魂木,具有涵养魂魄的功能。陆尘潇自己用不到,但对于鬼修丧修中人,无异于神物。所以被陆尘潇留下了。 灵霄派东帝剑尊余琏的半本剑谱,则是下一个被收到怀里的。余琏虽然在剧情中出场的早,但还没来得急大展神威,就被计算,身死道消,还拖上了前任魔主。倒是他的大徒弟张涉水和主角交好,在剧情里大展神威。 陆尘潇既然决定了入门太衡剑派,成为剑修,那么这半本剑谱,绝对会成为修行的一大助力。此外,陆尘潇还在一大批法器中,选了一柄灵剑,剑名为赤霄,长约三尺,通体赤红,握入手中只觉得炽热不已。以陆尘潇的眼光来看,这柄剑的材料还是差了几分,但足以他一路用到金丹期了。 至于剩下的法器,大多不入陆尘潇的眼。陆尘潇留了几个收买人心的,有几分意思的小玩意儿之后,元婴浮现,一张口,吐出一口三味真火,把剩下的烧得干干净净。 陆尘潇此举当然有自己的考虑,虚言没什么眼力,什么东西都收着。里面有不少东西,都带着邪气,太衡剑派虽然不至于贪图徒弟的法器,但毕竟是名门正派,这些来历不明的东西,带进门了,恐怕要生出不少事端。陆尘潇也是有几分狠绝的人,哪怕里面有一些丹药,正对他现在的情况,他也一口气全烧了。 “咦?”出乎陆尘潇的意料,三味真火过后,原地竟然还有一个玉盒没有被烧掉。陆尘潇捡起来一看,他的三味真火虽然来势凶猛,但毕竟持续时间短,仅堪堪把玉盒上的防护阵法烧干净。但到底什么东西,被如此郑重地保护。 陆尘潇试着回忆了一把剧情,最后也不得不遗憾叹气。虚言虽然看过原著,但记得的也只有几个关键点。陆尘潇吞了他的魂魄,记忆更添损伤。这样一来,记得清楚的剧情,就更少了。 既然如此,只好打开看看了。 玉盒入手冰冷,是上好的寒玉,恐怕保存在里面的,也是至阴至寒之物。陆尘潇刚把玉盒开启了一线,就见到红芒一闪,没入自身腹部。就算陆尘潇当机立断,啪的一声关掉盒子。但最终还是,慢了半拍。 瞬间,陆尘潇的脸上黑得和煤炭有的一拼。 陆尘潇出身魔门,各种阴毒之物都有所耳闻。至阴至寒,身细如线,通体赤红,寄居人体……这些性质全部都指向一种阴毒之物。陆尘潇本来还心怀侥幸,但随着他运行了一丝灵气到丹田,随之身体上腾起的骚热之意,让他一颗心沉了下去。 是的,和他猜测的一样,这确实是一种叫做“阴虫”的天地灵物。不过,以陆尘潇的想法,阴虫只是美称,□□才是贴切的称呼。 此外,陆尘潇终于明白了。为何那人要用寒玉来保存。就像是还魂木对鬼修有着极大的作用一样,阴虫则是修行采阳补阴的女修的圣物。它寄宿在元阴之体内,却以修士元阳为食,能驻颜美容,散发异香,勾动大修士的□□。 但打死陆尘潇也想不到,虚言这幅身体,居然是罕见的男生阴体。阴虫只认身体,不辨性别。才弄出这件事情。而陆尘潇虽然号称诸恶老祖,但自认为也有自己的格调的。在他看来,饲养炉鼎,采阳补阴,都是下三滥的修行方式。他虽然并无身体洁癖,但心高气傲,怎么可能接受躺在男人身下承欢这样的修行方式。 只是,陆尘潇现在身上并无修为,方才的一口三味真火,已经让他紫府中的元婴显得十分萎靡不振。取出阴虫无异于痴人说梦,只好从长计议。 糟糕的是,虽然阴虫看不上凡人的元阳。但明天就是太衡剑派收徒之日,陆尘潇肯定要和修行人见面,这时候,身带阴虫的他,不知道要惹出多少乱子。甚至,被当做妖魔外道给收拾了都有可能……陆尘潇一想到这里,就在心底,把太史飞鸿骂了个狗血淋头,骂完了太史飞鸿,再骂虚言,再骂作者,方才开解了几分抑郁之意。 这倒是陆尘潇本人的误解了,他看不上那些双修的女修,自然也不会了解太多细节。阴虫被奉为圣物,自然不可能和那些低级的□□一样,一上来就让人□□焚身。它讲究的是温水煮蛙,蜘蛛做网,一旦形成了气候,就连大乘期的修士也挡不住,坠入情劫,还意识不到这是阴虫作祟。 但陆尘潇不知,正在他闭目想对应方法时,太史飞鸿推门而入。 太史飞鸿手臂上挂着食盒,看见陆尘潇闭目养神,不由就笑了:“明日就是收徒之日了,你伤好得怎么样了?可还能下地行走吗?” 陆尘潇被打断了思绪,只好把那些烦恼事抛在脑后。他对太史飞鸿挤出一个不怎么有诚意地笑容,回答道:“应当不碍事。” “那就好。”太史飞鸿不疑有他。他伸手把食盒里的饭菜拿出来,两素一荤,在这个不够繁华的小镇上,这已经是极为丰盛的伙食了。 陆尘潇坐到桌子边,开始慢条斯理地进食。 但太史飞鸿却没有拿起筷子,他嗅了嗅空气,露出了奇怪的神色。随即,他嗅了又嗅,最后靠近了陆尘潇。两人靠得太近,太史飞鸿温热的鼻息尽数洒在陆尘潇的脖颈上。陆尘潇自己心中有鬼,顿时往后错了半尺:“你在做什么?” “好香啊。”太史飞鸿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下意识地舔舔唇,他问道:“你是不是给自己涂了什么香料,这么香?” 这是虫入体后,自带的体香。但陆尘潇又怎么可能告诉他真相,他端着碗,声音不带一丝抖动:“我天天卧睡在床上,汗臭还差不多,肯定是你闻错了。” “不可能。”太史飞鸿断然否认,他闻香辨药已经做了一年有余,连李大夫都夸他有天赋,怎么可能犯这种可笑的错误。但这么一想,他越发好奇那种香味,到底是什么了。为此,太史飞鸿甚至勾起了陆尘潇的一丝披在 分卷阅读4 - 分卷阅读5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5 身后的黑发,放在鼻下嗅着。 陆尘潇却只觉得他身上的寒毛全都炸起来了。太史飞鸿勾起他长发的时候,不经意地擦过他的后颈,少年的指尖微冷,滑过的时候带来了细微的瘙痒之意。那种感觉极为古怪,陆尘潇心底一时又对阴虫生出几分怒意,但太史飞鸿在场,只好引而不发。 这确实陆尘潇误会阴虫了,虽然这小虫确实有使感触更加鲜活的功效,但它进入陆尘潇的身体才短短一炷香时间,断无可能会效用如此明显。只是陆尘潇之前脑海里滚动的都是那种想法,一时思维扩散过多罢了。 而另一边,太史飞鸿总算确认了,那种气味并非出自自己臆想,喜滋滋地向陆尘潇炫耀:“你自己闻闻看,清爽宜人,甜而不腻,闻起来就觉得很舒服。”太史飞鸿却是不知道,这种香气因人而异,在他闻来,是这种感触。换个人,恐怕会有大大的不同。 陆尘潇表情僵了僵,他实在不知道如何接太史飞鸿的话茬,刚才那一瞬的撩人之感,几乎在他心中形成了阴影。最后,陆尘潇定了定神,说道:“别在这些小事上争执了。明天就是收徒大典了,早些睡,养好精神。” “哦。”太史飞鸿有些失落,但最后还是听了陆尘潇的话。他很奇怪自家兄弟为何对着香气闭口不言,但很快,他自己又找了一个说得通的理由:也许,陆尘潇是和一个姑娘暗生情愫,只是尚未提亲,不好公开坏了姑娘名节。 自己说服了自己,太史飞鸿也就不再在香气上纠结了。 作者有话要说:  ……嘤嘤嘤,都没有留言吗? ☆、第四回 半龙 陆尘潇度过了一个安宁的,和以往无异的夜晚。 只是,这个安宁只是对陆尘潇而言。对于太史飞鸿,这注定是一个命途多舛的夜晚。他也不知道自己出现了什么不对,浑身燥热,下腹难受,翻来覆去也睡不着。最后,他借着月光,盯着隔床的陆尘潇发呆。时间一长,他终于慢慢地陷入了梦乡。 但这注定是一个更大的折磨,梦乡中,太史飞鸿软玉在怀,翻云覆雨…… 第二天清晨,两人起床。对视一眼,陆尘潇倒是吃了一惊,太史飞鸿精神萎靡不振,眼袋上有淡淡的黑色,显然是一夜难眠之相,细细观来,又有几分肾虚之色……这都什么和什么,陆尘潇摇摇头,把这些奇怪的想法,全部抛出脑海。 他却没有注意到,太史飞鸿不太自在地,避开了他的注视。 太史飞鸿虽然年纪尚幼,又很早便离开了尘世间。但他毕竟出生凡间富饶之家,耳濡目染,对于断袖这类的荒唐事,内心也懵懂得知道个大概。但他内心无垢,离那淫邪之辈相差甚远。这种和陆尘潇耳鬓厮磨的春梦,却是惊吓大于心动。 他只要端详陆尘潇一会儿,就很自然地想起,梦中少年赤身裸体,披头散发,一头青丝在洁白如雪的背上蜿蜒的妖娆模样,就吓得心中默背道德经,道可道,非常道…… 等太史飞鸿背到“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突然又觉得中间的阴啊,阳啊意味怪怪的。于是又换了《金刚经》来背,刚开了一个开头,如是我闻,突然又想起其中的经典句,□□,空既是色,顿时又背不下去了。 太史飞鸿本来背经书之本意,是要压下心中的纷扰之意。但他已有十四岁,真是情窦初开,对情爱之事好奇不已的年龄,被阴虫的香气一激,很自然地就苏醒了这样的想法,强行压下乃是违背自然之行,自然收效见微。 只是,怎么偏偏是陆尘潇呢? 太史飞鸿虽然接受了礼义廉耻的儒家教育,但十岁之后,就被送到乡下小镇,天地君父师的理论,尚且未形成理念。但就算这样,他也知道,做那些事情的相公,别人都看不起的,都是一些没什么地位的人才去做。 但太史飞鸿觉得,他明明很尊重陆尘潇,而且把他当自己的兄弟看的。陆尘潇以诚待我,自己却生此轻薄之意,实在是……太…… 太史飞鸿想了半天,最后也没找到合适的形容词,只好作罢。经过他这么对自己的唾骂,那些梦中的耳鬓厮磨的景象,也慢慢地在心头淡去了。只是,这么一颗小小的种子落到了他心中,总有一天会生根发芽。 陆尘潇对于太史飞鸿的失魂落魄之态,到没有多想。许多人在人生中的巨大转折面前,表现得比太史飞鸿糟糕多了,大悲大喜,甚至晕厥过去的都大有人在——陆尘潇却是把太史飞鸿这个样子,误解为在收徒之日的紧张了。 如果换任何一个人,他肯定能看出一点不对劲。但几日相处,原著钦点,陆尘潇已经在太史飞鸿脑门上写下了“老实人”三个字,老实人自然心胸坦荡。陆尘潇却是犯了先入为主的错误。 等两人用过早点,换好衣物,太史飞鸿已经恢复了常态,两人一起走出了客栈,来到了街道上。此刻,天色仍早,整个小镇笼罩在一片晨雾中。而两人身前身后,站着地都是同为求仙的求道者。小镇的那些原住民,诸如商贩之流,全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太史飞鸿不明所以,脸上的吃惊之色怎么也退不下去,甚至隐隐有几分担心。过了一会儿,他也想明白了,山上的仙人是不会对山下的凡人做什么的,大概是为了方便收徒大典,把人们都移走了而已。 他始终也猜想不到,这整个镇子,本来就是不存在的,虚幻之中的事物。那些人们,也都是幻术生成的虚幻之物而已。 陆尘潇倒是心知肚明,所以表现得老神在在。太史飞鸿受到他的影响,也慢慢镇定下来。但他的稳重只维持了几分钟,随即又被打破了。 也无怪太史飞鸿突然面露惊异之色,镇口响起了清脆的铃铛声,一声,一声,仿佛敲击在心头。随着铃铛声一声响过一声,一个白衣少年也蹁跹飘入众人视野。那个少年气质飘渺,他穿着层层叠叠的白色绸袍,衣角处上绣着一对青龙吐珠图,衬得少年面如冠玉,俊美无双。只是,这种厚重的衣服,很容易把自己绊倒,但那位少年却行动自如,每走一步,都仿佛有云气在身边汇聚。 被这位少年一反衬,原本还有几分气宇轩昂之感的太史飞鸿,立刻像是乡下土包子,俗不可耐了起来。 少年沿着石板路走来,他的动作很慢,所以看起来很优雅。但实际上,短短几个呼吸内,他已经到了众人之前。人们自然地为他分开道路。 这种让路未必是出自本心,但少年每往前一步,众人都觉得自己必须让开,所以才造成这多人避闪的异象。陆尘潇倒是一动未动,太史飞鸿也在这种气势下撑了下来——这不免让陆尘潇高看了太史飞鸿一眼。 能在真龙气息中撑下来 分卷阅读5 - 分卷阅读6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6 ,到也不纯粹是作者给他开金手指……这种心性,只要不是那种灵根残缺的体质,迟早有一天会在修真界崭露头角,顶多没有剧情中那么耀眼而已。 是的,这个白袍少年,恐怕和龙族有着脱不开的关系。他衣服上的一对青龙,其实画得是祖上的血统,而真龙一降生下来,就有金丹期的修为,对于他们而言,到了出窍期,才有资格作为后辈的荣耀,秀在衣袍上。只是,这个少年实力刚刚筑基,以陆尘潇的估计,顶多才有四分之一的真龙血脉。 所以,陆尘潇抵御这样的气息不算太难。但他体内的阴虫却没有这种底气了。真龙为天下鳞甲蛇虫之首,而阴虫怎么也逃不出这个范围,又是阴邪之物,几乎在陆尘潇听到第一声铃声的同时,阴虫畏惧地团成一团,不再动弹。 陆尘潇心想,这倒是一个意外收获。 半龙少年冲着首阳山太衡剑派方向作揖道,声音清越:“晚辈凌珏,求见太衡李洄鱼真人。” 话语声传了很远,令人失望的是,他并没有得到回答,唯有山风呜咽地吹。但凌珏保持着之前的姿势,安静地等待。四周的人开始忍不住议论起来,话题大多都是在猜测凌珏这个人是谁,拜山的目的又是什么。 太史飞鸿也很好奇,但他扭头看了一眼陆尘潇,强行把自己八卦的欲望压下来了。 大约过了一两个时辰,太衡剑派才有了反应,三道青光从山中飞出,落到了小镇前面。其中为首一人,大约有金丹期修为,剩下两个都是筑基期。当然,如果纯粹是收徒,这样的阵仗足够了。 但如果是接客,又未免显得寒酸过头。 金丹道人身材瘦长,淡紫底色两道金纹的道袍穿在他身上,像是挂在一根竹竿上,随风摇摆。他脚穿麻鞋,梳理得整洁的道髻上插着一根木簪,双手搂在袖子里。他一看见凌珏,立刻苦瓜了一张脸,活像是穷光蛋遇到了讨债人:“李洄鱼师叔不管事已经很久了,他不会见你的,请回吧。” “晚辈确实是有要事求见,望前辈行个方便。” “一点也不方便。”金丹道人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 “……那晚辈会一直等,直到李洄鱼真人回心转意的。”凌珏先是苦笑,随即正了正面容,这样说到。 他这个举动有几分胁迫之意。金丹道人一听,随即把一张脸拉得老长:“爱等不等,管我屁事……不要打扰我派收徒。”然后他挑了挑眉,又说,“让开!挡在路中央是想显摆自己长得俊秀么?” 凌珏面皮抽抽,最后老老实实地靠在了路边。金丹道人对面前的近百人招了招手,吩咐道:“先往前走一步。” 陆尘潇照办,随即,眼前一阵云雾模糊。再然后,陆尘潇的手猛然被人握住了,那人十分用力,握得陆尘潇甚至有几分生疼:“太史飞鸿,你做什么?” 太史飞鸿这才意识到,自己行为的不妥之处。他讪笑几声,解释说:“我发现身边不少人都突然不见了,怕你也……所以才……”太史飞鸿收回了手,表情多少有点不自然,有点害怕,也有点委屈,就像是示好失败的小白兔,委委屈屈地都把耳朵耷拉下来了。 陆尘潇抽了抽嘴角,他一生面对的人,不是崇拜惧怕,就是憎恨厌恶,像是太史飞鸿这种小心翼翼又柔软的态度,对于陆尘潇而言,乃是首次经历,他不可避免地起了半身的鸡皮疙瘩。 但转念之间,陆尘潇又想起,太史飞鸿这种小儿女姿态,乃是为自己展现。对于他控制对方的计划,有益无害,只好把那种怪异之感压下,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谢谢。” 太史飞鸿闻言,又是一愣,他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竟然在这个时候,微微地走神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回 入门 太史飞鸿的感应没有错,明明只是向前迈了一步,周围的环境陡然一换。原本近百人的求仙者,此刻只剩下了不足二十人。那些消失的人,都是面前的金丹道人发动了传送法术,将他们送走了。而环境也随之一变,众人站在一个青石制成的巨大平台上,一时惊疑不定,窃窃私语不已。 陆尘潇一摸怀里,一个事先准备的木牌,也在那一瞬,同时被传送走了,不免心情阴霾了一瞬。 等众人慢慢冷静下来,金丹道人这才抖了抖袖子——陆尘潇看得清楚,刚才幻像蜃影就是被这个道人收到了袖子里——他清了清嗓子,说道:“诸位能到达这里,都是缘分。等会我会测试大家的灵根,如果灵根不好,我们也只好把大家请回了……不过,不要灰心,我们会赠送诸位一块木牌,如果你们有子孙后代也想前来求仙,可以凭腰间的木牌而来,我们会酌情放宽标准。” 这个“求仙木牌”是太衡剑派特有的规矩。太史飞鸿原本灵根残缺,断无可能被收入门下,只是在来之前,他偶然得到了一个木牌,再加上求仙意志顽强,这才入门做了一个烧火童子。 而现在,这块木牌在陆尘潇往前迈一步的时候,悄然被传送走了。 ……也就是说,虚言的心性,在第一关就没有及格。 陆尘潇也很无奈,他本来收着木牌,是想在关键时刻,给太史飞鸿施恩,好施恩于对方。但现在情况出现了意外,很有可能,太史飞鸿最后遗憾而离开。 这让陆尘潇也开始考虑自己的来去,一开始顺水推舟准备入门太衡剑派,确实有狐假虎威的想法,但把主角牢牢控制在自己的手中的想法,也同时挥之不去。让陆尘潇就这么放手,多少有些不甘之意。 之后,金丹道人开始分别检验众人的灵根,他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彼此相连的五片玉片,贴在检验者头上,玉片立刻就发出颜色不一的淡淡光辉。太衡剑派的灵根检测不算严格,只要光辉肉眼可辨,亮起的数目少于四个,就一律让他们站到自己身后。 但天资极佳者毕竟极少,一轮下来,只有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少女,属于木水双灵根,发出的光辉照亮的周身,让那位金丹道人抬了抬眼皮。 “陆尘潇。” 很快就轮到了陆尘潇,陆尘潇往前走了过去。他眼角余光一扫,还能看到太史飞鸿的鼓励之色。随即,五块玉片贴在了陆尘潇的额头上,金丹道人用法力启动了它,五种属性不同的灵力从眉心印堂穴灌输而下,运转百骸,行驶一个小周天,随后返回眉心,重新回到玉片中。 玉片立刻散发出白色红色黑色相交汇的色彩,三灵根,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出奇的。金丹道人抬抬手,示意他站到自己身后去。 只有陆尘潇自己清楚,他并非三灵根,而是金火双灵根。只是灵气在经过丹田时,水灵气被 分卷阅读6 - 分卷阅读7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7 阴虫截断下来,所以才造成了他吸收了水灵气的错觉。 陆尘潇之后,就是太史飞鸿了。金丹道人把玉片贴在太史飞鸿头顶时,却出现了五色之光齐齐闪烁的异景。这个情况不免让那金丹道人咦了一声,生出手,搭在了太史飞鸿的脖子上。 陆尘潇倒是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正常情况下,这个法器是用灵气吸收情况,来衡量灵根好坏。但太史飞鸿灵根有缺,运行到一半,灵气全部都消散到了周围环境中,给法器造成了这个弟子把所有灵气涓滴不剩地吸收干净的错觉。 但这种情况,绝对瞒不过金丹道人,他沉吟片刻,看着太史飞鸿忐忑不安地神色,叹了一口气:“五行灵根有缺,很遗憾。” 金丹道人身边的筑基童子,立刻眼疾手快地给太史飞鸿发了一个木牌。 太史飞鸿拿着木牌忍不住发呆,他似乎一时还没法接受这个事实,勉强镇定问道:“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弄错了?” 金丹道人倒是很有耐心地给太史飞鸿解释道:“不会有错的,五行灵根有缺,相当于无法留灵气在体,所有的修真功法,你都无法修行……回家吧。” 太史飞鸿举着木牌,脚步依然没动。 陆尘潇叹了一口气,终于下了决定:这天下又不止太衡剑派一个门派。又不是他家真传独一无二,至少,陆尘潇自认为,自己上辈子修行的法门,就绝对不逊于太衡剑派的真传。 那么,修行法门好找。修行资源只要有心,想要多少就有多少。但是主角……上天入地只有太史飞鸿一个,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陆尘潇往前迈了一步,朗声道:“陆尘潇愿意和太史飞鸿一起下山。” 他这个态度,顿时让那个金丹道人吃了一惊:“你可知道,你能站在这里,是多大的福缘……罢了罢了。”他却是看到了陆尘潇坚定的目光,顿时明白陆尘潇心意已决,便不再劝了。 倒是太史飞鸿着急不已:“哎呀,你傻啊,多好的事情啊,你怎么就……”少年吸了吸鼻子,眼眶瞬间红了。陆尘潇不动声色地把袖子从对方手中抽出来,心中对自己的决定满意不已——看太史飞鸿现在这个样子,就是面前有个悬崖,他要太史飞鸿跳,太史飞鸿都不会说出半个不字。 这时候,突然,陆尘潇耳畔传来一声叹息。 他猛地转头,不知何时,李大夫站在了两人的身后,当然,他现在看起来和之前的大夫打扮有了很大差别,他换了一身白衣道袍,白衣边角纹了三道金纹,手持一支竹箫,一头漆黑的长发披散,挡住了半张脸,乍一看去,宛如神仙中人。只是面容苍白,倦怠枯朽之意凝而不散,又透出几分将死之人的气息。 太史飞鸿惊呼:“李大夫?!” 这一下,他哪里还不知道,这位李大夫恐怕也是太衡剑派的剑修之一。 紧随其后的,则是一直乖巧的站在众人边缘的凌珏,他当场就跪倒在地,双手伏地:“恳请李洄鱼真人救命。” 李大夫——也就是凌珏口中的李洄鱼,扭头对那位金丹道人说道:“闻啸师侄,李某最近少两个侍奉的童子,我看这两人就不错,可否行个方便。” “收童子这件事情不归我管,当然由李洄鱼师叔自己决定。”闻啸瞅了瞅两人一眼,默认了此事。 李洄鱼随即转头看向太史飞鸿和陆尘潇,神色温和地问:“我本名叫李洄鱼,是太衡剑派的第二十八代弟子,有金丹修为,你们跟着我,我不会让你们受委屈的。”他只是说不受委屈,却没有保证能让太史飞鸿走上修真路。 但太史飞鸿却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原本已经在他面前关闭的门派大门,陡然又敞开了,他自然是一副喜不自禁的模样,而且,自家好兄弟也有机会再度进入修真门派,别说是童子,就是仆奴他也会一口答应下来:“谢谢……李……” “可以喊我峰主。”李洄鱼微笑地提点两人。 这下,即便是陆尘潇,也不得不老老实实地给他扣了两个头,才算是把名分定下来。那个筑基弟子也不嫌尴尬,跑过来把太史飞鸿的木牌又收了回去,临走时,还不忘给他露了一个笑容。 不管怎么说,陆尘潇自己也对这个结局很满意,后面很大一部分的剧情,都是离了太衡剑派,就很难展开的。至于侍奉童子这个身份,有时候都能算是对方的半个徒弟,地位不知道比烧火童子高了多少倍。 处理完了这件事情,李洄鱼终于把视线放到了那位半龙少年身上,不由露出了一分无奈:“李洄鱼确实欠你家母族一个恩情,但是……如果这件事情只是李洄鱼一人承担,我自当责无旁贷,但现在,你却是要把整个太衡剑派当庇护,却不是我能承担的责任了……而且,我刚刚冲击元婴失败,元寿不足百年……” 李洄鱼声音里藏了几分歉意,但言词之中,确实把前因后果解释得十分清楚。不能以个人私情牵连整个门派,他这一点原则却是不可动摇。 但凌珏就算明白这样的道理,也不可能接受。他把头磕得砰砰响,甚至流出了鲜红的鲜血。 陆尘潇看了看凌珏,又看了看太史飞鸿,对太史飞鸿的平静诧异不已。在原著中,凌珏是主角的第一位好友兼小弟,他还有一位貌若天仙的妹妹,如今应当入门镇岳派,后期,这位小龙女通过自家哥哥的搭线,成为了主角的解语花之一。 而他们之间的缘分,最早,就是太史飞鸿出声为凌珏求情开始。 陆尘潇本来也对这些细节不甚在意,但架不住虚言一心一意,想要抢走主角的后宫,他在心底盘算了很久,应该如何在此时此刻抢走太史飞鸿的风头,赢得凌珏的尊敬。 但奇怪的是,现在太史飞鸿替凌珏求情的意思,确实一丝也无。 陆尘潇却不知,这却是他这只剧情蝴蝶的功劳。原来太史飞鸿苦苦哀求,才勉强当了一个烧火童子,看到凌珏这个模样,联想自身,这才心生怜悯。 但如今,太史飞鸿一心一意都放在陆尘潇身上,见到陆尘潇神色沉稳,喜怒不形于色,自然觉得自己的兄弟涵养很高,一举一动都有一种翩然出尘之意,不自觉地模仿起来。再加上,境遇不同,心境不同,种种差异综合起来,最后造就了这么一场意外出来。 李洄鱼似乎不忍,最后退让一步:“虽然我无法做主把你收入门下,但是,我可以给你一个玉牌,捏碎玉牌,我自会赶来保护你。” 凌珏不动了,他一出场有多么飘然非俗,现在就有多么狼狈不堪,他直起身子,深吸一口气,正要答话。 这时候,天空中突然响起雷啸之声。剑光直冲云霄,碧光乍起。在场之人,皆感到一丝刺骨的寒意,修为浅薄者,甚至忍不住 分卷阅读7 - 分卷阅读8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8 打了一个寒颤。陆尘潇丹田里,阴虫陡然兴奋起来了,哪怕是真龙气息,也无法阻拦它对来人的垂涎。 其气如虹。 玉节金鸣响似雷,一剑晶荧敌尽摧。 无上剑,谢庐溪。 陆尘潇脸色一下子就难看起来了,他怎么就忘了这一茬——他当年吞噬了一部分谢庐溪魂魄,元婴里不免带上了他的一丝气息,现在,他进入了太衡剑派里面,防护阵法不再阻拦他的气息,谢庐溪自然心有所感,过来看个究竟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回 谢庐溪 剑鸣声过后,不过几息,一道白芒降下。随即,白芒散去。一个身穿雪白长袍,袖边五道金纹的年轻人显露出来。他身姿挺拔如竹,在半空中御剑而来,广袖流云,衣袂翩然,说不出的优雅闲适,凛然若风吹玉松,翩然如白云出岫。 不过呼吸间,那人已经落到了地面上。李洄鱼和闻啸同时向对方行礼:“拜见谢师叔/太师叔。” 那人正是谢庐溪。 此刻,谢庐溪走近了些,陆尘潇也能更仔细地打量对方。他比陆尘潇记忆中的那个人,表情要淡漠一些。半百岁月并未在谢庐溪面容上留下任何痕迹,依旧是无双风貌,鬓若堆鸦,眉心一点红,灼灼其华。 此刻,他并未扎起道髻,一头长长的青丝尽数散开,衬得他身姿越发修长,丰姿卓然。此刻,他半瞌眼,看起来似乎对周身之事并不感兴趣。但狭长的双眸中,依然有森然剑意,凛冽寒意透出来。 陆尘潇不过是和他目光相撞,就感到一种针扎一般的疼痛。 太史飞鸿大约感受比陆尘潇更明显,谢庐溪环视广场的时候,他甚至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见状,陆尘潇面上不显,但心底却忍不住乐开了花。此时此刻,作为天纵奇才的谢庐溪,修为已经到了出窍初期,比他当年还高一个大境界。但他魂魄有缺,元神未圆满,虽然修为高深,明显已经产生了控制不住剑意的情况。若无改善,大概数百年之后,他只会和那个李洄鱼一起,迎来天人五衰,枯等元寿耗尽。 敌人的倒霉就是自己的幸运。 尤其是敌人的倒霉,还是自己一手造成的,那就更加令人愉悦了。 谢庐溪似乎还在困惑,他检视了广场好几圈,只是陆尘潇早已把元神藏入了还魂木,半分气息不露。谢庐溪对于魂魄之事不甚了解,几番检查之下,只是越发困惑。 李洄鱼和闻啸两人行礼完毕后,见谢庐溪一言不发。最后,还是闻啸按捺不住好奇,问道:“谢师叔,您可有吩咐?” 谢庐溪摇了摇头,答道:“我今日突然元神不宁,心有感应。我视察之后,确信引起这感应的缘由在此,只是……”他踯躅了片刻,最后还是把疑惑解释清楚,“只是,我御剑而来之后,这感应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来的突然,去的莫名,我现在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修士素有元神示警一说,有些是感应到机缘,有些则是灾祸。可以说,修士对这种心血来潮的感应看的极重。只是谢庐溪现在的情况和正常的心血来潮又有不同,本质上是同源魂魄的气息吸引。只是他之前从未遭遇过类似情况,最后误认了。 听到谢庐溪这么一说,闻啸和李洄鱼同是露出了惊奇的神色。常理而论,这么一批还未接触修真的凡人,会成为无上剑修谢庐溪的机缘,实在是难以想象。但两人也不敢把前辈的话当做空穴来风。 最后,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把目光落到了凌珏身上。 ——如果师叔所言无误的话,那么,他心有感应最大的可能,就是这个半龙少年了吧。 谢庐溪也随之把目光落到了凌珏身上。一位出窍真人的注视无疑给了凌珏很大的压力。但少年也知道这是自己的机遇,努力直起腰杆,端端正正地给谢庐溪鞠了一躬:“晚辈凌珏拜见太衡谢庐溪真人,恳求真人收我为徒。” 凌珏可圈可点的表现,丝毫没有引起谢庐溪的关注。 无上剑修颦起了眉,轻声回答:“我没收过徒。”这几乎是丝毫没有给面子的拒绝了。 凌珏只是跪地磕头,不说话。 谢庐溪表情未变,倒是语气比之前软化了一点:“我不是妖修,不懂你们的道法。” 不料,谢庐溪这话话音未落,凌珏尚且没有做出反应,倒是李洄鱼面露怪异地看向了闻啸。金丹道人瞬间就炸毛了,像是要甩掉麻烦一样地倒退了一步:“干嘛?” 李洄鱼也没想到闻啸反应如此之大,略带尴尬地说道:“我只是突然想起,妖修的话,刚好有个现成的而已。你和这位小弟刚好有半族之缘,若说拜师的话,自然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人了。” “屁。”闻啸大约是真不想沾手这个麻烦,一着急起来脏话就脱口而出,“这年头,不是沾个狐字,就和我是同族的人了。老子是竹中狐,和九尾八竿子打不着……” 竹中狐这个名字一出,一直老神在在装淡定的陆尘潇,不由自主地多瞥了闻啸一眼。竹中狐,此兽如名,是生活在竹子中的,一种身形细长,头部如狐狸的灵兽。古时修士捕捉竹中狐,饲养在没有毫的笔杆中,竹中狐会把尾巴露出来,它们的尾巴尖是上好的绘制符箓的笔。 闻啸估计也是跟着符修的灵兽,只是主人得道,鸡犬升天,他获得机缘,修得金丹,拜入太衡门下,也不是什么惊异的事情。事实上,无论是名门正派,还是魔道散修,大多都有妖道在其中修行,只是数目不足十分之一,不足为外人道罢了。 不然,凌珏也不会这么光明正大地前来拜师。 不过,闻啸的话提醒了陆尘潇,他不由想起了修行界的一件公案来。龙性本淫,对于龙族而言,大多广收侍妾。而归墟海青龙大妖更是其中的佼佼者,他妾室众多,不免顾此失彼。其中就有一位蛟龙侍女,耐不住寂寞,和青丘九尾的一个青年偷情,事后更是生下了一对双胞胎。 没过多久,纸包不住火,这件事情被青龙大妖发现,自觉颜面大失,大发雷霆,便去青丘找狐狸算账。九尾也是上古妖物,论血统,论大妖,未必输龙族太多,但这事也是九尾理亏。但要交出后辈来息事宁人,九尾一族也是万万不肯的。 直到诸恶老祖被谢庐溪打败,元神出逃,这一群妖怪们也没把嘴皮子磨出一个结果。但如果凌珏和他妹妹真是那一对双胞胎的话,如今看来,怕是被弃车保帅了。 念及于此,陆尘潇当时就忍不住开始盘算,自己能在这件事情中赚的几分好处。虽然虚言对于凌珏日后的成就,记忆十分模糊,但不妨碍陆尘潇往乐观里估计,如若能掀起两个大族的斗争……陆尘潇心底掠过好几个以妖族血肉 分卷阅读8 - 分卷阅读9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9 怨魂为核心的法宝炼制方法,一时竟然有些挑花了眼。 自然,陆尘潇也没能察觉到,一道人影缓缓地来到了自己面前。 直到太史飞鸿偷偷摸摸地掐了陆尘潇一把,陆尘潇这才从沉思中惊醒,他正要对太史飞鸿怒目,却瞥见眼前的白衣亮得惊人。 谢庐溪站在他面前,虽然仍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眉眼却微微舒展了几分。几乎是立刻,陆尘潇腹中的阴虫,猛地一跳,就算是隔着肚皮,陆尘潇也能想象出那虫儿口水三千尺的模样。 陆尘潇心底咯噔一下沉了下去,但面色依然淡定,直到谢庐溪微微皱了皱眉,他才猛然意识到自己伪装的不妥之处——一个尚未修行的少年,怎么可能在谢庐溪的剑意面前保持镇定? 在意识到自己失误之后,陆尘潇立刻装出一副如梦初醒的表情,面对谢庐溪的注视,有几分惧怕,也有几分痴然。情急之下,陆尘潇却是下意识地把自己伪装成了被谢庐溪美色所惑的少年。 魔道之中,修魅惑之术的女人不在少数,这种痴呆的少年陆尘潇也见过不少,颇为熟悉。乍一装来,一时也教人看不出破绽。 实际上,陆尘潇确实是达到了他的目的,成功地误导了在场几人。 谢庐溪表情倒没什么变化,倒是闻啸忍不住用手肘捅了捅李洄鱼,李洄鱼眼观鼻,鼻观心,假装什么也没有看见,但闻啸持之以恒地继续戳。 末了,李洄鱼万般无奈,只好往前走了一步,朗声道:“这位小兄弟是我刚收的侍奉童子,唤作陆尘潇,金火水三色灵根,算不得太出色。” 他的言下之意,就是陆尘潇没有什么好关注的。 陆尘潇也暗自期盼,谢庐溪早点从他面前滚蛋。元神藏于还魂木,虽然能阻止谢庐溪的窥探,但同时也封闭了神识。陆尘潇很久没有和凡人一样完全没有法力在身,这种无法保护自己的感觉,让陆尘潇内心泛起细微的涟漪。 有一点点惶恐,但更多的细微情绪,难以分辨。 谢庐溪却是不知陆尘潇所想,他也未对陆尘潇的表现展现出任何态度上的变化。倒是太史飞鸿有些吃味,他也不知道为何自己此刻会如此在意这位仁弟。 太史飞鸿本心澄净如赤子,这种性格的人,大多不染世俗尘欲,属于修道的上佳苗子。只是,若是钻起牛角尖来,也比寻常人要可怕许多。 良久,谢庐溪突然问道:“你身上的那个味道是什么?” 这一刻,陆尘潇只想把肚子里的阴虫刨出来,往死里打,挫骨扬灰。这种问题让他怎么回答?阴虫的气味本来就是因人而异,他怎么知道谢庐溪闻到的是什么味? “烧鸡味!”闻啸突然插话道,“而且还是抹了一层蜂蜜,烤得内嫩外焦……吸溜,如果不是李洄鱼师兄下手太快,有这等手艺的徒弟,我是无论如何也要收入门下的。” 他一边说,一边吸口水,倒真有几分狐狸的样子。 陆尘潇脸皮黑了又黑——你特么的才是一身的烧鸡味。 闻啸此言一出,众人几乎都露出了怪异的表情,连带谢庐溪都是一怔。闻啸本人倒是理所当然的模样,他指着凌珏,问道:“……对吧,你也闻到了吧。” 凌珏一时没想到会牵扯到自己身上,反应慢了半拍,吞吐道:“没,没闻到。” 闻啸瞬间露出了恨铁不成钢的神色:“白瞎了你身上的一半狐狸血,这么明显的烧鸡味都闻不出来!” 他先前打死要撇清自己和凌珏的关系,现在又以同族自居。李洄鱼不免莞尔。谢庐溪也忍不住缓和了自己冷若冰霜的脸,大约是觉得有趣,他如此说道:“闻啸师侄确实是适合这个孩子,就让我做个主,让师侄收个徒弟,可否?” 他虽是疑问的句式,但一个字一个字都像是冰块往外砸。 闻啸哪儿敢违逆他的意思,苦瓜着一张脸,点点头。 言罢,谢庐溪又转头看向陆尘潇,又说:“你若修行有困惑之处,可去天雪峰问我。”这言词依然是冷冰冰的,但人老成精如陆尘潇,依然从中品味出几分关怀出来。但一联想起说这话的人是自己的死对头,陆尘潇就不免鸡皮疙瘩满身,但表面上依然装出一幅感激流涕的模样。 语毕,谢庐溪也不再多说什么,广袖一拢,直接化光离去,也不和众人打个招呼。只是在场基本都是他的晚辈,也不至于因此心生间隙。 倒是闻啸若有所思地瞅了瞅陆尘潇,打趣道:“太师叔倒是对你家童子格外关注啊。” 李洄鱼笑了笑,却是没接他的话茬。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回 法器 之后,李洄鱼和闻啸把剩下的几个求仙者的资质测试完毕。太衡剑派对于灵根不甚看重,标准也比其他门派要低,最后过关的有十几人。闻啸领了这些新入门弟子,从袖子里抛出一片祥云,带着他们往主峰飞去。 看架势,应当是把这些弟子分配到不同的师父手下,但陆尘潇和太史飞鸿已经被李洄鱼收为侍奉童子,自然不用再去前殿跑一趟。 李洄鱼也取出了自己的法器,是一对通体翠绿的圆环,看起来像是防御型的法器。陆尘潇刚开始还奇怪,据他所知,这种法器没有载人作用。随即,李洄鱼一手捞起一个小孩,直接御风而起。 那一对翠绿圆环护在边上,替两人挡风。 陆尘潇不免挑了挑眉,李洄鱼的心思比他想象的要细。诸恶老祖不由自主地回忆起第一次被人带着飞天的时刻,落地之后,状态糟糕到几乎快要把胆汁吐出来了。 哼,正派人士的假惺惺。 不过半柱香时间,李洄鱼就到达了目的地。云雾缭绕中,一座高耸的碧山显露在三人面前。李洄鱼带着两人,落到山腰的一块青石砌成的平地上。陆尘潇眼前景色又是一变,红墙绿瓦在苍柏翠青之后若隐若现,有种如纸上水墨般的雅致感。 以凡人的眼光来看,这个居所可谓清新雅致,但以陆尘潇的眼光,却只觉得寒酸至极。 诸恶老祖当年的行宫,蜿蜒山脉六百里,规模巨大,气势恢宏,灵兽神鸟不计其数。怎么落到了太衡剑派手上,就能把门下弟子寒酸到这种程度呢。 陆尘潇想到这里,又不免生出几分洋洋得意。在他看来,修道若是连五欲(财、色、食、名、眠)都不能满足,这道不修也罢。对于正派清心寡欲的行为,他多半是不信的,只是以己度人,总觉得正派人士都只是死要面子活受罪,或是私底下什么不堪的事情都做的虚伪败类。 陆尘潇有这个印象,倒也不纯粹是偏见。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以诸恶老祖的人品,认识几个道门败类,也是 分卷阅读9 - 分卷阅读10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10 十分正常的事情。 李洄鱼向两人介绍道:“常理而言,一峰之主都应该住在峰头,只是我年岁将尽,灵莲峰大概过不了多久,就会迎来新的峰主,我就把上面的主殿清理出来。自己在弟子居所开辟了一个洞府……虽然寒酸了点,但平时居住应当没什么问题。” “弟子知晓。”太史飞鸿规规矩矩地点了点头。 李洄鱼点点头,带着两人进了内屋。屋子里的事物,比外观还寒酸些。正堂前面挂着两幅人人像,画像前供了香。敞开的纱窗旁边支着几个木桌,木桌上摆着几盆盆景,或是盘根错节,或是奇峰罗列,或是玲珑可爱。盆景对面则摆着几个蒲团,蒲团旁边支了一个架子,一些尚未处理好的草叶零散的摆在上面。 陆尘潇对于这个景象不太感兴趣,倒是太史飞鸿极为亢奋,左顾右盼,似乎都想摸摸看看。李洄鱼敲了敲手中的竹箫,指了指那两幅画像,吩咐道:“磕头吧。” 两人先跪了画像靠左的人,那是一个笑容和善的老人,一身衣装都成古时打扮。见两人磕头完毕,李洄鱼介绍道:“这位是我太衡剑派的开山祖师,太衡老人。” 然后,李洄鱼把目光落在了另一幅画上,举起的手,不由顿了一下。 那画中道人背负长剑,清癯俊逸,英姿飒爽。画者笔法精道,不过寥寥几笔,便把画中人那股洒脱之意勾勒得淋漓尽致。肖像之旁题着李潇水三字,这大约是那人的名字。 李洄鱼的表情微微柔和了下来,他轻声说:“这位是我师兄,李潇水。当年我和他的感情极好,收你们入门,也是联想到我与师兄之情……” 李洄鱼话还没说完,太史飞鸿已经扑通一声跪下去,砰砰砰地磕了三个头。李洄鱼呆滞了一瞬,问道:“你这是何意?” “我因为他才有机会拜入太衡剑派门下,他算是我半个恩人,虽然不曾见面,恩情却是实实在在的受着的。” 听到了太史飞鸿的回答,李洄鱼脸上的笑意渐浓,他点点头,赞道:“你很好。” 这大概算是马屁拍得正着吧。 陆尘潇心想,太史飞鸿这么一做,逼得他不得不学模学样地照做。如果是虚言本人在此,见到能刷峰主好感度的机会,大概会做到涕泪聚下吧。但陆尘潇对金丹期本来就看不上眼,在加上从来都对正派没什么好感,做到这般,对他而言,已经是极致。 拜了两位先辈,李洄鱼便开始把太衡剑派的各项门规和禁忌都介绍了一番,陆尘潇算不得正式弟子,需要遵守条例不多。李洄鱼倒是把修真界的一些常识事无巨细地一一道来。他口才极好,即使很多东西陆尘潇早已清楚,但依然不绝地乏味。 李洄鱼说了一个时辰有余,喝了口茶,便不再多说。之后,他领着两人,去隔壁看看,大约是没想到会收下两人,李洄鱼准备的客房只有一个床铺,好在两人年岁不大,挤挤够用。 陆尘潇对这个房间还算满意,这房间之前大约是书房,房角靠着整整齐齐的书架,上面摆放着各类玉简。从窗户向外看去,树木葱郁,碎光满地,偶有鸟吟虫语,确实是一处潜修的好地方。 “你们先暂且住在这里吧。隔段时间,我再去给你们准备新的住处。”李洄鱼想了想,又从怀里掏出一双碧绿圆环,分开来,分别递给两人,“虽然名义上,你们只是我的侍奉童子,但我还是把你们两人当做徒弟来看待的。这一对翡翠玉环,便是我给你们的见面礼了。” 之后,李洄鱼又交代了祭炼法器的要诀,分别看着两人把法器粗劣地炼制了一番。陆尘潇本来没当回事,但等到自身气息和法器气息相通,一道灵气从法器上度了过来,才忍不住咦了一下。 原著中,诸恶老祖传授太史飞鸿修炼的法子,乃是压榨自身精华,虽然初期实力会突飞猛进,但最后免不了灯枯油尽。 如今,陆尘潇倒是不可能再用这等极端手段,但他一时之间能想到的解决办法,无一不是血流成河的手段。而如今,李洄鱼也在试图改善太史飞鸿的不能修炼的缺点——却是不知,是不是那三个磕头的功劳了。 李洄鱼的手段,却是和陆尘潇想到的有几分雷同:陆尘潇想到的,无非就是抽取其他修士的修为,强行灌输到太史飞鸿身体里,免去了太史飞鸿自己修炼的过程,算是走了一个弯路。 而李洄鱼的手法,则是把自己的修为封入法器中。在太史飞鸿祭炼法器的时候,让那些修炼过的真气直接收纳入对方丹田。 李洄鱼的手法,好处是明显的。最起码,有着真气主人的引导,免去了走火入魔的危险。但坏处也是明显了,李洄鱼自己牺牲的,可是实打实的修为。修士修道,谁愿意把自己苦苦修来的修为,送给别人做嫁衣。 ……好吧,起码没几年可活的李洄鱼乐意。 踩了狗屎运的主角。 想起自己踏上修真路吃过的苦头,绕过的弯路,陆尘潇不由多了几分酸溜溜的情绪。 太史飞鸿尚且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步入了修真的门槛。现在的他,还在单纯的为新到手的法器欢呼雀跃。他用手掐了几个手决,那玉环就慢慢地从地面上浮起,像是一只轻盈的小鸟环绕着他。 等太史飞鸿修为高深了,就不再需要手决的辅助,心念一动,瞬息千里,这便是神识的厉害之处。 太史飞鸿这么玩了好一会儿,突然呆住。翡翠玉环也浮在他面前,一动不动。又过了一会儿,太史飞鸿闷闷的声音突然传来:“尘潇,我们现在有了一个成对的法器了诶。” 陆尘潇不明所以地盯着他——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吗?有必要专门和他强调吗? 很显然,太史飞鸿就是这样认为的。他勾起嘴角,笑意完全遏制不住,似乎“有一个和陆尘潇的法器成对的法器”,是比他得到新法器,踏上修真路还要令人欢欣的事情。 陆尘潇有些莫名其妙,但太史飞鸿明显不关心陆尘潇是否理解自己。 他就像是咿呀学步的婴孩,模仿着陆尘潇盘坐的姿势,然后把法器也调整到了一个相似的角度,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拙劣的cosplay。 cosplay这个词是突然跳入陆尘潇脑海里的。 陆尘潇是很微妙地意识到,这个身聚大运的主角,正在毫无防备的仰慕着自己,太史飞鸿的这种情绪是干净的,坦然的,甚至没有夹杂任何私欲。 这种情感对于诸恶老祖,是十分陌生的——他身边亲近他的人,总是挟带着无穷的欲望,他们甚至不会对这种欲求加以掩饰,因为诸恶老祖喜欢野心勃勃,眼睛明亮的后辈。 但同时,也是十分熟悉的——曾几何时,他也用这样的目光注视过另一个人,觉得对方 分卷阅读10 - 分卷阅读11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11 就是天下最厉害的人。 陆尘潇觉得有些好笑。 他忍不住开始期待,有一天,当太史飞鸿发现,他的这位“仁弟”,对于他,从头到尾都只有利用,毫无真心。这位赤子心,无垢情的主角,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呢? 陆尘潇又设想了几种可能,但还没推敲出最能满足自身恶趣味的那种时,突然感到肩膀一沉。太史飞鸿心神驱动法器,消耗极大,不过片刻便忍不住沉沉睡去。他潜意识地把头靠在了陆尘潇肩膀上,眉眼舒展,毫无戒备。 作者有话要说:  ……求个留言qaq起码让我知道还有人在看 ☆、第八回 宝络 随着情况的慢慢步入正轨,陆尘潇的生活也开始安稳起来。李洄鱼冲击元婴失败,修炼对他已经没有太多意义,因此有了大把的空闲时间可以指点两人,但一说起话来,他又不免有些喋喋不休了。 陆尘潇刚开始还有闲情听便宜师傅唠叨,但等李洄鱼开始第三次,从他幼儿时期尿床开始讲起,陆尘潇就再也受不了了。太史飞鸿似乎也心有戚戚,只是两人再怎么努力,也离不开灵莲峰,李洄鱼对他们的修炼进度又一清二楚,连闭关的借口都没法用了。 ……这个碎嘴肯定是正道对自己的报复。 陆尘潇愤愤不平地想到,他瞥了一眼太史飞鸿,十三岁的少年盘坐在蒲团上,背挺得笔直,但目光却在发直,明显神游泰山已久。陆尘潇努力了数次,都没法做到屏蔽李洄鱼的话语声,不由更觉得郁闷。 李洄鱼也知道两人觉得他烦,但平日里总有事情做,一时突然闲下来。他也觉得寂寞空虚得很。灵莲峰原本的杂役童子都被他遣散了一时之间,整个山峰里能和他说说话的也就只有陆尘潇和太史飞鸿了。 李洄鱼也没有非得得到回应的意思,他就只是寂寞而已,所以,对于太史飞鸿的走神行为,他也完全放任。 当然,陆尘潇虽然做不到屏蔽,但也有自己打发时间的技巧。他叹了一口气,心神随之沉入了还魂木——总不能一直把元婴藏在木头里面,他最近正在布置一个隐藏气息的阵法,因为修为偏低,材料缺少,进度一直快不起来。 这时,挂在前厅的风铃突然响了起来:“紫竹峰,宝络仙子前来拜访,求灵莲峰主一见。” 传音之术,这个声音恐怕是那位宝络仙子自己发出的。单听声音,只觉得曼妙悦耳如同琴声,就算是这位女子本身相貌平平,就凭这个声音,也能够上美人的边。 不料,李洄鱼却脸色大变,他站起来走入隔壁丹房,对陆尘潇吩咐道:“就说我在炼丹,不能被打扰。” 陆尘潇一怔,还没回答,李洄鱼的身影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太史飞鸿还在梦游,陆尘潇踹了他一脚,他才傻傻地回过神来,一开口就是:“嗯嗯,峰主好厉害……” 他还没从李洄鱼的碎嘴中回过神来。 半柱香时间之后,那位宝络仙子翩翩而来。螓首蛾眉,云髻峨峨,双瞳翦水,确实是数得上号的美人。她手上牵了一个小女孩,不如宝络那般明丽动人,但杏脸桃腮,一身鹅黄色的裙裳,眉眼间有着这个年龄独有的天真烂漫之感。她颈部带着一个婴儿拳头大小的明珠,正发出淡淡的白光。 陆尘潇猜测着这人的来意,不知为何,他总觉得那个小女孩打扮有些眼熟,却不记得从哪里见到过。然后,陆尘潇朗声问道:“我是灵莲峰峰主的侍奉童子,峰主正在炼丹,不见外人,还请海涵。” 宝络仙子的表情却是似笑非笑:“他又在炼丹了啊。” ……看来,这个借口被用的太多太烂,已经糊弄不了人了。 宝络仙子不打算走,陆尘潇也只好以童子身份侍奉她,给她沏了一壶茶。然后就和太史飞鸿一起老神在在地装壁花。宝络仙子坐在蒲团上,把主厅打量了一番,最后目光落到那张肖像上,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他还是把这幅画翻出来了。” “怎么了?”太史飞鸿下意识地问道。 李洄鱼虽然碎嘴,但对于自己修真之后的事情,也只是挑选了一些可以随便说的话题,一些隐秘之事只字不提。恰巧的是,李潇水的事情,对于李洄鱼而言,似乎不是什么愿意和他人聊起的事情。 宝络仙子想了想,最后只说了一个大致:“李潇水和李洄鱼是堂兄弟,一起拜师太衡剑派……后来,一次两人去秘境探险,李潇水师兄遇难身亡,李洄鱼师兄一直觉得这是自己的错,成了心结。” 寥寥几句话,便已经能勾勒出一件事的来龙去脉。 陆尘潇想了想,其实宝络仙子应该还有更多的话没说,比如,修道之人若不能保持心境,迟早会生出心魔,这一点无论是道修还是魔修,都是一致的。如果宝络仙子交代的前情是真的,那么,李洄鱼冲击元婴失败,恐怕也是因为李潇水之事一直郁郁在心的缘故。 “所以呢?”太史飞鸿还是一副懵懵懂懂的模样,“为什么成了心结,就不能挂着肖像了?” 陆尘潇一时发现,自己很难对这个白痴解释清楚“睹物思情”这个概念。所以,他只是对宝络仙子说道:“不是收起一张画,就能把心底的想法收起来的。” 宝络仙子一愣,她虽然明白这个道理,但无论如何,也无法压住心底的惋惜之情,末了,她叹息一声:“你这个娃娃倒是有趣,怪不得李洄鱼师兄明明遣散了弟子,却收下了你们两个。” 她想了想,又指着身后的那个小女娃,介绍道:“这是我新收的弟子,安若葭,和你们刚好是同一批,木水双灵根,刚刚开始修炼。身为同门,你们到可以多多接触一下。” 那个小女孩安若葭也羞涩地点点头:“你好。” “道友你好。”陆尘潇终于想起来,安若葭正是他在收徒广场上见过的那个羊角辫小姑娘。只是当时小姑娘身上灰扑扑的,不怎么引人注意。现在略一打扮,反而让人生出了眼前一亮之感。 而安若葭这个名字,也提醒了陆尘潇——他之所以对小姑娘的打扮眼熟,是因为这个打败在原著中出现过几次。安若葭也是属于主角的红颜知己……之一。只是剧情不多,如果不是虚言对剧情里的所有女性生物都念念不忘,恐怕陆尘潇此刻也想不起来这个妹子。 实际上,陆尘潇现在也没想起来对方身上的剧情。 他倒是忍不住瞥了一眼太史飞鸿,但这位天命主角,对未来的红颜知己一点兴趣都没有,盯着杯子里的茶叶发呆。发现陆尘潇在注视自己,太史飞鸿抬起头,对陆尘潇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这家伙果然还在状态外。 宝络仙子和两人又聊 分卷阅读11 - 分卷阅读12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12 了几句家常,不过对于刚刚入门的新弟子,其实三人也没有什么共同话题,宝络留下了一封信,再让陆尘潇转告李洄鱼,再过十年,就是给新弟子们的门派大比了,需要李洄鱼去掌门人那边跑一趟。 说完,宝络仙子就起身告别了。 陆尘潇起身送宝络到路口,回来的时候,李洄鱼已经从丹房里溜了出来,展开信纸,他表情微微有些怔然,最后叹了一口气。 “信上写了什么?”太史飞鸿好奇地问。 李洄鱼瞥了他一眼,踯躅了一会儿,才把信纸递给自己的两个徒弟。宝络仙子的笔迹纤细,行云流水,似乎能透过字迹看到,温婉的少女坐在灯前,一笔一划写字的模样。 信的内容很简单: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这一句话放到凡间,也是足以动人心的情话。但在修真界中,又多了一些别的含义。李洄鱼冲击元婴失败,元寿不足百年。宝络仙子此言,竟是自愿放弃修行的数百年寿命,和李洄鱼执手偕老。其意之真,不由让人动容。 太史飞鸿愣了半天:“她喜欢你。” 李洄鱼无声地点点头。 “那你为什么不见她呢?”太史飞鸿显得很困惑。 李洄鱼笑了笑:“我既然在修真之途上没有前途了,何必再耽误另一个人……更何况,我不能对不起李潇水。” 说起这个名字,李洄鱼似乎很不好受,就转身到静室去了。 陆尘潇见他离开,忍不住评价道:“……婆婆妈妈的,果然是正道人士的风范。喜欢就抓来,不喜欢就让对方滚蛋就是。因为一个已死之人的想法,让活着的人不痛快,果真是正道的作风。” 听了这话,太史飞鸿却是愣了半天:“唉?” 太史飞鸿自顾自地纠结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问道:“你该不是觉得,师父和那位宝络仙子相互喜欢,只是因为李潇水师伯喜欢宝络仙子,所以两人才分离……?” 陆尘潇不明所以地懵了一下。 这么有正道人士风范的事情,还有其他可能吗? 但太史飞鸿却语出惊人:“为什么不能是师父和李潇水师伯是一对?” 陆尘潇刚好端起茶,一时没忍住,把口中的茶水尽数喷了出来:“你怎么会这么想?” 太史飞鸿眼神漂移了一瞬,不知道为什么,李洄鱼当年说起,见到他和陆尘潇,就想到自己和李潇水,他就认定了那两人之间有着说不清的关系。再往更深处想,却是那场春梦的绮丽了…… 太史飞鸿虽然对□□依然懵懂,但一种莫名的直觉告诉他,绝不可以对陆尘潇交代真相。他只得含含糊糊地回答:“……直觉。” 陆尘潇怪异地看了太史飞鸿一眼。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好好一个种马文主角,似乎被他养歪了。 比如说。 太史飞鸿被陆尘潇的目光盯着发毛,打了一个哈哈岔开话题:“哈哈……话说今天晚上吃什么?” 陆尘潇却保持着那种微妙的表情,对太史飞鸿招招手:“过来?” “嗯?”太史飞鸿不明所以,但依然乖乖地靠过来。 “蹲下去一点。”陆尘潇继续指使。 太史飞鸿听话照做。 陆尘潇抬手摸了摸太史飞鸿的头,太史飞鸿愣了一下,随即把身子埋陆尘潇怀里,情绪很高兴,还忍不住眯了眯眼。 陆尘潇见状,心道,坏了!他果然把主角养歪了!这种疑似大型犬类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  ……评论一多我就很高兴。 一高兴就说不定掉落双更。 嗯,意思你们懂得,搓手指。 ☆、第九回 习剑 四月春光明媚,一泓瀑布飞流直下,如同一条白练垂挂天边,鸣珠碎玉之声不绝于耳,水汽蒸腾。峭壁森立,岩石瘦骨峥嵘。瀑布边上,便是一深潭。深潭边缘被人用法力开辟了一块平地,翠竹丛生,又有人立一石,有字“洗剑潭”。 此刻,两个少年正手执木剑,你来我往地相互喂剑。 左边的少年身形略高,年龄虽小,但翩然之意已经略露。他挽起的道髻上插着一根桃木簪,表情肃穆。儿右边的少年眉眼精致,面容苍白,相较而言,他表情更显倦怠,脚步未动,轻挑剑尖便把对方的攻击一一拨开。 在场两人自然是陆尘潇和太史飞鸿。 太衡剑派以剑立本,剑术一道,早已被纳入基础功的部分。陆尘潇虽然之前未对剑道有所研究,但天下万道殊路同归,再加上参考了一部分东帝剑尊余琏的剑谱,指点太史飞鸿,绝对绰绰有余。 实际上,陆尘潇暗自怀疑,李洄鱼现在和他斗剑,未必都能赢过自己。 “铛。”剑锋相撞,陆尘潇又拦下了太史飞鸿的一次攻击。 太史飞鸿一抖剑,收了剑势。他抿着唇,左手微捏剑诀,闭目微微思考了好一会儿,剑身微垂,随即反手一转,向上斜削,正是入门剑法中的昊日初升一招。但随即剑尖一抖,却是虚招换实,一转白鹤展翅,直击陆尘潇面门而去,势挟劲风,但落入人眼,却像是少女抖开的长袖一般,浪卷云舒,不慌不忙,不急不躁。 陆尘潇忍不住咦了一下。 他终于往后倒退了半步,这才迎上这招。这招看起来妙曼的剑招,正面对应,才感受得到那种澎湃之意。剑意如瀑,垂流千丈,翻滚不休,竟有一种以至柔转至刚的无坚不摧之感。 招毕,嗡然剑鸣才响起,如大浪翻涌。 陆尘潇虽然接下了这招,但依然感觉到手腕酸麻。 太史飞鸿呀了一声,原本聚起的气势陡然散了:“……果然,还是不行么?”他叹了一口气,露出了颓然之色。 太史飞鸿因为自己酝酿已久的一招无功而返,失落不已。他却不知,陆尘潇心中的震惊更甚。就算是精通剑道的剑修,想要凝结剑意,也往往要到金丹末期。有些天资不佳的,到了元婴期,依然没有自己的剑意。 而太史飞鸿这个怪胎,不过是在瀑布边上练剑,便把瀑布之意融入了剑意中,而他本人,甚至还没有突破筑基期。 此等怪才,假以时日,必定是魔道之大敌。 此时不斩草除根,到时候估计,又是一个无上剑谢庐溪。 想到这里,陆尘潇心底杀意渐盛。他沉默了一会儿,突然一扬手,一只翡翠玉环从袖口飞出,直接溅入深潭:“你去把它捡回来。” “啊?”太史飞鸿一时没反应过来。 “快去。”陆尘潇催促道。 太史飞鸿不疑有他,跃入潭中,潜入水底。过了半柱香时间后,湖面被破开。太史飞鸿拿着翡翠玉环,拨开水面,返回陆地。然后把玉环还给陆尘潇。 唔, 分卷阅读12 - 分卷阅读13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13 看起来还是很听话。 陆尘潇对于多了一个天资甚佳悟性更佳(更重要的是)指哪打哪的小弟很满意。虽然他心底的疑惑依然挥而不散: 按照诸恶老祖以前收部下的流程,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示之以威,诱之以利,威胁之以把柄五步,他还第一步都没有开始,怎么太史飞鸿就这么忠心耿耿了呢? 陆尘潇有点想不明白。 但这个世界上想不明白的事情很多,陆尘潇也不再纠结,不然光是正道人士的脑回路,就足以把陆尘潇的脑子搅成浆糊。 陆尘潇把回归的翡翠玉环又抛了出去,抛向竹林。 这回,甚至不用陆尘潇发话,太史飞鸿自觉地直奔竹林而去。 ——果然,超级听话啊。 陆尘潇又确认了一遍小弟的听话程度。突然,陆尘潇想到,似乎在虚言的记忆里,也有一个类似的活动,只是主人抛的不是翡翠玉环,而是飞碟;接收的那个也不是小弟,而是某种宠物…… 陆尘潇突然就感受到了某种深切的悲哀。 喂喂!你可是主角! 按照原著剧情,主角会在未来大杀四方,敌人听见主角的名字就为之胆怯。顺主角者生,逆主角者亡。红颜知己数都数不清,生下的孩子创造一个民族。 他将是近千万年以来的第一个升飞者,未来的修真者都是听着主角的传说开始修行的。 陆尘潇看了看眼前这个,只差在屁股上插个尾巴就可以开始献媚的……太史飞鸿,突然就感觉到了一种深切的悲伤。(虽然如果太史飞鸿真的虎躯一震狂霸拽的,第一个杀人埋尸的就是陆尘潇本人) ……算了,反正正道的傻白甜风格已经持续了这么多年了。 陆尘潇想,自己连诸恶老祖不过是本书里的角色这种设定都接受了,区区一个设定猎奇的主角,还是撼动不了他的世界观的。 “太史飞鸿——!陆尘潇——!唉,你们怎么跑这里来了。”随着一声清脆如黄鹂的呼喊,一个穿着鹅黄色长裳的少女从树丛后面走来,颈上缀着一颗明珠。 正是安若葭来了。 陆尘潇原以为那句让三人多多亲近的话,不过是宝络仙子的客套。但从第二天起,陆尘潇才知道,这真不是客套。 安若葭准时而来,身边还站着一只喙坚色朱,羽泛青灰的大鹤。鹅黄少女蹦蹦跳跳地说:“飞羽是师父送给我的坐骑,从今以后,我们可以一起坐着飞羽出去玩。” 李洄鱼盯着大鹤好一会儿,突然出声问道:“宝络有信给我吗?” “咦咦,师叔怎么知道?”安若葭露出了吃惊的表情。 那一瞬间,陆尘潇突然就知道了,只要李洄鱼还待在这山上一天,他大概就躲不开多了一个玩伴的命运了。 …… 不过,说来也奇怪,陆尘潇本以为,太史飞鸿和安若葭的相处时间一多,两人就会在原著的惯性下眉来眼去,含情脉脉起来。 但不知怎么回事,太史飞鸿原本的热心助人的个性,在安若葭身上丝毫没有体现。如果不是被原著剧透过,陆尘潇还会觉得,太史飞鸿有点敌视安若葭,那种暗而不显的态度,就像是护食的老母鸡盯着对手的戒备。 至于安若葭,则是…… 啊,来了。 “你知道吗?我今天又看到凌珏师侄了。他坐在悟道峰上,在看道书。我和他打招呼的时候,他还对我笑了呢!”安若葭向两人炫耀道,言词之中掩饰不住的少女情怀。 是的,现在的安若葭,一心一意都牵扯在凌珏身上。从这个情况而言,陆尘潇觉得他很能理解,太史飞鸿对于一个花痴着另一个男人的少女不感兴趣的事实。 当然,那位半龙少年凌珏如此受欢迎,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他原本便混血了蛟龙和九尾两大妖族的血脉,化形之后,容貌俊俏。此外,苦逼且传奇的身世又给他加了不少分。凌珏本人性格又温雅,对于每个因为好奇来交流的同门都彬彬有礼。也无怪安若葭一门心思扑到了对方身上。 对于安若葭而言,凌珏身世苦逼,是需要爱的滋润,对自己温柔,是对自己有意思,对别人也温柔,则是性格使然加别人死不要脸。陆尘潇对安若葭的小女儿心思很不以为然。 一方面,十三岁的少女在他心底,连娃娃都称不上,这个恋爱从各方面看来,都幼稚得紧;另一方面,他对于安若葭的眼光也很不以为然—— 现在的少女怎么就这么肤浅啊,光盯着脸,不知道会被多少绣花枕头骗身骗心呢。明明一只长的不算差,天赋看起来不好但实际上好爆了的主角就站在你身边,怎么就视而不见呢? 安若葭却不知陆尘潇已经从头到尾把自己鄙夷了一遍。她亢奋地说:“陆师兄你上次教我的剑招,我演练给了凌师侄看,凌师侄还夸我有是个练剑奇才……师兄师兄,你再教我一招好不好。” 陆尘潇名义上只是童子,称不上师兄,但安若葭为了这点可以向心上人炫耀的好处,已经不知道多少次践踏了太衡剑派的内门弟子的身份。 陆尘潇忍不住瞥了一眼太史飞鸿,对方板着脸,倒颇有不怒自威的架势。说实话,在太史飞鸿面前说练剑奇才,陆尘潇觉得恐怕只有无上剑谢庐溪有这个资格。不过…… 目前而言,陆尘潇也不可能因为这点小事把安若葭沉尸了(虽然他有好几种不惊动警报阵法就能做到这一点的方法),也就只好从东天剑尊的剑谱里随意抄了几招,扔给安若葭。 安若葭抽出随身佩剑,照着陆尘潇的举动,有模有样地仿着。 陆尘潇随意纠正了安若葭的几个不规范的姿势,一转头,就看见太史飞鸿靠近了,眉心锁着,透出几丝郁郁之色。 “怎么了?”陆尘潇有些纳闷。 “这一招你还没教过我。”太史飞鸿口气幽幽地说。 陆尘潇瞬间胸闷了一下,一个能从天地自然之间悟出剑道的奇材,竟然耿耿于怀一个徒有架子的剑招。太史飞鸿你稍微给他长点出息啊。 见到太史飞鸿一双眼睛依然灼灼地盯在自己身上,陆尘潇叹了一口气,承诺道:“……下次先教你。” 太史飞鸿脸上的郁郁之色一扫而散。 见状,陆尘潇胸口又是一闷:太容易满足了吧啊喂,换他来,肯定会敲出一垒的竹杠。太史飞鸿你稍微给他长点出息啊。 作者有话要说:  ……_(:з」∠)_总觉得这文章的进度被我越写越慢了…… ☆、第十回 一剑 安若葭没多少耐心,把这一招剑招的架子摆出来之后,又急匆匆地驾着她的大鹤飞走了。陆尘潇和太史飞鸿两人练剑出了一身汗,太史飞鸿又下了水,一身湿 分卷阅读13 - 分卷阅读14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14 漉漉。两人就干脆在院子里烧了水,洗了澡,散了头发等晾干的时候,忽然又见飞羽大鹤落回院子,嘎嘎大叫起来。 令人诧异的是,安若葭却不见身影。 陆尘潇和太史飞鸿对视一眼,印证了相互之间的猜测——虽然不知道安若葭惹了什么麻烦,但老实说,这只老鹤不跑去找宝络仙子,反而跑到这里来喧哗,不由让陆尘潇怀疑对方脑子进水。 但太史飞鸿明显没想到那么多,他横跨一步,上了坐骑的背。陆尘潇只好跟着他一起上来。大鹤略一振翅,便夸过重重云海,直奔悟道峰而去。 很快,陆尘潇就发现了一阵灵气波动,从悟道峰边上的另一座山峰传来,动静算不上很大,但确实验证了陆尘潇心底的预感——确实是出事了。他拍了拍大鹤的头,吩咐道:“去那边看看。” 大鹤在空中转了一个回环,很快便稳稳地落到了打斗不远的一处山岩上。这畜生也很有灵气,选择的角度很好,在树叶的掩映下,陆尘潇刚好可以看到了激斗的双方。 其中一人,正是陆尘潇有过一面之缘的凌珏。 只见他手指掐决,前方祭出了一个银质的铃铛,正在叮铃铃响个不停。在凌珏身前,一只虎型妖兽正在虎视眈眈,它几度试图进攻,都被铃铛的响声逼了回来。但凌珏聚集起来的水箭,也很轻松地被对方躲了过去,除了把周围植物冻成了冰雕之外,毫无建树。 可以说,缺乏灵活攻击手段的凌珏,已经陷入了消耗战。而对方的力量消耗明显比他小太多,时间越长,越于他不利。 陆尘潇却是吃了一惊:这可不是什么荒郊野岭,什么牛鬼蛇神都能随意路过的地方。这里是天下五大正道之一的太衡剑派门派所在地,弟子居然在这里被妖兽攻击,实在是滑天下之大稽。 但太史飞鸿却没想到那么多,祭出法器,对那妖兽一抛:“妖孽,看打!” 那虎妖身形一晃,就躲开了太史飞鸿的攻击,与此同时,它也注意到了太史飞鸿和陆尘潇两人,理论上,两个还未到达筑基期的少年完全不可能对战斗有任何正面影响,只会变成凌珏的拖累。 但那虎妖不知察觉到了什么,竟然面露惧色,转身一跃,跳到树丛里消失不见。 陆尘潇注意到了这一细节,心底纳闷,不过虎妖已经退走了,也算是一件好事。不然的话,陆尘潇还真没有把握在不泄露底牌的前提下,击退这条大虫。 “多谢两位同道前来救助。”凌珏收了法器,重新把铃铛系在手腕上。比起初见,凌珏现在换了一身简练的常服,衣摆上纹了一道金纹,虽然不如之前华贵,却多了几分干爽。单论气质而言,太史飞鸿不如他太多。 想到这里,陆尘潇又瞥了太史飞鸿一眼,对方正因为凌珏的客气有些不好意思——算了,他能指望大型宠物有什么气质呢。 “其实我也没帮上啥。”太史飞鸿老老实实地说。 陆尘潇脸上一抽,换做老家魔道的那些八面玲珑的家伙,这时候早就打蛇随棍上,不是立刻杀(敲竹杠),就是刻意交好放长线钓大鱼, 总而言之,太史飞鸿这种没有雁过拔毛的习惯,让陆尘潇十分不满意,他当年虽然家大业大,也是一厘一毫攒起来的。而主角虽然路上摔一跤都能捡到绝世福源,但小鱼小肉最好也别放过。 陆尘潇打定了主意,一定要把太史飞鸿的某些习惯扭转过来。他对凌珏拱手作稽:“我们得到了大鹤示警,前来救助,却不知这里发生了何事。凌珏道友可否告知?” “有何不可。”凌珏也笑了笑,主动向前,“时间紧急,我们边走边谈吧。” 事情最早要从太衡剑派的规矩开始说起。首阳山虽然号称八十一峰,但这八十一峰仅仅是指有元婴或者金丹真人坐镇,参与太衡剑派护山大阵的山峰。无名的山峰更多。于是,那些无名山峰就被道士们分别圈地,豢养了一些妖兽,布置了一些阵法,栽种了一些草药,藏入了一些低级法器,用作筑基弟子试炼。 李洄鱼没有把这些告诉两人,只是因为两人法力低微,免得他们一时激动去闯山。 凌珏却有些无辜,他的师父闻啸,也不知何故,也没有告知他这件事。如果事先知道,以凌珏的沉稳性格,断然不会激发阵法,困入此山。倒是陆尘潇和太史飞鸿未到筑基期,不受阵法控制,可以自由来去。 至于事情的起因,陆尘潇感到十分的无语。虽然修真界多俊男美女,但是资质好到凌珏这种程度的却是少见。他性格又不如谢庐溪那般冷高难以解决,近段时间完全成为了女修士们的话题。既然如此,自然有看不起小白脸的男修士来挑衅。 那人比凌珏早进门十年,也是筑基期,但若是比剑,却有些太过欺负人了。于是,那人便提出进入试炼山,谁最先找到山里藏着的阵眼法器,谁胜利。胜利条件却是没有,看来,那位师兄只是纯粹想杀杀凌珏的风头而已。 凌珏一开始没当回事,他在老家也见过不少阵法幻术,自是满口答应。安若葭怕他出事,执意要一同入山,凌珏拗不过她,只好同意。不料,入了山之后,两人竟然在不知不觉中走散了。凌珏不由自主地忧心忡忡了起来。 陆尘潇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大鹤,看来安若葭多半是遇到了一些麻烦,只是这麻烦多半不紧急,所以这鹤还能优哉游哉地跟在几人身后。 随着三人慢慢前进,周身的场景也一变再变,头顶上的树叶越来越密集,光线渐渐暗淡,有如夜晚。听不到虫鸣,却偶尔能听见一些妖兽的吼声。走在林地间堆积的腐叶上,发出类似蚕虫吃叶般的沙沙声。 凌珏当仁不让地走在最前面,太史飞鸿第二,他坚持要拉着陆尘潇的手,陆尘潇对于这种小细节完全无所谓。只是太史飞鸿手心湿热,攥得极紧,竟然有些生疼。 似乎阵法刻意模糊了时间和空间的感觉,三人也不知道在这个密林中走了多久,面前陡然开阔,遥遥望见一汪深湖。糊面上雾气弥漫,粼粼湖波如鱼鳞闪耀。四周安静极了,反而显得那些波涛的水声悄怆幽邃,无休无尽。 陆尘潇一直在心中默算阵法,本来只是困住低级弟子的阵法,布置者并未设计得很复杂。他引导几人绕过危险之处,虽然少了一些机缘,但陆尘潇压根就看不上那些低级丹药法器。 但布镇者把阵眼居然设置在湖水中,倒是让陆尘潇微微挑了挑眉——这样一来,有着蛟龙血统的凌珏就算占了地利,无论这里布置了什么样的妖兽,几人也有一斗之力。 陆尘潇这般想着,突然,他又想起,自己这般苦心孤诣,其实,整件事情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阵法也困不住他,甩袖而走,就算是 分卷阅读14 - 分卷阅读15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15 逻辑拙计的正道人士们,也不可能从道义上指责他——表面上,陆尘潇只是一个还没入门的童子。 ……这么一想,就十分地想打道回府了。 陆尘潇看了一眼跃跃欲试的太史飞鸿,心下叹息一声,所谓主角,大概就是不知不觉就卷入了各种事情之中的家伙。他现在既然照着这家伙,也就注定要和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事情纠缠不休了。念及于此,陆尘潇就不在这些细事上纠结了,提醒凌珏道:“这里就是阵眼了,恐怕有妖兽居住,小心。” 凌珏点点头,他袖子一抖,一条长长的白绢就从袖子里落下,一头被凌珏缠在手上,另一头落入湖水中,湖面波澜乍起,随后又平静下来。 但很快,凌珏脸色一变,大吼一声:“小心——!” 他话音未落,湖水高高炸起。陡然之间,陆尘潇也没看清到底是什么妖兽爬出来,只看见墨色的鳞片密密麻麻,在眼前陡然放大。他只来得及祭起翡翠玉环护住自身,就感到自己被巨力抽飞了,一股森冷之意从法器上传来。 陆尘潇感觉自己被卷入了湖水中,一时反应不及,竟然吸了几口湖水入肺,痛苦得他半个身子都蜷缩起来。但神志却越发清晰起来,这种清醒里还带有了几分冷如冰雪的愤怒。 一部分是对着那条妖兽的,他修道如此多年,从未被这么当面痛击。虽然没人知道,但陆尘潇自觉颜面大失,不把对方剥皮抽筋不能消除此恨。 另一方面,却是对着太衡剑派的那群粗心大意的剑修们,这群家伙只管抓,不检查,几百年下来,硬生生让一个本来只有筑基期的妖兽,在洞天福地修炼成了金丹,简直是管理失当的表范。 陆尘潇正在考虑,如何收拾这条小蛇的时候,突然感到自己的右手被抓住了。在湖光中,陆尘潇看到太史飞鸿焦急的脸,他长长的头发散在水中,像是水草一般温柔缱绻。 “哗啦啦……”太史飞鸿背着陆尘潇爬到了岸边。一旁,凌珏脸上已经显露出了青色的鳞片,正驱动水法和大蛇斗得有声有色。 太史飞鸿真是慌了,他甚至没有确认陆尘潇是否还醒着,一只手压着陆尘潇的腹部,一只手拖着陆尘潇的脸,唇就印了上去。他这一印,就坏事了。 本来,阴虫在这段时间一直没有行动,只是在见过了谢庐溪之后,它突然就展现出了一种“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般的痴情状态,颇有见识了浓香四溢的满汉全席,对路边馒头看不上眼的意味。 但这不是说,面对到嘴的饭菜,它会拒绝。 陆尘潇猛地起身,把太史飞鸿踹开,强自镇定道:“我没事,你去帮凌珏。” 太史飞鸿虽然不放心陆尘潇,但也知道轻重,拔出剑,就赶往战场了。 陆尘潇说没事,却完全是在扯淡。原本,他也不至于被这么吻着个正着。只是,他之前正打算活剜了这条找死的蛇,心神沉入还魂木,试图和元婴合二为一。等太史飞鸿赶来救他之后,心神重新回来,却不免慢了半拍。 这个慢了半拍,却使得陆尘潇小腹升起一团邪火,浑身燥热,汗如雨下。陆尘潇勉强支起自己坐起,却感到双腿之间有温热的液体慢慢从□□间流出。 陆尘潇觉得自己的意识被扭曲成了泾渭分明的两边,他自幼修魔,魔道中从来都没有清心寡欲的说法,反而极端追求感官上的享乐。他又不是真的稚童,对于男女之道心底十分清楚,所以,几乎是立刻,一半的意志一触即溃,沉浸在动情所带来的快感中,双腿不自觉地交缠厮磨,本能地渴望能有炽热把自己填满。 另一半,陆尘潇又十分冷静,几乎是愤怒地看着动情的自己——诸恶老祖骨子里十分心高气傲,无论是什么事情,他都绝对不允许任何事物来控制自己,对于阴虫这样的举动,陆尘潇几乎是挫骨扬灰都不解其恨。若是自己屈服在这种东西的控制下,对于陆尘潇而言,绝对会成为日后的心魔。 几番努力之下,陆尘潇总算是控制住了自己涣散的心神,重新放在了另一边的打斗中。一看,他又不禁胸口一闷,太史飞鸿完全愧对他主角的那个名头,还未到墨蛇身边,就被激起的水流卷入了湖底。 凌珏虽然血统高贵,但比较修为不足,那墨蛇很快发现了对方只不过是一个绣花枕头,正在不紧不慢地,稳扎狠打,把凌珏一步一步地往绝境上逼。凌珏几次试着突围,皆是无功而返,还险些被对方打破防护。 这群家伙,果然一个都不能相信。陆尘潇心道,心神再度沉入还魂木,准备把那条小蛇解决掉。这是,陆尘潇突然心头一紧,恍如生死一线般心头警铃大作。 陆尘潇一生中,这是第二次有这种感受。 而上一次,他被谢庐溪斩断肉身,六十年藏身太衡,不敢露面。 这一次,陆尘潇只见万千剑气交织如网,虚空中似乎有人随意点了一个白点,白点一跃,陡然如昊日升空,普照大地。剑势吞吐如虹,撕裂云雾,纵贯长空,扫荡周身一切。陆尘潇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他的境界能够感受到这剑里的若渊若海的恐怖力量,却无相应的力量可以抵抗。 那一瞬间,即便是陆尘潇的道行,都忍不住生出了一种吾道休矣的悲哀。但下一秒钟陆尘潇便掐死了这个想法——最高等的剑道,不仅是力量的争斗,也是顶尖心术的较量。 如果陆尘潇在这里败了,就算不死,日后也断无勇气和对方较量。 剑光擦着陆尘潇边上而去,甚至没有卷起他的发丝。 “轰隆隆……”剑气奔向陆尘潇身后,直接削掉了一个小小的山头,掀起无数烟尘。陆尘潇这才有机会观察那一剑造成的威力,只见身边原本的森林被破坏得干干净净,那墨蛇直接被震成粉末。庚金之气翻涌不休,在岩壁上切出无数森然的剑痕。陆尘潇才知道,此刻已是入夜,月光如水,如梦如幻。 一剑之威,竟然恐怖如斯。 而出剑之人,正飘荡在不远处,他鬓若堆鸦,眉心红点,衣袂翩飞,月华落满身,像是在一幅墨色写意画中,被名家点出的无尽风流。 那人正是谢庐溪。 一剑折煞人间百样剑法,一眉羞煞天下万种风流。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还想把这章拆成两章的,最后想想还是算了 可怜的我,永远都存不住稿子。 ……看在我这么辛苦的样子,大家给点收藏给点留言安慰一下,肿么样?【躺倒任压 ☆、第十一回 误会 两人隔空遥望,谢庐溪脸上无悲无喜,陆尘潇却状态糟糕透了。之前阴虫被太史飞鸿撩拨了一下,现在它所心仪的谢庐溪又站在不远处 分卷阅读15 - 分卷阅读16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16 ,气息相引。陆尘潇觉得自己就是在浴火里被烧的小虫子,抵抗渐渐力不从心,心底只盼谢庐溪离他越远越好。 这除了自傲心作祟之外,还有不想让阴虫被人发现的原因,万一被扣上了魔道奸细这个帽子,在这个地方,陆尘潇怕是插翅也难飞。 可是,为什么谢庐溪会出现在这里? 若要解释谢庐溪为何出现,却是要从一年之前的入门仪式上说起。 当时,因心念感动,谢庐溪前往入门仪式调查究竟。闻啸和李洄鱼下意识认为与凌珏有关。但谢庐溪本人,却不自觉地对其中一个不甚出奇的少年注意起来。 那少年眉眼精致,面色苍白,目光直愣愣地盯着前方,明显是在走神。 这是一个从各方面而言,都找不到瞩目之处的少年。但谢庐溪却本能地感到一丝紧张,如临大敌。他对这种感受不陌生,只是随着修为的提升,越发罕见起来。 没记错的话,谢庐溪上次产生这样的感觉,是在与道门大敌,魔道天阴一脉的尊主,诸恶老祖敌对之时产生的。而那次正如自己所预感的那般,险象环生,虽然最后成功击败了对方,但自己生生被撕裂了一部分魂魄。战斗一结束,谢庐溪就被生生疼晕了。 事后,谢庐溪再去寻觅那遗失的一半魂魄,却毫无所得。 但是,把眼前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和诸恶老祖相提并论。谢庐溪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但沸腾的战意一直在脑海中叫嚣,谢庐溪甚至不自觉地泄露出几分剑意来。 而且,隐隐约约的,谢庐溪觉得这少年似曾相识。 但这种感觉和之前的战意一样来的诡异,甚至扯淡。谢庐溪这几十年一直因为魂魄有缺,在门派里养伤。最近一次出门,也是三十多年前,断无可能见过一个十几岁的娃娃。 那么,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呢? 谢庐溪忍不住站在少年面前,细细打量,身边的人戳了那少年一把,少年这才从沉思中如梦初醒,眼珠子咕隆一转,落到谢庐溪身上。随即,那少年脸上一红,露出几分羞赧之色。 谢庐溪完全不懂对方为什么要露出这样的表情。 倒是身后的李洄鱼和闻啸都露出了了然的神色,谢庐溪有些莫名其妙,他有点想不通里面的关卡。 想不通就不想了,倒是对于少年身上带的花香,谢庐溪比较在意,那香气沁人心肺,嗅着这样的味道。谢庐溪觉得自己脑海里沸腾的战意慢慢薄弱起来,血流微微加速,意志也有轻微的迷醉感,但这种感觉被剑意一扫,就一干二净。 谢庐溪一时觉得这香气有些古怪,便下意识地问出口了。 陆尘潇露出了手足无措的表情,脸上的红云如烧。 可惜这个问题被闻啸插科打诨过去了。谢庐溪只得作罢,陆尘潇脸上的红晕未曾消去,谢庐溪心想,这该不会是被自己泄露的剑意吓到了吧。出于补偿的心态,谢庐溪承诺道,如果有修行上不懂的问题,可以来问他。 …… 但事情并未如此解决,谢庐溪回到自己的天雪峰,却好几天心神不宁,似乎如果不把这事处理妥当,他定然万劫不复。谢庐溪想了又想,最后给掌门人留了个信,自己去了海外,请了离恨天的妙算子为自己卜算。 妙算子算了半天,最后的结果把两人吓了一跳。 陆尘潇身上,有着谢庐溪另一半魂魄。 这个结果让妙算子犹豫良久,最后推测道:“谢道友,当年诸恶老祖夺走你半边魂魄,事后,诸恶老祖身死而亡,这一半魂魄也不知所踪。现在看来,却是落入轮回之中,已经自成一条生命……我在这里,作为前辈规劝一句,能不伤人性命,便不伤人性命,不然的话,迟早会因此生出心魔来。” 谢庐溪拜谢。 谢庐溪返回门派,首阳山永远都是一副巍峨葱郁的模样。他落到主峰天京峰,掌门人严玄孚和灵霄派长老正在聊正事,谢庐溪屏退童子,走进来的时候,正好听到两人议论。 “天阴那边,又有新的动静了啊。” “魔后尚非雀本来就不是安分之辈,老实说,她这次的行动,被我们抓到蛛丝马迹,反而让人深感庆幸。” “我倒不是嫌麻烦。”太衡掌门严玄孚啜了一口茶,他两鬓斑白,一身青衣边缘纹了六道金纹,神色间自有一股威严之意,“就是觉得不安。三百年前,我们谋划良久,杀死了姹魔天女素素。最后才知道是诸恶老祖的阴谋;而前不久魔主大自在天遭遇天谴而死,我们本以为将会是正道大昌之时,辛苦除去了诸恶老祖,刀圭公等人……结果,苏婴凭空出世,一统魔道,魔后掌权,气焰嚣张……” 严玄孚叹了一口气:“我们之前所做之事,反而替他们清扫了道路。” 灵霄派长老笑了笑,问道:“就算是被魔道中人当刀使了,路遇不平之事,你难道会视而不见吗?” “自然不会。” “这不就成了,吾等行事,并未是为了和他人争斗,而是路遇不平之事,眼见邪恶之物,无法置身事外罢了。不求天地乾坤气为清,但求将死之事,无愧于心耳。” “所言极是。”严玄孚大乐。 谢庐溪走进主殿,周身烟霞氤氲。正派五门同心同德、同仇敌忾缘来已久,严玄孚也不避讳他人,对谢庐溪问道:“你去求人卜算,可有了一个结果?” “我正是为了此事而来。”谢庐溪把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交代清楚。 掌门严玄孚沉吟一会儿,唤来童子,请李洄鱼前来一叙。不多时,李洄鱼就到了主殿,掌门又把此事复述一遍。 李洄鱼听到如此秘闻,不由怔忪片刻:“……不知掌门人如何打算?” 谢庐溪本乃太衡剑派,近千年来的奇材。当年进攻天阴一脉的决定,正是掌门决定的,自然,掌门心底多少有些觉得,谢庐溪魂魄被诸恶老祖所伤,自己责无旁贷。莫说是找到残魂所在,就算是没有,严玄孚也会找到别的办法。 当然,补齐谢庐溪魂魄最简单的办法,自然是直接把陆尘潇的魂魄抽出来,作为材料进行炼魂。此等方法不但过程血腥,被抽魂的陆尘潇也断然活不下来。作为正派人士,这种损阴德的方法甚至没有在他们脑海飘过。 严玄孚犹豫了好一会儿,问李洄鱼道:“我听闻有双修之法,能使阴阳相融,魂魄相合。天长日久之下,魂魄可以慢慢自动补齐……不知可否?” 他这个建议却是双赢,谢庐溪可以补齐魂魄,而陆尘潇作为一个初入仙门的人,能和一位出窍期的真人双修,得到的好处不知几何。放到外面,不知有多少人嫉妒红了眼。 李洄鱼想了想回答:“姻缘之事,自然上佳。只是若是两人之间无情,恐怕好事会变 分卷阅读16 - 分卷阅读17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17 坏事……若是两人心中有意,我这个峰主,说什么也不能阻止这一桩佳话。” 话虽如此,李洄鱼想到陆尘潇初见谢庐溪时,那副情窦初开的模样,心道,恐怕陆尘潇本人是绝对不会拒绝的。只是苦了太史飞鸿那孩子……好在,那孩子目前似乎还不懂自己心怀之情,而且少年之情,没个定性,说不定时间一久,太史飞鸿便会淡忘。 “此外,我觉得,最好别太早让陆尘潇知道此事。他刚入仙门,心性未定,若是以谢庐溪师叔为依靠,养成了骄横跋扈,仗势欺人的性子,就不好了。”李洄鱼估算了一把,“至少在他金丹期之前,最好不要透露口风。” 掌门严玄孚点点头:“这是自然。” 本来,这件事情就算是这么定了,就算有变故,也可以到时再商议。但李洄鱼却忍不住多嘴问了一句:“不知谢庐溪师叔,对陆尘潇这个孩子怎么看待?” 谢庐溪想了想,回答道:“我一见他,便心如捶鼓,血液加速……” “噗……”掌门严玄孚把口中的茶喷了对面灵霄派长老一脸。李洄鱼和在场他人虽然表现的不如掌门那般夸张,但也是露出了愕然的神色。 好像是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吧? 谢庐溪想了想,见到大家都是一副很懂的模样,就把后面那句“恨不得拔出剑与其大战三百回合才好”压下不提。 掌门在失态之后,一张老脸如枯木逢春,每一条皱纹都舒展开来。他拍着谢庐溪的肩膀,频频道:“我便是没想到啊,便是没想到啊……原来,我还能在有生之年,看到师弟开窍的一天。” 开窍? 谢庐溪想,是开启穴窍的意思吗?他早在金丹期,就把周天三百六十个大穴全部打通了。按理说,他早开窍了啊。谢庐溪心下疑惑,但看到掌门人已经喜滋滋地在接受灵霄长老的祝贺(虽然他还没明白,祝贺的点在哪里),只得把疑惑藏入心底。 倒是李洄鱼在出殿的时候,邀请了谢庐溪同行。谢庐溪心底也想去见见陆尘潇,便是同意了。 作者有话要说:  继续求留言啦啦啦。 话说最近上火了,嘴上长泡,舌头溃疡,牙齿……长智齿中。 嘤嘤嘤好难受。 ☆、第十二回 杀意 李洄鱼和谢庐溪并肩走出了主殿,此刻已经是金乌西坠,玉兔东升之时,两人御剑返回灵莲峰的时候,夜已过半,陆尘潇已然入睡。 李洄鱼有几分尴尬,修为到了他们这个阶段,五谷睡眠早已经不是必须之物,时间一长,对这方面的概念越发单薄起来。以至于闹出了这种笑话。他对谢庐溪说道:“我这就去喊陆尘潇过来。” 谢庐溪摇了摇头:“不必了,我本来也就只是想看看他而已。” 他说着,推开了隔壁弟子房间的门,略一垂头,就看见了两个紧紧挤在一起的小脑袋,正睡得酣香。太史飞鸿睡姿不雅,整个人像是八爪鱼一样死死地缠在陆尘潇身上,陆尘潇也无知无觉地把头靠在太史飞鸿的肩膀上,整个姿势看起来亲昵至极。 李洄鱼也没想到,房间内会是这么一个光景,尴尬之感更重。他先前误解了谢庐溪对陆尘潇的感情,又陡然撞到这个场景,一边是门派的长辈,一个是新收的弟子,两相对比,只觉得里外不是人。 虽然李洄鱼并不觉得,谢庐溪会因此给太史飞鸿穿小鞋,但被撞见这么一个场景,他也觉得太不像话。 “我没有给他们备多余的床,所以现在才这样将就着。”这句话自然是假的,刚开始是这样没错,但李洄鱼毕竟是修士,很快就准备了新的房间。只是太史飞鸿不乐意和陆尘潇分开来。当时,李洄鱼只当两人兄弟情深,也没有强迫——不过,就算是李洄鱼,也没有料到这半个月,事情会有如此突兀的转折。 谢庐溪没有回答,他只是微微低头,目光落在陆尘潇依然有些稚嫩的脸上,少年在睡梦中,似乎依然在戒备着什么,眉头紧锁,透出一丝桀骜之意。先前闻到的花香,在空气里凝而不散,让人感觉到一丝安宁之意。 突然,谢庐溪感觉到,心底的某个角落微微地被触动了一下:这个人是他的残魂转世,甚至把两人视作同一个人,也不为过。 谢庐溪又凝视了陆尘潇好一会儿,才和李洄鱼一起出去。 李洄鱼还在纠结方才所见:“……两人中间真的没有什么的。” 谢庐溪倒是想了一会儿,才开口问李洄鱼:“刚才……有什么吗?” 李洄鱼一怔忡,随即抽了抽嘴角。严格而言,谢庐溪和他是同期入的山门,他早就听闻过这位师叔不懂人情世故,但遗世独立到这种程度,李洄鱼还是有几分不敢相信,他小心翼翼地确认道:“师叔,你觉得两个人抱在一起……意味着什么?” 谢庐溪不明所以地想了半天:“……我不喜欢和别人太靠近。” 言下之意,就是他自己没怎么经历,所以完全不了解。 李洄鱼心底糟糕的预感越演越烈,他又问道:“那你知道,陆尘潇对你仰慕的事情吗?” “仰慕?”谢庐溪眉眼微微展开,对于表情淡漠的他,已经是惊讶的极端表现了。 李洄鱼不得不把陆尘潇在入门仪式上,满脸通红的含义解释了一遍。他认真的注意着谢庐溪脸部细微的变化,他的眉毛微微舒展了一点,结合李洄鱼对对方的认知,他想,这应当是恍然大悟的意思。 师叔虽然修为高深,但是在人情练达上面,还有很长一条路要走啊。 李洄鱼在内心挣扎良久,最终心底的天平偏向了自家弟子。他想,既然谢庐溪和陆尘潇互有好感,就别让太史飞鸿的事情让太多人知道了。 不知怎么,李洄鱼突然庆幸起来——反正他余年不足百岁,百年之后,这些破烂的感·情·事,就不用他再头疼了。 …… 告别了李洄鱼之后,谢庐溪回到自己的洞府里。天雪峰山如其名,终年白雪不化,苍松皑皑,谢庐溪的孩童时期,就是在这种寂静而洁净的世界里,年复一年地练剑,风雨无阻,即便是现在的他,已经无法从这种练习中得到任何收获了。 但是谢庐溪喜欢这样的感觉。 剑握于手,他觉得很安心。 谢庐溪像过去的每一天那样,开始慢慢地舞剑,他动作很慢,姿势标准,但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特殊之处,完全如凡人一般。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一股无形的气势从他身上散发出来,步步稳上,层层拔高,仅仅触目便有惊心之感。 由慢及快。 再由极快转至极慢,不过一剑的转折。 一剑卷起千层雪。 残雪碎琼,雪涛乍起。 分卷阅读17 - 分卷阅读18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18 而这白色的波涛,像是有人分了河流,从中画出笔直的一条线,线下是棕色的泥土和翠绿的细芽。雪下藏芽,乃是天雪峰特有一景,取冬孕生机,生生不息之意。谢庐溪这一剑扫荡了厚厚的积雪,却对新芽毫发无损,像是春风吹开融雪一般轻巧。 但谢庐溪自己知道,其实并没有那么轻巧。 他举起手腕,紧握着的精铁剑上布满了细细的裂纹,宛如蛛网,片刻之后,剑碎成粉,被风吹走,与雪粒子混为一体,缠缠绵绵,再也不分彼此。 这时候,激起的雪涛才轰然落下,势不可挡,宛如雪崩。细碎纷乱的风吹得谢庐溪的耳畔的洗发摇曳不已,不远处惊起飞鸟无数,倒影在一双墨瞳里。 谢庐溪保持着那个姿势站在原地,一时之间,竟像是痴了。 又过了一会儿,一只大鸟落到了不远处的松树上,歪着头瞧着谢庐溪。它外形似鹦鹉,浑身雪白,羽毛边缘泛着金属的光泽。见到谢庐溪没有理会自己,它振翅一跃,落到了谢庐溪的肩膀上,啾啾了一声。 谢庐溪这才从沉思中惊醒。 他抬起手臂,大鸟立刻从善如流地落到他手臂上。谢庐溪摸了摸它的头,沉声道:“抱歉,小绿,刚才我没有收住力量。” 那只叫小绿的鸟儿又啾啾了一声。 明明是鸟雀之语,谢庐溪却像是听懂了一般,他抿了抿嘴,半晌,才轻声说道:“心……乱了么?” 想了想,谢庐溪又自问道:“这就是心乱吗?” 小绿又鸣叫了一声,见到谢庐溪依然表情懵懂,不由咂咂嘴,一双瞳孔中流露出鄙夷之色,拍拍翅膀,又飞走了。 被一只鸟鄙视过的谢庐溪还在原地深思。过了良久,他才往前一步,踏入风雪之中。他这次又去了灵莲峰,但却把整个气息都掩盖下来。谢庐溪修为高深,这一趟,甚至李洄鱼都没有察觉。 此后的日子,谢庐溪隔三差五就往灵莲峰走一趟,他来的时候悄无声息,走的时候也没什么人知道。谢庐溪似乎也从来没有想过,他其实是可以和陆尘潇说话的,但即使是这种无人所知的关联,谢庐溪依然从中感受到了一种平和之意。 魂魄破碎的空洞感和疼痛感似乎被添补了一部分。 谢庐溪生性喜静,一部分是天生,一部分是后天养成,大多数时候,他都觉得言语是多余的。唯一知道这件事的就是那只叫做小绿的臭鹦鹉,谢庐溪每次去的时候,它都跑来围观,它一过来,漫山的鸟雀也都全部知晓了。 所以,当那只叫做飞羽的大鹤跑来求助陆尘潇的时候,谢庐溪心底清楚,对方求助的是自己,只是借陆尘潇之手,把自己拖下水罢了。待及陆尘潇和太史飞鸿入山之时,谢庐溪一直都跟着。 他没有必要出手,少年就已经做得很好了。 直到那个太史飞鸿从湖水中把陆尘潇救出来时,唇唇相对时,谢庐溪古井无波的心境才泛起淡淡的涟漪。本来,他还没有意识到这个动作的含义,但看到陆尘潇双颊升起一抹红晕的时候,谢庐溪才陡然不快起来。 前不久,李洄鱼刚刚告诉他,这是喜欢的意思。 但这还没迫使谢庐溪出手,几人的处境离山穷水尽还有很长一段距离。可几乎是须臾之间,谢庐溪心底警铃大作,一种危机感陡然泛上心头,像是蛇遇到了鹰,遇上了就是生死斗。 谢庐溪想也没想,下意识地依照了直觉,出剑。剑啸鸣天,但下一秒谢庐溪又陡然发现不妥,这剑是朝着陆尘潇奔去的……他当初预感到的危机,确确实实是陆尘潇,是他的另一半魂魄的所有者。 谢庐溪一时忍不住愣神了一下,但手微微一偏,收束大部分力量,避开了陆尘潇,冲撞到了之后的山上,硬生生地削去了一个山头。 谢庐溪十分相信自己的直觉,就像是他相信手中的剑一般。有那么一瞬,谢庐溪是确确实实地想杀死陆尘潇,无关双魂的身份,只是遵循本心而已。但他的视线和陆尘潇交错时,却依旧忍不住愣了一瞬。 那双眼睛眸光流转,灿烂炽热,像是火焰一样要把世间万物焚烧殆尽,同时,又带了一丝冷意,像是冰雪之下隐藏的无数刀锋,极富侵略性,睥睨之意,一览无余,如同做好了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的准备。 那根本不似一个孩子应有的眼神。 谢庐溪想,这倒像是一个魔门大枭的眼神。不过,这样桀骜的性子,倒是适合练剑。 陆尘潇却是不知,自己在一个眼神交汇中露了底。他只觉得谢庐溪轻轻一招手,自己就毫无反抗之力地飘进了谢庐溪的怀里,即使隔着衣物,他也能感觉到对方的细致温热的肌肤。 顷刻之间,陆尘潇浑身就不由颤抖起来,身体里觉得其痒无比,如千蚁虫爬。谢庐溪如托着一个小孩用手臂架着他,陆尘潇的大腿压在谢庐溪的手臂上。他抬起头,见到谢庐溪的下巴,那弧度极美,像是一个钩子,挂住了陆尘潇的所有心思。 陆尘潇情不自禁地想要伸手摸一摸。 谢庐溪却是皱了皱眉,露出了疑惑的神色:“……春·药?” 陆尘潇还没来的及作出任何回复,就感觉到身体失重,然后刺骨的冰冷弥漫全身。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陆尘潇,当时就忍不住在心底破口大骂:卧槽,就算他这时确实有些失控,但谢庐溪你至于把他扔湖里,还冻上厚厚的冰层么? ……混蛋!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三回 内-幕 冰水层层中,陆尘潇意识渐渐昏沉,他只觉得自己身处于一片永恒的空茫中,踽踽独行,寒冷和沉重一直萦绕着自己。不知过了多久,他才隐隐约约地感知到身体的存在。 头晕乏力,陆尘潇才发现自己到底有多难受。 他应该是发过烧,现在头还昏昏沉沉的不清醒,四肢都用不上力气。他现在躺在一个硬邦邦的床上——姑且称为床吧,陆尘潇认为,能在这张床上睡着的人,都是自虐狂。 忽然的,陆尘潇听见有人在吹箫。 明明是十分清雅绝伦的乐声,却像是种子生根一般,钻入陆尘潇耳朵里。吹箫之人气息悠长,箫音低沉幽远,明明是悲调的曲子,却吹出了苍莽之意。箫声中还夹杂着淡淡的簌簌落雪声,反而让人感觉到万籁俱寂的安静。 陆尘潇随着箫声把大脑放空了片刻,勉强让思绪清晰了一点,这才睁开眼睛。他睁开眼睛,首先看到的就是一个放大的鹦鹉脸,那鸟儿盯着陆尘潇,见他醒来,啾啾一声,在他鼻子上踩一脚,才振翼飞起,落到不远处的一处鸟架子上。 陆尘潇表情抽了抽,真是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 分卷阅读18 - 分卷阅读19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19 得势狸猫凶似虎,落魄凤凰……连不知道哪里来的杂种鸟都能来踩他一脚了。 按照陆尘潇以往的性子,此刻非定是暴跳如雷,撕了那鸟下锅。但受到那种箫声慰藉,陆尘潇似乎也变得平和许多。他从床下走下来。陆尘潇如今身处一个广阔的宫殿中,虽然雕梁画栋十分精细华美,但是其中的家具近乎于无,比李洄鱼的临时居所还少三分人气,空荡到寂寥。 比如说,整个房间内,活物除了那只讨打的鹦鹉,就只有窗台上的插着的一支梅花,才能找到活人居住的痕迹。 那红梅被放在一个脖颈纤细的白瓷瓶里,分叉不多,几朵梅花含苞欲放,还有一些正在怒放,显然是刚刚摘下不久。 陆尘潇往外走去,出了门栏,才瞅见吹箫的道士。 那人换了一件更简练的白衣,干干净净,连太衡剑派规定的金纹也没有。他执着箫,站在一片雪地里,雪花落在他的头发上,肩膀上,他似乎在风雪中已经站了很久。 听到有人来了,那人立刻有所察觉,侧脸回顾。他眉眼清淡,额心一点红,像是一片荒芜的雪原上燃烧的一枝红梅。 陆尘潇突然就觉得,自己心被人轻轻地拨动了一下。 ……那条阴虫还有完没完!陆尘潇勃然大怒,至于每次看到谢庐溪,都是这么一副发·春的模样么? 但随即,陆尘潇又立刻意识到了情况不对。 阴虫每次发作时,小腹都有烧灼感,情·欲随之勃发,但这次却仅仅只是心底微微被刮了一下的感觉,和以往有很大区别。 陆尘潇立刻内视体内,丹田中的阴虫消失得无影无踪,倒是多了一块淡蓝色的灵光,灵光上光线游移不定,里面似乎有物,但隐隐约约看不真切。 这时,一个声音钻入陆尘潇耳中:“你丹田里的那个东西,已经被我封印了。” 陆尘潇吓了一跳,短短一瞬,他的脑海里便滚过数十种想法。他醒来的时候,衣服已经被人换过,幸好正道人士都没有检查人芥子袋的习惯,不然还魂木里的秘密恐怕保不住了——想到这里,陆尘潇脸上一阵发绿。死生皆凭运气这件事,让他感到十分不快。 谢庐溪又问:“那是什么?” 陆尘潇犹豫片刻,半真半假地回答说:“我也不清楚,只是知道有那么一个玩意儿,每次发作都十分难受。” 谢庐溪倒也不深究,仅是点点头:“恐怕是什么淫·邪之物吧。那东西想采·补我。” 陆尘潇被他直白的言语吓了一跳,虽然这确实是真相,但正道之人,不都是对这方面遮遮掩掩的吗?还讲究清醒寡欲,对那些阴阳之道忌讳的很:“……是,是这样吗?”陆尘潇只能庆幸,谢庐溪还算有些分辨能力,没把这件事挂自己头上。 “嗯。”谢庐溪想了想,又补充道,“我本来想把它抽出来的,不过它连接到了你的经脉里,也就只好封印起来了。” 抽出来他不介意的!陆尘潇在心底咆哮——他不知道有多少修补经脉的法子,只想把那个折腾人的阴虫挫骨扬灰。 “你这是……也被那些淫·修圈养过吗?” 淫·修是正道人士的说法,魔道会自己美化一番,大多自称合欢修,阴阳修。不过那些人往往会掳走凡人,违背伦理,有些事情乱到陆尘潇也看不上,再加上,他最憎恨的一个敌人出于此道,所以反而乐意以淫·修的说法称呼。 ……不过,“也”? 陆尘潇忍不住发问:“太衡剑派有人被……那样过?”他终究在关键时刻,想起那样的词汇实在不雅,险险收住。 谢庐溪显然不觉得这是什么值得隐瞒的事情:“以前有魔道的人,需要特殊日期,特殊体质的人配合她修为,所以抓了很多人,把脑子毁掉,相互交·媾,在特定的日子里催生婴孩……这样的行为持续了好几代,后来,那个人被太衡的人铲除,她饲养的那些炉鼎也很快死去……这其中只有一个胎儿尚未出生,免于一难。” 陆尘潇陡然生出一种不妙的预感。 下一秒钟,这个预感变成了真相。他只听见谢庐溪回答道:“那个孩子就是我。” 他看着陆尘潇的目光清澈,似乎说的是天南地北不相及的话。 陆尘潇哑口无言,从时间上推测,那个淫·修八成是姹魔天女那个贱·人,素素,诸恶老祖最厌恶的女修,没有之一。三百年前,他阴了对方一把,害其被正道剿灭。当然,陆尘潇自己也付出了足够的代价,这件事最后干得不够漂亮,走露口风,害的魔主大自在天大发雷霆,陆尘潇本人直接被赶出魔道核心。 现在想来,陆尘潇依然有股压抑不住的抑郁之感。 不过,有些疑惑倒是得到了解答。 陆尘潇注视着那男人俊美无双的眉眼,依然有些忍不住恍惚。素素虽然人品有待考究,但她的相貌和品味都是世上一等一的。她的面首随便选一个拉出来,扔到凡尘里都是祸国殃民的货。而素素本人,更是劣迹斑斑:至少,陆尘潇是知道的,她会把自己生下的后裔,乱·伦而交,一代一代的剔选出最优良的品种。 有那么一段时间,整个魔道,都把有没有姹魔天女送出的炉鼎当做是否身份够高的象征。 陆尘潇倒是没收到过,但他也不至于因为这点小事妒恨于心。 他只是觉得,姹魔天女配不上自家魔主大自在天罢了。奈何,素素再怎么行为放荡,也架不住魔主他喜欢。 谢庐溪既是数代选种,精挑细选出来的炉鼎,本身也是到达出窍期的大修。这种底子,也无怪阴虫那么垂涎若滴了。陆尘潇这才意识到,谢庐溪本人有三四分和素素十分肖似,只是两人气质相差太大,陆尘潇一时没有联系起来。 但一时知道了谢庐溪这么不堪入目的过去,陆尘潇心底陡然微妙起来,之前那种怦然心动的感受被他强行压下,变得危机起来——他自己的黑历史也无数,但这么坦诚的说出来,只有一种可能:那人快死了。 陆尘潇也有这种即将被杀人灭口的毛骨悚然感。 迟疑了片刻,他才僵硬地开口询问:“……这么告诉我,没关系?” 谢庐溪错开视线,回答道:“这件事本来就不是什么秘密,除了新入门的子弟,基本都知道。”他说完这句话,似乎觉得无话可说,又举起箫,呜呜地吹起来。 你胡说!诸恶老祖就不知道! 陆尘潇很想这么指责,但转念一想,这件事情毕竟不算是什么光彩的事情,除了给这个清冷绝伦的剑修身上带上一股艳媚的色彩,没有任何好处,反而成了泼污水的好题材。 再加上,正道其实和魔道之间没有什么话好说的,和散修之间交流的也不多,这件事情没有流传出去,也是正 分卷阅读19 - 分卷阅读20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20 常。 陆尘潇见谢庐溪已经没有和他说话的意思,他自己看着谢庐溪更是各种别扭,便告辞了。在主殿中找到了一个大鸟作为坐骑。但是那只杂种鹦鹉又来撩拨陆尘潇,陆尘潇几次试着用雪团砸它,都无功而返。 那白毛鹦鹉看到陆尘潇吃瘪的表情,发出得意又略带嘲讽的嘎嘎声。 陆尘潇脑门上忍不住暴起了几条青筋,他修行已有一段时间,当即就把翡翠玉环祭出,砸向那欠揍的鸟儿。 但玉环在半路上就被人截了下来,谢庐溪不知何时出现,一抚袖,翡翠玉环应声而碎。谢庐溪本人也是一愣,似乎没想到那个法器那么脆弱。 陆尘潇突然明白了这鸟儿的身份:“你养的灵兽?” 谢庐溪点头。 陆尘潇又忍不住打量一下那鸟儿,这种鸟是灵凡混血,和普通的野禽相比,也只是智商高点,羽毛漂亮点,没有任何御敌的手段。身形只有手臂高,也当不了坐骑,脾气又恶劣。真不知道谢庐溪看上它哪一点。 陆尘潇却是不知道,这鸟儿的坏脾气,却是被谢庐溪宠出来的。这鸟儿修为低微,血统不纯,在太衡剑派中的灵禽里很受歧视,为此,谢庐溪硬生生把整个鸟群全部揍一顿,确立了这杂种鸟至高无上的混世魔王身份。 由此看来,李洄鱼隐瞒谢庐溪和陆尘潇两人关系的忧虑,还是很有道理的。 不过主人在场,那鹦鹉也稍微收敛了点。陆尘潇把那翡翠玉环的残骸收起来,坐上坐骑,和谢庐溪告别。带到灵兽展翅,冲上青天之后,陆尘潇再往原地看去,谢庐溪的人影已经消失不见,只有那箫声依旧,不绝于缕。 陆尘潇总觉得他忘掉了什么,其实,在天雪峰的主殿醒来的时候,他就有这样的感觉。等到灵莲峰的轮廓依稀出现在眼前,陆尘潇才猛地一拍头,想起他把什么忘了。 ……太史飞鸿人呢?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发现我不在作者有话说里留点字,你们的留言热情就不高。 哼唧。交代了一部分背景,当时想的时候还不觉得有啥,写出来之后觉得节操都快碎了。 ☆、第十四回 大争 待到陆尘潇回到灵莲峰时,才看见太史飞鸿人。他衣着打扮和往常无异,抱着一柄剑,但气息萎靡,药味缠身。见到陆尘潇下来,也只是抬了抬眼睛:“阿潇。” 这是怎么了? 陆尘潇跳下灵禽,禽鸟长鸣一声,起身飞回原地。陆尘潇两步并一步,快速走到太史飞鸿身前,见到原本自家养的,茁壮成长的小苗苗,像是霜打了的茄子,心下不由一惊。 太史飞鸿瞥了他一眼,勉强打起精神,展颜露笑。但少年人身上应有的蓬勃朝气竟然一扫而空,身上的沉沉暮气,竟和李洄鱼的气质如出一辙。 哪个不长眼的家伙,把自己认认真真养的打手弄成这个样子了? 陆尘潇一见他这样,便忍不住怒从心来。但有气也不能冲太史飞鸿本人发,在话将出口的一瞬,陆尘潇才想起,太史飞鸿本人只有十四岁,在这个轻佻的年龄,太史飞鸿有任何情绪上的波动,都是正常的。 陆尘潇压下了愤怒,换成一副担忧的口吻:“你怎么了?” 太史飞鸿目光闪烁了一瞬,似乎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没什么。” 他牵住陆尘潇的手,表情是装出来的平淡:“阿潇想知道我在卷下水之后的经历吗?” 陆尘潇其实对这件事一点兴趣也没有,但看到太史飞鸿长长密密的睫毛,不知怎么,忽的便沉默下来。 “我沉下去之后,不料湖底却别有洞天,偌大一个洞穴,一滴水也无,干燥非常。”太史飞鸿牵着陆尘潇的手,边走边说,“我本来着急非常,想要从洞穴脱离,不料,湖面水竟然化冰,我数次以剑相击,却无济于事。” 谢庐溪虽然精修的并非法术,但他的冰封若是被这么太史飞鸿这种刚刚迈入修真路的少年打破,他这三百年大约就修到狗身上去了。 只是…… 陆尘潇又盯了太史飞鸿的背影好一会儿,心情不由有些复杂。虽然早就接受了对方的主角命,但奇遇发生在自己身边的时候,又不免感觉到老天的偏心。 “我只好顺着那个洞穴走下去。先是遇到了一些蝙蝠,还有开放的洁白如玉的花。”在这里,太史飞鸿发出了很淡的笑声,“如果不是阿潇你教我的那些剑法,恐怕那会儿我就已经失血过多而亡了。” 恐怕不会。 陆尘潇在心底回答太史飞鸿,正派人士说到底还是正派人士,再怎么危机的情况,也是假的,只是不会让试炼弟子知晓而已。 说到这里,太史飞鸿把抱在怀里的剑抽出来,此剑一出鞘,便有一股恢弘之意而出,一声剑鸣犹如龙吟。它躺在太史飞鸿的手心里,心动意随,在半空中滑过一道不带任何烟火之气的圆弧。 浩瀚炎阳之气尽数化作皎洁月色,轻轻地在陆尘潇眼前舒展开来。像是枯木出芽,又如同婴孩落地的第一声啼哭。明明是剑,却让观剑之人觉得看到的是情,一丝少女情窦初开,眉梢喜意,两分孤寂悲切,怜影落寞。 陆尘潇当时眉心便是一跳。 东天剑尊的七情六欲剑扬名已久,太史飞鸿如今舞出的剑,显然已经得到东天剑尊的一丝真传,到了七情六欲中的十一种境界中的第二境,“情动”之境(第一境:懵懂)。 但陆尘潇惊得不是太史飞鸿的进步飞速,而是……情动之境要求修持者心有所属,心无杂念,只为情爱之事牵肠挂肚,心意百转。 ——太史飞鸿哪儿来的恋情,值得他心意百转的。 陆尘潇心情十分复杂,勉强压下的怒火又熊熊燃烧起来。太史飞鸿是个痴情之人,这一点可是有原著钦点的,里面有不少情节,都是太史飞鸿愿意为了红颜知己,与世界为敌的走向。 陆尘潇一想到他苦心培养的大狗,就这么被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女人,把心偷走了,心下就忍不住地发怒。 太史飞鸿却是不知陆尘潇所想,只是继续交代着在洞穴里的遭遇:“等到了洞穴尽头,我看见安若葭躺在一块石床上(陆尘潇听到这里,眉头就是一皱),沉沉睡着,我本想带她出来,但却被一个无形的壁障挡住了。这时候,安若葭也因为我动静太大,被吵醒了。” “这时候,山洞里突然跳出来一个披甲木偶,拿着一柄铁剑,说,只要我能接下他十招,就放我和安若葭离开。不然,它要留着那个女孩子祭剑……自然,我就和它打起来了。”太史飞鸿若无其事地说,“费了点力气,但最后还是我赢了。” 陆尘潇却陡然从里面嗅出一股不太正常的意味。他刚刚过来的时候,就闻到太史飞鸿身 分卷阅读20 - 分卷阅读21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21 上带着一股药味,只是李洄鱼本来就辅修丹道,太史飞鸿跟在他身边,身上有药味很正常,以至于陆尘潇忽略了一些很重要的事情。 陆尘潇厉声道:“你把衣服脱了!” “唉……唉?别!”太史飞鸿陡然反应过来,但推开陆尘潇的手似乎有些用不上力气,被对方三下五除二就把上衣剥下了:触目惊心,十四岁的少年身上,缠满了厚厚的纱布,因为太史飞鸿刚才挣扎,有些伤口崩裂开来,雪白的纱布上染上点点红梅。 太史飞鸿别过脸,把衣服重新捞起来:“没什么大碍,师父已经上过药了。” 陆尘潇沉默不言。 照理说,他在魔道之时,好刑虐的人不在少数,陆尘潇也曾经把一些心生叛逆的弟子打得不成人形。太史飞鸿的伤,对于他而言,实在是小场面。但不知怎么,他却觉得那血迹刺目得紧。 那是违逆了他的意思,太史飞鸿自己心甘情愿受的伤。 陆尘潇却是不知,当时情况紧急,虽然确实有救安若葭的意思。但那木偶说,战胜之时会放太史飞鸿出去。当时的太史飞鸿心底念挂于心的,皆是陆尘潇的安危,这才走了极端,选择了不计后果的战斗方式。 陆尘潇心中有气,却并不喜怒形色,只听太史飞鸿继续说道:“等我击败了那个木偶,木偶说,它乃太衡十七代的一位弟子所留,那弟子大限将至,悟得一套剑法,却要求修行者在未筑基之前,领悟剑意……总而言之,它希望我继承这门功法。” 陆尘潇对太史飞鸿的狗屎运没什么想法,但毫无疑问的是,重头戏在后面。 “但我怎么努力,也修炼不了那套剑法。”太史飞鸿说道,“最后,那木偶检查了我的身体,告诉我,我是五绝脉,也就是灵气无法留体的资质,之前我能修行,不过是有人自废修为,祝我修炼罢了。” “我最终,还是和修行有缘无分。” 太史飞鸿落寞一笑,凄然之色尽露无疑,平静如水的眸子里,枯墨一般的寡淡寂寥。 “送君千日终有一别,天下无不散之筵席。” 太史飞鸿终于松开了陆尘潇的手,他蜷了蜷关节,似乎还想留下那些温暖。但最终还是把手拢回了袖子。太史飞鸿盯着他的眼睛说:“我很感激师父,但有时候,有些事情,是命。我已经和他做了辞行,反正也不是录了名的内门弟子,太衡剑派也不会管我。” “只是,我想,如果什么都不说的走了,大概会让阿潇着急的吧。” 太史飞鸿眼眶有些发红,但少年强忍着不哭出来,他问陆尘潇,声音哽咽:“阿潇,我们相处四年了……你有没有什么话想和我说?” 陆尘潇不做声,太史飞鸿的眼瞳里倒影着他的影子,面色寒峭,如同暴风雨前的黑云压城。 “阿潇?”太史飞鸿又问一句。 陆尘潇这才慢吞吞地开了口,出口的,却是诸恶老祖的凡人经历:“我年幼时,曾经享受过人间繁华。出生官宦之家,年少之时,形骸放荡,又外貌俊俏,有钱有权有脸,自然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但盛极必衰,家国皆是糜烂腐败,醉生梦死。自然兵败如山倒,国破山河哭。” “那时候的我,也曾万念俱灰,我杀掉了所有的侍妾家仆,一把火烧尽了所有雕廊画栋。一张红绸,我以为那个时候我会死,但最后没有……我被当权者抓了,因为灵根极佳,所以被献给了一个修行门派当仆奴。” “那个门派很残忍,他们会用仆奴实验功法,炼活人丹……总而言之,大部分情况下,人命如草,大多数不过半月便凄惨死去。但是,入门的那天,管事的说了一句话。他说,你们里面,绝大多数都会凄惨的死去,那是你们的命。但是,有极少数,能够打破这样命运,鱼跃龙门,成为那人上人。” “没有和命运破釜沉舟之心的人,不配入我魔……入我修行门。” 陆尘潇面无表情:“所以,我从不管那命运如何说。它若是要我死在剑下,我偏不死,还要给那出剑之人余生无尽之苦。它若要我成为一个人的金手指老爷爷,我反而要让那人为我出生入死……如果天要我亡,我便撕裂天,若地要我死,我便砸碎那地……哪怕肉身被毁,魂魄灰飞,不到最后一刻,我也绝不放弃。” “吾之道,名曰‘大争’。” 争那天,争那地,争出一个朗朗乾坤,浩荡前途。 “所以,我不会放弃,太史……”陆尘潇顿了一下,改了称呼,“阿鸿,你若想放手,便再莫想做我的兄弟。” 太史飞鸿早已泪声俱下,抽泣得上气不接下气。他哭得很伤心,似乎要把数天之中,所受的所有焦躁不安都宣泄在哭声中,毫无风度,想个赖皮小孩。他的手死死地攥着陆尘潇的手臂,似乎这样才能勉强站立。 “你想修行吗?”陆尘潇问他。 “想。”太史飞鸿沙哑着嗓子回答,“我想……我想和阿潇在一起,不想,不想被抛下。” “那不就得了。还有别的问题吗?”陆尘潇平静地问。 太史飞鸿又微笑了起来,他脸上还沾满泪珠,表情显得极为古怪。他说,声音里竟然润入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温柔:“我都听你的,无论再遇到什么,我都不会再放弃了。” “所以,阿潇也不会放弃我的,对吧?” 陆尘潇嗯了一声,忽然瞥见,太史飞鸿盯着自己的眼睛极亮,又带了一丝执拗的尖锐。陆尘潇发现对方的目光在自己的唇上停顿片刻,随即便滑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终于写到了关于魔道的入门仪式了。 基本上就是把人往死里折腾,最后没死,无论你是运气好还是天生狡诈,就算是入了门。关于道意之说,大争是陆尘潇的道,基本上,所有到了元婴的都有自己的道意,这个道意和本人的性格和道法都有很大的关联。 (剧透脸)谢庐溪的道是“无垢”。前魔主大自在天的道是“逍遥”,而东天剑尊的则是“不悔”……至于我们的小主角太史飞鸿,目前还没有,(剧透脸)将来将是“有执”。 ……好像一口气不小心剧透了太多东西哈哈哈。 ☆、第十五回 闲谈 陆尘潇带着太史飞鸿返回住处的时候,李洄鱼和闻啸正在主厅相互斟茶。见到太史飞鸿回来,闻啸把手中的茶放下来,似笑非笑地对李洄鱼说道:“我赌赢了。” 赌注? 李洄鱼哑然失笑,闻啸倒是兴致勃勃,扯着对方的袖子,不依不饶道:“我倒想知道,我绝对会喜欢的事物,是什么呢?” 李洄鱼伸手探入袖子,微眯着眼睛,似乎有些留恋不舍,最后还是将一截竹笛 分卷阅读21 - 分卷阅读22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22 从袖子里拿出来,放到了中间的木桌上。 竹笛质地晶莹,翠绿若滴。陆尘潇见过李洄鱼拿出来把玩过很多次,但一次也未听他吹过。这次,陆尘潇才知道不曾吹过的理由,那竹笛中段,有一条长约一个手指的斩痕,呈现火焰灼烧过的焦黄色。音孔被破坏,吹出来的笛音估计也不再动听。 闻啸显然是知道这个竹笛的,一见李洄鱼拿出来,脸色就变了。 陆尘潇看着他脸色明明暗暗了好几回,最后,闻啸把笛子推了回来,回答道:“不行,这个太珍贵了,我不能收……” 李洄鱼的表情却是很温和,他劝道:“愿赌服输,没什么不好收的。” 闻啸却是摇头:“那个赌,我还以为你弄到了什么妖丹之类的修炼丹药呢。可这个……”闻啸叹了一口气,露出了一丝很微妙的怀念,陆尘潇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这是李潇水跳入熔浆河之后,唯一留下的纪念。” “我知道。”李洄鱼倒是很平静,“所以我才用它做赌注。用它换回一个徒弟,我觉得值得。” 李洄鱼这话一出,刚回来的两人,都明白了这两人打了什么赌。太史飞鸿就像是热锅里的蚂蚁一样,坐立不安。李洄鱼对他招招手,他乖乖地走过去,等训,没想到李洄鱼只是拍了拍他的头,什么也没说。 李洄鱼却是对闻啸说:“我知道,这玩意儿对于你也有特殊意义。我知道你搬了整整一个竹林去群妖峰,但估计还是原来的住的最习惯。” 闻啸闻言,也便不再推脱。他看了好一会儿笛子,然后摇身一变,化作妖身。 以陆尘潇的见闻,依然是第一次见到竹中狐的真身。竹中狐身长大约一尺有余,白毛无杂色,细细长长,云雾绕身,细如牙签一般的前肢扣住桌子,除了如狐狸一样尖尖细细的脸之外,远远看去,倒有些像螭一类的小龙。 闻啸趴在竹笛口看了一会儿,才把身子钻了进去。钻到一半,他又不动了。 “李洄鱼师叔……帮,帮个忙,卡住了。” “……” “……嗷嗷嗷,轻点,腰身要被扯断了……住手,不要在那里用力,你再捏那里就会挤出散发着糟糕气味的黄色固体……哈哈哈,我怕痒,也不准挠腰……” 李洄鱼终于忍无可忍地放下笛子:“我压根就分不清你身子那个部位是哪儿,要不闭嘴忍着,要不在笛子里卡一辈子。” 闻啸终于闭嘴了,两人又折腾了好一会儿,最后李洄鱼终于意识到,他们这种折腾是无法把闻啸顺利的取出来,除非牺牲狐狸或者笛子其中之一。 几乎无需思索的,李洄鱼抬起五指,聚风成刃,竹笛发出一声清脆的咔音,裂成五瓣。竹中狐往地上一滚,又变回人形。 不知道是不是陆尘潇的错觉,他总觉得闻啸看起来比之前更加瘦长了,虽然他原来就像个竹竿。闻啸一变回人身,就死命地搓脸。李洄鱼侧着脸忍笑,陆尘潇初起不解,但随即也笑了起来。 也不知道闻啸怎么在竹笛里折腾的,两颊处的颞骨被擦出了好大两块红肿,远远看起来,就像是抹了两团胭脂一般。 李洄鱼忍了半天,最后还是笑出声了:“你胖了。” “胡说,我明明只是长大了而已。”闻啸抗议道,他看了一眼那裂成五瓣的笛子,收回了袖子里,没有再说关于它的事情了。 “胖了又不是什么糟糕的事情。”李洄鱼指出,“对于你而言,还是胖起来顺眼一点。说起来也奇怪,明明太衡也没饿着你,前几天你还偷了我一盆朱果已经熟了的盆中乾坤,朱果也就算了,小乾坤盆你什么时候还我?” “恐怕现在还不行。”闻啸犹豫半晌,终于破罐子破摔地回答道,“你那个盆子能存储活物,我藏了宝络新购买的一笼灵禽蛋,还有长鸣子的半湖锦鲤也在里面。” 李洄鱼嘴角抽了抽:“你这个吃货……东西还我。” “不还。” “你要真馋了,直接打野味就是了,你又不是松鼠,太衡也没有冬天,还想着储物过冬吗?” 闻啸摇摇头,解释说:“再过一段时间就是五仙门大开的时间了。我和别人约好了,我带些太衡的土特产过去,他会拿九烟飘香酒换。” “灵霄派的人?” “嗯。” “是师门赏赐的,自己酿的,还是偷来的?” “……” 李洄鱼忍不住按住了太阳穴,叹息道:“我就知道你们这帮吃货,从来不做自产自足的事情。” 他这话一出,在场的另外两人,即使知道不礼貌,但还是忍不住笑了。 见到闻啸一脸惴惴不安的表情,李洄鱼摇摇头:“我不是执法堂的人,不管这些杂事。总而言之,你别让长鸣子抓到就是了,他养那一群锦鲤是来炼道兵,每一只都融入了他的心血,让他抓到了,非剥了你半张皮。” 闻啸点头称是。 “还有谢师叔,你也小心点。我还没没忍心,把上次把他养的雀儿的毛全拔了裹了泥准备烧了吃的人是你这件事告诉他……” “……不,他已经知道了。” “那你躲着点,反正谢师叔记忆不好,过几年他就忘了。” “躲不了了,被他抓到了。”闻啸死猪不怕开水烫地耸了耸肩。 李洄鱼的手不由自主地就顿了一下:“……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其实也没啥。”闻啸大大咧咧地说,“就是那只傻鸟鹦鹉往我头上尿了一泡尿而已。” 李洄鱼愣了一瞬:“谢师叔就这么放过你了?” 闻啸不确定地回答:“大概吧。反正那鸟儿尿完之后,往谢太师叔身上擦了擦……然后谢太师叔就飞走了。说不定是回家洗澡去了。”闻啸不厚道地推测道。 陆尘潇表情不由自主地扭曲了一瞬,他印象中的谢庐溪冷清孤傲,实在难以想象他被一只蠢鹦鹉当厕纸用的场面,但一脑补起来,却又忍不住好笑。一时之间,谢庐溪似乎也不那么像是镜中花,水中月那样飘忽,而有了几分可以触及的感觉。 李洄鱼的脸也木了,似乎同样无法想象这样一个场景。 半晌,他岔开话题,继续像是一个老妈子一样的念叨起闻啸:“不说这个了,凌珏是怎么回事,他好歹也是你徒弟,你就不管管他?” “……干嘛要管?” “平时我也就不说了,连法门也不教他。我听说了,他入门一年有余,你连剑术都不教他,还算是一个师父吗?” “停停停。”闻啸举起了手打断李洄鱼,“首先,别把妖族的修炼和人类等同。其次,我干嘛要教他?” “你……”李洄鱼又有忍耐不住,诲人不倦的意思。 但他的话头被闻啸抢了回来:“他来太衡的目标是,希望太衡 分卷阅读22 - 分卷阅读23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23 能给他庇护,现在,这个庇护有没有?” 这个问题,李洄鱼不得不点点头。 “既然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我干嘛要给更多的东西呢?”闻啸冷哼一声,倒有十分看破红尘的意味,“升米养恩,斗米养仇。我又不求他给我生一窝小狐狸,干嘛要把他像祖宗一样供着?” 他这番话说的刻薄,一时之间,陆尘潇和太史飞鸿都有了一种被地图炮的感觉。 李洄鱼苦笑:“你别因为自己的一些经历,就总把人往糟糕里想。” “我这是防人之心不可无。”闻啸严肃地说,这时候,他板起脸,油滑之气消失得无影无踪,到有几分得道宗师的味道,“比起规劝我,你自己警醒一些比较好……我知道,你会说,不是所有人都是我当年遇到的那个,但问题是,李潇水那种人,更少见。你不能因为遇到一个愿意替你而死的兄弟,就觉得天下所有人都有这样的胸怀。” 李洄鱼听了这话,不免一怔,他沉思了一会儿,这才准备回答闻啸的话。但这是,突然响起的钟声,把两人的对话打断了。 “这是……天京峰的钟声?” “出了什么事情了?” 李洄鱼和闻啸脸上皆愕然。 陆尘潇脸色也是不免一变,比起同在一屋的两位太衡门人,他反而对钟声代表的意思更清楚一些。虽说因为这件事只是背景,原著交代的含含糊糊的,只清楚这是整个剧情主线的导火索,正门道人发现魔后在密谋一件大事,组织了一群人前去调查,最后回来的人寥寥无几。 正因为如此,正派五门经过商议之后,提前举办五仙门大开的历练。而原著中,太史飞鸿也是因为这次活动,结识了丹道大修,开始推演内丹修炼之道。 对于陆尘潇而言,更重要的是,在这次活动中,魔后尚非雀计算了正道前辈东天剑尊余琏,迫使其心魔缠身,陨落。而躲藏在余琏灵台中的前任魔主,也因为庇护身亡,被天谴追踪到,被天雷劈得魂飞魄散。 ——陆尘潇绝对,绝对不允许大自在天……这么死掉的。 但撇开这些显得有些遥远的剧情。 陆尘潇猛地抓住了李洄鱼的衣袖,诚恳地说:“……师父,别去。” 剧情中,李洄鱼参加了那次调查队,然后再也没有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 这篇文真的只有1v1了!!!!下面的留言请新来的读者不要误解,谢谢=3= ☆、第十六回 紫云 陆尘潇能说出这句话,原因十分复杂。本来,李洄鱼虽然和他有师徒之名,但师徒之实却很难说。修行上的事情,以陆尘潇的见地,教十几个李洄鱼依然绰绰有余,自然,他不认为自己承了对方什么恩情。 而太衡门徒的名头,陆尘潇也是从未放到过眼底。 好比是,你给了一个家产万贯的富翁几文钱,对方也不会认为自己有愧于你,是同样的道理。更无需说,魔道从来没有报恩的说法,不立刻踩你一脚,便已经是心慈手软的体现了。 所以,陆尘潇虽然早知道这件事,却一直没有反应。 但世事的奇妙正如这般,闻啸所说的一番话,其实并未针对陆尘潇。但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陆尘潇只觉得,闻啸字字句句皆是在讽刺自己。几次撩拨之下,陆尘潇火上心头,这才给了一个不是忠告的忠告。 但遗憾的是,陆尘潇的这次良心大发现,并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李洄鱼把他的话当做了徒弟撒娇黏人,安抚说:“只是去看看什么情况而已,用不了多少时间。若觉得无聊,凌珏就在后院,你可以和他去聊聊天。” 说完,他便和闻啸一起,架起白云,往那天京峰去了。 “……”陆尘潇面色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太史飞鸿惴惴不安地看着他,安慰般地摸了摸它的。不沉降这才淡定下来,退烧态势飞鸿担忧的目光,说:“我没事。”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且说那李洄鱼和闻啸到达天京峰时,偌大的触电近视人群熙熙攘攘,他们刚一落到前坪,便有一个穿着鹅黄裙裳的少女从人群里飘出。李洄鱼表情一僵,但最终还是慢了半拍。 他被宝络仙子堵了个正着,再无可回避之处。 比起李洄鱼的尴尬,宝络仙子倒显得气定神闲:“好久不见了,李师兄。” “好久不见。”李洄鱼只好打了声招呼。 见状,闻啸嘿嘿笑了一声,便准备溜了:“你们先聊着,我先行一步。” 他的步子还没卖出去,就被李洄鱼扯着衣领拎了回来。显然,他对于闻啸这种抛弃队友而去的行为,感到十分的不满,露出了皮笑肉不笑的笑容:“说起来,我们师兄弟三人,确实是很久没有聚一聚了。” “别这样。”闻啸哭丧着脸,抗议道,“我和你们不是一个辈分的,妖道入门自动矮一辈,这可是写在门规上的条令……你们两个一起就好了,不要扯上我。” 李洄鱼淡淡地瞥了闻啸一眼,闻啸几乎是立刻就读懂了他的眼神:笑话,他怎么可能会放任自己和宝络两人独处? 闻啸叹了一口气,只好认命,眯着眼睛,假装自己只是一个宠物。 又过了一会儿,前坪的人陆陆续续地进了主殿。李洄鱼三人也跟着进去,里面按次序摆好了数个坐垫,李洄鱼挑了一个居中的,便坐下来。宝络坐在他右手,而闻啸则是抢了宝络仙子的右边,明显是不想当李洄鱼的挡箭牌。 就在李洄鱼绞尽脑汁地思考,如何躲开宝络仙子的示好时,一个意料不到的人,坐在了他的另一侧。 “谢师叔?”宝络仙子受到的惊吓,明显比李洄鱼还大。 太衡剑派虽然有辈分之说,但平日里行事,除了直系师徒之外,受到的约束并不大。所以,谢庐溪坐在这里,在逻辑上并无问题,但众人早已习惯他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模样,突然靠近,反而十分惊讶。 谢庐溪倒是一直都是那幅淡泊宁静,万物不扰的模样。他对三人微微点头示意:“……我和你们,也很久没有聚一聚了。说不定,什么时候连十个人也找不出了。” 此言一出,在场数人,都忍不住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太衡剑派传承数万年,每三年收一次弟子,当这一代中,有弟子进阶元婴期的时候,自动更新换代,这一代的弟子开始成为师辈收徒。而在第二十八代的时候,却出现了一个很尴尬的情况。一个弟子天纵奇才,不过百年时间,便进阶元婴期,和他同期的诸位弟子,有半数以上,都还在筑基期徘徊。 最后,不得不是上代掌门做主,把那位弟子收入门下,平白涨了一辈,才不至于出现筑基期教徒弟 分卷阅读23 - 分卷阅读24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24 这样搞笑的事情。 而把李洄鱼这一帮人的脸打得啪啪作响的那个弟子,正是谢庐溪。 谢庐溪是天之骄子。 但正因为这个理由,李洄鱼这一批弟子,大部分都把谢庐溪当目标奋斗,但谁也没想到和他交朋友。谢庐溪自己性格也十分冷淡,便让这种不冷不热的关系维持了下来。 和李洄鱼的那一句话中有话相比,谢庐溪却是纯粹地感慨了,却让几人有着更深的感慨——想当年,他们这一辈的人,少说也有上百人。但三百年过去,现在只余三十多人,还有一半常年驻扎外地,或是闭生死关冲击元婴。 时间沉浮,最凄凉不过此景。 李洄鱼倒是若有所悟,他侧脸瞥了一眼自己右手边的宝络仙子。她眉眼定定,脸颊边上垂下的垂珠轻轻摇晃,衬得人比花娇。他心下一动,手指便和宝络仙子的手扣在了一起。 宝络仙子一愣,眼眶一红,随即紧紧地回握住。 见状,李洄鱼心底更不是滋味。他本对宝络仙子并不是心中无意。只是在李潇水死后,再和宝络仙子结为道侣,无论如何也不能度过自己心底这关。但刚才谢庐溪的一番话,又让他产生了一种人生短急的感慨。 ……无论如何,他也应该给宝络一个交代。 李洄鱼这般想到。 随着众人坐定,台上四个人影同时出现。其中三个都为众人所知,太衡掌门严玄孚,太衡执法长老江九微,灵霄派长老苦藤上人。 而那个众人不熟悉的道人,却刚好坐在讲台中心。他不过少年模样,一头长发皆白,穿了一身深紫色的道袍,裸-露的手臂上,纹着五道颜色各异的长长纹路,彼此交缠。他一出现,立刻打了一个哈欠,和众人的严肃表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那个家伙是谁?”闻啸一见那家伙就露出了不快的神色,“太猖狂了吧。” 宝络仙子却像是想到了什么,却不能肯定,最后什么也没说。 谢庐溪却是比三人感知到的更多,他说:“他修为已经到了元婴大圆满,再差一步就能突破到出窍了……”他想了想,又补充道,“如有机会,定要和他比试一番。” 白发少年道士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一个道痴盯上了。他用那种困顿到几乎下一秒就能睡过去的表情,说道:“嗯,我估计你们大部分人都不认识我,呃,那个,自我介绍一把,我叫何道之,出自紫云观,目前职务代理掌门……不过紫云观差不多有两三百年都没找到老头子了,所以你们把我当做正式掌门也没关系。” 此言一出,掌门人严玄孚面皮抽了抽,不过,他早就知道这位同为天下正道五门的风格,倒是没有太大的反应。倒是被召集起来的弟子,几乎不约而同的露出了牙疼的表情。 这一点,要从天下正道五门的构成开始说起。 正道五门,太衡剑,灵霄法,镇岳符,归元佛,紫云逍遥。 虽然各个说起来霸气,但说到底,只有五门自己端着这样的态度,实际上,现在很多散修都只说,正道三门。 归元佛寺没有被算进来,倒是正常。原本佛家昌盛,势力几乎压过道门,但百年之前,魔主大自在天率领众魔,展开了骇人听闻的屠佛之行,七七四十九天,杀尽天下修佛人,焚尽人间传法经。相传,那一段时间,乌云滚滚,天上下的都是血雨。 事后,魔主大自在天也因为这种震动天地的恶行,被天谴追杀。 而紫云观落到这种境地,却是自己作死了。它号称“天地万法尽入我怀中”,真传足有一百零八种,行行直通升飞逍遥。按理说,再怎么兴盛也不奇怪,但每一代传人皆是怪人,修得全是怪道。比如说,现任紫云掌门修的就是“懒道”,硬生生的近乎千年都没有参加过五仙门开的活动,也不发个话,把当年的正派人士吓得以为,一个大派毫无声息地被人端了,跑去一看,结果还在。问一声为什么不去,答曰,我懒。 上次的围剿魔道天阴一脉也是如此,紫云观派了修醉道的修士去,结果谢庐溪都把天阴扫荡了两圈,这位修士还没到。大家一看,不好,该不会被魔道人埋伏了吧,展开了浩浩荡荡的找人活动。 最后,在紫云观的家门口找到了这位修士。 搞了半天,这位道士是喝醉了酒,发了酒疯,才发了信说要来声援。结果呼呼睡了一觉,他就把发酒疯做的事情全都忘掉了。 总而言之,紫云观做过的林林总总坑爹事不在少数。那少年道士一说自己是紫云观的人,台下不少人表情都是一变,戒备之色下意识地就露出来了。 何道之:“呼噜呼噜……呼噜呼噜……” 这是,睡着了? 严玄孚露出了无可奈何的表情,他摇了摇那何道之,总算把对方摇醒了。白发少年迷迷糊糊地盯着太衡掌门,冷不防冒出一句:“嘿,我们刚才讲到哪儿,掌门……话说,我刚才好像梦到我参加了太衡剑派的集会了,嘿嘿……” “……你现在就站在太衡的主殿里,要和大家交代事情的。”不可避免的,太衡掌门露出了头疼的神色。 闻啸不由自主地笑出声来:“这家伙该不会修的是‘睡道’吧。” 不料,那少年却是耳尖得很,立刻接上了闻啸的话,抗议道:“胡说,我修炼的是‘神游道’!” “那是什么?” 宝络仙子明显知道一些内-幕,忍笑忍得颇为辛苦:“就是‘做梦道’,相传,修到高深处,可以睁着眼睛梦游。” 何道之:“喂喂,过分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我觉得,修道什么的,肯定有很多奇奇怪怪的人。 结果现在大部分的修真文,都是打打杀杀黑社会,刚开始还好,看多了累神。 我大概会写蛮多奇怪的家伙吧……希望大家不会觉得讨厌。 -- ……说一些题外话。 关于肉肉啥的,关于最近的严打啥的。 我不知道大家注意到没有,现在晋江的首页已经没有【耽-美同人站】了,点进现代耽-美,古代耽美,直接转到了言情站,【耽-美】这个分类被改成了【纯爱】,据说,上面要对耽美下手了,风言风语挺多的,也没有人站出来澄清。 ……虽然我自己也是无肉不欢,但,但现在这个时机真的太微妙了,大家就忍一忍吧。 ☆、第十七回 对话 神游之道本质上乃梦幻现实相互交融之道,以梦影响现实,曾经有人生生梦出过一座城池,城中各类人物一应俱全,与人交流无碍,宛若活人。一个月后,修士醒来,城池消失不见,后人把这件事记录下来,称为“海市蜃楼”。可见神游道之威。 分卷阅读24 - 分卷阅读25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25 但有些人就能把这类奇妙的道法,变成时时刻刻都眯着眼睛入睡的借口。只能说,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奇人。 宝络仙子认识何道之,乃是一件极其有趣的巧合。神游道要求修持者心智沉于梦中,脱离肉窍,以梦影响现实。而当时的何道之修为不深,一转念神游三千里,结果把自己的身体给弄丢了。 幸而遇上了当时正在历练的宝络仙子,两人花了七天有余,才把何道之的肉身找回来。原来,他的神智还在梦中,肉身受到牵引,竟然梦中而行,不吃不喝在荒山野岭走了七天七夜。若不是附近没有凶残的妖兽,他也早已辟谷不需吃喝,不然只能转修鬼道了。 这件事情,当年宝络仙子就笑得前仰后翻。现在难得找到机会,又是狠狠地嘲讽了一番。 何道之无奈,只好不理这几人,清了清嗓子:“唔,我前段日子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化作清风,去了那魔窟一趟。我听到有一个女的,一身墨绿,长得倒是颇为标致……好好好,我说重点,她就是魔后尚非雀,我听她和别人商议,要在熔浆河附近设置一场计谋……来计算一个人。” “别问我是谁,他们没说……我只知道,魔后称其为心头大患,不除不可安睡。” 此言一出,台下之人多有皱眉,身为魔后敌人的人实在太多,莫说正道中成名已久的那些人物,就算是魔道之中,魔后修为不够高深,如今身份全靠新任魔主苏婴的姘头身份撑起来的——就算是魔主,也不足以服众。大自在天统治魔道近千年,不是短短不到百年就可以推翻的。 虽然魔后的身份微妙,树敌众多,但正道依然把她视为心腹大患。理由也很简单,这个女人诡计多端,鬼域伎俩层出不穷。就从目前正道人士掌握的信息来看,近有李潇水损命,诸恶老祖被杀,远有镇岳分裂之变,都有这个女人若有若无的影子。 听到了这件事情同时涉及了魔后和熔浆河,李洄鱼忍不住脸色大变,手臂上青筋暴起,原本握着宝络仙子的手,也在不经意之间松开了。宝络仙子似乎想回握,但被李洄鱼躲开了。 “之后,之后……呼噜呼噜……”何道之居然又睡着了。 太衡掌门严玄孚试着推了他几把,但何道之似乎睡得很沉。他一时无奈,只好接过何道之的话:“得到这个消息之后,我们又开始了一场占卜,但很遗憾……天机完全被遮蔽,遮掩之人实力应当在我之上。” 严玄孚不由自主发出一声苦笑:“大约遮掩之人,便是那魔主苏婴吧。” 魔主苏婴是目前世间中,明面上修为最高深的一人。相传他已经平安度过渡劫期,半只脚踏入大乘。以滔天修为,镇压了魔道这一群魑魅魍魉,鬼蜮宵小,避开了大自在天失踪之后,本应有的魔门内乱。 苏婴虽然修为高深,但正道之中藏龙卧虎,数万年积攒起来的底气也不小。真论单打独斗,不逊于他的人甚多。至于俗谚中的,不可越级挑战,仅仅是针对散修而言。凡是到了出窍期之后,在战斗方面,境界能给予的帮助就已经十分低微了,反正大家都是法力接近无穷。 替换而来的,却是心性,神通,术法,道行,机缘,经验,环境,法宝的比拼了。想当年的魔主大自在天,修为也不过是刚破渡劫,佛门之中,修为比他高深的人比比皆是,但最后却被这位魔门大枭生生血洗,虽然其中隐情很多,但这也表明,越级杀人并不是一个传说。 严玄孚继续说道:“所以,我们准备组织一个调查队,去看看熔浆河所发生何事。” …… 陆尘潇认真想想自己之前所说之话,确实是毫无说服力,也渐渐冷静下来。他抬头看了一眼太史飞鸿,少年一双眼瞳清澈,注视着他的眼睛里满满地都是关怀。 “太史飞鸿……” 太史飞鸿打断了陆尘潇的话,他不满地哼哼:“你之前喊我阿鸿的。” 这家伙又在这种无关紧要的细节上计较什么。陆尘潇发现他越来越不懂主角在想什么,但他向来是懒得在这上面浪费时间,随即改口道:“阿鸿,你要帮我,师父是绝对不可以,参加那个什么队的。” “好。”出乎陆尘潇的意料,太史飞鸿连问都没问地就同意了。 “你就不多问一句吗?”万一里面有什么玄虚呢?陆尘潇对太史飞鸿的无责任相信的情况十分困惑,即便是他在大自在天手下卖命的那段日子,也无论如何也要明白,在大自在天的计划中,自己处于什么样的地位——反正,不能是弃子。 “为什么要多问?”不料,太史飞鸿比陆尘潇还要困惑,“如果有必要的话,阿潇自然会和我解释,没有解释的话,只是不必要,或者还不到解释的时机……反正,如果能帮到阿潇,我就很高兴了。” 陆尘潇下意识地眯起眼睛,盯着太史飞鸿的眼瞳。他早已习惯魔道的行事习惯,彼此计算,互谋好处。听到太史飞鸿这种单纯想帮你的发言,陆尘潇心底总是空落落地觉得少了一些把握——似乎前面有一个深坑等着自己跳下去一般。 但太史飞鸿的目光澄澈,一眼望去,没有任何掩饰的一览无余。陆尘潇看见他眼底的光,如莲花绽放,情不自禁地让人想起春雨积水,温柔,执着,生机勃勃,宛如这一春的光景和妩媚,都在他眼底的光亮中摇曳生辉。 陆尘潇突然心跳就漏了半拍。 他不可抑制地想起了原著中的那些描述,太史飞鸿的那些红颜知己,总不免提及太史飞鸿的眼睛。陆尘潇原本觉得这样的描述近乎荒诞,怎么可能有人因为一个眼神,就坠入爱河的呢? 但直到他自己直面这样的目光,才知道之前的想法是多么浅薄。 确实是如世上珍宝一样的剔透无暇。 陆尘潇突然就明白了,他之前的话真的半分虚假也无。这时候,火光电石之中,一个想法突然飘过陆尘潇的脑海,他扣住太史飞鸿的下巴,一字一顿,低声问:“你早就知道,我不是虚言。” 是了,太史飞鸿一直在等陆尘潇给他一个解释,关于虚言的。 太史飞鸿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生命已经危在旦夕:“日日夜夜的朝夕相处,我若分不清,才奇怪吧……虚言虽然聪慧,但大多都是小聪明,缺大智慧……咳咳……” 陆尘潇扣住了他的脖子,加大了力气。 但太史飞鸿还是挣扎着把后面的话说完了:“……那些剑术,并不是虚言能够说出的话。” “你就不好奇你的兄弟虚言去哪儿了?”陆尘潇冷着脸问,现在的情况有些超出他的预计,本来,他估摸着,以自己数百年的经验,糊弄一个十几岁的小娃娃应当没有难度。但最后还是露了马脚。 “我想, 分卷阅读25 - 分卷阅读26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26 多半是死了吧。”太史飞鸿在这种关键的问题上,竟然意外地清醒。 “你就不怕我杀了你?”陆尘潇松开了手,太史飞鸿倒退半步,摔坐在地上,咳嗽不已。 “说不怕是假的。”太史飞鸿好不容易疏通了气,“但我相信你不会。我相信这一切都是有隐情的。” 陆尘潇不知道所谓的虚言先计算他算不算隐情,但他对正道人士的悲天悯人向来不屑:“没有隐情,只是需要,我就把他杀了。” 太史飞鸿沉默了一会儿:“哦。” 他的平静反而让陆尘潇略微地错愕了一瞬:“你不生气?不愤怒?不想着要给他报仇?” 太史飞鸿看着他,眼底突然就弥漫起暴风雪。又过了一会儿,他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又如开始时般清澈见底:“我不知道……按理来说,我应该是愤怒的,但现在我却很震惊,我一点也不生气,像是很久之前,就已经猜到了这个结果,并且接受了。” “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比起虚言,我更想知道你的事情,你之前是什么样的人,有过什么样的过往……我都想知道。”他深吸一口气,再微笑时,嘴角已经带上了一丝苦意,“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那么在意,在意着你所有的细微的举动……” “甚至……”太史飞鸿这句话说得就像是叹息。 他伸出手,把头发上的发簪拔下来,一头青丝流泄,竟是露出了几分慵懒之意。他斜躺在地上,勾起一抹微笑,嘲弄之意尽数显露。三分孤高,四分华贵,竟是将陆尘潇记忆中的那人的气质,学出了三四层。 太史飞鸿问,声音微悲:“想知道,这个人是谁?” 陆尘潇像是心头被人捅了一刀,暴怒如雷地问:“你从哪里知道他的!” “从你眼睛里。”太史飞鸿回答说,“一开始我也不知道,但是,只要是有人做出了和他有半分相似的举动,你都会不自觉地盯上那么几秒……我用了半年时间,把这些细节一一收集起来……像么?” 其实是不像的,陆尘潇心底回答,太史飞鸿再怎么学,他和那人都有着迥然不同的两种气质。这种拙劣的模仿,比东施效颦还要可笑。但陆尘潇太熟悉那个人了,哪怕只有半分的相似,他也能分别出来。 是啊。 他就是那么,那么的,喜欢大自在天。 数百年潜藏在内心的情感,甚至另一位正主都不知道的事情,就这么被太史飞鸿硬生生赤-裸-裸地暴露在阳光下。一时之间,陆尘潇甚至觉得,连呼吸都成为了一件艰难的事情。 可惜的是,对于大自在天而言,诸恶老祖只不过是一条好用的狗而已。 一滴眼泪,悄无声息地划过脸庞。 太史飞鸿捧起陆尘潇的脸,轻轻把那滴泪水舔入口中。随即视线往下飘,在陆尘潇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轻轻地吻住了陆尘潇。 和之前那个慌乱中的,谁也没潜心品味的吻不同。这是一个非常温柔的吻,动作轻缓,像是捧着珍宝。陆尘潇这才恍然醒来一般地看着他,他才发现,原来在自己若有若无的忽视之中,太史飞鸿已经不知不觉地长大了,他眼角上挑,竟然有几分妩媚妖娆。 不知为何,陆尘潇突然就想起了东天剑尊的那半本剑谱。 总纲,第二层情动境界论述。 其心而动,如万物出乎震,雷鸣惊蛰。情动意牵,皆系于一人之身,随之喜则心欢,随之悲则动怆。剑中意境如天地俱生,万物以荣。其心如笼中困兽,瓮中虫鳖,再无生路。 作者有话要说:  万物出乎震。——出于《月令七十二候集解》 天地俱生,万物以荣。——出于《黄帝内经素问·四气调神大论篇》 【以后会把引用的一些东西,做个注解】 ☆、第十八回 麒麟 “你们这是……”一个低呼声响起。 陆尘潇猛地抬手,推开太史飞鸿,他的表情阴晴不定,显然是在生气。太史飞鸿对闯入者露出一个微笑,任何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出,这种微笑有多么勉强。 凌珏还保持着那种惊愕的表情,他木然的视线在两人中间徘徊半天,张嘴欲说些什么,但最后说出的恐怕不是他想说的话:“后院来了一个人,似乎想见你。” 无需凌珏更多解释,一道鲜红的人影已经自己撩起竹帘,走入房内。那是一个身形颀长的青年男子,一身红衣十分张扬,手臂上纹着五道颜色各异的长纹,彼此交错,一直延伸到眼角。 陆尘潇一见他,便是脸色大变。对方对陆尘潇抿嘴一笑,然后广袖一挥,凌珏和太史飞鸿两人就直挺挺地摔倒在地。陆尘潇面上表情不变,一颗心却一直往下沉。 红衣人神色定定地在他面前找了块地方,坐下了:“我每次见你,你总在和漂亮的小孩子纠缠不清。” 陆尘潇从鼻孔里哼出一声,作为回答。 诸恶老祖和其他魔道魁首相比,最大的区别便在于他喜欢提拔后辈,容姿姣好(或者说和魔主有那么一丝相似)的少年占其中的大多数。谣传他偏好男风的也有,只是陆尘潇在□□方面一直算的上洁身自好,才让这个谣传不攻自破。 陆尘潇冷冷地问:“琼鬼子,你来做什么?” 天魔六脉,陆尘潇曾经掌管的天阴算是一脉,而琼鬼子则是黄泉脉的尊主,在大自在天倒台之后,琼鬼子算是最先变节投靠新主子的人物。虽说惜命怕死,审时度势算是魔门的本性。但陆尘潇依然从骨子里感到鄙夷。 即便现在,琼鬼子很有可能是奉了别人的命,来杀自己的,他也不愿意改变这样的态度。 琼鬼子轻笑一声,红色的袍子像是血云一样的翻滚起来。他用一种亲切的,遇见老朋友的口气说:“真是意外的冷淡,我还以为……起码跪地求饶不算过分吧。” 这家伙还真把他当傻子一样调戏了。 陆尘潇鄙夷地瞅了一眼琼鬼子:“我们中间,有谁会因为求饶这种东西饶人一命的吗?如果别人的话,也许我还有机会暗算一把,但精修魂魄一道的你,刚好克制我。既然如此,何必把场面弄的太过难看呢。” 陆尘潇讨厌琼鬼子,除了这人长袖善舞,八面玲珑之外,所修持功法刚好克制自己也是原因之一——天魔六脉乃一不出世的魔门大能所创,最大的妙处则在六脉之功法,一门克制一门,从而形成复杂的牵制作用,保证权力牢牢被握在魔主手中。 “至少,我以为你应该来一些许诺,比如说,如果我再归魔门,给予我多少好处之类的。” 陆尘潇摇摇头:“你我都知道这有多可笑。” 虽然陆尘潇底牌不少,但等他再度 分卷阅读26 - 分卷阅读27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27 修得元婴,已经不知道是多少年过去了。苏婴绝对已经把魔门打造成铁板一块了。他再回去,只会是其他人邀功的凭借而已。 “那么,如果我说……我给你这个机会呢?” 陆尘潇猛地抬起头,琼鬼子依然一副言笑晏晏的表情,作为这个提议的主动方,他无疑有着足够的底气。倒是陆尘潇沉吟了一会儿,才回答:“……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魔道之人会大发善心? 打死他也不信。 “在下也不过是要自保而已。魔后生性多疑,就算是我再怎么服从,不把魂灯给她,她也终究不会信我。”魂灯是魔道的一种歹毒的炼魂方法,持有者只要吹灭魂灯的灯火,和魂灯息息相关的人便会身亡。魔后再怎么狠逼,琼鬼子也是堂堂大宗师一位,没那么容易屈服。 陆尘潇只听琼鬼子发出了一声极淡的冷笑:“现在只是魔门中持有异心的人很多,她不得不依仗我而已。苏婴虽然法力高强,但……他是个寡淡的性子,真要架空他不难。” 陆尘潇默不作声,琼鬼子倒是没有再这上面说谎。他身在太衡,但多多少少也能听到一些如今的消息。以他对魔门的了解,判断琼鬼子所说的真伪倒不是难事。 “所以,你需要一个和魔后有生死大仇,实力和声望能够和对方叫板……来让魔后维持着一直需要依仗你的状态?” 死生大仇,这一半都是尚非雀针对陆尘潇的惹来的。 有那么一段时间,陆尘潇一直很疑惑,为什么尚非雀那么非要和自己你死我活,直到他吞噬了虚言的记忆,看到了作者的解释,才一口老血咳出来。 现在的那位苏婴和尚非雀的女儿,名叫苏婉婉的少女,未来即将痴情于太史飞鸿的正牌女主角,是他的种。 陆尘潇一点也没有感到自己给现任魔主戴了绿帽子的实感,他只有自己被某个应该千刀万剐的作者戴了绿帽子的抑郁感。 “你想拒绝吗?”琼鬼子笑意盈盈地问。 陆尘潇摇了摇头:“这种明摆着对我好处比较多的事情,为什么要拒绝?” “那好,我们的第一个合作就这样达成了。” 琼鬼子伸手捏了捏陆尘潇的掌心,他的指尖冰凉,带着蛇一般滑腻感。他看着陆尘潇说:“你现在这个状态恐怕不适合抛头露面,现在的元婴不妨试着放弃……做成第二元婴,身外化身。” “我哪有那么高级的材料。” “那是我应该寻找的东西。”琼鬼子回答说,“你现在要做的是……告诉我,大自在天魔主到底在熔浆河地下,藏了什么?” “熔浆河?”陆尘潇因为这个似曾相识的名词愣了一下。 “魔后想要得到它,不管它是什么,我都要抢在魔后之前得到那个玩意儿。” 陆尘潇在心中替琼鬼子补完:而且,还要在对方没意识到有人捣乱的情况下,完成这一点。 “至于报酬,我先预付给你。” 琼鬼子从怀中掏出一个竹筒,竹筒上纹着密密麻麻的暗红色字迹,陆尘潇接过,便感觉到一股血腥之味扑面而来,其势如龙腾虎啸。陆尘潇闭上眼睛,试图用神识细细检查一番,但神识一触随即被弹开,显然是被一个精妙的阵法隔绝的缘故。 陆尘潇无奈地睁开眼睛,琼鬼子还维持着之前的姿势不变。 很显然,他要是想知道里面是什么,必须打开竹筒一观。 陆尘潇只好撩起袖子,拧开竹筒,一股沉沉的戊土之气就透出来。陆尘潇当时表情就是一变,随即把盖子拧好:“……杀脉山精?不对,这已经快成麒麟型了。” 山精是指一座灵山所蕴育出来的生灵,如果地脉为龙脉则生龙,地脉为凤脉则生凤,不过,那些灵秀的风水大多都是有主之地,灵气之源被修士占据,已经生不出山精了。 从这个角度而言,琼鬼子找到的这个麒麟形山精,几乎是天地独一份了。 而更玄妙的是,山水因人而动,这个山精身上传来一股杀伐暴虐之气,恐怕是在山上发生了凡人厮杀,死伤过千万,才会让陆尘潇都无法维持表情的淡定。 “若不是我身为鬼修,躯体与我而言,无意于砒霜毒药,不然,我还真舍不得把它送给你。”说到正事上,琼鬼子也严肃了起来,“你炼化了它吧,我替你护法……不然,下次我要到太衡来,又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陆尘潇也不矫情,就算琼鬼子给他的是一份鱼钩上的诱饵,他也要咬着牙吞下去。心念一动,一直藏身还魂木的元婴便浮现出来。它小小的脸上尽是严肃,随即化作一道红芒,飞遁入竹筒中。 山精的意志早已被琼鬼子抹去,陆尘潇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占据了对方的躯体。周天八大筋脉,三百六十大穴如星辰投射一般运行起来,陆尘潇的元婴占据了对方的紫府后,张嘴一吸,滚滚的血云便被它吸入口中。同时,元婴头上也开始冒出豆大的汗珠。 随着血云的退去,麒麟也开始反显出自身洁白如玉的颜色。不知过了多久,玉麒麟浑身一震,犹如春雷乍响,一抹生机便返现在麒麟上。 事情到此,已经差不多算是结束了。剩下的基本就是水磨工夫,把那杀伐之气炼化己用。陆尘潇自己估算,他现在这个身外化身,大约只有元婴初期的实力,但等一切消化完毕,这□□估计还能超过他之前的修为,达到元婴大圆满。 想到这里,陆尘潇一拧盖子,一个人影随即从竹筒中滚出来。只见他乌发如墨,面如冠玉,俊秀非常,长眉入鬓。明明是一身儒雅的君子气息,但细细观之,某种森森邪意却若因若无。他身穿一身和琼鬼子酷似的血红轻盈道袍,姿态飘然若仙。 这便是诸恶老祖的相貌,只是因为本体麒麟,所以又多了几分儒雅之气。但等陆尘潇完全掌控这幅躯体之后,便再和诸恶老祖无异了。 “果然是望之美人倾尘。”琼鬼子勾起身外化身的下巴,啧啧称奇道,“大自在天魔主还真是不会享受,这种美人,就算不拿来当炉鼎,拿来暖床也是极佳的……说真的,考虑一下我如何?” 陆尘潇嘲笑一声:“等你有肉身再说吧。” 琼鬼子耸了耸肩,他一身修为皆凝结在鬼身之上,换成活人之躯,好比将猛虎拔了牙,无论如何也不会去考虑的:“那我便不再打扰你了,等你的好消息。” 说完,他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 太衡天京峰。 睡了近乎一天的紫云观何道之睁开眼睛,他从怀里摸出一个草叶,咬在口中,翻了一个身,盯着天花板:“……妈蛋,肉疼死我了,那可不是什么大路货啊,那可是玉麒麟啊啊……事后一定要从老头子手中把损失敲诈回来才好。” 分卷阅读27 - 分卷阅读28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28 “紫云谋划千年,就是为了把丢失的镇门法宝从魔道抢回来。刚去了一个大自在天,又来了一个尚非雀……多事之秋啊。希望一切顺利,不然我潜伏魔道近千年,到底有什么意义啊。” “不过……”何道之露出了沉思的表情,“似乎,太衡还不知道诸恶老祖的身份,居然想两人结成道侣……诸恶老祖和无上剑,哈哈哈哈……” 大概是觉得太搞笑了,何道之躺在地上,笑得整个人都滚做一团。 作者有话要说:  还差一两章,再交代点事情,第一卷就可以结束了。 卷二·熔浆河,冷艳高贵的陆尘潇心中白莲花·大自在天终于可以登场了。 == 话说今天跑去拔牙了,疼,疼死我了qaq现在口里还一口的血腥味。 ☆、第十九回 掩盖 琼鬼子离开的方式十分奇妙,即便是陆尘潇重归元婴期的身外化身,依然看不出他用什么方法离开的。这不免让陆尘潇越发忌惮起这位同伴起来——如果这家伙用这样的手段偷袭,陆尘潇恐怕吃不了好。 至于琼鬼子如何瞒住太衡剑派的护山大阵,这个问题却没有在陆尘潇脑海里滚动那么一两秒。这件事发愁的不应该是他,应当是正道的一群老不死。 陆尘潇确认了琼鬼子不会再回来后,起身把太史飞鸿和凌珏从地上背起来,放到了内室的床铺上。经过陆尘潇的检查,琼鬼子对着两人没有下任何禁制,只是催眠了而已——这倒让陆尘潇吃了一惊,那家伙就那么相信自己么? 陆尘潇本人都不太相信自己的操守。 太史飞鸿在床铺上蜷了蜷身子,少年比刚遇见的那会儿,眉眼长开了一些,透出几分俊秀之色,只是眉间未皱,似乎在睡梦中依然感到十分的哀愁。 陆尘潇这才有时间,回味之前太史飞鸿的真情告白。他虽然对情爱之事多少有些不以为然。但太史飞鸿脸上的那种凄楚依然轻轻地波动了他的心弦。可惜被琼鬼子一打断,陆尘潇再回味时,却怎么也只觉得别扭。 身外化身坐在陆尘潇对面,属于诸恶老祖的脸,面无表情地看着两人。这种自己注视着自己的感觉,让陆尘潇感到十分别扭。“诸恶老祖”只是平静地看着这一切,他的目光犹如鬼火在其中摇曳般幽幽,看起来令人生畏。 太史飞鸿似乎是做了噩梦,发出了轻微的咿呀声。 陆尘潇这才从沉思中惊醒,心神被分为两半之后,他能更清楚的意识到自己思维的变化,所以,他才更感到震惊——陆尘潇居然被那种细微的情感打动了,有那么一瞬间,他在放任自己,在享受另一个人对自己的重视。 ——对于你欺我诈的魔道环境中,正道的氛围确实温和,不知不觉中,陆尘潇才发现,自己已经倦怠到这种程度。 不可饶恕。 陆尘潇对自己说,不抗争,不争斗,只会被时代的浪潮淘汰。他一个一个回忆起那些明明天赋甚佳,最后却不得好死的魔门同胞,才慢慢地找回身为诸恶老祖时代的心态。 欲望是正常的,魔道对于欲望的追求,正是他们不息前进的动力。 但沉迷于欲望是可耻的,纸迷金醉只会毁掉一个人。 陆尘潇见到过无数人被这么毁掉,临终的时候,丑态横生。 的确,他很喜欢太史飞鸿,虽然这种喜欢中,包含的情很少,更接近于一个破坏力强的熊孩子,找到了能引起好奇的新玩具。再多就是,太史飞鸿因为主角的身份,能得到陆尘潇更多的关注。 但现在还不行,现在还不到享乐的时间。 随着陆尘潇思维的转动,“诸恶老祖”抬起手,轻轻地按在了太史飞鸿的太阳穴上,他的指尖泛起红芒,沉睡中的太史飞鸿猛地挣扎起来。陆尘潇的行为无疑带给他非常的痛苦,少年双眉紧锁,张口发出了“赫赫”的低呼。陆尘潇固定住对反,太史飞鸿的手臂下意识地缠绕住陆尘潇,尖长的指甲在他手臂上刮出长长的血痕。 陆尘潇修行的功法被称为吞魂大法,里面针对魂魄的道法非常多。“诸恶老祖”对太史飞鸿施展的只是其中的一种,威力算不上大,但却要求非常精细的操作。 伪造记忆,制作性格。这中间如果略有差池,一个脑浆烧糊的傻子就新鲜出炉了。 好在,陆尘潇要做的事情不算多,他只是需要一个和原著相差不大的主角,以及一个对自己死心塌地的情人——这种制作双重人格的事情,他之前没做过,倒是类似的记载见过不少,只是记忆可以修改,但情感必须真实。这种手段应用范围不广,因此也没有流传开来。 大约过了一炷香之后,太史飞鸿的挣扎终于消失了。他半躺在陆尘潇怀里,原本轻如炊烟的忧愁消失的无影无踪,眉头展开,反而呈现出一种如同晴空一般的大气爽朗出来。 陆尘潇看着“诸恶老祖”,心底动摇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放弃了把阴虫取出来的想法,一来是,术业有专攻,让诸恶老祖杀人没问题,但让他做经脉控制这种精细的货,陆尘潇自己都不相信自己。其次,取出阴虫必须惊动谢庐溪在他体内留下的灵气。他虽然实力回复了一部分,但和谢庐溪正面对抗……那还是个笑话。 陆尘潇沉吟了一会儿,说:“既然你本体为山精麒麟,就自称‘戚凛’吧,以作区分。” 戚凛点点头,他又检查了一遍凌珏的记忆,虽然他并未听到任何隐秘,但戚凛为了以防万一,把琼鬼子和最后那个吻全部剔除干净。凌珏只记得自己困顿了,然后就去睡了一觉。 这些事情做完之后,戚凛对陆尘潇定定地看了一会儿,便施展土遁,离开了太衡剑派——这土遁是他身为天材地宝的本能保命之法,极难被发觉。 陆尘潇心知,大约不久之后,这位身外化身将会在熔浆河掀起新的腥风血雨。然而,这一切和陆尘潇都没有任何关系。对于这位太衡的侍奉童子,他只会乖乖巧巧地修炼,不会引起任何人注意,然后突破筑基期。 想到这里,陆尘潇又瞥了一眼太史飞鸿,没有他的捣乱,这小子估计很快就会领悟到内丹之法,即将开始鹏起于风,龙腾于海的传奇,很快和许多倾世美女纠缠不清。即便他身体里面确实存在着另一个,对陆尘潇一往情深的太史飞鸿,但陆尘潇依然感觉到一丝不悦。 即便是他自己动手让出去的,但属于他的玩意儿,被别人碰了。陆尘潇还是不高兴的很。 到不如在现在收取一点利息。 陆尘潇想着,找回了一点诸恶老祖无法无天的心态的他,想到就做,对着太史飞鸿的唇印了上去,舌尖撬开紧闭的牙齿,探索其中的柔软。太史飞鸿无 分卷阅读28 - 分卷阅读29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29 疑很经不得挑逗,不过是陆尘潇的轻轻引导,他便顺从的和对方舌头交织,呼吸急促,双颊泛红。 陆尘潇把手探到太史飞鸿胯-下,把那嫩芽般的小东西玩弄片刻,对方便缴械投降,吐出细细的白沫。 陆尘潇倒是略微差异,太史飞鸿比他想象的更敏感。他去后院的溪水旁把手洗干净。哗啦啦的流水唱着亘古的欢快的歌。陆尘潇刚刚起身,便看到一个人影从卧房里冲了出来。 那人正是太史飞鸿,他抱着被子,一见陆尘潇便是满脸尴尬。但那种神色,只是单纯的见到熟人的不好意思。 陆尘潇心下明了,他的手段很管用。当下,他便露齿而笑:“师兄,你这是做什么?” 太史飞鸿表情是掩饰不住地尴尬和羞赧,他的表情,就算是傻瓜也看得出来在说谎:“我把师父的茶杯打翻了……所以要把被子洗一洗。” 陆尘潇故作不知:“你在床上喝茶?” 太史飞鸿张嘴闭嘴了好几回,都没吐出一个字。见状,陆尘潇也不再为难他,只是点头:“快去洗吧……对了,你刚才好像做了梦,一直在哼哼唧唧的,你梦见了什么了?” 太史飞鸿先是脸色通红,但随即又露出了空洞的茫然。半晌,他才用一种梦游般的迷离口气回答:“我,我想不起来了……” 陆尘潇见他眸子中神采闪烁,如果继续下去,无疑会发生人格转化。他当下便打断了对方,催促道:“……还不去洗。” “哦,好。”太史飞鸿这才恍然大悟般地去洗被子。他洗被子的姿势倒是清奇,跳到了小河中,把下半-身的衣摆搓一搓,再去关注被子。陆尘潇看了一会儿,就转身离开了。 身后,陆尘潇的喃喃自语被清风吹过来:“但我觉得,那应该是个好梦。” 好梦么? 陆尘潇无声地抿起嘴角笑一笑,他相信,再过一段时间,太史飞鸿肯定就说不出这样的话了。 作者有话要说:  请喊我时时刻刻都在神展开的作者。 (我估计这种肉渣是极致了,不要在留言里聊这个,我们要偷偷摸摸的……嗯,你懂的。) ☆、第一回 天焰 天焰山是一座奇山,山体青红,远观如焰火,方圆百里,几乎寸草不生,唯有一种奇异植物火树玉花在此生长,这种植物不生蔓叶,只有赤红色的枝干矗立,根须则深入地脉炎河中汲取地火。 虽然人迹罕见,但火树玉花木是一种火系材料,偶尔会召开市集。 但最近两年,天焰山却颇为热闹。 先是有魔门中人的行迹时隐时现,正道门人随之前来调查,两方人马在这一块时有碰撞,但好在双方十分克制,才没有让冲突升级。 正魔两道汇聚天焰山的消息,在散修中流传开来,更有人说,乃是天焰山下的熔浆河将有异宝现世。这说法有鼻子有眼,似乎确认无误。一时之间,各方人马纷纷汇聚,小小一个天焰山,竟然龙潜虎藏。 时值正午,金日高悬天空。天焰山附近,一座小镇若隐若现,城墙依着山势而延展,苔痕满阶,阡陌纵横。乍一看不过是一座略有雅意的凡人城镇,但对比四周的赤红荒地,怎么看怎么突兀。 这正是最近修士们的落脚之处。 俗话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需求自然会有商人。而离恨天的八宝商会,无疑就在这个风言风语中嗅到了商机,几日之间开辟了这么一个居所来。 仙不与凡同,在这里,即使是寻常酒楼,也别有洞天,外表不过一亩之地的简陋小楼,走入其间,却是另一天地。雕柱檐饰,白玉做基,长廊横架,画屏相掩,皆饰以描金绘彩。而正中央留有一个颇有古意的水池,植入数只水莲,亭亭玉立,浮起缭绕的白雾。 而此时此刻,戚凛正老神在在地坐在其中一个雅间,他穿着一身朱红长袍,身边掩盖的画屏上幻化出一片高山流水的雅致环境——这倒不是戚凛有意如此,而是画屏自身的机关,能够将所居的修士修习功法演化出来,一是展现修为威慑宵小,二是方便熟悉之人认亲。 如果太史飞鸿,画屏上大概就幻化出一川瀑布落九天,水滴闪烁,皆是森然剑芒。而谢庐溪大约则是大雪封山,数万利剑做林……总而言之,只要是太横剑派,基本上都是一群打打杀杀的凶然场景。 戚凛也好不到那里去,他的本体,诸恶老祖在这里,八成只会显现出一片血流成河,漫山亡魂的景象。好在他以山脉成精,把所修功法一敛,戊土之气浮于表面,自然就显现出来一幅钟灵毓秀的灵山来,虽然和正派搭不上边,但也绝对不是什么心术不正之人。 戚凛用手托着头,漫不经心地对身前的人说:“你若不吃,那我就撤下了……” 在戚凛的对面,正坐着一个瘦小的小女孩,看起来顶多六七岁,她穿了一身漆黑的长裙,发丝梳理得一丝不乱,肤色如雪,虽然神色憔悴,依然不掩这是一个美人胚子的实质。 听到戚凛的话,小女孩抬起头,用仇恨的目光盯着他。 戚凛对此熟视无睹——笑话,如果恨意能杀人的话,诸恶老祖绝对不止死这么一次,和这么一个小姑娘计较,他自己都觉得掉价。他只是冷笑一声:“你这样杀不掉我的,如果真想报仇,就乖乖吃饭,努力修炼。” 小姑娘冷笑一声,她虽然年幼,但早慧,很轻易地听出了戚凛语言里的漏洞:“我修炼有什么用,按照你给的功法,走着你给的道路,你会给我复仇的机会吗?” 戚凛有些惊异地挑挑眉,他给对方的功法的行为,确实没有抱着这样的心思。但对于他想让对方的做的事情而言,这种戒备却是一件好事。他也懒得说一大堆收买人心的话,直接挥手让小厮把饭菜撤下——对方既然没有和自己的亲人门派陪葬,就说明求生之心甚旺。 既然如此,这小姑娘自然是敲定了戚凛不会杀她,所以故意用语言膈应他罢了。 ——说真的,当自己看这家伙很顺眼么? 戚凛慢条斯理地抿了抿茶水,心想。 这位漂亮的小女孩,名字叫做巫梦云,也是原著中曾经出场过的角色之一,或者说,主角的后宫之一。她原定的命运很惨——当然,现在也说不上多好——她出生在一个散修的小门派中,天赋极佳,是人人宠爱的小公主。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因为巫梦云体质适合修魔,被魔道之人相中,于是毁其门派,将她带走了。 之后,巫梦云便抱着仇恨,在魔道之中崭露头角。 故事发展到这里,虽然没什么出彩之处,但还算是中规中矩。巫梦云在原著中的出场也极为风-骚,堪称是一代蛇蝎 分卷阅读29 - 分卷阅读30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30 美人。 但等她遇到太史飞鸿之后,智商就成直线下降。 什么觉得身世大仇除了太史飞鸿没人能替她报仇。 什么愿意献出处子之身为太史解毒…… 这一串剧情看的陆沉潇牙疼——虽然,原著里的女人普遍智商水平就在这个大致范畴,但把整条线提取出来一看,还真是…… ……如果姹魔天女素素,或者魔后尚非雀的智商就在这个水准上,该省掉他多少麻烦。 而现在,巫梦云的命运也大同小异。 唯一的差别,大概在她门派被灭门的时间早了点,始作俑者也换成了戚凛—— 很无奈,但是这个剧情里的女人,确实是戚凛能找到的,易于控制,插入魔门的最好的棋子。 不管戚凛的真身在太衡剑派混的多么风生水起。 他的战场,从来都没有离开过魔道。 但一甲子的岁月,说长不长,说短,也足够尚非雀把魔门血洗一遍,把自己的人手□□去。况且,诸恶老祖也从来没有信过什么人格魅力——笑话,那能当饭吃么?——以魔门自私自利的个性来看。 现在回去,哪怕有着一个元婴期的身外化身,下场也不外乎两个:其一,被捉了邀功,其二,被囚禁被打杀以谋求更高利益。 和正派的大公无私相比,魔门显得有人味多了。 ……也缺乏人情味多了。 诸恶老祖也毫不怀疑,如果琼鬼子有机会的话,肯定毫不犹豫地卖了他赚钱,只是现在留着他的利益更大罢了。 这不,就赶着来利用戚凛这位身外化身的力量了。 戚凛伸出手,从半空中截下一只千纸鹤,不过拳头大的千纸鹤落到他的掌心,立刻展开,连道折痕也无。 其中裹着一个小小的赤色令牌。 还有一条简短的讯息: 我搞到了紫云观的身份门牌,你可以借此混入正派,便利行事。 关于这个身份的详细信息,以及接头的紫云观人员的资料皆化为一道白光,没入戚凛额头。戚凛闭着眼睛把资料默记于心,琼鬼子对紫云观的了解,倒让他略微吃了一惊。 说来奇妙,紫云观可谓是正道中最神秘的门派了。 这种神秘不但是对于正道同胞,对于魔门宿敌也是如此。诸恶老祖当了魔门天阴一脉数百年的尊主,也不曾和对方正面打过交道。此外,对于紫云观自家人,它也是很神秘的——据说,紫云观师兄弟之间不认识,也是正常情况。 也正因为这一点,紫云观其实是最好渗入的道门之一。 可问题是,这群家伙从来没有做过正事,浑身上下没一点油水,修的道法大多数属于恶心人的那种——比如说紫云观的掌门人,修的是懒道,近千年不洗澡,一身味道堪称神鬼避退——这么一来,无论是哪边,紫云观的地位都堪称边缘。 正因为如此。 戚凛才想不通,怎么这种远离修真界的门派,突然对熔浆河感兴趣了。 一时之间,他竟然无法判断,这究竟将事态往哪个方向影响。 “这里可是紫云观,山川一脉的戚凛道友吗?”一个身着大红大金的人影走进了雅间内,顿时,画屏的山川河流上跳出一轮金日,那人向戚凛做作揖,“在下紫云观金思渝,见过道友。” 那人丰神俊朗,双目紧闭,但走到哪里,便把周围人的风采都压了下去,就像是日出之时,群星隐没。戚凛急忙站起来回了一个礼,心底忍不住大皱眉头。 ……怎么会是他?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回 正派 在诸恶老祖还是魔道魁首之一时,他未曾听闻此人。 但在某本小说里,此人却是赫赫威名。 他出自紫云观,修行太阳真传,金乌真身,诸邪无数,声势无二。 可谓是风卷白云开界净,一轮红日正当空。 太史飞鸿那一批人,基本上都是听着对方的传说成长起来的。 后来,太史飞鸿意外得到此人真传,虽然当时他已经创立内丹,但金思渝的道法也给他诸多启示。为此,太史飞鸿特意询问此人,诸恶老祖却一问三不知。 现在,戚凛明确地表示—— 和“天上掉下来个女儿苏婉婉”一样,这个人也是作者瞎写的体现。 毕竟是个凡人,每日写下近万字,把自己的设定吃掉几回也是正常的。 而关于金思渝的扯淡要点,就在于这个人的修行时间。陆尘潇本人八百年得道元婴,已经是同辈之佼佼者,而谢庐溪的三百年,则更是一个不可复制的奇迹。而张扬如金思渝,诸恶老祖却未曾听闻,何解? 要么,这人是正道编出来的。 要么,他得道太阳真意,未用百年。 戚凛不相信后者,而此人也未曾在原著中出场——但当对方真真切切出现在自己眼前,对于戚凛而言,又是怎么一个惊悚可言。 真意骗不了人,骨龄也骗不了人。 这人确确实实是修行新辈,看起来比谢庐溪还年轻几分。 金思渝一见戚凛,便抿唇而笑。他本来就自带一点婴儿肥,这一笑就让人感觉像是偷吃了蜜饯一样甜甜。他穿着一件颜色极其端正而又张扬的丹红长袍,领口有些皱巴巴,露出白皙的锁骨。看起来就像是稚童偷了大人的衣服,又不会自己打理,边角都皱如揉过的纸张,但他表情虽然柔和,却自带一种难以言喻耀眼之感。 自恨红颜留不住,莫怨春风道薄情。 戚凛盯着金思渝好一会儿,才低头喝茶掩盖失态。 诸恶老祖欣赏美容仪的修行后辈,人尽皆知。此人早夭,又身穿红衣,戚凛下意识地就将其喻为红颜,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妥——他并不是那些软弱的凡人女子。 只是,金思渝眉眼间的那股傲然之意,像极了大自在天,戚凛看了又看,一时有些收不住。 金思渝本人倒是淡然以对,紫云观一群奇葩中出了一个根正苗红的修道苗子,他早已被围观习惯了。当下也不畏生,直接拉开椅子,坐到了戚凛的对面:“道友可是何师伯的弟子?” 琼鬼子为戚凛安排的身份,正是紫云何道之的徒弟。名字没写,显然是可以任由戚凛乱编。当下,他也沉稳回答:“是我。” “师兄怎么称呼?” “戚凛。” “戚师兄好。”金思渝又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下一秒,他突然板起脸,“师兄你真的是紫云观的?” 戚凛自负琼鬼子不至于在这上面耍花招,便点了点头。 下一秒,金思渝就把他吓了一跳,突然就抓住了戚凛的手,眼泪就忽然下来了。戚凛不知原因,一时都懵了,对方的手和外貌一致,有点小巧,但炽热 分卷阅读30 - 分卷阅读31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31 如握住了火炉:“怎么了?” “第一次见到本门里出现了一位看着靠谱的,我……我有点感动。” “……”戚凛无言可对。 金思渝哭了片刻,毕竟还是修行有成之辈,很快就收敛了情绪的外露。他年龄放在凡间可以给人当爷爷,但心性却是稚童,很快就絮叨啰嗦起来。在紫云观,他的前辈们不靠谱,同辈们也不靠谱,晚辈们更不靠谱,使其不得不独自一人拉起了正道五门之一的这块大牌,压力之大可想而知。 戚凛听着他诉苦,一时之间,也不由跟着心有戚戚。 也许是因为那张脸,戚凛对他意外地有耐心,等他诉苦告一段落,才不慌不忙提出了自己的问题:“我收到手信,言称熔浆河将有事变,匆匆赶来,只听说法不一,师弟可有准信?” 原著只是将此当做一个大背景随口一提,戚凛本人倒是有心打探,但是他脱离修行高层已久,一时之间,难以分辨各类传闻。 但他不甚了解,总有了解的人。 金思渝便是知情人,聊起正事,他脸色也严肃起来,眉间闪烁的正是铮铮的战意:“听说是大自在天留有一物,魔后欲得,所以镇岳做东主,请天下正道共阻止此事。” 说是天下正道,实际上,大概只有五门收到了邀请。 戚凛这么一品味,就品出了几分异常:“修佛的归元不是被灭门了吗,也有来人?” 金思渝吭哧一声就笑了:“大概是请几个凡人撑场面吧,反正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无聊的正派。 戚凛忍不住翻了翻白眼:“那其他门派呢?” 他只知道太衡派里,李洄鱼肯定是其中之一。灵霄却不甚了解。 但此事涉及大自在天,前任魔主他正藏身灵霄派,不知道会不会前来。 金思渝报了几个名字,大多都是打过交道的老一辈,听到灵霄派时,戚凛忍不住竖起耳朵:“……灵霄派领队的,正是东天剑尊余琏,还有他的弟子张涉水,元朔。” 戚凛猛地站起来,带动桌子发出刺啦的响动。 金思渝不明所以地看他:“怎么了?” “没,没什么。”戚凛这样回答,但却怎么也掩盖不了喉咙里的哽咽,他第一次由衷的感谢这是一本书——吊炸天的角色没有拉出来给主角练级,怎么舍得就让他们那么死了?——金思渝这种毕竟是少数。 而作为送给主角的超级豪华大礼包的前任魔主,大自在天,他现在用的名字,正是元朔。 戚凛才发现,原来自己有那么想他。 又过了片刻,戚凛才勉强压下心头翻滚的思绪,向对方歉然说道:“抱歉,刚才我……” 金思渝了然地打断他:“没事,我懂——紫云观出个正常人,那是不可能的。” “……”戚凛突然觉得膝盖好疼。 “既然镇岳做东,我们是统一住在那边安排的地方吗?”戚凛这句话,问得可谓居心叵测。 “有这方面的安排,但是镇岳那批人热爱拉人吟诗作对,通常大家都是能躲多远就多远——要是备了三千诗词小抄当然无所谓,但是我已经把之前准备的用完了……” 戚凛表情越听越诡异。 正派中,各派性格各异,这是他早就了解到的事实,就好比太衡多杀胚,紫云全奇葩,那么镇岳无疑就是文青了——这和他们选徒方式有很大的关系,全是出自名门富贵之家,父母亲族和睦,医卜星相琴棋书画无所不通,甚至还要考取功名。 用虚言的话讲,这就是一群画风格外有仙气的人生赢家。 门下叛徒最少,修成有才者最多。 ——同时也是魔门们最不乐意打交道的门派,听这一群象牙塔里的修行者们一口一个“何不食肉糜?”的嘴炮,杀伤力真是比太衡的剑还大。 戚凛早就听闻过,镇岳这群人有斗诗的风俗,但是金思渝的小抄,还是让他有种刷新三观的奇异感:“……咳,我听说他们都学富五车,你就不怕他发现你用旧诗糊弄?” “谁说是旧诗?”金思渝面露异色,“当然是找个凡人士子,请他们写诗数百首,再给点黄金之类的就好了。大家都喜欢这么做。” 戚凛的表情又没憋住,裂了: 他总算明白,那些凡人中流传的——某某秀才怀才不遇,突然受到仙人邀请,然后写诗的才华征服了众仙,仙人们赏他黄金美女的——这种传闻是哪里冒出来的。 多年以前,诸恶老祖觉得正道们都是一群装逼犯伪君子。 现在,他发现,这群人的画风已经突变成了逗逼。 心塞得难以言喻。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又忍不住黑正道了!黑他们黑的好高兴! 提前祝大家圣诞快乐,顺带明年元旦准备回归,该写的更新什么的都会补上的,么么哒! 本章引用的诗: 危峦萧酒古禅宫,信步重归趣无穷。风卷白云开界净,一轮红日正当空。——《偈二十二首》宋·释子淳 绛衣披拂露盈盈,淡染胭脂一朵轻。自恨红颜留不住,莫怨春风道薄情。——《洛下女郎歌(白衣人)》唐·佚名 ☆、第三回 妖狐 之后,戚凛又和金思渝聊了一些琐事,重点在金思渝自己的一些经历。金思渝不疑有他,挑了一些自己的得意之事炫耀。戚凛饶有兴致地听着,他很久没见过这种天然的菜鸟了。 当然,金思渝之所以能把他的天真保持下去,也是他实力过人的体现之一。无论对方有多少阴谋诡计,对他而言,也只有把地图“犁”一遍还是两遍的差别。 没错,金思渝能和戚凛结伴那么激动的原因,不仅仅是紫云观平日里太坑爹。而是因为他打架的方式是范围……哦,不,地图攻击。被他打败的人里面,还有不少成名已久的邪道人士。戚凛估算了一下实力,发现即使是被毁去肉身之前的诸恶老祖,也未必能在金思渝手上讨得了好。 ——毕竟,诸恶老祖的大多数攻击方法都十分阴损污秽,与太阳之力一触即溃。真被大招轰实在了,大概连元婴都没希望逃脱。 也就是说,这是一只会走路的,对包括魔门在内的所有邪道功法都有巨大的伤害加成的,人形自走地图炮。 如果戚凛还在为魔主大自在天卖命,他大概会想办法利用如今的身份,为魔教解决一个大敌。但现在魔教尊主乃是苏婴,主事的则是那个贱-人尚非雀。戚凛就很想给这两人添堵了。 原著中,在天焰山夺宝这里,尚非雀同时坑杀了大自在天和余琏两人,再度引起了正魔两道的势力大举变更。而太史飞鸿也正是在这种纷乱中成长起来,左边他拐走了苏婴的宝贝女儿 分卷阅读31 - 分卷阅读32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32 苏婉婉(关于苏婉婉是谁的种,陆尘潇表示心累),右边则是因为余琏私藏魔道之人,而受到迫害的余琏之徒弟张涉水投奔太史飞鸿。 太史飞鸿也是靠着双方的家底,最后才成为叱咤风云之人。 这边是时势造英雄。 陆尘潇从来不认为自己是弱者,他只是时运不济,而现在,他已经跳出了原本必死的结局。同时,了解剧情并且有足够的时间来布局,他自信自己不会输于这个时代的任何天纵之才。 而琼鬼子把这么一枚“地图炮”送到了戚凛身边,其中的用意也是险恶的。 戚凛在心底盘算,整件事到底如何布局。巫梦云就已经把自己的口粮吃完了。天焰山寸草不生,修士大多能辟谷,而巫梦云的修为尚浅,做不到这一点,这个城镇中并无凡人,只能食用戚凛为她准备的饮食。 巫梦云虽然以后会成长为蛇蝎女子,但如今依然是个天真烂漫的稚童。她趁着戚凛和金思渝闲谈的片刻,偷偷从隔间溜了出来。 大堂里各类修士或坐或站,他们衣裳华美,气质脱俗,在莲池与云雾的烘托中,如同神仙中人。巫梦云一时之间有些跳懵了眼,但她还记得自己的目标——想办法找到一个修为高深的人,借此脱离戚凛的掌控。 她不过是一个身高还没戚凛腰高的孩童,却已经能够设下简单的计谋了。一个蛇蝎女子的性子,在她身上已有雏形。当然,如果被有德之人谆谆教导的话,兴许还能走上正路,但现在,这种幸运已经和她无缘了。 巫梦云趴在玉柱后面,小心翼翼地观察来往的修士。 虽然在场的修士大多掩饰了修为,以巫梦云的情况也无法看透他们的修为。但通过排除那些穿着黑袍一脸不想生事的群体,对比小厮的态度不同,巫梦云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目标。 那是一位服饰和容貌都十分张扬的男子。 金思渝也能算是张扬之辈,只是他这种张扬是源自于对配色的糟糕品味。但巫梦云注意到的那个人,则是把抢眼展现到了极致。风姿隽雅,双目含情,靛青色的常服上绣着一只颇为抽象的狐狸,狐生九尾,尖嘴凤眼,奔云踏月,把妖娆的风情展现到极致。 如果巫梦云足够了解修真界的常识,或者,单纯见过凌珏拜山一事,都能意识到其中的不妥之处——这男子确实修为高深且行事张扬,但却并非人类。 他本体应该是一只九尾狐,修为已经元婴大乘。所以无需在袍子上绣上老祖宗们的原型来吓退心怀不轨之人。而巫梦云只注意到了他俊美的容貌,在有着长相越美修为越高的这个误解下,她果断地选择了出击。 只见黑袍子的小姑娘往前走了几步,然后在与狐族男子擦肩而过的那一刻,突然脚一拐,直接栽到了对方腿上。她扯着对方的衣服下摆,直接嗷嗷大哭起来,哭得要多伤心就有多伤心。 妖媚的狐族青年被这个意外打了个措不及手。 这位九尾狐在人类中使用的名字叫做凌三秋,出现在这个地方,也是受到了长辈的委托。相传,紫云观有一古宝,能演化天地间三千大道,号称河图洛书。又因万年前天地巨变,导致当今修士无一能顺利升飞,妖族大圣们为了解决这一问题,金鹏大圣从紫云盗走了河图洛书。 但事情生波折,金鹏大圣身亡,古宝河图洛书却被姹魔天女素素带走了。妖族屡次想要探听下落,却并无收获。现在才知道,原来是被素素送给了她的姘头大自在天。如此一来,这古宝自然是妖族势在必得。 但怎么抢,派谁去,这又成为了一个问题。妖祸人族自古有之,自负人间的守护者的正道把几位大圣盯得很严。而魔道则……“今天又缺少炼器器材了,我们再把几个躲起来的大妖刨出来吧?” 这项差事推脱来,推脱去。人选迟迟没有决定,修为太高的会引起额外关注,修为太差的肯定无法活着回来。而凌三秋因为之前负罪在身,修为适合,就被推了出来。 对此,凌三秋心中不犯虚,那也是不可能的。狐族擅媚,玩弄人心也是所长。他没让外人看出自己的疑虑,但一时之间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也是难免的。而巫梦云的突然袭击,就吓得险些连狐狸尾巴都冒出来了。 但认真瞅了一眼巫梦云,凌三秋又觉得有些迟疑。毕竟,这表面只是一个修为全无的人族小姑娘,看起来细皮嫩肉的。如果不是时间地点不对,他还真有抱抱的想法——凌三秋那个自出生起就未曾见过的一对儿女,算算年龄,也和这个姑娘差不多大。 凌三秋表情上的这种细微的变化,很快被巫梦云捕捉到。大约是应了女人天生擅长伪装,巫梦云立刻就顺着杆爬上去。她伸出肉呼呼的小爪子,想要抱抱。她本来就生的粉雕玉琢,眼泪汪汪地时候,更是让人心生疼爱。 被她激发出一点父性的凌三秋几乎是毫无招架之力,他弯下腰,把巫梦云搂在了怀里,心底却开始埋怨起这孩子的父母了。怎么能让这么一个小娃娃在这里乱跑呢?且不说妖族最喜欢这种细皮嫩肉的孩子,就是邪道之人炼制阴毒法器,也少不了稚童性命。 凌三秋安抚地拍了拍巫梦云的背:“你家大人呢?” 巫梦云扯着凌三秋的衣服,只是哭,以掩饰她在对方胸口画下的两个字:救我。 凌三秋微微一愣。 他可不是能以力无敌的金思渝,对于修真界的黑暗一清二楚。不用巫梦云解释,他自己就已经编出了一个复杂的黑暗故事。但是此刻凌三秋身负重任,在这个紧要关头得罪他人,实在是不智之举。 隔间之内。戚凛把支着下巴的手臂放了下来,忍不住露出一个轻飘飘地轻笑。实际上,巫梦云擅自离开隔间就已经引起了他的注意。之所以不动声色,则是戚凛想要知道对方想干什么。 结果出来了。 戚凛不免感到有几分好笑,毕竟只是一个小姑娘,指望对方有什么惊人之举,倒是他的高估了。想到这里,他从蒲团上起身,向金思渝邀请道:“我带着的小姑娘好像闹出了点事情,可否与我同行?” “甚善。”金思渝不疑有他。 戚凛携着金思渝,两人一起来到了大堂内。戚凛往前一步,彬彬有礼道:“家徒顽劣,冲撞道友,本座在这里向道友赔礼了,望这位道友多多海涵。可否放开我家小友。” 闻言,巫梦云下意识地握紧了凌三秋的衣服,目光哀求。 凌三秋倒是没有一时之间把事情说死,只见他沉吟道:“不知这两位……” 戚凛气定神闲地回答:“本座乃紫云观戚凛,这位是我同道金思渝。” 不说不知道,一说吓一跳。凌三秋几乎是下意识地倒退一步。但下一秒钟,他又反应 分卷阅读32 - 分卷阅读33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33 过来,三人都是元婴期,于地位上,并无差别。而且凌三秋有着妖族特使的身份,紫云作为名门正派之一,只要他不干坏事在明面上被逮到,完全不用害怕。 ——毕竟,正派和妖族之间,还有魔道这个压死人的重山,谁也不想把有生力量白白地消耗在两族战争中。 但紫云观不靠谱的名声广为流传,而金思渝的赫赫战绩又太过吓人——日光金乌,太阳真君一说岂是等闲。凌三秋立刻端正地夹起了尾巴,有礼有节地还了一个礼:“在下妖族九尾凌三秋,这位小友只是碰了我一下,并无过错,何来怪罪一说。”他说完,就把巫梦云递还过去,完全不顾小姑娘绝望的眼神。 在凌三秋想来,紫云观始终位列正道五门之一,肯定也有其强大之处。只是其门人行事超脱人间礼教,但又难说这不是暗合洒脱之道义。肯定又是这位紫云门人,做出了什么惊人之举,把小姑娘吓到了而已。 凌三秋对于正道的信赖,并非是盲目相信传言,而是正道将近数万年,无数血骨累就的赫赫名声。 戚凛接过,还和蔼地拍了拍巫梦云的头。他这个举动本是顺手,但落在小姑娘眼底,就像是大恶人像她示威一样可恶。她冷哼一声,像是遭遇了霜冻一样的黄豆芽,萎在戚凛怀里不说话了。 但是,戚凛认真打量了一会儿凌三秋的脸,迟疑地问:“这位道友看起来有几分眼熟——请问,你知道一位叫做凌珏的人吗?” 这个名字落到凌三秋耳朵里,他立刻浑身巨震。本来,凌三秋同意接下这个差事,就是通过这次事件,能接触一下太衡和镇岳两个门派,看能不能有幸得知这一对儿女的事情。但他完全没想到,会从戚凛的口中听到这个消息。 当下,凌三秋就正了正身子,压低了声音——这倒不是他刻意为之,而是情由心生,哽咽之下的低沉:“凌珏正是犬子,不知戚道友是从何得知?” 戚凛露出了很有伪装性的微笑,如果不是条件不允许,他真想放声大笑。 戚凛——或者说是诸恶老祖,实在是没想到,自己能够这么轻易地搭上了九尾这条线。原著中太史飞鸿通过凌珏所搭上的妖族线,现在轻易被他捏在了手中。 ——时来运转,得道者天助。 既然如此,何愁大谋不成? 作者有话要说:  求留言,求收藏qaq ☆、第四回 寒船 戚凛邀请了凌三秋面谈之后,原本的隔间便不太合适了。正道和大妖混在一起本身就能带给人们很多不妙的联想。屏风虽然能挡住一些刺探,但对于那些别有心思的修士,那只不过是一张把场面弄得好看点的装饰。 念及于此,戚凛掏出了两块灵石,请坐镇店中的修士为他们专门开辟维持一个微型秘境。只有巴掌大的秘境阵图都雕刻的十分精致,晶莹剔透,躺在绒布中像是一个个巧夺天工的饰物。 这些都是缩小了无数倍的洞天的雏形,没有一个有成长的可能了,维持运转还需要消耗大量灵石,所以并不普遍,但是如果只是做一个临时的聊天斗法的会场,却是足够安全的。戚凛对环境不太挑剔,顺手拿了一个离自己最近的秘境之基,就劳烦对方为他开启了。 开启秘境之后,四人依次进入。戚凛只觉得环境一变,光线变得枯淡,轻柔地水声回响着,地面也在合着节拍摇晃,像是母亲轻轻摇晃摇篮的温柔。他们这是进入了一艘小船上。金思渝当时就已经坐不住,从船舱钻了出去。 戚凛跟在他身后,也徐徐走向船头。 ——乾坤俱静,天澈落雪。 这大约是一片水泽莲湖,只是早已过了满池红翠相辉映的时节。外部是天焰常年炽热的气候,但在这个小秘境里,却刚刚秋末冬初,水面上尽是残枝枯荷,或是折枝萧索,或是垂头憔悴,霜雪覆身,色泽如枯。天地尽白,唯见远山叠影,寒鸟清鸣如滴水溅石。 “真美。”金思渝忍不住赞叹道。 戚凛挑了挑眉,这么一副残破景象,完全不符合他的喜好。总让他想到一些“眼见他楼塌了”之类的不吉利之言。总之,诸恶老祖喜欢一切壮丽辉煌的事物,而拒绝去想盛极而衰之后的景象。 当然,他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往金思渝头上浇冷水。翻了翻凡人时期的记忆,戚凛随口背诵道:“秋阴不散霜飞晚,留得枯荷听雨声,不外如是。” 一听戚凛聊起诗章,金思渝的气势肉眼可见的萎了。他抑郁地转头看了一眼戚凛,却把戚凛本人吓了一跳——初见之时,金思渝双目紧闭,但这会儿他却把眼睛睁开了,只见他双瞳之中,金辉熠熠,一对三足金乌正在不断地扑闪翅膀。炽热灼烧之气四溢,四周细雪融化,周围蒸腾起朦胧的白雾。 这是怎么回事? 类似的情况,戚凛只在谢庐溪身上见过。但他是突破了元婴之后的出窍期才面对这种无法控制自身的情况。如果类比的话,那么,金思渝是要缺乏多少魂魄,才会引起这种大恐怖的异象。 戚凛在心底盘算了一下,很快就否认了这种可能——如果真的缺失那么多魂魄的话,人应该躺在床上无知无觉才对。金思渝能哭能笑行动自如,真元控制不住,大概是修炼的功法出了问题。 金思渝也意识到了,自己溢出的太阳之精已经开始灼烧这片小天地的根基了,便又把眼睛闭上了。很显然,他平日里并无闭眼的习惯,这种现象是最近才越演越烈的。不过,戚凛也明白了,金思渝闭眼前来,实在是畏惧自己把天焰山点着了——金思渝对于天焰山,于火星对于炸药包并无差别。 这会儿,凌三秋也跟着出来了,他也是一个鬼精的人物,一开始因为过于关心儿子而略有失态,这会儿也调整了过来,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这小秘境能够演化四季天象也是颇为有趣,不过,此方天地甚小,还不够我们伸个懒腰的——” 凌三秋一边说,一边故作姿态地伸了一个懒腰,九个毛茸茸的白色尾巴依次旋转,可谓是媚态天成。 即便是心有戒备的戚凛,也忍不住瞩目了好一会儿。诸恶老祖知道有些同道对妖类情有独钟。现在他倒是有几分理解了。对于美的欣赏是人类的通性,而凌三秋无疑是深谙如何展现美的内行人。 只是行为有些刻意,落了下层,失了天然,徒然增了几分媚俗。 从品相上来看,倒是谢庐溪更属上品——但转念一想,幸好凌珏没学了他老子的这番作态,不然太衡那群修为尚浅的女修们,还不得争风吃醋成疯,闹得静修之地乌烟瘴气起来。 凌三秋批评了一下,随即话锋一转:“……虽说如此,但却胜在纯粹。 分卷阅读33 - 分卷阅读34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34 无庸人扰之,自然心境大不同以往,见山水映照自身,自然只觉比以往清净许多。” 他这话说的连捧带刺,捧是把两人捧成脱俗人,同时,以这方小天地容不下诸人,暗示大家都是神通通天之辈。即使是阿谀,他也阿谀得清丽脱俗。但同时,又双关了自己“比以往清净”,也就是说,他已经冷静下来了,不要把他当做可以随意糊弄的笨蛋。 这些暗语,金思渝大概一句话都没听懂。他已经高高兴兴地尊在船头,用手指去拨弄那些水花。戚凛把抱在怀里的巫梦云放了下来,拍拍小姑娘的头,示意她和金思渝玩一会儿。 随后,凌三秋便和戚凛一起返回船舱,舱内空间狭小,但也足够容下两人。桌上茶具一应俱全。戚凛给木杯斟满了茶水,邀请凌三秋品尝之后,才徐徐开口:“我今日,是有事想要恳请前辈帮忙的。” 妖类修行本不易,走九尾之路则更是艰难,更有“狐修千年得一尾”的说法,虽有言过其实的成分,但戚凛的这声前辈,绝对不会是乱了辈分。 凌三秋很警觉:“何事?” “凌前辈前来此处,肯定也是对此处波谲云诡有所了解。如今天下,魔道其势焰滔天,吾等忧心忡忡,只愿能尽微薄之力,还天地一片朗朗乾坤罢了。”正道人士戚凛见得多了,此刻装模作样起来,也有几分架势,“虽然我等想要了解魔道中人的行踪,但是并不擅长此道,还请凌前辈施以援手。” “你这是让我来监视魔道?”凌三秋猛地反应过来,这茶是无论如何也吃不下去了。 戚凛平和地说:“本来这种小事,应该我自己来做的,只是身份敏感(他假意苦笑一声)。如果凌前辈能施以援手,本座感激不尽。” 凌三秋面色沉沉地不说话。 其实,哪怕是戚凛没有这个要求,他自己也会把各大势力纳入监视范围内的。但是戚凛这么一说,他就不免计算起整件事情的得失了,狐性多疑,在局面明朗之前,让他下注是绝对不肯的。 戚凛并没有逼迫凌三秋立刻表态。他话题一转,就开始聊起一些编造的往事。在这里面,他把自己伪装成一位在太衡养伤的修士,巧合结识了凌珏。在说到凌珏拜入一位妖修门下,凌三秋不经频频点头,赞这是应有之事。 当又聊到闻啸不肯传凌珏剑修真传时,凌三秋的脸又不由阴鸷起来。只是碍于身份,一言不发。 戚凛口才本来就不弱,关于凌珏之事,又有安若葭不辞辛苦地告诉他。太衡山种种被他描述的妙趣横生。看到凌三秋面色阴沉,自觉火候差不多了,便顺着凌三秋所思说话:“我观此事,太衡剑派确实有不够妥当之处,只是身为外人,不便多说,如果有一日,我与凌前辈一同拜访之,也许事情有所改善。” 语毕,戚凛便不再言语,有些话,说透了反而不美。 凌三秋也不说话,他也不是容易糊弄的孩童,不会偏听一面之词。两人你一杯,我一杯,竟把一壶粗茶喝完了。之后,凌三秋便告退了,临走之时,他承诺这几日会给戚凛答复。 戚凛心满意足地走出船去。 他心知,这件事情已经办妥了。监视本不是难事,他也没真的指望凌三秋任劳任怨地替他操劳。只是上了诸恶老祖伪装的这条船,再想下船,却是妄想了。凌三秋没有立刻同意,只是需要去确认一下情况,戚凛知道他句句属实,自然不会为此操心。 扯着正道的虎皮拉人,比魔道容易多了。 金思渝倒是不知道,戚凛这条“狐狸”,借着他的“虎皮”,把千年老妖精都骗住了。他已经把靴子拖了,一双白皙的双脚正在踩水嬉戏。巫梦云坐在他怀里,也被逗得开怀而笑,就是半个身子都被湖水溅湿了。 真是一派怡然自乐的愉快场景。 戚凛想——可惜是假的。 三人又在客栈住了几日,隔天,戚凛就收到了凌三秋的肯定回复。一切都十分顺利。倒是一件小事,打乱了戚凛的计划。 时冷时热的环境变化,让巫梦云受了寒,病得很重。 作者有话要说:  秋阴不散霜飞晚,留得枯荷听雨声 出自《宿骆氏亭寄怀崔雍崔衮》唐·李商隐 ☆、第五回 命数 这倒是戚凛的疏忽了。 金思渝率先发现巫梦云抱恙,他虽然实力强悍,但心智并未配备实力,反而有些幼稚,每天翻花绳跳格子,和巫梦云玩的很愉快。而更令戚凛无言的是,在游戏中,竟然是巫梦云在照顾金思渝。 这厮简直丢光了修士的脸。 戚凛很想替他家里的长辈教训金思渝。但转念一想,金思渝明明和他是对立阵营,敌人越蠢,应该高兴才对。但再一想,现在他们貌似又是队友关系。那么,金思渝到底是猪敌人还是猪队友? 即便是自负杀伐果断的戚凛,也不免纠结起来。为了避免自己真的按耐不住,戳着金思渝的眉心喊他成熟点,戚凛近日都绕着金思渝走。 但今天却有别于往日,金思渝怀中夹着巫梦云,拦住了戚凛:“师兄,小云似乎身体有恙,你来看看。” 戚凛下意识接过,巫梦云是他计划中很重要的一环,不容有失。 巫梦云双颊烧红,触之烫手,显然是患了风寒。 但知道了病因,却不代表着戚凛能施手救兵。他虽然未曾缺过灵丹妙药,但无一是可以施用给凡人的。而巫梦云年幼,又给治病添了难处。戚凛慢条斯理地敛了敛小姑娘的衣服——如果她不是计划关键,戚凛绝对会把她扔出门去。 竟然敢给他添这么多麻烦。 但戚凛也并不犹豫,当即下了决定,苦笑着对金思渝说:“看来,我们必须往镇岳走一趟了。”正道中人自然又擅长岐黄之术的修士,只是……戚凛怎么也不相信金思渝会懂。只是金思渝不喜欢参加镇岳的诗会,倒是需要他好生安抚了。 戚凛在心中编织着话语,另一边,却听见金思渝很痛快地回答:“好啊!”——这活活把戚凛心底一大堆话全都憋死在喉咙里。 话被打断了,不开心! 戚凛纠结地问:“你就同意了?”喂喂,太容易屈服了吧。 金思渝困惑地看他:“为什么不?”也许是戚凛的目光太过咄咄逼人,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一派天真无邪之色。 戚凛心底被他哽了一口血。在对方无辜的目光之下,他顿时觉得自己的思想污秽得厉害——也对,对于正道人士,为了人命而牺牲自己的感受,在正常不过了。倒是他习惯了和魔道人士相处,下意识地把每个人都当做了自私自利之辈——戚凛反省着自己的错误判断,随口回答:“因为你之前说不想 分卷阅读34 - 分卷阅读35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35 参加镇岳的诗会……” “啊!”金思渝惨叫一声,可怜兮兮地抱住脑袋,“我,我忘了……” 戚凛:“……” 和这个逗逼较真,是他的错。 …… 镇岳的弟子倒是很和善地接待了两人,确定了身份之后,给戚凛等人安排了住处。戚凛原本的租住的客栈也不差,但是对比于镇岳这一群天生富二代,文二代,立刻便体现出品味上的高下来。 整个小居里面施展了缩丈为尺的法术,外面不觉占地多大,步入其中,只觉天地宽阔。庭院幽静,粉墙青瓦,其中亭楼曲折,几乎做到了十步一景的别致。至于内部挂饰的各类古玩壁画,戚凛和金思渝都不懂,却是媚眼抛给瞎子看了。 又待两人稍作休息之后,便有悬壶的老道前来,为巫梦云切脉问药。 一起送来的,还有两张邀请参加诗会的名帖。 帖子也做的很别致,展开便有修竹秀兰的墨画徐徐铺展来开。纸片不薄,触感微糙,细嗅之下,还有一股子很淡的墨香。戚凛好笑地合上了请帖,扭头看着金思渝——这厮把衣服往上扯了扯,硬生生把自己做成了一个“无颈人”,戚凛总算明白金思渝的领口为何皱巴巴的了。 但看到蔫了的金思渝,戚凛心头泛起一点不为人知的痛快来。 ——让这厮硬生生地堵了他的话。 ——还有,巫梦云生病一事,八成就是他和小姑娘玩水导致的着凉。这都是他的错。 戚凛略微愉悦地把所有的事情都怪罪到金思渝头上,却是无视了自己把巫梦云扔给金思渝一事,他早知道金思渝虽然能自己照顾自己,却是建立在早已辟谷无需休眠的条件上,让他照顾小姑娘,却是强人所难的事情了。 心情愉悦,戚凛说话的口气也轻飘飘了两分:“不若这样,听闻八宝楼在镇中举办了一个集市,我们去买些东西,假如时间拖得够久,大约能刚好错过诗会。” 话是这么说,但戚凛心底盘旋得却是恶劣的念头。 比如说,当金思渝高高兴兴地回来时,却发现诗会还没接受时,那个表情到底能有多有趣。 戚凛并未意识到,自己的这种想法的背后,本质上却是源自于对金思渝的羡慕嫉妒恨。他踏入修行路甚晚,路也走的颇为辛苦,魔道中性格乖僻之人可谓数之不尽,即便谨慎小心,诸恶老祖骨子里依然也是那个纵情花酒之间的纨绔弟子,被人抓到小鞭子再正常不过。 而那一次错误,险些断绝了陆尘潇的性命。那座上之人指着陆尘潇微笑:“你可是知晓,人肉最美,在于人心,看着活人见自己的心生生被吃掉,那是最美妙不过的场景了。”他话说完,立刻有人扒开陆尘潇的衣服,露出赤|裸的胸膛,只带上座之人开胸取心。 位于作为上的另一个人,似乎过了一会儿才听明白这话,他轻微转头,一头瀑布般的长发便擦着他的脖子滑落在胸口。他似乎瞅了一眼陆尘潇,但更像是什么也没看。最后,那个人说,无聊。 他说无聊的时候,便把夸夸其谈人心美妙的修士的心挖了出来,随后就像是碰了什么脏污一样,嫌弃地扔掉了。四周的人惊慌一片,只有陆尘潇认认真真地把那个人的影子镌刻于心。当年的陆尘潇既张狂又傲慢,他想,他从不欠人情——当然,魔道很快就教会了愚蠢的他如何做人。 而报恩一想,陆尘潇后来也才知道,那有多可笑。 只因为那天杀人之人,唤作大自在天。天地之中,无人可拦他想做之事,若真要计算的话,那也只有天了吧。 而现在,却是戚凛在计算如何使大自在天免于天谴。 只能说,风水轮流转太快了。 但除了那一日的幸运之外,陆尘潇能走到诸恶老祖这条道路上,每一步都走的心酸萧索。对比之下,像是金思渝这种随随便便就登上元婴期的家伙,简直就像是可耻的炫富党在打他的脸。 也无怪戚凛格外的看他不顺眼了。 除此之外,陆尘潇在太衡剑派过的如苦修一般(这当然只是他自己的看法),这固然有一部□□在敌军大本营,自己修为全水漂的战战兢兢,但如今这个□□却回归了元婴期,殒身之虞不在困扰——也就是说,压抑了太久的诸恶老祖,现在的恶劣情绪反弹得格外厉害。 戚凛脑补着金思渝哭丧着脸说写不出的模样,自己再往他身上踩一脚的场景,忍不住乐呵出了声,倒是引来了金思渝的怪异注视。 …… 戚凛携着金思渝一踏入集市,整个喧闹的环境就不由为之一肃。对于修真界而言,消息最灵通的,并非正道魔道妖道三家,而是这如过江之鲫的散修们。戚凛自己还没什么,但金思渝的到来估计每个人都通过气了,一时之间,两人享受了好一会儿的注目礼。 几息之后,在意识到金思渝并非是来追杀他人,大放地图炮的,市场内又恢复了之前的熙熙攘攘。只是有几道诡异的目光始终锁定在金思渝身上,伴随着细细的议论声:“就是他?”“没错,就是那个……” 真是烦死了的苍蝇。 戚凛举起手臂,正想挥手把苍蝇们都赶走突然又想起,他现在扮演的正是伪君子烂好人的正派,才不甘不愿地又把手臂放了下来。倒是金思渝明明听见了,却对此无动于衷。 戚凛忍不住打抱不平:“你不生气吗?” “生气?”金思渝愣了一会儿才想明白戚凛的指代。当下,他便轻轻地笑了起来,“我确实不是很擅长控制威力,世人惧我怕我,再正常不过了。” 戚凛一时气结,那群人哪里是惧他怕他,不过是一群贪婪的苍蝇,自己没法觅食,便守着人等他死去来吸食腐肉呢。正待戚凛要点醒金思渝时,不料,金思渝突然向前一步,伸手攥紧了戚凛的手臂。 “你这是在担忧我吗?” “不是。”戚凛平稳地回答,他只是见不得人犯蠢而已。 金思渝却好似听不见人话一般,看似是对戚凛说,但戚凛本人觉得他是在自言自语:“我平时并无朋友,也无亲近之人。有人曾经算过我的命格。凡是与我太过关系亲近的,定然会成为我命中死劫,逃之不过,避之不开。” 戚凛身子一颤,目光微垂,掩住眼睛里层层叠叠的阴霾之色。他自认为自己测算无疑,但世事是广阔无限,远远超过人之所谋。他更是没想到,自己会成为金思渝命中一劫,清楚的显示在命数上。 不,不对。 他强行压下自己乱想的思绪,金思渝在原著中就死了,而原著中的诸恶老祖一直都未远离过太史飞鸿。所以,那个劫数,一定不是指得他。这件事只是一个意外。 但是,金思渝虽然是戚凛手上的棋子,确实位列弃子行列 分卷阅读35 - 分卷阅读36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36 。若说他对金思渝全无歹意,戚凛自己都问心有愧:“……我说不定会害死你,你还躲开吗?” 金思渝很轻地笑了一声:“你明知道会害死我,为何不自动避开?” 这反问问得戚凛哑口无言。金思渝哪里是笨蛋,他明明心底透亮——无论是谁,想要靠近他,一句“命中注定,亲近之人便是害我之人”,又有什么人敢硬着头皮,不知好歹的留下来? 唯有戚凛这等完全视人命为无物,脸皮厚有九尺的货色,才会无动于衷。 金思渝又笑了:“算了,没有关系……因为,就算是假的,听到这样的话,也觉得心头暖暖的,觉得很高兴,就算是为此而死也无所谓了。”他顿了一会儿,又不伦不类地补充了一句,“朝闻道夕死可矣。” 戚凛只觉得手臂像是被烙铁烫了一下,下意识地甩开了金思渝的手。金思渝立刻止住了步子,留在原地,那可怜兮兮的模样活似被人遗弃的孩童,欲哭又不敢哭。 这厮居然也会被人追封为英雄? 分明是飞蛾扑火的愚人,他心中既无大义,也无蒸腾不息的信念。只是一个孤单寂寞了太久的孩子,遇到一点微不足道的温暖就舍不得放手。他不应当成为正道的大侠,那群求一夕之痛快欢愉的魔道,才是适合他的画风。 曾几何时,他也是这种攥到了一点温暖,便不肯撒手的稚童。 戚凛心头软了软,本来他就把对方视作一打手。如今,给他一点甜头也无妨。念及于此,他伸出手,握紧金思渝的手,他的掌心很暖,带有几分湿润,显然是刚才紧张所导致的手心出汗。 ……真是无趣。 戚凛想,他终究还是不明白,那群正道人士,追求一生的成仙乃是何物?求来求去,唯见他们求得了不快活。太史飞鸿不快活,李洄鱼不快活,谢庐溪也不快活。那所谓的人间正道,不过是自私自利之人画的一张虎皮罢了,怎么就坑了那么多人呢? 他又想起了大自在天。 大自在天并非他的本名,而很多年前,那人曾经提起过为何改名一事,他说,吾之修道,只求大自在,大逍遥,畅快人间罢了。 诸恶老祖羡慕那种神采。 但最终,在这方天地之间,那大自在,大逍遥,也不过同梦话一般。 作者有话要说:  打滚求留言qaq留言,留言,你在哪里? ☆、第六回 诗会 戚凛的同情怜悯只勉强维持了几息,就败倒在金思渝的丢人上了。 刚开始,还是戚凛领着金思渝前行。但路过了一个插着糖人的铺子之后,金思渝就拖着戚凛的手再也不肯挪动了。 戚凛简直无可奈何:“……你若想买,自己去就是了。” ——扯着他的不撒手到底想干嘛。 金思渝白了他一眼,似乎戚凛说了一句很蠢的话:“你就没有喜欢的吗?明明里面的角色很多——”他说着,就指了指其中一个看起来脏兮兮,躺着睡觉的小糖人,“你看,这就是我们紫云的掌门。” 戚凛一愣,这才发现那些捏好的糖人,居然是一些成名已久的修士。金思渝居然还找到了他自己的糖人形象,威仪棣棣,风华昭昭,如大日居天,意态洒脱……就是和真人一比,戚凛不想多说。 卖糖的小贩是个只有筑基期的小散修,被两个元婴期的大能围观,额头上虚汗冒个不停,结结巴巴地介绍:“一,一个灵石十……不,三个糖人。”他虽然害怕,但是最后还是贪婪占了上风。戚凛意味深长地瞥了小贩一眼,吓得对方倒退两步。 金思渝已经把所有的糖人翻了一遍,遗憾地问:“居然没有师兄的糖人吗?……咦?” 他眼尖手快,已经飞快地把一个糖人扯到了怀里。戚凛见他动作,只觉得心头一跳——他自认为诸恶老祖已经从人们的视线中淡化了,但此刻出现了诸恶老祖形象的糖人,只让他觉得心惊肉跳。 琼鬼子搞得鬼,还是…… 这种事情不能拖了,戚凛当机立断,抛出了一块灵玉:“所有的糖人我都包了,你可以走了。”话虽然如此,但戚凛也暗中在小贩身上打了一个标记。金思渝抬头看了看两人,又垂下头,继续把两个糖人放在手中玩耍。 “把那个糖人给我。”戚凛要求道。 “不要。”金思渝拒绝了,而且当场就把自己和诸恶老祖的糖人收入了芥子袋中。至于剩下的,他欢欢喜喜地全部抱在怀里,另一只手再度扯住了戚凛的袖子,“我会珍惜它的。” “……”没人让你珍惜啊,他是要毁尸灭迹。 “还有……我很高兴。”金思渝把一个糖人塞入口中,他闭着眼睛品味了一会儿,“因为确实很甜。” 戚凛发现自己彻底弄不明白金逗逼的思维了。不过,他倒是确信,金思渝没有见过诸恶老祖本人,也不知道那个糖人的真相。唯一需要被确定的,就是金思渝并不会把糖人随意地给外人看:“你不会把这糖人给别人看吧?” “……” 金思渝表情怪异地看着戚凛良久,看着戚凛心底都有些发毛了。他才很轻地咳了一声:“……我知道了。” 戚凛诡异地觉得,情况似乎向某个怪异的方向滑去。金思渝的回答似乎隐藏了一些格外的深意,但戚凛想了又想,似乎自己的言谈中,并无问题,就把这种诡异的预感抛在脑后了。 之后,戚凛便耐下心来,跟着金思渝在集市闲逛。 虽然修士大多都已经辟谷,但是魔道讲究五欲,其中口腹之欲就是其中一项。所以,各项美食也应运而生,金思渝一路搜刮过来,高兴得脸都在闪闪发光。戚凛懒得关注这些细节,在路过了一个称为吉宝阁的商铺时,他拉着金思渝进去了。 “客官需要些什么?”一个老态龙钟的修士迎了上来。 戚凛环顾了一圈,整个店铺环境布置的富丽堂皇,不过,摆在外部的都是一些徒有虚表的法器。戚凛的目的,当然不在这里:“有能够传送的法器吗?” “有,自然是有的。”店主连连点头,“有定点传送的一次性玉符,也有可供门派使用的大型法器。价钱不同,不知道真人想要哪一种?” “有没有两个人之间,可以相互传送法器?” 店主一脸和气地微笑:“这个自然是有的,不过需要专门绑定,需要两人在场,不知是哪两位……” 戚凛抬手一指金思渝,答道:“我和他。” 店主当时表情就僵了一瞬,而旁边另一位端着盘子的侍女也忍不住睁大了眼睛,来回在戚凛和金思渝之间扫视。这两人的表现,让戚凛不满地挑了挑眉:“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当然是没有。”店主 分卷阅读36 - 分卷阅读37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37 立刻扯出一个讨好的笑容,向戚凛一拱手,“请客观往这边走,挑选款式和颜色。” “随便拿一个便好。”戚凛对此完全不挑。 “这……还是精心选择一下比较好。毕竟作为一个饰物,也要看起来般配才好。” 般配……戚凛不由地顿了一下,这店主遣词造句,真是说不出的怪异。但他懒得计较这些,既然对方坚持要挑选一下比较好,他也懒得太过特立独行,点点头,就跟着店主去了后阁挑选,留下金思渝一人。 见着凶巴巴的戚凛去了后阁,金思渝相对起来要温和很多。那个侍女犹豫片刻,便按捺不住地向金思渝打探道:“你和他……真的是那种关系?” “嗯?”金思渝显然没听懂,不明所以地对对方笑了笑。 “有那种功能的法器,叫做相思行,是一种很著名的……情人之间的定情信物。我见过不少情侣前来购买,但是像你们修为这么高的,这么……”都是男性的,她还是第一次见——修士里好男风的不少,但正道家教甚严,而魔道往往耽于享乐,乏于情感,也没有谁会真的屈尊去做这类事情。 但这些话,小侍女是看不出的。只是戚凛和金思渝都是相貌出众之人,让她心生好感,忍不住多说了一些话。 金思渝被这种解释打蒙了。 他虽然做事荒唐,但只因经历之事甚少,也无人教导他为人处世。突然听闻这样的消息,确实是彻彻底底的惊讶之情,惊讶到……他一时之间,脑子都有了一瞬的空白:“可,那不是……特指男女之间的吗?师兄他……” 师兄他八成只是想找个方便点的打手而已。随叫随到,方便快捷。 金思渝的判断很正确。 但作为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围观党,侍女怎么可能让金思渝这么容易就逃过一劫:“你们之间……咳,谁上谁下?” “什么上下?”金思渝本能地意识到,话题以及滑向危险的区域,急忙解释:“我和师兄只是师兄弟。”他倒是没有意识到,这番解释却是和欲盖弥彰几乎没什么差别。 侍女正欲说些什么,这时候,戚凛已经回来了。他一手一个环形的玉佩,随手把其中的一个递给了金思渝,但金思渝却避开了他的目光。 “怎么了?”戚凛奇怪地问。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戚凛总觉得金思渝的态度有些奇怪。 金思渝含糊道:“没什么。”说完,他才接过那个玉佩,放在掌心,翻过来,上面刻着一个“相”字。那一瞬,金思渝浑身一抖,险些把玉佩都扔出去,但千钧一发的时刻,他控制住了自己,甚至连表情都没有露出破绽。 金思渝觉得,自己好像在这一瞬长大了一点,感受到了成长的烦恼。 ——既然这个玉佩上的是一个“相”字,法宝全名又叫做相思行,可想而知,戚凛手上的那块玉佩,上面应当有一个“思”字,是思念的思,也是金思渝的那个思字。 一想到这里,金思渝觉得整个人都不太好了。他觉得自己的三观都遭遇了动摇。要不要夺路而逃保节操,这是一个问题。 戚凛对金思渝的复杂想法一无所知。相思行虽然著名,但也只是在相恋之人中,诸恶老祖虽然爱慕大自在天许久,但他自己也心知肚明,希望渺茫,便不作癞□□想吃天鹅肉之想。因此,对于这些暗含恋人意趣之事,戚凛比起金思渝,也好不了多少。 戚凛激活了玉佩之后,法器便自发的挂在了他的腰带之上。金思渝也激活了法器,但注意力似乎总是若有若无地落在戚凛腰上的玉佩,显得有几分心不在焉。 戚凛也不去管他——要是逗逼的心思他能了如指掌的话,戚凛才觉得自己的思想岌岌可危呢。因此,他随口邀请道:“我们回去吗?” “好。”金思渝回答得魂不守舍。 “……”戚凛又忍不住看了金思渝一眼,现在的时辰显然离诗会结束还有很长时间,金思渝又把想要逃避诗会的事情给忘了——嗯哼,等会儿有他哭的。 这两人就在这种一人魂不守舍三观被碎,另一人幸灾乐祸有意陷害的情况下,一起向居所走去。刚刚来到了镇岳临时的行宫门口,就看见有一大群人在一轮纷纷,他们毫无掩饰之意,让戚凛听了个清清楚楚。 “那魔后如此猖狂,恐怕……” “……就是不知道正道们会如何反应,唉,天下乱了,就算是大自在天时期,也没有人这么打正道的脸的。” “……多事之秋……” 魔后?是指尚非雀? 听到这个仇敌之名,戚凛神色一动,主动迎了上去:“在下紫云观戚凛,不知发生了何事,如此议论纷纷?”说着,他放开内敛的修为,告诉众人自己实力强劲,并且和此事有关。 被问到的道人吓了一跳,当即还了礼节,介绍道:“是诗会上,那妖孽尚非雀出现了,当场作诗一首,讽刺正道诸人大祸临头还不知,然后就扬长而去。诗会不欢而散……你说,这正魔两道,该不会就此打起来吧。” 看原著,就知道没有了。 戚凛在心里这么回答,但表面上,他也和众人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大谈特谈山雨欲来。过了一会儿,戚凛又假装随口询问:“不知那诗会是不是已经把现场收拾好了?” “应该不至于那么快吧。” “也对。”随后,戚凛就和对方告辞,带着金思渝前往了诗会现场,因为有请帖,巡逻的侍卫并未阻拦他。戚凛顺利地到达了目的地。镇岳在四周环境下了苦工,好一幅高山流水的怡然之景,只是人去楼空,徒留一些散落的笔墨在此。 戚凛率先关注的,自然是尚非雀留下来的墨宝。她虽然是个女人,但字如其人,铁钩银划,力透纸背,蓬勃豪迈之意扑面而来。 “世人多策道兴衰,我知阴阳理其中。 修士徒憾众生苦,隐者长叹正道衰。 妄猜天心何可笑,行逆大势徒劳劳。 灾祸灾祸与灾祸,临头只知语风骨。” 写的很直白,语气也很大,开头便是说自己知道道门兴衰,正道众人都是要被大势抛弃……甚至碾压而过的。而且生怕别人听不懂,写的和打油诗一样。 戚凛笑了笑,放下了此诗。 尚非雀如此高调,只不过是转移目光之举罢了。换而言之,她的计划里有太多的变数,多到她自己都要涉身险境。要知道,尚非雀虽然名字霸气,暗示自己鸿鹄之志,但修为却一直上不了台面,虽是金丹,也和普通金丹略有不足——不然,她也不必醉心于这些鬼蜮伎俩。 因为诗会散场的比较早,还有许多写好的诗词,被盖了白纸。这些都是要依次打开,在场中展示品鉴的。又因为出自修士之手,留有道意, 分卷阅读37 - 分卷阅读38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38 修为太浅之人贸然打开,反而会被道意伤了心神,而能够无惧此事的修士又早早地散了场。 戚凛饶有兴致地依次翻阅了下去。 有些诗词确实写得不错,并非出自对仙道毫无了解的凡人之手——想来也是,修士什么都少,就是不少时间,像是金思渝那种毫无诗情才华的,毕竟还是少数。 走着走着,很快,戚凛就看到了一个署名元朔的道人留诗,他指尖不由一颤——根据原著所说,大自在天在灵霄派,正是化名元朔。 戚凛稳了稳手,才把盖在上面的白纸揭开。 “孰云我是非,随邪逐恶又争得。 古人终不事悠悠,一言道合死即休。 岂不见大鹏点翼盖十洲,是何之物鸣啾啾。 几许繁华几更改,坐看楼阁成丘墟。” 戚凛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就知道,哪怕是在正道人中,大自在天依然不会改变他的骄狂之色。他右手一抚,把白纸叠好放入怀中,心情愉悦地继续往后翻阅。 但下一张,戚凛一翻开,脸上就破功了,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哈哈哈哈哈,逃过一劫了,无需写诗篇,心底很畅快。” 尚非雀跑来打脸,你的关注点居然在可以不用写诗了——这又是正道的哪个逗逼?戚凛挑挑眉,把盖在上面的白纸又覆盖了回去,那道人字倒是不丑,笔力瘦劲,纤细雅致,比起大多数的道士的清俊脱俗,倒是多了几分楚楚动人的人间烟火之感。 上面写着两行字: 余琏。 灵霄东天居士。 作者有话要说:  尚非雀的诗是我本人瞎写的_(:з」∠)_找不到特别满意的只好自己献丑了。 大自在天的诗是贯休所写 《偶作五首》里的节选,有改,原诗很长,我就不贴了。对此感兴趣的可以去搜一搜。 -- 榜单字数到此搞定,_(:з」∠)_因为本人是坚决的没榜不更党,所以到周三都不会再有更新了,默默存稿,预告一下。 ☆、第七回 雷声 戚凛面无表情地把白纸盖上。 余琏是熔浆河的关键人物,这位灵霄派的前辈堪称是修行界的活古董,不知修行岁月。这个人虽然名声在外,但是极少插手正魔之争,也不在外走动。戚凛在得到原著之前,一时之间都没法把人名和称号对上来。 为此,戚凛专门调查过这个人。 余琏流传在世间的传闻甚少,成名一战位于东海,与万妖相斗,据说那一战硬生生把东海杀成血海。东天此名也是由此而来——是针对东海青龙大妖,意思就是要压他一筹。 但两人恩怨,却因为时代太过久远,不甚清楚了。 至此之后,他便少出现在人前,而常年累月在灵霄洞天里面壁静心,偶尔出现,都是一副童稚模样——所以又得了一个雅称叫做枯坐童子。 这听起来倒像是饱受入魔折磨。 入魔,是修行路上始终如影如随的一大隐忧,可以说,修行之所以要明本心,就是为了避免入魔。魔道中人走上这条邪路的修士也不少,诸恶老祖自己就处理了几个。所谓道本自然,超越了自然这个度,就是入魔——比如说人之情爱,发乎于心,但如果因爱而六亲不认,伤身呕血,就是入魔。 凡人的入魔,不过是身死罢了。但是修士的入魔,却是要堕入阿鼻地狱,做那永生永世不得超脱的恶鬼,甚至还不如魂飞魄散来的痛快。 但问题是…… 入魔往往发生在修行功法自身有缺陷的散修身上,除了功法,他们的心态也大多有问题——戚凛最近刚学会了一个形容这种心态的词汇:戾气冲天的吊丝——魔道也有一部分,但多是刚踏上修行路的小人物。凡是能坐上尊主的位置上的,无一不是心性出众,铁心冷骨的人物。 至于道门,不少都是讲究心性修为的,修行功法自带明心见性的功能,如果说他们会受到入魔的困扰,戚凛第一个就不信。 ——除非另有隐情。 在原著中,灵霄派坐落于灵霄洞天之内,而灵霄洞天有两层,内一层乃余琏一人维系,号别有洞天。这个别有洞天又和世界本身彼此分离,因此,他把大自在天藏于别有洞天之内,护其安全。 而尚非雀害死他之后,洞天崩溃,原本游离于世界之外的特制消失里,大自在天遭遇天谴而死。而这个别有洞天的残骸,最后被余琏的徒弟张涉水带走了,后来做了太史飞鸿新立门派的基地。 戚凛原本颇为不解,以尚非雀的实力,想坑害一个正道修行已久的老乌龟,未免难过登天——她的姘头,新的魔主,苏婴前来还差不多。 但如果余琏本人就有这么大一个破绽,被尚非雀利用了,如此一来,便说得通了。 只是,现在的关键在: 余琏的心魔,到底是什么? 恐怕,他还要找个机会去拜访一下对方才好。这个死宅男流传在外面的消息太少了。戚凛在心底思忖道,同时也把余琏的手书收了起来,和大自在天的放在一起——这上面留有余琏的道意,无论是占卜,还是追踪都是极好的材料。 做完了这些,戚凛就准备离开了。他回头瞅了一眼金思渝,这个娃娃脸年轻人靠在柱子上,看似在闭目憩息,但感应告诉戚凛,这厮过一会儿,就会若有若无地拿神念扫过自己一趟。 如果不是戚凛对这方面格外敏感,大概会被他装出来的淡定瞒过去。 戚凛也懒得理会对方的小心思,对他招招手:“我们走吧。” 金思渝保持着那种看似高深莫测,实际上浑身都僵硬了的表情,向前走了一步……然后他踩到了自己袍子的下摆,摔了一个狗啃屎。 戚凛:“……”这家伙又在搞什么鬼? 金思渝手脚并用地爬起来,脸红的如煮熟的螃蟹,如果给他一个机会的话,戚凛毫不意外他会挖个坑把自己给埋了。 “哈……”有一个很轻微的笑声传来,却是一个正道道人去而折返,刚好撞见了金思渝的狼狈模样,便忍俊不禁了。 见状,戚凛只好伸手拉起金思渝,金思渝脸红得几乎快要滴血了。他身形一晃,居然躲到了戚凛身后,扯着戚凛背上的衣服,头抵着他的肩膀处——他,居然! 居然…… ——不!松!手!了! 如果不是在人前不好意思发作,戚凛一定要教会金思渝做人的道理。他这个姿势,简直是丢了戚凛的脸。而且,金思渝的体温很热,他柔软的头发若有若无地擦在戚凛的后颈上,微微有点发痒,这种痒意一直痒到心底去。 后颈是诸恶老祖的敏感点。 而金思渝修行的至阳的功法,和戚凛除了相克之外, 分卷阅读38 - 分卷阅读39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39 还有着相生交融的特质——总结起来,就是诸恶老祖禁欲了半百余年,现在被人无意地这么一撩,有点想入非非了。 但一想到金思渝的那个性格,诸恶老祖的这点心思就像是被雪水淋头一浇,灭了。 ——诸恶老祖喜欢的,始终还是眉眼修长,眼底有桀骜不驯之神采的后辈。金思渝的性格实在是……烂泥扶不上墙。 戚凛强行忽略掉金思渝发丝带来的瘙痒和呼吸时的热气,对来客略微一拱手:“师弟顽劣,这位道友见笑了。”他说着,却忍不住多打量了对方几眼。 这位来客竟然还是一位熟人。 他正是陆尘潇在太衡剑派的便宜师父,李洄鱼。 数月唯见,李洄鱼身上的萧索衰败之气又浓郁了几分,大抵是触景生情,神色郁郁,虽然容貌依然是而立之年,但整个人都像是即将入墓的老人,唯有一把骨头,还执拗地坚持着。 李洄鱼和煦地对戚凛笑了笑:“贵派弟子性情自然,贵在无垢,并无可笑之处,是在下唐突了。” 他看起来,并没有和戚凛交谈的想法,表现得十分淡然。戚凛倒是忍不住多舌了一句:“不知道友来此,所为何事?” 李洄鱼没回答,戚凛看着他摸了摸尚非雀留在原地的那张纸,脸上露出了阴沉的杀意。 ——如剑声争鸣。 “……你和魔后尚非雀是旧识吗?” 李洄鱼抬头瞥了戚凛一眼,整个人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寒光凛冽——戚凛不由呼吸一屏,和侍弄草木的李洄鱼一起待久了,戚凛几乎快忘了,他也是一个和谢庐溪一样是个会拔剑杀人的剑修了:“其实并不熟。” “只是有一笔旧账要和她算而已,说来也巧,当年也是在这熔浆河,洄鱼,洄鱼,是指会随着回旋而流的流水而返回出生地的鱼,这样想来,大致也是宿命吧。” 李洄鱼这样淡漠地说,像是在自言自语,每一个字都很平淡无奇,但戚凛能嗅得出,平淡之下的森然剑意,每一道剑刃上都流着鲜血。而洄鱼他也知道,又叫洄渡鱼,会返回出生地产卵,这条路途,一旦踏上,往往就是黄泉路。 这个人是抱着必死的心而来到这里的。 这样一想,陆尘潇之前劝告他不要来,倒是多此一举了。戚凛对他一拱手:“祝李道友能得偿所愿。”说完,他便拖着金思渝离开了会场。 李洄鱼聚精会神地盯着那些字,丝毫没有在意戚凛的离去。 …… 金思渝这几天都躲着戚凛。 对此,他用的借口是照顾巫梦云,而实际上,除了暗示喂药,金思渝的注意力从未往小姑娘身上飘过一眼。剩下的时间,他全部都是用来考虑自己和戚凛之间的事情了。 金思渝的命数非常复杂。 他自呱呱落地之时,便有了金丹期的实力,这等修为,是需要平常人苦修寒暑百余载的岁月。如此来看,金思渝可谓是得天独厚。而之后的修为,更是顺风顺水,以他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作风,也顺顺当当的进阶了元婴。 当年,他刚刚不过十七岁。 这等年龄的元婴大修,说出去,恐怕是会震惊整个修行界。 只有金思渝自己知道,这其中到底有多大的水分。在他五六岁,被抱入紫云观的大门后,拜了那位脏兮兮的老道为师之后,对方抬了抬眼皮,瞥了一眼金思渝:“作孽。” 那一天,金思渝才知道一些关于自己的身世秘密。 比如说,自己只有一魂一魄,非常脆弱,很多正常人能够感受到的感情,对他只会是灭顶之灾。而他的魂魄,是从一位修行非常高深的前辈身体里分离出来的,所以天生就有大修为。 还比如说,就算是他再怎么努力,自己也是活不过而立之年的,这是先天的缺失。而和其他人太过亲近,则注定会减少他原本就不长的寿命。 这才是那句“凡是靠近我的,都是想要害我的”本意。 但如若说,金思渝对此没有困惑,那是不可能的。 他知道自己和那位大修行者本为一人,两人思维相似,情感相同,甚至能细微的感知对方的存在。金思渝隐约的知道,对方的情况很糟糕,所以金思渝的名字才叫“今思渝”。 过去犯了大错,如今想要改变。 这是金思渝名字的本意。 可是,哪怕理智再怎么告诉自己,不要沉溺于任何感情,他承担不起,但一旦有人伸出手来,金思渝依然会忍不住地握上去。 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 金思渝因为生命短暂,就必须错过一些美好的风景么?他扪心自问——他其实对戚凛师兄并没有那方面的感觉,但是,当这个机会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金思渝有点怦然心动。 哪怕是不容于世的断袖之情也好。 金思渝表示……他有点好奇。 ——像是扑火的飞蛾的那种好奇。 但转念一想,金思渝又觉得自己十分可恶,想想看,元婴寿命有千余年,所以两人顶多相守几年……甚至连这点时间也没有。这种不负责任的事情,未免太过分了。 金思渝为这种并不存在的问题折磨了好几天,原本圆乎乎的小脸都瘦了,显现出尖尖的下巴——这种苦恼应该避开,因为这都是用几天几月的寿命为代价的。 最后,金思渝决定不想了。 他收拾了一下书桌,毛笔蘸满墨水,提笔写道:“吾师兄何道之亲启,见字如晤……”金思渝本以为自己会磕磕绊绊半天挤不出一个字,但刚一起笔,最近发生的事情便一一从心头流淌而过,落于笔端。 “轰隆——!!” 电闪雷鸣,金思渝手一抖,最后一个落款就多了一抹墨痕。青年猛地睁开眼睛,一双金乌在他眼中展翅高飞,信纸无风自燃,点点火星飞扬,最后化作飞灰。金思渝愣然地看着这一切,抬头凝视窗外——此刻,夜色已深,报时的撞钟声从青石路上的另一头传来,撞到了尽头又折返,就这样幽幽回荡着。但这点寂静之夜的声音,很快被雨声盖住了,听起来像是被沙沙的蚕逐渐侵蚀。忽然哗啦一声,一只乌鸦从窗口的树枝上滑入夜色,徒留一地落叶。 这一切都倒影在金思渝那一双金辉熠熠的眸子里。 风猎猎而吹,原本万里无云的天空中,层云翻滚,如同煮开的沸水。雨幕渐厚,天地蒙上了一层白纱。片刻之后,又是一道闪电贯穿苍穹,裂帛一般的雷声紧随其后,破空而来。这样惊天动地的雷雨,发生在世间的任何一个角落,都是正常的,惟独发生在天焰山,却带着点别的意味。 天焰山热浪冲天,已有千百年滴水不落。 ——而这场降雨对于天焰山,就好比把一颗烧得滚烫的石头,扔进冷水了,其结果自然 分卷阅读39 - 分卷阅读40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40 是水汽蒸腾,石块开裂。 这绝非自然之力,乃是有人招雨前来。 但不知为何,那雷声与其说是响在空中,反而不如说是响在心底,炸得金思渝心思摇曳。这种突如其来的感应,往往攸关生死——天地至仁,必有一线生机。而这种心血来潮,就是这一线生机的体现。而雷在道法又有着特殊的意义。 一方面,它代表劫数,修士从金丹起,每度过一个大境界,都有对应的雷劫,渡之不过,百年苦修成灰飞。 另一方面,它也是气之生发的现象。有道是春雷一声响,万蛰始醒来。而《道法枢纽》亦有云:道贯三才为一气耳,天以气而运行,地以气而发生,阴阳以气而惨舒,风雷以气而动荡,……施之于法,则以我之真气合天地之造化,故嘘为云雨,嘻为雷霆。 一边是修者造化之雷劫,一边是春意复生之鸣响。 ——这是劫数生机,俱在其中的意思么? 金思渝若有所思,他放下手中的兔毫。也许,他的疑问已经被回答了。 作者有话要说:  诸君请启,见字如晤。 我是太史飞鸿,是太衡山上的一个侍奉童子。今天被作者邀请到幕后来了,说很多读者想念我,希望我来写一个简短的信和大家会晤。更重要的是,作者说,卖卖萌然后记得要收藏评论。 我觉得很困惑。 萌是什么,我没有的东西,怎么拿出来卖?这不是坑骗吗? 收藏评论倒是明白,但是……唉,总觉得怪怪的,总觉得不是我以为的那个意思。 然后,我将会和大家做笔友,写一些日常的事情。 随着剧情的推进,还有评论的反馈,出现在这个位置的写信人可能有变动,有些是写一些日常,有些则是解答诸君的一些疑问。 总之,今天这里是我的地盘,作者说,我想写什么都可以。 我想大家应该知道,我家峰主最近出远门了。 宝络师叔……咳,宝络仙子似乎想跟着一起去,不过被骂回来了。 ——说实话,我一直以为峰主很怕宝络仙子,真没想到,他居然有勇气和宝络仙子吵架诶! 虽然之前吵架了,但是峰主还是把我和阿潇托付给宝络仙子照顾。 然后宝络仙子干脆把我和阿潇送到了学堂。 ……听说你们那边喊学校。 反正,从那一天开始,我,阿潇就一起和太衡的正式门徒一起接受启蒙了。 学的东西蛮杂的,剑术只是其中一项,还有辨材,识文,草药,驯兽,幻术,画符,炼丹,制器……我数了一下,必修的就有十七门,而且很多东西我压根不觉得这辈子有机会用到——比如说佛经这类,不过,听老师说,这个是必要的交往礼节,我们和其他正道四门有很多打交道的机会,总不能人家镇岳在一边吟诗作画,我们太衡就像个柱子一样的傻站着吧。 (金思渝:我对这句话表示抗议!) 虽然有解释,但我还是觉得很假的,全天下都知道佛教已经名存实亡了。 ……但是考试就是要考。 唉。 总而言之,成绩永远都是令人苦恼的问题。 我剑术和草药拿到了优甲,剩下的……不提也罢。 对了,倒是有几门课很有趣的。 其中一门叫做博闻,讲的都是一些名人趣事。讲课的是一个老松树妖怪,他的树身非常大,几乎就像个小房子。我们所有人手牵手都围不住他的树干。老松树和我很投缘,还邀请我坐在他身上,我很高兴地去了。 咳,就是后果惨烈了一点。 屁股上全是松针,略疼,阿潇对此特别生气,他说,明明是你自己犯的错误,为什么我要一根一根地把松针拔下来的给你擦屁股? (作者冒出:大家好,这个擦屁股就是你们想象的那个擦屁股(╯▽╰) 太史飞鸿:闭嘴,不要打搅我写信——而且一屁股的血迹,不擦干净怎么上药?) 然后,下一门就是奏乐了。 授课老师是个特别心宽体胖的胖子,他说这奏乐就是一种排解心情的消遣罢了。 粗通即可,至于懂不懂音律无所谓,如果对方想听你评价,你就装作特别苦大仇深再说个好字就可以了。 于是那一节课所有人都在练习苦大仇深的表情。 在路过我的时候,奏乐老师拍拍我的肩膀,特别和蔼地问:“昨天便秘了?” 我没回答,因为我不知道我的情况怎么形容,昨天蹲茅厕的时候,千针的伤口又裂开了,那感觉非常特别……地疼。 第一节课结束的时候,阿潇得了末等。 老师评价道,这样怎么可以呢?你现在的表情看起来就像是看见了一个仙音被人弹奏成了糟粕,名不副实,三观尽毁一样,如果这种表情出现在了宴会上,你知道有多扫兴吗? 阿潇看了老师一眼,他看老师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糟粕。 第二天,阿潇没来上课,我去了,抽选乐器的时候,我抽到了二胡。 安若葭对此很不高兴——我不太明白她不高兴什么——她说,当年我在浑身淌满鲜血的时候,依然奋斗要救她的样子,多帅气啊!你看看你现在,怎么堕落的这么快。 我不想理她,虽然从寒潭探险之后,我和安若葭关系变好了。 但是安若葭很生气,她指着持着古琴的凌珏说,你看看他这样多帅啊。 我觉得凌珏尴尬地几乎想把自己给埋了,我反驳她,重点不是琴而是脸吧。 安若葭很激动地申辩:“怎么可能,人要衣装佛要金装,你对换一下看看!”然后她就把我的二胡和凌珏的古琴换了。然后她就盯着我发呆,一个字都没说。 我觉得,她是感觉到了,古琴也挽救不了我的风度,毕竟,老松树那一幕全派都知道了。 然后,我把二胡拿回来,用它狠狠地敲了敲安若葭的脑门——不管二胡的格调多么的下里巴人,就它那个形状,砸起人来,手感还是很棒的。 总而言之,这件事情就是让我坚定了学二胡的想法。 虽然,当天晚上的对月拉二胡。 ……后果是我被满山的猴子精松鼠精追着跑了一晚上,核桃松果砸了满头包。 其实还发生了很多事情,很想和大家说说。 不过作者说,再写就要到达一章的字数了,这让她如何忍心放在作者有话说里——还有,你好意思把这个称为短·信?(而且还赶不上更新了!) 好吧。 那么,就到这里了,大家再见。 ——太史飞鸿。 写于八月廿三晚,太衡某山山腰凉亭内。 秋霜初降,落叶坠金。 (幕后: 太史飞鸿:我好像忘了什么? 分卷阅读40 - 分卷阅读41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41 太史飞鸿:我最近记忆力越来越糟糕了,甚至和阿潇吵架的内容都忘了。 太史飞鸿:算了,忘了就忘了吧,估计不重要。 作者(呐喊):你忘了给我要收藏要评论了啊啊啊!) ☆、第八回 谋划 戚凛对于金思渝的小心思一无所知。 而且,他也不会浪费时间在这方面。戚凛很忙,他忙着打探各种消息——而这些消息,大多都是和建立门派相关的。戚凛一头扑了进去,几天几夜下来,得出的结论却不大如人意: 想要建立一个小门派,享受一把徒子徒孙们的伺候,戚凛现在的修为绰绰有余。但想让这样的门派成为戚凛可以依仗的助力,那也至少需要近乎千年的时间。诸恶老祖并不是没有等待的耐心,但假如赶不上剧情,这种耐心也毫无意义。 戚凛切切实实地开始想念当年在魔道天阴脉的尊主生涯了。 最起码,那个时候,不管他实力如何,至少是大权在握的——而且,这种权利,是大自在天所需要的。 是的。诸恶老祖很清楚,无论在天焰山,他如何利用剧情来计算尚非雀,令其吃个大亏。本质上,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小打小闹。尚非雀再怎么气焰嚣张,她只有普通金丹的修为,永远都是无法避免的短板。金丹的寿命极少超过五百岁,而正道魔道之间的交锋——除非像是大自在天那么冲动的——基本都是以千年为单位的。 归根到底,尚非雀身后所站的,始终是那位修为已经臻至大乘的苏婴。 ——戚凛打死也不相信,那位能在大自在天眼皮子底下,气定神闲把自身隐匿那么久的人,真的如原著所说,对尚非雀是真爱,他若真的是真爱,就应该明白,究竟什么对于心上人才是最好的。 就算尚非雀真的被戚凛阴死了,几天之内,苏婴就能找到新的修为薄弱而欲望强烈的女人。当有些东西垂手可得的时候,欲望会蒙蔽人的智慧。 所以,戚凛很清楚,再怎么精心计算,也只是上不了台面的闹腾。如果真想成为天地棋盘中下棋的人,自身的势力是不可缺少的。曾经居于高位的戚凛很清楚这一点——同时,也清楚地知道,只有一个足够强大的势力,才会让大自在天另眼相看。 ……但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人员不难,这世界上多得是想要庇护的散修;各种丹符器阵,更是灵石就能解决的问题。但这远远不够,戚凛需要更多的……能够位列正道五门的资源。 戚凛的想法并不是空穴来风。 就像是哪怕归元被大自在天屠杀殆尽,剩下四门也要维持一个五门的名头,其中是有深沉含义的——那是因为,每一门都代表一德,合起来才是一个完整的五德。 太衡修剑,兵戈属于金,表示金德;镇岳,岳,山川也,代表土德,以人之灵意御之;紫云,云,水汽也,水德之灵动无形;灵霄,重雷法,雷乃木之生发也,坐木德。依次推之,那么,逝去的归元则是火德。彼此之间的地理位置,也证明了这一点。 戚凛所贪图的,也就是这一点。 原本,戚凛虽然奇怪五门之间的维护,但也只把这方面当做是正道门派之间特有的虚伪。现在,在有原著的剧透下,戚凛发现了这个秘密,也就是说,只要他新建的门派坐稳了五德之火德,剩下四门捏着鼻子也会认。 但这件事情还要从长计议,着急不得。 不过,现在倒有一件事情能算是当务之急。 戚凛的手轻轻地放在了门上,他正准备推门而入,这时候,突然听见一声电闪雷鸣,他转过头,看见乌云重叠,山雨将至,草木和城楼都笼罩在阴影里,现在既无月光也无星辉。 戚凛面无表情地收回目光,手臂用力,推开了门。他知道自己即将走的这条路充满了血腥和阴影。但没有关系,他陆尘潇,从来都不是想着抱着主角的大腿就可以凑合过日子的那种废物。 他想要的东西,从来都是自己动手抢到。 “好久不见,诸恶。”门内的男人正端坐在蒲团上,气定神闲地对戚凛打招呼。他半只手臂□□在外,五条颜色各异的色带蜿蜒在上,“看起来,你对我送你的礼物,确实很满意。” 此人正是琼鬼子。 戚凛挑了挑眉,坐到了琼鬼子对面的蒲团上。正如他所预料,会用雇佣散修捏糖人这样的手段引他出来的人,只有琼鬼子一个。他倒是不奇怪,说实话,戚凛也有一些事情要找琼鬼子,但在对方面前,他无论如何也不会首先露出底线:“何事找我?” “只是想看看你的近况而已。”琼鬼子也是滴水不漏,“看起来,你最近过得很不错。不知道又和哪个年轻貌美的小娃娃一起快活了。” “没有。” “我可是听说,你对我送给你的那颗棋子,很满意的样子。” 戚凛正想讽他一句,淫者见淫,但刚一开口,他突然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我和我说实话,你是不是背叛了魔道,和正道人士勾搭在一起了?” 琼鬼子表情一僵,戚凛也无法判断这个细微动作代表着对方什么心理状态。但是这位八面玲珑的鬼修,只是笑意盈盈地对戚凛说:“背叛魔道投靠正道,我倒是很想啊——魔道常年内斗,功法上各有缺陷,彼此克制,更是需要同等修为的其他脉的修士做道基……走到这一步,我们身上都背着无数的杀戮和业力,没人对这样的魔门有忠心吧。” “但做过的恶就是恶,杀过的人就是人命,就算我愿意投靠,正道也不会有任何一个人相信我们这群两面三刀的人,不是么?”琼鬼子笑嘻嘻地说,他手一抖,一把折扇猛然打开,正面绘着地狱十八层的各种极刑,形状可怖。 戚凛收回目光,开始看自己的手指头。 撇开那些哭穷抱怨的话,琼鬼子这番话证明了两件事,其一,他确实是有稳定的和正派联络的渠道。其二,但是正道之人并不相信他,他能干涉的事情也是有限的。 “不过,你怎么会认为我和正道有染呢?”琼鬼子意味深长地问。 有染……琼鬼子的遣词造句让戚凛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他清了清喉咙:“金思渝心智幼稚,可见紫云观对其之呵护周详。现在他对我毫无戒备,自然是有其全身心信赖之人交代过,而这个人,必定是紫云高层。”现在,琼鬼子却能让那位帮他做事,甚至不惜牺牲了一位元婴,这其中的能量,细想之下,令人发栗。 “对你毫无戒备?”琼鬼子抓住的重点非常怪异。 戚凛皱了皱眉:“有问题?” “并无。”话虽如此,但琼鬼子的表情说不出的怪异,戚凛总觉得他这是在嘲讽自己,但细品之下,似乎又有些 分卷阅读41 - 分卷阅读42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42 别的意味,“诸恶啊,要是你的实力和勾搭汉子的水平挂钩的话,大概你已经可以扫荡世界了。” 这话不中听,戚凛挑眉:“我没对他做什么。” “我知道,就是因为知道他不是你喜欢的那个款,所以才惊叹。”琼鬼子舔了舔唇,不知道是兴奋,还是畏惧,“你可知道,他是谁吗?” “金思渝啊。”这话问得够蠢。 “不是……”琼鬼子想了想,最后把后面的话吞了下去,却给戚凛抛了一个媚眼,神态之娇柔,让戚凛背上的鸡皮疙瘩落了一地,“也对,阴阳相引是天地大道,一个是至阳之日,一个是天阴之邪,会相互吸引再正常不过了。况且,我听说天阴的房中术有其独到之处,只是不知道我有没有机会尝试一回呢?” 戚凛懒得理他:“……等你有了肉身再说吧。” “真是薄情寡意……” 戚凛不理琼鬼子的假伤心,就魔道高层的这群妖精,真要有人爬了他们的床,非得被敲骨吸髓到一无所有才算终止。但大部分高层都不吝啬于抛下这个画饼,就算是陆尘潇也做过这种事情。谁叫这世上,总有人天真地做着天上掉大饼的美梦呢。戚凛拍了两声响,让琼鬼子正经一点:“杀掉尚非雀这份见面礼,够不够作为送给正道的跻身之物?” “……你确定?” “确定。”戚凛解释道,“不久之后,熔浆河开启,只要我们炸掉天焰山,以尚非雀的修为,必死无疑。” 琼鬼子傻傻地问:“可是,尚非雀不会以身涉险的。” “你告诉他,诸恶老祖在里面,她肯定会去的,为的就是血刃我。” “谎言骗不了她的。” “谁说是谎言?”戚凛抿起一个猖獗之意的笑容,“只要我本人在里面,她会追进来的。至于火星,你不是已经准备好了么?” 琼鬼子似乎脑子转动的速度都变慢了,他盯着戚凛,眼睛中鬼火闪动,倒影得戚凛的影子如魔似鬼:“你是说,你要舍弃金思渝和你这具□□,毁掉天焰,从而拖尚非雀下水?” “是的。”戚凛心底回答,当然,这只是表面,从原著可以知道,苏婴曾经赏赐给尚非雀一个保命的法宝,也就是说,那个贱|人绝对不会这么轻易的死了。这时候,他会把巫梦云送到尚非雀的眼前,而琼鬼子也会因为谋害尚非雀一事,而被获罪。 尚非雀容不下诸恶老祖,自然也不可能容得下琼鬼子。 要么琼鬼子被尚非雀杀死,黄泉厉鬼一脉没了尊主,魔道的特殊晋级方式在魔道六脉中兴起新的腥风血雨,而各位大佬对尚非雀对投靠者的狠辣寒心。要么,琼鬼子被迫离开魔道,和陆尘潇同一战线。 戚凛心底的小算盘打得啪嗒作响。 但琼鬼子对此一无所知,他傻傻地问:“……那,那法宝呢?就让它埋山底下了?” “……”呔!庶子不足以谋!尚非雀是为了引出大自在天,正道们是为了防备尚非雀,谁真的在意那个宝藏了?琼鬼子怎么是这么一个抓不住重点的家伙?! 作者有话要说:  【叮咚,您收到了一封信,from作者】 ……瞎涂了一章人设,略丑,大家想笑就笑吧,点击可直达。 顺带感谢【小风子物语】帮忙上色。 [线稿版] [上色版] 顺带,声明诸恶老祖的看法都是他自己的,和作者无关咳咳咳。 ☆、第九回稚童 戚凛的不满近乎溢出来了。琼鬼子还在那里犹疑不定,他顺了顺鬓角的青丝,不自然地错开了对视的目光。琼鬼子清了清嗓子,转开了话题:“诸恶你这是……”琼鬼子压低了声音,但后面的话,像是点燃的烟丝一样飘进了戚凛的耳朵。 他问:“……可是为了大自在天?” “大自在天……”戚凛嘴角抽动了一下,说实话,除了自己午夜梦回之外,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很简单的几个音节的组合,但是感觉依然像是春风拂落桃花落满衣袖。一时之间,竟然有恍若梦回之感。 但须臾之后,戚凛猛地一抖,愤怒地盯着琼鬼子。 ——就刚才那一句问话,琼鬼子已经涌上了鬼音惑人之术,戚凛一时不查,竟然心防被敲开了一丝裂缝,流露出了一点真情实感来。在发觉了这一点的时候,戚凛忍不住暴跳如雷。在谁也不想自己的命脉被他人拿捏的魔道,琼鬼子已经反了忌讳。 “稍安勿躁。”琼鬼子伸手压住了戚凛的肩膀,他一双手冷过寒冰,触之便感到一股极寒气息透过皮肤渗入五脏六腑,因为功法克制之故,戚凛只觉得运转的真元都被凝滞。 戚凛沉了沉眉眼,心道,如果琼鬼子不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哪怕身份暴露,他诸恶也要给琼鬼子一个毕生难忘的教训。 琼鬼子笑了起来,他脸色惨白,笑起来就有瘆人之感:“诸恶,你可曾把这份想法,告知过大自在天吗?” “我之行事,何须他人首肯?” 戚凛斩钉截铁,毫无回旋余地地说,他首次自己都钦佩起自己的大言不惭起来——但他也有资格这么说,魔主虽然名义上统辖六脉,但谁也没有真心臣服,不然,稍微乖巧一点的诸恶,也不会被赋予大自在天的忠犬之名了。 “这可不是谈恋爱的好行为。”琼鬼子似笑非笑地回答,“你就真的毫无想和他谈谈的心思吗?” 戚凛不语。 他的表情既不像是被说中心事,也不像是毫无所动,处于一种混沌的朦胧中。忽然一声雷响,照得静室里白亮如昼,两人眉眼皆无血色。 末了,戚凛颔首:“我会考虑的。”但会不会做就是另一件事情了。 琼鬼子点点头:“你的事情,我也会考虑,有了结果,我会通知你。”说到这里,他似乎还想补充一点什么,但是断掉的话,再接上就显得生硬而多余了。最后,直到戚凛起身告辞,琼鬼子也未置一词。 琼鬼子注视着戚凛的影子如同墨滴一样,融化入雨幕中。在确定此人已经在他神识检测范围内消失了之后,琼鬼子化作一道影子,猛地冲到了书桌上,字迹潦草地飞快地写道: 快回来! 老不死,我把事情搞砸了——求救! …… 且说戚凛独自一人举着油纸伞慢慢地行走在雨中。他与琼鬼子之间,虽然各怀鬼胎,但表面上还是维持着相对的平和。但不知怎么,虽然心知那句话不过是琼鬼子故意动摇他内心的计谋,但戚凛却总也忍不住去回想。 ……为什么,他不去见见大自在天呢? 明明两个人距离非常之近,相距不过百尺。镇岳实际上并没有把同道们的居所分开来,甚至,只要戚 分卷阅读42 - 分卷阅读43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43 凛想,他的神识就能检测到对方的居所。 可他不敢。 戚凛不知道这算不算近乡情怯的一种表现,但他对自己的这种心情,突然感到了火冒三丈。喜欢便是喜欢,想追求就是追求,何必如此患得患失,像是一个娘们。之前他对大自在天敬畏有加,乃是因为他修为地位全部超过于己身,但现在…… 戚凛越想越觉得说不定有希望。 诸恶老祖这是把凡人时期的经验照搬过来了,无论是表面多么清高端着的女人,有钱有权深情款款就能让其折腰——但对大自在天这么想,却不知有多少是自欺欺人了。但这么一琢磨,确实能让人感到心情愉快。 戚凛脚步一顿,就转了一个方向,向着灵霄派的方位前进了。至于真的见到了大自在天之后,究竟是强取豪夺还是倒头就拜…… ……咳,诸恶老祖鸵鸟得很开心,不要点醒他。 雨水渐歇,天色已霁。清风吹得戚凛的衣袖微微晃动。也不知道镇岳是如何布置环境,雨水竟然汇聚成微型的瀑布从假山处倾泻而下,唯见白练悬空,山涧漱石,被雨水打落的淡粉落花就这样随着流水往下漂流,如同画舫行于水上,往返藏香。 戚凛走到灵霄的入口处,雨水刚好停下,他收拢油纸伞,积水沿着瓦片往下溅,微微沾湿了靴子。他伸出手,敲响了门。 片刻之后,锁声轻响,门扉轻开,一个只有戚凛大腿高的小孩怯生生地露出脸来。门把手对他而言太高,以至于看起来他整个人都挂在了门上。他穿着一件白底暗纹靛蓝边长衫,领口围着一块锦织的方巾,肩膀上挂着两根双色花绳,分别是松绿雪青,其中更有疑似符箓的花纹若隐若现,显然并非凡物。这个孩子小心翼翼地瞅着戚凛,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显得有些呆滞,圆圆的脸像是扑了白粉的糯米糕团子。 虽然只是一个小孩子,他却像是一个大人一样,用玉质道冠绾紧,两侧悬挂着青莲色的坠穗流苏,搭配着一头如雪一样的白发,衬得整个人都如玉做的一般。 戚凛忍不住挑了挑眉。 那孩子见状,下意识地又往后退了几步,抱紧了怀里的一个花盆。花盆只有巴掌大,那孩子护着紧,戚凛也没瞧见中间到底种了啥。让戚凛在意的,确实这孩子的根骨。修真修道,无论是那一个途径,最终都是往形神俱妙,与道合真的方向努力的。 而这个小娃娃,就是仙肌玉骨琉璃身,于修行路上几乎毫无障碍,却被天所妒,劫数甚多,一转眼就会身死道消。所以,对于修行而言,资质绝对不是首要因素,想想看,像是太史飞鸿那个没背景,没前世,没血统,没资质的家伙,还不一样最后爬上了天地顶峰—— 这么一想,戚凛对这孩子的怜悯之情愈深。他以为对方是惧怕陌生人,便做出一副和蔼模样:“我找元朔道友,请问他可在?” “他刚刚出门了。”玉娃娃回答。 戚凛一怔,忍不住苦笑,他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直奔这里而来,却得到了这样一个不如人意的回答,便把他之前的勇气都消磨掉了。戚凛深吸一口气,正准备告辞,他瞅着那个孩子定定盯着自己的大眼睛,心头不由一动。 “你饿了吗?”戚凛从芥子袋里掏出了一袋零嘴。 他平时不带这些,但架不住金思渝是个逗逼,上街就扫荡了好几家美食铺子,他自己携带的芥子空间有限,最后反而把戚凛的芥子袋塞得满满的。戚凛本来想清理一下,但事情一忙,最后他也忘了。 戚凛掏出的是一袋糖炒栗子,还保持着刚装进去的热腾腾的温度。小孩接过了袋子,但是只和花盆一起抱在怀里,一动不动,依然盯着戚凛,不知为何,眼睛底竟然有几分冷寂之意。 戚凛不由有几分不快了。 这小鬼连谢谢两字都不会说,白瞎了他一番好心。按理来说,此时此刻的戚凛早就拂袖而去了,心情更糟糕一点的话,他说不定会给个苦头。但现在戚凛满心都是大自在天不在的失落,那几分不快就轻而易举地被掩盖了。 等戚凛反应过来的之后,他已经蹲坐在门槛上,那个粉雕玉琢的小鬼蹲坐在他的大腿上,正等着戚凛一颗一颗地剥给自己吃。戚凛抽了抽嘴角,看着脚边一堆板栗壳。 那小家伙张着嘴,还等着戚凛投食。 戚凛又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但手上已经很利落地又剥开了一颗香喷喷的板栗子,扔进了对方的嘴里。小孩嚼了嚼,眯起了眼睛,这个时候,他才看起来没有那么冷冰冰,多了一点人气。 他看起来,很有虚言那个世界所说的“自闭症”的样子。 “你叫什么名字?”戚凛问。 白发孩子专心吃板栗,并不作答。 好吧,看来是没法从他口中得到回答了。戚凛慢腾腾地把一袋板栗都喂完,这时候,天光大亮,天穹呈现出一种如同水光潋滟的天青色。戚凛独自想着自己的心事,小孩嚼着板栗,两人就这样呆呆地在门口坐了一夜。 不知道有多少心里作用,被这个小孩陪伴了一晚上,戚凛竟然觉得心头好受很多。但时不待人,戚凛起身准备离开,他托着小孩准备把他放在地面上,没想到,对方居然顺势抱住了自己的大腿。 “怎么了?” 小孩抬头看向戚凛,他的表情依然几乎没有变化,颇有几分呆滞的萌感:“以前从来都没有人送我这个。” “那他们送你什么?” “法宝,功法,灵物,什么都有。” 那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戚凛很想对天翻白眼,但是看着对方圆乎乎的小脸,不知为何,心底微微柔软了一下——对于小孩而言,大概什么都比不上好吃的,好玩的,人之初的*何其简单,而如今的戚凛的*,又何其复杂:“那我下次还带给你吃。”他捏了捏小孩的脸,手感竟然意外的好。 小孩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真是一点都不可爱的小鬼。戚凛默默把自己廉价的感动收了回去。 ☆、第十回争执 戚凛又想和小孩交代,如果大自在天回来了之后,可否通知于自己。但转念一想,他又觉得自己婆婆妈妈,过于矫情,便就此作罢。又和小孩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闲话,但对方不予回应,戚凛自觉无趣,便就此作罢。 其中数次劝告小孩回去。对方也毫无反应。 ……和自闭患者没法说人话。 戚凛觉得和一个自闭患者较真简直是给自己找不痛快。他一甩袖子,最后径直走了。但路走了一半,他又忍不住回望,那个雪发稚童依然蹲坐原地,从戚凛的角度,可以看见他玉雕一样精致的侧脸。似乎是察觉到了戚凛的注视,雪发童子微微转头,视线对上戚凛。 他的瞳 分卷阅读43 - 分卷阅读44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44 孔一片漆黑,空旷无垠,唯有风雪欺身之感。这种感觉并不招人喜欢,就像是站在空荡荡的雪原上一人孑然独行一样。忽然,似乎有一滴晨光落入那一双眸子,霎时,明眸流光,风致嫣然。 但再等戚凛一凝神,那小孩的眼底又是一篇死寂,他把这点愕然压在心底,转身离开。 也许这个小鬼背后有很多故事。 ——但关他何事? 等到戚凛的身影彻底看不到了之后,那小孩抱了抱怀里的花盆,转过头,困惑地问:“既然回来了,为何不相见?” 他话音刚落,一个红衣乌发的男子随即从虚空中悬步而下。长眉入鬓,丹凤吊梢,宽袍大袖,绣有暗金色的鸟雀图案。他自然也是一个世间罕见的俊秀男子,只是眉眼上挑,看谁都像在嘲讽,孤高犹如那垂天之云。 两人相视一眼,也不说话。小孩率先起身,推开灵霄派在镇岳派临时居所的大门。红衣男子紧随其后,两人一连走过三道门,最后竟然进入了一个冰雪世界。 寒风呼啸,群山苍莽,无数雪粒在半空回旋。 这也是一个秘境,但是比戚凛与凌三秋临时议事的秘境要大很多,乍一眼望去,不见尽头。甚至,它已经不应该被以秘境来称呼了——实际上,应该称呼它为洞天,别有洞天。 洞天本应当是鸟语花香的人间仙境,而这个灵霄至宝的别有洞天,此刻风欺雪扰,滴水成冰,连红衣男子这种大修为之人,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雪发小孩倒是没受到环境的干扰,或者说,此时此刻,他和整个环境无比契合,宛如道家所追求的天人合一之境。 “余琏。”红衣男子极为不客气,“我做什么,并不需要向你汇报吧。” 雪发小孩,或者说,灵霄派太上长老余琏,认认真真地说:“鹏鹏,你不乖。” 男子就像是被人狠狠地踩了尾巴一样,整个人都炸起来了:“不许这么喊我。” “我不喜欢大自在天这个名字。” “我更讨厌鹏鹏这个名字!” 两人谁也不肯退让的互盯了一会儿,最后大自在天率先放弃,他一甩袖子,就准备找个地方窝起来——这种被强化过的天地霜冻的大道之意,他虽然不怕,但也难受得厉害,恨不得找个暖和的地方窝起来。 “不敬师长。”余琏批评道,依然用那种冷冷地,一个字蹦出来就能冻成冰坨,在地面上砸一个坑的语调,“我还没允许你走呢。” 语毕,大自在天就感觉到脚下一空,直接在雪地里摔出一个人形来。冷静,冷静,他告诫自己,别有洞天就是余琏的领域,在这个地方开战,于他很不利。勉强平复了暴跳如雷的心情,大自在天才恶声恶气地回答:“我看你坐在别人膝盖上装嫩,不忍打扰,有问题吗?” 余琏一字一顿地纠正:“没有装嫩,在修行界,应该有人不可貌相的意识。”他说的时候,皱了一下眉,像是在担忧戚凛怎么这么没常识。 “稚童行动不便,经脉不展,除了你,谁有这么无聊。” “不是无聊,我这是……” 大自在天忍无可忍地打断了余琏的话:“我并不关心这些问题啊,你放开我好么?” 余琏被大自在天的直白噎到了,老半天都没能吐出一个字。他挑拣着字句,很显然,即便是被这样直白的打脸,他也不准备放弃说教:“那个人是来找你的,他运转的功法本质是魔道的,你已经把奸细打入了正道内部了?” “……”大自在天拒绝回答。 “你贸然行云降雨,是为了激化正魔两道之间的矛盾。”原本,天焰山中空,但出入口只有有限的几个,还全部被各个势力全部监视起来。但是大雨一降,山岩开裂,入口彻底失控,为了确保自身的利益,只会所有人都一口气冲进去的情况,“……我想不出你这么做的理由。” “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 “河图洛书本来就是素素从紫云观盗走的,后来流传至你手,物归原主才是……”余琏每个字都被咀嚼过一遍地这样说着。 被指责的大自在天不快至极:“又不是我偷的,我给这群人添堵有什么错。伪君子正道也要,真小人魔道也罢,在我心中,他们都不配称为修士,彼此算计,汲汲营营,为一点蝇头小利争斗不休……” 余琏一针见血:“那你想抢回魔道尊主之位,又是何故?” “本来就是我的,我抢回来有什么问题?”大自在天理直气壮地回答,完全没意识到之前的话,把自己也骂了进去。 大自在天的厚脸皮又刷新了余琏的眼界,雪发道童半天都没做声。最后,他说:“我不会让你回到魔道。” “如果你想以天谴为由,来限制我的话,我宁愿一头被天雷劈死。”大自在天皮笑肉不笑地这样说。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你那个一日师也没做好,当年我在灵霄的时候,也没见到你曾如何教导过我,现在端起师父的架子了?”大自在天冷哼一声,寒风吹得他衣袍鼓起,似是要乘风而去,“总之,我自小就是个没人疼的苦娃娃,也从未指望过有什么人来照顾我,我也活的自在,如果有人想要以长辈的架子倚老卖老,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至于天谴……我大自在天这一辈子,从不受人钳制。” 余琏又开始忍不住摸花盆上的雕文了。 大自在天就是这样的人,就算是他有求于人,也是对方跪着他求着他来的。余琏觉得有几分头疼,自修真以来,不计岁月,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眨眼,那个有着清澈眼神的孩童就长成了这个样子。 但大自在天固执,他余琏就是容易被打发的角色了吗? “你还要再出去?” “是。” 余琏伸出手,飘零的雪花汇聚成绳,齐齐缚住大自在天的手脚,大自在天挣扎两下,竟然没挣脱得开。要知道,大自在天并非纯粹的人类之身,一身筋骨可谓是千锤百炼,虽然行动并无出奇之处,但实际上,他刚才使用的力气足以崩山裂地。 但这么大的力气,用出来,就像是打在棉花上一样的,毫无效果。 大自在天脸色变了,他在别有洞天这几十年,多用于养伤,未曾在外活动。余琏是个冷冷的性子,也极少干涉他。这次天焰山之行,余琏本身并无兴趣,乃是大自在天执意要来,余琏也不可置否——此时此刻,发现这一切都是余琏在“纵容”自己,不免令人惊出一身冷汗。 他本是灵霄弃徒,生性落拓不羁,行事只凭喜好。虽然看在余琏的情面上,未必会让大自在天真的身死道消。但一直镇压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度过余生,却是免不了的——如果事情真的这么 分卷阅读44 - 分卷阅读45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45 发展的话,大自在天满怀戾气地想,那么他就自绝经脉,也好过如此结局。 余琏盯着大自在天脸色变化,最后很轻的叹了一口气,为其免除忧虑:“我答应过你母亲,要多加照顾与你,自然不会供你出去……当年那些事,确实有是我枯坐生死关之因由,如果我能早日发现,也不至于闹得那么难看。” “但是,我也不会放纵一个魔道大枭任意行动,我还活在这世间一天,我还住在这别有洞天一天,你就别想再踏出这里一步。” 余琏的话很有力,同时也带着难以言喻的疲倦。说出这样的话,他并不是想要得到什么回答,或者说,因为早已知道会得到什么样的答复,所以余琏才显示出这样的倦怠和例行公事的味道来。 果不其然。 大自在天整个人都暴跳如雷:“你自己入了魔,要坠那阿鼻地狱,与我何关?为此封闭七情六欲,把自己弄成了一个冰人,拖累整个别有洞天都变成了这个鬼样子……凭什么我要陪你一起坐这冰雪牢笼?” 风雪之中,余琏闭上了眼睛,漫天的飞雪吹的他白发飞散。 另一边,大自在天却越骂越痛快,很显然,这些语句也是他在心头已经反复说过的:“……你甚至需要不断地把自己魂魄切出一部分转世,带回来一点稀薄的感情,才不至于把自己变成草木石头一样的玩意儿。天天抱着那个花盆,你真当那个卦笺是真的吗……”、 “寒玉转暖,铁心开花。若有所求,便是此时。”余琏轻声地把许多年前求来的那个卦笺念出来了。 “寒玉是世间最冷的玉,即便在三味真火之下依然冰冷彻骨,铁心是世界上最坚硬的炼器原料之一,指望它如草木一样的开花,何其可笑?”大自在天冷笑,“只有你这个傻子,才真的把寒玉和铁心都种入花盆里,天天抱着不撒手。我若是你,纵然魂飞魄丧,也不受这等折辱,平白教人看了笑话。” “这是笑话……吗?” “修真求超脱,你这个样子,连自己都没了,难道不是一个笑话么?”大自在天抿了抿唇,即使他受制于人,依然也是一副高高在上的骄纵模样,“你修的是仙么?真是把自己修成了一个老妖怪模样。” “老妖怪。”余琏这时候是真笑了,但他笑的时候眼底没有情,看起来有点假,“……你又不是没有见过妖怪,别这么侮辱自己身上的另一半血统。” 说完此话,他往雪地里走了几步,因为身材五短,这行动看起来颇为吃力:“大概在你看来,我这人确实是有几分不可理喻……世间万物,唯坚持最难。我连这最难的都扛过来这么多年,剩下的就不足多虑了。” “我只是相信,我最终会遇到一人。” “免我坠阿鼻至苦地狱,藉我候千年孤苦严寒。令我七情六欲有所牵挂,使我劳形苦心有所意义。至寒至阴转暖,铁石心肠开花。我若见他,将言,贫道虽苦修多年,身无长物,但有你看的上的,尽可拿去。” “如果,他来了,我却不在了,空余荒坟一座,枯草几根,何其憾也。” 说到这里,余琏转身,微微对大自在天笑了笑。风雪大作,在朦胧的白色中,似乎余琏站立之处,立着一位长袍道人,风度卓绝,背负长剑,身形稳如磐石,一双眸子风华流转。但一瞬之后,等大自在天再凝神看去,原地只有那个小小的,表情有几分木然的道童。 ☆、第十一回指认 花开两枝,各表一端。余琏与大自在天两人在冰天雪地里相顾无言不提,另一边,戚凛刚刚上街,就见着人头攒动,来自天南地北的修士们或小声议论,或来回踱步。 而正道众人穿着正服,身形挺直地站在云桥之上。无论是风仪还是举止,都远超在场中人。他们就像是定海神针一样牢牢地镇压着有些浮躁翻腾的氛围,让整个场面都维持在一个可控的情况下。 “戚师兄,这里!”这个时候,歪着腰从队伍里向戚凛挥手的金思渝,就特别的打眼了。 一时间,金思渝遭受到了许多人的注目礼,但当有人辨认出其身份后,那些目光就纷纷消失了。戚凛走过去,和正道人并肩站立着,他左侧是一个太衡的修士,对戚凛友好地笑了笑。 “发生什么事情了?”戚凛随口问。 他本以为,自己一出现,金思渝就会急不可耐地拉住他的袖子。但金思渝竟然并没有这么做,他目光长久地投注在远方,到让戚凛感到一种极端的不适应。对此,戚凛下意识地皱了皱眉,他感觉到一种超出控制的难受,但时机不对,他也只好把疑问压在心底。 计划已经到达了关键的时刻。 ——希望不会有差池。 金思渝轻声给戚凛解释事情来龙去脉:“有人催动雨水,导致了天焰山山体开裂,目前已经发现了五六处崩裂的出入口,滑落的山体更多——已经有一批人进去了,我道中人建议封山加固,不然山体炸裂,附近的凡人城镇都会被岩浆淹没。” 天焰山方圆百里并无人烟,但是更远的地方,却是人口稠密。原因无他,火山灰给附近的土壤带来了丰富的矿物质,这里的土地比其他地域,能产的粮食更多更好,甚至被视为中原的粮仓。 也就是说,当这些城镇和田地被摧毁的时候,整个国家的秩序都会发生动摇,粮食骤减,即便是戚凛这种对于凡人冷淡的修士,也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惨烈局面。 正道们的反应,也在意料之中了。 “这个决定已经宣布了出去吗?”戚凛问。 金思渝摇了摇头。 “……”戚凛转头去看那些表情各异的散修们,之所以现在还没有产生大规模的进入行为,是建立在正道千百年来的信誉上的。但等到正道开始赶人之后,这种脆弱的平衡就会被打破。 散修,那就是一群蝗虫。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戚凛蔑视地想,也许个体有差别,但一旦归类到群体上,散修这个群体,就显得特别糟糕了。完全不顾一切,就只是为了那一点往上爬的机会。通常而言,他们和各个势力的关系都很糟糕,因为事情做绝和正道之间的矛盾甚至比魔道还多,魔道又嫌弃他们吃相太难看——至于妖道,光是杀妖取丹的血海深仇,就足够双方掐几百年了。 而散修也对这三者有着说不出的嫉妒,只要踏上修道之路,就有道法真传,师门资源,长辈庇护。对比起来,散修简直是个捡来的孩子。 最后,这种扭曲的嫉妒,最终就变成了“自己的艰难全都是正魔妖三道对散修们的打压”这样的想法。 戚凛心想,只要正道宣布了封山的决定,散修绝对会炸的—— ——他们只会认为,其实是正道发现了修行 分卷阅读45 - 分卷阅读46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46 资源,为了独占而把他们赶走了。他们不会考虑凡人,也不认为正道此举是为了凡人。 戚凛对此感到幸灾乐祸。 果不其然,正道们推选了一位地位比较高的镇岳修士,上前宣布了这个决定,一时之间,散修们议论纷纷,很快,戚凛推测的质问就出现了。 “你们只是为了把我们赶走而已,天知道你们从里面得到了什么好东西!” “没有。”散修们死缠烂打的姿态让那位镇岳修士不悦地皱了皱眉,但他涵养过关,依然气定神闲地回答,“我们也会约束门派众人,不让他们进入,毕竟,现在如果在山体内打斗,只会让情况越发严重。” 说到这里,镇岳修士也微微一笑:“当然,我也不能让大家完全白跑一趟,本派提供三卷外门修行功法,每一部都完整无缺,大家可以从中选择一部,作为吾等的赔谢。” 这是一个安抚。 戚凛简直对正道的尿性无言以对,散修是自己要跑过来的,又不是正道们跪着恳请他们来的。现在摆出这幅模样,是生怕散修们不蹬鼻子上脸么?——懦弱至极! 当然,戚凛也明白,这是当前局势的最好处理方法。 一来,正道不可能为了这种小事而灭人满门,二来,和散修的数目比起来,正道的主要精锐基本还窝老家呢,并不能完全控制情况。在有了远超预期的利益之下,一部分散修会见好就收,一部分会察觉到大势已去,而剩下的那些死硬份子,就是正道想怎么处理就能怎么处理了。 但戚凛就是觉得正道的处理,窝囊至极,连带他心情也有些低沉。 经过了一些嘈杂的讨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上来了。他挨个检查了一遍三卷玉简的内容后,取出空白的玉简,复制了一份,然后在正道修士的督促下,以道心发誓一年以内不会再回到这里。 这个散修的痛快,已经他喜悦的表情,都已经证明了,这次正道确实是大出血了。当下,气氛就有些松动,很快,就有其他的散修登台而离去。 看起来,一切都会往好的方向发展。 但戚凛不信,那个降雨的修士,真的会让这一切顺利发展下去吗?他能违逆天时降雨,本身的修为绝对不低。此外,还有另一旁虎视眈眈的魔道,要说魔道会好心让正道们完成这一切,打死戚凛也不信。 果不其然。 一个嘲讽的声音讽刺道:“好一个正道不会入山,昨天晚上我就看到有正道人士入山,再说这种话,你们不会脸红吗?” “这位道兄,何出此言?” 那位台上的镇岳修士,修养是真的好,即使被这样打脸,依然表现的很和善,半点没有以势压人的感觉。 而那位讥讽的散修却很狼狈,刚才那声他是用特殊功法发出的,能够隐藏说话人的位置,但一转眼他就被抓了出来,实在是太过尴尬。也是见识到了正道的手段,他之后的话收敛了不少:“我昨天晚上,见到有人鬼鬼祟祟进入了天焰山,跟了半途丢了,但身形鬼祟,显然是在做见不得人的事情。” “何以见得,这个人是我等?”镇岳修士皱着眉头。 “因为我看到了他的脸,现在既然能够认出来。”那散修抬起了手臂,一指,指向太衡剑派这个方向,“没错,就是他。” 被指证的人愕然不已,戚凛也忍不住皱了皱眉,他实在是想不明白,这件事情是如何牵扯到李洄鱼身上的。 是的,这个散修指证的人,正是李洄鱼。 李洄鱼当时就眉头一皱,朗声道:“我昨夜一晚在寝居休息,并未出门。”当下,也有几个太衡修士为其作证。 “……你们都是一门的,当然都会为自己的门人做伪证。” 戚凛听不下去了,和这么一群没素质的深井冰吵架简直是折磨自己,他往前走了一步:“除了你的一面之词,也没有任何情况可以为你说的话做证据。就算他真的前往了天焰,鬼鬼祟祟也只是你之感官,说不定,只是你心中有鬼,自然眼看万物都是鬼鬼祟祟。” “你胡说!”散修暴跳如雷,“分明是你们正道想找给借口把我们赶走,为什么这么爽快地给出修行功法,自然是因为你们在其中获得的利益更大。” 戚凛浑身的真元都忍不住沸腾起来了,他几乎是用自己全部的意志,才能克制自己把这厮拍死在台上的*——从这个方面讲,做魔修比道修要好太多,最起码,这么一大帮子的正道修士,被人这么当着脸骂,为了控制局势,居然没有人做声。 妈的,是可忍孰不可忍。 ——戚凛准备出手了。 “轰隆隆……”整个云桥都炸开了。正道人士被砸了一个措手不及,各种法宝灵光分别亮起,五光六色,煞是好看。 半空之上,一个身体足有三四米之长的六尾白狐,蹋云逐日而行,高高从众人头顶上飘过。白狐上斜坐一人,宽袍云袖,媚态百生,正是凌三秋。他娇媚一笑,笑声如同在心头挠过:“我只是路过,诸位,不过,听我一言,大家知道魔道众人已经进入天焰了吗?还在外面的,只不过是一个幌子而已。” 凌三秋的话,像是一滴水溅入了热油中,整个场面都乱了。 前方的镇岳修士脸色漆黑地踹开了一个想要浑水摸走三个玉简的散修。凌三秋说的是不是真的,不重要,重要的事情,事情已经彻底走向最糟糕的那个方向了。 “戚师兄,你没事吧?”金思渝用袖子掩着脸,咳嗽地问。 因为畏惧不小心点燃天焰那个炮筒,不能尽情施展法术,金思渝其实很受牵制。戚凛抓紧了他的手,拍了拍他的手背,让对方安静下来。 凌三秋砸下来的,不止是一个徒有虚表的法术,更重要的是,一抹不起眼的光遁入了戚凛的眉心,那是他委托凌三秋侦查的魔道信息。在这方面,凌三秋还是做得很到位的—— 不但人物都附带了简易的图,对修为和法术也有着简单的推测。 戚凛挨个翻阅着,这其中有很多熟人,当更多的都是新面孔了。这让他不免感受到一丝惆怅。大自在天的时代似乎已经变成过去了。 突然,一张面孔出现在了戚凛面前,戚凛略微诧异地挑了挑眉。 清癯俊逸,英姿飒爽,面容和李洄鱼有六七分相似。如果是在光线昏暗的地方,确实很容易把两人弄混——是的,这个人不是据说死了吗? 当年,在拜师之时,李洄鱼让两人跪拜的画像中,有他早逝的堂兄李潇水。而现在,这个李潇水又出现了,但出现的身份却是为尚非雀卖命的修士。这其中的微妙,戚凛稍微一品味,就觉得毛骨悚然。 ……如果李潇水有问题的话。 李洄鱼真的是清白的吗? ☆、第 分卷阅读46 - 分卷阅读47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47 十二回仇怨 不管其中有何种隐情,但本质上,和他无关。 戚凛心念一转,就放下了这件事情。世界上的秘密何其之多,又有谁能全部穷尽呢。当下,还是把注意力放在目前之事上,才对。 戚凛对金思渝说:“我们进去。” 金思渝皱了皱眉头,他觉得有些不妥,但是出于对戚凛的尊重,他并未发声。两人向周围同道告知了一句,当下就化作了两道遁光,进入了天焰。 “这个情况……”灵霄和镇岳通气了一会儿,最后决定两派抽出人手来处理可能的灾祸。而战斗专长的太衡,进去看看魔道到底在谋划些什么。决定一达成,当时,又是几道遁光冲天而起,进入天焰山内。 而戚凛和金思渝两人,刚一进入山内,看感觉到周围的环境起了雾。再两人相望,竟然有距离渐遥之感。这是一个空间转换阵法的效果,金思渝眉头一皱,当即要施法破解。戚凛拉了拉他的手,摇了摇头。 “魔道有所布置,到不如将计就计,反正我们有这个。” 戚凛把手上的相思行举起来,给了金思渝打量。金思渝一怔,他眼光一转,不知为何,似乎总有些异常的意味。他微微一笑:“也对。”语毕,他便松开了手。 两人又前行了一会儿,很快,金思渝的背影消失在雾中。 戚凛目视着这一切的发生,不知为何,手心里捏了一手的冷汗。虽然他表面装作毫不在意,但是作为夺舍之后的第一战,戚凛心底不忐忑是不可能的事情。他勉强定了定神,迈开步伐往前走去。 浓雾过了一会儿就散了。 看起来,布阵的人只是试图令进入者无法判断自己所处的位置,并没有多做它事的想法。天焰山内部有古代修士修建的天梯,只是因为时间变换,导致很多道路都塌陷断裂。戚凛慢慢走了一会儿,很快,他听到了一个陌生人的脚步声。 “这位道友……咦?” 戚凛也忍不住咦了一下,他没想到事情有这么巧合,自己竟然迎面撞上了李洄鱼。这位太衡剑修眉头紧锁,显然是对事态发展有着深深的忧虑。他见到戚凛,眉头便微微舒展了一点:“紫云道友……?” 戚凛点了点头,自我介绍了一番假身份,顺势邀请同路,李洄鱼点头同意。 但刚走了几步,戚凛就按捺不住,旁敲侧击李潇水的事情了:“我听闻过道友的相关之事,相传道友有个同族之人,也拜入了太衡……” 戚凛刚起了一个话头,就见到李洄鱼露出了不虞之色:“抱歉,贫道不欲谈论此事,天焰山甚大,两人并行速度太慢,不如分开巡视。”说完,他也不等戚凛的回答,直接化作遁光,到了另一处的拐道上。 戚凛碰了一鼻子的灰,脸色难看起来。 他当下就忍不住在心底冷笑起来,自己好心想插手这件事,回护李洄鱼,没想到李洄鱼如此的不给他面子,心底发怒,当下就忍不住发誓,自己再也不管这些破事了。 两人不悦而分道扬镳之后,李洄鱼却顺着路走到了一个拐角。他正欲前行时,突然瞥见墙壁上有一道刻痕。这类标记,通常都只是同派只能才能明白,但是李洄鱼却愣了一下——它居然很像是李潇水的早年使用的一种墙语。 那个时候,两人都没有拜入太衡,因此,修仙之后,几乎不再使用了。 李洄鱼心道奇也。 不知为何,戚凛的问话在他心头飘过。李洄鱼心底一动,整个人融入空气中,再也无迹可寻。而与此同时,他也依照标记指使的方向前进,果不其然,这附近确实有一个用幻术掩饰的出入口,他慢慢地前进,很快,就看见了出口的亮光,和说话声。 正在说话的,是一个男声,鬼气森森:“……诸恶确实没死,他甚至偷偷的联络于我,计谋推翻……” 当下,又有一个声音打断他:“琼鬼子,任你巧舌如簧,焉敢说这次不是想要骗夫人进入熔浆河?焉知夫人玉体贵重,有丝毫磕磕碰碰,你可担得起责任?” 琼鬼子冷笑一声:“如果你们办事稳妥,何必需要夫人亲力亲为?夫人的安全属于你们的职责,如有闪失,只不过是证明了你们是一帮废物!” “你……” “好了,吵吵闹闹,成何体统。”一个颇有威严之感的清越女声响起,不知为何,李洄鱼总觉得这声音里,隐藏着深深的愤怒,“我们这次的主要目标是为了除去大自在天,我知道在你们中间,有很多人盼望他回来——但这几天之后,我就相信,不会再有人这么想了,对么?” 下面一群唯唯诺诺的应声。 李洄鱼手心里全是汗,对于琼鬼子此人,自然是如雷贯耳。而有资格命令他的女性修士,在魔道之中,大约只有魔后尚非雀一人。 尚非雀又言:“诸恶一事,只是我与他有私仇,无论如何也要看到其魂飞魄散的惨状,才以身涉险来到这里。并非是怀疑诸位的能力,当然,我相信,诸位也不会让我失望的,更不会让魔主失望的,是否?” “这是自然。”“定将竭尽全力。” 尚非雀和颜悦色地问:“我吩咐的幻神术,不知修炼的如何了?” 一人从人群中站出:“已达大乘,保证毫无破绽——这也是多亏了夫人的找到了素素的一些遗物,我才能做到如此……咦,谁?” 李洄鱼猛然往后一窜,他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看到的那一幕,李潇水,绝对是他,自己已经不知道多少回在心底描画对方的眉眼,只用一眼,他就能肯定,绝对是他!他没死!但是……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洄鱼终究没能逃窜出去,他一现身,就有数道法术打出。尚非雀端坐主位,这个变故甚至没能让她稍微抬了抬眼,手中端起的茶水,也未起波澜。 这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波折。 …… 戚凛独自一人走在火山内部,朱红色山岩很陡峭,而下方则是奔腾的熔浆,盘旋萦折,千浪相叠,撞沫朱壁。他维持着不紧不慢地速度,往前走去。突然,一颗石子被他踢到,翻滚一下,瞬间跌落悬壁,落入岩浆之中。 戚凛心头一跳。 无数鬼影从阴影中浮现,若隐若现,鬼哭狼嚎随之响起,换个胆子稍微小一点的,大概能活活被吓死。戚凛环视一圈,曾经在魔道修行过的他,很明白,这些鬼物不过是徒有虚表的空架子,毕竟,在赤炎之力如此猛烈的环境内,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瞅见其中一个被点燃了。 戚凛抬起头,看向众鬼环绕的那一位。红袍翻滚,血云缠身,正是那位老熟人琼鬼子,他对戚凛猖狂笑道:“诸恶,你没想到会有今天吧?” 实际上,是一直期盼会有今天。 戚凛在心底 分卷阅读47 - 分卷阅读48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48 回答,他倒是没想到琼鬼子会这么乖乖听话,实际上,他还是准备了后手的,但是既然事情一切顺利,那些后手也就作罢了。两人明明心知肚明这是这么回事,琼鬼子还能装出这幅样子,还真是为难他了。 戚凛立刻回答道:“我和你并无血海深仇,让你后面的那位出来吧。” “什么后面?我琼鬼子做事……” 琼鬼子的话说了一半,就听见一个脆如黄莺的女声打断了他:“你倒也聪明,也好,不至于让你死的时候,也是一个糊涂鬼。”话音刚落,一个青翠羽衣的女子飞旋而出,裙摆鼓起如罩,璎珞摇响。她嫣然地降落在戚凛前方不远处,笑意盈盈的看着他。 即使抱有很深沉的偏见,戚凛也必须承认,尚非雀是一个很有风情的女人。她风情不在于看破世间的沧桑,而在与眼底的一点灵气,她微微屈身向戚凛轻笑的时候,十七八岁的少女的姣好柔美尽显,一头青丝滑落,衬得肤色瓷白,如罩微光。 戚凛觉得自己被刺了一下,突然就觉得对方不顺眼之极。 ——当年,素素那个老妖婆,也爱这种娇艳清纯的装扮。果然,这些贱女人,都是一丘之貉。这种联想一起,戚凛越看这幅模样,越觉得碍眼。 但唯有一件事情是确定的: 诸恶老祖果然是不认识这个人。 简直莫名其妙,戚凛感到心头冒火,自己莫名其妙地多了一个“女儿”,一个追着自己不放的“敌人”,而他自己居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当下,他皱眉看向尚非雀:“你就是魔后尚非雀?” “是我。”尚非雀笑语嫣然。 “你倒是自信,敢独身一人离我这么近。”虽然戚凛知道,她有保命法宝,但是戴高帽这种事情,他也不会太过计较,“只是,我却是有一事不明。” “诸恶老祖请讲。” “我不明白,你与我之间,到底有何仇怨?” ☆、第十三回素素 戚凛的问话,让尚非雀脸上的表情有些凝固了。她表情不变地盯着戚凛的约有半炷香时间,突然猛地爆发出一阵狂笑:“你居然不记得了?……你居然不记得了哈哈哈哈……” 见状,戚凛忍不住微微颦眉。尚非雀这个神态似哭似笑,半癫半狂,即便是戚凛,也感到心底发怵。 笑够了的尚非雀勉强板起了脸,她轻声细语地陈述道:“我和你之间确实是有仇,但至于那是什么仇,什么怨……你就给我下地狱去问吧!”最后一声,陡然凄厉,像是杜鹃啼血,刮得耳朵生疼。 她白皙如玉的手臂在空中一招,数个血色人影就窜了出来,像是野兽一样试图袭击戚凛,戚凛打出几道法术,把那些人逼远了。法术之威煌煌如血河,绽放如伞,笼罩天地。 但片刻之后,那些血影中的人,竟然趴在护罩上,开始舔食。他们舌头经过的地方,血色为之一淡,甚至有消失的迹象。 戚凛不由皱眉。 一时之间,他不知道是该感叹,自己的底细被尚非雀摸的太清,还是尚非雀此人胆大包天。 前者,是诸恶老祖决定放弃自己苦修的元婴修为的理由,魔道晋升的条件太艰难,诸恶老祖也不认为自己能在这种条件下,击败剩下五个老奸巨猾的元婴魔道大佬——现在六脉中每一脉里是否都有元婴,还是一个说不准的事情。此外,他苦修多年的道法,擅长的神通大多都在魔道有备案,一个一个针对起来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像是金思渝这种浑身至阳之真元,完全克制于他的魔修完全没有,还留给了诸恶老祖布局腾移的空间。 但随着剧情的推移,后期大乘满地跑渡劫不如狗的情况一出现,修为被限制在元婴无疑是一个很大的缺陷。为此,在反复思虑之后,诸恶还是坚定了壮士断腕的狠绝。 而后者……则是因为戚凛认出了那些试图攻击他的人。 不,那不应该称为人,在魔道中,更应该称为赤血影魔的魔物。每一只都需要消耗上万的凡人性命才能制成,诸恶曾经有耳闻,但是因为大自在天讨厌这种东西身上的血臭味,大家谁也没明面上拿出来过,这才慢慢地消失在人间。而现在,为了弥补自己战斗力的短缺,尚非雀不但炼制了,还一连炼制了七个,这种毒辣让戚凛忍不住咬了咬下唇。 这玩意儿有违天和,每炼制一个,晋升元婴时的天劫就会增加一道,这一道可是难度数倍的提升,再加上魔道的劫数本来就比道家更难……她这是完全放弃了晋升,只求一时之痛快么? 但这样的想法只在戚凛的脑海中转悠了一会儿,只要尚非雀能活到巫梦云上位,戚凛就觉得她的价值已经完全足够了。隔着血色的护罩,戚凛对尚非雀微微一笑:“你觉得,这样就能结果我吗?” 琼鬼子意味深长地看了两人一眼,倒退一步,显然准备见势不妙就撤。 尚非雀一挑眉:“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情唱空城计?” 戚凛也不理会尚非雀的嘲讽,从腰间解下相思行,注入真元激活它。与此同时,撤去了明显带有魔道气息的血色护罩。 瞬间,失去了阻挡的七个赤血影魔化作七道闪电,以雷霆之势,欲取戚凛性命。但弹指之间,金色的光辉猛然爆发出来,环绕周围的小鬼们发出惨叫,竟然青天白日之下,生生被烧成了一股白烟。而那看似温和的金色光辉,寸步不让,一步一步地侵占了周围的空间,四个影魔见势不妙迅速逃走,剩下三个,两个是反应慢了半拍,剩下一个是被发现自己将死的同伴,生生缠住了脚腕,不得不不甘心地一起被金色光辉缠上。 这赤血影魔不愧为魔道圣物,即使是金思渝的太阳真法,也只能缠住他们,一时之间,竟然无法奈何。只见他们不断地在地上翻滚挣扎,身上暗红色的皮肤,不断地被灼烧出一个又一个触目惊心的创伤,但随即自愈。整个场面极其惨烈。 戚凛感觉到了一只手搭上了自己的肩膀。 他略微转头,就看见金思渝一脸严肃地站在他身边,他双目睁开,一对金乌在他眼中翻飞轮转不休,眉间一轮金日,表情微悯,恍若神灵。此时此刻,金思渝虽然并没有全力施展,但是有环境加成,威力也极为可观。 那种辉煌之感,一时之间,戚凛竟觉得有一点不敢直视,只觉自己身边悬空一轮赤日。而在赤日之边的自己,又是多么微不足道。 这是道心层面的交锋。 戚凛缓缓吐出一口气,金思渝所修炼的太阳真法,确实是魔道克星。真不知道那群废柴,到底是怎么相互争斗互扯后腿,才让他成长到这个境界的。 ……如果不是立场变化,戚凛会不计代价地干掉金思渝。 “戚师 分卷阅读48 - 分卷阅读49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49 兄,你没事吧?”金思渝担忧地问,视线转向那些影魔的时候,又化作深深地厌恶,像是这种天生秽物,天生和他互为死敌。 “他们没伤到我。”戚凛摇了摇头。 金思渝不疑有他,他转过头,专注地看着自己的敌人。这个时候,金思渝才看起来像是一个战士:“师兄,你在边上等一会儿就好,我很快就能搞定这一切。”说完,他回头一笑,笑容中竟然有“看我多厉害求夸奖”的甜意。 “别开玩笑了。”金思渝和戚凛之间的气氛柔和,似乎狠狠地刺激到了尚非雀,她不可抑制地尖叫起来,“那个人就是一个人渣,你信不信,他心中对你只有利用,没有了利用价值,他立刻就能把你弃之如敝屣?” ……说的好像很了解他一样。 戚凛不快地想,他下意识地想要反驳,但自己的人生经历在脑海中转悠了一圈,一时之间,竟然找不到反例例证。 金思渝倒是没受对方的挑拨,但戚凛也没觉得开心。青年笑了笑:“我知道……但是我做事,非是要求师兄真情以报,才这么做的。” 尚非雀一愣,脸上随即挂上冷笑:“没错,他总能找到你这样的白痴。可惜……” 她没解释可惜什么,只是一挥手,一直躲藏在远方的四个赤血影魔不得不被迫出现,和金思渝缠斗。 金思渝双手一抖,两条长长的绸带飘出——就算是戚凛,也没想到,金思渝的武器居然这么女性化。一对柔弱不胜风吹的长长绸带,就在金思渝双手之中舞动中,明明是无常形之物,竟然重如高崖千仞,江河万丈,轻如飘摇之雪,浮萍之叹,压制着赤血影魔慌张躲闪,狼狈不堪。 戚凛关注了一会儿金思渝的战斗,看到他确实游刃有余,结束战斗只是时间问题。于是,他转移注意,看向尚非雀。 这个女人看起来太过气定神闲了。 戚凛皱了皱眉,虽然他知道尚非雀有保命武器,但是她这种姿态,也太过淡定了吧,像是把金思渝视作盘中餐了一样。戚凛替换位置,思量许久,也没想到能必胜金思渝的方法。 这时候,一道遁光降落此处,遁光散去,站在原地的人戚凛居然也认识,虽然之前从未见过——李潇水。李潇水对尚非雀略一行礼,笑道:“抱歉,处理私事而拖延了一会儿,望夫人惩罚。” “惩什么罚,还不快做正事。”尚非雀对他竟然颇为和善。 “遵命。”李潇水便开始低头念咒,戚凛听了一会儿,辨认出这是幻神术,一种足以以假乱真的魔道秘法,属于攻心之术。但是这个修炼数年只能练出一道不能变换的形象,堪称鸡肋至极。戚凛倒是好奇,尚非雀要用出什么形象来动摇自己内心? ——如果是大自在天,他一定要将这个玷|污大自在天的混账挫骨扬灰! 半空中虚幻的形象很快就清晰起来,那是一个美若天仙的少女,盛装严饰,罗杀临风,兰麝馥郁,凌波微步,极尽人间能想象的一切美好之态。当她看向任何一个男人的时候,眉间锁的那一抹浅浅的哀怨,便让人恨不得把世界都捧到她面前,任她挑选。如果说美是一种虚幻的概念,当她降临人间时,就变成了切实的概念——姹女天魔素素,就是这么样的一个妖孽。 戚凛不由冷笑,如果尚非雀认为素素能动摇自己的心思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他能杀掉素素一次,自然不介意再杀第二次。 “啊啊啊——!!” 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声,让戚凛惊骇不已。金思渝突然手臂捂住了头,真元震荡,在半空中激荡出环形的金光。这,这是发生了什么?戚凛下意识地往前几步,拉住了金思渝的手,青年的手烫得吓人,刚一接触,戚凛的肌肤上就发出了肉煮熟的兹兹声。 “快冷静下来!”戚凛命令道,“这样下去,你会死的。” 但金思渝不听,他只是茫然地睁着眼睛看向素素,他的眼角涌出鲜血,鲜血沿着脸颊往下淌,看起来极为可怖。金思渝觉得自己心都要裂开的疼,但是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难受,难受到下一秒就想死去。 而这时,李潇水制造的“素素”动了,她朱唇轻启:“……阿琏。” 她在说什么?戚凛完全不明所以。 但金思渝只觉得脑海中某一处封印发出轻微的破碎声,一些凌乱的记忆流淌而出,和其中一起而来的,是被主人强制压抑了三千年的情感,它们未曾消失,反而因为时间而变得更加深厚。金思渝完全无法承受这样的情绪,他感觉到自己的魂魄都因为难以承受而发生破碎…… “啊啊啊——!!!” 一轮金日在天焰山之处出现了,它是那样的明亮,连天上的另一颗太阳在它的对比之下,都显得如此的渺小。时间,空间,声音,全部失去了意义,没有感觉可以度量这一切。不知道过了多久,“金日”消失,整个天焰山也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只有几缕扬尘,诉说着这个可怕的故事。 ☆、第十四回友人 何道之感觉到自己从一场很长的睡梦中醒来。 他睁开眼睛,看见灰白的墙壁和斜侧的光线。何道之生出手,光线照亮了他手臂上的五条颜色各异的纹身,那种被切割过的明暗让他着迷——这是一种介乎于睡和醒之间的梦幻。 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 叽啾,叽啾,几声清越的鸟鸣溅入窗内,何道之猛然惊醒,他似乎现在才真正醒来,神魂大震,一张嘴,就是一口鲜血落入袖子中。何道之趴在窗沿,连着咳血了半盏茶的时间,才勉强把伤势压下来。 琼鬼子“死”了。 当然,这个死字说的不正确,只是一场名为“琼鬼子”的大梦醒了。只是醒来的时候,何道之的神魂受到了至炎至阳的太阳之力的冲击,已然伤及根本,不修养一段时间,恐怕连下床都难。 这样一想,何道之就像是一头死猪躺回床上了。他对屋内的另一个人呼唤道:“师父。” 听到声音,角落里的一团阴影动了。那是一个很难让人相信对方是自己同类的邋遢老道,他穿着破破烂烂的,已经看不出原色的道服,手臂上是黑色的污垢,上面甚至覆盖了一层油绿色的苔藓。头发上沾有落叶,生长着几株孤零零的草叶。那老道咧嘴笑了,露出一口黄牙:“徒儿醒啦?你怎么知道师父在这里?” “千年不洗的汗臭味……我就是生生被你臭醒的。”何道之□□道。 何道之本以为老头子会骂他是个不懂尊师的小屁孩,然后他会回答,有本事你来教啊。这个时候老头子就会沉默装死,当然,老头子不肯教的理由只有一个,懒。 但出乎何道之意料的是,老头子沉默了一会儿: 分卷阅读49 - 分卷阅读50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50 “很久没有听你嘴贱了,不知怎么,忽然有些怀念。” 这话像是石头一样在何道之心头压了一下,石头凹凸不平的表面,按得心头闷闷生疼,一时间,何道之觉得呼吸都有些不畅。但这种感觉刚一泛起,道心运转,就被冲淡了。何道之揉了揉太阳穴,神魂受伤,脑子里突突地疼,他需要更多的注意力才能专注于眼前:“我把事情搞砸了。” “砸了,再糟糕能糟糕到什么情况呢?据记载,这方天地曾经乾坤破碎……” “闭嘴,听我说。” 老道表情讪讪。 何道之整理了一下思维:“尚非雀终于还是防了我一手,利用幻神的扰乱了金师弟的心神,心魔丛生,他就算没有立刻身亡,恐怕也时日不多了……我们辜负了灵霄派那位的嘱托……撇开这一点不提,更重要的是,是,寻回镇派至宝河图洛书的行为,彻底失败了。”他说道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呼吸急促,胸口起伏,脸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显然是心情激荡所致。 老道眉头皱得都快打结了。 “我,我辜负了师门的希望,失去了振兴紫云……” “好啦。”老道士——或者说,紫云的现任掌门,含糊不清地说,“振兴紫云,那也要祖上曾经阔过才行啊。这个样子,我没觉得什么不好,而且河图洛书丢了,我觉得说不定是好事……” 何道之用眼神迫使老道,老道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消失不见。 他很有斥骂老道的*,毕竟,紫云观能位列正道五门之一,其底蕴也是不可小觑的,结果摊上了这么一个怕事的懒虫掌门,以及一群不做正事的小混蛋们——作为一个有野心的修士,何道之感觉到了恨铁不成钢的痛苦。他刚一开口,一股血气往上窜,何道之发出一阵猛烈的咳嗽,身上血迹点点宛如雪地红梅。 老道看的心疼:“哎呀,大梦百年方外去,平生万事心头足。明明以大梦为立身之道,这种事情,你应该比我更懂才对……” 怎,怎么可能就这样知足啊? 何道之从修行黄粱一梦开始,他做过一掷千金的贵公子,最后家道中落冻死在雪地里;也做过手执江山的帝王,国破山河在,火光笼罩了那个国家最后的光辉;也曾做过痴心错付的怨女子,在年复一年的劳作中,年华老去……但没有任何人,能同琼鬼子一样,占据何道之寿命中那么长的一段。 琼鬼子在魔道中与各种人勾心斗角,慢慢地从一个小鬼成长成威名赫赫的鬼修大能,这其中吃的苦,何道之自己都记不清了,全凭一股为正道捐躯的心气在支撑。现在老头子和他说知足常乐。 这让何道之,如何能甘心? “你……唉!”老道急得直跺脚,他从脏兮兮的袖子里翻出一个雪亮的圆镜,对准何道之,“你自己看看,现在的模样吧。” 镜子中的少年,双手紧紧攥着被单,额头上青筋毕露,状若鬼神。 见状,何道之一愣,如果说镜中人是那个鬼修琼鬼子,大概没人会不信。但如果说是一位温文尔雅的正道修士,那大概所有人都会嗤之以鼻——当我们是瞎子吗? 何道之愣然,他已经走入了偏激之道,为何自己浑然不觉呢?他又想起多年以前读过的道书:昔者庄周梦为蝴蝶,栩栩然蝴蝶也,自喻适志与,不知周也。俄然觉,则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梦为蝴蝶与,蝴蝶之梦为周与? “……需要闭关静心几年吗?”老道犹豫地建议道。 何道之默不作声。 “痴儿,还不醒来!你这是往魔道越走越远啊!” “我不是不愿意。”何道之苦笑一声,“但黄泉道的尊主殒身,灵霄派的东天剑尊逝世,这两件大事……我实在是没办法在这个时间点放心去闭关。” “以前没你的时候,紫云还不是这么过来了;以前没紫云的时候,天地也不就这么过来了。”老道双手合十,“道本自然,施主,你着相了。” 这笑话一点也不好笑,何道之勉强应景地扯出一个微笑。 老道又说:“况且,琼鬼子是死了,余琏是怎么回事?没听说啊,一点消息都没有……他要是死了,那就是别有洞天崩溃的大事件了。” 何道之愣了一瞬:“……没事?” “是啊。” 何道之下意识地把整个事件翻来覆去地想了又想,竟然想不出可能有哪儿会出现意外,最终导致了这个结果。他斟酌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天魔法咒到底有没有希望被破解?” 这个问题,不但是何道之的疑问,也是千百年来,不得不听从魔主命令的魔修们的疑惑。天魔法咒是魔道鼻祖创立的一种特别的咒法,凝结在每一个魔修的修行功法里,除非肯像诸恶老祖一样,全部舍弃重修,否则在明面上都需要听从魔主的命令。 这是最广为人知的天魔法咒。 庆幸的是,梦境化身和自身分属于两个不同的修行系统。 还有一条稍微少见的,则是挂在余琏身上的那一条。这是姹魔天女素素在余琏身上下的法咒,害其入魔,经过试验,废除修为重修无效。灵霄派的一群法修研究良久,最后不了了之。这个秘闻不能算是秘密,早已作为天魔咒法的诡奇证据之一而广为流传。 “贫道不知,不过呢,天心至公,世界上不可能存在什么完美的。比如说,凡是天生的毒物,百步之内,必有解药。这世界上看起来无解的问题啊,只是我们不知道答案而已。” 何道之想了又想,一个名字突兀地跳入了他的脑海里。他自己都被这个名字吓了一跳,那三个字眼在他舌尖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如同云雾一样被何道之吐出来:“……陆尘潇。” “谁?”老道纳闷,何道之说的这个名字,确实不怎么广为人知。 “就是诸恶。”何道之翻了翻白眼,他简易地这段时间和诸恶的往来交代了一遍,因为头疼,他的语速并不快,时刻还需要停顿几秒构思一下用词。所以,直到夕阳西落,何道之才把自己的思量和补充的情况说清楚。最后,他问,“你觉得,怎么样?” “呼噜呼噜,呼噜噜……”低沉的鼾声这样回答他。 妈蛋,好像揍死这个师父啊。何道之觉得自己脑袋疼成这样,全是师父的错。想到这里,他从床上抄起玉枕,顺手就砸了过去——嗯,没留手,反正也砸不破邋遢老道千年不洗的那层死皮。 “哎哟。我的乖徒儿啊,你……你说到哪儿了?” “我说诸恶的那些事情……让你判断一下,有没有可能,余琏安然无恙,和他有关系?” “我怎么可能知道?”老道一哂,随即看见何道之又开始发黑的脸,立刻改口,“……可供判断的消息还是太少了,咳。不过! 分卷阅读50 - 分卷阅读51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51 不过——(为了防止徒弟揍师父的惨案,老道强调道)我终于想起来,我曾经在哪儿听说过陆尘潇这个名字了。” 何道之一愣。 “就是你大梦当皇帝的那一世,我记得,确实有个叫做陆尘潇的官家子弟,和你关系不错,还做过你的陪读,是吧?”老道士乐呵呵地摸了摸胡子,“不过那一世你时运不好,刚刚整顿了朝政手掌大权,敌军就攻破了城墙……也算死的憋屈的一世。” 死的憋屈……何道之反驳不了这个说法,也觉得很憋屈。 “没想到,后来又在魔道相遇了,你们两个还真是很有缘分啊。” 何道之摇了摇头:“魔宗并不适合他,说实话,我觉得陆……诸恶,其实并不是一个特别糟糕的人。这个人其实……心很软,刀子嘴,豆腐心,别人若有恩于他,他是能记住一辈子的。” “你对他印象很好?” “嗯。”何道之想了一会儿,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皇宫那年的大火,只有他一个人不顾一切的冲进来就我了,还一遍一遍的重复什么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幸好我烧死的比较快,才能施法带他离开。只是没想到他运气那么糟糕,最后居然……”何道之没说下去,只是浅浅地叹了口气。 “也没你想象的那么糟。”老道安慰道,“乖徒儿能交到朋友,为师还是很欣慰的。” ……说的好像他找不到朋友一样。 何道之又忍不住地揉了揉太阳穴:“我和他算哪门子的朋友呢?明明是好心帮忙,咳,我还要说——‘我一点也没有关注你的现状,只是抓到了你的小辫子,准备把你当炮灰,所以要马儿跑给你点草。你别以为我心怀好意,我们之间只是利用关系’……” 何道之咬文嚼字地说,说到一半,他自己都笑了:“这也能算好友吗?” 老道看着他:“如果你真的只是把他看做邪道之人的话,早在太衡的那会儿,就应该揭穿他的身份才是……之所以不说,终究还是存了想借机让他弃恶转善的心思。” “这用你们的鬼话说,这叫善缘。他和我结了善缘,所以我愿意帮衬他一把而已。虽然山麒麟好心疼,但他悟性不差,知道应该这次把魔道那边的因果了结。” “怕是未必。” “怎讲?” “苏婴倚重尚非雀,只因为这个女人身上也有气运。所谓气运,也就是大因果,众生需要偿其善缘,结其恶果。或者是天道假借其手,拨乱反正。尚非雀行事癫狂,借用自身气运镇压七只赤血影魔……那可是……唉,要不是时日尚晚,哪怕是金思渝,想要压制它们,也是梦话。总之,我不相信她会在这场事故中死去。” 何道之平静地回答:“她总会死的。天作孽,尤可活,自主孽,不可活。她在位不过几十年,黄泉众平添三千万位门徒,你知道,那是多少不能转世的怨魂恶鬼吗?气运是好物,但也怕一朝天道算老账。” “倒是诸恶……”说到这个名字,何道之停顿了一下,放慢了语速,“如果此番能和余琏结个善缘,倒是不错。而且,他似乎有跻身正道的想法……就是,感觉不像是想加入太衡,倒有些……” 何道之斟酌了一下,后面的那句话,最终还是没说出来。 “他不是为你考虑,希望能够让你脱离魔道吗?这也是好心。” “好心?”何道之不可置否,以他对陆尘潇的了解,对方脑子里八成是滚动着什么见不得人的想法,但是能把阴沉沉的想法做出来,变成让人喜欢的好意。陆尘潇在这一点上,也是天赋异禀。按理来说,这种人应该好友遍天地才对。但是,陆尘潇面犯桃花,这天赋就应在了情劫上。 孽缘简直一大堆。 单身了一辈子的何道之,感觉到了一种微妙羡慕嫉妒恨感。 “算了,诸恶不把谢庐溪的因果结了,估计还不能从太衡离开。”何道之这么说道,不过,他心底始终有点奇怪,陆尘潇和谢庐溪之间的因果恩怨虽然中,但真的有资格把诸恶绑在太衡吗? 何道之有些怀疑。不过这些事情,都只能陆尘潇自己解决。 “对了,老头子……关于那个振兴紫云,我又有了新想法。” “……”这里是好不容易把话题绕开正庆幸逃过一劫,结果没想到何道之又给绕回去了的紫云观主。为了紫云千千万万不务正业的同道,他决定装睡,就算被玉枕砸头也不醒! ☆、第十五回灵宝 略过紫云观的内部争端不提,再说爆炸现场。当是时,戚凛当机立断将相思行击碎了——在购买这块法器的时候,戚凛专门挑选了一个附带着紧急传送的相思行,无固定传送点,唯一确定的是,至少能瞬间送出千里之外。 至于在场的那些人,戚凛已经没法顾忌了。 ——虽说,原本就有计划让戚凛这个分|身直接牺牲,造成诸恶老祖最后的反扑已经被消灭的假象。但现在退场,知道的人太少了,也无法达成诸恶想要的效果。 只是金思渝…… 戚凛突然想起,这个人刚才微笑着回答尚非雀问题的样子,他说,他知道自己是被利用的,但是无所谓。金思渝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温和,简洁有力。那么,戚凛就这样把对方抛弃在了这里么? 戚凛动摇了那么一瞬。 但立刻,他抹杀了这点软弱。诸恶老祖认为,这是一种负面的状态,并且,它会让人变的脆弱而容易被击倒。在魔道的那些年来,诸恶老祖围观了无数位比自己更有天赋的先辈是如何栽在上面的。前车之鉴,后事之师。 诸恶老祖想,道理就是这样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不知是不是戚凛停顿的目光被金思渝感知到了,在即将被传送离开的那一刻,金思渝转过了头,一双挥舞翅膀的金乌几乎把空气都点燃了,太阳之力充斥着空间,传送法术被|干扰了。 戚凛遭遇了太阳之力的正面冲击,当即他咳嗽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昏迷了过去。在昏迷的半梦半醒之间,他感受到了一只手固执地抓住了自己的手臂,对方的体温是那样的炙热,光是触碰,就几乎烫掉他一层皮。 但除了第一次,那些炎热的风,却温柔地绕开了戚凛的周身,轻轻地吹开了戚凛鬓角的碎发。 …… “唔……呃……”戚凛是在噩梦里醒来的,他梦见了一个怪物追赶自己,然后用爪子按住了自己的半个身体,低下头裂开嘴准备把自己吃掉。戚凛竟然被这样吓醒了,醒来的时候,只感觉身体麻麻的。 戚凛低下头,意料之中,映入眼帘的先是一头散开的青丝,长而柔软,一直铺展到戚凛的小腿上,色泽如鸦羽,带着一种浅淡而又清澈的初春阳光的味道。视线 分卷阅读51 - 分卷阅读52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52 再低,就可以清楚看见一个人像是八爪鱼一样缠在自己身上,他穿着赤金色的长袍,映衬着裸|露的半只手臂葱白如玉。 金思渝。 他还活着。非但如此,体温温暖,呼吸平和,甚至胸膛也在很有规律地起伏。最大的问题是——这厮好沉,戚凛半个身子都被他压得只剩下麻木感。 戚凛直起身子,金思渝从他的胸口滑落,头落到了戚凛的膝盖上。姿势变换,戚凛现在可以清楚地看见了金思渝的半张侧脸,好像是一夜之间,这个还有几分童稚的青年就长大了,眉眼间都是久经风霜的苍凉。 有点像李洄鱼冲击境界失败的那种衰败之味,但还有一些细微的差别。 戚凛先是用手拍了拍对方的脸,但金思渝完全无动于衷。戚凛又摸了摸金思渝的脉搏,他身体里并无暗伤,真元运转正常,但依然昏迷不醒。戚凛有意探测一下对方魂魄的状态,但神识刚刚探入,太阳真炎就本能反击——要不是戚凛见状闪得快,还非要在神识上添一道新伤。 算了,既然看起来并无大碍,就暂且让他继续随着吧。 戚凛扳动了金思渝,让他换了一个看起来相对规整的睡姿,再站起来,开始远望四周的环境。他们正躺在一个宫殿的偏殿里,宽敞肃静,数根大柱撑起殿顶,戚凛沿着栏杆往内部走去,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只有稀薄的云雾在缓缓漂移。 这是一个小秘境。 但制作秘境的主人懒惰至极,他甚至懒得给这方天地制作日升月落,四季轮回。空间也不大,但是法则却异常坚固,戚凛试了好几次,都没能顺利地从这个秘境离开。 它似乎遵从着自己特有的规律运转。 也罢,且看这方主人到底故弄什么玄虚! 戚凛绕到正殿,正殿中央,立着一个玉质的展台。展台之上,一卷古书浮于其上,半展开,柔软的纸页轻轻摆动。那些云雾正是被这卷古书自动带起的微风吹动的,隐隐约约,上面还有金色的古文浮现破灭。 戚凛心底浮现了一种奇异的猜测。他走过去,出乎意料,秘境主人并未设置任何护卫,让戚凛轻轻松松地站在了古卷的面前。戚凛伸出手,古卷就轻柔地躺在了戚凛掌中,非常温顺,简直不能让人相信它是一个极具灵性的灵宝。 灵宝上,河图洛书四个金字,清清楚楚地印在了轴心上。 戚凛瞬间就相信了,这确实是天焰争端的起始,大自在天藏起的河图洛书。只是,这么阴差阳错的落到了戚凛的手里,依旧让他有一种玄乎其乎的不真实感。但不管怎么说—— ——诸恶老祖都是这场争斗里,最大的赢家。 拿到了河图洛书,戚凛把它按在眉心,开始用神识读取其中的信息。像这种传承类古宝,其实有很多不便。首先,制作者本身并未考虑过时代变迁的因素,给后来者很多不便。其次,因为使用者太多,其中留下的信息大多混乱不堪,乍一看去,就像是一个没有管理员的论坛一样错乱。 “贫道无能,竟然让古宝从紫云遗失,如果多年后被其他道友误拾,恳请归还紫云,定有重谢。” “搞笑,本来重宝就是有德者居之。” “就是就是。” “有一个糟糕的消息要告诉诸位后来者。今天我找不到河图洛书了,最后是在家养的妖兽天犬的胃里找到的,天犬嘛,大家都知道,狗改不了吃|屎……” “卧槽,还有没有公德心。” “后来者无需担心,我已经把它放在太一真水里洗过了。” “虽然如此,但是还是没法放心啊啊啊我再去洗一洗。” “唉唉,话说回来,我们来讨论河图洛书的一百零八种用途吧!比如说,它卷起来的时候,是长长的柱状体哦,非常坚硬,有没有道友在床上试验过?” “我的眼睛瞎了,还有没有公德心啊!楼上那位是谁啊!” “……是我师公,您师父,你忘了吗,师父?” “话说,我今天失恋了。” “必须围观,上面那个可是紫云的立派鼻祖,哈哈哈我是最靠近的。” “围观师祖。” “有幸见得师祖真迹,感到十分激动。” “我说……上面的,你们是不是全都关注错了重点,重点是失恋诶!失恋?你们居然一点八卦的心思都没有,让我白期待了!好歹提出几个八卦选择好么!” “囧,鼻祖凡人的时候成亲过,妻子百年而亡,由此才慢慢地确立了仙凡不通婚的俗例,上面的那位是历史课没好好上么?” “我定要让那个人痛苦一辈子,爱而求不得哈哈哈哈哈!他把我害得这么惨,啖其骨噬其肉都不可能平息我的愤怒。” “你是……素素?” “……” “……” 乱七八糟的信息冲击着戚凛的识海,戚凛勉强让大多数信息都各归其位。这个过程让他头晕脑胀。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勉强翻到自己需要的信息:如何使用这个灵宝。 将问题用神识镌刻在河图洛书卷面上,河图洛书会自己消耗使用者的灵力将其推演。 后面,就是大段大段的各种解释。一个问题应该怎样描述才能够让灵宝明白,因为河图洛书是很古老的灵宝,很多新出现的概念和词汇它都无法理解,所以说明者贴了大段的对应片段。然后,紧接着的又是一个图表,其中列出了不同问题之间的所要消耗的灵力。写者反复强调,一定要量力而行,曾经有人强制要求河图洛书推算未来千年的局势,一眨眼就被河图洛书吸成了枯骨。 这看起来倒是不难。 时间也不着急,戚凛慢慢翻看了起来了河图洛书曾经推算过的记录。最早的那些记录,推算什么的都有。大有推算风水宝地,国家命途,小有计算明日阴晴,胎儿男女。 但到了后面,就慢慢地开始规律起来。内容多是推演功法,演算寿命。起来这才知道,紫云号称万般道法入我怀,这万般道法,大多数都是河图洛书推演出来的修行功法。只是具体内容被人用大神通抹去了,空留一个记录。 戚凛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种变化。 他听闻过一些古时的传说,比如说,那个时候的练气士都是能够修得正果,羽化成仙。后来发生过一场大战,撑天之柱被打断,乾坤颠倒,大地破碎,之前的修行之法许多都失去了原本的效用,修士们也无法再升飞了。戚凛本以为这只是一块画饼激励修士们奋斗,读了原著之后,他才知道——这居然是真的。 那一场打得星辰倾斜,天河灌涌,大地破碎,江河迁移的战斗,竟然是真的。 戚凛定了定神,继续往下看。那场天地大战与他无关,解决升飞难题是太史飞鸿的责任,也和他无关。 分卷阅读52 - 分卷阅读53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53 神识往下扫去,很快,戚凛就扫到了熟悉的人。河图洛书的前前拥有者素素,因为之前的留言中,有人认出了她,所以戚凛特意记住了她的神识特征。令戚凛大为诧异的是,素素算的居然是姻缘。 “红杏有意水无情,直到终时亦是虚。” 戚凛皱了皱眉头,算姻缘,这可不算什么好话。而且流水落花,多见于桃花,红杏和不是什么褒义的词。看起来,倒像是素素出轨后,惨遭情郎抛弃……这个想法在戚凛的心头转了一圈,随即被抛弃了。 像是素素那种人间尤物,除非是戚凛这种断袖,谁会舍得让她露出一丝一毫的哀戚之意呢……倒贴还来不及。戚凛想了想素素那群裙下之臣,心仪大自在天的他,尤感酸涩。 ——男人都是看脸的。 可惜就是杀了诸恶老祖,他也长不成素素那种妖孽的模样。 再往下看,则是素素在河图洛书上写了一段天魔咒法的内容,要求河图洛书推演出一种歹毒的咒法——要求被咒人一定会因为爱上下咒者,而遭受着入魔之苦,最终坠入阿鼻地狱,永不轮回。 戚凛深沉地感觉到,只有素素这种神经病,自恋狂,才会想到这么奇葩的要求。折磨敌人的方法有无数种,但是让别人爱上自己作为惩罚的……这是多么矫情而脑残的思维啊。 再往后…… 戚凛看见了,大自在天留下的问题了,一如既往的简洁。 “世间可升飞否?” “可。” 就这一句话,戚凛只觉得眼睛一酸,正如他预料的那样。魔主大自在天,依然是那种风轻云淡的自傲又张狂模样,他只问世间有无路可走,不问多少艰难,不问路途何在,孑然背手,万载光阴从他的云袖边跌宕呼啸而去。 ☆、第十六回吻 戚凛握着河图洛书怔然良久。 最后,他长叹一声,河图洛书化作一道白光,进入眉心紫府,元婴小人伸出圆滚滚地小手,牢牢地抓住了河图洛书的两端——这般灵妙的法宝,已经介于虚和实之间,万秽不沾,千法辟易。像是什么沾到胃液之类的,完全是说来搞笑的。 戚凛漫不经心地想,他毕竟是千锤百炼中走来的角色。 睹物思人无妨,但绝对不允许自己沉溺其中。 收拢了心神之后,戚凛便开始检视整个秘境的内部空间,没有秘境无破解之法,但是大自在天如果设置一些机关,他也不会有任何奇怪。戚凛沿着楼梯慢慢往前走,他先去了左手边的偏殿,其中,藏珍阁的牌匾高高挂在上面。 藏珍阁内,足有两米高的架子挨个排列。戚凛慢慢走在其中,一半的架子上摆着的是各类玉简,两尺左右的光此起彼伏,看上去倒是颇为漂亮。戚凛翻了翻,其中大多都是常见的书籍,即使有珍品,也大多是残卷。而另一边,光辉却黯淡多了。陈列的都是各种法宝,剑刀棍抢,印鞭笔扇,形态各异,罗列其上,基本都是参与过争斗的法宝,皆有破损,类似相思行这种的辅助法宝极少。 本着雁过拔毛,蚊子腿再小也是肉的原则,戚凛一路把他们全部扫荡到了芥子袋中,虽然并没有珍贵的灵宝,但大多数稍微修补之后,使用无碍。如果需要隐藏身份,倒是十分方便。 而且,戚凛还计划着新立门派,没有写法器赏赐徒弟撑场面,戚凛自觉也说不过去。此外,换些灵石也不错。谁也不会嫌钱烫手。 翻看完了藏宝阁,戚凛又去了右边的殿厅,百药园。 其中是个药圃,面积不大,一眼望去,郁郁葱葱好不喜人。戚凛对草药懂得不多,但依然能一眼瞧见许多珍贵的灵药,年份很足。遗憾的是,有一些珍贵的品种,似乎是缺乏照料,已经枯死了。 戚凛围着药圃走了一圈,还发现了一个草木搭建的小房间,其中置放了一个炼丹炉,摸摸丹炉的壁,还是热的。很显然,其中还有一炉丹药尚未出炉。因为不知道其中炼的是何种丹药,戚凛也没有贸然开启。 和藏宝阁不同,百药园里的东西,戚凛丝毫未动。 他虽不至于对炼丹采药一窍不通,但毫无疑问,在这方面毫无天赋倒是真的。与戚凛相反,太史飞鸿却是一位作者钦点的炼丹天才。如果有机会,戚凛倒是想让太史飞鸿过来,练练手,积累一下经验。 戚凛的身后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 “谁?”戚凛当即皱眉,他本以为可能是小秘境的管理者,没想到,一回头,立在原地的,竟然是之前怎么也唤不醒的金思渝,“……你醒了?” “嗯,醒了,师兄。”金思渝平淡地回答。 这一句毫无营养的对话结束之后,两人之间竟然保持了很长时间的沉默。戚凛的直觉告诉他,金思渝有哪儿不对,但从外表和气息来看,金思渝和之前的他毫无变化。 赤金道袍,金乌之姿。丰神俊朗,双目紧闭。他面对着戚凛,像是在凝视着对方,脸上的微笑看起来无辜又澄澈虔诚。 不对!不对! 真正的金思渝哪里是这么安静的人,现在的他,应该已经奔过来,扯着戚凛的袖子问东问西才对。找到了一处不妥之后,戚凛很快就发现了更多,首先,金思渝平时再怎么克制自己,太阳真精的气息也是有些躁动的,而现在它们完全的沉寂下来,像是一潭深不见底的潭水。如果不是金思渝自己发出了声音,戚凛甚至感应不到金思渝站在自己身后。 这绝对不是元婴期可以做到的程度。 戚凛定了定神,开口问道:“你突破了?” “突破?”金思渝皱了皱眉头,遂摇了摇头,“没有啊。为什么会这么想,师兄?” 戚凛肯定地说:“你现在有些不对劲。” “没有,我现在觉得我好极了,从来都没有这么好过。”金思渝深吸了一口气,“我发现我忘了很多东西,现在虽然还没有完全想起来,但是……我从来没有感觉这么好过。” 金思渝把最后一句话颠来倒去地重复,颇有点神经质的意味。 ……如果在凡人中,这大概算是精神失常的表现。但在修士中,可从来没有什么精神失常的说法。会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入魔。戚凛立刻就意识到了这件事情的不妥之处: 把自己和一个功法完全克制自己的入魔疯子关在一起。 问,戚凛最可能的下场是什么? 心念一转,戚凛当机立断出手,真元汇聚在掌心,直接出击。另一边,他还沉声大喝道:“还不快静心敛神,抱守元一?!”这一喝,凝结真元在舌尖,大有雷霆乍响之感。 遭遇攻击,金思渝下意识地想要反击。但意识到对面的人是戚凛之后,他有仓皇地收起法力,真元激荡,气息翻腾不休。戚凛顺利 分卷阅读53 - 分卷阅读54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54 地制住了金思渝。金思渝被压制在地面上,青丝散落,表情特别茫然。 戚凛再喝:“还不快醒来?” 这回,总算起到了一点作用。金思渝脸上那种做梦一般的镇定终于消失了。他又茫然又惶恐地发抖,问道:“我,我这是怎么了……我是谁……金思渝吗?不对,我不是金思渝,我是……我是……” 原本沉寂的太阳真元又猛然炸开了。 戚凛正在为金思渝条理气息,全部心神都集中在其中。金思渝的猛然反抗,打了他一个搓手不急。当下,就一个跌跤,摔倒在地面上。但金思渝用力极其巧柔,狂暴的至阳之力,在他手中就像是小绵羊一样温顺。 戚凛自问,哪怕是自己全胜时期,也没法如此举重若轻地做到这一点。 戚凛刚这样一走神,就感觉到自己是双手被金思渝压住了。阴影落下来,戚凛抬头,看见金思渝支着地面,在他上方,瀑布一样的青丝蜿蜒而下,使他的脸笼罩在一片模糊的光影下,像是一圈晕开的水墨。 “放开我!”戚凛愤怒地说,他极其讨厌这种被人俯视的姿势。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戚凛的错觉,他总觉得两人的姿势暧昧至极,金思渝屈起的膝盖刚好卡在了戚凛的两腿之间,被一个温度有些高的东西按在男人的要害之上,是个人都会不爽至极的。 金思渝睁开了眼睛。 虽然戚凛不是没有见过对方眼睛中的金乌,但是在这么近的距离上,两个人都能感觉到彼此的呼吸的距离上,他还真没有这样观察过。金思渝的眼睛其实并不是纯金的,眼珠的边缘偏红,中间的金乌亮度亮到泛白,只是挥舞翅膀上面掉下来的火光才是金色的。金思渝的眼睛形状非常漂亮,线条妙曼,让人想起它们大多数时候都是闭合的,就让人心生遗憾。 当金思渝这样专注地看着一个人的时候,很容易让对方产生错觉,似乎时间可以停顿,似乎一眼万年是存在的。 金思渝就这样,轻轻地呼唤。他声音清亮,像是柳叶上一滴水落入了茶杯中,波澜顿起。他说:“……素素。” 戚凛炸了。 娘希匹的擦你妹妹!你认错是谁,他都不会有意见,但活生生把他看成一个女人,一个倾国倾城的女人,这是要眼瞎到什么程度,才会发生这种误解?!而且,这个女人和戚凛还有不共戴天之仇(虽然大部分都是戚凛自己脑补的),那一瞬间,戚凛心底的屈辱是难以形容的。 金思渝对戚凛的愤怒熟视无睹,但对于戚凛的挣扎,他却无法真的完全视而不见。两人面上不显,真元已经交锋数次,劲风吹得两人的袍子猎猎作响,最后,终究还是戚凛棋差一筹,呲啦一声,他右肩上的衣服就被撕开了很大的一块口子,露出了白皙的肤色。 戚凛一败涂地。 神识被完全地困在了紫府里,现在的他,和一个凡人几乎没有差别,如果不是金思渝收拢了威力,此时此刻,他绝不可能像这样,一点伤口也无。 对此,戚凛气得七窍生烟。他心中对金思渝反复谩骂,如果不是功法相克,他绝对不会沦落到这种任人宰割的情况。当然,在心底扎小人的戚凛,并没有……或者说,刻意忘掉了,单凭金思渝在操纵真元时展现的那种娴熟,两者的胜负就不会有什么疑问了。 “你到底要发疯到什么时候?” 金思渝对戚凛的话听而不闻,他低下头,一个吻就印到了戚凛的唇上。在诸恶老祖在魔道作福作威的日子里,他不是没有碰过处子,但是生涩到金思渝这样,也算是罕见。他就像是一个茫然想要糖吃的孩子,用舌尖反复舔|弄戚凛的唇,谈不上任何技巧,只有那种怯生生的温柔之意如故。 戚凛恶意地张开口,金思渝毫无戒备地探入,然后被人狠狠地咬了一口。金思渝吃痛,立刻结束了这个浅淡的吻。 戚凛眯着眼睛睨他。 金思渝的唇上沾了一点鲜血,看起来就像是被点染了胭脂一般。他愣愣地盯了戚凛了好一会儿,似乎吃痛让他稍微清醒了一点。突然,金思渝惊叫一声,猛地跳起,直接把戚凛踹开到了一遍,狼狈不堪地跑了。 独留戚凛蜷成了一个虾米,表情狰狞,趴在地上。 ——他跑就跑了,活像个被人非礼的花姑娘也就算了。但他踹哪里啊!戚凛是不是还要和对方强调一下,两跨之间的要害不能踹啊!啊! ☆、第十七回回忆 撇开仍然趴在原地的戚凛不谈,且说金思渝,他从睡梦中醒来之后,虽然外在表现并无异状。但实际上,他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样虚不着力,思维就和这贴地半尺的云雾一样,缓慢流动,始终无法凝聚。 金思渝知道自己是谁,他是紫云观的新晋弟子,不到弱冠之年就进阶元婴之身,除恶扬善,名声广为流传。不久之前,他和师兄一起来到了天焰山……然后,然后发生了什么? 金思渝只觉得太阳穴好疼。 他又茫然地往前走了几步,现在,他现在似乎又不是那个天赋异禀的青年金思渝。冥冥之中,他隐约感觉到一双冷冰冰的手贴在自己的额头上,上位有许多道目光注视着自己,最后,手的主人赞叹道:“天生道体,我本以为这只是前人误传,如今得见,方知其天地宠爱……你叫什么名字?” “余琏。” “日月于征的于,还是象弭鱼服的鱼?” “意思是‘我’的那个余。”他回答说,“瑚琏的那个琏。” 上座的人笑了,他和声细气地叹息:“乃父有心也。孔子曾以瑚琏比之子贡,喻其于社稷有大贤也。瑚琏乃前朝旧称,祭祀之物,如今而来,却不再适用了……你名字的意思,你可知晓?” “略知一二。” “你若生于平常百姓家,不知春秋,也便罢了;你若早生千年……不,也许五百年也就够了,天地大道为汝而开,得道成仙旦夕之间,而现在,这样的体质反而是祸不是福。况且,天人之道封闭,必将妖孽丛生,群魔将起,坚守正道如同狂风骤雨中守护一豆烛光,反而不如一个凡人一生痛快……即便如此,你也愿意入我灵霄吗?” 他抬起头,这一回,他总算是看清了台上之人的相貌,玉颜灵秀,神色悲悯:“我愿意。” “记住你今日的话,但愿……你未来不会后悔吧。” 他笑了:“我之一生,惟独不知道悔字怎写。” …… 秋高气爽,霜树满地,天色阴沉,虫鸣微弱。院子里微微泛黄的芒草上,露水如珍珠般熠熠生辉。 余琏坐在石凳上,与一位少女下棋,两人你来我往片刻,少女把棋盘一推,嗔视道:“不下了。”她说着,就要将满盘的黑子白子尽皆推开。 分卷阅读54 - 分卷阅读55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55 余琏袖子一笼,原本应当叮当落于泥土上的棋子就尽数被他卷入袖口里。必胜之局就这样被人毁于一旦,他表情也很平和,只是微笑着挑了挑眉:“围棋你不擅长,我们只好来下五子棋,现在连五子棋也不能下了么?” 少女愁眉苦脸地看他:“这哪算是下棋,分明是被虐。” 她说着,另一边又可怜兮兮地把脸枕在手臂上。她素颜无妆,衣服也是简单的一身暗底白梅的襦裙,色泽偏陈旧,和如今女修追求的灵动飘逸简直是两个极端。但她眉眼间的那种懵懂明艳的味道,竟让人想起了出水芙蓉。 天然雕饰。 余琏对少女的美貌视若无睹,他右手伸入袖子里,把两色棋子灵活的挨个放入棋罐中:“素素,下棋讲究诚心专注,静气凝神,看似下棋,实则修行,你这般计较输赢,却是郁气于心了。” “我能不郁闷吗?”素素用手指敲了敲棋盘,“不是一盘两盘啊,是一百盘啊!你稍微让我一回不行吗?” 余琏一怔:“落子应无悔,要么不下,一旦执子,自当全力以赴。”语毕,他又一皱眉头,开始批评素素的想法,“……再说,被我让出来的胜利,真的很有意思吗?” 素素嘀咕道:“……一点怜香惜玉之心都没有。” “什么?” “没什么。”素素轻轻咳嗽一声,掩盖尴尬,“我想出门玩一会儿,你能帮我在父亲那儿做个掩护吗?” 余琏收拾棋子的手停住了,片刻之后,他又若无其事地继续开始收捡:“你老是去逛街,又不识货,在外地总是买到次品。若真有什么喜欢的,我可以给你做。我的手艺,总不会比那些散修们差。” “女孩家的云衣你也会做吗?”素素狡促狭地笑了起来。这种衣物采集天地云霞雾气而支撑,不难,但极其考验耐心,除了好看别无它用。只有爱美的女修才会用大把的精力去做,久而久之,编织云衣就像是凡人的女红,和男人不沾边了。 余琏意味深长地看了素素一眼:“你若喜欢,我为你秀衣也无妨。” 素素不说话了。 余琏也把棋子收好了,他的动作行云流水,在自然洒脱之余,又透露着一种深沉地庄重虔诚。站如松,坐如钟,行如风,他已经把修行炼化进了自己的每一个行动里。最后,余琏说:“你也是快要成家的姑娘了,也应当稳重一些。” “说的也是。”素素瞥了余琏一眼,目光十分复杂,“我说,阿琏,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两个之间没有婚约,你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没想过。” “那就现在想一想。” 余琏沉思了一会儿:“想不出来,我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假想不出别的样子。” 素素丧气地叹了一口气:“……可我总觉得,像是在哪里缺了一块。” 余琏摇了摇头:“我现在的每一步,可以说,都拼尽了我现在的全力了。也许有更好的生活,但那样的生活我达不到;也许也有更糟糕的,但那是我已经摆脱了的……吾等正道和妖怪们的战争打到了这个地步,我知道很多道友都牺牲了,但我问心无愧。” “至于师母的事情。”余琏微不可查地叹息一声,“人力不可改之,应当节哀顺变。” 提到自己壮烈战死的母亲,素素不可避免地红了眼圈。 “我言多有失,素素,你……” 余琏伸出手,想抚摸素素的发丝,不料,他话还没说完,素素就猛然一推,袖子掩面,化作一道遁光离开。她起身带起的风吹得余琏两鬓的垂发微微扬起。 余琏愣然,保持着那个姿势站了良久,直到下摆被秋霜露水沾湿。原本,他与素素就已经下棋打发了大半个下午。而这一会儿,夕阳已经完全沉入西山,唯见若有若无的残月,像是映着烛光的剪纸贴在枝头上。 月光落满了他的发梢衣角。 “师父,你就这么让素师叔走了?”一个十五六岁的道童从草丛里钻出来,忧心忡忡地问。 余琏有些好笑:“你这么问,可是我之行事,有些不妥了?” “外面有些风言风语,传得不大好听。”余琏的大徒弟,张涉水睁大着眼睛,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师父的每一点表情的变化,“说素素师叔和一些妖类有来往,身为妇人,行事却不大检点……” 余琏吭哧一声笑出来,用手指弹了弹张涉水的额头:“你才多大啊,懂什么检点不检点。这些传闻,我也知一些。我等与大妖们的战斗,并非为私仇,而是为了谁主天下的天下大势。如若我等输了,留给同胞们的未来,大概就是如家畜被圈养下食的日子……但从私人角度,我心知确实有些大妖,论才情睿智不输人类,还略有胜之。” “素素心有向往之,也没有什么好奇怪。一味的以种族而分善恶喜好,只会走向狭隘。人之所谓万物之灵长,在于能天生便能体谅万物。” “话是这么说。”张涉水有些不甘心地嘟哝,“可是,师父,你就真的这么放心素素师叔吗?” “我自然是信她的。将为夫妇,自然是重她,爱她,敬她,信她。我与素素将携手一生,被那些无聊谣言所动摇,不是为夫之道。”余琏吐字清晰,字字如珠,就像是真的对自己所说的话坚信不疑。 但片刻之后,他又像是强调一般,又重复了一遍。 “我自然是信她的。” 他说着这样坚决的言语,却不可避免地感到疑惑。自己真是毫无动摇吗?但思来想去,余琏又觉得自己和素素之间的生活并无矛盾,两人自幼一起成长,并肩战斗,彼此之间熟悉之极。又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还有什么事物可以阻拦两个人在一起呢? 余琏想不出。 他是如此尽心尽力地扮演着一个为未婚妻着想的丈夫,言谈之中,行动之上,没有任何人可以挑剔半个字。对此,不少女修颇为嫉妒素素,上天给了她一副美貌的容颜,位居高位的父母给了她尊贵的身份,而素素的父亲,又收了一位足够让人羡慕嫉妒恨的好徒弟,这位天上地下少有的优秀男子,即将成为她的丈夫。 素素好像一生下来,上天就把最好的一切都捧在了她面前,只为搏她展颜一笑。 ——好到了让人觉得,她若稍有不满,活该要遭受天打雷劈的报应。 可是…… “可是,师父你爱她吗?” 余琏困惑地看着徒弟:“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我隔壁的那个师兄也在谈恋爱,但是他每天都和恋人和打仗似的。亲密的时候恨不得黏在一起,但又老是因为一些小事吵起来——那个女修甚至不准师兄多看别的女修一眼。” 余琏哑然失笑:“你希望为师天天这样表现?” 张 分卷阅读55 - 分卷阅读56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56 涉水脑补了一下,立刻露出惊恐的表情,迅速摇头。 “这便是了,这两人之间的小女儿姿态,只是无法确定对方心意的患得患失而已。我与素素之间,并无这等犹疑。况且,我想,爱并不是管教,不是限制,不是独占,而是彼此的包容。” 余琏理所当然地这样说,这样想,这样认为着。 如果不是后来一连串的事件,把余琏一颗自以为是的心扯下云端,余琏大概一直在这种自欺欺人中度过一生。再后来,他从素素充满恶意在他身上下的法咒上,终于知道了爱情是什么。 ——那是足以焚毁世间一切的火焰,伤人伤己,一旦沾染,万劫不复。 ☆、第十八回回忆(二) 后来,再后来呢…… 他有些茫然地回忆,感觉自己像是走在空荡荡的迷雾中。记忆是曲折萦回的小道,他漫步其中,有风轻吹。他朝着风吹的方向看去,看见了“自己”,而“自己”正在和一位修士闲谈。 …… 灵霄的掌门人正在浇花。他赤着脚,踩在泥土里,不辞辛苦地将花盆里的新芽移栽。余琏跟在他身后,每当对方种好了一株后,他就提起洒水壶浇上一点灵水,细芽迅速抽枝发芽,呈现出一片郁郁葱葱的繁茂之景。 “……今年的海棠定然会开得很好,比往年的都好。” 那修士慢慢地说,平淡无奇的话语,在他的口中说来,格外有深意:“前年,拙荆曾在我窗头插过一枝海棠,荼醾纷纷满架雪,海棠滴滴万点血。我曾经许她,若有闲暇,定当携手同游。而如今花期将近,宴席空设,哎,务要徒令存者伤。” 余琏也不由面色黯然。 他师父说的是自己亡妻亡于战火一事,此刻,他和素素之间的婚期将近,如此说来,又有些暗劝自己珍重素素,莫要光阴白逝,日后徒悔。这种话不方便直说,说得太白了有人情胁迫之感。 以两人之间的默契,这话就这样蜻蜓点水就已经足够了。 过了一会儿,灵霄掌门又说:“前来参加婚礼的同道们,你都安排妥当了吧。” “一切依照旧例,我已经挨个检查过,并无差池。” 灵霄掌门点头,这些琐事,他相信余琏能处理的很好:“那……素素呢?” “……”余琏罕见地保持了沉默。 “还在发小脾气?”灵霄掌门笑着摇摇头,“唉,还是我把她宠坏了,平日里事忙,每次见到她,就想多补偿她一点,最后养成了她这种娇蛮的性格……这个时刻还闹,简直不成体统。唉,大概也只有你能忍受素素的那种性格了……” 余琏笑了笑,现在怎么评头论足即将成为自己新婚妻子的素素,都是不妥的。他的沉稳无疑得到了新岳父的赞赏,灵霄掌门说:“有你看护,就算再过一些时日,我天寿将近,也走得很安心了。” 余琏摇头:“不要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掌门直起身子,对他摆摆手:“没什么吉利不吉利的,就像是若一叶抛向空中,若不能乘风而去,迟早也是要落叶归根的。与凡人相比,我这一生活的够长了,也曾太平时种花执酒,也曾干戈日仗剑悲歌,除了不放心素素之外,我没什么可遗憾的了。” 余琏看着师父的脸,郑重其事地许下诺言:“只要我还在世上一日,定不会负她。” …… 门被轻轻推开,素素欣喜地回过头,看见来人之后,脸上的表情随即冷淡下来了:“……是你。” 余琏皱了皱眉头,素素的态度让他心头有些难受,但他随即柔化了脸上的表情,轻声细语地说:“为什么还是不肯换好衣服,大厅里的人都在等呢。” “我有喜欢的人,不想嫁人,有什么好奇怪的吗!”素素的语气很重。 余琏平静地纠正她:“……不是人,是妖怪。” “人也好,妖怪也罢,可我就是喜欢他,喜欢又有什么错?!” 面对素素的咄咄逼人,余琏出现了片刻的失神,眼前少女的表情是如此的执拗,阻拦她获得幸福的,只有站立在她面前的这个男人。可是,可是,余琏该如何告诉她,这种违背常理的恋情,所要承担的风霜雨雪远超她的想象呢。 余琏很难找到任何言语来形容自己的心情。 素素为了刺激他,刻意说了很多,她和那个妖怪之间的过去,有甜蜜有心酸,像是只有在这一刻,素素才真的活了过来,就像是花苞绽放了颜色,枯木相逢了春风。理论上,作为素素青梅竹马的恋人,余琏应该对素素此刻的背叛感受到愤怒和伤心。 但实际上,余琏并不能欺骗自己的内心,他一点也不伤心,反而因为素素回忆时的喜悦而有些开怀。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素素虽然不曾难过,但似乎总是涂上了一层郁郁寡欢的暗淡。但顷刻之间,这种心情就被余琏自己压制了。 如果素素喜欢的是一个凡人,以余琏此刻的权势,用丹药把修为强行灌出来也不是难事。而且,在自己的照料下,也不虞出什么乱子。如果是其他修士,那就更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了。可,可为什么,素素喜欢上的,竟然是一位妖修? 别的不说,单是这个消息泄露出去,就足以让灵霄颜面扫地。 ……而且,余琏压根就不相信素素会幸福。 人不能脱离自己的社会关系而生存,妖也不能无视自己的血统。现在战争已经到了关键时刻,人族修士获得了绝对的优势。余琏知道素素的眼界,她能看上的妖修,绝对是妖中龙凤。那么,素素的婚姻,大概也是灵霄仗势压“妖”的苦果。这样的结果,余琏光是想想,就觉得不能忍受。 所以,他宁愿此时此刻让素素恨自己。 余琏想,素素总有一天会明白他的苦心的,素素在温室里被保护的太好了,也许有一天她会走出去,但不是以这种道路。 最后,余琏叹了一口气,他伸出手,强制地把素素搂在了怀里。素素挣扎了一下,失败了。很快,余琏就感觉到自己的胸口濡湿一片:“我知道你不愿意,但就算是为了我的面子好不好,婚礼之后我不会碰你的。三百年……三百年后,如果你此刻的心情不改,我就放你离开。” 素素终于不说话了:“……骗人的是小鬼。” “我从不说谎。” 这下,获得了某种程度胜利的素素总算是解冻了脸上的冷峻,她端坐在梳妆镜前,几个被点化的符仆走进来,为素素梳妆打扮。素素看着它们打开衣盒,将嫁衣抖出一片珠光霞彩,才露出了吃惊之色:“云衣?” “嗯。”余琏从符仆手中接过嫁衣,只见他双手轻轻一抖,云衣就像是一片艳丽至极的火烧云在眼前流动燃烧,珍珠一样的星光在上面闪烁,温婉迤逦,柔情 分卷阅读56 - 分卷阅读57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57 千万,像是一首难以言明的诗篇,一场盛大的睡梦。余琏轻声说,“我知道你不喜欢这个颜色,但是婚礼总是不好太素,等日后有了闲暇,我再给你做几件新衣。” 素素本来已经爱不释手地摸了片刻,听到了余琏的话,她就像是被烫了一样突然收手,脸上的表情也淡漠了下来:“不用了,你对我这么好,我偿还不起。” 余琏一愣,他很想回答,自己并不是携恩威逼,但这样的话,素素听不进去。他只能露出略微冷淡的表情:“我会在前面等你。” 素素没回答,阳光照在她脸上,勾勒出了几分倔强之感。 …… “素素呢?”余琏逮住一个身边的修士,紧张地问。 妖物袭击,谁也不知道它们是怎么突破灵霄的镇派阵法的,天上下了雨,颜色鲜红,气味腥臭,没有人会误认为这是一件好事。身为灵霄的第二把手,余琏当之无愧地承担了前线指挥的责任。 余琏用了半个多时辰,才勉强稳住前线,将首批受伤的宾客置入大厅休养。此时此刻,他总算能分出一点心思,去关心别的事情了:“掌门呢?怎么现在还联络不到人……还有,素素呢?” 余琏的心忍不住揪起来。 按理来说,早应当在战斗发生之前,素素就应该作为新娘过来了。修士不像凡间还要吹锣打鼓,绕街巡游,但磕头拜堂的礼节还是有的。而素素不见人影,掌门失去消息,这两个事情像是沉甸甸的大山压在余琏心头。 这时候,站在余琏身边的张涉水眼见先发现了一个火红的人影,他迟疑地用手肘捅了捅余琏:“师父,你看那里?” 那里是几个大妖镇守全局的地方,妖气滚动,森然如狱。 而一朵艳艳的红云,像是飞翔的蝴蝶一样落在了上面。她是那么美丽,好像出现了这种意外的情况,全然和她无关一样。余琏觉得浑身的血液都被冻住了,他甚至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这一切。 面对——素素欣喜地扑入了其中的一位大妖的怀里。 在这无数灵霄同门血肉塑就的战场上,在这理应喜庆无比的掌门首徒余琏的婚礼上。 知道素素此人的修士,一时之间,都不敢看余琏的脸。这个场景太荒谬了,荒谬到像是一个笑话。余琏自己忍不住咬破了嘴唇,淡淡的血腥味渗入口齿,他却浑然不觉。 痛苦吗?愤怒吗? 余琏忍不住笑了,素素给了他如此之大的羞辱,但此时此刻,他心底依然不恨她。张涉水看不下去了,扯了扯余琏的衣袖,劝慰道:“师父,你要难过的话,不用硬撑着。” 余琏摇了摇头。 这个时候,远在天边的素素终于看到了余琏,不知她和那位大妖说了些什么,片刻之后,素素架起一朵云,从天空落到了山顶上。她穿着艳丽的嫁衣,脸上涂着淡粉的胭脂,眉眼间全是对未来的美好期盼:“阿琏,我要走了。” 余琏不问她去哪儿:“为什么?” “我喜欢他,想和他在一起,所以要走啊。” “我不是问这个,我是问……”余琏觉得自己手都要抖,“你为什么要关闭护山大阵?”控制护山大阵的法器,原本属于掌门,但为了方便各位道友的往来,掌门移交给了余琏代为使用。而就在刚才,余琏发现自己身上的法器不见了。他毫不防备的人,只有师父和素素。 素素似乎觉得余琏问了一个蠢问题:“我不关掉大阵,他怎么进来呢?” 余琏气的发抖,半天没说出一个字。周围的人仇恨而沉默地看着素素,如果不是为了留给灵霄一点脸面,早有人冲上去教训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姑娘了。 素素也意识到了气氛的肃穆,她吐了吐舌头,像是害羞一样地辩解:“要是你们答应我和他在一起的话,就不会死这么多人了。” 终于有人听不下去了:“人妖怎可相恋?!” 素素轻蔑地瞥了一眼那人:“南方有鸟,其名凤凰,非梧桐不止,非醴泉不饮。于是鸱得腐鼠,凤凰过之,仰而视之曰:‘吓!’……我之所求,岂是你们能明白的?” 她用的是庄子的典故,将自己比作凤凰,众人比作鸱,鸱的追求不过是腐鼠,怎能知凤凰的所想所求。这一指代狂妄至极,当下就有好几个人铁青了脸。 “阿琏。”素素转向余琏,这个穿着喜服的男人的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但素素不介意,她相信余琏肯定会包容原谅她的,就像是这么多年来的每一次。素素并不是没有感情,她骨子里还是很喜欢余琏的,只是那是兄妹之间的喜好,和男女之情无关。她说,“我已经有了他的孩子了,等孩子出生之后,你可以来看看他。” 她说着,手轻轻地抚摸肚子,脸上尽是即将为人父母的欢喜和温柔。 ☆、第十九回回忆(三) 后来呢? 他记得,自己似乎愤怒地扇了素素一巴掌,但好像同时觉得心里空落落地,微笑着什么也没做。再然后,素素和妖修们一起离开了,但是怎么走的,余琏也想不起来了。 余琏突然有些想喝酒。 但强大的习惯,还是让他先把面前的困难依次处理好。关于受伤的宾客们的赔偿,对于施以援手的道友们的感谢。表面上,这位灵霄首徒看起来足够坚强,即使面对这种情况,依然游刃有余,十分自信。 直到余琏拿起一份讣告,才手抖了又抖,在书桌上抠了半天,都没能把它捡起来。 死者,灵霄掌门。 死因,被妖修一招震破元婴。 余琏低下头,他觉得眼眶酸涩到难受。所谓的不会后悔的话,只是因为付出的代价还不够沉重,只有沉重到把脊梁都压碎了,再也直不起头颅,这个时候,余琏才深沉地品味到后悔两字的滋味。 没有后悔过的人,说起不悔—— 就像是没有谈过恋爱的人说起真爱一样—— 引人发笑。 而余琏,一夜之间,三千青丝尽暮雪。在突然空旷起来的大殿中,孑然而立的身影像是落满了细雪,显得格外孤寂。 张涉水连一句劝师父的话,斟酌几番,始终没能说出口。 ……这大约属于仙二代和草根之间的沟壑吧。 修行众人,有机缘结为道侣的极少,而结为道侣而孕育子女的也很少。但少,不意味着没有。像是余琏和素素这样的仙二代,天生天赋超越寻常人许多,但心性……就和赌场滚骰子一样,在打开盖子之前,谁也不知道出产的品格如何。但如果真让他们去红尘滚一滚,父母也未必舍得。 没错,在张涉水看来,素素之所以做出这么骇人听闻的事情,就是活得太滋润了,闲的!让她上面有几个哥哥,下面有一堆弟弟,每天面朝 分卷阅读57 - 分卷阅读58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58 黄土背朝天,种田劳作到三更……看她还折腾不折腾! 惯的!闲的! “咳咳……”张涉水被咳嗽声吓了一跳,一抬头,就看见余琏微微抬起头瞧他,余琏略一挑眉,“又有新事情要处理了吗?” “没,我就是来端杯茶的。”狗腿子张涉水赔笑地说。 余琏好笑地瞥了他一眼,之前的他虽然也寡言少语,但那是一种温润如玉的内敛沉稳。但现在,一头雪白的长发落在衣衫上,余琏肤色也白,远远一瞧,像是一个雪雕披上了衣服。此刻,余琏虽然在笑,但那种笑容浅浅的,像是贴在琉璃上的雾气,太阳升起一晒,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张涉水忍不住咳嗽了一声:“师父,你知道,经此一战,许多职务有了空缺,尤其是掌门一职……” 余琏打断他:“我不会接任掌门的。” “为什么?” 余琏笑了一下,语气竟是异常的清淡:“我有别的事情要忙。” “什么事情比掌门之位悬空还重要?” “把素素抓回来。”张涉水很难从这么一句话中,听出余琏心头起伏的是何种心绪。余琏的平和只是强忍之下的假象,但谁也不知道假象之下,汹涌着的到底为何物,“……废了她的修为,看管她一辈子,大概就是这样吧。” 张涉水犹豫地用目光飘了飘余琏的脸。 “怎么了?” 张涉水从袖口掏出一张卷纸,递给余琏:“在素素房间里发现的,指使她去偷控制大阵的法器的纸条。落款是金鹏,但是……有人帮忙占卜了之后,发现这个字条从未经手过金鹏大妖,反而是东海龙王……执笔的。”张涉水一边说,一边想,也就只有素素那个笨蛋,才连是不是心上人的字都分不清,而且,居然还把纸条留了下来…… ……稍微有点智商的人,都应该知道,该毁灭证据才对。 张涉水都不知道该仇恨素素的没心没肺,还是该嘲笑她的缺心眼了。 事情在某种程度上,已经真相大白。素素虽然爱慕金鹏,但是金鹏连利用她的*都没有。反而是东海青龙王意识到了这件事情里的机遇。至于战乱现场,远在云头的那位“金鹏大妖”,对于下头惨烈的战场完全无动于衷,这有违他平日里的作风。 ……到底是真妖,还是幻象,还有待考量呢。 张涉水觉得有些暗爽,一想到素素空欢喜,他就忍不住的开心。但转念一想,又觉得悲哀,那么多灵霄同道,居然死在了这么搞笑的情况下,零星半点价值也无。 张涉水所思所想的事情,余琏也反应过来了,他表情凝固片刻,随即很轻很轻地呵了一声,他似乎是在笑,但笑声里只有悲凉。余琏说:“我出门一趟,很快就回来……” …… 余琏独自一人,去了东海挑场子。 他高声呼喊大妖青龙前来应战,但是风中唯有波涛之声。 然后,余琏冷笑一声:“你不出来,每一盏茶,我就在东海杀掉一百只小妖,反正东海广阔,不怕找不到……刚好,也能偿我灵霄同道丧命之仇!” 那三天三夜疯狂杀戮,让东海之水染成了血色。血海涛涛,像是融化不开的仇恨。 ——但青龙王从始至终,没有出现。 余琏笑了,他不知道该恨谁,只知道灵霄的数百同道,没有战死在战场上,反而死于一个懦夫的阴谋诡计,何其可笑。余琏的笑声,高高飘荡在波涛之上:“东海青龙王……哈哈哈……今日,我自号东天,定然有生之年,压那东海龙王一头!” …… 半年之后,余琏遍寻不见的素素,突然出现在了他面前。 和过去比起来,现在的素素瘦了,下巴尖尖的,有些憔悴的感觉。她表情是冷的,眼神是冷的,但是整个人却透露出一种狐媚之气来。余琏忍不住皱了皱眉,这种变化除了心态上的转变,更多的则是源自于修行功法的转变。 ——那是魔道采阳补阴的修行功法。 素素抱紧了怀里的包裹,云锦包裹着的,是一枚人头大小的蛋。上面金辉凝聚,像是呼吸一般轻轻闪烁着。注意到了余琏的注视,素素下意识地用手臂掩了掩,但随即,她意识到,这是不必要的,又放下手,刻意装出一副坦然的模样。 但那种眼神中的敌意,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 余琏心底微微叹息,看来,这段流落在外的时间,并未让小师妹真的成长起来。但她既然回来了,余琏就不会再放她走了,废去修行,然后令其面壁思过,百年抄诵往生经……若师妹真的悔改了,余琏想,他也会抽出时间,陪她去看看日升月落,海潮起伏。 “一切如你所愿了,师兄。”素素说,语气硬邦邦的。 “我能有什么愿望呢?”余琏反问,如若真有,那大概是死人转活了。但生死轮回是天地之理,即使以余琏的神通,也不可能颠倒生死。 “这不就是你所期望的事情吗?”素素红了眼圈,“你杀了东海那么多妖怪,金鹏如何会不怪罪于我?我这孩子,又怎么会刚刚出生,就这般孤苦无依呢?” 好吧,看起来还是老样子。 余琏摇了摇头:“你既然回来了,就跟我走吧。” “等等。”素素却执拗地抓住了余琏的衣袖,“我回来是有要求的,我的孩子是半妖,活下来很难,需要有人用纯净的灵力灌输方能孵化,除了阿琏你,我想不到别人了,你一定要帮我。” 余琏有点想笑,因为这孩子的父亲,不肯消耗灵力,所以才需要素素才回来吗?但不管怎么说,这孩子是无辜的。余琏抱过那颗金蛋,触感温热,稍微灌入一点灵力,就能感觉到其中小生灵喜悦的情绪传来。余琏心底一软,对素素点点头:“我答应你。” …… 又是一年之后,余琏在静室里憩息,端坐莲台上,金蛋就立在他的腿上,它比素素刚抱来的时候,又大了寸许,上面金辉交映,灵气腾升。显然,无需多久,就是蛋中生灵降生之日了。 有人推开了门。 余琏睁开眼睛,他毕竟和这蛋并无血缘联系,灵气供给大打折扣。金鹏身为洪荒异种,理应孕育千年方可出生,但是又受到人类血统的牵制,导致了这个成熟过程被缩短为一年。其中所需要的灵气,即使以余琏现在的实力,不禁丹药供给,也深感吃力。 现在,总算是大功告成,余琏只想好好地睡一觉。 但素素来了。 余琏强撑起精神,问道:“你怎么来了?”按理来说,这个时候的素素应该在静室里闭关才对,谁把她放出来的? “我想念我的孩子,所以过来看他出生,师兄,你不应该体谅一个母亲吗?”素素说着,语气有些诡异。 余琏本想说些什么 分卷阅读58 - 分卷阅读59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59 ,但他太累了,累到完全不想动,因此默然地看着素素走到自己面前,素素的眼睛在笑,那种笑意十分猖獗,像是刀尖一样伤人:“我从来没想过一天,我会和阿琏的关系这么僵硬。” “我也没有想到过。”他以为的那个纯净善良的素素,其实从来没有存在过,“唔,哇……”余琏咳嗽一声,大量的鲜血从他口中涌出来。 这时候,素素把那把戳进余琏腹腔的匕首,拔了出来。 “阿琏,阿琏。”素素抱着余琏,语气温柔,就像是她还是那个依恋师兄的小姑娘,“我真的很感谢你,如果不是你,我和金鹏的孩子不会有机会出生。但是……” “你为什么要拆散我和金鹏呢?”素素的语气陡然尖利,“如果你不在东海闯下那等祸事,我和金鹏早就已经亲密无间的在一起了!” 余琏觉得很好笑。 他早就知道,素素在他平日里服用的丹药中,混了一些不该有的药物。但他总是抱有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希望素素能在最后一刻,醒悟过来。直到这一刻,余琏才明白,素素她魔障已深,无药可救了。 “你以为我会杀你吗?”素素又娇笑起来。 “我怎么可能这么便宜你呢?阿琏,我知道你是一个好人,但是你不懂爱,也不懂感情,你被那些人口中的人族大义和伦理给骗了……那些都是人们为了自己过得好,所以才说出口,欺骗他人的谎言。”素素幽幽地说,“你做出了这种事情,只是因为你还不懂深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我教你就好了。” 余琏看着素素,用自己的血在地面上涂出了一个非常复杂诡异的图案,看一眼就让人心底发慌。 而随着鲜血越流越多,余琏的思维也慢慢地清晰起来,药效在慢慢褪去。 “金鹏偷走了紫云观的《河图洛书》,而我从他身上又偷走了它。因为我知道,只要书在我手中一日,金鹏他就一定会来找我的。但是,我让它推演了一种特殊的天魔咒法。” “你看,等会儿我施展开来之后,它会印在你的魂魄上,之后,你看世间万物,想到的是我。你梦中所见,也全都是我。你会感到七情六欲几乎绞碎五脏六腑……看啊,这就是爱啊,让人入魔,堕入那阿鼻地狱。”说到最后,素素笑了起来,笑声中有难以言喻地疯狂,“多公平,你让我爱而不得,我也让你感受一下这种滋味,多好。” 素素露出了天真无邪的神色,然后把刀子戳到了自己的手臂上,鲜红的血液沿着雪白的手臂往下流淌,滴在图案中央。瞬间,整个血阵无风自燃,余琏感觉到一阵晕眩,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脑子里空空荡荡。 “坠入……阿鼻地狱么?” 余琏猛地拔剑,那一瞬的剑光,既像是从九天的银河携万钧之力坠落的流星,也如同他眸子里迸发出来的光,像是玉碎,像是雪扬。剑光消失,余琏的佩剑红秸插在房梁上,丹红色的剑穗还在不断地抖动。 余琏闭上眼睛,他觉得很累,而且,非常地不明白,明明杀意已经起了,但想着要杀死素素的那一刻,心像是被人攥紧一样的疼,就这一瞬,他的剑已经不再那么所向披靡,变得破绽无数,以至于素素逃了出来。 这就是刚才那个法咒的效果吗? 余琏疲惫的躺在地上——这哪里是爱情,分明是抛弃了人格的疯狂。 “咔擦”一声,落在地上,沾满鲜血的蛋裂开了一道缝。一个有着人的相貌,但双手却是一对金色羽翼的幼儿从中爬了出来。他眯着眼睛嗅了嗅,很快就找到了熟悉的气息,咿咿呀呀地,爬到了余琏的身边,感受着对方体温的温暖,缩成一团,睡了。 余琏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既然是金鹏的血脉,就喊‘鹏鹏’吧。” …… “大师,这法咒真的无解吗?” “天心仁善,经过贫僧的卜算,这解法大约是有的,但……难,难,难。” “大师但说无妨。” “所谓因果轮转,善必有报,恶必有劫。素素小姐之前犯下大杀孽,后来进入魔门之后,又最爱拆散天下痴人情侣,定然有一天,她自会得到报应。而若贫僧没算错的话,手刃素素那人,也将接过因果,还你心头清净……只是……” “只是什么?” “他若解咒,自然有恩于你。而素素平生犯下情孽最重,因果轮转之下,大约此人桃花运会很重——汝之报恩,大约也应该在这上面了。” 余琏哑然失笑:“自是无妨,我若有什么,他要是喜欢,拿去便是。只是……这听起来倒像是凡间的鬼神传说,那穷苦的书生,总有报恩的妖精红袖添香,结为夫妻。” “你怎知,传说只是传说呢?” “还望大师启示。” “寒玉转暖,铁心开花。若有所求,便是此时。”老僧笑道,“只是,施主切莫在那一天来临之前,就身已入魔,那变再无回旋余地了。” 余琏微微一笑:“我已经准备好了,常坐别有洞天之内,冰封七情六欲,化为幼童之身,以镇压邪念。与此同时,也将自己的一魂一魄,打入轮回,以忘川水孟婆汤的轮回之能,来洗净七情六欲。” “施主准备妥善,甚善。” 余琏点头示意,如果素素的目标只是报复他,想让他生不如死。那么,余琏想,素素的愿望大约要落空了。他忍不住微微笑了笑,人和妖怪的战争已经落下了帷幕,正道修士重新划分了世间的规矩。妖可以修行,但吃人害人必定受到惩罚,青龙王还在逍遥法外,但谁都知道,终有一天,善因恶果终究会在天道的眼皮子底下,画上句号。 灵霄掌门一辈子都没等到的和平,终于来临了。 这一刻,余琏虽然还在法咒的作用下,深刻地思念着素素。但他依然感觉到,许多东西都在他心头消失了,像是放下了沉重的负担。已经发生的不必再疑虑,尚未发生的无需再着急。一切都在孕育着,终有一天,有一个人会重新开启升仙之路,而还有一个人,会给予余琏等待千年的宽恕。 一切都在有理不紊地发生着,酝酿着。犹如枯木生芽,尤需春风那般。他也在等在春天,为此,这冬雪再长再冷,他也并不害怕。 ☆、第二十回命中 “唔……”金思渝猛然觉得舌尖一痛,从回忆中挣脱开来,他一睁眼,看见的就是戚师兄愤怒的表情,唇上还停着一滴鲜红的鲜血。 他这是…… 无量天尊啊,他这是陷入了幻觉,把戚师兄当做了素素,正把对方压在身下……非礼?金思渝顿时觉得脑子里面轰然乍响,如果戚凛能知道他所思所想的话,大概能给一个准确的形容—— 三观全碎。 金思渝慌了,他的第一 分卷阅读59 - 分卷阅读60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60 反应不是向戚凛道歉,解释事情来龙去脉,也不是将错就错生米煮成熟饭……他只想钻个洞把自己埋起来。当然,这方小天地虽然有“地面”的概念,却缺少“地下”。金思渝不可能真的钻个洞让自己躲,于是……他跑了。 为了逃跑得更快,他还伸脚踹开了戚凛。 但等逃到了这个世界的边缘,再也无处可逃之后,金思渝这才猛地反应过来。他这么自欺欺人,一叶障目,有用吗?没有,这个小天地只有数百丈宽广,对于到了元婴阶段的修士而言,真的是几息就能全部转一圈般的狭小。 也就是说,这就是个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距离。 金思渝想到这里,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如果压根跑不掉的话,他为什么要逃……不不不,刚才的事情明显是他的错,自己不可以这么逃避责任……责任……责任。 咳,自己要对师兄负责吗? 金思渝把衣服一扯,把自己的脑袋整个的包裹了起来。虽然他刚刚得到了余琏的一部分记忆,但断断续续,连不成线,感情虽真实,但毕竟和生活有些隔阂,况且一魂一魄能承载的感情有限,那些刻骨铭心的深情片刻间就消散了大半,如雾里看花般不真切。也许多年后,金思渝会彻底成为余琏的倒影,但现在他依然只不过是一个多知晓了点事情的懵懂青年罢了。 懵懂青年现在尴尬到脸都烧红了。 因为这方小世界缺乏日升月落的现象,也就无从统计时间。金思渝也不知道自己在这个角落里缩了多久,甚至连他自己都觉得没意思了。这样的情况,原本应该感到庆幸的金思渝,却感受到了一种难言的失落。 戚师兄其实……并没有像他想象的那么在意自己。 金思渝忍不住摸了摸挂在腰间的相思行,感受到了一种难言的惆怅。但神思一转,又立刻把这种奇怪的心思抛到脑后——金思渝很喜欢戚凛,但若说真的到了患得患失的那种程度,那还远远不够。 他对戚凛所抱有的心情,更多的只是将“解救自己于孤寂”中的喜悦放了上去,这种心情,连单相思都称不上——只能说是自欺欺人的一厢情愿才是。 所以,金思渝回去找戚凛,其实也并没有太多的复杂念头。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金思渝就重新找到了戚凛。这个身穿红衣的男人直愣愣地躺在地面上,在他的胸口上方,浮现着一卷尺来长的书卷,许多古彖在画面上浮现,迅速组合再消失,远远望见一眼,金思渝就能感觉到这上面涌动的强大的大道之力。 如果不是这一方小秘境中的大道法则太过简陋,那么,现在恐怕会出现紫气东来,云霞万丈,奇花异草争相吐瑞的场景了。戚凛看见他来了,只是冷冰冰地瞥了金思渝一眼,那眼神淡漠得很,像是在看草木石头一样平静。 突如其来的,金思渝感受到一丝阴霾从心头飘过。 他若有所得。 通常而言,这种心血来潮都是心神感受到危机,天道示警,因为这里的法则简单,所以示警的手段也就显得格外简单粗暴了。有那么一段时间,金思渝其实十分难以理解,为什么修士明明有天地赠与的那一线生机,为何还抓不住呢。 现在他勉强明白了。 天心至仁,但有时候,人如果真的要死,那并不是天地间任何事物能够阻止的。 比如说,那位自作孽不可活的素素,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恐怕并非如此。她只是已经开了头,就像是赌徒上了桌,输了钱,如果不赚个盆满钵盈,她是绝对不会甘心的。换而言之,在这方面身死道消,她也不可能松手的……所以不承认自己的错,所以还妄想着一切都能有转机,最终在魔道上越走越远。 世间三毒,不过贪、嗔、痴。 如果素素死于贪婪,那么他呢?算是痴儿吗? 金思渝也不做他想,他只是选了一个角度,靠着戚凛,躺了下来。戚凛的身体很冷,那种冷意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金思渝忍不住地想,魔道的天地总坛也是这么阴冷的吗? 这么想着,他就伸手抓住了戚凛的手,戚凛挣扎了一下,没挣脱得开,就放任金思渝这样了。 金思渝就这样靠着戚凛,两人都没有说话,终将回荡着一种奇异的默契。金思渝躺了一会儿,竟然不知不觉地睡着了。待他醒来之后,睁开眼睛,看见戚凛未曾变化的面容,突然觉得恍如隔世。 “我以为你会杀了我。” 戚凛皱了皱眉,他确实在考虑杀掉金思渝的方法,但思来想去,对方在战斗方面都比他占据了太多的优势——地盘太小,限制了金思渝的金乌变化和地图炮,但在绝对属性的克制上……这点优势屁用没有。 戚凛感觉到了手段缺乏的郁闷。 ——说到底,修真界还是一个拳头论老大的地盘。阴谋诡计虽然重要,但总能遇到毫不管用的情况。 但是,戚凛很确定,他的杀意丝毫没有外泄,为什么金思渝会发觉呢? 诸恶老祖和大日真君之间,要开始生与死的厮杀了吗? 金思渝倒是没有急着出手,戚凛看起来也很镇定,像是金思渝刚才那句话只是风声一样。金思渝好奇地看了看还漂浮在空中的河图洛书,问道:“你在推算什么?” “一门功法。”戚凛简单地解释,这方面没什么好隐瞒的,“正道的功法,能和五门比肩的。” 戚凛刚刚说完,忍不住闭上眼睛,努力遏制涌上来的头晕。身体一阵一阵地发软。看起来,像是河图洛书这种天然的作弊器,还是不能多用,且不说法力的巨大消耗就让他有几分吃不消了——这还是戚凛特地写了,只需要演化基础的情况下——除此之外,戚凛还发现,这玩意儿还在很轻微的蚕食自己的根基。 好在他这幅分|身的根基是山麒麟,乃是天地间千万年演化而成的灵物。这种消耗还无伤大雅——但是如果换做人族修士,大概没有那个人真的能扛得住这种损失。倒不是说有损身之虞,但大道无期却是必然了。 现在也无人真的能得到升飞,这么一看,这种损失又显得不必放在心上了。 听到了戚凛的回答,金思渝笑了一下:“给我吧。”他说着,真元就从两人相握的手掌中传导,温顺地穿过戚凛的经脉,连接到了河图洛书之上。得到了大量真元的传输,河图洛书猛地一震——戚凛能感受到这个有灵之法宝的犹豫,但它这种犹豫连一秒钟也没有,就抛弃了戚凛的真元,像是一个贪恋蜜糖的孩童一样朝金思渝扑了过去。 河图洛书这种嫌弃的态度,让戚凛很受伤。 除此之外,金思渝从他手中夺走河图洛书的控制权,自然有河图洛书本来就没有认主这一习性的缘故,但更多的,却 分卷阅读60 - 分卷阅读61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61 是金思渝对灵气的操控巧夺天工——这从他甚至没有激起戚凛真元本能的反抗,就可以管中窥豹,可见一斑了。 金思渝像是没察觉到戚凛那种警惕的态度,语气柔和地和他道歉:“之前的事情,对不起,我……我自己有些问题,所以才那样对你,险些铸成大错。对不起。” 戚凛没回应,但金思渝能感受到对方有些软化的气息。 “你并不是紫云观的人吧……你是……”金思渝把那个词放在嘴里咀嚼片刻,似乎用什么样的方式说出口,那都是不妥的,但他又无可回避地必须说出这样的话,只得挑选出了一种最不起眼的:“……诸恶老祖?” “……何以见得?” “乱猜的。”意识到自己猜对了之后的金思渝,面容上露出了轻松愉悦的微笑,他并不知道,这一刻戚凛才真正对他起了杀心。不过,就算他知道了,也只会满不在意地笑笑罢了——“你杀了素素。”金思渝用了肯定句。 “那又如何?”戚凛轻狂地说,即使他知道素素和金思渝有着与众不同的关系,依然不肯稍微委屈自己,掩饰对那个贱人的蔑视,“她该死。” “说的对。”金思渝夸奖道。 “……” “你还吞噬了她一部分的魂魄?” “……”这家伙是怎么知道的?戚凛忍不住纳闷地挑了挑眉,不过,吞吃魂魄补益自己本来就是魔道的常见做法,戚凛不屑于行那男女之事采阴补阳,总要找一个手段来弥补自己的短板,从自己打败的失败者身上压榨更多的利益,诸恶老祖从来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怎么金思渝就这么谴责的口吻。 “以后不要再这么做了,吞噬魂魄是要承担对方的一部分因果的,还要和当事人有更多纠葛。” 喂喂!你不觉得你管得太宽了点吗? 戚凛在心底吐槽金思渝管事婆,但对方的话也给了戚凛一点灵感——魔道众人大多都是一些不识因果之辈。倒不是不想修,只是修了之后到处都是危机,什么事情都不应该做……要么转散修去了,要么就把这占卜因果之道抛到脑后了。金思渝这样提点他…… 看来,诸恶老祖和无上剑之间,还有的纠缠。 戚凛心底冷笑一声,他难道真的怕了谢庐溪吗?总有一日,叫他有来无回。 金思渝倒是不知,自己的几句话引得戚凛开始脑补自己大杀天下,英勇无双的表现了。他只是惆怅了一会儿,他本有许多话想说,诸如余琏和自己的关系,又诸如告诫诸恶老祖早日脱离魔道,但思来想去,又觉得这不是他应该插手的事情。 说到底,金思渝也只不过是从余琏身上分解下来的一丝残魂,想要承担起自己独有的命运,也太过妄自尊大了。 想到这里,他便闭上眼睛,开始安心地往河图洛书上输送真元。 反正,金思渝最不缺的,就是这些源自余琏的法力了。 不知过了多久——在金思渝的意识中,有半辈子那么长的感觉——河图洛书发出了一声如同玉碎的清脆声响。随后,就从半空中飘落了下来,上面整齐地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文字。 最顶端上头,上书四个大字。 ——鸿丹真经。 太史飞鸿的鸿,内丹大道的丹,这个戚凛元婴大圆满也没法一个人搞定的道法,正是未来功成名就的太史飞鸿原创的大道。对此,原著中有一些支离破碎的描写,但诸恶老祖对丹道一窍不通,好在还有河图洛书这个不介意的神兵利器,帮他把真经推算出了一部分。 至于剩下的,就让太史飞鸿自己去补全吧! 戚凛把河图洛书从地上捡起来,一挥手,拿出了空白的玉简,把上面的内容全部复制到了玉简内部。之后,他又用*力,讲河图洛书上的记录全部消除。 诸恶老祖很小心眼。 他绝对不做前人辛苦,后人纳凉的好事。 完成了这一切后,戚凛对金思渝真心实意地说:“谢谢你了。” 然后,数道法力凝结成的血刃,以电闪雷鸣之势,直接穿透了金思渝的身体,将他钉在了地面,鲜血争先恐后地涌出来。原本,为了供应河图洛书,金思渝体内的法力近乎干涸,再加上这个空间内部并无灵气,无从补充,才导致了这种违背了常理的一面倒的局势。 金思渝似乎早已料到了这种兵戎相见的情况,一点差异之情也无。 他只是用那双亮眼的金色双眸,注视着戚凛。那一双眼睛是如此的清澈无垢,让戚凛突然就感觉到了难以言喻地难受。 ——这个即将死在他手上的男人,是第一个说着,被他利用也无妨的笨蛋。 这时候,金思渝应该后悔了吧。戚凛想,努力把一些翻涌上来的情绪压下去。 “咳咳。”金思渝张开口,鲜红的血从他的嘴角慢慢流出,他居然还能温和地微笑,他问,“我可以知道,你为什么要杀我吗?” “我讨厌被人认错,尤其是被认错是素素。”那简直就像是在打脸,自己对大自在天的非分之想一样,戚凛一想起那个场景,就忍不住的恼怒,但这不是最重要的原因,“更重要的是,我不能让知道我是诸恶老祖的人,还活着。” 这会给他日后的计划,带来非常大的变数。 ……不,这也不是真正的原因。 最重要的是,在用河图洛书推算了《鸿丹真经》之前,戚凛还用它推算了一把,如何离开这个小世界的方法。方法居然非常简单——当这个天地只有一个生灵的时候,他就可以随心所欲地离开了这个秘境。 那么,选择就很简单了,你死,我活。 戚凛想,他绝对没有做错什么,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金思渝似乎并不在意戚凛的回答,他只是用一生中最后的力气,试着向戚凛伸出了手:“我好冷,你能抱抱我吗?” 戚凛沉默了一瞬,他脑子里瞬间转过千百个可能的阴谋,但是最后,他还是蹲下去,把重伤的青年,搂在了自己怀里。金思渝的身体真的冷了下去,在此之前,他都烫的像个太阳。鬼使神差地,戚凛突然开口说:“你现在终于知道,你之前的决定,是多么愚蠢的事情了吧。” 金思渝摇了摇头:“我没有后悔。” 戚凛本想嘲讽几句,但看着对方气若游丝的模样,又把话憋了回去——算了,他爱嘴硬就嘴硬吧,反正戚凛也不会为此少块肉。 “我只是……只是突然知道,有些,真的是命里强求不得的。我就算不死在今天,在天魔咒法之下,也抗不了几天。”金思渝又咳出一大片鲜血,他眼中金乌终于慢慢黯淡了下来,像是火星子在风中飘摇了片刻,就化作了淡黑的灰烬,“真的,真的不甘心啊……戚师兄,你能明白吗? 分卷阅读61 - 分卷阅读62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62 ” 金思渝的身体终于冷透了。 戚凛抱起他,突然听到一声脆响,他低头一看,竟然是一对糖人,因为热力太大而黏连在了一起,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那正是当年两人在街上购买的,金思渝和诸恶老祖的糖人。 戚凛突然就感觉到了一种难言的落寞,这秘境无日无月,竟然如此寒冷孤寂,连个回声也无,像是人空荡荡的来到这世间,孑然一身,一无所有。戚凛忍不住搓了搓手,呼出了一口白雾。 他扣住了金思渝的魂魄。 出乎戚凛的意料,他居然只得到了对方的一魂一魄,更多的却无影无踪。戚凛有些纳闷,他自然不信金思只依靠这点魂魄生存,但剩下的遍寻不见,只好放弃了。按照诸恶老祖之前的习惯,他自然是吞了魂魄增益自己,但不知为何,金思渝的劝告却在他心头一晃而过。 他最好还是……改掉在魔道沾染上的那些坏习惯么? 戚凛最终把金思渝的魂魄塞进了还魂木里。他离开这个秘境的时候,忍不住回望了一眼,止不住地在想:大自在天在这里,也曾望见和他一样的景致吗? 怕是无的,大自在天为人处世,从不回头。 戚凛心下叹息,他怎么会不懂,强求命中没有的东西是个什么滋味呢?那种苦涩,怕是早就已经渗入自己的四肢百骸里去了。 ☆、第二十一回出发 别有洞天。 余琏端坐在石质莲台上,五心朝天,手捏如莲花依瓣而开。头发上,眉上,都沾染了一点细细的雪屑。这几千年来,他大多都以这种稚童相貌,挨过漫长的等待时光。 突然,余琏睁开了眼睛。 他感受到了自己的分魂已经死去,按照常理,这次委托给紫云照顾的分魂(非是与灵霄中人起了矛盾,只是他辈分太高,容易带来太多麻烦。再加上紫云确实少一个能撑起大局的人),回来的时间有些早了,是出现了意外吗? 余琏想,不过,等分魂回归之后,就会真相大白了。 这些年,余琏就是通过分魂的记忆,来简略的了解修真界的种种变化,因为修行路漫漫,他也勉强没被潮流甩掉,总算赶在天谴之前把大自在天救了下来,也知道素素被诸恶老祖害死的秘闻,由于心结,他也不敢了解的太详细,以免自己入魔更深。 但出乎余琏的意料,自己的分魂并没有回归,反而从那边传来一股巨力,反震在元神上,余琏一时没有防备,哇的一口,朵朵鲜红的血花就沾染在他白底的道袍上,如雪里红梅,对比非常显眼。 坐在余琏对面的黑袍男子,懒洋洋地抬了抬头,目光在鲜血上停留片刻,随即又懒洋洋地垂了下去。大自在天被强制禁闭了,现在这个时间点,他看谁都不爽。 一声雪堆下陷的轻响,大自在天又懒洋洋地把眼睛睁开。 余琏刚刚从莲台上跳下来,他的步伐急促,隐隐带着几分喜悦。从大自在天的记忆里,他从未见过余琏情绪如此外露的时刻。反常,一般也意味着机会,这个发现让大自在天勉强提起了精神。 ——没办法,大自在天骨子里也是彻头彻尾的法修。 所谓法修,讲究的是天人合一,以一人之力引动天地之威。所以受到天地的印象特别大。金思渝也是典型的法修,所以在天焰山,才会受到了环境的巨大加成。而大自在天则是因为感受到了别有洞天中,被余琏引动的垂暮之意,真元变得沉寂,平日里也开始嗜睡。 “怎么了?”大自在天倦怠地询问。 他本是随口一问,不认为自己能得到回答——余琏确实也没说话,他只是把手中的花盆往上送了送,推到了大自在天的眼前。 大自在天吓得往后一躲。 也无怪大自在天如此惊悚,在沾染了几点鲜血的泥土里,灰青色的铁心竟然像是遇到了春雨的茶花骨朵,一层一层地绽放开来,分外妖娆。而另外一枚冷玉上面,则升起腾腾的白雾,周边的小雪融化了一圈,露出褐色的泥土。 余琏明显很激动,呼吸急促,一章小脸上都泛起了淡淡的红晕。 大自在天还在发愣,他忍不住掐了自己大腿一把,是真疼:“……卧槽,我要去实验一下,冷玉遇血转暖?铁心遇血开花?无量天尊,我要找个样品试试看……” “别闹。”余琏手一扬就攥着了大自在天的腰带,“这是天地气机相交,心感的异象而已,不能以常理论之。” 大自在天心底其实明白,这就和天降祥瑞同样的道理,都是可遇不可求的:“恭喜了,你终于可以离开了。”他毫无诚意地祝贺道,心底却在盘算,如何取得别有洞天的掌控权,然后海阔任鱼跃,天高任鸟飞。 “是的,我要离开灵霄,去找那个解决了入魔问题的人。” 余琏微微笑了一下,他脸上太久没有任何表情了,以至于这个动作,在他做来有些僵硬之感,但其中真诚的意味却是真的。大自在天心头一颤,猛然警觉,整个人重重地一蹋莲座,作势要逃。 但他终究是慢了半拍。 余琏手腕一晃,一道赤红的,约有大拇指粗的长绳就已经绑住了大自在天的脚腕,将其拖了回来。这长绳并非法宝,而是纯粹的剑气交织而成,可做百炼钢,可做绕指柔。在整个别有洞天内静坐,不能胡思乱想,余琏就慢慢地把一些非本职的技能慢慢涉猎,登堂入室,臻至大乘。 大自在天就这样在雪地里脱出老长的一条印痕。 头几年,大自在天还会抗议余琏损伤了他英明神武的形象,现在他已经放弃了把精力浪费在这上面了——有这个闲暇还不如多睡一会儿。和余琏这个没心没肺的老不死较劲,注定是无用功的。 大自在天毫无形象地又回到了原地,余琏知道他皮糙肉厚,半点没留手,导致大自在天的脑袋还在莲座的边角上被磕了一下。余琏沉声道:“我虽然将要离开,但实在放不下心你,原本,我还觉得你虽然行为放荡,但始终还是有节制的。但自从出了归元宗那档子事情之后……虽然有他们自作孽的成分,但你行事也太过分了。” 大自在天闭上了双眼,一脸的左耳进右耳出的淡定。 类似的念叨,他没听过千次,也应该有百回,早已炼出一副铁石心肠,丝毫不为所动。 见状,余琏在心中浅浅地叹息着。因为其母,大自在天的童年可谓是过的并不愉快,一群人对于素素做过的恶行耿耿于怀,态度恶劣,而另一群人则是生怕又带出了一个歪苗苗的盯着他。 从大自在天记事起,凡是大事小事,只有他涉及其中,就是大自在天的错,如有反驳,惩罚翻倍。余琏一开始倒是略微管了管,但等他入魔情况加重之后,就再也无 分卷阅读62 - 分卷阅读63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63 力分心了。而且,有素素这个前例,任凭余琏说什么,大家都举得他是在娇惯,抗力不是一般的大。 大自在天就这样爹不疼娘不爱的长大了。 在他终于突破了金丹期之后,大自在天就跑了,他离开的那天,还在灵霄的牌匾上,留下了一行大字。 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鲲鹏自当九天举,不做黄鸡啄黍肥。 下面还配了一行小字: 小爷不陪你们玩了。 去追求逍遥大道去了,我将是第一个升飞的人,嘿嘿,看你们在我屁股后面吃灰。 余琏听到这话就笑了,笑得停不下来。而灵霄的新掌门脸色铁青,按辈分算,他是余琏的晚辈,但也是一同经历过婚礼事变的道友。他白了余琏一眼,咬牙切齿地说:“你看看他,这话的语气,完全和当年那个妖女,一模一样。” 余琏皱了皱眉头,因为法咒的关系,他对妖女这个称呼本能的厌恶,但是也知道这并不是出自真心,勉强压制了下去:“你们就别插手了,个人有个人的造化,鹏鹏的机缘不怕此处。由我看来,他并不是一个不知分寸的人。” “你当年还觉得素素温柔善良呢。” 话题到了这里,自然不欢而散。鹏鹏离开灵霄之后,改名大自在天,名与命相连,修行中人给自己加字加号的却不在少数,但改名极少。等灵霄反应过来大自在天是谁之后,他已经坐上了魔主之位,因为醉心大道而不是给正道找麻烦,灵霄掌门捏着鼻子,姑且承认了大自在天是一个——矮子里头拔高个的——还算不错的魔主。 当然,那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余琏愉快地想,反正他马上就可以摆脱天魔咒法了,也就是说,将会有大把的时间,来把大自在天这棵根里就歪掉的小树苗,一点一点掰正。 “你和我一起走,别有洞天我也会带着走。” 大自在天用眼神睨他:“掌门会同意的吗?” “没事的,我们偷偷摸摸地走。”余琏拍了拍他的头,从大自在天头拔下一根长发,在他掌心,化作一根金羽,“你不方便离开别有洞天,我给你做一个假身。” 他往金羽毛上吹了一口气,顿时,羽毛一卷,扑闪翅膀的声音传出。金色羽毛就这样变成了一只金灿灿的,麻雀大小的鸟儿,停在了余琏的肩膀上。 大自在天脸色猛地一变:“我才不要!就算是鸟也要……” 后面半句‘给我变得威武雄壮点’化作了一串悦耳的鸟鸣。大自在天看了看如同安然入睡的自己,又抬起手,看了看上面满满的羽毛,低下头,一双玲珑的小爪子。他幽怨地叽啾了一声,把脑袋埋在了自己的小翅膀下。 啊啊啊余琏这个混账老不死。 自己装嫩也就罢了,把他变成了这个小鸡仔的模样,让他怎么出门见人啊! 大自在天怨气冲天地想。余琏倒是很满意,他手往衣摆上一拍,血迹消失得无影无踪。完成了这一些之后,他自觉已经完成了出行准备,往前一踏了一步,就从雪地里消失了。 同时,因为余琏的情绪变化,别有洞天持续了千余年的阴*雪终于停了,太阳从云层后方探出脸,万丈的光明如瀑布一样的倾泻翻过而下,雪地下出现了沙沙的声响,像是蚕食桑叶。那是种子刺破外壳,向上成长的声音。 天地复生,万物复苏。 ☆、第二十二回过渡 而就在不远处的天焰山遗址上,戚凛打开秘境,踩在了坚实的石地上。这里是金思渝爆发的中心,岩石都被烧化了,重新凝结,使得表面相当光滑。戚凛举目远眺,以他的脚下为中心,四野全是火山爆发过后的荒凉,只有几棵稀稀落落的树枝立在远方。 戚凛收回目光,瞥向了身前的另一人……或者说,另一个妖怪: 凌三秋。 凌珏的那位亲身父亲,九尾大妖,就这样笑意盈盈地站在戚凛身边。他右手漫不经心地抚摸着那只六尾白狐的毛发,六尾白狐对着戚凛,露出了森然的牙齿,和凌三秋平和的表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戚凛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道友,这是何意?” 凌三秋明显有些紧张,妖类本修行不易,与人类修士相比较,唯有天赋神通能独占鳌头。但遗憾的是,和穷奇饕餮等天生凶兽相比,九尾狐的战斗力未免有些排不上号,这是先天劣势,后天修行难以弥补。凌三秋也就只有这一手媚术拿得出手——但真能对正道修士有用? 凌三秋其实心底没底。 如果戚凛是个不通人世的妙龄少女,凌三秋说不定还会赌一赌,但是两个人都是男人,而且还都是久经人世的大修士。凌三秋就觉得可以放弃了。但拼不拼命是一回事,和对方摆出一个要拼命的架势,自己再受点伤,在族中也好分说。 想到这里,凌三秋心思一定,笑语盈盈:“恭喜道友,你应该已经拿到了大自在天的藏宝——河图洛书了吧。”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戚凛慢慢地说,他对妖族有些想法,需要一条内线。而在原著中,凌三秋就曾经为自己的一对儿女勇于向妖族的七位大圣挑战……嗯,就是战斗力太渣,最后被毫不留情地拍死在墙上。在戚凛心中,他无疑是最适合作为内线的一位。 做修士,最重要的是实力。 但要做门派的话,人脉却是最重要的。说到底,还是人。在戚凛的计划中,和各大势力之间的中间人,一是要实力适中,太高反被控制,太低大事上插不上手。二则是要八面玲珑,善于保命——修真界的更新换代说快也不快,但一不留神,某某人就不见了,也是相当常见的事情。 无论是琼鬼子,还是凌三秋,无疑都符合戚凛的这些条件。 当然,算盘打得响亮的诸恶老祖面还不知道,何道之手一滑,把他辛辛苦苦塑造的魔道大佬的马甲给砸了,深刻地影响到诸恶老祖的计划。 毕竟,原著里的琼鬼子不算活跃,最终大战中放水放得很厉害,就好像观光团一样的晃了一圈而已,算是少数蹦跶到最后的魔道人士。也因为如此,诸恶老祖对他的保命能力高估了不少。 ——他还是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天焰山上轻轻扇动蝴蝶翅膀,究竟引发了剧情上多少的风暴。 “还请道友将法宝赠与我妖族。”凌三秋这样说,实际上,他已经准备好了一言不合立刻开溜的准备了。 “好。” “道友可能有所不知,虽然在下只不过是一只九尾小妖,但是我妖族人才辈出……等等,你说啥?” “我说。”戚凛的声音低沉缓和,却带着无人能轻视的分量,“我说,我愿意把河图洛书让出,不知此举,和九尾道友交个朋 分卷阅读63 - 分卷阅读64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64 友,可够分量?” 戚凛说着,微微眯起眼睛,他的瞳色幽深,让人一眼望去,犹如探望枯井,只能瞧见一点月色的波澜,怪诞诡奇,不可捉摸;却同时带着胜券在握的自信。凌三秋心头一跳,竟然一时不敢看他。 …… 尚非雀走在路上,正面遭受了火山爆发,对她而言,也是极为恐怖的情况。天地之威,恐怖至斯。尚非雀回忆起那个场景之后,依然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在这个成王败寇的修真世界,她只不过是一个随波逐流的浮萍。 如果不是苏婴交给她的那件法宝,大约尚非雀现在已经身首异处了。 尚非雀又往前走了一步,她右手边有一个小小的人影,扶着尚非雀。因为伤势很重,尚非雀往前一跌,整个人都直接一个狗啃屎摔倒在地上。 她身边的小女孩慌了神,慌张伸手去扶尚非雀。 不了,尚非雀甩开对方的手,抬起手,对着小姑娘的脸,就是一个响亮的巴掌。她用的力气很重,立刻,小姑娘的脸上就肿起好大一块,闪亮的泪珠在小姑娘眼中打转。但尚非雀却像是没看见对方的表情一样,冷笑道:“你没有做好你的本职工作,这就是你的惩罚。” 巫梦云忍不住低声啜泣起来。 “很生气,很难受?责怪我没有看在你是个小姑娘的身上,给你一点照料?”尚非雀的表情似笑非笑,“那我可以告诉你,你如果还怀着这样的心思,就可以早日滚蛋了,放弃你那个为门派报仇的天真吧,你只适合被男人当个玩物养着!” 尚非雀甩开巫梦云,自己艰难地再度站起来,跌跌撞撞地往前走去。 巫梦云呆立在原地,眼泪在眼眶中转了又转,最终还是没有流出来。她慢速跑着,勉强追上了尚非雀的步伐。她没有看到,尚非雀板了板几回脸,最后还是露出了很浅淡的微笑。 …… 清晨,凡人的街道,总是非常热闹。 人来人往,话语声喧哗。 街头的小吃铺子,今日迎来了两个打扮奇怪的人。一个身形挺拔,穿着翠竹色长衫的雅士,脸上带着半面银质的面具,挡住右眼,露出了线条俊秀的下巴。额前垂着一绺长刘海,轻轻飘荡,宛如风动,宛如心动。 而坐在青衫文士对面的,则是一个身段窈窕的妙龄少女。单论相貌,这个少女和尚非雀又几分肖酷。但尚非雀美则美,却不在五官精致,而是那种骨子里傲视天地而带来风情,男人看见就忍不住想要征服这样的女人。而眼前这个少女,却缺乏那种盛气凌人的英气,反而显得天真浪漫。 而换个角度说,少女比尚非雀女人味多多了,亭亭玉立,说话的时候,有一种江南特有的绵软的温柔。她穿着鹅黄的衣衫,长裙拖地,一双美眸中灵动非凡。在凡人眼中,也算是出挑的大美人了,引得街上行人频频回首。 “阿爹,我们不是来找娘的吗?为什么停在这个地方?”少女对那翠衫文士问道。 那文士看起来也不过弱冠出头,露在外面的一双手白皙光滑,显然是富贵人家。他对女儿温和地笑笑,从包裹中掏出了一对人偶。他双手一抖,那一对人偶就稳稳地站在了地面上,齐齐地对少女做了一个稽首。 这人偶颇为精致,竟然如凡人一样能笑能眨眼,所穿的衣物也布料昂贵,刺绣精美。不知是哪位巧手的工匠制作的。 “婉婉小姐有所不知,阿爹虽然要去见娘,但在此之前,他还有一个人要杀。”人偶发声,但是身后的那位翠衫文士并未开口。 “谁?”婉婉显然不以为然,“让属下去不久好了,何必让阿爹亲自动手?” 那一男一女两个玉质小人偶,齐齐发出善意的笑声。 “我,我又说错了什么吗?”婉婉双颊涨红了。 “没事。”翠衫文士微微一笑,声音清越,乍一听来,竟然分不清男女。而此时此刻,他身上的那一种奇异的矛盾感,也在此时得到了统一,像是严冬和酷夏,如同皓阳和寒月,矛盾又和谐,如同轮转不休的阴阳。 文士转头看向了街道尽头:“他来了。” 婉婉立刻转头,几乎是立刻,她的目光就锁定在了那个男人身上。那是一个容貌颇为俊秀的男人,表情有些阴沉,远远看去就像是一把藏在袖子里的匕首,又尖锐又易断。他双手被在身后,风吹得他红袍像是血云一样的翻滚。 按理说,在魔道之中,却不缺的就是这种,有一点俊俏,但更多是危险和薄情的男子。但奇异的是,只是一眼望去,婉婉偏偏有些移不开眼睛,好像是本能一样,她对对面的那个男人感到亲近。 年轻文士问他:“诸恶老祖?” 戚凛表情一动,似乎是没想到钓出了这么一条大鱼:“苏婴?” 他不承认这个人是魔道共主,因而直呼其名。 苏婴略微吃惊地舒展了眉毛,他成为魔主的时日尚短,因而还没养出一些妄自尊大的坏习惯,回复的语气还算平和:“你这人好生没有礼貌?” “命都没了,还讲礼貌?” 苏婴正想以上位者的语气,赞美一下戚凛前来送死的勇气。而一道怯生生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苏婴手边的少女,小心翼翼地和诸恶老祖打招呼:“你,你好,我叫苏婉婉。” 苏婉婉这个名字杀伤力太大,戚凛都忍不住眉心一跳。 这个把苏婴换做阿爹的少女,并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是对面的诸恶老祖。她只是很奇怪地对对方升起了一点好感,这点好感让她露出了灿烂而友好的笑容——可惜,还不足以让苏婉婉阻止苏婴杀他。 但这个变故,让苏婴皱起了眉头,他放弃了寒暄的想法,决定速战速决。 “虽然是初次见面,很遗憾,需要让你死在这里……不然的话,阿雀会生我的气的。”他的语气虽然温柔,但并无男女之情在其中。 “啪啪啪……” 几个极为细小的空气鸣爆之声传来,却是苏婴手上控制的那两个人偶的控线全部断裂。约有手臂高的两个人偶立刻被浓浓的烟雾笼罩。待烟雾散去,原地出现了两个人,一个健壮男性,身穿深蓝长袍,表情沉稳,但狂玩与傲慢之意却完全未曾掩饰,他手拈桃花;另一个娇小少女,红袍滚滚,笑意嫣然,但眼角上堆砌的却是凛然杀意,她双手执刀。 每一个都有大乘期的修为,堪称可怕。 在后期一大群各色boss出山之前,苏婴确确实实是当今修真界,修为最强之人。别人不清楚,戚凛却是明白,这位新任的魔主并未男人,也不是女性,他生来就同时具有两种生|殖|器|官,被视为妖孽而被父母遗弃。在走入修真界之后,他发现自己有两套不同的根骨和经脉,一套男性,一套女 分卷阅读64 - 分卷阅读65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65 性,阴阳轮转之下,修为增长很快。 在修为踏入渡劫之后,他利用天劫之力,将自己的两套修为分出体外,化作戚凛眼前看到的两个人偶。而他自己则形成了‘无’,‘无’即是空,空即可容纳万道——总之,和他一个人打,相当于同时硬抗三位人间顶级大修士。 戚凛轻轻呼出一口气—— ——无论如何,死在苏婴手上,对于“诸恶老祖”而言,确实是一个足够辉煌的结局。更重要的是,没有哪个蠢货敢于去问苏婴战斗的细节。而苏婴之前并没见过诸恶老祖。 如此这般,诸恶老祖彻底从前台转入幕后。 …… 在离太衡首阳山很远的一个小镇里。 一个白色头发,长得粉雕玉琢的小孩子,他背上背着一把红色玩具小剑,脑袋上蹲着一个金灿灿的小黄……麻雀。正蹲在卖冰糖葫芦的店铺前,口水直流。 卖糖葫芦的是一个和蔼的老汉,刚开始他还抖了抖那个白发小孩。对方却不说话,只是盯着糖葫芦咽口水。老汉看了看,就心软了——也不知道谁家这么好福气,生出了这么可爱的小孩,看衣服像是福贵人家,怎么一点碎银也不给他带着呢? 想了想,老汉拔下一串冰糖葫芦,递给那白发小孩:“给,拿去吃吧。” “咦?”小孩吓了一跳,但最终还是屈服于食欲了,“可我没有钱。” “没有关系。” 听了这句话,小孩喜笑颜开,高高兴兴地拿去了那一串冰糖葫芦。随着他的笑颜,似乎阳光都明亮了几分。蹲坐在小孩白发上的小黄鸡不屑地瞥了一眼,发出一串鄙夷的叽叽声: “叽叽叽叽叽叽叽叽!(你一个不知道几千岁的老不死,装嫩骗吃的,还要不要脸?!)” “我又不是真的没有报酬。就刚才的那个符箓,就可以保那老汉一生健康无病。”余琏喜滋滋地咬下了一个冰糖葫芦,他本来就喜欢零嘴,被戚凛抱在膝盖上喂食的经历过去后,似乎觉醒了什么奇怪的属性。他把剩下的冰糖葫芦举在了小黄鸡面前,“鹏鹏,再多嘴就没有冰糖葫芦了,你吃么?” 大自在天像是面对生死仇敌一样,盯着那串冰糖葫芦半天。 “叽!(吃!)” “快看,那边还有酒馆——” “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快帮我把冰糖葫芦捏碎了喂我啊,这样怎么吃?)” “就你要求多。” “叽叽叽叽!(有本事你放我变成真身,我们来大战三百回合?)” “……我们去喝酒去吧。” …… 当天,酒店宾客有幸围观到一个奇景,一个五六岁的白发小孩,和一个还没有拳头大的小黄鸡,一人一鸡之间斗酒数百升。最后,两人喝嗨了,爬上了酒馆房顶上,引吭高歌,曲调很怪,像是东南西北各种古老的歌曲取了一个片段,被歌者拼接到了一起。 但在那种歌声中,旋律已经无用,词曲已经遗弃,唯有一层一层往上生长的生命力,如瀑布,如海啸,扑面而来。每一个音都砸在心底,回旋出一段心绪。 余音绕梁,三日不绝。 周边的凡人都被这个声音震住了。那白发小孩在房脊上走了几步,脚一滑,直接摔入了酒馆后方的后湖中。瞬间,原本浑浊的湖水突然变得透明,翠绿的水生植物从中飞快的生长出来,荷叶田田,大朵大朵端庄的粉红荷花绽放。 不久之后,这个酒馆就打出了仙人斗酒,点化莲池的传说。 而一个白发小孩和一头小黄鸡,还在上路。 “喝多了,头好疼。” “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叽!(你这个愚蠢的老不死,我的天啊,喝醉了不说,你还跑去房顶上对日唱歌!)” “……眼花了,以为那个是月亮。” “叽叽叽叽叽叽……(凡人也不会蠢成你这样……不对,对月唱歌也很奇怪好吗!)” “不要计较细节啦,反正你不是叽叽叽叽的合唱的很开心吗?” “……” “怎么了?” “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叽!(闭嘴闭嘴闭嘴闭嘴!我的一世英名就是这么被你毁掉的!)” “别啄,别啄……你看,前面还有个小吃店……” 总之,名动天下的东天剑尊,以及威震一方的魔主大自在天,一人一鸟用了十天,往前往太衡剑派的路上,前进了两百米,约为一个身体健康的凡人一分钟的步行量。 咳,祝福他们有生之年,能活着见到太衡首阳山吧。 &lt第二卷:天焰夺宝完&gt ☆、第一回现状 清晨,天地界限出现了一道金痕,淡紫色的朝霞在重峦叠嶂的山影上轻轻卷起。在太衡剑派的一座高耸的山峰上,百来个新道童正在对着新出的朝阳吐息纳气。 待到一轮金乌彻底跳到苍穹中之后,陆尘潇结束了今日的早课,轻轻呼出一口浊气,身体里翻腾的真元经过太阳之精的灼烧提纯,又增加了几丝,随即重新隐没在筋骨里。陆尘潇以内视视角看去,可以看见自己的经脉上染上了淡淡的金光。 ——待到整个经脉都染成金色,那就是锻体完成了,算是正式稳固了练气期的修为。这个过程完全是水磨工夫,再天资绝顶的修士也要耗费一到两年才能完成。魔道倒是有速成之法,但现在既然已经坚定了道路,就不能再动摇了。 凡人一事无成,往往在于其志不坚,稍微听到风吹草动,就心思摇曳。 殊不知,真正成大事者,一旦下了决定,便再无回旋。天下本来就没有这样的好事,兼修道魔,还能踏入大乘的。陆尘潇在散修中,见多了这种自作聪明的蠢材,不知大道唯艰,真道唯纯。 李洄鱼离开太衡剑派之后,宝络仙子接手了照顾两人的任务。不知道是不是得到了李洄鱼的暗示,宝络仙子给两人挂了名,能够跟着太衡的正统功课学习。 且不说给太史飞鸿打开了一个新天地,对于陆尘潇而言,也不免眼前一亮。这并不是说魔道的教育就弱了一筹,在学不精就去死的鞭策下,魔道也是人才辈出——但从设置的完备上,就弱了正道一筹。 最起码,魔门六脉中,绝对不会有彼此之间到处溜达的情况。 但是在太衡剑派,负责读解经书和幻术课程的,就是灵霄派的弟子,而镇岳则担当了符箓和各种乱七八糟的杂课——当陆尘潇知道太衡弟子必须兼修一门乐器的时候,表情差点没裂掉,倒是太史飞鸿喜滋滋地抱了一个二胡回来,每天晚上都在迫害众人的耳朵。 早课完毕,大家陆陆续续地起身离开,三三两两地结队而行。 太史飞鸿坐在陆尘潇身边的蒲团上,他和陆尘潇名义上还不是正式的太衡弟子,所以只能坐在末位。他大 分卷阅读65 - 分卷阅读66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66 大地打了一个哈欠,然后伸了一个懒腰。显然,清晨的补眠对他而言是个不错的享受。 虽然陆尘潇心知,太史飞鸿就算认真修炼,也不可能有任何结果。但是现在这个太史飞鸿,非常爽快地接受了这一点。对比于之前的他,对无法修炼眼泪汪汪的态度,陆尘潇不免心中有一点嘀咕。 ……这变化有些太大了吧。 感应到陆尘潇的目光,太史飞鸿扭过头,纳闷道:“怎么了?” “没事。”陆尘潇低垂目光,掩去自己异色。 太史飞鸿却露出了狐疑的神色。 这段时间,对于太史飞鸿也是非常奇妙的体验。虽然陆尘潇的手脚做的很小心,但是太史飞鸿表面看起来是个豪放之人,但骨子里心细如发——不然,当时的太史飞鸿也不可能从一些细枝末节中推理出大自在天这个人了——很快,太史飞鸿就意识到自己前后的一些心态的变化了。 首先,自然是对求仙的思想变化。 现在的太史飞鸿看的很开,修仙,修仙,说到底,修得是神通,是手段;但是他想要成为修道者,骨子里其实是想做那种仗剑天下的大侠人物。纵然他现在无法修行,但并不是说,他就不可以行侠义之事。 把这件事情想开了之后,太史飞鸿现在吃饭也香了,睡觉也熟了。但是却不免对之前的自己产生了一点疑虑——为什么当时的自己就看不开呢? ……就像是,就像是。 有什么,非修仙不可的理由。 除此之外,就是关于自己的这位贤弟——陆尘潇了。对于最早的虚言,太史飞鸿还是有一点记忆的,他还记得一开始那位小道士是如何谄媚的接近自己,注视自己的目光里面,有深深的忌惮。太史飞鸿对这样的目光很熟,他童年时期的几个陪读的眼睛中,经常会有这样的光。 那是太史飞鸿出生之时,就得到了他们一辈子也求不到的那种羡慕。 但太史飞鸿说不清楚的是,陪读们虽然羡慕,但由于主仆之别,始终是敬畏大于羡慕。但是虚言在这种情绪之中,却带有了一分恶意,两分看到他人摔下云端的幸灾乐祸。 太史飞鸿对此有种说不出的反感,但死活没甩掉虚言那块牛皮糖之后,他也慢慢习惯了和对方一起过日子的生活。只能说,人的适应能力是很强的。 而陆尘潇替代了虚言之后,太史飞鸿若有所觉,但始终也说不清两人之间的差别,直到当陆尘潇站在自己面前,说要和自己一起下山的那个时候,太史飞鸿才猛然惊醒——他终于明白中间的差异了。 虚言无论做什么,都带着一种畏畏缩缩,端不上台面的窝囊气,像是什么见光死一样的生物,用各种各样的态度来伪装自己。 但是陆尘潇则有一种光明正大的,或者说光风霁月的风度。若说是行为,他和虚言同样都有交好自己的趋势。但是,虚言总像是小恩小惠,就能让太史飞鸿感激一辈子,可谓是“所图甚大”。但是陆尘潇却有一种“有你最好,但是凭我自己,也能一飞冲天”的张狂。 有时候,太史飞鸿也挺不明白陆尘潇到底张狂在何方。 他现在对修真界的事情已经知道不少了,知道陆尘潇的情况,应该是‘夺舍’的表现,而如此行径的人,大多都不是善类,乃是太衡剑派需要铲除的敌人。因此,太史飞鸿在这方面,也多次替陆尘潇遮掩。 所以,太史飞鸿也委实不明白,这种一点也不小心的笨蛋,到底是怎么跳脱的活到现在的——他只要和长辈们打个小报告,陆尘潇八成就要倒大霉了。 一想到这里,太史飞鸿又觉得有些暗恨。 因为多次替陆尘潇遮掩,同时又得到了对方对自己剑法的指点。太史飞鸿现在很有共犯的心态,觉得这些事情是两人心照不宣的默契。但同时,他又觉得深深地不解——既然两个人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了,为什么陆尘潇还要对他的情况只字不提呢? 太史飞鸿自然是不知道,自己和陆尘潇之间,其实已经摊牌过了一趟了。这段记忆已经被封印到了另一个人格身上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之前的付出,是出于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对初恋情人的无私奉献,自然不求回报,但现在身份摆在了兄弟上,自然要求陆尘潇也要同他这般讲究兄弟之义了。 陆尘潇在太史飞鸿的记忆上做完手脚之后,自然把对方视作原著中的主角了。他却是料错了,在身边活生生插入了这么大一个人,太史飞鸿又怎么可能和原著一样? 更何况,太史飞鸿现在的际遇,可是比原著中好太多了。 …… 太史飞鸿也好,陆尘潇也罢,两人各怀心思,慢慢地走在下山的路上。片刻之后,太史飞鸿身体一重,就感觉到一个沉沉的人压在了自己肩膀上。 “太史,你走那么快做什么?我在后面喊了你好几声,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蹦蹦跳跳奔过来,挂在太史飞鸿肩膀上的,正是宝络仙子的弟子,安若葭。 和太史飞鸿不同,安若葭毕竟是太衡剑派的正宗弟子,虽然不能算是天赋绝伦之辈,但抱着一颗花痴的心奋力学习,又得到了陆尘潇的暗中指点,现在的进度比陆尘潇还要快几层,颇有几分女剑侠的风姿了。 不知道是不是历练中的患难与共,现在安若葭对太史飞鸿颇为亲近,虽然言谈中依然常常谈起凌珏,但平日里,却开始绕着太史飞鸿打转了。 陆尘潇对此颇为欣慰。 终于看到一个和原著情节完全符合的细节了,他也不免玩心大起,玩起了围观的把戏。而太史飞鸿经过陆尘潇的改造,之前隐隐约约的敌意也消失了,两人站在一起,还真有金童玉女般搭配。 “唔,好重。”太史飞鸿嗯了一声,抬起头训斥安若葭。 安若葭大为不服气:“你才重呢!” “我都快被你压扁了,你还不重啊。” 这句话来评价一个女孩子,委实不好听,安若葭气得脸都红了。她用手假意地拍了一下太史飞鸿的头:“敢这么说姑奶奶我,你真是不想活了。哼,作为惩罚,姑奶奶我惩罚你把我背下去。” 太史飞鸿表情顿时就难看了起来:“放过我吧。” “不要。” 两人说着,就扭打起来了。在一旁围观的陆尘潇不免满头黑线,与其说两人之间是彼此暗恋的情侣,更像是光膀子肩搭肩穿一条裤子的好兄弟——至少比陆尘潇这个兄弟看起来画风更硬汉一些。 当然,事情不能绝对。 陆尘潇沉思着——要知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万一就真的有这样风格奇特的情侣呢? ☆、第二回访客 就在陆尘潇还在腹诽两人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呼喊的声音:“安若葭 分卷阅读66 - 分卷阅读67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67 ?大家谁看到她人了?” “在前面。” 几分钟后,一个气喘吁吁的青年修士走到了几人面前。太史飞鸿立刻把身上的少女抖下来,对那位来人鞠躬致礼:“钟师兄好。” 被太史飞鸿称为钟师兄的,全名叫做钟潜,是一位浓眉大眼,皮肤略微黝黑的青年,他入门比众人要早,如今已经国有筑基六层的修为了。以陆尘潇的眼力看,对方基本功很扎实,不出百年,应当可以顺利的进阶金丹期。而等到这一代所有弟子都成为金丹修士之后,他们也可以开始收徒了。 不过,不知那个时刻到来的时候,这里近百人的新晋弟子,又有多少人还能或者。 钟潜看到太史飞鸿,也微笑致敬。随即,他又板起了脸:“安若葭,我几天之前就说过了,大家五人一组组队,进行试炼,你这组的名单怎么还没交上来。” “我想和太史飞鸿一组。” “不行,他只是侍奉童子,并不是太衡弟子,不能参加试炼。” 安若葭不高兴地撇了撇嘴,见到钟潜又要板起脸训话,立刻开口辩解道:“我数过总人数啦,一共八十八个,按照五人分组,刚好少两个人——你看。” 她伸手指了指太史飞鸿,又转向陆尘潇:“算上他们两个人,不是刚好吗?” “简直胡闹。” “这难道不是一个严峻的问题吗?”安若葭也有些生气了。 “规矩是规矩,要是他们胜利了,我们还要让他们去参加五仙门的比试吗?”钟潜板起脸,用手指戳了错安若葭的额头,“你就是乱七八糟的想法太多了,赶快把你的组队交上来,我好统计上报。” “我不交了。” “……” “到时候肯定有长辈来处理这件事情啦,钟师兄你就别操心了。” 钟师兄终于被安若葭的赖皮打败了,他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好啊,我说话你不听,等着长辈来训斥吧。” 安若葭嘿嘿笑了两声。 经过了两人闲话打岔,几人就已经慢慢走到了山脚下。作为话题的主角,太史飞鸿看起来有些尴尬,陆尘潇还是那副老神在在的模样——钟潜师兄作为所有人的大师兄,要忙的事情还很多,很快和众人告辞了。 看到钟潜消失在是视野里,太史飞鸿这才浑身不对劲地捅了捅安若葭:“喂,你该不会是认真的吧。” “我哪里看起来像是开玩笑的。” 闻言,太史飞鸿认真地从头到尾打量了一下安若葭,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嗯,哪里看起来都像是开玩笑的——讲真,你难道不想和凌珏在一个队伍里吗?” 头一句话,安若葭还柳眉倒竖,但听到了凌珏这个名字,她就像个泄了气的气球一样,萎了:“我倒是想,但是组队这件事情一出来,他就被女孩子们淹没了。都是年长于我的师姐,长得有漂亮,修为又高,我是争不过他们的了。”说到这里,安若葭低下头,脸上有着说不出的黯淡。 “不用伤心。”太史飞鸿安慰她,“你还是有优点——论刁蛮,谁也拼不过你。” 这话说的有点狠。 就在陆尘潇看着他们互损,心想,太史飞鸿脸上大概会多出五道指甲爪痕来的时候,安若葭突然噗的一声笑出来,看起来一扫之前的颓废:“没错,真要打起来,我还不一定输给她们呢,毕竟我师父都夸我剑术天赋好呢。” 说到这里,她又一扫眉眼间的郁闷:“你们上午的课程是什么?” 太史飞鸿从怀里抽出课表:“丹药。” 陆尘潇顿时脸色就黑了。 太衡剑派的课程都不是很严,除了清晨早课吐纳和午间练剑之外,剩下的课程都是自己师父选择的。太史飞鸿和陆尘潇的课表是宝络仙子帮忙填写的,宝络仙子门下大多都是女性,所以,宝络仙子下意识地就把自己常用的模板给两人报上了。 结果…… 总之,陆尘潇完全不想回忆,自己和太史飞鸿一起,坐在一群姑娘中间,上了一节女性生理课程的情况。 事后,宝络仙子尴尬地看着两人,在上面划掉了化妆,制香,纺织云衣等等课程。陆尘潇和太史飞鸿两人总算能开始了相对正常的课程了。太史飞鸿在认真上课,陆尘潇却是抱着偷师的心态来的。他既然要创建新门派,太衡剑派的教育理念就是必须理解的一个环节—— 虽然在陆尘潇眼中看来,这种培养后辈的方法,进度实在太慢了。 几乎是以百年计算的更新换代。 而且,令陆尘潇震惊的是,即使是以他成就过元婴的修为,重修这些课程,有不好都逃不了好——那见鬼的乐器课就不提了,他的丹药水平也一塌糊涂,偏偏这几门课程,都有着不及格,就留学重修的要求。陆尘潇在课程上还见到了几个金丹期的修士,简直丧心病狂。 陆尘潇被太衡的教育方式吓到了。 “阿潇,你这是要去哪里?”到了路口,陆尘潇并不前往学堂,而是走向了住宿的方向。太史飞鸿停住了脚步,奇怪地问他。 “我有些不舒服,想休息一天。” 话是这么说,但是陆尘潇的表情上,明明白白地写着,我有一些私密的事情要做,所以要躲开众人的视线。太史飞鸿被他的态度噎了一下,神色随即冷淡了下来,他一甩袖子:“我知道了,你一个人要好好照顾自己。” 太史飞鸿郁闷的态度很明显。 陆尘潇知道,他最近正因为自己对他的隐瞒而心存芥蒂。但这也在他的意料之中。陆尘潇琢磨了一下,也许,今天之后,就可以给“这个”太史飞鸿摊开一部分的牌了。 因为,戚凛寄来的东西,今天应该到了。 陆尘潇的分|身戚凛,早在三个月前,就死于魔主苏婴之手。诸恶老祖竟然从无上剑谢庐溪的手下逃出一条生路,这个消息在散修之中掀起了轩然大波。谢庐溪的声望也由此出现了打击,但是——据陆尘潇的观察——这个消息仅仅只是让谢庐溪愣神片刻,就继续该做什么做什么了。 谢庐溪出战诸恶老祖,本来就不是为了名望。 但是陆尘潇专门跑一趟,来告知对方这个小时,也不是为了来看对方失神的。但是谢庐溪真心是一个稳坐泰山不动摇的家伙,对于陆尘潇的造访,只是吹了一个时辰的笛音来安抚陆尘潇——嗯,他家养的那只鹦鹉又踹了陆尘潇一脚,不疼,但是让人格外想撕了那只丑鸟。 陆尘潇慢慢地在山路上走着,道路蜿蜒萦回,无数奇花异草相争斗艳,它们大多是春日的绿色,但之间又有细微的差别,浅黄,草绿,竹叶青,薄荷绿,每一个叶子都是一种新绿,越往尖头色泽越浅,最后,举目上眺,那些剔透的绿色和阳光相互嬉闹,溅下无数水珠一样的日 分卷阅读67 - 分卷阅读68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68 光,斑驳的排布在泥土路上。路上还有昨日落雨的积水,脚踩上去,地面下陷,积水咕噜咕噜地就冒了出来,没过鞋尖。 自从进入了魔门之后,陆尘潇已经很久没有这么闲暇地,浪费时间了。 他再度绕过了一个拐角,在这里,他刚好能看见太衡的首阳山,立于群山之间,高大挺拔,穿云顶雪,庄严肃穆。它是那样的安静,像是从天地初创以来,就一直这般沉默着。 陆尘潇收回目光,他的目的地到了。 那是鳞次栉比的数间房屋,陆尘潇和太史飞鸿的住处,和宝络仙子的女弟子们,用篱笆隔开来了——当然,真正用以隔绝之用的,并不是那个一碰就倒的篱笆,而是埋于地面之下的阵法,这阵法有除尘,隔音,防止外来人进入等等妙用,算是流传很广的法阵了。 陆尘潇的小屋,刚好夹着溪水,门外榆阴郁郁,时闻鸟鸣。步入其中,花木竹石,杯盘匙箸,虽然离奢华还有段距离,但是各自精巧——这当然是陆尘潇的功劳,他做惯了高高在上的元婴大能,让他从头开始奋斗,这种落差就让人格外感到难受了。幸好太衡剑派开设了炼器课,低级材料任取,陆尘潇自然就大展身手,专门为自己打造了一套造型典雅的家具。 陆尘潇的手艺,倒是吸引了一大批目光连连往他身上飘的女修士,有几个胆大的跑过来亲近,没料到陆尘潇是个油盐不进的“呆子”,自然败兴而归。 为此,太史飞鸿笑话了他好几次——注定单身一辈子。 陆尘潇没忍住用眼白去鄙视他——说的好像,你太史飞鸿就不是没有恋爱心的呆子了一样。 “呼啦。” 一道纸张震动空气的声音响起,将陆尘潇从回忆中惊醒。他哑然笑笑,心道,自己莫不是老了,怎么越来越喜欢陷入回忆了。陆尘潇摇摇头,正了正道心,举起手臂——那个约有人头大小的纸鸢,就落到了陆尘潇手上。 陆尘潇把纸鸢放在书桌上,法力一吐,纸鸢大震,随即展开来。 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还有一个储物袋。 陆尘潇先把储物袋打开,最先落入怀中的,却是那根通体黝黑的还魂木。他眯眼感应了一下,上面依稀保存了一个人的一魂一魄,却不知道是谁的——为了防止苏婴起疑,陆尘潇并未让戚凛的记忆回归,因此,对于天焰山一战,他也大多都是道听途说而来的消息。 下一个,则是一枚玉简,陆尘潇将其贴在脑门上,略一检查,就看见了正中的四个大字:《鸿丹真经》。他松了一口气,整个计划中,最重要的环节,总算是被补齐了。之后,陆尘潇将这个玉简交给太史飞鸿,就相当于他对于太史飞鸿之间有再造之恩——再把自己之前的奇怪,全部都推到为了《鸿丹真经》上,以太史飞鸿的性子,大概会真的会愿意替他舍生入死吧。 陆尘潇这样想着。 剩下的东西就不太重要了,陆尘潇检查了一下,大多都是一些建立门派需要的大阵,还有为数不少的灵石。令陆尘潇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中间居然还有很多零嘴儿——他实在是想不明白,“自己”购买这些到底是拿来做什么的。 把芥子袋收好之后,陆尘潇就开始浏览戚凛写来的书信了,信中简单地交代了他在天焰的所做作为,虽然有些超出意料的失败——比如说,意外惨死的琼鬼子(陆尘潇呆愣了一瞬,不知为何,心中有几分怅然,熟悉的人越来越少了)。 但总体,还是在自己的意料之中的—— 比如,成功把巫梦云这颗钉子插入了尚非雀身边。陆尘潇知道,尚非雀如果真的把小姑娘巫梦云视作心腹,那才是奇怪。但如果巫梦云能起到和原著一样的作用……哪怕只有十分之一,陆尘潇就赚了。 再比如,把动了手脚的《河图洛书》,交到了妖修们的手中…… 陆尘潇正沉浸于自己的阴谋诡计之中,突然,阵法传来响动——那是有人造访的意思。因为时间点太过微妙,他吓了一跳,手一抖,险些把书信撕了。陆尘潇定了定神,点燃火焰,将信烧掉之后,才推开门。 出乎陆尘潇的意料,来人并不是太史飞鸿。 乖乖地坐在门口的大石头上的,是一个顶多五六岁的小道童,他穿着一件件白底暗纹的道袍,领口系着一块锦巾,肩膀上挂着双色花绳,头上绾着玉质道冠,白发雪肤,看起来像是一个玉做的娃娃,粉嫩可爱。 在白发娃娃头上,还蹲着一只金灿灿的小黄鸡,它瞅了瞅陆尘潇,再瞥了一眼脚下的小孩,表情生动,中气十足地,发出了一声略带讥讽之感的:“叽!” 陆尘潇脑门上下意识地就爆出几根青筋。 这场面太熟了,谢庐溪养的那只贱贱的鹦鹉,嘲笑他的时候,也是这个表情,这个语气。 ☆、第三回揣测 陆尘潇心底有些不快,但是他毕竟也有了数百年的阅历,对于生客,还是保持了应有的警惕。陆尘潇装出了困惑的模样,疑惑道:“小孩子……是迷路了吗?” 他用自己想象出的,看起来最正常的态度询问着。 闻言,白发小鬼愣了一瞬,似乎有些想笑,但又因为脸上太久维持着冷漠,最终次形成了一种颇为微妙的僵硬。 这个反应也太奇怪了吧。陆尘潇下意识地思忖道,他又忍不住再度打量了一下对方,这次,他发现了更多细节,首先,对方的根骨很好,灵气在那个小孩身边都比往日要更加活泼几分。通常,这代表着对方是修士的后代——因为,只有修士才能保证胎儿在体内依然纯净无垢,不过孕育后代要耗费许多灵力,所以十分少见。 奇怪,父母不管吗?就让这个小孩满山到处跑? 陆尘潇犹豫着要不要请对方进来坐坐,突然,那白发小孩往前跳了两步,竟然直愣愣地扑进了陆尘潇的怀里。陆尘潇被对方的重量,带得往后退了一步,从小到大,陆尘潇都不是讨孩子喜欢的人,一时之间,他竟然手足无措,怎么做都觉得怪怪的。他就保持着这种微微佝偻着身子的尴尬姿势,护着对方,不让他摔个狗啃屎。 “快下来。”陆尘潇催促道。 白发小鬼扭了扭身子,大有一辈子就挂在了陆尘潇身上的架势。他抬起头,近距离地和陆尘潇对视—— 小鬼的睫毛很长,即使近距离端详,也无法从他的皮肤上找到任何瑕疵。但是这种完美无缺,却让陆尘潇有一种被可怕的庞然大物盯住的畏惧感。那小孩笑了笑,这回他的表情自然多了,能够让人感觉到,这种高兴是发自内心的:“……抓到你了。” 陆尘潇几乎无法形容,那一瞬间寒毛倒立的恐惧。 他把那孩子往前一推,整个人蹬蹬地倒退几步 分卷阅读68 - 分卷阅读69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69 ,一直退到床沿,这才往后坐到床铺上。 小孩被他推得蹲坐在地面上,他很乖,不哭不闹,自己拍拍尘土又站起来,看起来乖巧至极。 倒是坐在他头发上的那只小黄鸡,没有防备,翻了一个跟头,整只鸡啪的一声,脸朝地,发出了一声哀鸣,看起来略惨。 这一人一鸟的搭配,看起来太奇怪了。 陆尘潇心想。 但这会儿,再看向那个白发的小孩子,之前的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就不复存在。陆尘潇忍住之前的惊骇,反复催眠自己——现在是正道的地盘,无论如何,那群剑疯子,是不会把太危险的东西放在自家里的——他这才勉强地走过去,蹲下|身子,和那个白发小孩平视。 “你说抓到我了,是什么意思?” 小孩眯了眯眼睛,似乎在斟酌用词,他小心翼翼地用那一双明亮得过分的眼睛瞅了一眼陆尘潇—— 那表情好像是在说,我知道天下一个超级大的大秘密,但是,总觉得可能会吓到你。要让你接受这个事实似乎有点难,那么,我到底应该怎么表达这件事情呢? 那小孩突然狡黠地眯起了眼睛:“……我丢了一个东西,然后,我跟在这个东西后面,就找到你了。” “什么东西?”陆尘潇完全没听懂对方的话,但他勉强做出一张知心哥哥的表情,“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了。”小孩摇摇头。 陆尘潇有些怀疑,修士都是很相信自己的灵觉的,也许那种惊恐并非是来自这个小鬼,但是从对方诡异地出现方式来看,若说完全没有关系,他也是不相信的:“真的不用吗?” “谢谢关心,但真的不用了……因为,它带着我找到了另一件更重要的东西。” 小孩表情平静地说,陆尘潇又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这个小孩太奇怪了,一开始,他的表情僵硬,让人觉得之后的生动都是伪装出来的。但是,现在这种平静,又让人觉得他原本应该是个活泼的孩子,只是由于某些情况,所以不得不压抑自己。这两种感受混合起来,只觉得这个小孩身上笼罩着层层的迷雾。 陆尘潇沉吟了一下:“你叫什么名字?” “余琏。” 这个名字听起来有些耳熟。 陆尘潇想了想,最终回忆起来——这不就是灵霄派的那个东天剑尊的名字吗?不过,他又号枯坐童子,几千年来都没有离开过灵霄的别有洞天。陆尘潇知道自己诸恶老祖的身份,很重要,但是无论如何,也不到惊动到他出手的程度。 ——再怎么说,也应该是太衡剑派先内部处理才对。 那么,大概就是名字重音了? 修真界没有什么避讳的讲究,所以,重名的情况还不在少数。尤其是文化程度不高的妖修,喊一句“赵大”,十个妖修里面能有五六个回头看你。哪怕是大家族里,也是这样不讲究。好比凌三秋,大概就是秋天生的第三只,姓凌只是因为他家老祖遇到的第一个凡人姓凌而已。 这样一想,陆尘潇不免对自己的疑神疑鬼暗笑起来。大约是彻底失去了元婴的修为之后,即使是他,也有些心底不安吧。 陆尘潇尽量让自己不去想余琏说的那些奇怪的话:“我要去上课了,外面不安全,你还是早日回家吧。” 他说着,率先走出了门。 但在走过路的拐角的时候,陆尘潇还是忍不住回头望去。那个小孩依然站在他家门口,一头银白的长发似乎在阳光下莹莹地泛着光。他低下头,坐在地上的小黄鸡正在发脾气,叽叽喳喳了好长一串。余琏嘴角噙着笑,眉眼柔和地聆听着,似乎是察觉到陆尘潇的注视,他朝着那个方向抬起了头。 陆尘潇果断地,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去。 自然,他也就错过了,余琏脸上若有所思的表情。 “叽叽……(老头子,你确定就是他?)”小黄鸡揉揉摔成八瓣的屁股墩,问道。 “大概不会错了。”余琏注视着陆尘潇的背影,“我一路感应着那分离出的一魂一魄,最终寻找到这里……他倒也谨慎,一路上设置了不少*阵,倒也难为他了。” “……”大自在天用鸟眼鄙夷地看了余琏良久。 余琏装作不觉,用手指戳了戳大自在天的鸟头:“你呀,见面第一眼,就是吐槽对方长得太寒酸,好歹给自己留点口德吧。” 大自在天不想和余琏争论这些,反正最后都是他被教育:“……不过,奇怪的是,总觉得那个小孩儿有点眼熟。” 大自在天年龄满打满算,也有将近一千五百多岁,喊一声小孩儿,确实不为过。 听着自家徒儿这么一说,余琏也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几乎是第一眼,两人就一同笃定了:那个看起来眉清目秀的少年,有问题。这倒不纯粹是陆尘潇的行为露了马脚。最简单的推理——这个人能解决无数修为高深的大能们解决不了的问题,就这一点,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确实有点像个人。” “谁?”大自在天纳闷道,他是真心觉得对方眼熟。 这种眼熟并非外貌的眼熟,像是修为到了他们这种程度的,过目不忘都是必备技能。他只是觉得,那个少年表情也好,说话也好,都透露着一种说不清的熟悉。似乎身边有一个人,状貌形容,神态行事,如出一辙。 但大自在天又不像是余琏,几百年来都不一定见一个人,他过目的人太多,身边做事的人也换过太多,一时之间,还真找不到哪个能够对上号的。 倒是余琏已经想起来了。 ——不就是找上门来,点名要见鹏鹏的那个魔道修士吗? 他却是没想到,两人居然还有这样的缘分。余琏当时看出来了,对方拿了一个山麒麟的壳子,骨子里使用的,却是魔道的功法。只是和大自在天有关,再加上,那孩子倒是和他眼缘,因此就没声张出去。 想到这里,余琏又忍不住轻轻地笑出声了。 大自在天看他这幅无所谓的样子,又觉得生气:“叽叽叽叽叽叽……(既然明知道对方有问题,还不弄明白……到时候真相说不定会让你后悔莫及……)”他哼哼唧唧地说着,另一边又对自己居然认认真真替余琏着想感到了十分心塞。明明只要对方挂掉,自己就自由了吧…… 但是……他似乎又特别不想要这样的结局。 大自在天的心情十分复杂。 “想那么多做什么?”余琏倒是看得很开,他指了指天,“你说,那个人有没有可能是素素?” “……呸。”回答言简意赅,充满了那张脸也好意思和我娘比的张狂。 “有没有可能是东海的那条泥鳅?” 余琏这个脑洞,清奇得让大自在天不愿回答。 看见大自在天扭 分卷阅读69 - 分卷阅读70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70 身屁股对着自己,余琏也不生气,他笑呵呵地回答:“既然最糟糕的结局都不是了,和那两个情况一想,我觉得,他到底是谁,都不重要了。” “他是想位于天下之巅,还是羽化成仙,我难道会选择性的帮忙吗?” “他若是善良之辈,我自然会多加照看;他若是奸邪之辈,还能坑爹成……你娘那样样子吗?况且,他之前怕跌伤了我,低着身子护着我……不管如何,有这种爱护之心,就算长歪了,我也愿意慢慢扶持他走上正路。” 说道这里,余琏又微不可查地瞥了一眼大自在天—— 他自然不会直言,大自在天也在他的改造范围之内。 大自在天思索了一会儿:“叽叽叽叽叽叽?(……老不死,你给我透个底,你是不是知道这家伙的秘密?)” 余琏装作没听见。 他说:“我突然想吃板栗了。” ☆、第四回练剑 莫名其妙被一个自称为余琏的白发小孩,找上门来——这件事被陆尘潇在心头把玩片刻之后,随即被压了下来。他是一个分得清轻重缓急的人,无论对方目的是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了。 而且,在对方态度未明的时候,就贸然选择对应手段,无疑是一个很愚蠢的选择。 陆尘潇在路上不紧不慢地前行着,突然,一些窸窣的声音落到了他耳朵中。陆尘潇步履速度不变,继续往前走,但余光却看似不经意地往身后一扫。 一道雪白的身影。 那个小孩跟过来了吗?陆尘潇无奈地想,还真是烦人啊。 不过,既然对方没有出声跟在自己身后,他也就假装一无所知好了。陆尘潇稳稳地往前走,这样天真地想着。 小黄鸡发出了一串轻蔑地叽叽声。 (翻译:你们两个这是在玩游戏么?明明他都发现你了,老不死你还这么不做事是干嘛?) 陆尘潇僵了一下,那小鸡也不知道吃什么长大的,还没有拳头大的身子,叫出来的声音却是不一般的嘹亮。就在陆尘潇在考虑,到底如何的回头来看,一脸恍然大悟才比较合情合理时,下|身一重,整个人被这重量一压,险些摔倒。 陆尘潇把脸板了又板,才不至于变得太过扭曲——这小鬼还真是缠上他了! “我要去练剑。” “我可以教你。”余琏看着陆尘潇的脸说,似乎发现了说服力不够,又匆忙补充了一句,“我的剑法也是不错的。” 陆尘潇绷了又绷,最后才没有替这个调皮小鬼的爹娘,狠狠的教育他一顿。 “随你。”他说。 陆尘潇和余琏对视片刻,他认为自己的表情足够凶恶了,但余琏睁大了一双澄澈剔透的大眼睛,看起来十分无辜。陆尘潇撑了片刻,最后认输——好奇怪,怎么觉得对这个家伙稍微凶一点,就像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 这大概是脸的缘故? 陆尘潇思考片刻,就下了这样的断定,比如说,像是太史飞鸿,陆尘潇每次不小心坑到他的时候,就毫无反悔之意,反而暗自有点微妙的爽快。 动手也不是,不动,陆尘潇自己觉得心头噎得慌,最后,他采取了无视的态度。 由于太衡的新晋弟子,大多都没有到达御剑飞行的修为。所以,供弟子行进的山峰上,都设置了许多传送阵法。陆尘潇走到一处阵法上,他特意挑选了单人传送的,输入真元,阵法上发出蒙蒙的白光。 这下,总算是甩掉这个小鬼了吧。 等传送到了练剑坪,陆尘潇也不急着离开,而是在原地中等待了片刻。又风徐来,树影落潭,过了大约有半柱香的时间,周围依然非常安静。那个白发小鬼,并没有出现在身后。 陆尘潇送了一口气。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警惕余琏,即使是以魔道的标准,也属于彻头彻尾的杯弓蛇影。但是,陆尘潇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似乎对于余琏而言,被传送法阵甩掉是不可能的事情。 除非有着元婴期的修为,否则不可能刺探空间的奥秘。 陆尘潇安慰自己,没错,事情就是这样的,真当元婴修士是烂大街的白菜帮子吗? “嗡……”他身边的传送阵猛地亮起。 陆尘潇浑身一抖,瞬间倒退几步,手腕一晃,一道赤红色的剑光亮起。竟然是陆尘潇下意识地挽了一个剑花,所用之剑,正是赤霄。因为陆尘潇目前修为很低,无法将其收入体内。因此,陆尘潇就在手腕上做了一个机关,只要手臂做出特定的姿势,赤霄剑就会从袖子中划出——速度比从背后拔剑要快多了。 锐不可当的赤霄剑,如同一道虹光一样,向传送阵中人劈斩而去。 “铛!”金属撞击的声音,清晰地回荡在两人的耳膜上。陆尘潇手腕一抖,对方的反震之力极强,可以得知基础功极其扎实。但是,同时也暴露了,对方的修为还没有超出陆尘潇对应的水平,和余琏那个小鬼的诡异不可同日而语。 果不其然,等白光散去,站在原地的,是一个穿着月白色太衡剑派制式道袍的青年,衣角纹着一条金纹。那人皮肤略黑,五官朴实,看着陆尘潇微微皱起眉头。 来人正是这一代的大弟子钟潜。 任谁一出传送阵,就这样被人袭击,心情都不可能好起来。钟潜也正是如此,他在剑术的造诣上也不低,刚才那一剑,也许换一个弟子,大概十有八|九会被击伤。这就算是事故了。钟潜板了板脸,训道:“向刚刚传送的人攻击,这是怎么回事?” 陆尘潇略微一怔,他这是怎么了,疑神疑鬼也有些过头了。 这样一想,他自己也有些悔意,露在面上,到让钟潜的气略微消散了些。只是,钟潜以为陆尘潇是深刻地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但实际上,陆尘潇只是在纠结——就算是真的攻击,自己这么出手,也未免太蠢了吧,落人口实。 在这种奇妙的误会下,钟潜也未具体询问理由,只是惩罚道:“将道德真经抄写十遍,隔天给我送过来……下次不要在做这样的事情了。” “是。” 这样的惩罚很轻,陆尘潇自然不会有意见。 两人一前一后,沿着石阶往上前行。期间不时有同门的师兄弟路过,向两人打招呼。山风清远,偶尔能听见几声遥远的鹤鸣。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两人就站在了练剑坪的石砖上。钟潜站在台上监督,而陆尘潇则是要在坪上练剑的。 陆尘潇刚一走入人群,就有不少人在他的身边让开了,不愿意和他靠太近。 陆尘潇也不在乎这些庸人,作为曾经看过那山巅上风景的人,他和这群(他眼中的)小孩子们,委实没有什么共同话题。如果说,太史飞鸿还是他别有用心在接近的话,对于那些连利用价 分卷阅读70 - 分卷阅读71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71 值都没有的小鬼,他还真懒得于塑造出一副平易近人的模样。 不过,太史飞鸿呢? 陆尘潇环视一周,很快就在练剑坪的树荫下找到了熟悉的身影。和迟到了的陆尘潇不同,太史飞鸿显然已经练剑了好一会儿,此刻,他脱掉了上衣,露出了结实精练的肌肉,他出了汗,一头青丝黏在肌肤上,远远看过去,到有几分妖娆之感。 此刻,太史飞鸿正拖着下巴听安若葭闲聊,他周围还蹲着几个少年——太史飞鸿性格不如陆尘潇孤僻,再加上大家都是半大的孩子,心智淳朴,太史飞鸿很快就和大家打成了一团,也不知道安若葭说了什么,太史飞鸿吭哧一声地笑起来了,周围也是一群善意的笑声。 安若葭气得用剑柄敲他。 太史飞鸿匆忙闪开,他大约是有几分得意的,眼睛里似乎有光在跳跃。他把右手背在身后,仅仅只用左手撑着树桩,像是一只灵活的猴子一样,直接翻身躲开。即使是做这样有几分搞笑的动作,太史飞鸿的动作熟练,旋转的身姿说不出的落拓不羁,神采飞扬。 山风吹拂,太史飞鸿的衣袖和发丝扬起,他眼光流转的时候,看起来有种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少年足风流的风流。 陆尘潇不由自主地错开目光。 有时候,陆尘潇回想原著,觉得也是可笑的。本来,那个故事也只是一个博凡人眼球,哗众取宠的小说。凡是和主角对着干的,全部不得好死;反而是凑过来给主角当后宫,当小弟的,反而能一飞冲天。这不由让人由衷地感受到上天的偏心。 这天下英雄无数,一个主角之名,就能敲定谁是最后的胜利者了吗? 陆尘潇对太史飞鸿的,阴沉沉的,说不出口的阴霾心态,大部分也源自于此。 但不知道为何,此时此刻,陆尘潇看着太史飞鸿一步一顿,虽然稚嫩,但是骨子里的那种闲适的风度,确实是很多已经修有所成的大能,都没有做到的事情。那一瞬间,陆尘潇心头突然有一种怪异的心情。 和太史飞鸿这种天生龙凤,道之眷顾比起来—— 陆尘潇就像是阴影里生长的菌类一样的阴冷渺小,不值一提。从腐朽的,阴暗的事物中汲取力量,不为人知的成长。 这样一想,陆尘潇心中那种阴霾的影子又开始生长了。 他转过头,拔出手中的赤霄,平举起,姿势无比标准地开始练剑。陆尘潇在道法的造诣上远超这群后辈,因此,他舞剑的时候,也是满眼剑光,犹如梨花落雨。但陆尘潇毕竟少了剑修特有的一往无前的气势,练剑的时候,更像是舞动。 陆尘潇不知道的是,就在他转过头的时候,太史飞鸿若有所感地扭头看向他的方向,这一怔神,就让安若葭敲掉了他头上的发箍,一头长发如瀑布而落,风吹摇曳,安若葭看着太史飞鸿,忍不住失了神,被对方手指轻弹,尚未开锋的练习用剑就脱手而出,插入地面,剑穂摇晃。 安若葭忍不住握紧了手,她感受到自己的指甲尖深深陷入掌心的肉里,浑不觉疼。少女抿了抿唇,起身前往,落落大方地拔出了佩剑,再转身,依然是之前大大咧咧的模样:“太史师兄的剑法越来越好了。” 喊太史飞鸿为师兄,此举不合礼法,但安若葭喊惯了,周围的人也不以为异。 太史飞鸿笑了笑,摇了摇头:“没有,只是你太懒啦。” 他低头看向自己手掌中磨破的水泡,太史飞鸿很早就知道,等大家都慢慢开始正式踏上修行路上之后,自己剑法好的优势,大概就不会有什么价值了。只是,现在无论如何,他也想和这群人站在一起。 太史飞鸿觉得自己这种被周围人态度所影响的心态,有些软弱。 而且,不知为何,当年陆尘潇教给他的那套剑法,其精妙之处,无论太史飞鸿反思多少次,总能得到一些新的收获。但是,近日以来,原本能够施展出的第二层情动剑法,却无论如何也都无法比划出来了。 对此,太史飞鸿内心说不出的颓废,他想,自己和陆尘潇之间,差距居然这么远吗? “咦,太史师兄?” 太史飞鸿对安若葭摆摆手,说道:“我去找阿潇了,安若葭,你去忙你的去吧。”他把发簪随手把头上一别,看起来有些乱,但同样的行为,在别人身上叫做邋遢,但太史飞鸿做来,就别有一种潇洒之士的落拓。 “那个陆尘潇有什么好,整天阴沉沉地不搭理人,太史怎么就老是和他混在一起呢?”这是一个趴在石头上偷懒的小道士的看法。 安若葭愣了一瞬,随即,故作豪爽地挥了挥手中剑:“人家两个人好兄弟,你有意见吗?” 她凶巴巴的模样吓了对方一跳,小道士慌慌忙忙地拿着自己的剑,加入了练剑大军,那狼狈的模样,又把安若葭逗得发笑。 ☆、第五回组队 太史飞鸿正走到陆尘潇身后时,突闻有撞钟声传来。周围为之一静,随即想起了叮叮当当地收剑于鞘的声音。太史飞鸿不得已放弃了和陆尘潇说话的想法,和众人一起静立,听台上之人的讲话。 站在台上的人,正是钟潜。他一甩衣摆,从袖子里掏出一卷卷轴,展开来,念话:“组队名单已经发下来了,闲杂我来宣读分组情况——天甲组,海少英,林络……” 陆尘潇很快就走了神,他对这一辈的小道士完全不熟。只有他们经过了血战成长到金丹期,才会有陆尘潇记住名字的资格。 很快,名单就报到了安若葭。 “宇甲组,钟潜,安若葭,凌珏,陆尘潇,太史飞鸿。” ——等等,怎么会有他的名字? 陆尘潇被这个事实震惊得蒙了一下,他原本对参加比赛并无兴趣,也未曾对此有过谋划,这个情况切切实实地超过了他的预计。那么……陆尘潇视线一转,就落到了太史飞鸿身上,少年站在陆尘潇身后两三米处,被这个消息吓傻了,看起来颇有些手足无措。 也对,凡是在主角身边,不发生点超出常理的事情,才是怪事。 这样一想,陆尘潇也淡然处之了。 本来,他就没想过在太衡剑派出人头地,对比赛的成绩也抱有无所谓的态度。 而在台上,钟潜刚刚报完所有的组别,他话音刚落,立刻就有人发出疑问:“大师兄,陆尘潇又不是正式弟子,为什么他可以参加?” 钟潜沉着脸,不带任何个人心思地回答:“这是掌门人敲定的名单,如果有任何疑问,大家去询问掌门吧。” 此言一出,周围立刻安静了下来。你望望我,我瞅瞅你,都不做声了。以太衡剑派的选徒标准,谁也不至于真的计较两个侍奉童子的名额,但是…… 怎么说呢? 这个组队的情况 分卷阅读71 - 分卷阅读72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72 也太奇怪了。钟潜就不多说了,门门优等的大师兄,也许剑法不是最突出的,但综合实力毫无疑问的首屈一指。凌珏身为妖身,光是那一层天生隐藏于皮肤内的鳞甲,目前的新入门弟子也没有几个能打破。而安若葭的剑术水平,虽然不如太史飞鸿那么出众,也是亲口得到了剑术老师的夸奖的。 而比赛又是采取了三胜两败制,其他队伍虽说不是没有强中手,但大多心高气傲,极少有几人组队,从这个角度来看,陆尘潇所在的宇甲组,胜率也未免有些强的不科学了。 这种微妙的气氛,很快就被钟潜察觉了,他略一皱眉,随即又朗声道:“关于宇甲组的分组,既然是掌门敲定的,肯定有其中的深意,我不会放水,也请大家竭尽所能——如果连侍奉童子所在的组都打不过,确实也没什么参加五仙门擂台的必要了。” 钟潜这段话有压有捧,最后把一群小鬼们的刺激得热血飞扬。 陆尘潇挑了挑眉,看起来,钟潜也并不像是表面那老实巴交,又一套御下的手腕。不过,在其位谋其政,即使钟潜真的不通人事,十几年的历练下来,石头也能成人精。 不过…… 陆尘潇瞅了瞅自己的手,再扭头瞧了瞧太史飞鸿。 一个曾经修炼了八百年的老鬼重新练级,一个天命所眷注定飞黄腾达的主角。 咳,但愿打起来的时候,这群小鬼们别真的哭出来。 陆尘潇十分恶劣地想,虽然他对所谓的参加五仙门擂台的荣耀并不关心(这实在是小孩子过家家),但是既然主角在这个队伍里,也就说明了该小队是注定会参赛的,原因无他,主角光环。 而原著中,地位低微的太史飞鸿其实并未加入任何一个小组。但因为李洄鱼也是在这段时期去世的,于是,他所在的秀莲峰被封山,太史飞鸿不得不离开太衡剑派。而这个时候,安若葭也作为参赛组的成员下山,她邀请太史飞鸿同行,太史飞鸿也无处可去,就陪着她到五仙门擂台去碰碰运气—— 原著里的太史飞鸿,这个时候,已经开始修炼诸恶老祖提供给他的损耗自身的功法了。而到了五仙门之后,太衡剑派中有一位成员以外消失,于是,太史飞鸿带了一张面具,代替了那个空出来的名额,大展身手。 而魔道的小公主苏婉婉,也是在这个时候,偷偷摸摸溜出来一个人玩,意外和太史飞鸿结识。 这么一想,五仙门擂台对于太史飞鸿而言,还真的非去不可了。 陆尘潇这么想着,想起苏婉婉这个名字,又感觉到像是喉咙被噎住一样的心塞。 原著中的诸恶老祖对苏婉婉一无所知,只是看重了她代表的魔主之女的身份,并用此狠狠地计算了一趟苏婴。 苏婴不知这是诸恶老祖在搞鬼,误以为此乃太史飞鸿有意害他,便随手想要杀掉这个碍眼的家伙——没想到,大招打出,苏婉婉却拦在了太史飞鸿身前……幸好苏婴并未将太史飞鸿看在眼里,因此,随手发出的法术也只不过是真正实力的十分之一二,但即便如此,也险些让苏婉婉魂飞魄散。 太史飞鸿由此逃过一劫,为了让从此昏迷不醒的苏婉婉醒来,他开始寻找修补魂魄的灵丹妙药。 修补魂魄。 似乎有灵光在陆尘潇脑海中一晃而过,陆尘潇想了又想,却始终抓不到这一点心血来潮的方向,只好作罢。这个时候,钟潜已经从台上跳了下来,和几人聚集在了一起,宇甲组的人数总算是集齐了。 太史飞鸿看起来特别的受宠若惊,他一会儿瞅瞅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格外的不好意思,等他看见了陆尘潇之后,总算松了一口气,毫不犹豫地蹭过去,像是一只迷路的大犬终于找到了主人,摇着尾巴可开心了。 在出了自己无法处理的大事的情况下,太史飞鸿的第一反应还是陆尘潇。 陆尘潇对此感到了微妙的欣慰。 比太史飞鸿还要手足无措的居然是安若葭,小姑娘的表情看起来似哭似笑,颇有一种站在人生十字路口的痛苦抉择感。她的左手边是凌珏,右手边是太史飞鸿,到底往那边站的更近一点,似乎是非常痛苦的选择。 最后,安若葭一拍额头,对太史飞鸿做口型: 抱歉,我要抛弃你了。谁叫你长得没凌珏帅呢,这是一个看脸的世界。 太史飞鸿翻了一个白眼作为回答。 安若葭假装没看见,做出了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样——陆尘潇也没看出来,她到底是真心还是假装,只能说女人都是天生的戏子,无论年龄——安若葭凑到凌珏面前,问道:“凌珏师兄,不是很多师姐都邀请你加入她们吗?为什么没去?” 她娇滴滴的声音激起了陆尘潇一层鸡皮疙瘩。 倒不是说,这种语气很恶心,但是和安若葭平时的形象差的太远,以至于陆尘潇也没法接受这种反转。太史飞鸿似乎也吓了一跳,嘴角抽了又抽,嫌弃地往陆尘潇身后躲了躲。 凌珏也很尴尬,可以看得出,如果不是因为那么做太失礼的话,他大概会往后躲:“……我并不太想,呃,被队友照顾。” 他说的很含蓄,但有眼睛的人都能想明白,所谓的照顾指的是什么。 陆尘潇哑然失笑。 ——这种忧郁还真是奢侈的幸福。 钟潜拍了拍手,让几人将注意力集中到自己身上,算是解救了凌珏于安若葭身边:“关于五仙门擂台,考核的项目大家应该已经知道了。总之,这几天我会组织大家一起训练一下,即使失败也无所谓,这个擂台赛五六年就会举办一次。” 陆尘潇无言以对地看着钟潜,怎么回事?还没开始打,就已经在安慰输掉的情况了? 钟潜也注意到了自己的失误,轻轻咳嗽一声,补充道:“我以前去过一次五仙门擂台……总之,和你们想象的不太一样,长辈们尽量不会让重复的人去的。” “和想象的不一样?”发问的是太史飞鸿。 “……你们觉得参加五仙门擂台的目标是什么呢?” 大家都很迟疑,最后是凌珏率先开口:“为太衡剑派争光?” “错。”钟潜显得特别难以启齿,“是吃喝玩乐。” 这个回答一出,连陆尘潇都没有绷住表情,裂了。钟潜似乎有些脸红,但因为他皮肤本来就黑,最后还是险险地维持了大师兄的风范:“打架什么的,名次什么的,都伤感情——虽然也有武斗啦,不过太衡包揽状元已经几百年了,谁也不会真的把这件事情当回事?” “重点其实是宴会啦。总之,你们以后参加了之后,就会明白的。” ……等等,这个原著没说啊。 陆尘潇想了想,陆尘潇只是冒名顶替,没参加后面的活动,所以作者也不会写到那 分卷阅读72 - 分卷阅读73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73 样的剧情吧。但是看钟潜一张显得有些便秘的表情,倒真的把他的好奇挑了起来。 “不过这次能争取还是争取吧。”钟潜又正了正神色,“毕竟每次带队修士都会给予成员专门的辅导,这次的带队修士指定的是谢庐溪前辈,这么高修为的修士带队很少见。” ……无上剑谢庐溪? 陆尘潇刚一想到这个名字,没想到,说曹操,曹操就到——当然不是谢庐溪出现在现场,而是一道遁光落到了他面前,化作一只传讯纸鹤。陆尘潇用手接住它,翻了一下内容,落款正是谢庐溪。 “写了什么?”太史飞鸿凑过来问。 “谢庐溪前辈让我隔日去找他。” 听到了这样的回答,太史飞鸿表情瞬间就黯淡下来了,他这个脾气来的莫名其妙,让陆尘潇也不经怪异地瞅了他一眼——这是羡慕自己有机会得到无上剑的辅导吗:“不会是开小灶的,你放心。” 谢庐溪虽然是个剑痴,但更是个闷嘴葫芦,但基本上他在一旁吹笛子,陆尘潇和他养的鹦鹉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胜负对半,最后谢庐溪来收拾烂摊子。久了之后,陆尘潇也摸透了谢庐溪那寡淡的性子——总之,把他当背景板就好。 遗憾的是,陆尘潇的回答,非但没有安慰到太史飞鸿,他撇撇嘴,看起来更郁闷了。 陆尘潇实在不明白,太史飞鸿到底在哪儿别扭了。 不过。 他伸手摸了摸光滑的宣纸,嗅了嗅,上面浮动着一层冷冽的梅花清香,确实是谢庐溪平时身上带着的味道。但是—— 他的字迹有这么娟秀吗? 陆尘潇想了想,却有些确定不了。通常字如其人,比如大自在天的字,就有一种浓墨重笔,撇捺嶙峋的畅快,观之犹如海潮起伏,浪头汹涌。又偏偏带了一点水雾飘忽的灵动之意。而这个信上的字—— 柔媚娟秀之感扑面而来,很衬谢庐溪的脸,但和无上剑的气质背道而驰。 陆尘潇压下这种怪异心情,由字迹想到了大自在天,他有些下意识地伸手摸摸口袋中刚刚装进来大自在天的诗作,不料,却摸了一个空。 ☆、第六回交谈 ……不可能? 陆尘潇悚然一惊,他回忆了一会儿之前的路途,最后阴沉沉地黑了脸——是那个自称余琏的小鬼,从他身上摸走的。陆尘潇倒是不担心那张纸条暴露了什么,毕竟,那只是一张写了字的纸,无人知道落笔人是谁。 但是被人从身上拿走东西,自己却一无所知,这就不得不让人心底发悚了。 ——而且,那是大自在天的字条! 陆尘潇闷闷不乐地想。 宇甲组的成员们,第一次聚会,就在这种略微尴尬的情况下散了会。钟潜和他们定了训练的时间,特意绕开了陆尘潇与谢太师叔约定的日子。之后,就是继续练剑的时刻了,太史飞鸿闷闷地生气,陆尘潇也脸色低沉如乌云。 见状,连一向活泼的安若葭都被这种凝带的气氛震住了,沉默不言。 待到金乌西沉,月兔东升之时,终于有人宣布了解散。陆尘潇放下赤霄,虽然剑不重,但是这个身体毕竟孱弱,陆尘潇也感觉到了深深的疲惫。他往前走了一步,脚一歪,险些栽倒在地面上。 太史飞鸿稳稳地扶住了他。 “谢谢。”陆尘潇动了动唇。 “没什么。”太史飞鸿回答,他不去看陆尘潇的眼睛,反而低头开始研究脚下的石板。 陆尘潇对此不甚在意,他摸了摸袖子里的玉简,又隐蔽地扫了一眼安若葭——这个小姑娘一直缠着太史飞鸿,陆尘潇找不到四下无人之时,将转交《鸿丹真经》给太史飞鸿。不过,等到晚上休息之时,总该有空了吧。陆尘潇思量着。 几人就这么慢慢地走在回家的山路上。 夕阳橙黄色的光一点一滴被深沉的夜色吞噬,几颗零星的星辰如灯悬空,清风徐来,吹过几人的衣襟。陆尘潇站在山路上向远方看去,大地深沉,山峦静默不语,若隐若现在草木之中的亭台楼阁小巧精致。陆尘潇的目光依次扫过那些或雄浑或素雅的风景,最后落到了太史飞鸿的抓着自己手臂的手上。 自从陆尘潇险些滑到之后,太史飞鸿就没再松开他的手了。而在行进的过程中,他也警惕地挑选落脚点,把易行的路让给陆尘潇。和常见的粗枝大叶的男性不同,太史飞鸿已经达到了心细如发的境界了——陆尘潇有时候都忍不住腹诽,也许,最适合太史飞鸿的职业,是那个世界里的幼教。 ……实在是太把陆尘潇当做小孩子看了。 但是,微妙的是,陆尘潇心底并不太反感这件事情。 如果说,这个世界里真的有好感度这个设置的话,每次发现太史飞鸿对自己的照顾,陆尘潇都忍不住心头一跳——好感度往上面波动那么一到两点。对此,陆尘潇每次都通过“他怎么可能是会被这种小恩小惠把一辈子都赔给别人的蠢货”来进行好感值的矫正。但有时候转念一想,又觉得太史飞鸿的后宫建立的理所应当。 每个女孩子,大概都承受不了,这种被人放在心尖尖上珍视的感觉吧。 在陆尘潇胡思乱想的时候,几人已经到达了住所。安若葭和两人告别,太史飞鸿也推开了篱笆的小门—— 他咦了一声。 “怎么了?”陆尘潇问。 太史飞鸿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有些纳闷,顺着他的目光,陆尘潇也看到了:“……那个是什么?” “……” 陆尘潇在心底回答他:一个叫做余琏的小鬼。 出乎陆尘潇的意料,这个偷了他纸条的雪发小孩,不但没有回家地蹲守自己,而且还整个人趴在了院子里的秋千上,他个子太小,半个身子躺在上面也不显得拥挤,背对着陆尘潇,雪白的头发一直蜿蜒在地面上,看起来颇有些哀婉的意味。陆尘潇甩了甩头,把这种奇怪的想法抛出脑袋,他想,这一定是因为那孩子看起来又瘦又小,才导致的错觉。 陆尘潇不作为,而太史飞鸿已经好奇地窜了过去。他弯着腰瞅了又瞅,颇为吃惊:“阿潇你看,这居然是个小孩。” ……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这一点吧。 “叽。”一声微弱的鸣叫响起,很快,一只金灿灿的小黄鸡从余琏的衣领里钻出来。 但是余琏依然一动不动地躺在原地,对这一切毫无反应。 这下,连心底在冷笑的陆尘潇也琢磨出不对劲了。太史飞鸿反应比他更快一步,直接用手摸了摸那小孩的额头,惊讶道:“好烫。这孩子是不是发烧了?” 陆尘潇摇了摇头。 也许在短时间内,太史飞鸿还没有把自己的思维从凡人身上扭转过来。但是陆尘潇却心知肚明,类似于余琏这种仙二代 分卷阅读73 - 分卷阅读74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74 ,且不说修行比常人更加便利,单单是百秽不沾,百病不侵这一点,就足够大多数人羡慕了。 而这种血统上的遗传,在人族身上还不大明显。反而是血统渊源极深的大妖身上体现的十分明显,他们修炼的过程,与其说是修炼,倒不如说是返祖,不断地根据流传下来的血统,把生命层次往老祖宗的方向转移。对比而言,他们无需修行功法,无所谓灵根好坏,但又基本上被人把神通摸透了,所需时间长到惊人,上限被固定,完全没有调整的余地——其中好坏,如今的妖修们也深有体会。 总之,现在这个情况,余琏不大可能是生病,反而有点像是被人下了咒。 陆尘潇吩咐道:“先把他抱进来吧。” 一进门,陆尘潇脚步就一顿,他敏锐地感觉到,屋子里的东西都被动过了。虽然来客做的很隐蔽,但是他毕竟少了一点经验。陆尘潇在炼器的时候,特意在日常用品上面涂了一层透明的云鲸乳胶,这种从吞云鲸巨兽身上提炼出来的玩意儿,遇到人的体温就会融化成水汽,消失得无影无踪,在器皿上,也很难看的出来——毕竟只有反射的光彩有细微的不同。 这是一个魔道女修发现的,她曾经试图爬上过大自在天的床,被诸恶老祖像是擦去晨时露水一样,被迫消失了。这个女修对炼器颇有一套心得,就是还没有任何名声流传出来时,就已经消失了。 所以,目前这个秘密,在修真界并无几人知晓。 ——至于那个趁他不在,把家里的什物全部翻弄了一遍的混蛋,自然是余琏了。 陆尘潇咬牙切齿地想,偷他的东西,捧他的家具,要不是这里的环境地点不对,诸恶老祖肯定是先赏五十道毒鞭再说其他。 太史飞鸿对陆尘潇的心底的愤怒一无所知,屋子里只有两张简陋的床铺,陆尘潇讲究一些,床褥被单全是他这个身份能搞到的最好的。太史飞鸿下意识地就想把那孩子放在陆尘潇的床上,突然感受到针扎一样的目光刺在背上,当下脚下一歪,斜斜地把余琏摔在了自己床上。 一直稳稳当当像是太岁爷一样,蹲坐在余琏身上的小黄鸡没料到这个变故,整只鸡像是一个球一样,滴溜溜地从余琏身上滚过去了。它还想抓住余琏的头发稳住自身,但是伸出的一双小翅膀根本就没有受力的方法,最后啪的一声,砸上了墙壁,再跌入太史飞鸿的枕头上,栽了个五心朝天。 直到尘埃落定,小黄鸡脸上还保持了一种做梦般的不敢置信。 “咋办?”做完了这一切,太史飞鸿就手足无措地看向陆尘潇。 陆尘潇眨眨眼睛,你问他,他问谁呢?诸恶老祖虽然见识比太史飞鸿要多一些,但也不是诅咒的专家。在这些旁门左道上,他一向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但也不是没有解决办法,诸恶老祖最喜欢的,就是把施咒人杀掉,诅咒自解,但问题是—— 他怎么知道,到底是谁在余琏身上下了诅咒? 但陆尘潇生性要强,又习惯了在太史飞鸿勉强强势,当下,眉毛一挑:“你没照顾过伤风的小孩吗?” 太史飞鸿迟疑了一下:“我记得,大概要敷湿巾……然后,姜汤……”从语气听,他也不是特别确定。 “你不是很擅长丹药吗?” 听到陆尘潇的反问,太史飞鸿无奈苦笑,他开始接触草药知识,也只是近几年,比起治病救人,更多的都是辨识药材记忆药性。要他真的开一张药方,也是赶鸭子上架——头一遭。而且,太史飞鸿也不认为这个孩子患的是伤风。但架不住陆尘潇是个彻头彻尾地大外行,他叹了一口气:“我去翻一些药材来。” 太史飞鸿在院子后方搭了一个小棚子,作为药房,当下,他就准备出门了。 “等下。”陆尘潇喊道。 太史飞鸿不明所以地看他。陆尘潇也不多说,只是把玉简从怀里掏出,贴在了太史飞鸿的眉心上。太史飞鸿稍微一感应,脸色就变了,身子随之一抖,险些把玉简摔了:“这是……这是……” “嘘。”陆尘潇用手指点了点唇,示意他不要声张。 经过几秒钟,太史飞鸿看起来总算是稳定了一点,但起伏的呼吸,证明着他的心情并未平静。 陆尘潇忍不住瞥了一眼还躺在床上的余琏,那个外表只有五六岁的孩子,整个人蜷缩成一团,通过窗户的月光落了他满身,越发显得他肌肤很白,不是惨白的白,而是一种犹如羊脂玉一样温润剔透的亮白色。陆尘潇心思一动,反应在话语上,就是比原先预想多说了一句:“不要声张,背下来之后,就把玉简毁去。” 太史飞鸿张了张口,似乎还想说些什么。 “去吧。”陆尘潇不等他说出口,就把太史飞鸿赶走了。 陆尘潇听着太史飞鸿走到后院准备药材,刚刚得知自己的修行之路并未断绝的少年明显有些恍惚,还被地上的石块绊了一下,压倒了药架,听着太史飞鸿手慌脚乱地收拾残局。陆尘潇一挥手,便在房间内设置了一个静音符。坐在了床边,把对方的头扶正了。在这个过程中,他的手不经意地碰到了对方的白发,出乎意料,那手感意外的好,就像是在抚摸光滑的丝绸。 心思一动,陆尘潇便忍不住把那雪白的长发,在手指上缠了一圈又一圈。 也不知道陆尘潇是扯到了哪根头发,疼的余琏眉头一皱,怔怔地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睛里含着一层朦胧的雾气,在天花板上停留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的转移到陆尘潇脸上。 陆尘潇对他露出了一丝嘲讽的笑。 余琏仿佛不觉,他的声音很轻,似乎自己真的很虚弱一样:“你走的时候,我都忘了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陆尘潇。”这点陆尘潇到不至于隐瞒。 “很好的名字。”余琏闭目憩息了一会儿,似乎在品味其中的格调,“新篁娟娟如绿玉,潇然出尘澹无欲……很有风骨的一个名字。”他说的是一首咏竹的诗,颇为生僻,陆尘潇也是愣神了一会儿,才想起出处。 “潇然出尘么?”陆尘潇忍不住发出一声很浅的笑声,这世间真有出尘的仙境吗?他从滚滚红尘走到仙家隐山,也没见过几人真的脱离了红尘烟火,反而苦苦沉沦在五欲中,“和我差的有点远。” “是么?”余琏困顿地打了一个哈欠,看起来,似乎真的很累。 陆尘潇怎么可能让他就这样沉沉睡去,用手去扯他的脸蛋,被这样一闹,余琏只得勉强打起精神:“还有事情?” “灵霄东天剑尊?” “是我。” 陆尘潇心底一紧,他本来不信,这个小鬼是那种威名震慑东海那条老泥鳅几千年的杀神。刚才的询问,本质上也只是找个安心而已,但对方答应得如此 分卷阅读74 - 分卷阅读75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75 痛苦,又不免让陆尘潇心底生出了几分猜疑来:“你以为我会信吗?” 余琏无奈地皱皱眉,似乎没想到陆尘潇这样难缠。他想了想,伸手把小黄鸡从枕头上拎起来:“好吧,这位是你们口中的大自在天,他可以证明……” 余琏的话语声戛然而止。 听到了大自在天这个名字,陆尘潇脸上立刻就布上一层乌云,还是那种电闪雷鸣的。他几乎无法抑制住的暴怒,这个人怎么敢——怎么敢—— 这样的用一只丑不拉几的小黄鸡来侮辱他的大自在天。 那样的……羽衣飘飘,修洁孤高,凌霜傲雪,潇然尘外丰姿的大自在天。 行动比思维更快,一抹剑光从陆尘潇的袖口亮起,笔直地向那小黄鸡划去。他动作之快,连余琏都没反应过来——当然,这也是占了余琏身体不适,思维略慢的便宜。唯一的好消息,大概就是陆尘潇因为情绪过于激动,出剑失了准头,最后刚好斜斜的从小黄鸡的头顶上刮过,几缕黄毛落下,小黄鸡从余琏手中摔到地面上,愣愣地,不敢置信地看着落在眼前的黄毛。 它迟疑良久,才颤巍巍地伸出翅膀,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上面光溜溜的。 它成为了一只秃顶小黄鸡。 小黄鸡深吸一口气,猛然爆发出一阵巨大的鸣叫:“叽叽!叽叽叽叽叽叽!(竟然敢这么对我!我要杀了他!)” 余琏尴尬至极地把大自在天版本的小黄鸡扯入自己怀里:“别生气……反正还能长出来的。” “叽叽!叽叽叽叽叽叽!(谁关心这点啊!我就是要杀了他!)” “咳咳。” 余琏怎么也安抚不了大自在天,最后没有办法,把小黄鸡往枕头下面一埋,半个人的重量压下去,勉强算是安静了。完成了这一切,余琏才继续看向陆尘潇,那表情看起来,很有一种看着对熊孩子发愁之感。 陆尘潇懒得给余琏好脸色,他自认为他的涵养已经足够好了。 余琏叹了口气,他虽然情况不大好,也意识到今天是不可能缓和和陆尘潇之间的气氛了。陆尘潇很明显地感觉到对方的说话方法变了,最起码,坦诚了许多,这让陆尘潇原本已经糟糕到极点的感官稍微挽回了一点:“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照实回答。” 陆尘潇自然不会信他一面之词,但难得有这种问话的机会,他也不会放过。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跟着我自己的魂魄来的,你拿走了我的一魂一魄。” 原来是这样。陆尘潇回忆了一下,戚凛在信纸上写下来的内容:“金思渝和你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的分魂转世。” 这倒是闻所未闻,陆尘潇一时有些好奇,他自负是研究魂魄的大家,却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事情,但现在不是做学术的好时期,只得将好奇心压下:“你找我的目的,是想要回自己的魂魄吗?” “不纯粹是。”余琏慢吞吞地回答,“有人占卜说,你能解开我身上的法咒。” 什么招摇撞骗的占卜师啊,陆尘潇在心底吐槽:“我对法咒一窍不通。” 余琏微笑了一下,显然对于陆尘潇的回答并放在心上。他侧着头思索了一会儿,才慢慢回答,声音婉转低回,有着和外貌不符的凝重:“你要小心,本来……不应该现在咒发,但是……因为给我下咒的那个人就在附近,她很虚弱,感应到了我,为了增强自身,才强行催动了咒法。” “这个咒法到底是做什么的?”陆尘潇隐约地意识到,这个事实对他很重要。 出乎他的意料,在之前问题都显得颇为坦诚地余琏,面颊上竟然泛起了一抹如桃花一样艳红的粉色。他嘴角嚅嗫了一会儿,才含糊不清地答道:“……对我有些情绪上的影响,还能从我身上夺取一些法力弥补自身——不过,这个能力她也不常用,对她也有不良的作用……” “如果她要采取什么行动,大概就是近期了。” 陆尘潇对余琏的危言耸听表示十分怀疑。 余琏也无可奈何,他有一百个自证的方法,偏偏都不是现在这个身体状况能够施展的。他想了想,把正在叉腰生闷气地大自在天从枕头底下掏出来了:“你带着它吧,虽然看起来蠢蠢的,偶尔还是能做大事的。” 大自在天用鸟眼白他:“叽叽叽叽叽叽……(老不死,你真的觉得让一个儿子去帮人杀母亲是件正确的事情?虽然她没养过我一天……)” 余琏用了传音入密的技巧:“你还真的想被素素养啊。” 想起自己的弟弟妹妹们被送去给人做炉鼎的下场,大自在天脸也黑了。刚开始的时候,他还有心管了管,后果就是大家表面上都装出了一副柳下惠,私底下却越发淫|乱。对此,大自在天也是有心无力,最后就只能视而不见了。 余琏这边还在做大自在天的思想工作,不料,陆尘潇却直接一番话让他的努力化作东流水:“我才不要带着一只蠢鸟到处转悠。” 余琏:“……” 大自在天:“……” 陆尘潇似乎还尤嫌不够,火上浇油道:“那样就已经够蠢了,尤其还是只秃顶的。” 并不知道陆尘潇在指桑骂槐吐槽谢庐溪和那只蠢蛋鹦鹉,只感觉到自己被地图炮得好疼的余琏:“……” 被痛揭新伤疤的大自在天:“……叽叽叽叽叽叽(别拦我,我要杀了他)!” ☆、第七回版 陆尘潇不懂鸟语,他只是看见余琏叹息一口气,重新把小黄鸡压在了枕头底下。陆尘潇安静地等待余琏做完了这一切,他对对方口中的危机并不在意——首先,这里是太衡剑派,而不是什么群魔乱舞的魔窟;其次,如果这个小孩宣称的一切都是真的话…… 连东天剑尊都搞不定的问题,让他一个——目前修为只有练气期的修士——来搞定,这不是搞笑,还能是什么呢? 这样一想,陆尘潇就对对方口中的危机,格外的不在意了。 假设有人得知明天会出车祸,他可以通过宅一天来避免;但如果明天是地球毁灭日,那么,解决危机的难度超过了他自身的能力,这样的情况下,什么样的努力也都是无意义的。 但是,还有一点事情,陆尘潇很在意。 “喂,小鬼,你就没有什么东西要还给我吗?” 对于陆尘潇对自己的称呼,余琏古井无波了很久的心境,罕见地出现了细微的波动。在修真界,能和他的年龄相提并论的也没有几人。可余琏低头看看自己的手,白白胖胖,粉嫩如荷……好吧,就想大自在天天天吐槽的那样,都是他装嫩的错。 话虽如此,但余琏现在正有人发动了咒法,道心境极度不稳中,以至于在心底生出了淡淡的不悦 分卷阅读75 - 分卷阅读76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76 。因此,他装傻道:“什么东西?” “大……”陆尘潇刚吐出一个字,就猛然反省不对。这个小孩可以随意地说出大自在天的名号,但不代表着他也能,若是被其他人听去了,给大自在天惹来什么麻烦,那可就太糟糕了。因此,他收了一下话音,说出了大自在天在灵霄派的化名,“元朔的诗。” “你是说这个?” 陆尘潇急急忙忙地把那张宣纸夺了过来,宣纸刚一到手,他立刻检视了一番:还好,宣纸白白净净,字迹分明,显然余琏还没来得及对它做什么——脑补了一大堆熊孩子对着大自在天的真迹各种祸害的陆尘潇,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眉眼都忍不住舒展开了。 甚至,他忍不住抿起了一个温和的微笑。 陆尘潇注视着宣纸,挨个把字句抿入心底,反复咀嚼,内心就像是一个几百年没喝酒的老酒鬼,突然得到了百年仙酿一样,把酒水含在口中,不敢下咽。突然,陆尘潇眼角的余光瞥见余琏在看着自己。 余琏身上有着非常干净而澄澈的气息,所以,他的注视也如婴儿一般无邪。但陆尘潇内心突然就涌入一股难言的羞愤。他恶狠狠地瞪了余琏一眼:“看什么看?” “没看啥。”余琏翻了一个身,背对陆尘潇,发出了均匀的呼声。 ——就算是装睡,你也好歹给个过程吧。 但刚刚被一个生人撞到这一幕,即便是脸皮厚如城墙的人也应该有所反应,更何况陆尘潇从来都不是一个厚脸皮的人。当下,他也不戳穿余琏的假睡,缓缓踱步到门口,只身离开,再合拢房门。 随着那一声咿呀的关门声,门内又重新万籁俱寂。 余琏睁开眼睛,他的目光清明,没有丝毫的困意。他的身体是极端疲乏的,但精神却在亢奋。雪发的小孩蜷了蜷身子,他双手抬到了只离眼前几寸的距离,借着稀薄的月光,余琏手上的白色宣纸,清晰可见。余琏沉默地,仔细而谨慎地把折纸展开了,动作轻柔地像是在协助一朵花苞依次拨开花瓣,徐徐绽放。 上面的字,余琏很熟,因为那是不久之前,出自他的笔下。 “哈哈哈哈哈,逃过一劫了,无需写诗篇,心底很畅快。” 那是余琏在诗会上随手写成的,所谓作诗,需要人情景付诸于笔端,当时的他几乎把所有的情绪都冰封了起来,只能依稀感觉到,自己的分魂转世对写诗一事的厌恶之情,因此挥笔而就了这么一首……说是打油诗都不好意思的作品。 但是,它怎么就落到了陆尘潇手里? 而且,明明余琏摸走的是两张纸条,为什么陆尘潇就要走了大自在天的那一张。 余琏百思不得其解,他伸手在枕头底下掏了掏,就感觉到自己的手指被啄了一下。大自在天是用了全力,但余琏只感觉到手上被蚊子蛰了一下——毫无痛感。大自在天被他扯着脚趾拖了出来:“喂,鹏鹏,他和你是什么关系?” 大自在天用白眼作为回答。 “请,尊,重,师,长。”余琏用弹指敲小黄鸡的秃头,说一个字,敲一声,像是和尚打木鱼一样富有节奏。 暴力之下,大自在天终于不得不把眼珠子转回来了。但他那个眼神,分明是在说,‘有你这个样子的师长么’。迫于毫无师长模样的余琏的淫威,大自在天不得不开口了:“我管他之前和我什么关系呢,从今天开始,我和他就是死敌。” “你就不好奇他究竟是谁吗?” “叽叽叽叽叽叽……(他就算是天王老子,今天把我头上的毛削掉的,是不是他?)”大自在天十分冷静地回答,“叽叽叽叽……(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有什么问题吗?)” “……”太有道理了,余琏无言以对,“你打算怎么报复?” “叽叽叽叽……(当然是把他的脑袋顶上剃光一个圆形区域了)” 余琏对此无话可说。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暂且不提屋内这师徒俩越跑越远的话题,且说陆尘潇,他虽然离开了屋子,但也并未离开太远,他慢慢沿着小溪上架起的木桥上走过,再一拐弯,就看见了太史飞鸿搭起来那间小棚。七乱八糟的药材散落一地,而太史飞鸿就站在正中央,眺望着天空的星辰。 他专注地伸出手,五指时而合拢,时而张开,观察指缝间落下了的月华和星光。 ——时而明起,时而剪灭。 “太史……?”陆尘潇迟疑地问。 听到响动,太史飞鸿转过头来看他,他的表情是生疏的,但又透露着某种深刻地熟悉和亲切。他自上而下打量了一番陆尘潇,这才轻声问候:“……好久不见了。” 陆尘潇一震:“是你。” “是我。”太史飞鸿重复道。 两人这段话如同猜谜一样,但其中的含义,谁也没有丝毫的误解。是的,如果说之前的太史飞鸿是被陆尘潇动过手脚的“修改版”,那么,现在这个眉眼舒朗的少年,无疑就是“完整的原版”了。 太史飞鸿安静地转过头来看他,他的脸上笼罩着一种朦胧地迷糊,似乎刚从一个很漫长的梦里醒来,他看着陆尘潇,没有怨恨,没有责怪,只是很柔和地笑了。很奇怪的,这个笑容让陆尘潇想到过早盛开的花,最终在冬末春初的冷风中瑟瑟的样子。 ——很是可怜。 太史飞鸿就这样笑着对他说:“阿潇,我刚才做了一个噩梦,梦里我们两个人可生疏了,你什么心里话都不愿意和我说。” ☆、第八回有趣 闻言,陆尘潇不由缄默了。 多日之前,他便设想过很多次,自认为方方面面都已经考虑妥当,甚至准备了好几个不同的方案,应对不同的场合,保证太史飞鸿最终能接受自己的安排。惟独没有料到——太史飞鸿似乎对他并没有多少怨恨之情的场景。 为什么不恨他? 陆尘潇自认为不是善人,做的事情也大多利用为主,从来不谈什么无愧于天地。但陆尘潇这个人骨子里有一种奇怪的自傲,他若想要什么东西,自然都是自己取来便是,可若另一个人将其拱手奉上,陆尘潇就会浑身都不对劲。 ——他总觉得自己好像被人施舍了一样,像个乞丐。 简而言之,陆尘潇的世界就是一群人为了利益你死我活的世界,他在这种日子中如鱼得水。而若有人对他温情脉脉,陆尘潇反而不自在。这世界上只有一个人帮了陆尘潇一把而没有招致厌烦,那个人就是大自在天,这是因为陆尘潇清楚的知道,大自在天从未将自己放在心上,就算那天陆尘潇的位置被人换走了,他也未必会在意。 一言蔽之,曰,贱。 陆尘潇准备把真相告知他,他深吸一口气,那口气在他胸腔里震荡片刻, 分卷阅读76 - 分卷阅读77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77 陆尘潇深吸一口气,准备把真相一口气全部告诉太史飞鸿,但那口气在他肺里转了一圈,受到气血的震颤,然后,无论如何也无法再吐出来了。 因为太史飞鸿笑了。 那是非常枯淡的微笑,就像是一朵在风雨前夜的乌云下的半放未放的栀子花,微微垂着头,月光被遮掩,五官和身上的衣衫一起暗淡下来。太史飞鸿知道他要说什么——陆尘潇突然认识到这个事实——太史飞鸿并不想听,但如果陆尘潇一定要说,他也会像是一朵栀子花迎接暴风雨那样地聆听。 ……何其残忍。 陆尘潇忍不住顿了一下,他突然想起了大自在天,如果大自在天也在这个场景里,而他和太史飞鸿的位置对换,大自在天对他说,他永远都不可能会对诸恶老祖的付出有所回报,所以你给他滚蛋吧——的情形。 陆尘潇突然就能对太史飞鸿感同身受了。 这样心有戚戚的感触太过深刻,以至于那句话被主人截头去尾,又经过了若干锤炼,若干修饰,最终说出口的时候,和原本预想的效果差了十万八千里:“我在下一盘很大的棋……” “嗯。”太史飞鸿点点头,等待后文。 殊不知,那瞬间陆尘潇只想抽死自己,他原本的想法是,告诉太史飞鸿自己有很大的目标,同时也在进行深远的谋划,但刚才脑子里突然卡住了,如何也找不到适合的语句,最终居然鬼使神差地吐出了这么一句话——陆尘潇只想把刚才的发言吞回去。 只能庆幸太史飞鸿听不出这句话里的槽点吧。 陆尘潇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我有所谋,亦有所求。但是如果想要有所成,则需要你的协助。关于你身上的变化,我……我自然是有一些苦衷……”苦衷这两个字陆尘潇说的格外心虚,连声音都显得微弱了一些,但太史飞鸿明显没有感觉到。 随着陆尘潇的话语,太史飞鸿那张还略显青涩的脸,阴影慢慢地褪去,看上去几乎在发光。月光和乌云的阴影落在他的衣上,缓缓移动,有着一种水雾般润泽的柔光。这种喜悦是这样的毫无保留,陆尘潇几乎被灼伤了。 “再过一些时日,我恐怕会离开太衡剑派……大约会建立一个新的门派。” 陆尘潇简单地解释了一下,更多的则涉及到天下大势的变化,说出来太过空中楼阁,他也不便向太史飞鸿解释——总不能说你日后会拐走魔主的宝贝女儿,让苏婴和尚非雀反目吧,他估计连这两人是谁都还闹不明白呢。 “太史飞鸿,你愿意和我走吗?”陆尘潇沉声问道。 “好。”太史飞鸿回答的如意料中的果断。 陆尘潇一点也没有因为这个回答开心,太史飞鸿这个家伙太好哄了,导致他不但没有胜利的喜悦,反而拳头捶到棉花上一样垂头丧气。他忍不住有些质疑原著中的自己,到底是怎么栽在这么一个蠢小子头上的。 这边的陆尘潇还在思索,太史飞鸿已经如释重负地笑出来了:“其实,我刚才一直在胡思乱想……有时觉得自己被分离成了两个自己,两个感情都是真的,偶尔又觉得,阿潇都是利用我……” “但现在,我真的很高兴。”太史飞鸿用一种云烟般轻飘飘的语气说,“阿潇还是愿意和我说真话的。至于那些还没说的……离开了太衡剑派,是不是可以说了。” “……是。”陆尘潇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在说谎。 “我就知道。” 陆尘潇终于忍受不了太史飞鸿的妄想了,他强制地接过话头,口气很冲:“你怎么知道,我此时此刻没有在骗你?”他几乎是戳着太史飞鸿的鼻子,就差破口大骂你这个白痴了。 太史飞鸿一愣,最后叹了一口气:“我有什么资格被你骗呢……” “什么意思?” “楚之南有冥灵者,以五百岁为春,五百岁为秋;上古有大椿者,以八千岁为春,八千岁为秋。”太史飞鸿背诵了一段《南华真经》,“一个能有很长元寿的人,何必骗我一个凡人呢?” 太史飞鸿的思维明显还没调整过来。 陆尘潇只想先把鸿丹真经砸他脸上——你以为他牺牲一个分|身,到底是为了什么;再把原著砸他脸上——当主角都如此自贱,你让他们这群炮灰们如何自处? “……而且,像是阿潇这样的人物,也不屑于说谎吧。” 这句话,让正在火冒三丈的陆尘潇冷静下来。太史飞鸿说这句话的语气如此之笃定,让他的内心泛出一点波澜——有些冷意的嘲讽,说到底,太史飞鸿仍然不真的了解他。只需要他打败自己心底的那点细微的难受,这个少年就是他的囊中物—— 陆尘潇正想说话,安抚一下太史飞鸿。这个时候,门内突然出现了一声重物落地的响动。当下,陆尘潇眉头就是一皱:“怎么回事?” 他往前几步,最终只看到一抹白色的影子消失在道路拐角。再回头看屋子,果然,那个躺在床上的小小身影消失了。不知为何,陆尘潇有些松了一口气。 …… 余琏坐在树梢顶上,他的脸上如一潭死水,并无任何情感上的波动。但是,他手上已经多了一个小小的花盆,花盆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清水,中央是一块石头,依稀是莲花绽放状,也不知是何人妙手塑造,石莲栩栩如生,宛若真物。 余琏的手反复摩擦着花盆的边缘,直到一个黄色的小鸟艰难地撞上了树梢,扑凌了一下翅膀,即将坠落的时刻,余琏的表情才微动,他抬起手,掌心朝上,那只肥嘟嘟的小黄鸡就落到了他的手中。 “……原来你是真的不会飞啊。” 余琏感慨地说。 一提及这个话题,大自在天就是暴跳如雷:“叽叽叽叽叽叽……(你还真以为大多数的能飞的妖怪都会飞吗?那是天赋神通,你封印了我的神通,还故意折腾了这么一个圆滚滚的身体,又这么刁难人的吗?)” 大自在天骂了一大堆,但余琏的反应淡淡的,只是嗯了一下。 “叽叽?(心情不好?)” 余琏沉吟了一下:“应该说,有些复杂吧。”他很诚恳地交代,“本来想的很简单,对方帮我解除天魔法咒,我以身相许报答就好。但貌似对方比我想象中的要复杂很多,而且……总有一种要插入别人恋爱关系的错觉。” 说到这里,余琏颇有些忧郁地叹了一口气。 大自在天觉得余琏的回答简直槽点颇多,他愤怒道:“叽叽叽叽叽叽……(以身相许?你以为你是报恩的妖精吗?)” “不行吗?”余琏有些困惑。 大自在天被余琏理直气壮地回答噎到了。要知道,做到他们这个位置上,人间的很多福贵权势都已经唾手可得了,手指缝里露出一点渣滓,哪 分卷阅读77 - 分卷阅读78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78 怕是修士,也足以享用一生了——若真要报恩,完全不至于如此。 唯一的解释,就是余琏对那个陆尘潇一见钟情。 但大自在天用脚趾头都看的出来,这两人之间的相处冷静得可怕。 余琏瞅了大自在天一眼,似乎是猜到对方的想法。他用手指弹了弹大自在天的额头,颇为认真地解释:“奇珍异宝,滔天权势,对我们而言确实是都无需在意的事物了,但是,这个人将救我于百难千劫中,与我而言,确实是需要把所有一切都投入来回报的。” “我的回报不是他做这件事情,世俗认为其价值几何,给予同等报答;而是……他所做的事情,对我而言,价值几何……” 余琏看见大自在天一脸不屑,最终停下了下来。 “叽(迂腐)!”大自在天骂道。 余琏不做声了,他之行事,并不是为了他人的认同,而是为了无愧于心。这是两人的道之分歧,谁也不会认同另一人的。 两人就这么沉默了好一会儿,弯月西移,月光照得余琏的一头白发隐隐泛着玉一样的光泽。良久,余琏打破了沉默:“那孩子说要建立一个门派。” “叽。”大自在天随口应了一声。 余琏不满地用手指再次敲了敲大自在天的鸟头:“……这个时候建立门派,而且,还是……至少不逊色于太衡剑派的门派?” 正道五门的优势,远远不是那些没有接触过的人能够想象的。 这代表什么? 大自在天顺着余琏的话头思索:“叽叽叽叽叽叽……(嗯,说明他很有自信,觉得自己也能闯荡出一番天地……说不定还有什么奇遇,天材地宝,完整的功法之类……)” 余琏实在无法忍受大自在天半天抓不到重点,他盯着自己的手,猛地蹦出一个词汇:“归元。” “叽叽(什么归元)?”大自在天一时之间还没反应过来,但下一秒,他脸色变了,语气也变了,“叽叽叽叽叽叽……(有趣,真是太有趣了,竟然有人瞄准了正道五门的位置,真是常人想都不敢想的壮举。)” 说着,大自在天蹦跶到了余琏的肩膀上:“叽叽……(我终于在这场无聊的男男感情纠葛中看到了一点有趣的东西了,老不死,我支持你搅合进去。)” 余琏哭笑不得。 大自在天很人性化地拍了拍余琏的肩膀,安慰道:“叽叽叽叽叽叽……(不用现在就垂头丧气,依我看,你还是很有插脚的余地的,至少……)”他冷笑一声,“(那个叫做太史的小孩,和陆尘潇完全不是一路人,他们要能成,我就……)” 他寻思了一下,补充道:“叽叽叽叽……(学鸡叫。)” 余琏愣了一下:“可是你现在的叫声和鸡也没什么差别啊。” “叽!(闭嘴!)” ☆、第九回冒充 第二天清晨,天刚破晓,一只长得颇为肥硕的田鼠从篱笆地里钻出来,空气还有些微寒,田鼠的皮毛上沾上了晶亮的露水。它往前窜了几步,很快就找到了新粮食——那是被人加工过的灵药。那鼠也知道是好东西,爪子一刨,叼着灵药飞快地往洞穴里窜。 但田鼠还是慢了半拍。 一只手抓住了它的尾巴,将它提起来,升至半空,和一双还有些困顿的,属于人族的双眼对视。 ——太史飞鸿忍不住打了大大的一个哈欠。 真奇怪,他居然在这霜寒露重的地面上睡了一觉,明明还答应了阿潇帮一个小孩煮药来着,自己怎么就睡着了呢?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自己似乎做了一个很甜的梦,现在还不远醒来,只希望那梦能更长一些。 太史飞鸿内疚地反思了好一会儿,从药篓里捡起一根薄荷放在嘴里嚼了嚼,立刻,那种清冽的味道遍布口腔,太史飞鸿总算从昏昏沉沉中彻底清洗过来。 至于这个吵醒了他,偷吃灵药的小田鼠…… 太史飞鸿把药材从田鼠嘴里扯出来,这种遭受了鼠灾的灵药,无论如何也不能入药了。但这么放任生灵偷吃,容易不小心喂出一只妖怪来,这也是要算在太史飞鸿身上的因果。 经过了正轨的太衡剑派私塾的教导,太史飞鸿也不再是开始的乡巴佬了。 “抱歉啊,这药不能给你。”太史飞鸿把田鼠捧在手里,摸了摸对方的脑门,“不过,我有一些别的藏品可以补偿。” 他说着,在怀里掏掏,翻出了一个夹子,打开来,全是各类的肉铺甜点。这就是借居在宝络仙子门下的好处,周围基本都是女弟子,心灵手巧,大多都有些源自凡间的小爱好。陆尘潇警惕不碰外人的东西,太史飞鸿就没这么多心思,别人送他就大大方方收下,时日一长,积攒了不少零碎玩意儿。 ——就是香囊饰物居多,已经到达了每日换一根发簪都能持续一年的地步了。 那田鼠虽然知道灵药对自己有好处,但毕竟尚未通灵,被吃食的香味一激,顿时忘了之前的委屈,咬上了一枚最大的糕点,纵身一跃,就从太史飞鸿手上跳下来,飞快地窜入了洞穴。那饿死鬼的模样逗得太史飞鸿不由莞尔一笑。 太史飞鸿没有把这个变故放在心上,他一松手,重新把食盒放入了芥子袋中,手臂一垂,就看见一条白纸从袖子里飘出来了。 这是什么? 太史飞鸿将其摄入手中,定睛一瞧,只见上面四个大字——勿疑阿潇。笔画很重,力透纸背,观那字形,和太史飞鸿自己的手书别无二致。见状,太史飞鸿不由目光一凝—— 这是什么? …… 陆尘潇今日刚一出门,就看见太史飞鸿站在自家门口,凭栏——凭篱笆眺望,倒是颇有一股深沉的意味。这股子少年老成的味道非但没有让人肃然,反而像是小孩装深沉一样引人发笑。陆尘潇不由挑了挑眉—— 他又怎么啦? 昨天晚上的太史飞鸿激动的要命,扯着陆尘潇说了大半天的昏话,一会儿畅想日后凌云御风的模样,一会儿又纠结起来自己是不是会拖陆尘潇的后腿。那患得患失的模样,和凡间的痴情儿女并无差别。陆尘潇一开始内疚心作祟,还耐心安抚,没想到太史飞鸿变本加厉,得寸进尺:他竟然想着两人做个约定…… 陆尘潇打死不做这种蠢事,要知道,誓言约定可都是有因果交缠。对于多情善感版本的太史飞鸿,他可一点也不想招惹——天知道太史飞鸿会想出什么奇怪的约定来。 当即,陆尘潇就把太史飞鸿赶到后院里,让他专心修炼。 太史飞鸿对于陆尘潇的隐约的排斥态度一点也不介怀,但若是误以为这厮会乖乖听话,那也太天真了。这家伙一个人坐在后院里嘿嘿嘿嘿傻笑半天,最后对着后院的那棵大榆树一抱:“嘿嘿,树兄 分卷阅读78 - 分卷阅读79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79 ,今儿我跟你说件事……” 陆尘潇只想把这厮拖出去打死——他居然是主角,居然有那么多天之骄子折在这人手里,陆尘潇就感到胸口闷着一口血,意不平,心不服。 好在太史飞鸿最终还是没有做出挑战陆尘潇下限的事情——比如对月狼嚎之类——不过,他倒是尴尬地补上了药剂,问那个生病的小孩是否需要;但余琏早已离开了。最终,太史飞鸿自己玩累了,趴在后院的木桌上睡着了。 陆尘潇总算得到了片刻的清闲。 但还没等内心狂暴的诸恶老祖进入梦乡,他就听见了晨鸡唱晓的声音——妈的,困,快要困死了。他的修为离无需睡眠还远得很呢。 陆尘潇自暴自弃地用被子裹住头,决定能在床上赖多久就多久。 但这种妄想,很快被渐渐热闹起来的人声打破了。陆尘潇揉了揉还有些昏沉的额头,不甘不愿地起床了。他今日还要去见谢庐溪,以现在的身份,他还不敢放无上剑的鸽子。等陆尘潇处理完一切之后,一出门,他就看见太史飞鸿站在门口,侧对着他,衣摆下方沾满了泥土和草屑。 陆尘潇还在纳闷,太史飞鸿到底哪里有不对的地方——对方已经转过头对他打招呼了:“起床了?”语气是一如既往的热诚,但和昨天晚上比起来,又温文尔雅且彬彬有礼到了让人感动的地步。 阉|割版本的太史飞鸿似乎更可爱一点。 陆尘潇这样想着,有些欣慰,但更多的有些惆怅。但他并没有让自己的这种情绪影响太久。和太史飞鸿简单聊过,交代了那个余琏的小鬼不翼而飞的情况后,两人就相伴前进,最后到了传送阵再告别。 今日,陆尘潇需前往雪峰山。 但谢庐溪具体有何事,陆尘潇却依然不清不楚。 刚刚踏入传送阵,陆尘潇就感觉到周身环境陡然一变,冷冰冰的寒风钻入他的领口,袖子,吹得道袍鼓起,犹如风帆。细小的雪粒子打在脸上,带来了细微的冷意。陆尘潇还没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嗅到了一股冷香,清洌的,宛如梅香。 陆尘潇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见了漫山遍野的白雪,以及远远的看起来几乎像是淡烟的梅树。谢庐溪站在不远处,他外面裹着一身洁白的狐裘,只有底端才露出道袍的五道金边。他的表情仍是淡漠的,眉心的红点炽热如火。 谢庐溪举着一把油纸伞,伞上已经积了零星的雪,显然,谢庐溪已经等了有会儿了。他看见陆尘潇的时候,似乎抿了抿嘴,似乎有些讥笑的意味。 陆尘潇疑心自己眼花了。 但下一秒,谢庐溪又恢复了那种生人勿进的淡漠。他对陆尘潇颔首道:“来了?随我来吧。” 陆尘潇警惕地不说话,也没有跟着谢庐溪走。 手执油纸伞的白裘青年扭头望向陆尘潇,似乎对他的抗拒感到困惑,他疑问道:“怎么了?” 陆尘潇盯着他,表情有些阴霾。谢庐溪情绪有这么外露吗?不,不对,一定有什么地方发生问题了。但表面上,陆尘潇还是很镇定地回答:“那只臭鹦鹉呢?” 谢庐溪的手明显顿了一下:“它有些闹腾,我让它去睡觉了。” “……”陆尘潇沉默。 刚才,他只是以为谢庐溪心情不好。但这个回答一出,毫无疑问,他面前的是一个冒牌货。谢庐溪对那只白毛鹦鹉比老子对儿子还夸张,怎么可能掀起对方太吵?一意识到这个关键,陆尘潇立刻找出了一大堆正牌和冒牌之间的差别——首先,谢庐溪身上一定会带着剑,但冒牌货没有;其次,谢庐溪从来不穿的这么厚,这么奢华…… 陆尘潇数了一半,又觉得哪里不对了—— 他什么时候这么了解谢庐溪的方方面面了? “我们走吧。”冒牌货继续催促。 陆尘潇深吸一口气,只要他的身份不暴露,对于谢庐溪的人品,他还是相信的——哦,是基于他作为正道弟子的人品,而不是私交。但是对于一个顶替了对方身份,尤其是周身气息都完全一样的家伙,陆尘潇的信任是完全不存在的。因此,他装出一副着急的样子:“我忘了一个东西,要回去……” 他刚往后面的传送阵走了一步,就感觉到一只冷冰冰的手搭上了自己的肩膀。灵气顺经络而下,冷得陆尘潇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冒牌货弯着身子,靠在陆尘潇耳边,低笑了一声,那笑声就像是一根羽毛在陆尘潇心头轻轻地挠了一下,说不出低沉惑人——但一想到这声音是和谢庐溪如出一辙,陆尘潇鸡皮疙瘩就起了一身。 “这个小家伙倒是机灵。”冒牌货慵懒地说,如果说谢庐溪本人冷清得到掉冰渣,那么,冒牌货就在上面渲染了一层艳丽的色彩。但不知道为什么,陆尘潇总觉得对方的语气,有种说不出的熟悉。 “你是谁?” “想知道?嘻嘻,不告诉你。”冒牌货站起来,顺手把陆尘潇拎了起来,带他去了不远处的凉亭,再把他安置在座椅上。陆尘潇看着他做完这一切,内心不断地在揣测真相,和他一样的夺舍……看起来不像。但对方确实是在控制着谢庐溪的身体,能做到类似的太多了,短短几分钟,陆尘潇就想到了好几个秘术,最常见的大概就是鬼魂附体。 完成这一切后,冒牌货摸了摸陆尘潇的脸,他的手很冷,有种爬蛇经过的森冷感。冒牌货在笑,他的眼睛里有着一层一层荡漾开的晕光,很美,就像是高高在上的仙女堕落成了人间多情鬼魅的女鬼,说不出的蛊惑人心。只用一眼,陆尘潇就很肯定这是魔道的合|欢道修士。 “果然是元阴之躯,再适合我不过了。”冒牌货满意地点点头,随后,又羞涩地掩面一笑。这种肉麻的举动让他做出来,却有着不胜春风的娇羞之色,魅惑天成,“这么多年,这么多波折,我们最后还是能顺利在一起了。” 他的目光穿过陆尘潇,似乎到达了遥远而幸福的未来。 而陆尘潇,总算是想起了这个冒牌货的身份——也对,谢庐溪本身的经历就不算长,把相关的魔道修士过滤一遍,再锁定合欢道,他几乎是瞬间确定了那个名字: 天姹魔女。 素素。 ☆、第十回夺舍 确定了名字,但剩下依然笼罩在一片迷雾中。 陆尘潇回忆着当年发生的事情——当年,天姹魔女曾经排遣部下对大自在天说,素素有所谋划,所以近期将会有一批正派人士来到魔宗驻地,素素需要他们的性命当血祭,希望大自在天首肯。大自在天听完那位侍女的话,表情不太高兴——但说实话,凡是和素素有关的事情,大自在天大多数时候都不开心。 也正因为如此,诸恶老祖对素素的意见特别大。 自然,论相貌,论床上 分卷阅读79 - 分卷阅读80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80 功夫,诸恶给素素提鞋都不配。但如果素素是个知道收敛,洁身自好的女人也就罢了,如果她不每次出现都惹得大自在天一脸不高兴也就罢了——这个女人简直不知好歹,得寸进尺,仗着大自在天喜欢她就无法无天! 诸恶老祖简直恨她恨的牙痒痒的。 侍女前来汇报的时候,大自在天没让诸恶老祖回避。这个消息在诸恶老祖心中咀嚼片刻——他当然不方便亲身上阵处理掉素素,大自在天会活剥掉他的皮的,但是不意味着诸恶老祖不能从素素要做的事情上动动手脚,借刀杀人。 没错,算计正道人士反被坑的事例太多了,只要诸恶老祖手尾做的漂亮,任大自在天也看不出什么蹊跷来。 因此,在那个被素素精心算好的时日里,诸恶老祖潜入了她的洞府,并且亲自动手杀死了一批作为祭品的侍女,留下指引,使得太衡弟子顺利脱离素素布下的大阵,最终使得素素功亏一篑,遭到反噬。 最后,诸恶老祖来到了因为阵法反噬而动弹不得的素素面前。 外表依然犹如豆蔻少女的素素靠在石墙上,她膝盖上靠着一个孕妇,而素素就玩弄着昏迷中孕妇的头发,哼着歌,她的脸色是大病一场的惨白,但即使身陷危机之中,素素也没显得慌乱,表情反而显示出一种柔软的温柔来。 果真是媚骨天成。 诸恶老祖在心底冷哼一声。 素素看见了他前来,出乎诸恶老祖的意料,少女脸上并没有憎恨和怨毒,反而有一种得偿所愿的安详……不对,与其说安详,倒不如说是即将见到恋人的温柔,在这种愉悦的心情下,任何冒犯她的事物,素素都懒得计较了:“是你啊。” “你倒是不惊讶?” “为了爱情,女人做什么事情都是可能的。”素素颇有些过来人意味地回答,“你这个性子,倒有些像我,手段够狠。” “……”诸恶老祖像是被侮辱了一般皱起了眉头,他自认为不是好人,但在男女之事上,却比素素要洁身自好多了,更不会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素素把自己和她类比,让诸恶老祖感觉到自己像是吃了苍蝇般恶心。 他也不再和素素废话,直接伸出手,将素素一部分的魂魄撕裂开来。作用于魂魄上的痛苦,让素素惨叫起来,身上青筋毕露,状若妖魔,把一位妙龄少女折腾成这种惨烈模样,是个男人都会嫌弃诸恶老祖不懂风情。这到不是诸恶老祖恶意折磨素素,但天阴一脉的传承,就是需要下一任尊主吃掉上一任尊主的部分魂魄,完成仪式。 ——成王败寇,莫过于此。 其他六脉的传承,也大多如此,也许手段有些差别,但彼此戕害的结局是一致的。诸恶低头瞅了一眼,大汗淋漓,躺倒在地面上的素素。外部已经传来了响动,想必,太衡弟子即将到达,诸恶老祖不欲与他们正面冲突,再加上,这个样子的素素恐怕也活不了多久了,留个人头给他们,想必也是不错的奖励。 当即,诸恶老祖就化作一道遁光远去。他记忆里,天姹魔女素素的最后一幅画面,就是素素对摔倒在地上的孕妇……的肚子伸出手,表情虔诚,像是在迎接希望。 …… 心思急转,陆尘潇当下便对当年的自己生出几分愤懑出来。素素当年无怨无恨的表情,本来就很可疑了,但自己只暗爽于死了一个情敌的愉悦,完全没有注意到这种蹊跷——毫无疑问,正是因为素素知道自己不会死,所以才那么淡然。 可恨,自己竟然完全没有察觉这一点。 陆尘潇不免表情有些阴鸷,如果当时他不急着离开,彻底掐死那个贱人就好了。这样,如今又何必沦落到这种境地,可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当年计算素素计算得十分痛快,因果轮回之下,合该诸恶老祖也被计算一次。 陆尘潇闭上了眼睛。 虽然目前他修为低微,但素素并不知道他就是诸恶老祖,这是他的机会,但如何利用这个机会,陆尘潇还在思量。片刻之后,他心念一动,掩在袖子里的手轻轻一按芥子袋,一根黝黑的木头就落入了陆尘潇的手中——虽说如今再用魔道秘术有损身体,但情况紧急,也顾不得那许多了。 ——早知如此,陆尘潇就不拒绝那只小黄鸡了。 陆尘潇这边还在暗中计划,但素素已经等不及了。“他”对陆尘潇嫣然一笑,显然已经用上了魅惑的功法。陆尘潇心底清明,但奈何这幅身躯修为太浅,完全无法抗拒,竟然痴痴傻傻地盯着对方看,连手心紧握的还魂木都松开了。 陆尘潇心头大恨。 而素素则盯着陆尘潇的眼睛,轻轻地靠了过来,眉心相触。顿时,陆尘潇就感觉到一股大力从这里侵入自己的紫府。陆尘潇呆了一瞬,才猛地想明白——这贱人是在妄图夺舍自己。 陆尘潇不由大喜——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若说别的方面,一切重来的陆尘潇还力有未逮,但在魂魄这方面,他毫无疑问是个中强手,而素素兼修了合欢道,反而对魂魄一道有所忽视,又曾经被诸恶老祖重创,此消彼长,高下立判。 心思既定,陆尘潇也有些闲心看看素素想做些什么。在他识海之内,一个妙龄少女的形象幻化而出。素素完全把陆尘潇当做一个初生小儿,完全不顾及自身的安全,只是一味地扩大自己的侵占地。 不过一盏茶时间,她便已经把大部分的地区都染上了自己的色彩。 见状,陆尘潇知道自己再不出手,就已经晚了,当下,他便悍然出手,整个意识空间为之一震,素素被侵占的空间顷刻间就失手了。少女表情一震,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神色,她盯着陆尘潇:“是你……” “是我。”陆尘潇矜持地对她颔首,他知道自己不用做任何事,光是存在在这里,就足够恶心对方了。 瞬间,素素表情就狰狞起来:“你怎么会在这里……是了,我明白了,你夺舍了这个小鬼,所以你在这里……我要杀了你!” 陆尘潇很能理解素素的愤怒,如果一个人在冰海上勉强抓到了一根稻草,却发现稻草是冰做的,顷刻间就会融化,他也会感觉到素素这种愤怒的。至于理由,很简单,任何一个人,只能夺舍一次,而任何一个身躯,只能被夺舍一次。 也就是说,就算素素夺舍成功,这个身体也会立刻崩溃掉。 陆尘潇幸灾乐祸地想。 这里还处于陆尘潇可以理解的部分,但素素接下来的话,却让他一头雾水。素素神色疯狂地尖叫道:“……你这是想要拆散我和鹏郎吗?你想把我的鹏郎夺走吗?我不会让你得逞的,我……鹏郎永远都只属于我一个人的!” 说着,素素捂住了双耳,看似痛苦地尖叫起来。 卧槽, 分卷阅读80 - 分卷阅读81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81 面对这种事情的神发展,陆尘潇也不由地爆了一句粗口。素素居然当着他的面,心灵崩溃,直接入魔了。自然,入魔之人将要堕入阿鼻地狱,但那是正常情况,但现在,素素还在陆尘潇识海中,而她的躯体早就死了。 按照入魔的正常情况,先是身躯崩溃,灵魂转化,失去了身体保护的灵魂受到自然牵引,前往轮回,但因为已经转化成魔,自然不可能正常转世,只能留在十八层阿鼻地狱受苦。 而现在,因为身体并非素素本人控制的,这个身躯崩溃的过程自然不存在。 陆尘潇心底的抑郁难以言明,他有这么强大的威慑力吗,至于看见他这个人,自言自语几句就入魔了?这不是在搞笑么?但事实就是如此,陆尘潇只能强行打起精神,来应对已经失去了正常意识的素素。 不过片刻,素素就脱离了原本美丽的姿态,即便是用丑陋来形容,也会让人觉得刷新了丑陋的定义,她看起来就像是浑身上下都长满了肿胀的水泡,皮肤变黑,深深浅浅,坑坑洼洼,分外恐怖。 即便是见多了人间地狱的陆尘潇,也不免感受到毛骨悚然。 他根本不愿意被这么一个怪物靠近,直接调动力量,试图将对方剿灭在原地。出乎陆尘潇的意料,对方的力量相当微弱,甚至还比不上素素之前的强度,顷刻间,就被消灭了。 原地浮现了一个颜色漆黑,形态古怪的花纹。 陆尘潇刚刚注意到它,这个花纹里就有强大的力量涌进来,将原本处于崩溃边缘的魔物复苏过来,比之前更加强大。陆尘潇可以感觉到,花纹连通的力量相当纯粹,但顷刻间就被污染了。 陆尘潇再度动手,将素素的形态打散。 不消片刻,她又在原地复苏了。 陆尘潇这才开始意识到,素素之前的那句话的意思了。不管陆尘潇在这里多么强大,力量都是有限度的,但素素却看似是能无限复活的。此消彼长,她竟然是打着同归于尽的目的。 开什么玩笑,自己和她同归于尽?! 陆尘潇绝对不能接受这样的结局,他冷笑一声,又是数次将素素原地打散,那个丑陋的魔物发出痛苦地惨叫,显然,这个过程于它也不好受。但这家伙还是坚定地迈动步伐,即使一步都要令她付出许多代价,她最终还是走到了紫府上,陆尘潇的面前,扭曲肿胀的右手死死地抓住了陆尘潇的肩膀。 陆尘潇猛然往后面一退,手臂一挥,再度将她打散了。 但陆尘潇的速度已然慢了下来,效率也不如之前那么高了。这时候,陆尘潇听到一个幽幽的叹息,在自己身后响起。 ☆、第十一回倒霉 瞬间,陆尘潇背上的寒毛全部炸起。这里是他的识海,按理说,应当所有的情况尽在他的掌控中才对,即使因为和素素争斗的过程中有所疏忽,但也绝对不至于有人接近了自己身后,他还一无所知的程度。 就在陆尘潇准备给身后来客来一招狠的的时候,一双温热的手从背后环绕起来,动作亲昵。陆尘潇被对方的举动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但由于距离过于靠近——虽说,占据主场优势的陆尘潇完全可以选择另一个地方重新凝聚身形,但毕竟有力气消耗。 而且,那人的手,看起来就像是朦胧的雾气,连轮廓都未曾明晰。 陆尘潇立刻做出判断,对方非常虚弱。 果不其然,身后的那个人停顿了好一会儿,才发出细若游丝的呼唤:“戚师兄……?” “你认错……”陆尘潇下意识地否认,但下一秒,他又反应过来了。对方呼唤的确实是他,也确实不是他,而是他的分|身戚凛。这样一来,背后那人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金思渝?” “嗯。” 心神急转之下,陆尘潇本能地推开了金思渝,几步就撤离了原地。现在,陆尘潇,金思渝和入魔了的素素,刚好呈现正三角的对峙情况。金思渝似乎还没闹明白情况,下意识地盯着自己的手发呆。他外表看上去是一个云雾凝结的人形,惟独有一双金眸清晰非凡,隐约有鸟影扑凌之形态。 即便是陆尘潇也不由深感坑爹。 戚凛寄给他的信中,限制于篇幅,大多数事情都寥寥几笔。惟独金思渝一事涉及了大量篇幅,险些超过了大自在天的篇幅。当时,陆尘潇还觉得分|身莫名其妙,多此一举,一个对自己有些依恋的小鬼,杀了就杀了吧。 现在他只想呵呵捅自己两刀——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想当初,诸恶老祖用这句话讥讽仇敌的时候,那叫一个意气风发。但戚凛趁着金思渝重伤不愈之时捅死了对方,现在轮到对方在自己情况紧迫的时候来雪上加霜,火上浇油……陆尘潇只想说,这报应也来的太快了点吧。 陆尘潇做出了这样的判断,自然是由己推人。他早已习惯了尔虞我诈的生活,性格更是睚眦必报,人若犯我,我十倍报之。再加上戚凛着重在信中提到,金思渝似乎和素素有牵连,林林总总,最终,陆尘潇确信自己目前是腹背受敌。 所以,当金思渝一甩袖子,云雾中幻化出六七只巴掌大的金乌,扑到素素身上时,陆尘潇忍不住咦了一声。 ——这发展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了。 太阳之炎在魔物身上燃烧起来,因为属性相克,素素连一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发生,就再度灰飞烟灭。这一回,那个颜色漆黑的花纹再度显现在了半空中。 不管金思渝在抽什么疯了——陆尘潇当机立断,他很清楚地知道,素素“死而复生”全部都是这个东西在搞鬼。但当陆尘潇的魂魄之力席卷而上的时候,就像是干柴遇上烈火,胶水遇上纸张,那个花纹很自然地贴到了陆尘潇的魂魄上。 这是什么鬼?! 而下一秒,陆尘潇的魂魄仿佛触电了一般,酸酸麻麻的感觉从天顶上蔓延而下,冥冥之中,他感觉到自己和另外一个人联系到了一起,关系之紧密,让陆尘潇不由想到“绑定”一词。他刚想嘲笑自己胡思乱想的时候,一抬头,却感觉到自己和另一个人的目光撞到了一起。 那是一个霜发如雪的青年,眉眼俊俏,额发上沾满了豆大的汗珠,似乎刚刚忍受着千刀万剐的痛苦。而陆尘潇就刚巧在对方抬头的瞬间,视线交错。那人的神色有些茫然,过了一会儿,他对陆尘潇露出了一个温和至极的微笑。 说不出的温柔缱绻。 陆尘潇怔然地想,奇怪,为什么觉得那个人的外貌有些熟悉? 但这个影像一晃而过,似乎只是一个不起眼的错觉。陆尘潇敛了敛自己的心神,潜入那个花纹探查,出乎他的意料,这玩意儿毫不掩饰自己的来头——天魔法咒。陆尘潇被这个名头吓了一大跳,但随即呸了一声 分卷阅读81 - 分卷阅读82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82 : 呸!你骗谁,要真的天魔法咒这么容易被发现,早被魔道层出不穷的弟子给破解了。虽然诸恶老祖对大自在天忠心耿耿,但他也私底下研究过这个逼迫魔道六脉自相残杀,不得不听从魔主的秘术。 结局自然是无功而返。 正因为如此,陆尘潇对天魔法咒有一种天然的迷信。不止是他,包括绝大部分的魔道中人,对天魔咒法推崇备至。 不过,陆尘潇回忆着,他似乎在戚凛的手信中见到了这个名词,具体说什么来着?素素对此有所研究?——这点信息什么也没法判断啊。……实在不行,反正这里是他的主场,把素素的魂魄碎片收集起来,整理一下来龙去脉好了。 心底有了决定,陆尘潇这才松了一口气,他睁开眼睛,又被眼前吓了一跳。 金思渝离他极近,两人顶多只有一个巴掌的距离。陆尘潇可以清楚地看见,对方眼睛里面的三足金乌展翅飞扬的模样。陆尘潇定了定神,预备好反击,才气定神闲地说:“感谢道友援手,如今,危机已然解除,请问道友可否离开了。”如果对方不动,陆尘潇准备请他离开了。现在陆尘潇已经废去了魔道修为,从功法上来讲,两者并无相克。 “我……”金思渝似乎还想说什么,白雾翻滚的十分猛烈,显然在剧烈思索中,半晌,他似乎终于判断出还留在这里注定要和陆尘潇来一场生死大战,只好离开了。临走之时,他目光深沉地回望一眼,眼底似乎有千言万语。 陆尘潇终于彻底放松下来。 他的意识离开识海,重新和身躯合二为一。对于陆尘潇颇有意见的这幅元阴之体,在素素眼底,却是上佳的修行利器。其中种种因缘巧合,最终素素栽到了陆尘潇手中,魂飞魄散。陆尘潇知道这会使自己承担对方的大部分因果,但人生在世,大丈夫敢作敢当,陆尘潇觉得值得。 但下一秒,陆尘潇就笑不出来了。 陆尘潇只觉得小腹一阵火烧,巨大的疼痛让他忍不住整个人都蜷缩起来。陆尘潇忍不住干呕了几下,当然,什么也没有吐出来。但那种恶心的感觉却挥之不去——他把阴虫封印了太久了,久到快要被饿死的阴虫此刻的反噬格外可怕。 此刻,风雪侵然。 谢庐溪依靠在凉亭的栏杆上,身形微微侧着。素素显然对他很关心,进入陆尘潇识海之前,用白裘把青年裹得严严实实,半点风雪不染。唯有一头柔顺的青丝顺着背脊一路落到雪地里,宛如落地生根。他表情看起来很安详,眉心的一点红印却消失不见了。 陆尘潇忍不住盯着对方的脸良久,等他反应过来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狠狠的抽了之一巴掌——他在想什么,哪怕是随便拉个丑八怪,也不要和谢庐溪发生关系!他还没有豪放到躺倒在敌人的身下的程度…… 妈蛋,早知道如此,哪怕拼着露馅,也要把这只作孽的虫子抽出来捏死! 陆尘潇愤怒地想,但现在,为了避免自己失去理智做出什么后悔的事情,他匆匆忙忙地——还险些绊了一跤地跌跌撞撞往传送阵走去。这个过程对他而言并不容易,幸好赤霄剑一直夹在他袖子里,陆尘潇往自己手臂上割了一刀,勉强避开了动脉。 温热的血液立刻如泉涌一般地蔓延开来,顺着白皙的手臂往下延展,最终凝结在指甲,滴落在雪地里,融化开数点鲜红圆点。陆尘潇深吸一口气,疼痛让他清醒了一点,陆尘潇深吸了一口气,呼吸在空中散成白雾,他摸到了传送阵的机关,但凝神了好几回,依然没法选择目的地。 找个够远的地方,没什么人在的地方…… 这样想着,陆尘潇的选择的地点就少了许多,他勉强挑了一处自己完全没听过的地方,发动了传送阵。但下一秒——陆尘潇就验证了自己确实没有主角运。 主角是干啥都走运,他是干嘛都倒霉。 陆尘潇总算知道为啥之前没有听到这个地名了,因为它在湖水之下。陆尘潇一张口就呛了一口水,他睁开眼睛,看见藏蓝色的湖水上方透出剔透的光,随即,便出现了一些幽深的鱼影,鳞片粼粼得反射着亮光。很显然,陆尘潇的血把它们引来了,短短几息,便有几百条鱼影汇聚起来,看起来像是乌云蔽日。 一时之间,陆尘潇也看不出那鱼是什么异种,唯一确定的是,这大约是一个修行场所。 那么,很好—— 陆尘潇忍住脑中的晕眩,改成胎息呼吸——现在的问题是,他是先死于失血过多,还是死于鱼腹,还是死于无法长久的维持胎息的窒息。 好在,只有一件事情确信无疑——陆尘潇握紧了手中的剑——他不会死于认命。这算是好消息吗?陆尘潇苦中作乐地想。 ☆、第十二回渡劫 陆尘潇做了一个梦。 梦里,每个人都变得高大起来,陆尘潇平视时只能瞅见人们腰带上的饰物,思维变得缓慢,直到一群罗衣香风,莲步摇曳的侍女小步和陆尘潇擦身而过后,陆尘潇才恍然大悟——是他变矮了,变小了。 陆尘潇扭头回望,那一群烟尘气息的女子们已经消失不见,他的身后只有弥漫的雾气。而此刻,他站在一条曲折的回廊里,从圆形的小窗中,他看见琅嬛水乡中一个垂头缝衣的少妇,她背对着陆尘潇,唯见头上一根步摇反复晃动,勾动心肠。 陆尘潇不由痴了。 这样的场景,唯有梦中可见。 就在这片刻的光景里,也许是感受到了陆尘潇的注视,少妇转过头看他,但令人惊异的是,少妇的五官时刻在变化中,时而秀美,时而温婉,唯有温柔的神情不变。陆尘潇不免怔忪,嘴唇轻动,却最终没有把那个名词说出口。 娘。 那是他早就已经抛弃的软弱和过往。 ——在经历了八百年的沧桑历程后,最终,那些记忆只剩下朦胧的眉眼了。 陆尘潇不由自主地闭上眼睛,将胸腔里腾升的情绪压了下去——诸恶老祖从来都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雅人,多年以前就已经勇敢抛弃在身后的事物,他不可能现在才开始悲花伤月。陆尘潇知道,当年幼稚的他确实做过一些错事,造成了一些不可挽回的后果,他不否认,因为正是这一切最终构成了陆尘潇这个人。 但如果仅仅这样就想动摇他,那也未免太过天真了。 身材矮小的孩童毫不犹豫地往前走去,他的步伐十分坚定,稳固,连呼吸都不曾紊乱。 身后,圆窗后的少妇的影子渐渐消失了,那一片江南风光,也瞬间荒凉下去,笼罩在一片灰蒙蒙的血色中。 陆尘潇继续往前走去,一路上,无数不同的景色展现在他面前。他每走一步,原本细弱的身子就往上窜了一寸,像是雨后春笋一样的冒出头 分卷阅读82 - 分卷阅读83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83 ,随即成长为挺拔的茂竹。时间在他身上飞快地展现着自己的力量,孩提,少年,青年,筑基,金丹,元婴,像是要在这短短几百米,将人的一生都耗尽一般。 但从始至终,陆尘潇走的都很稳定,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那些曾经令人痛苦的画面上。 无嗔无怒,不悔不疑。 宗族同室操戈,生性软弱的生母被正妻活活打死,而陆尘潇还要喊那个恶毒的女人叫娘亲;利益相争,朝廷庙斗,最终是他被送入宫廷做二皇子的伴读,来*蛋不放在一个篮子的打算——那个时候,还是一个凡人的陆尘潇,比谁都更早的体会到了一句话: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当年的陆尘潇对那群专注勾心斗角的人,有着说不出的愤怒和恶心,但同时,他也对自己,充满了说不出的痛苦。他鄙夷的那些事物,最终,陆尘潇比谁都擅长。 陆尘潇继续往前走,很快,影像里阴郁的少年消失了,随着前太子患上天花病故后,唯一的二皇子成为这个国家的唯一继承者,作为新太子的心腹,陆尘潇迎来了他飞黄腾达的那一天,就像是在冰寒的雪水和炽热的炼炉反复捶打冷却的宝剑,终于迎来了见血的时刻。那一刻,他是光彩夺目的,即使那光不过是日光的反射,再如何明亮,也透露着一股阴冷和寒意。而也在那个时候,曾经因为同是天涯沦落人而感情真挚的两个人,终究因为君臣有别而生出间隙。 陆尘潇自导自演了一场皇帝危难被刺,臣子舍身相救的戏码,结束了少年时代唯一的友情,重新获得了皇帝的信赖。 而梦境中的他,凝视了一会儿伤后转醒的“自己”和皇上君臣友爱的感人场景,放空了一会儿眼神,随即平淡的走过了。陆尘潇并不知道这段经历和自己不信友谊之间,有何种因果关系,他只知道,正因为不信友谊,他才能平安无事地——起码还是活的地——活到现在。 场景慢慢推移,但陆尘潇眼角的锋芒不曾稍有沉淀,反而越发刺人。他开始喜欢红衣,出入风月场所,手段越发毒辣,可谓是尽职尽责的佞臣典范。党争,朝斗,慢慢升级发展——陆尘潇当然不是导致这件事情的罪魁祸首,但显然他极大的推动了事件的发展。直到兵临城下,皇帝把诏书砸在了陆尘潇脸上,他才恍然:不知不觉中,陆尘潇怎么就成为了这样的人呢? 每一个事情都是合情合理的,但是它们最终塑造的那个人,陆尘潇感到陌生。 皇上砸了诏书,摔了笔墨,愤怒地骂着:“……自私自利的混蛋,你们心中还有没有这个国了,这个家了?!为了一点蝇头小利争斗不休,陷国家大义为不利,实在是……实在是……”良好的教育让皇帝没能找到合适的形容,最后,他说,“怎么上天不降下雷来劈死你们呢?” 陆尘潇觉得皇帝骂的好极了,但他身边的同僚呼啦啦地跪下了一片:“请皇上保重龙体。” 皇帝还想骂下去,但一个连滚带爬的小太监打断了他:“启禀皇上,叛军……打进来了!” “怎么可能?”“这如何是好?”下面慌张一片。 倒是皇帝本人还镇定地问了来龙去脉,却是那世代忠义的忠臣之后,为了从龙之功主动打开了城门。皇帝当即气血攻心,晕了过去。大臣中小声地议论着,陆尘潇心知,他们已经生了投降保命的念头。反正,这些人都是名满天下的大儒,皇帝与士大夫共天下,无论龙位上的人是谁,都要依靠他们治理天下——当然,借口也是极好的,家中尚有父母亲族,不可陷他们于不孝。只是这件事太过丢人,谁也不愿意做领头人,最终维持了一层脆弱的平静。 再后来,皇宫起了一场大火。 陆尘潇看着自己冒着大火企图把放火的皇帝救出来,他的表情是狰狞的,目光却是快活的。这种快活极少在他生命中出现,偶尔几次,都是他大傻帽做着损人不利己的坏事。但他是这样的开心,一扫往日的阴鸷——没错,他陆尘潇是个坏蛋,自私自利,恶毒狠辣,狼心狗肺,像是每一个大坏蛋一样活得不开心也不快活。 但他还是和那些他最讨厌的坏蛋不一样。 ——陆尘潇是个有原则的坏蛋,欠他的,百倍偿还,他欠的,豁命相救。 但最终,陆尘潇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跑出那个巨大的皇宫——陆尘潇看着“自己”背着皇帝消失在滚滚浓烟中,而皇宫内燃烧的大火,很快就分离凝结成了一个个冒烟的火焰人形,它们有着形状飘忽不定的眼睛口鼻,正咧着嘴冲陆尘潇大笑。它们说: 【你骗谁?】 “……”陆尘潇不言不语。 【你真的有和那些人不同的地方吗?——嘿嘿,不谈远了,就说那金思渝,人家可有欠你的地方,刚刚还帮你了一把……你欠的,豁命相救,你拿什么来偿?】 【太史飞鸿又何曾得罪你了,一颗赤诚之心,可真是给狗喂了。】 随着那些火焰人形吐出了恶毒的言词,地面上的火焰也缓缓朝陆尘潇逼近。陆尘潇一身鲜红的袍子越发剔透明亮,像是被新鲜的血液燃尽了,也像是即将从上面窜出火苗来。陆尘潇并不对答,这些火焰人,就是道家所说的业火,魔道所说的天魔。任何心灵上的波动,都会让它们抓住机会,拖入那无穷无尽的焚劫中。 这是修行中的火劫。 陆尘潇对此非常熟悉,这是他第二次面对这个场景了,而上一次发生在他在天阴筑基的那一刻。那一次陆尘潇险象环生,险些被心魔扰乱神智变成傻子——而那次,业火并没有这么多,只有一两只,质问也没有这么刁钻—— 因为这是诸恶老祖近千年积累下来的恶业。 陆尘潇心底了然,这是说明他非但没有惨死在湖底鱼腹中,反而因祸得福,一举筑基。但缺乏事先准备,使得劫数来的越发猛烈——这还是他改修了正派功法之后的结果,若是走老路子,至少难度还要翻翻。 劫数,本质上是天道和修行中人结算一部分因果。修行中人与日月同辉,天地同寿,可谓是占尽天地宠爱。但修士又有何资格得到这一切呢——自然是通过磨难。天不作绝人之事,柳暗之后必花明,磨难之中大机遇,魔道众人做尽坏事,大小劫数层出不穷,层层累加,凡是活下来的魔道众人,反而实力增长的要快许多。 也正因为被清算的够多够频繁,所以业火拷问之事,也都是近期发生的。 陆尘潇却有诡异不安之感——以他之前的经验,损人损己伤谢庐溪魂魄,阴暗嫉妒赶尽杀绝素素这两件事情,通常都应该有所表示才对,除非是天道对这些因果另有安排,所以才不肯提前作为劫数。天道和他清算金思渝的因果 分卷阅读83 - 分卷阅读84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84 ,倒是没有多少问题,虽说轻描淡写了些…… 但太史飞鸿是怎么回事?! 按照计划,陆尘潇本人和他还应该有老长一段时日要纠缠,现在就清算因果未免太早了吧。除非是……陆尘潇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除非是,天道看不下去陆尘潇欺负他“亲儿子”的行为了,准备把对方抱走——也对,对于天道而言,恨不得把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都捧到太史飞鸿眼前,怎么舍得让陆尘潇这么剥削他? ……那该死的作者设定。 陆尘潇想到此处,心底却忍不住生出了几分惆怅。 陆尘潇如此臆测,虽然不能说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也有了几分类似的意味。这桩因果清算之劫数,却是陆尘潇自己蝴蝶效应惹出来的。原本,余琏应当陨落在天焰山之变中,而陆尘潇坑杀素素之举所得到的功德报酬,最后就应在了太史飞鸿身上,若不是原著中的陆尘潇自己作孽,最终他也能混个正果。而如今余琏活了下来,又是陆尘潇之行为导致的,那些功德福报,自然转而由余琏付出,和天道之子太史飞鸿之间,也就关联不大了。 理虽如此,但陆尘潇和太史飞鸿之间,真的毫无瓜葛形同陌路也不可能,天道所做的,也不过是减淡两人之间的关联罢了。 ☆、第十三回震惊 算了,这些都是小事。 陆尘潇长袖一甩,那些念头就像是被掸去的灰尘一样从心头消失了。有天眷之子,原著主角太史飞鸿,自然是锦上添花的好事。但纵然没有,陆尘潇难道会像个小姑娘一样要死要活吗?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他陆尘潇自然没有余琏的天生道体,也没有太史飞鸿的天眷气运,更缺乏谢庐溪的专心向道。他杂念太多,欲念也盛,但唯有一颗心堪比天高。这数百年来,他走的艰辛,但也塑造了一颗坚定不移的意念。 ——缺了太史飞鸿,他陆尘潇就不能改天换地了吗? 陆尘潇在心底冷笑一声。 他一动,那些业火也就纷纷地靠了过来。它们身影犹如笼罩在宣纸下的点豆灯火,摇曳不定,光影憧憧,虽然是赤红的光,但从中却溢出了森然的恐怖之感。随着陆尘潇快速前进,那些业火最终忍耐不住,伸出了无固定形态的手臂去挽留他。 【你怕了。】 【嘻嘻,不要逃,你逃不走的。】 陆尘潇冷眼瞅着那色泽如血的手缠绕上了自己的脚踝,瞬间,犹如千万针扎的疼痛立刻漫了上来,像是一棵树扎根其上,疼痛是树的根须,正在沿着骨髓往上攀爬。眼前视线也一暗,许多半透明的虚影开始在周围飘荡。 “哼。”陆尘潇吃痛,一甩袖子,随即将那只业火打散。 一个细长的尖叫在陆尘潇脑海深处响起,他的身躯为之一轻,像是捆绑着自己的蛛丝断了一根。 但局势远远没有任何改善。 就在陆尘潇被那只业火阻了一瞬后,剩下的业火们像是得到了什么信号,争先恐后地往前扑来。即使有过一次渡劫的经验,看到密密麻麻的业火看不见尽头,陆尘潇也不由感到头皮发麻。 业火数量一多,即使是已经渡劫的大能,也能被拉下来。 而陆尘潇面临的困境正是如此,对于天道的拷问,他不怕,但业火不仅仅是拷问道心,数量一多,形成了魔障,陆尘潇瞬间感觉到了心境不稳,无数阴暗的心思层出不穷,无一不阴森恶毒。一会儿开始怨天尤人,憎恨天道给予了他这样的命运,却眷顾他人,何其不公;一会儿又开始意淫大自在天,愤恨对方对自己的心意故作不知……如此种种,宛如万魔丛生。 片刻之后,随着那些负面情绪的滋生,陆尘潇也开始质疑自己的存在意义了。 ——苦苦修道,最终为他人做嫁衣,可笑! ——尘世沉浮,不过文章后一笑料,可悲! 不,不可以这么想下去了。陆尘潇努力遏制那些鬼祟的想法,这些想法并非出自本心,而是受到业火影响——但无一不是和陆尘潇息息相关之事,之情……很快,陆尘潇就感觉到自己思维变缓,唯有愤怒憎恨的情绪节节攀升。 突然,一阵琴声忽然出现。 调子是破碎的,零散的,但琴音说不出的悦耳,每一个音都恰巧的敲在陆尘潇心头,不轻不重,却刚刚好吸引了陆尘潇所有的注意力。琴声渐渐地变大,每一段都慢慢地延长,像是先前不过是抚琴人的试音,而现在,他认真了起来。 陆尘潇的鉴赏能力,在太衡剑派这一群剑痴们中,可谓是可圈可点。而现在,他却觉得自己变成了聋子,只能分辨出,那是很早以前的古调,陆尘潇以前总觉得其中一股子怪味,一味地追求山水雅韵,反而如同白水一样寡淡生涩。但现在,他发现,那种寡淡生涩是源自琴师的——他第一次听到有人能把古调弹奏得这么极端,浅淡的像烟,但其中生机勃勃,欣欣向荣之意,却像是狂风骤雨一样喷薄而出。 在陆尘潇反应过来后,他发现自己的心已经顺着对方的旋律,轻轻地哼了起来。 ——从洪荒亘古飘荡而来的安详宁静,千万年朔冬后喷发的生机盎然。 陆尘潇恢复了理智,他先是忍不住抽了一口气,刚才那一刻太悬了。若是渡劫失败,道心损落,他这辈子大概再也无望修真之路了。但镇定下来之后,却是对抚琴之人的浓浓忌惮。 能走到元婴,这充分说明了陆尘潇并非意志软弱之人,但那人轻描淡写就把陆尘潇的心境染上了自己的色彩。虽然其中借用了一些音修的技巧,但这也说明了来人不可小觑。好在,对方已经表达出了善意,陆尘潇便不再胡思乱想。 陆尘潇再往前走,随着之前的手段再也无法奈何对方,业火们也换了新的方式,一一变化成了无数人影,其中有很多熟人,但更多的陆尘潇却是丝毫没有印象。他们大多数都是和陆尘潇有因果的人——绝大多数,都是被他害死的人。 修行时间一长,就有这样的坏处。 有些时候,人都不知道自己招惹了那些坏事。有很多都是无妄之灾,陆尘潇心想,比如你吃了一颗丹药,但这颗丹药可能是害了草木之命才制造出来的……又比如,这颗丹药换一个人吃,大概能救对方的命,这又是一层因果。总之,所谓修行夺天地之造化,大概就是这种不断的“坑害他物”的过程。正道修士会做善事来达到收支平衡,但魔道修士只会变本加厉。 但总体而言,你修行时间越长,累积的这些糟心玩意儿就会越多。 陆尘潇目前遭遇的劫数,全部都是元婴期的难度的,但却是以练气修为来承担,也无怪他走的惊险万分了。这也是夺舍的弊端。 那些晃动的,面容饱含 分卷阅读84 - 分卷阅读85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85 怨毒的人影凑过来,拦在了陆尘潇的前路上。陆尘潇微微一笑,也许别的劫数他还有所畏惧,但他的道心乃“大争”,问心无愧有何难? …… 陆尘潇吐出一口浊气。 在他的识海内,只有一座剑台,剑台上裂痕累累,一根说是剑更像是粗棍子的影子插在剑台上,影子很淡,上面流动着一层赤红的血光,四周被淡淡的黑雾笼罩着。 筑基,筑建道基——法修的天人通道,符修的本命灵符,佛修的菩提识,剑修的剑台,魔修的本我魔,如此种种,纷繁复杂,可谓是大道三千,各有神通。 但陆尘潇的筑基状况之糟糕,不由让他大为火光。 很早以前,陆尘潇就知道,自己不适合剑修,剑修表面上修炼的不过是三尺青锋,但实质上,修炼的是剑之道,所谓剑,兵器之君子与王者也。心诚,意决,剑出无悔,虽千万人吾亦往也。 对比起太衡千万年秉持的正道,陆尘潇多了煞气,缺了煌然大气;多了鬼祟,少了一往无前。 但陆尘潇也有自己的尴尬。 原本,最好的选择自然是,注定能打破“无法升仙”诅咒的《鸿灵真经》,但戚凛仅仅只把这个功法推演到筑基,而原著中太史飞鸿完善整个功法,却是又在一千二百年之后了。等到那个时候,陆尘潇的骨灰大概都成古董了。 自然,也有老路子可走。魔宗功法陆尘潇已经学过一次,再来一次,可以避免很多弯路,不出意外,三百年后便可顺风顺水走到全胜时期。但一来魔道功法钳制太大,几乎没有进阶可能,二来,一旦走上老路,可谓是一番辛苦谋划,尽付东流水。 这样下来,陆尘潇手头上能走的路,自然只有剑修了。 但成果一出来,陆尘潇也不由觉得眼前一黑。 ——他不求像是无上剑谢庐溪的十二座莲生金台那么恢弘的结果,也不奢求主角后宫安若葭的六座琉璃无垢台的成果,但只有一座是怎么回事,灰蒙蒙裂痕无数是怎么回事?! 陆尘潇还记得之前授课老师严肃声明过的,想要成就元婴,至少要有四座剑台保底。除此之外,品相也是要求二品之上的。 陆尘潇觉得自己的剑台已经摔出了九流了。 再加上那一抹如同血色的煞血之气,以及黑雾一样的看起来就让人不愉快的戾气,这两者在魔道中自然是好宝贝,但换成太衡剑派的功法——陆尘潇已经开始怀疑自己能不能在有生之年,突破金丹期了。 ……真是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当然,所谓天无绝人之路,世上也有很多天材地宝可以弥补,重塑剑台的。但无一不是罕见之物。好在不少珍物都被剧情透了底,但想要弄到手,也需要不少功夫。刚刚想了一个开头,陆尘潇就觉得头疼。 既然头疼,就暂且放放吧。 陆尘潇静下心来,又去翻另一个收获了——素素的记忆。虽然能猜到素素为何会出现在谢庐溪身上,但更多的疑点却浮出水面。因为素素入魔,她魂魄的记忆破碎的比虚言还多——但剩下的部分,也足够陆尘潇大吃一惊了。 一时之间,陆尘潇都不知道自己应当吐槽哪里了。 俗话说,人世百态,但把自己的一生活成一个愚蠢的言情剧,素素也算是史无前例了。素素出自灵霄派的来历,就让陆尘潇吃了一惊,而之后追求爱情的叛变,更让陆尘潇不知如何说起。 但这部分,好歹还在正常的画风内。 后面发生的一切,就让陆尘潇整个人都被吓着了——素素叛变之后,才发觉金鹏大妖早已死去,连魂魄都被人打散。为了复活金鹏,素素主动加入了研究魂魄的天阴一脉,又因为性情偏激,很快就在魔道出人头地。在把自己的不幸归结于人妖战争的仇恨的素素,偏激地憎恨起了余琏,狠狠地坑了对方一把。 而且,大自在天居然是素素的儿子。 魔主是半妖的跟脚在天下不是秘密,但提供了人族血脉的那一位,还是给了陆尘潇非凡的刺激。当然,陆尘潇也不会为杀了素素而后悔—— 素素该杀。 早年离开了灵霄派的大自在天,其实对未来并无确定的想法。他因为对母爱的渴求而留在了素素身边,加入了魔道。但在素素眼底,大自在天不是儿子,而是可供金鹏复活的上好身躯——当然,素素失败了,对亲人之情失望的大自在天没有杀她,但也在明面上断绝了母子之情。 这等隐秘之事,在全天下也没有几人知晓。诸恶老祖意识到了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却未能往那个方向想——不过,话说回来,能提前想到真相的也是奇葩吧。 但最终素素再接再厉,将金鹏以人族身躯再度降临,却因为诸恶老祖趁火打劫,最终功亏一篑,失去了前世记忆。曾经的妖族大将,如今成为了正道赫赫有名的剑之修士……谢庐溪。 陆尘潇和谢庐溪的因果也是由此结下来的。 素素可以对不起天下人,但惟独没有对不起谢庐溪。由谢庐溪之手,来结束诸恶老祖坑杀素素之因果,本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但诸恶老祖却不是乖乖巧巧被人砍的角色,他带走了谢庐溪的一部分魂魄,又结缔了新的因果。 ……婚约,双修。 妈呀,这是什么神展开?! 陆尘潇被太衡剑派掌门人的异想天开吓得脑子都空白了片刻。素素会选上他做夺舍对象,固然有因果牵引,元阴之体的诱惑,但更重要的是,太衡掌门瞎想的那个双修之法,素素就指望着夺了陆尘潇的身躯,然后开开心心地嫁给谢庐溪,连性别都不在意了。 ……但是陆尘潇很在意啊! 陆尘潇想了想自己和谢庐溪的关系,又想了想谢庐溪和大自在天的关系,再想了想大自在天和自己的关系……下意识地就狠狠地掐了掐大腿,虽然修真界不像是凡人那么讲究辈分礼法,但陆尘潇还是感受到了不是乱|伦胜似乱|伦,不是相爱相杀胜过相爱相杀的……风中凌乱。 妈的。 他就知道,素素死的太便宜了,就应该拖出来再鞭尸一百遍才对! ☆、第十四回鸟友 各种纷乱的思绪掠过心头,最后全部归于沉寂,惟独一颗晶莹剔透的道心浮于识海。 陆尘潇睁开眼睛,只见一片波光粼粼的湖面。他站起身,湿漉漉的灰色道袍贴在身上,集齐不舒服。陆尘潇微微施法,就将水汽烘干——筑基之后的最大好处,便是法随心动。以书法喻之,练气期的法术就如同临摹,一撇一捺容不得半分失措。而到了筑基期,就可以自己独立写字了,虽然碍于道行,可以施展的能力不多,但也是天上地下的差别。 同时,这也是非常关键的一个时期。 不知有多少修士 分卷阅读85 - 分卷阅读86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86 ,因为转不过练气期施展法术的惯性思维,在此阶段原地踏步到元寿耗尽;又有不知多少修士,因为不知自身极限,胡乱施法,最终导致修行路上出师未捷身先死。 此等隐秘,散修不知,魔修不惜。对比而言,反而是正道之人成材率更高。但养德不易,且金丹之后时有死于战斗的修士,最终修为拔尖者反而和各大势力持平,但中坚精锐却从未缺过。 陆尘潇夺舍之前,已经走到元婴后期,对于筑基种种,自然了然于心。 此刻,他注视着眼前的一白袍雪发道士,沉默不语。对方也一言不发,可怕的沉默横亘在两人之间。 陆尘潇倒不是讷于口舌,但当一个再长袖善舞的人,刚刚围观了一场狗血大戏,再和其中的主人公之一面对面,此人刚刚救他一命,按照局势发展,拿到了天魔咒法的陆尘潇,应当是对方心生爱慕之人——可问题是,他和对方根本就不熟。 谁能教他,这个时候该怎么打招呼? 陆尘潇沉默地看了对方几秒,扭身,脱衣服,检查身体——虽然这个时候想到这个问题有点迟,但此时此刻,之前躁动的阴虫平静了下来,此外,他刚刚不符合常理地从练气四层直接突破筑基。这个时候,作为一个不纯洁的男人,陆尘潇应该怎么想? 余琏看起来好像更尴尬了:“……我什么都没做。” “真的?” “真的……只是渡了一口真元过去而已。”余琏自相矛盾地说。 陆尘潇下意识地想接着问,怎么渡的,随即他就意识到,既然没有破|身,那么这个答案就很简单了——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唇。余琏盯着陆尘潇无意识地做完这个动作,目光微微沉了沉,不自然地转开了。 “事急从权,略有冒犯。”余琏顿了一下,“……抱歉。” 陆尘潇不明所以地瞅了余琏一眼,他本身就有龙阳之好,对于男男情|事并不介意,只是争强好胜心作祟,不愿居于人下罢了。但一个蜻蜓点水的吻自然就无所谓了。 况且,余琏虽然不是陆尘潇喜欢的那一种,但他也不能昧着良心说,对方长得不好看,对比自己豆芽菜的模样,也许占便宜的人是他也说不定。 “咳。”陆尘潇清了清喉咙,“也许我们有些事情需要商榷?” …… 数日后。 首阳山山脚下,濯剑台上,几十个年轻的太衡后辈聚集在一起,排成纵队。虽然彼此的目光中有着抑制不住的兴奋和雀跃,但彼此之间静谧肃立,只有风吹衣动的声响。今天,他们将搭上云舟,前往五仙门。 陆尘潇和太史飞鸿自然也站在其中,只是陆尘潇不愿意引起注意,非但没有宣传自己突破筑基一事(虽然他自己认为,这个突破了比没突破还糟糕),而且还尽量找了一个偏僻的角落。 太史飞鸿不明真相,很自然地跑到角落里陪他。 站在台上的带队道士,道号长鸣子,陆尘潇和他打交道不多,但对其印象深刻,委实是他的道太有特色了。他是陆尘潇唯一见到,把“剑”诠释为“战场武器”的剑修——与其说是剑修,但阵修的特色更加浓厚一点。也正因如此,众人都知道他对战场列阵别有情怀,所以整个广场山的新晋修士们都站的整整齐齐。 长鸣子也一脸严肃地站在台上,他的衣饰很特别,很像是凡间作战的将领,杀伐之意扑面而来。他和钟潜交谈了几句,随后,目光就落在了陆尘潇身上。 陆尘潇感觉如芒在刺。 长鸣子动了动嘴唇,声音却像是响在了陆尘潇耳边:“你就是陆尘潇?” 无需对视,陆尘潇也知道对方的目光中充满了探究。如果真的只是一位前辈对后辈的关心也就罢了,但陆尘潇很清楚的知道,这是出于对于谢庐溪的双修道侣的八卦之心,少不得之后和一群为老不尊的修士唧唧歪歪一顿,他就顿时像是吃了苍蝇一样倒胃口。 表面上,陆尘潇还是故作不知地回答:“正是。”然后,他没忍住,毕恭毕敬地“讽刺”了一下,“前辈可有事吩咐?” 长鸣子很明显顿了一下:“李洄鱼之前很看好你,不要让他失望。”他的声音略微有些低沉,明显是触及到了某些让人伤感的事情。 话是假的。但感情却是真挚的。 陆尘潇对这种真情流露完全手足无措,僵了半天也不知道如何反应。如果说他对李洄鱼毫无感情,也不是真的,但这种感情远远没到感怀伤心的程度。最终,他只能干涩地点点头:“定不负使命。” 长鸣子略微颔首,便不再注意陆尘潇了。 陆尘潇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 ——但很快,他就发现自己放松的有些太快了。 清空之上,雷声乍响,一道淡白色的直线冲天而起。陆尘潇甚至能感觉到自身剑台之上的剑身虚体都不由与之共鸣,不由色变。素素离世之后,谢庐溪修为又精进了不少。这个发现让陆尘潇忍不住磨了磨牙。 片刻之后,凛冽冷清的剑修就站立在台上,道袍随风鼓荡,剑气跌宕。台下众人发出了几道小小的抽气声。不管修为如何,谢庐溪的外貌和气场,绝对镇得住场子。 这个念头刚刚在脑海中浮起,陆尘潇立刻就觉得不对劲了——他这是在夸谢庐溪吗?不行,他们明明是仇敌,诸恶老祖绝对要坚定反对派立场! 没错,脸好看有什么用,架不住谢庐溪前世他看上了素素的眼瘸啊! 陆尘潇这样唾弃着,却忘了,在素素记忆中她和金鹏从来没有两情相悦过,如果真要论眼瘸的话,反而是余……咳咳。 见到谢庐溪前来,长鸣子刚刚稽首,正打算说话,谢庐溪就一个晃身,晃到了陆尘潇面前,这回,即使陆尘潇再想成为人肉背景,也做不到了:“前天我曾经传你到山上一叙?” 谢庐溪的声音平和,似乎是再正常不过的日常对话。但从他急迫的举动中,陆尘潇品味出了一点异常的情绪,他很明显地感受到谢庐溪的慌张,那些细微的波动,和他以往的冷清鲜明的对比,就像是白纸上的墨渍一样清晰可见。 但那日的真相,陆尘潇绝无可能和谢庐溪直言,他用了几秒打了腹稿,回答道:“就是鼓励指点了晚辈几句,希望我在比试中努力。”这话说的和废话没什么差别。 换一个人老成精的修士,大概就会看出陆尘潇的言不由衷。 但谢庐溪看起来像是相信了:“是吗……那么,你在那时候看见小绿了吗?” “小绿?”那是什么? “白色的鹦鹉,你见过的。” “……”陆尘潇那一瞬间被谢庐溪的取名天赋震惊了,那杂种鹦鹉虽然血统不纯,但你看到它有一根绿毛吗?而且,陆尘潇绝对不相信,以 分卷阅读86 - 分卷阅读87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87 素素的性子,只会动一只鹦鹉,但谢庐溪你的关注点到底落在哪里? 震惊之下,陆尘潇的话就有些失当:“当日未曾见到过……不过,那天也没见到前辈的剑。” “哦。”谢庐溪明显还在焦虑他的鹦鹉,回答有些轻飘飘,“剑也不见了。” “找到了?” “还没有。” 陆尘潇忍不住替他着急:“为什么还不去找?!” 谢庐溪显然没想打,陆尘潇居然有勇气吼他,不由惊愕地抬眼瞅他。陆尘潇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的行为过线了,正在想借口弥补一下的时候,又听见谢庐溪轻轻地解释:“刀剑不过兵器罢了,心中有剑,手中有无,与我无碍。而小绿……是友人,自然牵挂心上。” “与鸟为友,实在罕见。”陆尘潇最后干巴巴地回答。 谢庐溪不以为意,点头安抚道:“心诚以交,你我日后亦可为佳友。” 这句话直译过来,就是:少年我看好你,努力一把,我还是可以把你和鸟相提并论的。 陆尘潇脸当时就黑了,他觉得谢庐溪把自己和一杂毛鸟儿相提并论,实在是侮辱。但谢庐溪语气真诚,每一个字都是发自内心的,修为到了他这种程度,却是是举手投足都符合本心本意的。陆尘潇心知他确实是如此认为的,但抑郁之情无论如何也克制不住。 他再次确认了自己和谢庐溪八字不合。 最后,陆尘潇转开了话题:“出发时辰马上就要到了,谢前辈准备……” “嗯。”谢庐溪似乎也终于想起了这一茬。也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情绪似乎有些起伏,“那我先忙了,你也努力。” “谢谢。”陆尘潇说得格外咬牙切齿。 谢庐溪没有在意陆尘潇的小情绪,他很快和长鸣子确认了一些细节。长鸣子从储物袋中掏出一艘通体莹白的小船,往空中一抛,小船见风而长,很快就变成了一个十来仗长的巨船,足以容下近百人。众人按照次序上船,总有若有若无的目光,落在陆尘潇身上。 如果说长鸣子的关注还是不动声色的,而谢庐溪的注意那就是堂而皇之了。陆尘潇注意到有些人在窃窃私语打探他的事情。太史飞鸿从几个议论的人里挤过来,对陆尘潇打趣道:“阿潇现在成了比试热门人选了,连无上剑都看好你了呢。” 这言词有种说不出的酸涩,都有些不像是太史飞鸿的话了。 陆尘潇忍不住上下端详了一下,确定太史飞鸿还是太史飞鸿——还是真心为陆尘潇高兴,但高兴之余的忧愁也是真实的。他再一转念,没有奋斗之心的主角不是好主角,就把这种情绪当做嫉妒后即将勃发的奋斗了:“相信我,这次五仙门之战,你才是众人瞩目的主角。” “噗。”太史飞鸿被逗乐了。 “要打赌么?” “不用了,我相信阿潇。”太史飞鸿说着并不相信的话,手指却忍不住捏住了“勿疑阿潇”的纸条。太史飞鸿的情绪确实不太对劲,但对于陆尘潇的羡慕嫉妒只有微不足道的一点,更多的,是他感觉到陆尘潇和谢庐溪的对话,完全把自己隔在了外面—— 就好像一对无话不谈的好朋友,突然其中一位,发现另一位还有和自己完全无关的一部分世界的那种酸涩的距离感。这种情绪来的幼稚,但安抚下来也是极为简单的,只需温和地肯定对方对自己很重要,即可破除。 但从陆尘潇对太史飞鸿的记忆做手脚开始,陆尘潇隐瞒的事情越来越多。这种隐瞒,除了对剧情的潜意识抗拒之外,还有陆尘潇高居魔尊之位多年所塑造的优越感,这些情绪看不见摸不着,但彼此对待地位完全不对等的态度,终究是在两人中间刻出了细细的间隙。 ☆、第56章 陆尘潇乘坐云舟前往五仙门,路途劳顿,且略去不谈。又说余琏在数日前,和陆尘潇商议良久之后,便只身离开太衡剑派,日夜兼程,最终在一个朝霞焚天,草露垂滴的清晨,轻轻地叩响了一扇木门。 这门虽有门之形态,却如树木一样扎根泥土,蛇蟠蚓结,耸立在山峦之巅,门前门后皆是清风云露。余琏神色严肃地敲响了木门,他手法奇特,举重若轻,声音长短不一,似乎遵循着某种奇异的韵律。片刻后,吱呀一声轻响,门开了,从门口往后看去,却是通向一个紫气氤氲的悬崖,云气郁结成楼梯。 雾气中,木门一副牌匾一闪而逝,隐隐约约的,上面似乎写着“紫云观”三个大字。 余琏顺着云梯而下,许多行为怪异的紫云弟子和他擦肩而过,视而不见,余琏也不去理会。很快,他就来到了目的地,那是一所搭建在云朵之上的小院子,不过半丈之地,只允许容纳一间矮屋和一颗百年槐树。 屋内已有人在等他。 那是一个邋遢老道,看见余琏,裂开嘴微笑:“稀客啊。”却是在调侃余琏。 余琏闻言,也不由微微一笑。 他已经不记得上一次访问紫云观是什么时候了。那个时候,邋遢老道还是一个白净的青年,一转眼,人已风霜。余琏也不客气,直接坐到了邋遢老道的对面:“是啊,我总算是有天把枯坐童子这个名号摘掉了,可以闲来访友了。” 邋遢老道却不给他面子:“闲来?你确定?” 余琏哑然,虽说他确实是有事前来:“……你又何必点透?” 邋遢老道慢悠悠地回答,似乎看到余琏吃瘪,是个让人高兴的事情:“讲究朦胧美的是镇岳那帮孙子,人还是活的透彻点好,越活越回去像什么话?……至少,我死的时候,要死得明明白白。” 说完一段,他又对余琏挤眉弄眼道:“是吧?” 余琏却皱起了眉头,敲了敲石桌:“慎言。” 邋遢老道随手给余琏斟茶:“你在忌讳什么?” “忌讳到不至于。”余琏不由自主地顿了一下,似乎是遥想到很多遥远的事情,末了,他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就是听起来心里难受。” 邋遢老道不屑地嗤笑一声:“人死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吗?你又何必做此小儿女情怀。” 余琏的表情严肃起来:“这是有了预感?” “这哪里用的了预感,人活着不就是要死的么?修真修真,终归求的是这个真字。你为什么七情六欲断绝也要守出个云开见日,可不就是为了今天?” ——他倒是看得开。 见到了邋遢老道的坦然,余琏怅然若失。近千年的来的苦苦守候,如今能算得上云开见日吗?余琏叹了一口气,至少他是不觉得的:“恐怕非也,未见真我,疑惑返增。” 邋遢老道愣了一瞬,似乎是没想到会从余琏口中听到这样的回答,愣了半天,最后掩饰地找了一个话接上:“那么,你现在 分卷阅读87 - 分卷阅读88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88 是向我求出路的吗?” “心之求真,怎可假借他人……” 哦,还好,道心还坚固着呢。老道不自觉地送了一口气,虽然口中将生死看的极淡,但情感上依然是对于熟悉之人十分关心的。这心头的气一松,邋遢老道的口吻里就带了一丝笑意:“那你来找我,为之何事?” 为之何事? 这个问题问的好。 余琏不由地叹了口气,高辈分有高辈分的好处,但此时此刻却有些不合时宜,最起码,连个同辈交心之人也没有。余琏回忆了一番最近发生的事情,铁心花开,素素残魂逝去,大自在天逃亡,还有和陆尘潇之间的约法三章——短短几个月,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许久没有感受到的情绪翻滚在心头,最后,余琏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叹道:“红尘纷扰之事。” 一句话,说破了多少风霜雨雪事。 邋遢老道哑然失笑:“你这个俗人。” 余琏挑眉:“是啊,所以我俗了,你也别想清净。” “咳咳。”邋遢老道咳嗽两声,从怀里掏出一个酒壶,放在桌上,“喝酒,喝酒!我有小辈献上来的杜康,来尝尝?” 余琏懒得点破他转移话题的拙劣手法,微笑着看对方斟好了酒。酒刚一入口,余琏就把酒液全部咳了出去:“咳咳,咳咳……啊呸……” 邋遢老道一脸幸灾乐祸。 余琏挥手用法力召来清水漱口,但即便如此,一股馊味依然挥之不散。 “千年老窖!”邋遢老道拍了拍酒壶,笑容奸诈得如同黄鼠狼,“就是保质期短了一点。你看,人人都觉得老酒更淳,但实际上,酒并不是真的越久越淳的。” 他这句话说的似乎意有所指。 余琏苦笑:“你这是在指桑骂槐吗?” 邋遢老道摇摇头,但他的笑着的眼睛却再说,没错:“哪里,我只是在感概人心不古。”说到这里,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院子里的矮屋,叹气,“你看,那里面也有个困于红尘的笨蛋。” 余琏微微一愣。 如果只是他自己,余琏肯定不知道屋子里的人。但他和陆尘潇约法三章之后,陆尘潇就把金思渝的残魂还给了他。整合了金思渝的记忆后,余琏对于紫云观近期的新秀可谓是了然于心。他只是略微的感应了一下其中的气息,就猜到了邋遢老道的指代:“……何道之?” 邋遢老道点了点头。 余琏觉得有些尴尬,不知道该不该接这个话题。何道之自然是因为受伤,而在屋子里修养,邋遢老道替他护法。但他的伤势是金思渝自爆造成的,归根结底和余琏脱不开关系,虽然余琏知道这几人都不会为这件事情怪罪自己,但这和他完全不在意是两码事。 邋遢老道却不理会余琏微妙的心态,直愣愣地斥骂道:“每次想到,我这徒弟想振兴紫云,我就没法放心的把门派交给他。紫云,紫云……”说到这里,邋遢老道痛心疾首,似乎眼泪都要掉下来了,“……紫云,那是能振兴的么?” 余琏回过味来了:“等等,是我想的那种振兴吗?” “还能是哪种?” 振兴的标准太多了,余琏又不敢置信地确认了一下:“名望显赫于世间的那种?” “……是。”这回,邋遢老道似乎连肯定的力气都没有了。 余琏被这种离奇的发展,惊讶得都不知道如何说话了。虽然金思渝确实在紫云观待过一段日子,但对方常年在魔道做奸细,一年也未必能见一面。对于何道之的志向,他确实是第一次耳闻。 犹豫半晌,余琏试探地问:“你没告诉过他,紫云观的本职吗?” “我是想说啊……”邋遢老道趴在桌子上,哀嚎道,“我就是睡了一小会儿,一小会儿而已!还没两百年!他居然就给我定了道意,特么的一不留神,我家的小嫩芽就歪了!歪了!” 有句话是怎么说来着。 安慰一个人的最好方式,就是让他发现,有人比自己更惨。 邋遢老道到底有没有惨过自己,余琏不知道。至于他现在的悲痛,到底有几分是真情实感,几分是装模作样,也没有人知道。但对方安慰他的想法,余琏确实感觉到了,并且真的被逗乐了:“……节哀。” 以至于他的安抚说得格外没有诚意。 邋遢老道继续倒苦水:“要不是剩下的那些门派太窝心,整个紫云都不会成为正道之一好吗?成为正道代表就已经够奇怪了,再人人皆知神通手段……那真是想想就心塞。” “说实话。”余琏忍不住插嘴道,“门派定位是这样……见光死,也很奇怪啊。” “就你不奇怪……就你厉害……” “好好好,我闭嘴。” 被余琏这么一吐槽,邋遢老道也没了东拉西扯地心情:“你找我到底干嘛,快说,不然我就去睡了。”以他的性格,这一睡就是几百年不见人影了。 余琏也不啰嗦,单刀直入:“我把鹏鹏弄丢了。” “谁丢了?”邋遢老道还没反应过来。 “……大自在天。” 突然听到这个名字,邋遢老道蒙了半天,才试探着地问:“我知道的那个么?” “我会无缘无故地去说你不知道的那个么?”余琏反问。 “嘿嘿。”这句话是问的有些蠢了,邋遢老道厚脸皮地当做没听见余琏的话,他搓了搓手,眉头皱了又皱,也没能把这句信息量够大的话消化出一个结论来,“……你先让我琢磨一下,你知道,这天下还没太平几天呢。” 余琏抬起手:“请便。” 他原本也就没指望,对方能立刻给自己答复的。 两人就这样相顾无言地,面对面地坐了好一会儿。直到日暮西沉,鸦雀归林,余琏的茶水已经换了好几次。邋遢老道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余琏心底十分怀疑,对方是不是已经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他有些拿不定主意,要不要推一推,唤醒对方。 “唉!”邋遢老道重重地叹息一声,倒把余琏吓了一跳。他嘬嘬嘴,说道,“好吧,山无二虎,天无并日。接下来的就是打打打了……哎哟,老余啊,不是我说你,当年你可是打了包票要看住他的……” 邋遢老道知道这话不该说,但有些东西,他不说,也就没人敢和余琏说了。 果不其然,余琏仅仅听了一半,眉头就颦起来了。他原本是温润柔软的男子,如同白莲一样亭亭玉立。但这表情一变,立刻就带出了一丝锐意逼人的煞气来——只听他冷冷地说,每一个字都犹如金玉相击: “明人不说暗话,归元当年做事太缺德,断人道统如杀父仇敌,毁人道心似绝嗣恶行。而佛修逼人二选一……呵,虽说大自在天灭佛并非为此,但少说也有 分卷阅读88 - 分卷阅读89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89 大半个修行界,都是承了他的恩的。” “你可承认?” 这话就有几分呛人了。 邋遢老道当下就心底一紧,余琏原本不是这么锱铢必较的人,但如果一个人无情无欲了千年,再突然获得原本的情感,若说这人将会和没事的人一样,邋遢老道也不信,只是希望,余琏本人不要让这种失控继续下去—— 这倒不是对余琏话语的反对,只是出自一个故人的忧心,毕竟,能留在这个时候的同道,太少了。 最终,邋遢老道服了软:“唉,我又没说不是。” 就这片刻的时候,余琏也意识到了自己的情绪的失控。邋遢老道只能看到表面,但余琏自己却知道整件事情的因由,顿时就有些说不出的难过。陆尘潇是个很果断的人,果断到余琏都不知道自己该感谢他,还是该恨他。 陆尘潇很果断的告诉他: ——他会想办法解决天魔法咒,对应的余琏需要助他。 ——余琏对他的感情不过是法咒错觉罢了,不要耽于这种错觉,他陆尘潇早已有心慕之人,自作多情,被伤害的人只会是你。 为了让余琏死心死得彻底,陆尘潇很干脆地把心上人的名字也告诉了他: 大自在天。 余琏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他告知大自在天就是之前的小黄鸡,结果被陆尘潇的眼刀狠狠地剜了又剜。看来,自欺欺人的人,在这天下还为数不少。 余琏心知,陆尘潇的处理办法是最好的,感情一事,从来不会有对等的情况。陆尘潇不但不愿意为他付出,甚至连他等待守候的机会都不愿意给。余琏心底清明,但奇怪的情绪却像是海底的水草一样,无人所知,疯狂繁衍。其中最微妙的,大约就是对自己徒弟大自在天的感情了。 他知道嫉妒是一件不对的事情,所以越发压抑自己,维护大自在天。这种强制性发展到了现在,已经达到了一种比思维还快的条件反射了。 而和邋遢老道的对话,只是对方不小心戳到了那个点而已。 情绪的失控很快就被主人再度收敛起来:“……抱歉,我有些激动了。” “无妨。”邋遢老道自然不至于在这里和余琏计较,“不过,你提醒我了……佛修以轮回修行,那些人也差不多该明前世了吧。” 大自在天百年之前,屠尽天下佛修,断人道统。 换其他任何一个修行门派,这件事情基本也就算是结束了。但佛修以轮回作为修行之路,卷土重来极为容易。从这个角度来看,天道以天谴结束双方因果,却是快刀斩乱麻,却被余琏等人打断—— 但很难说,哪一种情况对大自在天而言,是更好的结局。 也许,这又是将会纠缠千万年的烂帐。 余琏下意识掐指一算,但他指尖微动数下,眉头却依然紧缩:“天机晦涩。” 邋遢老道长叹:“乱世之相啊。” 这些套话谁都懂,但从乱世中找出一条生路,却是谁都没有把握了。余琏心底轻叹,反正他活得已经够久了,若真有需要付出性命的时刻,他也不惧便是:“……总之,你要是有了什么消息,先通知我,我知道你们这群见不得光的人消息更灵通些。” “我不懂救人,只会杀人。”邋遢老道婉拒。 “杀生是为了救世。”余琏回答,说真话,若真论杀生,他大概能排入前几。 邋遢老道闭嘴不言。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余琏也不由苦笑,“但是,你想想老魔头黎亥,想想现在这个苏婴……大自在天的好是需要对比出来的。”他不知道自己这段话说得格外发自肺腑。 邋遢老道不接他的话茬:“我只看出了世间多罹难……” 余琏不由挑眉。 邋遢老道立刻投降:“好好好,我同意就是。那你呢?在忙啥?连徒弟的事情都不操心了。” 把大自在天一事托付给邋遢老道,最重要的原因,自然是余琏的心境失衡。他又不是刚入世的愣头青,什么事情都要争强好胜。有些事情不适合自己做,自然就会托付给其他人。但这样的理由肯定不能说给对方听——只会白白地招来无用的关心。 余琏含糊地回答:“你知道的,铁心花开的那个人。” “他怎么了?”说到这个人,邋遢老道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八卦之心古来皆有,更何况还是余琏这种守候千年等来的爱恋,让邋遢老道心中犹如猴子抓挠一样痒痒地。说实话,余琏刚一过来,他就想打听了,只是不好太露骨罢了。如今对方主动提起,邋遢老道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得到的回答却很简陋:“……长歪了。” 邋遢老道试探地问:“是个坏蛋?” “本性不恶,用点时间,掰回来不难。” “那还能有什么问题?” 这个问话其实很有技巧,乃是投石问路,抛砖引玉的一种。邋遢老道可谓是居心叵测。而幸运的是,余琏也对此充满了一肚子的话想说。 他说:“……他居然觉得感情是可以按斤两算的。” “噗。”想象了一下场景,邋遢老道就笑出了声,他幸灾乐祸道,“哈哈哈哈你也有今天……” 余琏表情很淡很淡,看起来一点杀气也没有的,微微笑了一下。 “咳咳,我是说,”邋遢老道努力把表情拧成严肃,但最后只造就了扭曲,“那不挺好的么?” 余琏不可置否。 “你觉得我俩的交情,能换两斤酒么?” 余琏:“……” “我也觉得不能,顶多半斤。” ☆、第57章 等到太衡剑派的新晋弟子全部登上了云舟之后,云舟升空。陆尘潇和钟潜表现的还相对淡定,但剩下的人基本都是第一次乘坐这种长途移动的法器,上蹿下跳,十分亢奋,好几个小脑袋从窗口探出去,发出惊喜的叫声。 ……就像是一大帮叽叽喳喳的小麻雀。 作为太衡的正统弟子们,此时此刻,他们看起来和乡下孩子进城没多少差别。陆尘潇多少能理解对方的亢奋,毕竟,大多数人的修为浅薄,距离他们能够自己御剑飞行,还有很长一段岁月。 太史飞鸿表现得相对含蓄一点,他趴在雪白的窗沿上,高空罡风吹的他发丝飘飞,领口鼓荡,他伸出手,感受着长风穿过手指,似乎心情好了不少。 这个时候,陆尘潇才清楚的感受到,即便身上挂着气运之子的光环,但太史飞鸿本质上依旧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孩子罢了。 说起来,最近这段日子,陆尘潇似乎忽视太史飞鸿了不少。 虽说有另一个人格保底,但这不是说,就没必要和现在这个太史飞鸿打好关系了。人情也是需要经营的。于是,和太史飞鸿面对面坐着的陆尘潇,也将目 分卷阅读89 - 分卷阅读90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90 光投向了窗外。 俯视天地,山峦如棋,江河如绳,何其渺小。 然而,这渺小之物,却似无穷无尽一般,恒河沙数,不计其数。 陆尘潇不由轻轻地叹了一声:“人之力,何其渺小也。” 太史飞鸿闻言,不明所以地瞅了陆尘潇一眼。以他的年龄,自然很难理解,陆尘潇这一句话里的叹息之意。他自然不是将人和自然对立,而是面对天道,面对世间大势的有感而发。 陆尘潇自然不是要和太史飞鸿聊这么深奥的话题,他抿嘴一笑,眼光流转,原本只是清秀的面庞上,因为神色一变,竟然带出了一丝秾丽之意。自从阴虫被余琏的气息激活之后,这个奇物就展现出了它的神奇之处,不但开始从外部截取日光月华修补陆尘潇破碎的剑台,更是开始从骨子里满满改变一个人的气质。 从细微之处开始,改变极小,但就如同画龙点睛一样,陆尘潇整个人都“活”了。 这种情况其实并不少见。 即使在日常生活中,人们也往往发现一些五官并不出色的人,却让人挪不开眼。这种情况,有些人形容为气质,另一些则被称呼为风姿。这种美感是人的举止神色所带来的,陆尘潇原本这方面的底子就不算太差,再经过阴虫一修正,就颇有明艳不可方物之感,只是时日还短,并不明显罢了。 对此,太史飞鸿无疑是感受最深的那一位。 只是回眸一笑的简单动作,他就有种不敢直视的感觉,悄然将目光偏移了一点,专注在陆尘潇头上的发带,像是上面长了一朵花一样。 陆尘潇并未注意到太史飞鸿的小动作:“阿鸿,你对五仙门擂台准备的如何了?” 提到了这个话题,太史飞鸿也下意识收敛了自己散漫的思绪。和从头到尾都没有将其当回事的陆尘潇比起来,太史飞鸿无疑要上心很多。当下,他立刻介绍道:“五仙门一般都有三个环节,第一个基本都是走地宫,我听说了,难度都不小,基本每一期都能筛选掉一半以上的人数……” 听到“难度不小”和“筛选掉一半以上”这两句话,陆尘潇忍不住目光漂移了一瞬,对于太史飞鸿的标准,他实在不敢苟同,换做魔宗这边,一百个人杀掉九十九个,这个才勉强和难搭上边,一半的折损率委实是家常便饭。 而且,五仙门这边每一个苗子都很重要,顶多让他们吃些苦头,性命却是无虞的。 太史飞鸿还在兴致勃勃地介绍:“拦路的基本都是一些阵法,机关,还有一些蒙昧的妖兽,大部分都是可以用暴力解决的,但有些只有迷惑作用的阵法却是很麻烦,遇上了基本走不出的,只能碰运气了……” 这一段介绍中,充满了太衡剑派的门派特色,若是换别的门派介绍,大概内容就会变成“大部分都没办法用暴力破解,需要动用脑筋,最简单的就说一些迷惑人的阵法了……” 这是由于太衡剑派特殊的修行功法导致的。 对于阵法幻境,一直都是他们的弱项。倒并不是没有破解之法,只是基本都需要剑意辅助,这个时候,修士也基本到达了金丹,甚至元婴的修为。为此,一些太衡修士都会准备一些擅长幻境的妖兽,比如李潇水的竹中狐闻啸,长鸣子的诸多道兵;或者是一些能够破除幻境的法器。 但无论是剑意,还是宠兽法器,都不是现在的太史飞鸿能够接触的,自然就会发出“碰运气”的感概了。 明面上,陆尘潇自然不好太打击他:“我觉得我们不会那么倒霉的。” 他心下却是在想,如果真的碰到这类阻拦,自己不动声色破解掉就是,有了筑基期修为的他,已经有了这方面的底气了。 “不过,如果中途遇到了妖兽法器,基本上就算是我们的收获了。” 提到这个话题,太史飞鸿也不由兴致高昂起来。除了李洄鱼半年前送给他的拜师礼之外,他还没有一个自己的法器呢。况且,碧玉环虽然不差,但年轻人总是跟希望能得到攻击性强,声效酷炫的法器。碧玉环怎么看,都姑娘家了一些。 如果不是刚好是和陆尘潇成套,太史飞鸿说不定早就把它送给了安若葭了。 实际上,打着和太史飞鸿的想法的人不在少数,甚至,有些心性差一些的弟子,甚至会在比试中故意输给对手,从而躲开前十名下次不能再参加五仙门的规定。 别派长辈会如何看待这群耍滑头的家伙,陆尘潇不清楚,但他可以肯定,太衡剑派如果出了这类人,基本就会放弃栽培,任其自生自灭了。 理由也简单。 ——大道难行,怎容他流连风景,止步不前?! 但撇开这群人的前途不言,从比试来看,他们毫无疑问都是劲敌,身具许多法器,战斗经验丰富,同等修为之下,现在的陆尘潇都不一定能力敌。 太史飞鸿倒是没考虑那么多:“之后,就是擂台赛了,一对一,随机抽签,前十名都有长辈的赏赐,还有机会进入秘境探险。” 对于秘境,太史飞鸿显然有着很多不切实际,却异常宏大的幻想。 而在原著中,太史飞鸿原本赢得了进入秘境探险的机会,却因为苏婉婉的任性参合,让他被套上了一个魔门奸细的名声,不得不逃亡,从此开始了散修生涯的新地图。 苏婉婉。 这个名字像是一阵清风,吹皱了一湖水。 如果说巫梦云是妖冶的带刺玫瑰,安若葭是清新可人的康乃馨,苏婉婉就是一串在午夜梦回时才能瞥见的,树叶缝隙之中的风铃花了。本来就是应当捧在手心里被呵护的生灵,却要面对养父和心上人之间的你死我活,最后被战争碾成泥泞,成为结局时颇为凄然的一声清鸣。 也无怪虚言心心念念的都是要将苏婉婉从太史飞鸿身边抢走了。 不过,说起这个名字…… 也快到了苏婉婉和太史飞鸿初识时候的剧情了。 想到这里,陆尘潇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一点惆怅之意,他甚至不知道这种感情,到底是针对结识已久的太史飞鸿,还是对于从来没有见过,却是作者钦点的亲生女儿苏婉婉——这种又嫁儿子,又嫁女儿的微妙情绪,让陆尘潇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当然,他自己打死也不会承认,自己对这两人确实有些关爱之意。 一声轰鸣。 云舟开始下降。 没见过世面的太衡弟子们,顿时又开始了议论纷纷,似乎有些不敢置信,这么快就到目的地了。倒是钟潜看出了大家的疑惑,朗声安抚到:“云舟行驶的路线都是已经规划好的线路,不会遇到护山阵法和各种大妖,相应的,也会有一些停靠点……这个市坊是八宝商会开辟的仙市,长辈们会发一些灵石下来,大家可以为之后的比赛准备 分卷阅读90 - 分卷阅读91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91 一些丹药。” 陆尘潇跟着人群一起,在长鸣子那里领取了一套东西。 和想象中的不同,里面不仅仅是十来枚灵石和一个微型的储物袋,更有几件换洗的衣服,一套简陋的,绘有聚灵阵的蒲团,两三张护身的符箓,以及一个被封印起来的道兵。 陆尘潇试了一下,这个道兵没法由他开启,看起来只是防备危机时刻的。太史飞鸿他们甚至连这是什么都不知道。陆尘潇用了点手段,总算获知了其中是什么兵种,闪电貂,一种速度奔雷的妖兽,无论是攻击还是逃跑,都算是不错的种类。 钟潜并没有领取,很显然,这一套组件一个人只能领取一次。 又过了一会儿,云舟终于靠站了。细长的梯子往下延展,最终落在地面上。但已经有好几个按捺不急的急性子,直接从窗口跳了下去。陆尘潇在心底腹诽了这群土包子,这才施施然地下来,踩在坚实的土地上。 太史飞鸿这才去拉他:“我们走吧。” ☆、第58章 面对苏婉婉的坚决,太史飞鸿似乎还想做最后的挣扎:“我给你做两个怎么样?” “不要。” 苏婉婉刚刚拒绝,太史飞鸿就感觉到脚后跟又被安若葭踹了一脚。他整个人都快哭出来了,这个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人无法理解的变故,为什么女孩子都是这么不可理喻。 自然,太史飞鸿不知道的是,如果按照某部原著来进行他的命运的话,现实只会比现在悲惨百倍。但是总有些奇怪的男人认为,似乎身陷许多个女人中间,是个幸福的事情。 太史飞鸿又小心翼翼地瞅了一眼陆尘潇,将自己的小伙伴无辜地牵扯进来,太史飞鸿内心中充满了内疚。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一直颇为冷淡的陆尘潇竟然勾了勾嘴角,笑了一下,问:“你要我陪你去哪里?” 这个问题将苏婉婉难住了。 严格来说,苏婉婉真心想捉弄的人是太史飞鸿,她原本想指的人也是太史飞鸿,但不知为何,当她抬起手时,却心有所感地指向了陆尘潇。如果太史飞鸿不提出自己要换的说法,也许苏婉婉自然而然会改口,但太史飞鸿这么一插嘴,苏婉婉的大小姐脾气也就上来了。 她做的决定,什么时候轮到旁人来质疑了? 但下一秒,太史飞鸿忧愁的表情,立刻就让苏婉婉发现陆尘潇不同寻常。她本来就是蕙质兰心的聪颖女子,眼珠一转,就知道对面的人在想什么。更何况太史飞鸿本来就是一个没有城府的少年,所想之事全都摆在脸上——他的一举一动都在说,在他心中,陆尘潇比安若葭重要多啦。 这诡异地让苏婉婉心底生出几分警惕之情来。 她不由上下端详了一番陆尘潇,那是一个面色苍白的少年,她能看出这几人是同龄人,但骨骼瘦瘦小小的,平白比太史飞鸿小了两三岁。面容精致,眼角上挑,透出几分凌厉之意。苏婉婉修为虽浅,但曾经跟着苏婴学过一段时间的面相,她自然看得出来,这是桃花颇多却薄情寡义的面相,也就是所谓的“恰似多情却无情”。 苍白少年神色坦然地面对着苏婉婉的打量。他这种临危不惧的表现,无疑赢得了苏婉婉的好感。而且,不知为何,苏婉婉总是对这个少年有着微妙的善意,像是两个人有着隐秘的关联一般。奇妙的是,苏婉婉很确定这种感情并非男女之情,所以,她也很坦然的,毫无娇弱造作地邀请道:“你想去哪儿,我陪你,好不好?” 太史飞鸿的脸色突然就暗了下来。 ——他不知道他现在的表情和安若葭刚刚生气时候的样子,有着很多相通之处。 苏婉婉显然觉得他这幅耿耿于怀的模样很有趣,微笑起来,她原本就容颜娇艳,再这般一笑,颇有顾盼生辉之感。太史飞鸿无疑也觉得她很漂亮,对于漂亮的女子,他总是生不起气来,只能憋着,于是乎,就越憋越气闷。 太史飞鸿觉得自己一定出了问题,大问题,浑身上下都不像是自己了。 这个状态绝对不对,太史飞鸿反思道,想想看,在他危机的时候,陆尘潇是怎么对待他的,站在他这边,誓与太史飞鸿同进退。而当陆尘潇遇到困难的时候,他怎么可以退缩——给自己做了一番心理建设之后,太史飞鸿再度站起来:“我也要跟着!” 没错,太史飞鸿也要和陆尘潇同进退。 看到太史飞鸿一脸跃跃欲试的战斗模样,陆尘潇不免感觉到有些好笑。就凭苏婉婉身边的这三位跟班,她想对众人不利,根本不需要用阴谋诡计。在原著中,她也只是和太史飞鸿在街头吃了一餐甜豆腐脑而已。 这三人没完没了的扯皮,明显有人挺烦了。 棺材翁往前一步,皮笑肉不笑地对几个小鬼说话,他面容如僵尸,猛地一动,还是很有吓人的感觉的:“小子,如果你不想被我拨了皮,就乖乖地,不要插入苏小姐的话。” 太史飞鸿倒是没被吓到,只是深深地皱起了眉头。他常和太衡剑派的人混一起,也沾染了其中暴力的思维方式,当下,下意识地就去找符剑。他刚一抬手,陆尘潇脸色就变了:“别动!” 棺材翁可没有不对晚辈出手的高风亮节。 当下,枯尸老头桀桀怪笑一声,抬手就招来一阵阴风:“小姐,这可不是我在惹事。” 苏婉婉的脸色猛然阴沉下来。陆尘潇原本就惨白的脸,一下子半点血色都没有。那个原本就表情瑟缩的黄泉脉男子,看到这个情景,更是害怕得往别人身后缩,他缩了两秒,突然意识到自己贴着的人是那个猎血脉的中年大汉身后,不由打了一个寒颤,身形一晃,直接飘进了苏婉婉的影子里,瑟瑟发抖。 只有太史飞鸿还不知道自己即将大祸临头,依然保持的那种懵懂的神色。 平地一声惊雷起。 恰似一轮弯月如无声之处升光辉,宛若一滴甘露在无澜之处起波澜。 天地寂静,万籁无声。恍惚之中,方才感到清风拂面,春雷一声响:“来者何人,敢犯我太衡子弟?” 拔剑者赫然正是谢庐溪。 和自由活动的陆尘潇他们不同,谢庐溪的任务要复杂很多。整个正道将天下分成了五个区域,每一派都有一部分常年驻扎外地的弟子。而谢庐溪需要做的,就是处理一些驻扎弟子也深感棘手的情况。但谢庐溪又和长鸣子不同,他的佩剑丢了,因此需要重新打造一件。这个市坊正在举办元婴期的拍卖会,他是前来碰碰运气的。 而刚刚进入了会场,谢庐溪就收到了钟潜的传讯。 钟潜心思比这一群刚出家门的愣头青缜密许多,几乎是第一眼就发现了对方的身份,偷偷发了讯息给谢庐溪。倒是谢庐溪本人为了弄到一柄凑合能用的 分卷阅读91 - 分卷阅读92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92 剑,浪费了不少时间。 即便如此,谢庐溪手中所握之剑,也因为那一击之力而出现了一丝裂纹。 一只干枯的手从棺材翁身后叹出来,光泽如玉,竟然牢牢地抓住了谢庐溪的剑。这一抓之下,竟然发出了金铁相交的声音。棺材翁盯着谢庐溪的脸嗬嗬一笑:“真是一幅俊俏的皮囊,埋在地里,说不定能炼制出一副金尸呢。” 谢庐溪脸色猛的一沉,他手上法力一吐,雷鸣乍响,两人同时被巨大的冲击力弹了出去,棺材翁猛地往后滑过六七步。而谢庐溪的姿态则比他优雅许多,如流星坠地,斜云流风,落地之时犹如蜻蜓点水般轻巧,剑气四溢,吹得他青丝飘摇。 很显然,第一回合的交锋,谢庐溪显然显得犹有余力。 陆尘潇在心底衡量了一下棺材翁和谢庐溪之间的厌烦程度,最后叛变了自己原有的立场,决定暗暗地给谢庐溪喝彩。理由倒也颇为简单——他当年之事无论怎么说,也是铁板钉钉的败给了谢庐溪,这是众所皆知的事情。陆尘潇也不屑为自己找什么理由。 但如果谢庐溪比不上观察翁,岂不是说自己也输给了这个老瘪三? 陆尘潇绝对不接受这种事情,他顿时抱着幸灾乐祸的心态开始观看两人对决。虽说如此,但陆尘潇心底却隐隐约约地,并不看好谢庐溪。 理由很简单,这两边都有累赘。 棺材翁这边还好说,苏婉婉虽然不是助力,但剩下两人绝对不会任由苏婉婉收到伤害。虽然那两人陆尘潇都不熟悉,但想来苏婴并不会把庸碌之辈派来保护自己的养女——即便这给他戴了好大一顶绿帽子,但他既然认下了这个女儿,堂堂魔主还会虐待不成。 转向这边,谢庐溪的情况就要糟糕透了。虽说无论魔道剑道,都是攻打于守的存在。但他要保护的,可不是在场的这几个小娃娃——而是整个市坊之内,为数近百的太衡弟子。若真的死伤过重,太衡剑派可是有断代的危险。 在加上他趁手之剑被不明之人拿走了,形式看起来,对谢庐溪越发不利。 总之,基于对双方的了解,陆尘潇心知,棺材翁干得出绑架后辈的举动,而谢庐溪却绝对不会伤害一个收入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这是陆尘潇绝对不愿看到的情况,在这种等级的混战之中,陆尘潇可没什么自保的能力。 “诸君,何必如此剑拔弩张呢?心平气和坐下来喝杯茶如何?” 一句颇为亲近平和的话语插入了两人之中,这声音不响,却像是化雨春风,无孔不入,竟然轻而易举将两人的杀意化去,令人感觉到一股平静宁和的愉悦之感。陆尘潇一惊,扭头看去,插话之人不知何时来到,正站在几人数步之远,一身繁复的青蓝道袍,长发如雪,嘴角噙着的笑意却颇为凛冽,好似春共明媚中徘徊不去的一缕冬风。 此人正是余琏。 陆尘潇没有发觉他的到来并不是称奇,但棺材翁和谢庐溪正在气息激烈的交锋中,这天地的每一寸土地都挤满了他们的神识,竟然也没有发现余琏的到来,就令人有些毛骨悚然了——这说明此人道行确实已经登峰造极,与天地融为一体。 陆尘潇猛地松了一口气。 虽然对余琏的具体修为没有明确概念,但陆尘潇很确定一件事是——这老怪物绝对可怕,在别有洞天静修的千余年一来,他从来没有放松过自己的修行,更是分裂出残魂转世修行了许多特殊功法,而当残魂归位,其中的功法也就自然成为了余琏的神通之一。这种修行方式,对于之前的陆尘潇而言,可谓闻所未闻。 ——但绝对可怕。 金思渝在金丹期就可谓是邪魔克星,闯下大日天子的美名。而到了元婴初期,更是能够渣掉整个天焰山,虽然有环境加成,但战斗力不可谓不可怕。而同样的神通,换做修为不知几何的余琏出手,又该是何等辉煌情景。 可以确定,如果余琏真的全力出手,绝对可以留下这三人的尸首。 实际上,陆尘潇已经在考虑绑架苏婉婉的可能性了。 这时候,陆尘潇听到余琏传音入密对他说话:“为什么我不盯着你一会儿,你总能惹出乱七八糟的事情来。”声音里满是无奈,隐隐约约还有几分纵容之意。 陆尘潇对于这种指控,表示很不开心。素素一事也就算了,勉强算是他先前惹来的破事,但今天他是无辜的好吗!明明是太史飞鸿的错,他身为主角,走到哪儿一路事故到哪儿,这是上天注定的。他只是跟在太史飞鸿身边被牵连了而已! 虽然内心很不痛快,陆尘潇面上不显,他动了动嘴唇,并没有发出声音——他知道余琏总有办法猜到他想说什么:“……你怎么在这里?” 按照陆尘潇的计划,余琏现在应该有更重要的正事要做。 余琏若无其事地回答道:“只是顺手路过而已。”他的语气似乎毫无破绽。 又过了一会儿,余琏突然又说:“你这样,让我怎么放心你一个人到处跑?” 对此,陆尘潇的回答是,对着天空大大的翻了一个白眼。去你的顺手路过!说谎也靠点谱好吗? ☆、第59章 对于余琏的掩耳盗铃,陆尘潇磨了磨牙,他刚才真是被猝不及防地肉麻了半个身子,很想吐槽对方脑子正常么,然后,陆尘潇突然想起来,对方脑子确实不大正常,若不是这样,他也不会放心让余琏上自己的贼船。最终,陆尘潇以“日后还有要事需要倚仗他”为由,压了下来。虽然心中知道自己不可能彻底控制一个有思想的人,但陆尘潇还是没由来的感到了几分烦躁—— 这世间办事最牢靠之人,还是自己。 只是陆尘潇目前修为浅薄,不知何时才能参与到大事中来。 且不说在这一刻的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中,陆尘潇转过多少个念头。再说现场,棺材翁发现余琏出现之后,陡然色变,他生存多年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个霜雪白发之人很难对付。 这和谢庐溪又有所不同。 谢庐溪很强,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但棺材翁修行多年,岂能没有一点保命手段?而谢庐溪修行日短,虽然强大,但棺材翁心知自己未必会输,即便输了,也有法安然离开。 但余琏给他的感觉却截然不同,这个外表毫无杀意的青年,却给他一种绝对能把自己覆灭于此之感,这样一来,棺材翁瞬间就起了退意——原本就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让他赔上性命,却是万万不肯的。 话虽如此,但让棺材翁这么离开,他心里也是不愿的。 他也是威名显赫,小儿止啼的邪道人物。只是不愿做那出头鸟,珍惜性命,才没有坐上炼尸一脉的尊主。大自在天在位时,管理散漫,棺材翁的生活还算是 分卷阅读92 - 分卷阅读93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93 有滋有味。但在其剿灭佛道时,棺材翁不愿意沾其因果而杀人,却贪图了好处,昧下了许多佛修的罗汉金身做材料。 不料,棺材翁的这个举动却叫诸恶那个疯狗给盯上了。那疯狗委实恶心,炸了炼尸的养阴地,毁掉了棺材翁数十个还未养成的金尸,害得他法力反噬,十几年才恢复过来。若不是诸恶那老狗死的早,死的幸运,否则,棺材翁定要让他知道,什么叫做人间地狱。 之后,苏婴上位。这位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魔道魁首,以雷霆万钧之势再度统合了魔宗。之后,和每一任魔主一样,开始了全力潜修,不问世事的日子。棺材翁倒是很能理解他们的想法——离成就天魔果位只差一步之遥了,为何不再拼一把? 然后,不知有多少才惊绝艳之辈,就死在了这条拼一把的路上。棺材翁知道自己没有那个天分,也从不奢求,他就只指望着自己能多有些舒爽日子罢了。 然而,这天下偏偏有些人,就不让他如意。 这个让棺材翁恨得咬牙切齿的女人,叫做尚非雀。如今在魔宗地位崇高,被尊为魔后。但若让棺材翁来评价,大概只能得到一声阴沉的冷笑——不过是一个靠爬床上位的贱婢罢了,竟然也敢对他颐指气使;棺材翁不得不遵命也就罢了,她竟然还看不起他,让他给一个小丫头当护卫? 这怎能不让棺材翁怒火中烧。 瞧瞧尚非雀给他搭配的两个队友!那闷葫芦一样的猎血脉的偃赤城也就罢了,棺材翁知道他有点独门绝招,但涂小血是怎么回事?石头里蹦跶出来的无名之辈吗?每天畏畏缩缩的,看着就心烦。 棺材翁对两个同行有着说不出的居高临下的优越感。也正因为如此,即便有着陨落的预感,但棺材翁依然不肯这么轻而易举地离开——原本就是他自己出言挑衅的,这么离开,岂不是显得在这几个人面前自己很窝囊? 棺材翁并不惧怕无上剑,但对于余琏很忌惮,偏偏,他又没有听说过这么一个白发的道士(余琏太久没有出来活动了,就算有出没,大部分人的印象还是停留在五六岁童子模样上),这样一来,棺材翁更觉得自己丢不起那个人了。 当下,棺材翁便阴测测地说:“我奉劝阁下莫要多管闲事。” 他虽然用了敬称,但搭配语气来听,反而更有挑衅之感。 与此同时,陆尘潇也偷偷摸摸对余琏开口命令道:“把那个女的留下来。”余琏应当并不知道苏婉婉的真实身份,因此,陆尘潇用了女的来指代。 余琏依然是那种柔柔的,有些友善的神色,他似是没听见陆尘潇所说之话,单独只回答了棺材翁的劝告:“本座灵霄之徒,素来和太衡剑派交好,不算外人。” “你是一定要管这件事了?”棺材翁有些骑虎难下,但表面上,他依然是胸有成竹的。 谢庐溪似乎对余琏的身份有些惊讶,但他眉头一锁,身上的剑气更凌厉了几分,大有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的气势。余琏倒是一直没多少战火味:“那要看老翁决定如何行事了。” 听起来只是很柔和的劝告,但细细一思,骨子里强势到了极致,大有我叫你有来无回之感。棺材翁脸上当时就难看了起来,这样一来,他实际上很难找到退路了——而且,听对方的语气,显然是已经猜到了棺材翁的身份。虽然作为名声在外的大修,猜到不难,但发现自己身处被动,无疑让棺材翁大为生气。 “好了!”一声清脆的呼喊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众人往发声之处看去,只见苏婉婉眉头横起,脸颊因为生气而鼓起两个小包。即便棺材翁对苏婉婉并不尊重,但敬于对方身份,也不由露出了畏惧的神色——至于其中几分真,几分假,只有天知道了。 苏婉婉气哼哼地说:“打什么打,我还没说话呢!” 这句气话无疑是给了棺材翁一个台阶下,他心底大喜若狂,但表面上还是有几分迟疑地问:“那大小姐的意思是?” “我们走吧。” 苏婉婉的这句话,让所有心有计较的人都大吃一惊。其中最吃惊者,又数陆尘潇,无论是诸恶老祖还是尚非雀,皆是生性好强,狠辣果决之辈。但看苏婉婉的神色,她是真心讨厌所有人都剑拔弩张的气氛,所以才主动退却——这实在不能不让人怀疑她基因发生了突变。 棺材翁嘴唇动了动,他倒是有心再逞强几句,但又怕再惹出事端,最后表情颇为扭曲地同意了:“自然谨遵大小姐的意思。”而他这幅扭曲的表情,落在众人眼中,却成了他对苏婉婉决定的质疑。 ——这和棺材翁平时表现出来的倚老卖老倒是如出一辙。 躲在苏婉婉身后的涂小血松了一口气,似乎不用和谢庐溪他们战斗,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情。事情到此,已经算是结束了。苏婉婉率先离开,但走了两步,她又突然回过头来,嫣然一笑,轻声细语道:“别忘了,你还欠我一个珠簪呢。” “啊……哎哟!”太史飞鸿惨叫一声,却是安若葭怀恨在心,狠狠地踩了他一脚。 见状,苏婉婉留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翩然远去。 别的不说,但这种临走之前要报复一把的手段,倒是颇有诸恶和魔后的风范。 对此,陆尘潇很不开心,不开心地把脸色拉的老长。他这种愤怒自然是对着余琏的,在听到余琏挤兑棺材翁时,陆尘潇以为这是余琏准备把那几人留下来的准备,但事与愿违,这种期待落空的反差,让陆尘潇恼羞成怒,恶狠狠地盯着余琏。 余琏装作没有看见。 这个时候,谢庐溪自然需要对余琏表示感谢,只是谢庐溪不善言辞,半天也没吐出一个字来,这个时候,原本在不远处开始布阵的长鸣子总算是把他的道兵都收起来了,赶过来。他比谢庐溪更擅长交谈,在双方都刻意亲近的情况下,交谈还算热切。 太史飞鸿在提着脚抽气了好一会儿后,总算缓过劲了。他一转头,就看见陆尘潇十分生气地瞪着余琏。他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会儿,一脸贼兮兮地凑过去:“阿潇,你不会喜欢那个绿衣服的姑娘吧。” 不然,他干嘛气那个把小姑娘逼走的雪发道士? 陆尘潇表情差点裂了,他有这么变态么? 再看了一脸颇有些八卦脸的太史飞鸿,陆尘潇呵呵一声。 “哎哟!”脚背再遭重创,太史飞鸿疼得眼泪都快飚出来。他无辜地好吗?为什么一个两个都喜欢踩他脚,今天太史飞鸿出门一定没看黄历。 陆尘潇气哼哼地往回走。 这时候,陆尘潇突然又听见余琏不轻不重的,似乎特意让他听见得,对谢庐溪等两人说:“我也是准备参加元婴拍卖会的,上面有一些我需要的材料……这几位小友得 分卷阅读93 - 分卷阅读94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94 罪了魔道中人,恐其去而复返,不如让他们跟在身边吧。” 长鸣子有些迟疑:“这……他们能同意吗?” “说是服侍的道童就好,只要不怕保护不力,实际上限制没那么严格。”说完,余琏似乎是微微一笑。 陆尘潇却觉得余琏那厮越发可恶,那笑容似乎是针对自己的,侍奉的童子,亏他也说得出口,是谁整天以一副小孩子的模样晃来晃去的啊! “既然如此,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甚善。” 当下,长鸣子就把五人招到了一起,让他们随从一起进入元婴大能们的拍卖会。余琏微微调整了一下步伐,就十分自然地和陆尘潇并肩走在了一起。陆尘潇还在生他闷气,目光直视,绝不往他身上落下一丝一毫。 看到陆尘潇如此孩子气的表现,余琏又不由弯了弯嘴角:“别生气了,那个小姑娘身份太特殊,把她掠来,只会惹来太多目光,于你的计划不利。” 陆尘潇不理他,心底冷哼,真当他是被哄哄就会开心的小孩子了? 不,他绝对要余琏大·出·血才肯息怒。 不知为何,虽然陆尘潇在大发脾气,但余琏的步履轻快,很显然心情不错。这个发现又让陆尘潇怒火心起——我生气你还挺开心的? 余琏似乎终于是无奈地认输了。 “别生气了,拍卖会上看上什么,我都送你。” “……而且,有很好玩的东西哦。” 收到了余琏的保障,陆尘潇立刻就不生气了。愤怒是真的,但不怒也是真的,对于陆尘潇而言,有些是底线,但更多的是只要有利益就可以坐在一起吃蛋糕的没节操。况且,他和余琏本来就是交易关系,而并非上下级。 不过,这件事情又提醒了陆尘潇一把,余琏也是一个有自己想法的人,不可能他的事情全部没有水分的照办。当然,这也是情理之中,不然,统治世界的就该是裙下之臣无数的素素了。 陆尘潇还在这里思量着,突然就感觉到余琏袖子拂过自己的手指。当下,陆尘潇的心情一动,手臂微微往上抬了抬,就蜡烛了余琏的一根指头。余琏整个人都僵了一下,随后,他脸上就浮现了一个笑容,淡而飘渺,如云雾一样。 惆怅之意远远盖过了欢喜。 陆尘潇忍不住想提醒他,两人所做的交易。 他还没来得急开口,就听见余琏很轻的嘘了一声:“不要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可以让现在再久一会儿吗?” 不知为何,明明是不出奇的一句话,陆尘潇突然心抽了一下,突然就半个字都说不出了。但这一段路程太短了,甚至未曾有半分钟,已经走到了尽头。余琏把手拢回了袖子里——不要让别人知道两人关系,这也是陆尘潇的要求之一。 ☆、60 在发现了太史飞鸿并不能充当珍宝探测器之后,陆尘潇也不由颓然了一阵。但很快他又把情绪调整了回来。有些事情能锦上添花固然好,但没了也和大局无碍。况且,陆尘潇很早就知道了这些“看眼力的寻宝”,基本上都是骗局。就算是天道,也不可能把假的变成真的,真的变成假的。 而且,事情也要从两方面想—— 一想到背靠大山牛掰如太史飞鸿,照样也要被小贩们坑,陆尘潇突然就觉得舒坦多了。 想通了这一点之后,陆尘潇也就不强求了。在附近找了一块茶铺,就开始品茶休息了。钟潜也是常年被坑的苦逼,一脸过来人的惆怅,坐在了陆尘潇对面。又过了一盏茶时间,凌珏也一脸痛苦地坐了过来:“……女孩子逛街的动力太夸张了。” 他指的是安若葭。 这里的摆摊的并不仅仅是赌宝的商贩,还有一些卖实物的,只是质量无法保障。与之相对的,为了吸引顾客,外表大多做的十分雅致。也难怪安若葭如此流连忘返了。但让陆尘潇十分不解的是,太史飞鸿似乎也对这些玩意儿很感兴趣,几乎瞅见一个就要和安若葭细细议论一边,远远看去,关系十分亲密。 但这种安详的时刻很快就被打破了。 陆尘潇端茶的手不由停顿了一下,远远望去,那两人似乎和他人发生了争吵,一会儿周围就围了一群看热闹的修士。陆尘潇脸色微变,甩出两颗灵珠,就直奔太史飞鸿那边——之前,距离隔得比较远,究竟发生了什么,陆尘潇也没听清。 “让一让,让一让啊。”陆尘潇颇为辛苦的挤了进去。 但他刚一进去,人群突然就散了。陆尘潇被逆流的人群一冲,若不是太史飞鸿注意到了他,给了他一援手,陆尘潇说不定就摔倒了——这是怎么回事?陆尘潇一皱眉,打量和太史飞鸿起冲突的一行人,脸色突然就变了。 难怪人群突然就散了,关于那群人的恩怨,确实没有路人敢沾染。 朗朗青天,雕栏画栋,热闹市坊,却无一人敢发出声音,四周静得能够听见鸟雀的鸣叫。 微笑的妙龄少女,怯生生面容惶恐的病秧子,背着刀的壮年大汉,以及一位老的下一秒可以放入棺材的老官员。 这个组合看起来颇有些奇怪,但对于所有注意到壮年大汉亮出来的标志之后,这种奇怪就变成了从背脊上冒出来的冷飕飕了。那是一个六边形里围着的火焰,这个标志在修真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魔宗猎血一脉。 这一脉的修士,吃人。字面意义上的,吃。 但陆尘潇不由自主地变色,则是因为他看出了更多。那个脸上一点血色也无的病秧子,看起来如小白兔一样无害,但如果有人发现他是黄泉脉的魔修之后,大约也就没人敢这么想了。而那位老官员,更是陆尘潇的老熟人之一——炼尸脉的棺材翁。 棺材翁也是成名已久的魔道宗师,但和余琏有所不同的是,余琏如今还保持着巅峰状态,但棺材翁却开始走下坡路了。他的志气和才华慢慢萎靡,只期望着能再多活一些日子,为此,做过一些在陆尘潇看来很恶心的事情。 当然,这并不是代表棺材翁的实力就不强大了,事实上,对于绝大多数实力都放在自己所养的尸体上的炼尸脉,简直是越老越恶心的代表之一。 魔道六脉。 天阴,猎血,黄泉,巫萝,炼尸,八魔。 这小小的一群人里,竟然就汇聚了一半的人士,不由不让人对妙龄少女的身份有所怀疑。而魔道猎血和正道太衡,正是两边擅长进攻的修士,之间的冲突,足以让一些心思活络之辈望风而逃了。 ——再多的好处也比不上保命重要。 而那个被众人保护的少女,身份已经呼之欲出了。 苏婉婉。 新任魔道尊主,苏婴的养女,苏婉婉。 ——作者钦点的诸恶老祖的便宜女儿。 这一 分卷阅读94 - 分卷阅读95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95 幕场景,曾经在原著中出现过,但当它真实的出现在自己眼前时,陆尘潇还是有些心情复杂。他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还能看到血脉的延续——说实话,对于他这种人,断子绝嗣才是合乎情理的结果。但当苏婉婉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对作者的吐槽,对尚非雀的不屑,对鸿婉情缘的幽怨,统统消失不见。 只余怅然若失。 这是他第一次,“自己”亲眼看到苏婉婉,那一瞬,陆尘潇有些怀疑,自己看到的并非一个成长在尔虞我诈的魔道环境中的人,她既没有魔道人士常见的狠辣和坚韧,更是连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虚伪也没有。苏婉婉穿着一身鹅黄浅绿清爽服饰,乌发雪肤,眉眼婉然,干净纯粹。那种又平和又温柔的神色,只有在一生都被人呵护的很好的人身上才能看见。 看起来,苏婴确实将她照顾的很好。 然而,苏婉婉和安若葭争吵的话题,就未免显得有些无聊透顶了。 “这个珠簪明明是我先看上的,你怎么这么不要脸的强。” “我出的钱比你多,而且小贩也愿意,怎么就不能归我了?”苏婉婉的怨气比安若葭还大,她双目一抬,直视小贩,“你说,你到底是愿意卖给我,还是给她?” “自然是您了。”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改口,真是……” 没错,这就是两个女人无聊地抢地上只值得两个灵珠的首饰发生的矛盾。至于为什么有千万宠爱的苏婉婉,会在意这么一个破烂。陆尘潇只能说——这是原著作者为了让男女主角相互认识,所作出的,丧心病狂的,对所有人智商的侮辱。 果不其然,这会儿,太史飞鸿就被扯入了战局:“太史!你刚刚也看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你来评评理!” 实话实说,太史飞鸿委实觉得这场争吵十分可笑,他实在是看不出那个只是镶了几块珠子的簪子有什么好抢夺的。既不是注入法力就能大杀四方的法器,更不是佩戴在身上就可以静心凝神的异宝,真的很普通好吗?太史飞鸿觉得要是有材料,他自己就能做一个更漂亮的。 完全没有理解到两个少女争强好胜的真意的太史飞鸿,凭着自己的感觉开口了:“既然商家都决定卖给她了,我们就……” “太史飞鸿你这个叛徒!”安若葭勃然变色,“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这……” 太史飞鸿顿时露出了愁苦的神色,他原本还以为安若葭只是和以前一样的嘴巴不留情面而已,但看到对方眼眶红红的。他突然就反应过来,自己似乎是选择了一个绝对错误的选项。见状,太史飞鸿又不得不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苏婉婉:“这位姑娘……” 赢得了战斗胜利的苏婉婉无疑心情很好,以至于她对太史飞鸿说话的模样,也有几分和颜悦色:“怎么了?” “不知姑娘可否舍爱……” 苏婉婉甜甜地笑了笑,她原本就对那支珠簪没有多少想法。她想要什么得不到呢,何必为这种小东西和别人东拉西扯的。但偏偏苏婉婉从小到大,都没人和她争,安若葭的举动让她觉得很有趣,就忍不住逗弄起来了。太史飞鸿的反应也让苏婉婉有些好奇,她细声细气地问:“这位公子,我可否知道,之前你为什么偏袒我吗?” 问这句话的同时,苏婉婉也决定,如果太史飞鸿回答是,畏惧她身边的人的话,那么,苏婉婉觉得要翻脸了。 太史飞鸿完全不知道苏婉婉的险恶用心,他老实地回答:“这玩意儿我自己也能做啊,回去做一个送给安若葭不久好啦,我还能做得比这个漂亮呢。” “你还会炼器?”苏婉婉大吃一惊,没想到这个修为浅薄的少年已经能够独自锤炼法器了。 太史飞鸿想了想回答:“懂一点吧。” 他想,黏个珠子还是很简单的。 “那也超级,超级厉害了。”苏婉婉发自内心地赞叹道。太史飞鸿脸上红了红,他炼器只能算是中不溜,不好也不坏,得到少女的大力赞美,他骨子里还是很受用的。就这样,两个牛头不对马嘴的人对视一眼,竟然颇有心有灵犀的意味。 陆尘潇对于这个剧情的发展,简直不知道该从哪里吐槽起。 按照原剧情,接下来就是苏婉婉大手一挥,让我放弃,没问题,但是我有一个要求——那就是,我要太史飞鸿陪我一整天,怎么样? 陆尘潇怀疑作者写这一段剧情的时候,脑子一定是被僵尸吃掉了。 果不其然,苏婉婉微微一笑,胸有成竹地举起了手:“让我放弃这个簪子,也不是什么难事,只要你们答应我一个请求就好了。” 太史飞鸿的眼睛一下子又亮了,他瞬间觉得对面姑娘又和气又好说话:“我一定尽力满足。” “那好,首先,我要你帮我做一个珠簪,要比这个漂亮。” “没问题。”太史飞鸿把胸脯拍的咚咚响。 安若葭听到这句话,再度大怒:“太史飞鸿你这个笨蛋!大笨蛋!!” “我……”我又做错了什么吗?太史飞鸿在安若葭的咆哮声中颤巍巍地缩了又缩,救命,他又不小心做错了什么吗? 苏婉婉不管太史飞鸿和安若葭的矛盾,稳稳地竖起了第二根手指:“第二,我要你们其中的一个人陪我玩一天。” “咦?” 苏婉婉把手一举,指向了其中一人:“他。” 在场众人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其中,又以太史飞鸿的反应最快,他飞快地毛遂自荐:“其实我可以……” 苏婉婉不悦地打断了他:“我就是要这个人陪我。我做出来的决定,从不改变。” 她雪白的手臂稳稳地指着陆尘潇,毫无回旋的余地。 ☆、61 面对苏婉婉的坚决,太史飞鸿似乎还想做最后的挣扎:“我给你做两个怎么样?” “不要。” 苏婉婉刚刚拒绝,太史飞鸿就感觉到脚后跟又被安若葭踹了一脚。他整个人都快哭出来了,这个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人无法理解的变故,为什么女孩子都是这么不可理喻。 自然,太史飞鸿不知道的是,如果按照某部原著来进行他的命运的话,现实只会比现在悲惨百倍。但是总有些奇怪的男人认为,似乎身陷许多个女人中间,是个幸福的事情。 太史飞鸿又小心翼翼地瞅了一眼陆尘潇,将自己的小伙伴无辜地牵扯进来,太史飞鸿内心中充满了内疚。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一直颇为冷淡的陆尘潇竟然勾了勾嘴角,笑了一下,问:“你要我陪你去哪里?” 这个问题将苏婉婉难住了。 严格来说,苏婉婉真心想捉弄的人是太史飞鸿,她原本想指的人也是太史飞鸿,但不知为何,当她抬起手时,却心有所感 分卷阅读95 - 分卷阅读96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96 地指向了陆尘潇。如果太史飞鸿不提出自己要换的说法,也许苏婉婉自然而然会改口,但太史飞鸿这么一插嘴,苏婉婉的大小姐脾气也就上来了。 她做的决定,什么时候轮到旁人来质疑了? 但下一秒,太史飞鸿忧愁的表情,立刻就让苏婉婉发现陆尘潇不同寻常。她本来就是蕙质兰心的聪颖女子,眼珠一转,就知道对面的人在想什么。更何况太史飞鸿本来就是一个没有城府的少年,所想之事全都摆在脸上——他的一举一动都在说,在他心中,陆尘潇比安若葭重要多啦。 这诡异地让苏婉婉心底生出几分警惕之情来。 她不由上下端详了一番陆尘潇,那是一个面色苍白的少年,她能看出这几人是同龄人,但骨骼瘦瘦小小的,平白比太史飞鸿小了两三岁。面容精致,眼角上挑,透出几分凌厉之意。苏婉婉修为虽浅,但曾经跟着苏婴学过一段时间的面相,她自然看得出来,这是桃花颇多却薄情寡义的面相,也就是所谓的“恰似多情却无情”。 苍白少年神色坦然地面对着苏婉婉的打量。他这种临危不惧的表现,无疑赢得了苏婉婉的好感。而且,不知为何,苏婉婉总是对这个少年有着微妙的善意,像是两个人有着隐秘的关联一般。奇妙的是,苏婉婉很确定这种感情并非男女之情,所以,她也很坦然的,毫无娇弱造作地邀请道:“你想去哪儿,我陪你,好不好?” 太史飞鸿的脸色突然就暗了下来。 ——他不知道他现在的表情和安若葭刚刚生气时候的样子,有着很多相通之处。 苏婉婉显然觉得他这幅耿耿于怀的模样很有趣,微笑起来,她原本就容颜娇艳,再这般一笑,颇有顾盼生辉之感。太史飞鸿无疑也觉得她很漂亮,对于漂亮的女子,他总是生不起气来,只能憋着,于是乎,就越憋越气闷。 太史飞鸿觉得自己一定出了问题,大问题,浑身上下都不像是自己了。 这个状态绝对不对,太史飞鸿反思道,想想看,在他危机的时候,陆尘潇是怎么对待他的,站在他这边,誓与太史飞鸿同进退。而当陆尘潇遇到困难的时候,他怎么可以退缩——给自己做了一番心理建设之后,太史飞鸿再度站起来:“我也要跟着!” 没错,太史飞鸿也要和陆尘潇同进退。 看到太史飞鸿一脸跃跃欲试的战斗模样,陆尘潇不免感觉到有些好笑。就凭苏婉婉身边的这三位跟班,她想对众人不利,根本不需要用阴谋诡计。在原著中,她也只是和太史飞鸿在街头吃了一餐甜豆腐脑而已。 这三人没完没了的扯皮,明显有人挺烦了。 棺材翁往前一步,皮笑肉不笑地对几个小鬼说话,他面容如僵尸,猛地一动,还是很有吓人的感觉的:“小子,如果你不想被我拨了皮,就乖乖地,不要插入苏小姐的话。” 太史飞鸿倒是没被吓到,只是深深地皱起了眉头。他常和太衡剑派的人混一起,也沾染了其中暴力的思维方式,当下,下意识地就去找符剑。他刚一抬手,陆尘潇脸色就变了:“别动!” 棺材翁可没有不对晚辈出手的高风亮节。 当下,枯尸老头桀桀怪笑一声,抬手就招来一阵阴风:“小姐,这可不是我在惹事。” 苏婉婉的脸色猛然阴沉下来。陆尘潇原本就惨白的脸,一下子半点血色都没有。那个原本就表情瑟缩的黄泉脉男子,看到这个情景,更是害怕得往别人身后缩,他缩了两秒,突然意识到自己贴着的人是那个猎血脉的中年大汉身后,不由打了一个寒颤,身形一晃,直接飘进了苏婉婉的影子里,瑟瑟发抖。 只有太史飞鸿还不知道自己即将大祸临头,依然保持的那种懵懂的神色。 平地一声惊雷起。 恰似一轮弯月如无声之处升光辉,宛若一滴甘露在无澜之处起波澜。 天地寂静,万籁无声。恍惚之中,方才感到清风拂面,春雷一声响:“来者何人,敢犯我太衡子弟?” 拔剑者赫然正是谢庐溪。 和自由活动的陆尘潇他们不同,谢庐溪的任务要复杂很多。整个正道将天下分成了五个区域,每一派都有一部分常年驻扎外地的弟子。而谢庐溪需要做的,就是处理一些驻扎弟子也深感棘手的情况。但谢庐溪又和长鸣子不同,他的佩剑丢了,因此需要重新打造一件。这个市坊正在举办元婴期的拍卖会,他是前来碰碰运气的。 而刚刚进入了会场,谢庐溪就收到了钟潜的传讯。 钟潜心思比这一群刚出家门的愣头青缜密许多,几乎是第一眼就发现了对方的身份,偷偷发了讯息给谢庐溪。倒是谢庐溪本人为了弄到一柄凑合能用的剑,浪费了不少时间。 即便如此,谢庐溪手中所握之剑,也因为那一击之力而出现了一丝裂纹。 一只干枯的手从棺材翁身后叹出来,光泽如玉,竟然牢牢地抓住了谢庐溪的剑。这一抓之下,竟然发出了金铁相交的声音。棺材翁盯着谢庐溪的脸嗬嗬一笑:“真是一幅俊俏的皮囊,埋在地里,说不定能炼制出一副金尸呢。” 谢庐溪脸色猛的一沉,他手上法力一吐,雷鸣乍响,两人同时被巨大的冲击力弹了出去,棺材翁猛地往后滑过六七步。而谢庐溪的姿态则比他优雅许多,如流星坠地,斜云流风,落地之时犹如蜻蜓点水般轻巧,剑气四溢,吹得他青丝飘摇。 很显然,第一回合的交锋,谢庐溪显然显得犹有余力。 陆尘潇在心底衡量了一下棺材翁和谢庐溪之间的厌烦程度,最后叛变了自己原有的立场,决定暗暗地给谢庐溪喝彩。理由倒也颇为简单——他当年之事无论怎么说,也是铁板钉钉的败给了谢庐溪,这是众所皆知的事情。陆尘潇也不屑为自己找什么理由。 但如果谢庐溪比不上观察翁,岂不是说自己也输给了这个老瘪三? 陆尘潇绝对不接受这种事情,他顿时抱着幸灾乐祸的心态开始观看两人对决。虽说如此,但陆尘潇心底却隐隐约约地,并不看好谢庐溪。 理由很简单,这两边都有累赘。 棺材翁这边还好说,苏婉婉虽然不是助力,但剩下两人绝对不会任由苏婉婉收到伤害。虽然那两人陆尘潇都不熟悉,但想来苏婴并不会把庸碌之辈派来保护自己的养女——即便这给他戴了好大一顶绿帽子,但他既然认下了这个女儿,堂堂魔主还会虐待不成。 转向这边,谢庐溪的情况就要糟糕透了。虽说无论魔道剑道,都是攻打于守的存在。但他要保护的,可不是在场的这几个小娃娃——而是整个市坊之内,为数近百的太衡弟子。若真的死伤过重,太衡剑派可是有断代的危险。 在加上他趁手之剑被不明之人拿走了,形式看起来,对谢 分卷阅读96 - 分卷阅读97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97 庐溪越发不利。 总之,基于对双方的了解,陆尘潇心知,棺材翁干得出绑架后辈的举动,而谢庐溪却绝对不会伤害一个收入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这是陆尘潇绝对不愿看到的情况,在这种等级的混战之中,陆尘潇可没什么自保的能力。 “诸君,何必如此剑拔弩张呢?心平气和坐下来喝杯茶如何?” 一句颇为亲近平和的话语插入了两人之中,这声音不响,却像是化雨春风,无孔不入,竟然轻而易举将两人的杀意化去,令人感觉到一股平静宁和的愉悦之感。陆尘潇一惊,扭头看去,插话之人不知何时来到,正站在几人数步之远,一身繁复的青蓝道袍,长发如雪,嘴角噙着的笑意却颇为凛冽,好似春共明媚中徘徊不去的一缕冬风。 此人正是余琏。 陆尘潇没有发觉他的到来并不是称奇,但棺材翁和谢庐溪正在气息激烈的交锋中,这天地的每一寸土地都挤满了他们的神识,竟然也没有发现余琏的到来,就令人有些毛骨悚然了——这说明此人道行确实已经登峰造极,与天地融为一体。 陆尘潇猛地松了一口气。 虽然对余琏的具体修为没有明确概念,但陆尘潇很确定一件事是——这老怪物绝对可怕,在别有洞天静修的千余年一来,他从来没有放松过自己的修行,更是分裂出残魂转世修行了许多特殊功法,而当残魂归位,其中的功法也就自然成为了余琏的神通之一。这种修行方式,对于之前的陆尘潇而言,可谓闻所未闻。 ——但绝对可怕。 金思渝在金丹期就可谓是邪魔克星,闯下大日天子的美名。而到了元婴初期,更是能够渣掉整个天焰山,虽然有环境加成,但战斗力不可谓不可怕。而同样的神通,换做修为不知几何的余琏出手,又该是何等辉煌情景。 可以确定,如果余琏真的全力出手,绝对可以留下这三人的尸首。 实际上,陆尘潇已经在考虑绑架苏婉婉的可能性了。 这时候,陆尘潇听到余琏传音入密对他说话:“为什么我不盯着你一会儿,你总能惹出乱七八糟的事情来。”声音里满是无奈,隐隐约约还有几分纵容之意。 陆尘潇对于这种指控,表示很不开心。素素一事也就算了,勉强算是他先前惹来的破事,但今天他是无辜的好吗!明明是太史飞鸿的错,他身为主角,走到哪儿一路事故到哪儿,这是上天注定的。他只是跟在太史飞鸿身边被牵连了而已! 虽然内心很不痛快,陆尘潇面上不显,他动了动嘴唇,并没有发出声音——他知道余琏总有办法猜到他想说什么:“……你怎么在这里?” 按照陆尘潇的计划,余琏现在应该有更重要的正事要做。 余琏若无其事地回答道:“只是顺手路过而已。”他的语气似乎毫无破绽。 又过了一会儿,余琏突然又说:“你这样,让我怎么放心你一个人到处跑?” 对此,陆尘潇的回答是,对着天空大大的翻了一个白眼。去你的顺手路过!说谎也靠点谱好吗? ☆、第62章 对于余琏的掩耳盗铃,陆尘潇磨了磨牙,他刚才真是被猝不及防地肉麻了半个身子,很想吐槽对方脑子正常么,然后,陆尘潇突然想起来,对方脑子确实不大正常,若不是这样,他也不会放心让余琏上自己的贼船。最终,陆尘潇以“日后还有要事需要倚仗他”为由,压了下来。虽然心中知道自己不可能彻底控制一个有思想的人,但陆尘潇还是没由来的感到了几分烦躁—— 这世间办事最牢靠之人,还是自己。 只是陆尘潇目前修为浅薄,不知何时才能参与到大事中来。 且不说在这一刻的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中,陆尘潇转过多少个念头。再说现场,棺材翁发现余琏出现之后,陡然色变,他生存多年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个霜雪白发之人很难对付。 这和谢庐溪又有所不同。 谢庐溪很强,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但棺材翁修行多年,岂能没有一点保命手段?而谢庐溪修行日短,虽然强大,但棺材翁心知自己未必会输,即便输了,也有法安然离开。 但余琏给他的感觉却截然不同,这个外表毫无杀意的青年,却给他一种绝对能把自己覆灭于此之感,这样一来,棺材翁瞬间就起了退意——原本就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让他赔上性命,却是万万不肯的。 话虽如此,但让棺材翁这么离开,他心里也是不愿的。 他也是威名显赫,小儿止啼的邪道人物。只是不愿做那出头鸟,珍惜性命,才没有坐上炼尸一脉的尊主。大自在天在位时,管理散漫,棺材翁的生活还算是有滋有味。但在其剿灭佛道时,棺材翁不愿意沾其因果而杀人,却贪图了好处,昧下了许多佛修的罗汉金身做材料。 不料,棺材翁的这个举动却叫诸恶那个疯狗给盯上了。那疯狗委实恶心,炸了炼尸的养阴地,毁掉了棺材翁数十个还未养成的金尸,害得他法力反噬,十几年才恢复过来。若不是诸恶那老狗死的早,死的幸运,否则,棺材翁定要让他知道,什么叫做人间地狱。 之后,苏婴上位。这位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魔道魁首,以雷霆万钧之势再度统合了魔宗。之后,和每一任魔主一样,开始了全力潜修,不问世事的日子。棺材翁倒是很能理解他们的想法——离成就天魔果位只差一步之遥了,为何不再拼一把? 然后,不知有多少才惊绝艳之辈,就死在了这条拼一把的路上。棺材翁知道自己没有那个天分,也从不奢求,他就只指望着自己能多有些舒爽日子罢了。 然而,这天下偏偏有些人,就不让他如意。 这个让棺材翁恨得咬牙切齿的女人,叫做尚非雀。如今在魔宗地位崇高,被尊为魔后。但若让棺材翁来评价,大概只能得到一声阴沉的冷笑——不过是一个靠爬床上位的贱婢罢了,竟然也敢对他颐指气使;棺材翁不得不遵命也就罢了,她竟然还看不起他,让他给一个小丫头当护卫? 这怎能不让棺材翁怒火中烧。 瞧瞧尚非雀给他搭配的两个队友!那闷葫芦一样的猎血脉的偃赤城也就罢了,棺材翁知道他有点独门绝招,但涂小血是怎么回事?石头里蹦跶出来的无名之辈吗?每天畏畏缩缩的,看着就心烦。 棺材翁对两个同行有着说不出的居高临下的优越感。也正因为如此,即便有着陨落的预感,但棺材翁依然不肯这么轻而易举地离开——原本就是他自己出言挑衅的,这么离开,岂不是显得在这几个人面前自己很窝囊? 棺材翁并不惧怕无上剑,但对于余琏很忌惮,偏偏,他又没有听说过这么一个白发的道士(余琏太久没有出来活动了,就算 分卷阅读97 - 分卷阅读98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98 有出没,大部分人的印象还是停留在五六岁童子模样上),这样一来,棺材翁更觉得自己丢不起那个人了。 当下,棺材翁便阴测测地说:“我奉劝阁下莫要多管闲事。” 他虽然用了敬称,但搭配语气来听,反而更有挑衅之感。 与此同时,陆尘潇也偷偷摸摸对余琏开口命令道:“把那个女的留下来。”余琏应当并不知道苏婉婉的真实身份,因此,陆尘潇用了女的来指代。 余琏依然是那种柔柔的,有些友善的神色,他似是没听见陆尘潇所说之话,单独只回答了棺材翁的劝告:“本座灵霄之徒,素来和太衡剑派交好,不算外人。” “你是一定要管这件事了?”棺材翁有些骑虎难下,但表面上,他依然是胸有成竹的。 谢庐溪似乎对余琏的身份有些惊讶,但他眉头一锁,身上的剑气更凌厉了几分,大有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的气势。余琏倒是一直没多少战火味:“那要看老翁决定如何行事了。” 听起来只是很柔和的劝告,但细细一思,骨子里强势到了极致,大有我叫你有来无回之感。棺材翁脸上当时就难看了起来,这样一来,他实际上很难找到退路了——而且,听对方的语气,显然是已经猜到了棺材翁的身份。虽然作为名声在外的大修,猜到不难,但发现自己身处被动,无疑让棺材翁大为生气。 “好了!”一声清脆的呼喊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众人往发声之处看去,只见苏婉婉眉头横起,脸颊因为生气而鼓起两个小包。即便棺材翁对苏婉婉并不尊重,但敬于对方身份,也不由露出了畏惧的神色——至于其中几分真,几分假,只有天知道了。 苏婉婉气哼哼地说:“打什么打,我还没说话呢!” 这句气话无疑是给了棺材翁一个台阶下,他心底大喜若狂,但表面上还是有几分迟疑地问:“那大小姐的意思是?” “我们走吧。” 苏婉婉的这句话,让所有心有计较的人都大吃一惊。其中最吃惊者,又数陆尘潇,无论是诸恶老祖还是尚非雀,皆是生性好强,狠辣果决之辈。但看苏婉婉的神色,她是真心讨厌所有人都剑拔弩张的气氛,所以才主动退却——这实在不能不让人怀疑她基因发生了突变。 棺材翁嘴唇动了动,他倒是有心再逞强几句,但又怕再惹出事端,最后表情颇为扭曲地同意了:“自然谨遵大小姐的意思。”而他这幅扭曲的表情,落在众人眼中,却成了他对苏婉婉决定的质疑。 ——这和棺材翁平时表现出来的倚老卖老倒是如出一辙。 躲在苏婉婉身后的涂小血松了一口气,似乎不用和谢庐溪他们战斗,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情。事情到此,已经算是结束了。苏婉婉率先离开,但走了两步,她又突然回过头来,嫣然一笑,轻声细语道:“别忘了,你还欠我一个珠簪呢。” “啊……哎哟!”太史飞鸿惨叫一声,却是安若葭怀恨在心,狠狠地踩了他一脚。 见状,苏婉婉留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翩然远去。 别的不说,但这种临走之前要报复一把的手段,倒是颇有诸恶和魔后的风范。 对此,陆尘潇很不开心,不开心地把脸色拉的老长。他这种愤怒自然是对着余琏的,在听到余琏挤兑棺材翁时,陆尘潇以为这是余琏准备把那几人留下来的准备,但事与愿违,这种期待落空的反差,让陆尘潇恼羞成怒,恶狠狠地盯着余琏。 余琏装作没有看见。 这个时候,谢庐溪自然需要对余琏表示感谢,只是谢庐溪不善言辞,半天也没吐出一个字来,这个时候,原本在不远处开始布阵的长鸣子总算是把他的道兵都收起来了,赶过来。他比谢庐溪更擅长交谈,在双方都刻意亲近的情况下,交谈还算热切。 太史飞鸿在提着脚抽气了好一会儿后,总算缓过劲了。他一转头,就看见陆尘潇十分生气地瞪着余琏。他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会儿,一脸贼兮兮地凑过去:“阿潇,你不会喜欢那个绿衣服的姑娘吧。” 不然,他干嘛气那个把小姑娘逼走的雪发道士? 陆尘潇表情差点裂了,他有这么变态么? 再看了一脸颇有些八卦脸的太史飞鸿,陆尘潇呵呵一声。 “哎哟!”脚背再遭重创,太史飞鸿疼得眼泪都快飚出来。他无辜地好吗?为什么一个两个都喜欢踩他脚,今天太史飞鸿出门一定没看黄历。 陆尘潇气哼哼地往回走。 这时候,陆尘潇突然又听见余琏不轻不重的,似乎特意让他听见得,对谢庐溪等两人说:“我也是准备参加元婴拍卖会的,上面有一些我需要的材料……这几位小友得罪了魔道中人,恐其去而复返,不如让他们跟在身边吧。” 长鸣子有些迟疑:“这……他们能同意吗?” “说是服侍的道童就好,只要不怕保护不力,实际上限制没那么严格。”说完,余琏似乎是微微一笑。 陆尘潇却觉得余琏那厮越发可恶,那笑容似乎是针对自己的,侍奉的童子,亏他也说得出口,是谁整天以一副小孩子的模样晃来晃去的啊! “既然如此,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甚善。” 当下,长鸣子就把五人招到了一起,让他们随从一起进入元婴大能们的拍卖会。余琏微微调整了一下步伐,就十分自然地和陆尘潇并肩走在了一起。陆尘潇还在生他闷气,目光直视,绝不往他身上落下一丝一毫。 看到陆尘潇如此孩子气的表现,余琏又不由弯了弯嘴角:“别生气了,那个小姑娘身份太特殊,把她掠来,只会惹来太多目光,于你的计划不利。” 陆尘潇不理他,心底冷哼,真当他是被哄哄就会开心的小孩子了? 不,他绝对要余琏大·出·血才肯息怒。 不知为何,虽然陆尘潇在大发脾气,但余琏的步履轻快,很显然心情不错。这个发现又让陆尘潇怒火心起——我生气你还挺开心的? 余琏似乎终于是无奈地认输了。 “别生气了,拍卖会上看上什么,我都送你。” “……而且,有很好玩的东西哦。” 收到了余琏的保障,陆尘潇立刻就不生气了。愤怒是真的,但不怒也是真的,对于陆尘潇而言,有些是底线,但更多的是只要有利益就可以坐在一起吃蛋糕的没节操。况且,他和余琏本来就是交易关系,而并非上下级。 不过,这件事情又提醒了陆尘潇一把,余琏也是一个有自己想法的人,不可能他的事情全部没有水分的照办。当然,这也是情理之中,不然,统治世界的就该是裙下之臣无数的素素了。 陆尘潇还在这里思量着,突然就感觉到余琏袖子拂过自己的手指。当下,陆尘潇的心 分卷阅读98 - 分卷阅读99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99 情一动,手臂微微往上抬了抬,就蜡烛了余琏的一根指头。余琏整个人都僵了一下,随后,他脸上就浮现了一个笑容,淡而飘渺,如云雾一样。 惆怅之意远远盖过了欢喜。 陆尘潇忍不住想提醒他,两人所做的交易。 他还没来得急开口,就听见余琏很轻的嘘了一声:“不要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可以让现在再久一会儿吗?” 不知为何,明明是不出奇的一句话,陆尘潇突然心抽了一下,突然就半个字都说不出了。但这一段路程太短了,甚至未曾有半分钟,已经走到了尽头。余琏把手拢回了袖子里——不要让别人知道两人关系,这也是陆尘潇的要求之一。 ☆、第63章 相较于热闹的低修为的市场,元婴期大修士们的拍卖会就安静了许多。整个会场成漏斗型,阶梯形状的莲座依次排列。陆尘潇等人入场时,数道目光投注了过来,片刻之后,便又离开。 会场内的人零零散散,大约也就只有二三十个,大多数都坐的颇远,气质各异,一眼扫去,陆尘潇就见到了许多听闻过的人物,不过以散修和妖修居多,基本没有诸恶老祖结识过的人。 天下事物繁盛,修行者甚多。其中,妖修居其九,剩下的一层中,又以散修占八分。修为越往上者,更新换代越慢——在陆尘潇销声匿迹的六十多年里,进阶元婴的也就不过两三人,其中还包括金思渝那个开了卦的作弊者。 而陨落者不知繁几,诸恶,刀圭,素素,琼鬼子……这还只是魔道,正道直接死了三十多位罗汉境界(相当于道修元婴期修士)的佛修,剩下零零散散的不幸身亡的大修士分布各门各派中,可谓是十分惨烈。 如此看来,确实是到了大乱之世了。 众人落坐之后,看台上的五件宝物全都撤去了,又摆上了新的五件东西——陆尘潇瞅了一眼,四件都是比较珍稀的天材地宝,可以炼器。剩下一件是一个拇指大的玉蝉,陆尘潇却是不认识,当下就用意识触碰了一下手中的玉简——这玉简原本摆放在每一个座位上,专门介绍每一个拍卖物的—— 那玉蝉原来是件叫做保命蝉的法宝,能抵挡一次元婴期的全力法术攻击。 乍一看这法宝很厉害,再仔细一想,简直蠢爆了——诸恶老祖最喜欢的血煞攻击就不在防御的范围内,更别提法器了。看起来是针对余琏这种法修,但实际上,余琏打架时候更喜欢用剑。 那么,什么时候这群法修会老老实实砸法术呢? 通常,都是他们勾连天地之力,开始层层叠叠的铺展出成千上万道法术的时候。只防御一道有用,这糊谁啊? 怪不得会流拍。 陆尘潇在心里吐槽,另一边,余琏还在心平气和地和一群菜鸟们讲解元婴拍卖的特殊之处:“每百息就回换一批拍卖的货物,一批五到六个,这里不接受灵石,只能以物换物……” 凌珏粗略地算了一下,不由惊讶:“那不是每个时辰都有一百多件宝物替换过去……” 余琏微笑地替他补充:“每一次拍卖会都会持续十几天吧,至少有两三万件宝物参加拍卖……不过,真的卖出去的能有百来件就不错了。” “为什么会这么少?” “真缺的大家都缺,真不缺的大家也都不缺。大部分对我们而言,都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余琏指了指谢庐溪,“如果谢道友不是急着要用,也不会到这里来,自己慢慢温养剑胚,肯定要合适更多。” 菜鸟们还是很困惑,最终,还是太史飞鸿同一把疑问问了出来:“我不明白,节约世间有什么不好……道之艰辛,怎可浪费,不该更多的放在修行上吗?” 闻言,陆尘潇忍不住想找,但知道现在这个情况不适合,才硬生生地憋下去。余琏为难地和谢庐溪对视一眼,最后含糊地说:“我们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了,等你到了这个修为,就明白了。” 这句话,余琏说的格外意味深长。 余琏不肯直言,自然有他的顾虑。陆尘潇却忍不住轻蔑地弯了弯嘴角——理由?自然是自天地大战,天柱破碎之后,所有元婴以上的修为境界,其实都是古称。为什么是古称,自然是因为,它们现在是否存在,是一个让人怀疑的现实。 元婴以后的路已经断了,所有人都在摸着石头过河。 可以肯定的是,这条河里遍布着深不见底的陷阱,一旦踏错,就是万劫不复。正因为如此,有不少到了瓶颈,却不能突破的修士。他们怀抱着升仙的愿望修行了数百年,但最后却不得不迎接一个无路的结局。 更可悲的是,这些人还要把这个谎言延续下去。 这一情况,自然是由于正道自身特制造成的。对于修士而言,走上修行路的证明就是道心的确立。魔道的道心大多只为了自己,为名为利,这都是在凡间就能实现的愿望。而正道则截然相反,而他们苦苦修行,大多只求一个超脱——但这条超脱的路不存在了。 可若是告知天下,这条路不存在了。那么,谁又会来坚持守护人间,和妖魔两道对抗呢? 这是在是一个很搞笑的情况。 在知道了这个情况之后,陆尘潇委实觉得正道之人伪善,甚至,他们还若有其事地装作后面确实有路可走。散修们恨正道敝帚自珍修行功法,却不知道这个功法,根本就不存在。确实有人走到了元婴期之上,但到底每个人是个什么情况,只有自己知道,外人只能用那些古称代表罢了。 对于这种情况,魔宗无疑看的比较心宽。大家都清楚,若修得了天魔果位,也不过是魔界大魔们可以随手捏死的小虫子,哪有在人间逍遥自在。当然,也不是没有人没想过用这个真相撼动整个正道的根基。 ——遗憾的是,恐怕没说出口,就被大自在天捏死了,这位魔主是被“超脱天地大逍遥”一说严重洗脑的信徒。你说天地根本就没有得道一途,这到底是在攻击正道,还是在讽刺大自在天本人? 为此,所有的聪明人便不再说话了。 不过片刻之后,台上五个拍卖物就已经撤下了,整个过程,会场始终比较安静,所有人的说话声都压低在一个部分下。余琏转开了话题,开始给太史飞鸿他们介绍那些天材地宝,他见识极广,三言两句就可以把一个复杂的情况解释的很清楚,即使是早已对大多数拍卖物知根知底的陆尘潇,也不由听得津津有味,大有一针见血,鞭辟入里之感。 说话间,谢庐溪已经挑好了他的新佩剑,那是一个用天地玄铁打造的长剑,蛟鳞做柄,剑身上绘制着金色的暗纹。从剑出现在台上,到呈现在谢庐溪面前,他的表情始终没有丝毫变化,直到他伸出手,把剑从鞘中拔 分卷阅读99 - 分卷阅读100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100 |出|来—— 一声龙吟响起,像是一阵风从以剑为核心,向四方滚滚而去。 一时之间,众人表情各异。太史飞鸿盯着剑,眼睛亮闪闪的,这种风格无疑很符合他对顶级剑修的幻想。凌珏反应最大,他身为龙裔,血脉威压之下,险些从椅子上摔下来。陆尘潇也是一阵气血翻滚。这把剑以龙为皇,对周边人形成威压,同时,还能唤出一条黑蛟元魂助战。 至于为什么不是黑龙,怕是龙族势大,会惹来麻烦。但蛟虽为龙裔,但不被龙族承认,自然不会惹来这些麻烦。 铛的一声轻响,谢庐溪手腕一抖,蛟皇剑原封不动地又回到了鞘中。 这位无上剑总算发出了收到剑之后的第一句话:“哗众取宠,不思正道。” 这句没头没尾的话,大概是吐槽蛟皇剑的锻造者的。与此同时,陆尘潇也在心中做出了自己的评价——华而不实。 当然,蛟皇剑再怎么不实,也是一把铸造材料足够珍贵的剑,足以承受得了谢庐溪的真元,而不会出现出剑一半时,剑身破碎的搞笑事件。当然,谢庐溪选择这柄剑,也有自己的苦衷: 他晋级得太快,有没有会被天降家产砸中的狗屎运,自然手头没有什么能够拿来交换的事物。真的被人细细打磨近百年的好剑,指定的交换物都太偏,谢庐溪手头没有,也只能用这种不上不下的货色凑合了。 与此同时,余琏拍下的一些东西也送到了座位上。 陆尘潇原本不太在意,但余光一扫之下,顿时有些挪不开眼睛了。东西不算珍贵,甚至还有些偏门,但无一不是他弥补自身剑台所急需之物。当下,陆尘潇就不由有些眼热,但他强迫自己转开目光。 余琏那厮肯定是故意的! 陆尘潇并没有在这方面对他有任何要求,但他的状况自然瞒不过一个修行多年的老前辈。余琏带着他来购买这些东西,可谓是其心可诛。 若余琏买些他物也就罢了,但这些材料,作为剑道修行者,无论是谢庐溪还是长鸣子,都很熟悉。当下,长鸣子就有些迟疑:“这是……道友可有剑修同道在修行方面出了差错?” “没什么,只是一些小事而已。” “如果有需要,太衡一定倾力相帮。”见余琏不愿意多说,长鸣子也只好说了一些场面话。余琏点点头,不在说话。之前一直唠唠叨叨的介绍消失了,气氛突然一下子就显得又冷清又怪异。 余琏半倚着莲座,有些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陆尘潇离他比较近,能看见他手上在玩一个玉蝉——正是陆尘潇之前见到的那枚,不知道什么时候拍下来的。 注意到了这个细节,陆尘潇心情不知为何,有些复杂。 突然,余琏正了正身子,脸上绽开笑容,开心地说:“我想要的东西,终于上来了。” 陆尘潇不由直起身子,专注地往前看去。只见台上放着一个精铁笼子,里面有一条长长的蛇,正盘着身子,蛇首高高扬起,对众人吐着信子。陆尘潇想了好一会儿,才从记忆的犄角旮旯里找到了这种蛇类,非常稀少,但似乎也没什么用——当然,能长得这么两三米长的,对于这个品种而言,也很少见。 这条蛇明显也让其他人很困惑。长鸣子开门见山地问了:“不知道友要这物何用?” “没什么用。” 陆尘潇觉得余琏在说谎,说的太漫不经心了,但余琏的语气听起来却是真话。正在陆尘潇暗自腹诽时,又听见余琏补充道:“只是很好吃而已。” 这句话一出,连谢庐溪都没绷住以往的冰山脸,怪异地瞅了一眼余琏。余琏一脸老神在在,十分高深莫测地抬了抬下巴,示意道:“食也欲也,有什么好奇怪的。下面都已经开始抢起来了——”他说完,就自己动手把争起来的价位抬了十倍。 陆尘潇被他气笑了,不知道是为了余琏的财大气粗,还是他的不务正道。 长鸣子的表情却是有些怪异:“闻啸总是偷我一些道兵原料做下酒菜,我倒是听说过,有不少道友们好口腹之欲,甚至组成了一个叫做食者为天的联盟……” 陆尘潇脸色又沉了沉——如果余琏拉自己来参加这个什么拍卖会,就是请他吃条蛇,他就……就……就…… 用了好几分钟,陆尘潇也没想到一个,能在给余琏造成实质伤害的同时,既不是陆尘潇自虐,也没有一点暧昧意味的惩罚时,他不由深深地抑郁了。 ☆、64| 无论何时,余琏始终留了一抹神识放在陆尘潇身上,对于对方的种种神色变化,无一不了然于心。而此刻,陆尘潇的脸色变了又变,最后竟然有些阴暗起来,余琏不由地弯了弯嘴角。 对于陆尘潇的想法,他多少能猜到一二。失笑之余,也有几分颦眉。陆尘潇对他的左右为难,说到底,乃是无法控制余琏的无奈。余琏知道陆尘潇的心很大,也有自身的谋划,只是,这个谋划一开始是没有余琏的位置,如今改变,实属无奈——余琏的能量太大,如果不想让他手滑毁掉一切,只能把他也纳入这个漩涡中。 而另一方面,陆尘潇虽然坦然告之了一部分内容,但这项举动的背后,是对余琏深深的忌惮。他性格向来多疑,虽然拿到了素素留下的天魔咒法,可没有运转之法,这不能不让陆尘潇怀疑,这个咒法不过是余琏取信于他的借口——可他又有什么好让余琏谋求的呢? 陆尘潇不信爱情,又自信他了解天机一事隐瞒的很好,最终,诸恶老祖就这样把自己绕死了。 陆尘潇的猜测,在某一程度上,确实不能算错。余琏确实还在受着天魔法咒的困扰,可法咒不可能完全控制余琏的行为。即便当时对素素还有感情,但余琏确实对她的困境袖手旁观了,甚至,可以算是亲手杀了她。 素素的下场,确实成为了陆尘潇的心结。 对此,余琏可谓是了然于心,可他也清楚,自己对此不能做任何举动,陆尘潇性格多疑,一旦被他发现蹊跷……倒也不会发生什么事,甚至两个人都会对此装聋作哑——这是在陆尘潇依旧受制于人的情况下。 一旦陆尘潇一飞冲天了之后…… ……呵呵。 总之,余琏不太乐意去设想这个场景。 这些念头,仅仅只在余琏心头盘旋了片刻,便如擦拭镜上尘般地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假如余琏要前往一个目的地,路上的荆棘密布,他就会放弃前进吗?答案是显而易见的,既然自身的想法已经明确,那么,相对而言,陆尘潇的思维,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当然,余琏也没见过比陆尘潇还能折腾(zuo)的汉子了。 “你喜欢吃板栗吗?”余琏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他的视线落在看台上,不知是 分卷阅读100 - 分卷阅读101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101 对哪个人说的。在此之前,长鸣子一直担当着和余琏交流的任务,便自然而然地默认他是对自己说的,“我辟谷已久,对饮食无所喜好。” “哦,那太可惜了。” 余琏也不去纠正长鸣子自我带入的过错,反而顺着他的话说:“板栗很有意思,虽然很多人都吃,但很少人知道,板栗其实最开始是带刺的,等到秋日成熟之后,针芒坚硬,凡人摘取时,不注意就会被扎破皮肤……” 陆尘潇拉下了脸,他自然听得出余琏在有所指代,虽然并不清楚这种指代的具体方向,但这一点也不妨碍他生气。 “再过许些天,等熟透了之后,长满刺的外壳才会自然炸裂,露出惯常所说的那种板栗出来……当然,壳还是硬的,只是不扎手了。” 余琏意味深长地说完了这番话,四周安静了一会儿。 这种安静倒并非有人对他的话语产生了什么感悟。长鸣子的嘴角抽了抽,莫说他本来就是一根筋的剑修,就算不是,对于余琏这种七扭八歪,寓意晦涩的话,也是摸不清头脑的。反倒是谢庐溪悟性更高一些,略一颦眉,就猜到了一些:“……你在等什么。” 余琏自然不会和他交心:“没什么。” 闻言,谢庐溪当场拂袖而去,他长袖一掩,竟然搭在了陆尘潇的肩膀上,剑气一吐,就把余琏的神识震开了。他这个举动,放在其他的修士身上,可谓是公然的挑衅,但余琏却像是没事人一样,只是微微掩了掩眼。 谢庐溪的声音还飘荡在半空中:“你这人遮遮掩掩的,真是让人看着就不爽。” 一道流光直接从会场消失了,谢庐溪不但自己走的痛快,还将一并太衡弟子也带走了。长鸣子目瞪口呆,他和谢庐溪虽然不至交心,但也熟识破久,知晓谢庐溪是个痴于修炼的人,大部分修士在他眼中和草木没多少区别。如今,如此明确地对余琏表达厌恶之情,对谢庐溪而言,也算是破格之举。 “这……” 余琏并不在意地接过长鸣子的话头,安抚道:“无上剑性情真挚,不容沙子,我自然不会介怀于此。” 话至如此,长鸣子只好点头称是——他心底却在想,可重点是,谢庐溪的世界观里,根本就没有沙子。 …… 谢庐溪把陆尘潇等人带走后,随意在街道上找了个亭子,就把他们放下了。他自己踩在新到手的蛟皇剑上,气息起伏,剑气纵横。几只太衡小弟子被他的气势吓得哆哆嗦嗦,大气不敢出。 陆尘潇也有些胆战心惊,惊愕之余,也有些纳闷。 ——他认识谢庐溪也有些日子了,虽然平日里顶多听他吹吹箫,也知道这是一个清心寡欲,淡泊无求的寡淡之人。而现在,谢庐溪盯了他们片刻,就把目光旋开,落在了不远处的万倾碧波上,他发如鸦羽,肤色明净,冷清寂寥如同秋色月光。 单从外貌而言,谢庐溪确实是天下少有。 陆尘潇想,这大约就是随机产品和定制产品的差别了,自然的再如何优异,总有多多少少的遗憾。而完美的东西,大多数都是假的。 “你们走吧。”谢庐溪硬邦邦地吩咐。 众人面面相觑,最终还是畏惧于谢庐溪的威名。挨个离开了,陆尘潇走在正中央,不前不后,不快不慢。他心中挂记的事情太多,反倒把谢庐溪的反常抛到了脑后—— “陆尘潇……” 陆尘潇只好又把脚缩了回来,谢庐溪这位大爷真是难伺候。谢庐溪对他点点头,吩咐他留下来。太史飞鸿似乎也想一起,但左等右等,最终也没等到谢大爷的开口,最后只得不甘不愿地离开了。一时之间,凉亭里只有两个人,两个人之间只有从湖上吹来的风。 盯着陆尘潇的脸,谢庐溪又陷入了新一轮的沉思。 前几分钟,陆尘潇心底还有几分发怵,毕竟,两人曾经做过生死战斗。陆尘潇输了,谢庐溪也没讨得好。如今,一人重头再来,另一个人却几乎站在了他一生中的全胜期,这种实力的对比,不能不让陆尘潇心底有些忐忑不安。 但谢庐溪的沉思超过了十分钟之后,紧张的情绪渐渐麻木,陆尘潇也开始盯着对方的脸,胡思乱想起来。 真奇怪,不过是短短一年多,谢庐溪的形象似乎在他心头变了数次。 尤其是知晓了素素和大妖金鹏之间的爱恨情仇之后,陆尘潇对于谢庐溪的心情,占了多数的,就变成了怜悯……甚至还带着一点搞笑的色彩。毕竟,一个冷清如孤云雪山的人,真的不适合和这种狗血的画风搭配。 陆尘潇本以为,谢庐溪把自己单独留下来,是为了告诫自己,余琏对他的关注不同寻常,已经超过了一个别派长辈对后辈应有的程度。但谢庐溪开口的时候,陆尘潇还是吓了一跳:“虽然我并不喜欢那个道人,但是如果你遇到危险的话,可以向他求救。” 陆尘潇被谢庐溪话里的藏着的寓意吓了一跳。他强行定了定神,挑选了最保守的方向开始提问:“什么危险?” “兴许是位故人。”谢庐溪的语气透露出,他绝对不想和这位故人重逢。 “谁?” 陆尘潇的问题让谢庐溪又沉默了一会儿,看起来,他并不想告知陆尘潇答案,但最终,不知道出自什么缘由,谢庐溪淡漠地吐出了两个字。 “诸恶。” 有那么一瞬间,陆尘潇完全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好。谢庐溪显然也不知道一个正常的晚辈在面对这种情况,该有什么样的反应,最终让陆尘潇成功蒙混过关了。谢庐溪抬头看了看天空中的云,说:“是旧魔主的走狗,我和他打过一架,本以为他死了,但最近又消息说,他和苏婴火拼了一架,死了。” “……”这里是还在木然的陆尘潇。 谢庐溪又在他的心头补了一刀:“我不相信他死了。” “可是……”陆尘潇深吸一口气,总算把自己纷乱的思绪重新收敛起来,“苏婴不是魔宗的魔主吗,怎么会连杀人都杀不掉?” 这番话,陆尘潇说的格外心虚。 谢庐溪对此并不表态,他只是平静地注视前方,视线穿越了眼前苍白面容的少年,似乎落在了那些响彻着剑鸣和风声的岁月。明明是白天,陆尘潇却觉得谢庐溪眼睛里有着冷彻的月光,无端地令人打了一个寒颤。 “那只是因为,诸恶并不希望别人知道他活着。” “你为什么那么执著于他还活着?”陆尘潇简直是从牙齿里磨出了这句话,偏偏他的语气还颇为好奇茫然,陆尘潇不负责任地想,如果这方世界也有什么戏子……哦,不,演员奖,他大概可以饱览全部了。 “因为他现在还很虚弱。” 陆尘潇心底又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要不要这么准确,能不能给他留 分卷阅读101 - 分卷阅读102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102 一点秘密——好吧,谢庐溪貌似还不清楚,陆尘潇就是诸恶,但在这人一口一个准的情况下,陆尘潇心中警铃大作:“你怎么知道他很虚弱?” “若非如此,和他斗了一场的人,就是我了。”谢庐溪给陆尘潇分析道,“诸恶此獠,心胸狭隘,睚眦必报,他若回复元气,必将报复我当年毁他肉身之仇。反而苏婴和他无冤无仇,以他的个性,只会暂避锋芒。事有反常,定有猫腻。” 陆尘潇快给他跪了。 什么叫做此獠?什么叫做心胸狭隘,睚眦必报? 陆尘潇虽然自认为不是好人,自嘲是一会儿,被人蹬鼻子骂脸是另外一回事了。哪怕是大自在天这种没心没肺的人,被和尚当面骂畜生,也会一怒杀上佛山呢。但憋屈的是,陆尘潇还半点不能发作出来——这日子没法过了,太憋屈。 “你的意思是,那只是他为了隐身到幕后的作秀,而之后,他一定会来找你报复……” 另一边,陆尘潇也飞快地把谢庐溪的逻辑理顺了一遍。 诸恶虚弱中,所以不会正面挑战谢庐溪。 同时,他一定会报复。 结论是,他一定会用暗搓搓的计谋,比如说,绑架一个对于谢庐溪很重要的人。而陆尘潇作为一个实力低微,但身带谢庐溪魂魄的人,就会被诸恶视为目标。 因为诸恶很卑鄙,所以一定会选谢庐溪保护不了陆尘潇的时候下手。 但如果余琏在场的话,怎么也会帮忙一把,更何况他原本就很关注陆尘潇——哪怕这种在意,味道怪怪的。 刚一想通,陆尘潇又觉得自己喉咙闷出一口鲜血。 真是谢谢你姥姥,居然对我如此有自信。 而且,而且,不要自作多情好吗!他那么忙,早就把报复你扔到脑后了好么! 谢庐溪对陆尘潇复杂的心理一无所知,他平静地说,声音里有看不见的暗流,然后在陆尘潇心底炸起了千倾波涛:“更何况,当年我赢得并不光明正大。” 这是什么意思? 陆尘潇一愣,刚想细问,但谢庐溪似乎已经厌倦了这种问答,率先走出了凉亭,不知从哪里吹来的风,扯得他衣袖飘摇。见状,陆尘潇知道他已经没法从谢庐溪口中敲出什么东西了。 但他知晓的事情,现在就已经够多了。 比如说,谢庐溪居然颇为懂他——陆尘潇苦笑,也许,这就叫做“最了解你的人就是你的敌人”吧。 ☆、65|第二十三回 意外 短短几分钟后,陆尘潇终于把自己的心情调整过来。恰到好处,刚好体现了一个刚刚接触修真界险恶的淳朴少年的担忧,有些腼腆,也有些不安地问:“那么,你弄丢了自己原本的剑,换了不熟悉的法器,会不会对此有些影响?” 谢庐溪一愣:“……这个却是无妨。” 摆脱了一开始的窘迫和尴尬,陆尘潇很快就“入戏”了:“可是,那个叫做什么诸恶的……不是坏蛋吗?他要是用什么鬼蜮伎俩……” 陆尘潇喏喏两句,由于太在意面皮,虽然知道降低谢庐溪的戒备并非糟心事,但突破不了自己的抵触,最终说不下去了。 他感觉到谢庐溪的目光垂在他的脸上,盘旋片刻,最后飘开了,不知道是不是陆尘潇的错觉,似乎谢庐溪四溢的剑意有些消弱了。 凛冽若仙的谢庐溪,柔和了些,也多了一丝人味在其中。但与此同时,他给人的危险感也变弱了。 几乎是意识到这一点的同时,陆尘潇就发现了其中的机会——谢庐溪的可怕,绝大多数都源自于他是那个不食人间烟火,高高在上的剑仙,出剑绝无动摇。但这种果决,仅仅只是建立在他的简单上。 一个人想要简单,很难,想变得复杂,却很容易。 如果一个无情无欲的无上剑会让人感觉到恐惧,那么,一个七情六欲缠身的无上剑,大概也就和普通人并无差别了。 而如果这样一个清绝的修士,却被他最为相信的人捅了一刀,再猛然发现对方是自己的敌人,那场景该有多酸爽? 光是脑补,陆尘潇就需要用全部的自控力,来阻止自己笑出声来。 这样恶意的把谢庐溪在脑子里捅了十几分钟后,陆尘潇吐出了一口气,感觉到内心再度恢复平和了。 如果是半年前,谢庐溪的想法确实正确,甚至将诸恶老祖的大部分行为都猜中了。 但如今,情况又大有不同。 陆尘潇想,人是会变的,这句话在此时此刻,似乎又有了新的诠释——他变了,跳出了原有的桎梏,迎来一片新天地。 而谢庐溪还站在原地。 他的脑子里,还仅仅停留在正魔争斗上,停留在小势,停留在某个人身上。 谢庐溪还是原来的那个他。 六十多年的光阴,甚至不足以让他心境吹起一片波澜。 谢庐溪还挂记的仇恨,对于如今的诸恶,已经不再重要了。 陆尘潇就怀着这种居高临下的怜悯,以及颇为感叹的还念,轻轻地叹息一声。随即,他感受到头顶微微一沉,一只微冷的手,轻轻地压在了他的头上。 谢庐溪似乎对此颇为迟疑,这个安抚的行为,他似乎比陆尘潇还不习惯,最终,谢庐溪只是说:“你无须为我担心。” ……并没有担心你。 这段反驳在陆尘潇脑子里滚动片刻,吐出来却变成了另外一番话:“……小心点行事,总不会有什么错。” 就算诸恶懒得来找你的麻烦,你的麻烦还有得算呢。 比如说,谢庐溪的上辈子,金鹏妖王的那些破事……在这里面,素素只能算是其中一个小事,在原著中,还未登场便已经挂掉的大自在天也不算是真正的麻烦。 那些在仙妖大战中,潜伏起来,活了不知道多少个年头的大妖们,才是真正恐怖的存在。在它们中间,无论是东海的青色老泥鳅,凌三秋畏之如虎的九尾老祖,还是金鹏,在这中间都不算是年长者。 哪怕是余琏,按照年岁排名,也只是没长大的娃娃呢。 这群妖怪大多孤僻独居,性子怪异,对同族也漠不关心。但这不代表它们就真的没有什么渴求的了——大部分心心念念的,还是修得正果。 之所以名声不显,则是因为这群妖怪们嫌弃如今修真界水平太次,无论哪方面都不及它们的皮毛,所以懒得接触罢了。 而在原著中,待到太史飞鸿寻找到了真正可以修仙的 分卷阅读102 - 分卷阅读103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103 途径,那群老妖怪们就纷纷一个个跳出来了。 有些懂点人情世故的,还愿意给太史飞鸿打工来求得真传。但当时的太史飞鸿,已经走到了人世间的巅峰了,对他而言,这群新小弟莫说是锦上添花,就是连雪中送炭也算不上——强买强卖的强盗倒比较贴切。 但老妖怪们既然“正常交易”拿不到真传,就只好动外脑经了,想了个法子企图绑架太史飞鸿的后宫们。它们的第一个目标是苏婉婉,但消息滞后太多,并不知道苏婉婉已经香消玉损,反倒是刚好撞上了正在哀怨的苏婴,一听对方来意,苏婴勃然大怒。 最终,大妖们无功而返,而苏婴也身受重伤——虽然很难评价到底是哪一方群殴哪一方。 就在太史飞鸿和大妖们都在摩拳擦掌……说不定再度山河涂炭时,这时候,一个不知道多少年前的老魔冒出来,占据了养伤中的魔主苏婴的身体。 最后,一群大妖们喜出望外地把那个老魔给群殴了。苏婴总算避免了被夺舍的惨状(虽然陆尘潇对这个剧情的吐槽*十分浓重),总之,最后结局皆大欢喜,而这群老妖们自然也成为了太史飞鸿升仙之后,在仙界的最初的班底。 不过,这个故事也在这里完结了。很显然,对于一篇文而言,这个故事里有太多的秘密没有解开了,诸如太史飞鸿和道之始祖瑞鹤仙之间的隐秘联系,还有被口口声声说过的要被复活的苏婉婉之类。 但作者说完结了,这本书就是完结了。 谢庐溪却只能算是无妄之灾了,那群老妖怪们找到他,想让他帮忙做个中介——谢庐溪自然把这件请求当做对他的侮辱……所以最后被吊打了,也是他活该。 但是在故事后期,谢庐溪却失踪了。 陆尘潇很怀疑,真实的情况其实是作者线头写太多,忘了——他连排位第一的女主角都能忘掉,何况一个本应该被主角踩脸的高富帅呢。但一本书有可能会出现前后矛盾,顾此失彼,一个真实的世界却不会。 天道“完善”了这一切的发展。 谢庐溪结局的不见踪影,就未免令人深思了。 但这一切,其实和陆尘潇没有什么关系。 况且,谢庐溪倒霉,陆尘潇幸灾乐祸还来不及,自然不会替他忧心,而且,这类被作者写着写着就忘了交代的“小线头”,谢庐溪绝对不能算是最倒霉的,比他更冤的大有人在。 最终,陆尘潇也没有对谢庐溪的事情,多说一个字。 不管他们两人过去有再多的纠葛,经历了素素一事,陆尘潇也不再想和他有任何的纠葛了。 于是,在陆尘潇的刻意冷淡下,谢庐溪也没什么话说——正常情况下,都是他沉默,别人找话题。两人很快就告别了。 陆尘潇心事重重地回到了云舟。 太史飞鸿还不在里面,陆尘潇拉了一个太衡弟子问,这才知道,安若葭还在和他闹脾气,为了安抚,太史飞鸿不得不再度和安若葭出门当苦力。 闻言,陆尘潇对天翻了一个白眼,找了个角落修炼——他现在深感实力浅薄,只能抓紧一分一秒。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陆尘潇突然被一股冷意惊醒,他睁开眼睛,光线昏暗,不知是谁掐灭了灯光——在陆尘潇的面前,一个模糊的影子在晃荡着。 陆尘潇被吓了一跳,险些把出赤霄就给对方来上一剑。 那人忽然地动了。 之所以是忽然,是因为陆尘潇直到对方将手指压在自己的手上,才意识到对方已经动了。他的手指白皙,触感柔和,像是一朵花丛树梢落下,碰触肌肤。 ——却压得陆尘潇丝毫动弹不得。 昏暗中,唯有对方一头如皎月白雪的长发仿佛在发光。 陆尘潇脱口而出:“你居然夜袭?!” 余琏没听懂陆尘潇的控诉:“你说什么?” “没什么。”陆尘潇随即改口,不管如何,正道人士虽然不至于谈“色”色变,但也没有魔道们那么私生活混乱——余琏一双眸子清明,显然不是和陆尘潇来做不和谐的事情的。 虽然真要做的话,只要不让陆尘潇躺在下面,他其实也没什么意见。至于为什么一定要在上……无他,面子问题。 “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云舟的照明阵法不会无缘无故地失效,陆尘潇也不认为,余琏会无缘无故地……贸然出现在自己面前。 陆尘潇的疑问,并没有得到立刻的回复,他只感觉到一套干净的服饰直接被抛到了自己头上。陆尘潇把这套白衣拉下来,发现上面还有一张人皮面具。 他不由表情凝重了起来。 余琏却好似还将这当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我放下的鱼饵钓上了我在找的人,但是他身后似乎跟上了一些麻烦。” “谁?” 陆尘潇问的是麻烦,但余琏却理解成了他想找的人——或者是,他故意曲解了陆尘潇的意思,沉稳地答道:“……张涉水。” 这个名字格外熟悉。 陆尘潇在脑内略微一搜索,就翻出了他的存在——没错,就是送给太史飞鸿的新手大礼包,把半个灵霄派都打包送给主角的那个小弟。 这个身份太过震撼,一时之间,陆尘潇都忍不住愣了一瞬:“他不是你徒弟吗,怎么你还要放鱼饵找他。” “暗中行事自然要麻烦些,不过也有意想不到的好处。”余琏回答道,“如果想找到大自在天,无论如何,也不避开他。” 一听到这个名字,陆尘潇就忍不住揪心起来:“……他还和大自在天有关?” 不对啊,剧情可没有提起这一茬。 余琏反而愣了,他显然没想到,陆尘潇居然是这么彻头彻尾的“单”相思,不由语气微妙地问:“他什么都没告诉过你嘛?” “你指什么?”陆尘潇猛地冷下脸来。 “很多。” 余琏顿了一下,片刻之后,他才语气复杂的——这其中隐藏着发现某两个人关系并非像他想象的那么亲密的喜悦,以及对自己是否能算作挑拨离间的惶恐难安,他开口说道:“……大自在天从来都没有告诉过你,他叛出灵霄派的始末吗?” ☆、66|第二十三回 推测 初闻此话,陆尘潇心神就是大震 分卷阅读103 - 分卷阅读104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104 ,但他毕竟修行时久,片刻后又收敛守静。虽然心知余琏所说基本为真——他当然不必用这种显而易见的事情来动摇陆尘潇的心境,但表面上,却要强道:“你用这种鬼蜮伎俩来离间我么……却是太小看我了。” 余琏一愣,随即不在意地笑笑,也没有戳穿陆尘潇的色厉内荏,只是顺着他的话哄道:“是,是我手段见不得人了。” 陆尘潇一炮打在空气了,被余琏不动声色的化解了。若在纠缠下去,反而显得他耿耿于怀,虚张声势,当下,只好闭口不言,依照余琏的意思,换上新衣,贴上面具。 那人皮面具手感微冷,一接触皮肤,自动贴上,十分舒适,甚至让人察觉不到上面还有东西,还能隔绝他人神识检视,堪称一件异宝。 余琏见他收拾妥当,长袖一挥,直接携他遁出了云舟。夜风猎猎,但在余琏的守护之下,落在陆尘潇身边,就化作轻柔的暖风。 他的目的地不远,不到一炷香的时刻,就找了一棵树木,降落了下来。 “这个小孩儿是谁?” 一个声音从两人身后传来。 陆尘潇被吓了一跳,随即镇定下来。他如今修为只有筑基初期,修炼的又是他最不擅长的剑道,水平一落千丈,没有察觉身后有人,乃是理应之事。而余琏在他身边,这人有求于自己,定然不会让他出事。 ——而且,很显然,余琏就是带陆尘潇来寻找此人的。 当下,陆尘潇便转过身子,打量身后之人。 那是一位面容白净,五官普通的青年,毫无修真之辈的出尘之气,放在凡人中间,也不会有人分辨出任何不同——但陆尘潇依然能细致地区分出,青年气质中的几分落拓沧桑之意。以陆尘潇平日所见的各种人物对比,这人应当也修行了不短的时日,至少在五百年以上。 这种气质是从漫长的时光中所带的,就像是凡俗之人,年轻之人往往具有朝气和淳朴之意,而饱经世事之人,或通透,或市侩,或木讷,或暮气,总之,只要见多识广之辈往往都能轻易的区分其中差别。 见陆尘潇转头,那白净青年也看到了他,面露惊讶之色:“这就是你的那位么?”他说完,又上下打量一下,猜到了这幅相貌并非陆尘潇本貌,又言,“你倒是心疼他,居然连我都不肯相信。” “非是不信,有备无患罢了。”余琏知道对方的抱怨只是在卖可怜,随口就敷衍过去了。 两人语气轻松,同辈相交。陆尘潇不由吃了一惊,他深知余琏的辈分有多高,年岁多久,能和余琏平辈相交的,不是一派之主,就是活了不知道多久的老不死。当下,又忍不住反复打量那青年道人,脑内检索,却始终没有哪个有名之辈能对上号。 这不由让陆尘潇有些好奇:“他是谁?” 青年道人嘿嘿一笑:“不告诉你。” 他在这里得意洋洋地卖关子,没想到余琏却是一个见色忘友之辈,当下,就轻描淡写地戳穿了这个谜题:“他是王雪禅。” 这个名字有些印象。 陆尘潇略一思索,不由大吃一惊,王雪禅从以战绩论实力的修真界而言,确实是名声不显。但在另一个方面,却是无人能出其右——比如说,整个修真界的笑料。 因为,王雪禅是紫云观的掌门。 没错,他就是那个名声在外,随时往地上一躺就能睡上两三百年的懒道人,又因为几百年不洗澡,恶臭能传三百里,又被戏称为邋遢老道。 陆尘潇实在无法把这个面容洁净的青年,和名声在外的紫云观掌门联系在一起,当时就脸色有变:“这不科学!” “科学?这是何意?”余琏纳闷道。 王雪禅却是见多了这种大惊失色的场面,多少能猜到陆尘潇表达的意思。他原本就对余琏的见色忘友颇为不爽,见到陆尘潇不信,心中顿时又起捉弄之心,于是,便双手一摊,哀叹道:“很明显不是啊,余琏在逗你,你没看出来吗?” 陆尘潇又是一愣,他自然知道,余琏根本没必要在这种小事上戏耍于他。但王雪禅与传闻相去甚远,似乎说的也有道理,一时之间,他半信半疑。 余琏听到王雪禅之言,心知老友不满他出卖战友。但因为法咒作祟,虽然心知这不正常,但依然在立场上偏向了陆尘潇,更是对其建立门派的想法大为支持,顺手就戳穿了一个道教高层心照不宣的秘密:“就是因为看起来不像,所以,无论王道友做什么,都不会怀疑到紫云身上,不是么?” 陆尘潇也是一个悟性极佳的人,被余琏轻轻一点,立刻就想通了其中关节,但他毕竟为魔日长,修仙日短,思维一时之间还沉浸在某个惯性中转不过来,顿时大惊失色:“紫云观在做一些暗杀的行径?!” 余琏和王雪禅都被这个大胆的发言吓到了,一时间面面相觑,相顾无言。 最后,还是余琏咳嗽一声,回答道:“紫云的道友们确实基本上都在暗中做些事情,但也没有背离正道,而且,暗杀的话……突然冒出一群能杀死魔道魁首之辈,谁还不知道暗中有一批人,是吧。” 陆尘潇想了想,基本上每个出名之辈死的都有迹可查,当下了然——即便紫云真的插手其中,也绝不可能是亲自动手,正因为这种不沾大因果的举动,他们才能超然的在暗中行事。除此之外,许多大神通之辈帮其遮掩,也是理应之事。 说了这么多,余琏转开了话题,毕竟,陆尘潇现在的修为比较低,让他了解太多并非好事:“查的事情如何了?” 王雪禅想了想,最后发现没法用一两句话解释清楚,当下,就抛出一根玉简,无奈叹息:“你还是自己看吧。” 余琏也不客气,当下就把玉简全部浏览一遍,脸色也渐渐凝重起来。放下玉简之后,他郑重地确认:“这是真的吗?” “我只是收集到了这些传闻。”王雪禅耸耸肩,随即又意识到,这番话说的太不负责任,又补充道,“你知道的,整理收集这些东西是我们的本职,而且,所有传闻必然有迹可循,只是不清楚多少真多少假……不过,相关信息太少,我也不好判断。” 陆尘潇终于忍受不了这两人相互神神叨叨了,拉了拉余琏的袖子:“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余琏这才意识到,陆尘潇对此还一无所知,略一思忖,就把事情的 分卷阅读104 - 分卷阅读105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105 来龙去脉解释通透了:“鹏鹏……大自在天离开别有洞天,虽然把肉身和大部分修为都留下了,因此也避开了天劫感应。但这毕竟是权宜之法。” “我本以为,他会想方设法地夺回别有洞天,因此设了一个局,但大自在天并未中计。我这才意识到不妥之处——当时,他从我身边离开之时,也没有夺走别有洞天之举。” “也就是说,对于大自在天而言,有比别有洞天更好的事物,能避开天劫。” 余琏想了想,又说道:“我自认为正道之事自己大多了然于胸,散修中,大自在天心高气傲,即便有某些法宝功法与众不同,他恐怕也看不上眼……因此,我推测魔道之中,必有只有魔主才知道的秘闻。” “但天下因果彼此纠缠,并不存在无由之事,因此,我请求王雪禅道友帮我注意一下这方面的消息。” 说完,余琏摆弄了一下那个玉简,显然,他的推测已经有了结果:“有了一些消息,但综合来看,最可能的,还是黎老魔留下的宝藏之说,最有希望。” 陆尘潇忍不住问道:“是创立魔道六脉的那位?” 余琏点头。 陆尘潇不由色变,他出身魔道,对这位创教祖师的各种传闻最为了解,相传,他的一身法力已经堪比金仙,只是天路被封,不得不郁郁终生,元寿耗尽而坐化。他虽然身死,传说却流传于世,不少魔道人士都相信这位的转世将会重兴盛魔宗——虽然现在魔道就已经够魔焰滔天了。 至于宝藏说法,也有鼻子有眼,各种奇怪的说法都有。陆尘潇对此半信半疑,对于众人坚信黎魔头留下了一个遗迹,藏着他毕生所学之说,陆尘潇却不太相信的。 ——开玩笑,魔道六脉,每一脉都有自己的独门绝技,足以让人终其一生去研究学习了。黎魔头也元寿有限,如何能独创更多的功法。 就算有,谁都没修行过的功法,谁知道里面有什么疏漏……反正,陆尘潇本人是不敢去修习的。 但毕竟这个消息和大自在天相关,陆尘潇不由呼吸一顿,略微紧张地问:“我会见到他吗?” 这句话发自真心,无论是谁,都能听出其中的关切之意。余琏不由将目光落在陆尘潇身上,他的神色微微有些阴沉,但下一秒,目光随即旋开,他又恢复了气息温和的得道道人的形象,淡淡地说:“我倒是想守株待兔,但那宝藏的所在地,除了大自在天,大概没人知道。” 陆尘潇一点就透,他低声念道一个名字:“……张涉水。” 余琏颔首,随后,他拨开几根树枝,朝那个方向看去,余琏在拍卖场所所购买的那条好吃的蛇,正懒洋洋的盘旋在一根树枝上。 ……这是在钓吃货么? 陆尘潇很怀疑其中的效果,但毕竟张涉水是对方徒弟,他不好发表看法,只得沉默。 ☆、第二十四回杀意 那小蛇刚被放出来,很是狼狈逃窜了一会儿。但在场众人,无一不是修为高深者,又岂会被一只小蛇发现蹊跷。片刻之后,小蛇以为危机已经过去,找了一个树枝攀上,就开始休息了。 一时之间,山月流光,万籁无声。在场数人都是修为高深之辈,隐藏于树荫当中,不露丝毫迹象。陆尘潇修为略差一点,被余琏拢在怀里。起初,陆尘潇还对这种待遇颇为不爽,但过了一会儿,他发现余琏正在耗费修为替他条理筋脉,修补剑台,就不再做声了。 比起拿到手的好处,被吃点豆腐什么的,陆尘潇表示这都是小事。 而且,陆尘潇并不相信一条能吃的灵蛇,就能把一个修行已久的大修士钓出来。所谓人老成精,能活到这个年岁的修士,也无一不是人精中的人精——若余琏的这个蠢计谋真的奏效了,那才是全天下的笑话。 陆尘潇是这样想的。 ——但当他真的看到一个人影出现的时候,陆尘潇就笑不出来了。 那小蛇毕竟也是异种,似有感应,原本还在享受月光的它,忽然浑身鳞片乍起,整条蛇猛然一皱缩,飞快地往阴影里窜去——但它终于是晚了半拍,被一只光泽如玉的手扣住了七寸,那手微微一掐,这蛇就宛如缺了骨头一样地软瘫了下来。 ……擦! 陆尘潇的表情险些裂了,他脸上好一阵扭曲,才勉强维持了自己冷淡的神色。但与此同时,陆尘潇也忍不住很是认真地打量了一番—— 张涉水是余琏的首徒,大自在天的师兄,相传他曾经有机会继承灵霄掌门一位,但他婉拒了。在原著中,张涉水是中期出场的一位实力派角色,虽然是灵修,但亦擅长剑道,对阵法,器修也略有研究,一手108柄灵剑自成天地可谓是大放光彩—— 当然,对于陆尘潇而言,张涉水大放光彩的理由则是—— 这厮毫不犹豫地,在师父余琏死去之后,卷了娘家的大半的财产,直接投奔太史飞鸿去了。 张涉水当时已经走到了出窍期修为,而太史飞鸿还在金丹期不上不下,他的战斗能力已经能和散修中的金丹修士抗衡,但具体境界刚刚到达筑基。更是受到诸恶老祖的迫害,元寿大大缩短,特殊的体质更是让他结婴无望。 但就是这种情况,张涉水居然就卷了半个灵霄派的家产,以出窍期大能的修为,冒充一个金丹的散修,投奔太史飞鸿去了—— 陆尘潇对这种不合常理的现象简直痛心疾首。 当然,以他对渣作者的了解,肯定是渣作者一开始为了开金手指,让小弟张涉水献出的宝物有点水平过头了,不应该是一个散修能得到的法宝,于是他将错就错,就将张涉水的地位和背景也相应的拔高了。 至于张涉水脑子有没有进水这个问题,作者说,呵呵。 不过,渣作者随手乱写的剧情,在这个世界,都会将他合理化。就比如诸恶老祖的那个便宜女儿(一想到这里,诸恶又是心一塞),这样一想,一个确实合情合理——而不是作者纯粹为了给主角送大礼包的——出窍期修士,就显露出有几丝有趣了。 张涉水站在月光下,四周的灵气如水一样在他周身荡漾。他容貌也算俊俏,但放在四周都是俊男美女的修真界中,反而有些平淡无奇了。他穿着并不出奇的灰色修士袍,背上负着一个狭长的剑匣,通体漆黑,隐隐凝结着一层如霜的光芒。 总体而言,张涉水就是一位掉到人群里,再也捡不到的普通修士。如果不是余琏告诉陆尘潇,他就是张涉水, 分卷阅读105 - 分卷阅读106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106 陆尘潇也很难想象这样的人,是这世间少有的天之骄子。 也许是陆尘潇的注视太过醒目,片刻之后,张涉水也下意识地把目光落在了这位脸色有几分苍白阴郁的少年身上,他先是愕然,随后露出了男人心照不宣地微笑:“……这位是师母吗?” 师母你妹啊! 陆尘潇的表情差点裂了,他努力绷了好一会儿,才语气古怪地回答:“不是。” 余琏并没有介意陆尘潇的回答,只是慢条斯理地从随身的芥子袋里取出一件挡风的大氅,给陆尘潇系上。之后,他才温和地对张涉水笑笑:“我和这位小友只是一见如故罢了。” 这个回答看起来像是在否认张涉水的回答。 但陆尘潇宁愿余琏什么都没有说。 既然已经守到人了,陆尘潇等几人也从树荫里出来了。张涉水见到王雪禅之后,好奇地打量了几眼,显然,他也不认识这个模样的紫云观掌门,但也知道哪些人是能开玩笑地,哪些人不是。因此只是略微点头示意之后,就转开了目光。 余琏率先问他:“这种蛇类因为味道鲜美,早就已经被你吃灭绝了,少数几条也不过是你自己在养,留作种。我在拍卖行上见到这蛇,就知道是你有意引我出来……所为何事?” 余琏说的繁复,实际上则是为了给陆尘潇解释。陆尘潇听完,这才恍然大悟,所谓上钩的那个人,其实是余琏才对,可恨余琏躲躲闪闪不肯直说,最终导致了陆尘潇的误会。 说不定,这混蛋一直都在边上看自己的笑话! 一想到这里,陆尘潇就是一阵暗恨,他本来便不是报仇十年不晚的君子。当下,心神就沉入识海,找到素素留下来的天魔咒法,灌入法力,轻轻一波动—— 对于余琏,此物是困扰他将近千年的心魔,根植道心,一旦触动就是万般痛苦。 陆尘潇刚一动,余琏突然就伸手把他扯了过来,陆尘潇的行为被打断,心神极为难受。但余琏强迫他,必须抬头看向自己。 余琏的眼底浮起一层为不可见的血色。 陆尘潇的头皮发毛,一股寒意从脊骨翻出,心神疯狂地警报起来。危险,危险,但是手脚冰凉,似乎已经背叛了大脑,什么动作都做不到。 但表面上,余琏看起来似乎一点也不生气,他的表情柔和,那种入骨的深情像是垂在叶尖的露珠,一旦落下来,就能溺死脆弱的蝼蚁。他语气温柔地说:“你可真调皮。” 宠溺的,温柔的,但是隐藏在这些表象之下的危险,让陆尘潇整个人都僵住了。 余琏摸了摸陆尘潇的脸,幽幽地又说:“……真想惩罚你,比如说,永远不能再为乱七八糟的事情瞎跑了,如何?” 陆尘潇毫不怀疑,余琏下一秒就能真的废掉他一双腿。 “不……”陆尘潇勉强拒绝了。 果不其然,这个回答让余琏暴怒了,他一双漆黑的瞳孔猛然染成血红,眼角也隐约有淡红色的花纹浮现。陆尘潇当时就想咆哮——他似乎已经忘了,这件事情的罪魁祸首应该算是他自己——喂喂,正道大能们,你们放这么一个随时会堕化成大魔的人在外面晃荡真的没问题吗? 他真的会死的。 虽然心底对自己的命运已经有了清晰的预感了,但陆尘潇此人本来就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典范,他梗着脖子说:“我就算死,也不会受制于人。” 余琏被陆尘潇坚决的表情刺激得一愣,随即眉头紧皱,露出了痛苦不堪的表情,他手指一划,就从身上取出了一节漆黑的模样古怪的枯枝,似金似玉。这枯枝一落在余琏手中,枝头上立刻就生长出了九朵洁白的花苞,徐徐盛开,每一朵白玉一样的花朵边缘都逸散开一连串半透明的白色光圈,陆尘潇隐约嗅到沁人心脾的花香,耳边似有佛音响起——“如是我闻……” 余琏脸上痛苦的表情渐渐淡去。 他闭目休憩了好一会儿,才略带倦意地睁开了眼睛——他的目光清明,显然已经从之前的入魔清醒过来。对于陆尘潇,余琏似乎也有点意见—— 余琏颇为不满地,手指拎着陆尘潇脸颊上的肉,就是一拧。 “嘶……”疼疼疼。 陆尘潇努力地维持着“明明是你的错居然还胡乱怪罪别人”的冷噶表情,另一边疼得呲牙咧嘴。余琏这回是真生气了,确实用上了力气,但也恰好维持在陆尘潇能够承受的范围。 最后,见到陆尘潇确实算是受到了惩罚,余琏这才勉强收敛了怒气。见到陆尘潇依旧一脸不领情的倔强,才幽幽地叹息一口气:“我真的很害怕……” 他低声又重复了一句:“真的很害怕……” 但后面的言语,已经无声地融化在余琏内心里的月光中了。他想,陆尘潇根本就不知道,刚才那一瞬,余琏是彻头彻尾地发了杀意的—— 他好恨啊。 陆尘潇和太史飞鸿关系亲密,喜欢大自在天,甚至,如果余琏收到的内部消息没错的话,他甚至还和谢庐溪有一份未曾公布的婚约。据余琏之前的观察,谢庐溪确实对待陆尘潇和常人不同。 不能忍。 疼,好疼,想要杀掉他。 只有这样,陆尘潇就不会再和别人说话,不会再把视线停留在别人身上,不会和其他人接触。 他的,都是他的。 只要杀掉陆尘潇就可以了,而且,余琏有证据,能证明这位小道士和魔道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杀了他,不会有任何问题……杀了他,得到他,占有他。 就算他最终为此堕落成魔。 那又有什么关系? 余琏曾经在永冻的世界枯坐了一千年,忍耐了近乎永恒的孤寂和寒冷,他不能睡觉,也不能有片刻的松懈,因为心魔会乘虚而入。而有时候,余琏看着这些银装素裹的世界,也会忍不住恍然。 ——他真的扛过了这么多岁月吗? 还是说,他早就已经疯掉了,却不自知? 坚持下来的也许是仙,也许是魔,但无论那一种,都和人没有干系。余琏想,也许活下来的只有执念,不能输,不能认输,更不能服输。 他等一个人已经太久了,等到了已经失去了平常心。 他等待一朵花开。 海枯石烂,沧海桑田。故人多逝,天地已移。 可这样的心情,陆尘潇不会懂,他也不肯懂。余琏心下叹息,他勉强压住了自己有些翻滚的气息,对王雪禅和张涉水回答道:“我没事。” 毕竟,佛门至宝菩提九花枝还在 分卷阅读106 - 分卷阅读107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107 他手中。 似有似无的,余琏避开了,如果有一天,连这件至宝也无法镇压他的心魔的话,那出世的,该是多么可怕的魔王。 ☆、第二十五回不甘 余琏心底涌动的情绪,陆尘潇不会懂,而且,就算他明白了解了一切,也只会露出嘲讽的微笑——毫无疑问,在诸恶老祖心中,万事万物都是双标的。 余琏对他的痴迷会被陆尘潇视作是对心魔的软弱,而陆尘潇本人对大自在天的执着…… 当然是陆尘潇忠心耿耿有恩报恩的良好品德。 所以和陆尘潇相处,凡事不能认真。当余琏刚一松开他,陆尘潇就有多远就躲多远,拉开了十几步的距离之后,他才勉强放心地送了一口气。 虽然这点距离,谁都知道,余琏若真想杀掉他只需要动动手指。这一点陆尘潇也清楚,他这么做,真心害怕的程度不高,仅仅只是作秀罢了。 陆尘潇在告诉余琏——你很强大,我很脆弱。 我怕你。 余琏又如何不懂陆尘潇的意思,原本的一些想法在脑海里被反复揣度斟酌后,化作一声浅浅的叹息。表面上,他又端起了那副略冷的得道高人的模样,对其他两人点点头:“我没事。” 他抚摸了一下佛门至宝菩提九花枝,如果没有这件法器,他也没有底气离开别有洞天。 只是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余琏对陆尘潇挥挥手,陆尘潇样子做完,见到自己目的达成,自然乖乖地走了过来,只是仍然距离余琏有半尺之远。作为一位常年作死并且经验丰富的能手诸恶老祖,他自然知道该如何拿捏程度,之前只是他误判了天魔咒法的具体效果。 毕竟,除了余琏,陆尘潇之前也没遇见过类似的情况。 果不其然,余琏见他生疏,心头像是被针戳的疼了一下,不过陆尘潇伤他早就不止这两次,之前是心境还未平复下来才导致情绪外露,如今心情平复,情绪已然丝毫不外露。 余琏对张涉水问道:“你追寻魔道中人多年,可是有了什么收获?” 张涉水也懂师父的心情,原本还想着给大家做一顿好吃的蛇羹,如今也老实下来,一正面孔,交代道:“师父可知血魔?那种用上千活人炼制的邪魔,魔后尚非雀在西南一线炼制了数十个,之后她受了重伤,血魔反噬。然后魔主苏婴就把这几个血魔全部都抽出来,打散神智重聚,又取了各种珍兽异禽的肉骨,最终重塑了一个邪魔出来。” 听到这里,余琏和王雪禅都不免皱了皱眉头。 对于顶尖的修士而言,血魔算不得多强,可若无什么功法克制,那也是让人颇为头疼的东西。可到了苏婴手上又被重练了一回,谁都不知道进步到了什么地步,又多了什么神通。 张涉水又好死不死地补充了一句:“苏婴把这邪魔放了出来,因为他得到了一些消息……关于……”他顿了一下,似乎觉得怎么称呼都不大对劲,“大自在天的。” 众人皆是愣了一下。王雪禅和这件事关系最淡,因此也是反应最纯粹的一个:“你跟着血魔,血魔追踪着大自在天,难不成他在附近?” 众人表情各异。 也不知道王雪禅真是这么心宽,还是有意试探,又问道:“你家小徒弟怎么会在这儿?” 这答案王雪禅不知道,但余琏心底亮堂,肯定是因为魔道师祖的遗产也在这儿附近,只是没有人发现秘境入口而已。他想了想大自在天,心底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大自在天的老子要和他抢未婚妻,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心上人,结果还有个小的在等着他。可如果纯粹是情敌关系也就罢了,可偏偏这孩子还是他从小看到大的,就算是个死物,更何况余琏和大自在天的关系比起师徒更似父子。 算啦,船到桥头自然直。 撇开那些乱成一团麻线的人情关系网,余琏当机立断地对目前的局势做出了判断:“把五仙门试炼的地址改了……你去和掌门说,我和王雪禅代替你去看看情况,至于……” 他的目光落在陆尘潇身上:“……你给我老老实实地和太衡一群人待在一起,跟着谢庐溪,别走远,听到没有?” 余琏说着,手指却不自觉地蜷缩起来。 陆尘潇怎么可能会听余琏的话,他刚刚听到大自在天的消息,心就忍不住一抽,甚至连后面他们说了什么都没有听进去,直到余琏点名道姓后,陆尘潇才如梦初醒地抬起头看他:“我要去。” 他说的很肯定,并不是商量的口气。 余琏用眼角余光睨他,却对另外两人说:“我先把他送回去。” 张涉水点点头,王雪禅倒是嘱咐道:“快去快回。” “我要留下来!余琏你干什么!”陆尘潇倒是颇为抗议,然而他的抗议大概对余琏而言,不比制伏一只蚂蚁的挣扎难多少。他长袖一卷,一道亮光在陆尘潇身上闪现。陆尘潇身体一僵,半个字都说不出口,手脚不听大脑的调摆,自动走到了余琏身边,拉住了他的衣袖。 余琏点头示意,然后卷着陆尘潇直接化作一道遁光,消失在天际。 余琏速度极快,再加上原本也并没有离开市坊太远。几乎是眨眼之间,周边景象就变了,余琏站在云端之上,周围几卷白云被他周身的气息冲散,一轮银盘似得明月高悬天空,光华洒向万物,从陆尘潇的角度来看,余琏一头长长的白发轻轻摇曳,如同落雪满头,一时之间,竟似乎和月光相互辉映,不知是月色更白,还是发梢更明。 余琏却不看他,一直低着头往下看。 从两人落脚处往下看,那琼楼玉宇无数的仙坊也不过是沧海一粟,行人更是微小如砂砾。河水绕坊而行,波光粼粼。 余琏也没困陆尘潇多久,一个响指就解开了他的束缚。当修为到达了他这种境地的时候,已经无需各种手势咒法,而是言出法随,心动道变。陆尘潇前世修为不弱,但若想做到半分烟火气息都不含的轻描淡写,却是办不到。 而被夜风一吹,陆尘潇也冷静了下来。对于整个修行界数个大佬之间的博弈,确实不是他这种一碰就碎的小小筑基期修士可以插手的。余琏确实是为他好,但为一个人好,还要看这个人领不领情。 陆尘潇就属于不领情的行列。 但他也清楚,单纯这样无理取闹没有任何效果:“……对于魔道里面的一些内|幕,我比你们熟悉,你们确实需要一个非常了解这些东西的人。” 也许在战斗方面,正道人士对于魔道十分门清。然而一些 分卷阅读107 - 分卷阅读108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108 自古流传下来的隐秘传闻,无疑只有爬上高位的老祖们才清楚。但这些老妖怪们修为精湛,诡计多端,很容易就掉进他们的陷阱里。 陆尘潇料想得很准确,目前来看,确实没有什么人能比他更适合这个位置了。 余琏看了他一眼,逆着光,很是昏暗,唯有白发的轮廓亮的惊人:“你的修为太低了。”他这句话也没有说错,在那个等级的斗法中,陆尘潇几乎是擦着就伤,碰着就死。这甚至不是以余琏的意志为转移的——甚至只要他战斗状态全开,他身边的陆尘潇就得玩完。 这数千年来,成仙之路已断,然而并不代表着修士们就会原地踏步。很多的攻击手段,甚至多年之前已经升仙的前辈们也望尘莫及。 余琏说的很对,陆尘潇也没法反驳他。 然而,这并不是说他就愿意这样认命了,陆尘潇咬了咬下唇:“我心境已经到了元婴中期,硬生生把修为拔到这里,也不是不行——” 余琏冷冰冰地打断他:“丹药虽好,然而一次太多则会丹毒沉积,你以为这样一来你又能活多久?” “我不是说吃丹药。”陆尘潇深吸一口气,心情复杂地把那句话吐出来。 “余琏,我们双修吧。” 一直刻意表现得很冷淡的余琏眉心一跳,他睁大了眼睛看着陆尘潇,似乎是希望下一秒陆尘潇就会尴尬地否认,他什么都没说,之前都是余琏的幻觉。但陆尘潇毫无惧色地回视他,平静地,坚决地,不容置疑的。 诸恶老祖花了那么多心思把大自在天救出来,不是为了看着他四面楚歌,被魔主和魔后计算的。 两人就这样对视着。 余琏从一开始的惊讶和疑惑,慢慢地变成了刺痛和愤怒。陆尘潇知道自己是在玩火,如果是那个红余琏的话,说不定此刻他已经尸骨无存了——不是所有人都能承受这种当面的侮辱的。 但余琏只是这样木着脸地看着他,一分又一分,一秒又一秒,最终,他颓然地叹了一口气,又绝望又难过:“你必须庆幸,现在在这里的我还没入魔……不然我非杀了你和大自在天不可。” 陆尘潇的身体僵了又僵。 想来也是,能走到这一步的修士,那个不是心高气傲的天之骄子。陆尘潇把自己和余琏换个位置一想,如果有人敢对他如此无礼,他肯定也会一巴掌呼过去让对方成为地板上的一滩蚊子血。 ——可到底他还是抱了希望,听到了拒绝,心中失落也是难以言喻的。 然后,陆尘潇听到余琏又顿了顿,音调虽然缺乏强弱起伏,但那种虚弱感却挥之不去:“……可若是我不答应你,你会不去找谢庐溪吗?” 陆尘潇愕然地抬头看向余琏。 但这位白发修士根本就不愿意和陆尘潇发生目光上的交汇,他侧着脸,看向皎洁的月光。然而陆尘潇却像是不放过他一样,死死的盯着余琏的脸,余琏本来就五官精致,被月光笼罩更是半分瑕疵也没。余琏的声音沉沉地,像是流动的暗河:“双修太慢了,还是采补吧。” 原本陆尘潇还能听得出余琏的一点情绪,而现在,陆尘潇只觉得余琏有无数话外之音,他却一句也听不出来——余琏极力地隐藏了一切情绪,像是在保卫他最后的一点场面上的尊严。 “今日太晚,也不是合适的日子,等你到达了五仙门试炼地点之后,我再来找你。”余琏再一挥手,不由分说地又把陆尘潇送回了太衡剑派之中,没有惊动任何人。 他甚至还保持着那种抬头望月的姿势。 在陆尘潇离开他身边之后,余琏才低下头,表情一片淡漠,唯有一双眸子鲜红如血。他在仙坊上空站了许久,后来,又是一道遁光落在了余琏身后,却是张涉水见师父久久不归,前来寻觅。 “师父。” “你来啦。”余琏回过头看他,未语先笑,“涉水,你总是喜欢在身边带些好吃的……可有酒否?” “……师父。”张涉水从袖子里掏出一壶小小的酒壶,这些东西他从来是不缺的,但余琏不好口腹之欲,更罕有饮酒。张涉水也没见过余琏这幅模样,哪怕是素素当日在婚礼叛变也没有——他不知道到底该不该给余琏这壶酒。 “你不用担心我。我对天魔咒法研究也很久了,更是从中悟出一套七情六欲剑法,兴许那孩子再配合一段时间,我就能斩断它了。” “你再开玩笑吗?”张涉水脸色变了。 关于余琏的研究一事,早期余琏也和他讨论过,甚至七情六欲剑法的成型也有张涉水的一份子。正因为如此,张涉水也比任何人都了解余琏的异想天开——他斩去的并非是那天魔咒法,而是人本身的七情六欲。 人若无情,和草木顽石又有什么区别。 纵然修成真仙,又有什么意义。 “看把你吓得。”余琏笑了笑,“还离决定有很远呢。如果我真这么做了,当年在别有洞天枯坐千年不就太吃亏了吗?我只是在想……在想……”也许这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最好的结局。 可为什么还在愤怒,还在心有不甘? 最终,余琏说:“放心吧,我有分寸的。” 他说得很慢,也很迟疑,像是每一个字都在刺伤自己,却带着无可置疑的认真。 ☆、第二十六回成长 陆尘潇被余琏送到自己卧寝的时候,还呆呆傻傻的没有反应过来。这不能怪他反应迟钝,而是余琏的那句话杀伤力太大—— 你能不去找谢庐溪吗? 擦!擦!擦! 非粗口不能表达陆尘潇内心的崩溃。如果余琏说太史飞鸿,陆尘潇还觉得自己百口莫辩。但他说的是谢庐溪啊,曾经害的他肉身破灭的谢庐溪啊! ……总觉得事情有哪里不对。 坐在自己的蒲团上,陆尘潇拖着下巴,板着脸,认认真真地反思了一把他和谢庐溪之间的关系—— 当然,虽然身具深仇大恨,但陆尘潇就在魔门,早已能把自身情绪完美隐藏起来,对谢庐溪滴水不漏。但毕竟心底梗着心结,无论如何也热络不起来。好在谢庐溪也不是什么自来熟的人,两人也算是维持了表面上的不咸不淡。 那余琏到底在计较什么? 陆尘潇又搓了搓下巴,反思了一会儿自己对余琏的态度:如果说他对太史飞鸿算是温和照顾,对谢庐溪算是不咸不淡,那么,对于余琏大概就只能归类于…… 咄咄逼人? 不不不,这个词太过贬义了,陆尘潇试图替换一个更温和一点,褒义更 分卷阅读108 - 分卷阅读109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109 明显一点——或者说,至少是个中性词。然而,检索了自己脑内的所有词汇,陆尘潇不得不泄气地承认,想不到。 没错,他就是对余琏这么糟糕。 ……也难怪余琏会对他露出那样难言的怅然之色。 陆尘潇抿抿嘴,但在这件事情上,缘由是很复杂的。如果陆尘潇是一个软弱的犹如菟丝花一样的柔弱女子,像是余琏一样强大而温柔的道侣,无疑是非常优秀的选择。 可陆尘潇从来不是这样的人。 他的道,叫做大争,争天,争地,从绝地死路中争出一条坦荡荡的生路出来。 陆尘潇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真的会携手一位道侣,走过一生,哪怕是大自在天。他虽然爱慕大自在天,甚至会为他争风吃醋,打抱不平。但说到底,陆尘潇也从来没有想过和大自在天在一起。 远远地看着,就很好了。 至于幸福…… 刚刚一想到这个词,陆尘潇就忍不住冷笑一声,他向来是一个很清醒的人,如果有一天,像他这样的人也有资格获得幸福的话,那才叫老天瞎了眼呢。 所以,当一个强大到足以掌控陆尘潇生死的强者,很突兀地走进了他的生命中,想要占据陆尘潇被守卫的密不透风的某一处地盘,不遭到陆尘潇本人的反抗,才是匪夷所思的事情吧。 就比如素素,那个美丽而把自己的一切为了爱情烧尽的女子,并不适合余琏一样。 余琏也不适合陆尘潇。 不是他不好,而是陆尘潇真的没有想过留一个位置给他。 陆尘潇略微怅然地想。 而太史飞鸿推开门进来的时候,就刚好看见自己这位熟悉的小伙伴,露出这样沧桑的表情。太史飞鸿眨眨眼睛,怀疑自己看错了—— 然而没错。 “阿潇?” “嗯?”陆尘潇抬起头,他方才想事想得太入神,竟然没有意识到太史飞鸿回来了。但他刚抬起头,眼前一黑,就感觉到自己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搂住了。 太史飞鸿抱住了他,头压在陆尘潇肩膀上,头发蹭的陆尘潇脖子痒痒的。而这个半大的少年还有嫌不够地,拱来拱去。一股淡淡的灵酒的味道冲入陆尘潇的鼻腔。 “你喝酒了?”陆尘潇问。 “嗯?”太史飞鸿好像没听清陆尘潇在问啥,他含含糊糊地说,“阿潇,你是不是因为我回来太晚了,生气了?” 这都什么鬼? 陆尘潇扯着太史飞鸿的后领,把他从自己身上扯下来。少年头上的玉簪被蹭了下来,头发凌乱,而太史飞鸿对此毫不在意地,倦怠地打了一个哈气。 “阿潇。”他像是奶狗一样可怜巴巴地,哼哼了一声。 “你喝醉了。”陆尘潇笃定地说,他拎着太史飞鸿,果断地把对方塞进自己的床里。然而他一松手,太史飞鸿又没脸没皮地缠过来,闹着要和陆尘潇一起睡。 陆尘潇忍无可忍地踹他:“有完没完啊?” “可是。”太史飞鸿红着一张脸——纯粹只是因为喝酒和多了上脸,“阿潇你很想让人陪的样子啊。” “……” 陆尘潇觉得自己被这一句话胸口捅了一刀。 太史飞鸿不愧为生来就克他的气运之子,原著主角。为了防止太史飞鸿又有意无意地往他心头捅刀,陆尘潇当机立断地把被子一盖,搓吧搓吧,把太史飞鸿裹成春卷,命令道:“睡吧。” 然而喝醉了的太史飞鸿却并没有那么老实,他从春卷里拾掇出自己的两只手臂,像是乌贼的触手一样,软绵绵地对陆尘潇鬼气森森地招魂道:“阿潇……阿潇……” 陆尘潇的表情裂了又裂。 虽然他原本觉得自己被余琏那么一刺激,自己肯定睡不着了。然而,最终会成为这种意义上的睡不着,他也便是想不到—— 一锤下去,正中太史飞鸿后颈,世界太平了。 …… 清晨的阳光洒在陆尘潇身上,有些暖意。他眨眨眼睛,光线有些刺眼,陆尘潇下意识地用手挡住了脸,适应了一会儿才睁开眼睛。 已经日上三竿了。 太史飞鸿的床铺已经空了,昨天晚上他即使被打翻了,依然以坚持不懈的精神哼哼唧唧,左右滚动,最后从床上摔下来,那响动吓得陆尘潇眼皮一跳。 听着都疼。 闹了半夜之后,陆尘潇也有些倦了,不知不觉地睡着了。等他醒来后已经是时辰不早。简单的梳洗之后,陆尘潇套上太衡剑派弟子的常服,走出了临时住舍。 然后陆尘潇被安若葭堵在了门口。 穿着一身鹅黄色裙衣的少女,身段已经长开,这件去年做好的衣衫就显得有些短了,刚好露出藕粉色的小臂。这个年龄的少年还属于一个个愣头青,但安若葭已经想是出水的小荷一样亭亭玉立了。常年修习剑道,也给她带来了一种寻常小家碧玉所不具备的爽朗之感。 出乎陆尘潇的意料,安若葭是来找他的。 “师兄,太史飞鸿呢?”她开门见山的问。 陆尘潇倒是不奇怪安若葭的注意点,这位虽然地位不如苏婉婉巫梦云几个人,但毕竟也是作者钦点的太史飞鸿后宫之一,女人关心男人,这再正常不过了——让陆尘潇奇怪的是,这位怎么就过来问他了:“不知道。” 陆尘潇很陈恳地回答。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安若葭有些生气了,她似乎笃定了陆尘潇在对她说谎,“太史飞鸿那么黏你,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陆尘潇:“……” 有那么一瞬间,陆尘潇很想切开这个少女的脑子看看,里面到底都装的什么——太史飞鸿是有点黏他,但这和他不知道太史飞鸿现在在哪里,有一分钱的逻辑关系吗? “我要出去,让开。”陆尘潇不悦地说。 他这个表现,反而让安若葭相信了,陆尘潇确实不知道太史飞鸿在哪里。但这个事实似乎让她更生气了。少女双目一挑,说话语气也下意识地拔高了:“太史飞鸿那么关心你,你居然这么对他——” 这句话里面,隐藏着谴责之意。 陆尘潇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而安若葭却一口气噼里啪啦地说起来,言语中夹杂着对太史飞鸿的担心,以及对陆尘潇漠然的愤怒——这些话似乎在她心中憋了很久:“你知不知道他昨天晚上去了哪里?他居然和一群散修混在一起,那些鱼龙混杂的人,带着他学坏……带他去了,去了……” 后面的话,安若葭贝齿 分卷阅读109 - 分卷阅读110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110 轻咬下唇,半天也没吐出来。 陆尘潇却恍然大悟,他想起了太史飞鸿的一身酒味:“哦,他昨天晚上去了花阁啊。” 安若葭的脸轰的一下红了。 花阁在修真界的地位,大概和所谓的妓|院差不多。但对比而言,其中没有那么多痴男怨女,可怜世情,甚至显得干净的有些过分了——尤其是和魔道合欢不沾边的花阁。 其中大多都是一些需要双修突破瓶颈的修士,在其中寻找一些合眼缘的人。而手段基本也仅仅只到真元交融的地步,离灵肉交|合,心神合一还有很大距离。 也就是,基本上,那就是一大群男男女女面对面打坐,然后掌心相对而已。当然,如果想要进一步的发展,就是属于个人的喜好了。 只不过,修真界的女子本来就不多,其中大部分又是修行狂人,想找兰心蕙质的女性道侣只能在花阁碰运气。也就是说——一大堆相亲男撞到一起,不闹出什么事情来|,才叫奇怪。 久而久之,花阁也成了一个众人谈起来,就忍不住表情诡异的地方。 这个地名一出,安若葭忸怩了半天,才哼哼道:“既然你知道,你怎么可以不拦着他?” 那语气——陆尘潇想了好一会儿,才从虚言的世界里找出一个贴切的形容——活脱脱的小女朋友对小男朋友居然进网吧的痛心疾首。 首先,这件事到底算不算一件不好的事情,还是两可。以陆尘潇的三观,他觉得太史飞鸿那一天去参加无遮大会都不算什么出格的事情——只要你情我愿的事情,怎么算是坏事呢? 陆尘潇说:“首先,太史飞鸿是一个独立的人,他想做什么事情,无须经过你的首肯。其次,他选择的朋友,是因为他认为这个人确实有可交的地方,而你作为他的朋友之一,应当是相信太史飞鸿,而不是试图把他系在你身边。” “他不是你的宠物,也从来没有承诺过,他的一辈子必须围绕着你打转。他会遇见更多的人,各种各样的,男人,女人,甚至是漂亮女人——”在这里,陆尘潇很恶意地停顿了一下,“太史飞鸿是迟早有一天要站在世界顶端的人,你若拦在前方,迟早有一天,那会是一个悲剧。” 陆尘潇说完,把安若葭推开。 他眼角的余光瞥见安若葭愣然懵懂的表情。 毕竟还是一个小女孩。 等她年纪大了,也许就会明白,在这个修行界,感情是不可信的,时间是不可信的,能够相信的,只有自己。 陆尘潇冷漠地想。 ☆、第二十七回努力 和安若葭之间的小小争端,很快就被陆尘潇抛到了脑后。他很快就“意外”地遇到了谢庐溪,并且作为一个好学的晚辈向其请教剑道。 谢庐溪对陆尘潇的请求很是诧异,他那吃惊的表情,连带陆尘潇本人都不免感到了尴尬。 “你……”谢庐溪沉吟片刻,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只是伸出手为两人斟上茶水,眉头紧缩盯着起伏的茶叶,蒸腾的水雾柔化了这个男人过于锐利的气质,显露出一种难以言说的温婉来——下一秒,陆尘潇就被自己的这个想法雷得抖了一下,余琏那句“你会去找谢庐溪吗”像是噩梦一样挥之不去。 随即,陆尘潇就听见对方犹豫的话语——实际上,他几乎是第一次发现这位称为无上剑的男人还有犹豫不定的时刻,他说:“你心未定,不宜练剑。” 很实在的话。 陆尘潇一点也不奇怪谢庐溪的拒绝,实际上,这位不懂人情世故的剑修罕见的顾及了陆尘潇的脸面,没有张口来一句“你根本就不适合学剑”,就让陆尘潇感受到了一种奇妙的照顾之感。 但更奇怪的是,明明是实话,谢庐溪说的却不是那么坚定,似乎这件事还有商量的余地。 这让陆尘潇不由出声试探:“我天资浅薄,心境修为不足,然而修行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还望谢太师叔指点。” 谢庐溪前去端茶的手就顿了一下。 有戏!陆尘潇的眼神就亮了。 相比于陆尘潇的热切,谢庐溪其实并不怎么热衷。他对此事表现得格外宽容,主因是目前正躺在他袖子里的一封言辞肯切的信。 执笔人姓严,乃是太横的掌门人。 他用几乎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口吻,眼巴巴地指望谢庐溪和陆尘潇行并肩,寝同居。至于效果……总之,谢庐溪还是那么一副对谁都冷冰冰的态度。 但偏偏,有那么一句话,看起来轻飘飘的,却恰巧在谢庐溪心头微微一刺。 严掌门说,人生若得一位能在剑道上相互探讨的知己,何等畅快。 谢庐溪想了又想,也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畅快,然而,他总算领悟了为何自己一见到陆尘潇,就有一种不明的剑意盎然之感——那应当就是棋逢对手的兴奋吧。 是的,没错,他可是陆尘潇,是自己的残魂转世。 如果问,谢庐溪是不是擅长剑道,十个人里面有十个会给出肯定回答。但这种擅长的背后,是百年如一日的刻苦修炼。而这种修炼的背后,又是谢庐溪对剑道的坚持和热衷——那么,以此推及到陆尘潇上,无论他的外在表现如何,陆尘潇那筑基时糟糕至极的剑台道基,也是有目共睹的差。 即便谢庐溪对揣测人心并无必要,也委实不太敏感。 但这件事并不需要多少对世事的洗练和通达,只需要谢庐溪能做到换位思考即可。但这么一换位,谢庐溪就感觉心塞——总之,他自己是完全无法想象,苦心练剑却毫无成果的日子,即便一开始,他并不是为了修行而练剑的,只是练剑恰巧成为了他的修行。 如此一来,于情于理,谢庐溪其实都无可推辞。 于是,现在唯一的问题是,无论是陆尘潇,还是严掌门,都忘了一件事: 谢庐溪没教过徒弟。 ——没错,这个家伙虽然有心想帮陆尘潇一把,然而此刻脑子却空了,一个字眼都吐露不出来。是的,如果是同辈之间的相互探讨还好,然而对于一位刚刚起步,无甚天赋,甚至可以称得上驽钝的后辈,谢庐溪他……词穷了。 面对陆尘潇的恳请,谢庐溪面无表情地盯着,他原本气质就冷,神色再一冷淡,立刻就多了一分拒人千里之外的寒意。陆尘潇背后寒毛乍起,颇有些面前剑修随时可能拔出佩剑就砍死他的错觉。良久,谢庐溪清淡的声音才响在耳畔:“我们去剑室。” 所谓剑室,顾名思义,就是专门静心悟剑道的地方。太衡剑派老 分卷阅读110 - 分卷阅读111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111 家肯定是剑室成千上百,绝对不缺。然而云船却空间有限,需要精打细算,因此,这种专门为高级修士所建造的特殊地方就被摒弃了——去哪儿悟道不行,非要在顶多待几天的云船上悟道,这是该有多无聊。 毕竟,有些云船的飞行速度,还不如那些元婴期的修士们自己走来的快。 但云船上没有,不代表着市坊里没有。 这世界上并不是所有修士,都是有后台有基地的幸运儿,于是各种代替品就应运而生。虽然和大门派没法比底蕴,但应急却是绰绰有余了。 陆尘潇跟着谢庐溪来到了剑室,谢庐溪财大气粗的要了最好的一间。一进门,陆尘潇就是一顿,颇有一种夺路而逃的冲动。剑室里数千道或阴森或浩荡或锋芒毕露或春风化雨的剑意,全部冲着陆尘潇喷薄而来。有那么一瞬间,陆尘潇似乎又回到的肉身被斩的那一刻,恐惧漫上心头。仅剩的一点理智,迫使他站在原地未动。 剑意穿身而过,什么声响也没有。 本也应该如此,这里只是悟道之处,非杀伐之所。剑意只伤元神,不害肉身,而现在陆尘潇精气神皆藏于肉窍之中,隐而不显,所以无伤。当然,这并不是说剑意就是对低级修士无用的事物,只是剑室里收藏的剑意,基本上只是给人感应悟道,强度都没有达到伤人的那个程度,再加上离开主人渐久,缺乏杀意,以至于都有些呆板晦暗,才显得如此无害。 虽然理智上清楚这些剑道基本都是纸老虎,如果陆尘潇以前的修为还在的话,这群良莠不齐的修剑者也能被他砍死大半。但被这样齐齐一针对,即便是诸恶老祖,也有种想要落荒而逃的纠结—— 这相当于在意识上被成千个至少金丹期的修士锁定攻击—— 谢庐溪轻轻地一拂袖,将那些锋芒毕露的剑意们全部打散。他动手很轻,然而依然有几道过于虚弱的剑意,被谢庐溪扩散的剑意碾为粉尘。毕竟,剑意的收集者主要还是以全与奇为目标,对于剑意本身的强大和坚固,反而大多不尽如人意。 见到陆尘潇被那些剑意惊到的情况,谢庐溪也不免微露惊讶之色:“不错。” 在筑基初期就能感应到剑意,这一点确实很罕见。 曾经达到过元婴后期的陆尘潇,厚脸皮地接受了这个夸奖。 谢庐溪让他盘坐在剑室中央,以指为剑,随手一划,他的力量控制的恰到好处,立刻激起了数道剑意的反击。陆尘潇眼睁睁地看着这几道剑意即将落到自己身上—— “镫,镫,镫!” 前三道剑意尽数被赤霄的剑身拦下,陆尘潇勉勉强强做到这一点后,却对剩下的无能为力了。这纯粹只是身体跟不上反应,以至于要被这群纸老虎们欺负。 然而,下一秒,这些剑意又被谢庐溪打散了。 谢庐溪显得颇为差异:“你能感觉得到它们攻击方向?”剑意的优势之一就是发动之时什么征兆也没有,极其难以防御。当然,砍到身上有所察觉,和被砍之前有所察觉,那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概念。 前者出现在一个筑基期少年身上,还能说是天赋异禀。 但后者就只能用老不死装嫩和夺舍来解释了。 但反应过来的陆尘潇也觉得很冤,他要是真的习惯让剑意随随便便砍到身上,早不知道都死了多少回了。在还是诸恶老祖的时候,陆尘潇就仅有一次没有防住,而那一次就恰巧让他肉身消亡,险些身死道消。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陆尘潇暗自戒备,生怕谢庐溪一皱眉,就点破了他的身份。 殊不知,其实谢庐溪心底感到颇为欣慰——是的,他就说,再怎样自己的残魂转世也应该对剑道有天赋才对。虽然陆尘潇的进度是快了一点。但问题是:到底正常的进度在那个范畴浮动呢?谢庐溪真的一点概念都没有。 不过,既然如此,谢庐溪心底也大松了一口气,他想,既然陆尘潇对剑意如此敏感,那么,为何不试试让他直接感悟自己的剑意。毕竟,理论上,两人同出一源,剑道也应当有互补之处。 念及于此,谢庐溪又以指代剑,往虚空中划了一道:“你且好好感悟一下这个。” 剑意裂空,如同无上王者降临,瞬间刺激的周围剑意跃跃欲试,但并无一位上前挑战。正是因为这是最纯粹的道的碰撞,剑意本身反而更加清楚——这不是它们有资格锤炼挑战的剑意,通透明澈,深邃磅礴。 陆尘潇脸上的表情就僵了。 好吧,既然让他感应,他就试着感应一下吧。 但闭眼不过几分钟,谢庐溪又强制性地把他摇醒了,表情郑重:“可有所得?” 陆尘潇面无表情的回望:“……” 他要是感应剑意几分钟就能大彻大悟的奇才,早就在当年和谢庐溪对砍的几百回合内,感应无上剑道成就剑修伟业了好么!他当年生死关头都没有任何所得,你能指望他现在傻坐在剑室里就能突然开窍吗? 显然不能。 是的,无论谢庐溪的内心里如何自信我的残魂转世绝对不会差—— 陆尘潇其实很清楚,他对于剑道的那点天赋,面对谢庐溪,大概就和在丹道的那点天赋来面对太史飞鸿一样,充分可以达到让他和对方都心塞的双重功效。但这又有什么办法,陆尘潇本来就属于心思多而杂乱的人,走魔道反而能走得又快又好。 ——然而这辈子他已经抛弃魔道了。 陆尘潇又感到了心塞。 最终,谢庐溪和陆尘潇在剑室里折腾了一天,除了验证了一部分陆尘潇早已清楚的事情之外,毫无进益。谢庐溪的眉头皱的快要打结了,直言自己要回去思索一下(其实是写信向掌门人求助)。除此之外,他还赠送了一柄凝成剑型的剑意真元。 这道剑意可不是剑室里那群徒有虚表的纸老虎可比,陆尘潇没指望自己能从上面领悟什么。但这个一旦释放出去,也有谢庐溪正常状态下一击的强大实力,秒掉散修中的元婴大能绰绰有余—— 虽然往大自在天和余琏这个层次一比,陆尘潇总有点心虚气短,不大信任谢庐溪。 回到住处后,陆尘潇随手把剑意放到了桌子上,这个太过强大的武器如果放在储物袋中,很容易把低等级的储物袋戳破。因此也只能随身携带。陆尘潇也不怕被偷,他自己拿着无事是因为这是谢庐溪特意赠给他的,换做其他人,光是接触,逸散的剑意也足以废掉他们的双手——当然,仅限元婴期以下。 陆尘潇这样身心俱疲, 分卷阅读111 - 分卷阅读112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112 无知无觉地睡了一晚上。 第二天早上起来,他下意识地把剑意捞回手中,虽然感悟剑意不靠谱,但确实是短时间能够提升他实力的最好渠道。但冷冰冰的剑意一入手中,陆尘潇立刻就摸到了许多凹凸不平的地方。再定睛一看—— 整整一排被啃过的留下的齿印。 等等!他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什么!那可是谢庐溪的剑意,一个强大出窍期的修士所凝结的剑意,在整个修真界也是屈指可数的强大存在!居然被什么东西给啃了,等等,这太不科学了—— 陆尘潇下意识地往放剑意的地方一看,一个还没有巴掌大的小蜥蜴正鼓着肚子,呼呼大睡。似乎感应到了陆尘潇的注视,这个小东西立刻从睡梦中惊醒,贼兮兮地瞅了一眼陆尘潇,立刻从桌子上翻滚了下来,连滚带拍地窜入太史飞鸿的储物袋里。 太史飞鸿对这个小插曲一无所知。他翻了一个身,继续呼呼大睡。 陆尘潇下意识地握紧了赤霄的剑柄。 怎么办? 好想砍死这个气运惊人·天赋异凛·莫名其妙就能捡到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感觉起来很厉害的东西·的主角。人比人,气死人,也不外乎如此吧。 ☆、第二十八回泥鳅 某只小蜥蜴最终在陆尘潇的怒火中,被主人从储物袋中翻了出来。太史飞鸿原本还不相信这件事,等到那只绿皮生物真的从他的袋子里跌落出来,还在桌面上滚了两个跟头时,太史飞鸿忍不住张大了嘴,尴尬地咿呀了半天:“这,这……我真的完全不知道……” 他嚅嚅道。 只需要一眼,陆尘潇就知道太史飞鸿并没有说谎——当然,作者给主角开金手指,也未必是每个主角都清楚来龙去脉。 陆尘潇低头瞅了一眼那个绿皮蜥蜴,第一次见面它跑的太快,模样并没有被看清。现在小家伙的主人背叛了它,小蜥蜴完全无处可躲,这才让陆尘潇瞅了个彻底:认真一看,这小家伙的外表可真不怎么样,巴掌大,皮肤皱巴巴的,肚子格外大,显得四肢像是戳皮球上的四根牙签——看起来颇为滑稽。 此刻,这小东西也知道谁是罪魁祸首,悲愤地举起一块薄薄的蛋壳,呲牙咧嘴地挥舞小拳头向陆尘潇示威。 反了天了! 陆尘潇冷笑一声,伸出手,对着小蜥蜴的脑袋就是一个弹指——不管这家伙到底有什么惊天地动鬼神的背景,此时此刻,也得老老实实地挨他一个弹指。 小蜥蜴立刻惊天动地地惨叫一声,以一个跟头半寸的时速飞快地滚了出去,最后摔进太史飞鸿的怀里——他还是不忍心让这样一个小幼兽摔到地上去。 小蜥蜴悲愤地瞅一眼陆尘潇,再卷吧卷吧自己牙签一样的爪子,对比敌方的拳头大小,终于悲鸣一声,放弃了自己找回场子的想法——它一把扯住太史飞鸿的衣服,咿咿呀呀了好长一串,在搭配一双含泪欲哭的双眼,俨然一副被恶霸调戏,急需英雄主持正义的弱女子模样。 无奈,它这位便宜主人,比它还怂。 太史飞鸿挠了挠头,他这几天和其他散修鬼混得可开心了,其实刚才也才躺下没多久,结果被陆尘潇扯起来。虽然被解释了来龙去脉,然而目前他还有点游离在状态外——没办法,小日子过得太飘飘然了。 当然,太史飞鸿这种情况的背后,其实是散修和正派之间纠缠了数千年的爱恨情仇。正派讨厌散修的势利,怜悯他们的坎坷;而散修们嫉妒正派们的清高,有趣的是,如果正派对他们抛出橄榄枝,散修也会比谁都热情地抱大腿。总之,在陆尘潇看来,这就是一群比谁都想吃葡萄但还在说葡萄酸的别扭。 正道求正心,魔道求极欲,然而散修大多求力量。 也正因为如此,大多正派都不愿意和散修纠缠过多,那是一群为了力量而抛弃本心的人,接触过深很容易伤人伤己。更何况,道不同不相为谋,双方之间也确实没有什么好交流的。 但太史飞鸿的修行还没有到达这种程度,因为修行上的坎坷和赤诚之心,太史飞鸿很容易就和这群有意讨好的散修们打成一片,散修有意从他身上得到指教,太史飞鸿也不介意帮助他人,而长辈也懒得管这件事—— 这和陆尘潇的心态一样: 不管怎么说,太史飞鸿都要学会正确对待这群人的方法。他的道路并不是随意往某个山脚里一蹲就几百年过去了。(在秘境了蹲了千年的余琏:……) “也就是说,你怀疑这是某个散修道友给你开的玩笑?”陆尘潇脑门上爆出几根青筋。 太史飞鸿很无辜地看着他——难,难道不是这样吗? 他小心翼翼地哄着陆尘潇:“那柄剑……是不是很贵?”太史飞鸿还没有到达勘破表象的程度,自然无法识破剑意真相。 更何况,能做到凝意成实这一手段的修士,确实在修真界凤毛麟角,连全盛时期的陆尘潇自己都不能做的这么漂亮。 “你可以说它不值一文,也可以说它无价可衡量。”陆尘潇慢条斯理地回答,在能够由此悟道的人手中,自然是无价之宝,但放在他手上…… 和一文不值的破铜烂铁也没太大区别。 太史飞鸿被这个描述吓到了:“这么珍贵?!” 陆尘潇对他心底憋着一股怨气,当下,也只是冷冷一笑,并不解释:“你说呢?” “抱、抱歉……” 陆尘潇看着太史飞鸿颤巍巍的小模样,最终也心软了。他可以恨别人很多事,但独独没法长期地恨一个人运气好——如果运气好也是罪,那么运气好到有机遇超凡脱俗,甚至摆脱原有命运的他,到底有什么资格嫉妒别人呢。他自己不知道是多少人记恨的对象呢。当下,陆尘潇皱了皱眉:“这毕竟是归我所有,损坏了也就损坏了吧,不过……” “不过?” “我要搞明白这物到底是从何而来。” 说着,陆尘潇又用指头弹了一下那条绿皮小蜥蜴,小蜥蜴被他打了翻了一个跟头,随即愤怒地朝他张牙舞爪。 陆尘潇想,希望这只是他想太多。 他得到过穿越者虚言的记忆,但虚言前世毕竟只是一个普通人,没有过目不忘的能力。再加上他的关注点一直落在各类美女身上,对太史飞鸿本身的遭遇却记得不多,在搜魂之后,更是丢失了不少细节—— 希望这只是陆尘潇所不了解的原著细节之一。 是的,在陆尘潇所知晓的剧情中,并没有这么一个敢把出窍期大能的剑意当饼干啃的宠物。 分卷阅读112 - 分卷阅读113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113 太史飞鸿带着陆尘潇一路往前,很快地到达了目的地。看着眼前的飞檐画栋,陆尘潇不由怪异地瞥了太史飞鸿一眼,太史飞鸿脸皮一红,随即尴尬地撇开眼去。 真奇怪,这种自家孩子出门上网吧然后被家长抓包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陆尘潇甩甩头,把这种怪异的预感甩出去。 “修行者无愧于心即可,不必太在意外物。” 像是为太史飞鸿辩解一样,陆尘潇表情微妙地吐出这样一句话。他自我安慰道,毕竟太史飞鸿并不算是特别正统的正道修士,还能接受这种画风的搭配,如果说谢庐溪,或者余琏……的…… ……话…… 陆尘潇脑子顿了一下。 那个穿着蓝色边纹白底色的背影,攥着一卷玉简,正在喃喃自语的背影,真的非常眼熟啊。 太史飞鸿没有陆尘潇想的那么多,当下喜出望外地招呼道:“余前辈啊,你今天也在啊。” 穿着蓝边白底道袍的背影僵了一下,随即,对方旋过身子,衣袂随即如烟生雾转云水跌宕一样的微微飘起,他脸色有些偏向透明般的苍白,微微一笑时,犹如春光将尽的平静和落寞。 陆尘潇在此之前,预想过很多再度见面的话语,甚至为此打过腹稿。但没有一种是这个情况,背景不对,情绪也不对——有那么一瞬间,陆尘潇脑子里飘过的只剩下:喂喂,你让我还怎么正视你的形象呢! 好在,最后的理智没让陆尘潇问出这么古怪的问题:“你怎么在这儿?” 陆尘潇想,他大概问了一个好问题。 因为余琏整个人都僵了一瞬,他隐蔽地瞥了一眼陆尘潇,然后垂下手,将那枚玉简敛入袖中,随着一声很轻的脆响,一些粉末从他的袖口里飘落出来——如果陆尘潇没猜错的话,刚才余琏微微用力将那枚玉简碾成了粉末。 大概是并不想让陆尘潇知道玉简的内容。 可问题是,陆尘潇多少已经猜到了。 余琏并不主动回答陆尘潇的问题:“你们……到这里来有事?” “余前辈,事情是这样的。”太史飞鸿看起来和余琏的关系不错,陆尘潇并不清楚太史飞鸿和余琏两人在花阁发生了什么,但只要余琏愿意,作为一个活了几千年的老不死,真想和一个小娃娃做朋友并不是难事——除了需要时刻拉低自己档次之外。然而没心机的太史飞鸿拉着余琏和陆尘潇,走到一个隔音的雅间,飞快地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听了一个开头,余琏皱起了眉头,到了结尾,他脸上已经什么表情都没有了。 尽管余琏一点异色也没有,但陆尘潇就是嗅到了一点危险的气息:“你还好吧?” “无恙。” 然而陆尘潇还是不放心:“不需要那那个静心的法宝吗?” 余琏摇摇头:“我现在很冷静。” 余琏不等陆尘潇发言,对太史飞鸿说道:“我确实是想到了一些陈年旧事,不过,要印证我的想法,还需将那小兽拿来一观。” 他顿了一下,随即更加有压迫力地说:“可否?” 你这个状态,谁也不敢说不行啊。 太史飞鸿将绿皮小蜥蜴从储物袋里掏出来,小家伙看起来非常绝望,扑腾了好一会儿,最终被它一点也不靠谱的主人放在了桌面上。也许是认命了,小蜥蜴抬起脑袋,冷冷地对余琏发出一声嘁声。 桌面上瞬间因为某人散开的灵气突然暴烈,裂开了清晰的一条缝隙。 确定自己惹了不能惹的家伙之后,小蜥蜴瞬间窜进了太史飞鸿的领口。太史飞鸿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而余琏显得很平静,这种平静是风雨欲来的平静。 不,应该说,风雨已经来了。 余琏的手搭在红秸的剑柄上,一身剑气奔腾而起,映照着一张苍白的面容一点血色也无。杀意纵横,剑气跌宕。然而一双眸子却清浅地笑了:“我找了你很多年了,东海的老泥鳅……” 他话音未落,整个花阁就已经承受不住这样强烈的灵气风暴,发出一声悠长的咿呀声,轰然倒塌。 ☆、第二十九回心乱 第一碗盛着清水的碗压在了头顶上,头顶很稳,水面波纹不显:“以前辈之修为,欲杀晚辈之饲养之灵兽,乃以大欺小,以强凌弱。” “……” 碗上架一横木,第二碗清水叠加而上:“怒火攻心,毁坏公物,乃修行不足,肆意妄为。” “……” 紧随其后,第三碗清水又稳稳地架在上面,说话的人顿了一下:“更重要的是,身为得道高人,居然跑去烟花之地看小黄书,更是道德沦丧,世风日下。” 头顶上架着三碗清水的雪发青年闻言,原本古井无波的表情终于出现了松动,他睁开眼睛,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说话者,警告之意胜于言表。 而对方显然不知道见好就收是什么意思,变本加厉地指责:“……看小黄书也就算了,你居然看的这么纯情!两个人爬上床面对面就算没了,一点花样都不会玩,简直是丢脸——我给你推荐几本,《翻云覆雨艳情录》,《香烛袅袅心尖泪》《红豆点香庭》……这都是我翻遍各类小黄书所找到的集大成者……” 头顶上清水陡然起涟漪。 余琏终于忍受不了这个混蛋在面前叽叽歪歪了:“……你闭嘴!” 但好不容易找到教训自己的这位同辈的王雪禅,显然不乐意放弃这么一个冷嘲热讽的机会:“你都已经豁出脸面去花阁了,爆发的渡劫修为吓哭了一城的小娃娃,现在你对我发脾气?” 这句话说得很有道理。 有道理到余琏已经无言以对。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来,头顶上的三碗清水重新恢复平静:“回去再和你说。” “好吧。”王雪禅耸耸肩,“总之,老规矩,你总是要给一个交代的,虽然一个渡劫修士不交代也没啥,但你总不能让小辈们太难做人。” 余琏半瞌着眼,眼底流光未明。 “我走了,不打扰你和你家小甜心亲热了。” 王雪禅走的痛快,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但对于留在静室的三个人中间,尴尬地氛围却是挥之不散。陆尘潇盯着自己的指间,坚决不抬起头来看这一幕,像是他头顶上垒得清水碗比余琏还多,为了以示内心平静,所以纹丝不动。 但实际情况,陆尘潇知道自己的心已经乱了。 就像他现在,看似目光已经在规矩地叠在膝盖上的手指间生了根,但 分卷阅读113 - 分卷阅读114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114 实际上,陆尘潇的注意力全部在自己的余光瞥见的余琏的衣角上。 余琏脱掉了那件白底蓝边的道袍,换上了一身相对宽松的常衣,底色很深,一些宛如细碎的星光的非常微小的符箓正在淡淡的闪烁着。太史飞鸿不识货,但陆尘潇知道这是一种专门可以吸收主人平时溢出的灵气的高等符箓,到需要的时刻,又能重新灌入使用者的身体里。 对战斗的帮助多少,陆尘潇不清楚,他只知道这个符箓确实是特别好看。 不然,陆尘潇也找不到别的理由,能让自己专注的盯着那一小块那么久——是的,他绝对不是在盯着余琏垂下的蜿蜒的雪发发呆,更不是被他从袖子里露出的半截手臂吸引了,虽然它从颜色和形态来看都非常完美,粉嫩如荷,光泽如玉,在深色的布料的衬托下,有一种透着亮的羊脂玉般的莹润。 余琏也沉默着,他似乎比陆尘潇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良久,他才低沉地问:“你们两个有什么问题吗?” 是的,在这个屋子里,有三个人,而太史飞鸿作为这第三个人,很显然,他也不怎么高兴。听到余琏发问,他也毫不客气地抢占了这个机会:“我想知道……前辈和阿潇很早就认识?” “你想问的就是这个?” “是。”太史飞鸿回答得斩钉截铁。 “那我的答案是,”余琏似乎想回答是,但突然他又顿了一下,话锋一转,“……并没有你认识得早,我常年在灵霄静修,不理外务。” 陆尘潇还在盯着自己指间,虽然他自己问心无愧,觉得无论是太史飞鸿,还是余琏,和他自己的关系都没有什么好计较的——但显然另外两人都不这么想,他们中间的氛围似乎都快要把陆尘潇戳的遍体鳞伤了。 当然,这只是陆尘潇的错觉。 太史飞鸿的修为还没他高,余琏虽然有这样的本事,但是他故意换上这种足以把任何一个修为不够扎实的修士吸干的服饰,显然就是以示清白——就算灵气离体,也会被吸收得干干净净。 但真的太奇怪了。 陆尘潇莫名地开始想魔道了,虽然大家关系够乱,但起码没有那个会这么诡异的氛围——如果他们想抢人,通常都已经开始相互拔剑了。 陆尘潇看不见太史飞鸿脸上的表情,但显然余琏的回答,也没让这个莫名其妙开始生气的小家伙的无名之火下去一丁点。太史飞鸿继续用那种可以称得上顶撞的口吻问:“小甜心指谁?” 妈呀,太尴尬了。 陆尘潇那瞬间只想凿一个坑把自己埋了。 余琏似乎也很尴尬,他的目光如同有实质一样的在陆尘潇头顶上打了一个转,然后才慢悠悠地回答:“这和你无关。” “可是!”太史飞鸿差点就激动得直接站起来了。 陆尘潇眼疾手快地撤了他一把,才没让这家伙失态到试图和余琏对抗——真不知道是主角的勇气,还是主角的愚昧,太史飞鸿居然想挑衅已经一身神通通天彻地的修士,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陆尘潇本以为自己要花大功夫才能搞定太史飞鸿,但奇怪的是,他这一扯之下,太史飞鸿突然就冷静下来了,虽然语气依然不显得怎么好:“……抱歉,我失礼了。” “无妨。” 余琏的语气依然听不出喜怒。 “我没什么话想问了。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晚辈就告退了。”太史飞鸿的话让陆尘潇大感诧异——之前发生了那么让人保守惊吓的事情,太史飞鸿居然一点问题都没有?! 看看他关注的地方! 什么时候认识的!小甜心!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太史飞鸿的脑子到底有没有进水。 说真的,以太史飞鸿现在的表现来看,陆尘潇甚至都没法理直气壮地给出否定的回答了。 很显然,太史飞鸿的异常让余琏也颇为诧异:“你不问一下你的灵宠的事情吗,它可是洪荒异种,修为全盛时期甚至可以在修行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哦,那个啊。”太史飞鸿毫不在意地挥挥手,“你要喜欢的话,就拿走吧。” “……”余琏似乎被太史飞鸿的洒脱打懵了。 “反正只是路上捡的石头,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前辈如果需要的,送给前辈也无妨。”太史飞鸿耸耸肩,“没事了吧,那我先退出了。” “嗯。” 得到许可之后,太史飞鸿果断地扯着陆尘潇的手臂就准备往外跑,陆尘潇被他拖得不得不半立起来。余琏打断两人:“我没说他可以走了。” 太史飞鸿一僵:“前辈……” “嗯?” “阿潇只是一个修为微薄之人,也没成过什么大事。如果前辈要做什么事情,阿潇根本无法提供什么助力,既然如此,何必将他扯入你们的恩怨中……” “你倒是看得清楚。”余琏笑了起来,“怪不得什么都不肯问,一个惊天的灵宠说弃就弃了。也对,有时候一无所知才是幸福的事情——不过,你为什么这么自信的认为,是我非要将陆尘潇扯进来?” 太史飞鸿的脸色突然就白了。 “为什么不可能是……陆尘潇一定要参合进我的恩怨里来吗?” ……这厮脸皮真厚。 陆尘潇好想戳死这个大言不惭的家伙,可让陆尘潇一口血卡在喉咙间出不来的真相是:还真的是陆尘潇非要缠着余琏的,是他主动提出的双修。 因果交错,情思纠缠,岂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好了,你可以走了。” 余琏毫不犹豫地下了送客令。但原本根本就不想在这里多待的太史飞鸿,突然留恋起来:“阿潇……”他可怜兮兮地说,活像是收到了非常大的委屈。 陆尘潇除了装作没听见,其实也没有别的其他选择。 太史飞鸿不甘不愿地,却也无可奈何地离开了。 他走的时候,还在门口停留了好一会儿,然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颇为沉重,但搭配上他的年龄,却有一种老气横秋,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味道。 但太史飞鸿最终一摔袖子,仰着头,要多昂首阔步就有多昂首阔步地走了,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风,突然就灌进了他的袖子,又冷又萧索,飒飒作响。 余琏的声音突然就钻进了陆尘潇的耳朵:“……你后悔了吗?” 现在房间里只剩下陆尘潇和余琏两人了,余琏可比太史飞鸿更了解陆尘潇的本性,这个时候再装模作样,未免就有些太可笑了。陆尘潇无可奈何地抬起头:“ 分卷阅读114 - 分卷阅读115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115 后悔?后悔有用吗?” “如果你现在后悔了,你说的……双修我可以当做没听说过。”余琏慢慢地说,每个字都咬得很清楚。 “那不是你的愿望么?你得偿所愿,有什么不开心。” “我不知道。”出乎陆尘潇的意料,余琏接得很快,“但我就是不开心,哪怕是手刃敌人也不开心。” “……”陆尘潇无言,“你又没有真的杀了它。” 余琏从袖子里把那个巴掌大的小蜥蜴扯出来,那个曾经叱咤风云的妖族大圣,正在闭眼装死,一发现自己稍微获得了一点自由,立刻鬼哭狼嚎,比谁都凄惨的打滚起来,颇有熊孩子满地撒泼的模样。 只是,他还真不是一个孩子。 妖族的修行时间通常被人类修士的更加漫长,陆尘潇怀疑这家伙至少是余琏爷爷辈的。 ……然而脸皮厚度也叫人大开眼界。 原本,当时暴怒的余琏险些就一剑劈了太史飞鸿——手里的小蜥蜴。当然,如果他那一剑真的砍实了,太史飞鸿大概连粉末都不剩下了,站在太史飞鸿身边的陆尘潇也会挂掉。 没办法,修为差距就是这么恐惧。 但东海龙王激灵一动,然后就钻进了陆尘潇的领口,速度太快,陆尘潇眼睁睁地盯着这家伙就堂而皇之地吃自己豆腐——然后余琏总算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反应过来了,收回了这一招。 但当时他已经勾动了天地之力,天地一怒,天摇地震,灵气冲霄,大半个仙镇都化作废墟,无数修士惊慌失措地遁光逃亡。 余琏的杀机并不是冲着这群人来的,所以这群人受伤的多,真的差点挂掉的反而不多。因为来势汹汹,反而激起了好几个非常可怕的修士的气势——其中一道剑意冲天,无疑是谢庐溪;一道神秘莫测,若有若无,后来陆尘潇才知道那是王雪禅;还有两道属于魔道修士,一个死气沉沉,无疑是棺材翁,另一个血气冲天,论架势竟然比棺材翁还要猖獗,只是一闪而逝,陆尘潇也想不起到底是哪位故人因此在这里。 陆尘潇估计是苏婉婉还在这里,不过,被余琏这样一打草惊蛇,估计现在也不在了。 然后,王雪禅顺着气息找到这三人,然后大家就一起……趁着很多人都没反应过来,遛了。当时王雪禅自己在这间静室里,因此这个房间才能幸存下来。 至于现在整个仙镇在如何的炸锅……反正为此伤脑筋的绝对不是陆尘潇本人,所以他也就理所当然地抛到脑后了。 余琏点了一下东海龙王……幼年体的额头,对方浑身一僵,随即僵硬地摔了一个四脚朝天。余琏慢慢地向陆尘潇解释:“东海龙王曾经计算我师门,害死正道无数,我曾经讨伐他但是屠杀了整个东海,也不见其应战。” 陆尘潇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他实在不好意思说,其实他不太关心余琏和东海龙王之间的恩怨。 “不过,我确实是很诧异在这里……看到这样的他。”余琏突然抬起头,冷不防问,“你知道前不久,东海青龙王有个小妾和狐狸私奔了吗?” “……” 他不但知道这件事,而且还认识那个拐走东海青龙王的小妾的那只九尾狐。甚至,这两只妖怪的爱情结晶,还在太衡剑派蹲着呢。 ☆、第三十回危机 如果真的妖族出了大事,那么,作为当事人之一的东海青龙王,无疑是最好的询问者。 现在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青龙王曾经受过伤,很重的伤,以至于他不得不使用秘法转生——虽然保留下了记忆和生命,但一生修为彻底付诸东流水,连喉间横骨都没有炼化,无法说话。 无论余琏,还是陆尘潇,都听不出他在嗷嗷叫什么。 专门学过兽语的人毕竟是少数。余琏稍微懂一点鸟语,但显然两者是不相通的。 但听不懂没关系。 有人听得懂就没问题了。 然而,想让那位龙狐混血的妖族少年请出来帮忙一事,遭到了王雪禅的断然拒绝:“我们现在明明正在追踪大自在天,你确定要节外生枝,再搅进妖族大圣里面的破事去?” “……” “……”陆尘潇动摇了一瞬,随即当机立断,“还是去追大自在天比较重要。” 余琏面无表情地帮陆尘潇圆上话:“青龙王沦落到这个地步显然并非一日之功,如果真的有什么阴谋诡计,也不至于在这一两天爆发,倒是大自在天试图打开魔祖的遗迹,危险更大一些……” 王雪禅很上道地点点头:“也就是说,你们俩还是想双修。” “……”余琏的嘴角抽搐了好一会儿,“你就不能不提这个吗?” “你说的,回去说。” “我没说是要说这个。” “那还能说什么。”王雪禅特别怅然地叹气,“有人活了一千多年还是个雏,导致他快那啥的时候,不得不临时翻书做功课……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对吧。” 王雪禅促狭地对余琏眨眨眼睛,余琏面无表情,显然不想理会这个混蛋——如果不是余琏涵养功夫到家的话,王雪禅恐怕已经五马分尸,死不足惜。 余琏看起来也很想这么做。 不过,张涉水的传信来的很及时,暂且压住了某人招惹某个不定时炸弹和该炸弹忍不住想爆发的情况。传信很短,只有寥寥几字: 有发现,速来。 ——真是体现了即使有人截走了这条讯息,也不可能从上面获得任何有用情报的高端素质。但与此同时,对于在场的三人而言,也无法了解张涉水到底把事情做到哪一个程度了。 “于是……”王雪禅把手上的纸条向余琏甩了甩,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你打算怎么做?” 陆尘潇反应得很快:“如果你敢把我抛下的话……” ——然而他反应再快也没用。 余琏一甩袖子,陆尘潇只觉得那袖子突然浩浩荡荡,遮天蔽日地笼罩过来。世界一片昏暗,意识也变得恍惚,等陆尘潇清醒过来,定睛一瞧,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太衡的驻扎地,不由咬牙切齿道:“你们居然……” ……就这么嫌弃他的战斗力的把他抛弃了。 偏偏他还没法为这件事情指责这两人。 陆尘潇虽然一直在对此死打烂缠,但与此同时,他也比谁都清楚,以筑基期的修为参合进这种事情,甚至可以说是厕所里打灯笼——找死。 可终究是不甘心。 若是不能亲眼瞧一瞧,看一看,确定情况,陆尘潇又如何 分卷阅读115 - 分卷阅读116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116 能放下心来呢。 “我总算找到你了。” 陆尘潇还没从哀怨的情绪中拔出来,就有一人重重地拍上了他的肩膀。陆尘潇转头,身后正是那位忠厚的大师兄钟潜。他显然跑了很多地方,见到陆尘潇的时候很没好气地翻了一个白眼:“你跑哪里去了,门派在清点人数,半天也找不到你——来,签个字,然后去队伍里集合,如果有什么东西被埋房子里也别着急,等会儿和长鸣子师叔说一声,他帮你找出来。” 陆尘潇还没说话,就被噼里啪啦,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他也没生气,毕竟木已成舟,对于“太衡剑派的弟子”而言,眼下的五仙门大比确实是最重要的事情。 钟潜说完后,又急匆匆地走了。 陆尘潇遵循他的嘱托,很快就找到了门派。大部分少年少女老老实实地盘坐在地上,乍一眼看去,显得肃穆寂然。但等到陆尘潇靠近了之后,才发现其实这群孩子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淡定,大部分脸色苍白,神色慌张,显然余琏一怒,即便只是远远地感受到气势,也将这群没见过世面的小家伙们吓坏了。 而唯一一个没怎么被影响的,正高高地站在一处碎裂的岩石上,长风吹得他衣袂飘摇,似乎随时要乘风而去,摘星捞月,望之便有种心旷神怡的仙人之风。 那正是谢庐溪。 这位剑修正若有所思地望着天空,他身形挺拔,宛如一柄气势冲霄的剑。 即便陆尘潇过来,他也没有回头看一眼的意思。 当然,陆尘潇也没有无聊到非要跑到谢庐溪面前去找存在感的意思。依他的看法,谢庐溪的心情大概不太好,毕竟,如果余琏遮遮掩掩地也就罢了,然而他那即将出手又收回的一剑,可谓是天摇地动,万分猖獗——而恰恰好,谢庐溪好像和余琏有那么一点不对付,而剑道于谢庐溪是本职,是虔诚追求的道…… 对于余琏的话,大概只能算是他枯坐千年,打发时间的那一点业余娱乐吧。 连爱好都不一定能称得上。 陆尘潇大致能猜到谢庐溪心中的悲愤,要知道,前不久之前他也刚刚对着太史飞鸿这么悲愤了一回。但有时候你能算是天之骄子,可很快,你又会发现,老天爷偏起心来,委实丧心病狂。 余琏天生道体,一切和修行沾边的事情,对于他而言就是想做和不想做上面的差别,不存在瓶颈,也不存在悟性不够的情况。 但又有言老天给你开了一扇窗户,就一定会给你把门关上。太史飞鸿的体质最不适合修真,但他的气运却无人能及;与他相反,余琏虽然天赋极佳,然而他的运气…… 先是素素,后有诸恶。 ……真是天下第一倒霉催的。 正想着,陆尘潇随便找了一个位置做了下来,刚巧坐在了凌珏的身后。他的衣领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然后,一个绿色的小脑袋就钻了出来。 “呼呼……”前东海青龙王·现绿皮小蜥蜴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陆尘潇:“……” 这到底是余琏塞进来的,还是他的定身术不够牢靠,结果导致这厮自己跑出来了?! 也许是龙族之间天生的那一点感应,凌珏在前面发出了咦的一声,随即转过头张望,很快就发现了那个颇为张狂的小家伙:“这是你的灵宠吗?” “不是。”陆尘潇老老实实地回答,“太史飞鸿的。怎么了?” “它的血统和龙族有点关系。”凌珏回答,陆尘潇笑而不语,如果这个小不点还不能和龙粘上边,那么天下的群龙就只好自称群蛇了。凌珏想了想,又补充道,“而且,似乎血统很纯。” ……还是属于废话行列的。 不过,凌珏能够感应到青龙王,陆尘潇倒是突然对妖族之间的感应产生了一点好奇:“你能感觉到它的血统纯度?” 凌珏皱起了眉头想了一会儿:“也不是很绝对,只是龙族比其他妖族特殊一点,等级森严,对于修为强大的或者血统高贵的,都能感觉到一种威压。” 哦,也对,这小不点一看就知道是刚出生的,自然谈不上什么修为,只可能是血统问题了。 青龙王趴在陆尘潇的肩膀上,闻言,很是懒洋洋地嗷嗷了几声。然后,凌珏的脸色就黑了,颇为不高兴地说:“太史养的这只灵宠太讨人厌了。” “他说什么了?” “它骂我一个杂种也敢自称龙族。” “……”好吧,是很欠打。 不过,以这家伙刚刚出身就拥有的神通来看,陆尘潇和凌珏想打到它,打疼它也是一件几乎不可能的事情,也难怪这家伙这么猖狂。 再猖狂也是太史飞鸿的灵宠。 到时候修理它主人去! “陆尘潇?”又是一个清脆的女声插|入了两人对话。陆尘潇转过身,不出意外地看见了安若葭不安的脸,她脸色苍白,声音细细地问,“太史飞鸿他……没有跟你一起回来吗?” “我有点事情,耽搁了一会儿,他先走的。”陆尘潇回答说,他这才意识到这件事,“太史飞鸿没有回来?” 不应该啊,他除了太衡,还能去哪里? 陆尘潇环视一周,一张张熟悉或者陌生的面孔,但确确实实没有一张是太史飞鸿。 突然的,陆尘潇想到了太史飞鸿从他身边离开时候的样子,那个背影确实是又萧索又落寞。他想起太史飞鸿在那个故事里的经历……那个人,确实又干脆又洒脱地离开了太衡剑派。 他不需要一个门派来做后盾。 因为太史飞鸿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大最坚实的后盾。 经历无数风雨,缔造无数传奇。 最终,太史飞鸿成为了千年以来第一个升仙的凡人。他升飞得非常坚决,和很多即使拿到了升仙法门还在犹豫不决的人不同。太史飞鸿没有留恋——因为苏婉婉死了。 当然,太史飞鸿的红颜知己自然不止苏婉婉一个。 但那个时候,苏婉婉确实是伤他最深的那一个。由此可见,太史飞鸿这个人个性里,确实有很决绝而半分情面也不留的成分。 陆尘潇怔然地想,太史飞鸿就这样…… ……走了? …… 无论陆尘潇对这件事情有多么诗意而美化的脑补,太史飞鸿都完全不知道——或者说,幸好他不知道。不然,很难保证这个觉得自己天下第一倒霉蛋的太史飞鸿会不会吐一口鲜血出来。 虽然他现在就很想吐血。 看着横在自己脖子前的法器,太史飞 分卷阅读116 - 分卷阅读117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117 鸿脸色苍白,他实力固然远超同等修为之人,但毕竟年轻,对敌经验不足,又被以多打一,一群筑基圆满期欺负一个练气期,自然输得毫无脾气。太史飞鸿的目光从所有人的脸上扫过,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谭兄,赵兄,钱兄……我以为我们已经能够算是交心的朋友了。” 他笑了笑,笑里全是苦涩。 他败得不冤,被三个筑基期偷袭,还能反过来打伤一人,即便是这几个人都没有杀人的意思,但这份战绩也足以傲视同辈。 “少啰嗦。”太史飞鸿口中的那位谭兄,横着他手中的法器,威胁道,“快将太衡的修炼法门交出来,不然我可不能保证我这双手可不会抖一下。” 余琏那半剑之威,刺激的不仅仅有太衡的一帮小鬼,也不仅仅只有谢庐溪,更有一大批渴求力量而丧心病狂的散修们。 太史飞鸿之前的环境都在太衡剑派,这群经过先辈们慧眼识珠挑拣出来的珠玉,哪怕是天赋不够,人品也是妥妥的有保障。和这群傻白甜相处久了之后,太史飞鸿根本就想不到这世界上还有一批人,能下贱到什么程度。 当下,太史飞鸿也只是冷笑一声:“做梦。” 他说的硬气,但心底却不由凄然地想:来个人吧,谁都行,要不然…… ……今天,他说不定真的会死在这里。 ☆、第三十一回外挂 太衡剑派在废墟上停留了三天,最终也没有找到太史飞鸿的踪影。安若葭怅然若失,陆尘潇……虽然不想承认,但他内心里确实也飘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惆怅。 有种孩子长大了,翅膀硬了,终于高飞离开了的错觉。 但相对而言,陆尘潇接受这个事实还是显得更平静一些,反倒让凌珏等人感到不适应。陆尘潇自然不会解释这是因为他对此早有心理准备--唯一超出预料的只有不告而别的是太史飞鸿,而不是陆尘潇。 没错,陆尘潇早就思虑过两人分别的方方面面,且不说陆尘潇并不真的是太史飞鸿的贴身老爷爷,就算是,这家伙也会想方设法地脱离。而且,从原著来看,太史飞鸿这个人本来就是越挫越勇的典型代表,更兼无数红颜知己帮助。 别人在谈恋爱,陆尘潇在旁边看着算是什么鬼?打扰别人谈恋爱是会被驴踢的。 光是夹在太史飞鸿和安若葭中间,就让陆尘潇头大一圈。他自己的修罗场还搞不定,再参合进太史飞鸿的修罗场……呵呵,这是无疑嫌命太长了。 除此之外,背着太史飞鸿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也是目标之一。不过,大自在天的消息打破了陆尘潇原本的计划,现在,陆尘潇的一切心思都挂怀在余琏那边的消息上,对于太史飞鸿的离别愁绪反而冲淡了很多。 遗憾的是,即便陆尘潇望穿秋水,余琏和太史飞鸿一样,竟然是半点消息也没有。 不对,太史飞鸿还是有半点消息的。长鸣子擅长饲养道兵灵兽,自然养有不少擅长追踪的品种,然而,借用太史飞鸿的气息,最终也只是找到了一片小树林,小树林里血腥味扑面而来,长鸣子的灵犬在地上扒了又扒,竟然扯出了三具尸体。 这个消息直接把安若葭吓哭了,眼里珠子止不住地往下掉。陆尘潇也吓了一跳,但他毕竟实际年龄不小了,心性涵养都不错,因此脸上都表情还是十分镇定的。 果不其然,很快又有后续消息传来,这三人乃是当地都散修,好吃懒惰,平时偶尔也兼职打家劫舍都工作。简而言之,死了谁都不心疼的修行界败类。 陆尘潇想,这大概就是赶趟着被主角砍的炮灰了。不过,太史飞鸿的业务也太不熟练了,居然就地掩埋,实在是收尾处理都太不干净了--小白兔进化成大灰狼都道路,任重而道远。 不过,太史飞鸿的线索也就由此断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性命无忧,由还躺在陆尘潇袖子里的年幼版青龙王可以断定。它认主太史飞鸿,听不听话是一回事,跟不跟在身边是另一回事,这两者都是可以商量的。然而,唯有同生共死这件事是无可商议的,即便有秘法可以逃脱,也要元气大伤,休整几百年才能恢复过来。 也正因为如此,主人和灵兽之间是有感应的。青龙王如此淡定,显然是因为太史飞鸿的状态并不值得担忧。 三日后,在遍寻不到人的情况下,长鸣子委托了几个好友代为注意,无可奈何地启程了。 而众人所不知道的是,太史飞鸿其实离他们并不远,如果他知道陆尘潇对青龙王的信任,一定伤心的眼泪都掉下来了。 他哪里性命无忧了? 分明是从一个魔窟掉到了另一个魔窟! 一剑斜斜上挑,刚好刺中了迎面而来到魔物一头,腥红的鲜血溅了太史飞鸿一身,少年表情很平静,目光古井无波,甚至呈现出某种麻木之感。 而那层血污,刚刚附着到太史飞鸿身上,立刻就被他的肌肤吸收了。现在,少年裸露出来的肌肤晶莹玉润,犹如上好的瓷器。如果陆尘潇在这里,定然会大吃一惊--太史飞鸿的修为已然暴涨,此时已经突破筑基期,正在一路往金丹狂奔而去。 与此相对的是,太史飞鸿的气息十分不稳,灵气相对狂躁,如果他真的这么顺水推舟地达到金丹期,那么下场只可能是爆体而亡。 实际上,太史飞鸿一路能活到现在,确实让涂小血啧啧称奇。三天前,余琏一剑冲霄,山河震荡,将这几个魔道大佬下的够呛。 他们倒不是真怕被余琏当面砍死,能活蹦乱跳到现在的,也许战斗力不行,但保命的手段肯定是超凡的--这群人自然能跑得快,但苏婉婉就没有这种本事了。可如果谁真的敢把苏婉婉落下,事后苏婴拉清单的时候,自然可以告诉这群人,你们对于生不如死的理解实在太浅薄了。 棺材翁为了自己的脸面,自然不甘于人下,至于打不打则要另说。而涂小血--正是那位陆尘潇感受到的血气冲天的气势的主人--则纯粹是对这种事情没有经验,被人一逼凶气就噌噌地往外冒。他总算还有点智商,没有当场去找余琏的麻烦,而是杀了数十个散修来发泄心中戾气,杀完之后,他也冷静来下来,知道现在退走才是最好的选择。但偏偏这时,涂小血又闻到了一丝血腥味,他想了想,决定再杀几个,凑够整数再走。 而被这样一个魔道杀神瞄上的,自然是太史飞鸿的那三位‘狐朋狗友’,他们打着局面混乱杀人夺宝的想法,殊不知还有更加无聊的,纯粹为了爱好而杀人的家伙正在寻找下手的对象。 恶人自 分卷阅读117 - 分卷阅读118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118 有更恶的折腾,就是这个道理。 因此,太史飞鸿终于等来了自己的救星。只是他不能确定,被救这件事到底能不能算是一件好事。涂小血杀了三个散修,而放过了太史飞鸿的唯一理由是: 他已经凑够了整数,再多杀一人,多了一个零头,显得不美。 可如果放任这个少年离开,尤其是他还和正道五派有着紧密的关联的情况下,这个选择就显得尤其的愚蠢。 涂小血想了一会儿,做出了一个自以为绝妙的决定:“反正以你的体质,在正道也修不出什么一二三四来,倒不如做我的门徒,领悟无上天魔大道。” 然后,涂小血就把血魔之种种入了太史飞鸿的身体里。这血魔之种本来就不是给人族使用的,涂小血拥有是因为他乃是天生邪魔,普通修士被种下之后,杀气入体,只要杀生,血魔之种成长极快,通常,几天之内宿主的意识就完全丧失,成为只懂杀戮的野兽,最后因为修为长得太快,爆体而亡。 而那枚血魔之种,自然回归到母体体内,反补涂小血本人。 涂小血原本信心满满,笃定太史飞鸿绝对活不过一天,而太史飞鸿一死,自然后患无忧。而且这又不是涂小血杀的,自然能够继续保证那个完美的杀人数字。涂小血表示自己能想出这么一个看似绝妙,实则脑袋进水的法子,真是又感觉到了智商太高的喜悦。 然而,太史飞鸿非但没有陷入疯狂中,反倒被涂小血带入邪魔无数的魔窟之后,经过几日的杀戮,太史飞鸿的眸色血红,目光却越发清明纯粹,修为增长也进入了一个稳定缓慢的情况下,令涂小血心底十分纳闷。 太史飞鸿之所以能免疫血魔之种的两大缺陷,稳稳当当地活下来。原因十分复杂。首先,涂小血自然并不清楚,目前的太史飞鸿已经经历了一趟人格转换,原本的人格因为彻底忍受不了这种血腥凶残的场面,换上了爱慕陆尘潇的里人格,至于为什么同为一个人,里人格却能稳稳地抗住这种场面,自然是因为太史飞鸿的七情六欲剑法更上一层楼了。 实际上,在太史飞鸿月下询问陆尘潇的那一刻,他已经越过了‘情动’,走向了‘不悔’。但余琏创造这套剑法,虽然威力不小,但本意却是控制自己的情感所创,到达最高境界甚至七情六欲全部舍去也并非不可能的事情。 而太史飞鸿虽然体质不行,悟性确实是一等一,甚至在剑法有缺的情况下,摸索到了其中关键。本心之上的各种冗杂的情绪被纷纷洗去,颇有明镜本无尘,何处染尘埃的清净之意。 在境界之上,太史飞鸿甚至已经超越了余琏创造这个剑法的本意,开辟了另一条道路。 心境无忧,但血魔之种吸取的修为,却是被青龙王大部分都吸纳走了。血魔之力虽然凶悍鬼奇,但论等级给青龙王提鞋也不配,它连谢庐溪的剑意都照啃不误,更何况一点小小的血魔之力? 那也就是平时吃个零嘴的饭量了。 当然,青龙王也不至于完全一点不剩给太史飞鸿,毕竟现在两人的主仆名义还在。只是这种力量太过凶残,人类的身躯承受不住,青龙王只是吃干净了之后,反补了一点清澈无害的灵气还给太史飞鸿,其多少大致就是手指缝里流出的那一点,但也足够太史飞鸿突破筑基期还绰绰有余了。 血魔之种,灵宠青龙王,七情六欲剑法,这三个完全不相关的东西,在此时此刻完美的搭配到了一起,配合无间,成功代替了原本应该是丹田所有的功能,让太史飞鸿真正地踏上了修行路。 这中间只要一个出了问题,大概都是万劫不复的下场。这其中很难说有多少是天道对太史飞鸿的眷顾。 太史飞鸿的情况让涂小血好奇地不得了,而且,涂小血隐约的察觉,他体内血魔之种分离出来的子种,甚至开始反向掠夺起来母种的力量了。只是涂小血财大气粗,底蕴深厚,并不介意这一小点损失罢了。 但上天并没有给涂小血太多研究太史飞鸿的时间。三天后,涂小血接到一份讯息,棺材翁总算不负他堂堂魔道魁首的名头,找到了魔族遗迹的入口;同时,他也很辜负他魔道魁首的名头的……被人险些打掉了半条命。 “嗤嗤,我早就说过了,老人家还是老老实实的躺尸比较好。”涂小血十分恶毒地评价道。 然后,涂小血转过头,露出了怯生生的表情,活像是担惊受怕一样。但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太史飞鸿很清楚这家伙骨子里到底是多么可怕的恶魔,自然不会被他装出来的假象欺骗。涂小血说:“听说上一任魔主大自在天实力下降得厉害,现在只能使用金丹期的修为,但仍旧能把棺材翁那个废物打的狼狈逃窜……真想见识一下那位威名赫赫的魔主啊。” 涂小血舔了舔自己的下唇,血腥之意不言而喻:“真想知道那位大自在天的血,到底味道会不会很特别。” ☆、第三十二回 流年 一声巨响之后,擂台上的少年被一记法术重重的打飞了出去。他看似艰难地拾起了自己的剑,面对对手重新蓄能的法器,动了动唇,吐出一声细微的声音:“我认输。” “太衡剑派,陆尘潇认输。” “镇岳派凌玦胜利。” 陆尘潇收齐手中的剑,恰到好处地露出一点属于少年的不服气和不心甘,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少女。这位镇岳派的新晋之辈,凌珏的双胞胎小龙女凌玦,同时具有着九尾狐和青蛟血统的妖族少女,雪肤乌发,花容月貌,穿着一身雪白不染尘埃的长裙,脸上表情冷冰冰的,盯着陆尘潇的目光中,竟然有细微的不满。 “我不需要让。”她说,每一个字都像是冰块一样在地上砸一个坑。 陆尘潇默默在心底翻了一个白眼,他自以为之前的演戏已经很认真了,反省了一下,也不知道哪里露出了破绽,但他委实懒得和太史飞鸿的后宫之一寒暄。尤其是凌玦冷冰冰的气质,多少和谢庐溪有一点相似之处,这让陆尘潇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 ——但众目睽睽之下,陆尘潇还得维持他自己塑造出来的人设。 “我……”陆尘潇的脸涨得通红,“那只是一个意外,我下一次一定不会输给你的!” 声音,语气,情绪,表情,陆尘潇觉得自己已经考虑到了每一个细节。毕竟,他要骗过的不仅仅是对战的少女,还有关注着这场比试的所有人。事实证明,陆尘潇的演技还是经得起考验的,凌玦淡漠地注视陆尘潇片刻之后,就旋开了目光,似乎这个对手并不能在她心头停留片刻。 分卷阅读118 - 分卷阅读119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119 不得不说,这姑娘的态度其实挺讨打的。 陆尘潇从台子上跳下来,新的对战者随即上台。陆尘潇选了一个相对偏僻的小路,重新回到了太衡剑派的看台上。他的位置在钟潜边上,这位太衡派的大师兄板着脸安慰了陆尘潇几句——虽然陆尘潇一句都没有听进耳朵里,但表面上他还是谦虚地说,谢谢师兄了。 而坐在后排的凌珏似乎也想说什么,但一想到刚刚把陆尘潇打的凄惨无比——至少从表面上看是这样的——的那个少女是自己的双胞胎妹妹,他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对比于妹妹的凶悍,凌珏自己反倒是连第一个环节的走地宫都没能通过。 而陆尘潇最起码还是一直冲杀到了最后的一个环节。 然而,这个在“同辈”中相当优秀的成绩,却压根没有在陆尘潇心底激起半分涟漪。 ——笑话! 如果还拿小孩子的成绩来衡量自己,那么陆尘潇这八百多岁的年龄无疑是活到狗身上去了。实际上,如果不是前两关那么迷迷糊糊输掉太丢脸的话,陆尘潇大概早已实施他自己的藏拙目标,顺利的被刷下来了。 当然,陆尘潇也没怎么认真,他的注意力基本上都落在了毫无消息的余琏身上。 但他也这么迷迷糊糊地,一路打到了总决赛。 直到决赛前十这一刻,陆尘潇才猛然惊醒,不行,他不能显得这么厉害,尤其是这种厉害的风格还并不和其他同辈一样:其他人展现的都是自己修为精进,天赋不错,但在具体的法术应用上,即便有让人眼前一亮的,又如何能和活了八百多岁把暗算和争斗当饭吃的魔道大佬比拼经验。 不浪费一丝一毫,所有招式都恰到好处。 这已经不是天赋可以解释的问题了,陆尘潇后知后觉地惊出一身冷汗,随后在和凌玦的比试中,放水认输,当然,他也不敢放水的太过明显,掩饰的拿到了第七名。 但奇怪的是,太衡剑派的上层们似乎对陆尘潇在比赛中展现的怪异之处视若无睹,相反,当看到陆尘潇被狠狠地打飞的那一刻,似乎还有人不满地啧了一声——像是这种幼稚的错误,委实不应当被陆尘潇犯了一样。 陆尘潇觉得有点醉。 ——喂,你们比他自己还对他有信心是怎么回事?! 陆尘潇并不知道,这群人并不是对他有信心,而是对谢庐溪的残魂转世有信心。当年的无上剑一飞冲天,犹如曜日行天一样成为了太衡剑派新一代的魁首。对比起来,陆尘潇虽然不算差,但和当年的谢庐溪比起来确实少了一份惊才绝艳的灵气。 幸好陆尘潇并不知道这群人的对比方向,不然他只能说,心好累。 毕竟,陆尘潇的优势只是心狠手辣,和鬼心思多。 论天赋,他才不会和已经被作者开了外挂的家伙们相提并论。 理由也简单,伤自尊。 “你有心事?” “嗯……多谢关心。”陆尘潇随口应了一声之后,才反应过来,和自己说话的并非是一直自觉担负起班长责任的钟潜,而是不知道什么时候飘到他身后的谢庐溪,这位冷冷清清的剑修用那双乌黑的眸子盯着陆尘潇,不知为何,陆尘潇竟然心底冒出了片刻的心虚。 他清了清嗓子,找了一个借口:“太史飞鸿现在还没有消息,我……我有些担心他。” 这话说的,陆尘潇自己都唾弃自己的虚伪。 谢庐溪冷着脸安抚了陆尘潇一句——姑且算是安抚吧。他说:“节哀。” 啥?!节哀? 陆尘潇险些没绷住脸上的表情,他骨子里对太史飞鸿并不担心,主要还是出于对天命之子的盲目信赖。即便如此,他也有一种“家里孩子翅膀硬了要单飞了”的怅然。但谢庐溪这样淡然的来一句节哀,未免就显得太薄情了。 谁也不至于要求谢庐溪感同身受,但这时候难道不应当安慰地来一句太史飞鸿绝对不会出事才对吗?这与其说是安慰,到不如视作为嘲讽吧。 有那么几秒钟,陆尘潇很认真地考虑了一下,假如谢庐溪以这种口吻去安慰其他人,会不会惨遭暴打……不对,以他的战斗力而言,又有哪个人能随便揍他的。 脑子里分心想着其他事,陆尘潇表面上还是很沉稳,只是眉目低垂,并不和谢庐溪对视罢了——他真的没法保证自己不会露出奇怪的表情——轻声道:“……谢谢。” 这两个字还是被他咬音咬的有些走调。 但陆尘潇没有停顿,继续往下说道:“这次大比我收获良多,等返回门派之后,我想好好的闭关修炼一回——如果可以,能一口气达到金丹期就好了。” 这句话说得充满了少年不知修行苦的天真,换任何一个人,都会嘲笑陆尘潇的异想天开。 毕竟,陆尘潇刚刚突破筑基不久,而且剑台也无疑建造的糟糕透顶——也就是说,他需要耗费比别人多的多的时间来修补裂缝,增补本源,而其中需要耗费的天材地宝可谓不计其数,稍微有一点差池,又是几年的重修苦练。 陆尘潇在这方面的自信,可谓是来的莫名其妙,不知天高地厚。 然而只有陆尘潇自己清楚,对于他的修为,余琏甚至比他自己的事还要上心的几分,各种天材地宝都是选用的最好的,他最大的优势就是活的够长,加之本身体质特殊,几乎不需要什么丹药灵物,虽然没有刻意收集,但累计下来,甚至能够算是众多修士之间少有的类型丰富了。他走的时候,没有带陆尘潇离开,但是却留下了不少帮助他修补剑台的材料。 陆尘潇清点了一下,他可没有什么欠人人情不好还的想法,余琏留给他的天材地宝基本上囊括了所有可能,但他毕竟是渡劫期的大能,不是什么破烂都看得上眼的,以至于这份材料中缺乏了大量的基础材料,陆尘潇略微估算了一下,获取都不算难,但量一大就显得很麻烦—— 对于修真界一直处于半以物易物,半手工小作坊,绝对的自给自足的经济模式,一旦有需求的东西上了规模,所有人都免不了要头疼一阵了——哪怕是热衷于杀人截货的魔道修士,也是这样。 严格来说,陆尘潇毕竟只有一个人,门派本身的库存绝对能够满足他。 但相应的陆尘潇也需要完成不少门派任务,难度不高,但耗时及其漫长,但满脑子都是赶剧情进度的陆尘潇,哪有心情在这上面干耗着。于是,他就动了歪脑筋。 陆尘潇长长地叹息一声:“只是我筑基筑的不好,不知道要下多少苦工才能 分卷阅读119 - 分卷阅读120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120 弥补回来。” “嗯。”谢庐溪应了一声,“天道酬勤。” 陆尘潇:“……” 喂喂,这个时候难道不应当展现出你的高阶修士的豪放来么? 陆尘潇只好直接把目的亮明了:“不知道有什么门派任务,可以积攒积分更快一些。”他说着,就用期待的目光盯着谢庐溪。 谢庐溪似乎觉得陆尘潇这句话颇为莫名其妙,两人想个傻瓜一样对视了几分钟。陆尘潇自以为自己抱大腿已经抱的很熟练,然而仍旧差点没绷住无辜的表情。他觉得自己都快变成死鱼眼了,谢庐溪才恍然大悟地把长鸣子扯过来:“现在有什么门派任务,可以积攒积分更快一些?” “……我……我都多少年没接过低等级的门派任务了?”长鸣子对两人重重地翻了一个白眼,“等回去再说吧,我帮忙瞅一眼就成了。” “哦。”谢庐溪也不说话了。 陆尘潇达成了目标,虽然长鸣子并没有承诺什么,但是陆尘潇心知肚明,只要这群高阶修士表达一下关注,就不知道省去陆尘潇多少零碎功夫。正派当然不至于像是魔道一样将势利体现得淋漓尽致,但丝毫没有,那也是不可能的。 之后的事,可谓是平淡的让陆尘潇捡个值得多说几句的情况也没有。但实际上,这才是修真界的常态,总有新事件和时间紧巴巴不够用的,永远只有主角。而大部分修士的生活节奏都是十分缓慢的,几天就可以结束的五仙门大比,最终被大家拖了两个月。其中各种各样的游戏,聚会,吃喝,最终将比试中打出来的火气,消散于无形。 大约也多亏了这是一群并无心机城府的少年少女,才能高兴来得快,不高兴也来得快。 陆尘潇对这群小鬼们完全没有兴致,即便里面有一两个天资不凡的,又有谁能和太史飞鸿相比呢。更何况,陆尘潇骨子里本来就很讨厌正道甜蜜蜜的氛围,因此也搪塞的毫无诚意,到了后期,大家都有了固定的玩伴,陆尘潇因为太冷高最终被孤立了,他自己觉得挺开心,倒是安若葭总是想把他扯进伙伴中。 最终,陆尘潇得到了一个性格枯燥无味的评价。 ……你们才枯燥无味呢! 让一个把吃肉喝酒豪放奔大街的家伙,放进一群温和看书吹风瞅瞅星星吟诗作对的小清新里,陆尘潇发誓,这是没人能玩得开的。当然,这不是说陆尘潇就是前者,但他早已习惯了魔道无遮大会这样的娱乐活动,若是照搬到这边来…… 大概会被喊着“妖道看剑”的砍死吧。 陆尘潇心底的惆怅无人可知。 等到总算把这些活动走了下去,陆尘潇比谁都积极地滚回了太衡山,申请了一个闭关室开始闭死关。出乎意料的是,谢庐溪和长鸣子都没有跟着这批孩子回来,似乎是又发生了什么事情。陆尘潇试图打听,然而他的层次太低,最终被塞了一封信被送回来了。 然而,陆尘潇还没有把这封信用上,他的问题就解决了。 他修为上的事情,被人主动过问了,似乎最最上头发话的那个还是掌门,陆尘潇借此大幅宣传自己修为上的苦恼,对方让他列了一个单子,陆尘潇倒也没多写,毕竟,有些事情所有人都心照不宣。但该占便宜的地方他也没少占。 这张单子交上去的第二天,物质就被整理得整整齐齐地交付到了陆尘潇手上。 陆尘潇本能地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但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也就笑纳了。 之后,就是没什么好说的苦苦修炼。 陆尘潇用了五年时间,终于把剑台修补成功,他也清楚自己没什么修剑的天赋,按照太衡最广泛的修炼方法,继续按部就班地往下练。毕竟是二周目,陆尘潇虽然性格不够光明正大,但他的争斗之道也是和剑暗自符合的,相对而言,虽然比不上谢庐溪的惊艳,然而最终还是顺风顺水的用了一百多年达成了金丹。 而这一次修炼,太衡掌门给陆尘潇开了小灶,让他在太衡的秘境里修炼,这种特制的小世界非但灵气丰富,而且时间流逝也略有不同,可惜不够固定,时快时慢,但总体还是比正常世界要快上不少。 但等陆尘潇出关之后,外部的世界也不多不少,暗将流年偷换,过了三十年月。 风景相似,然而终究不再是旧时光景。 &lt第二卷:五仙门擂台完&gt ☆、第一回意外 安若葭缓慢地走在山道上,自从学会了御风飞行了之后,她就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慢吞吞地移动了,相反,总是匆匆地来,匆匆地走,不断地追逐一些零星而破碎的希望。 比如说,太史飞鸿究竟在哪里。 如今回顾,安若葭是会叹息自己当年的幼稚的。她坚持到如今,少女的春心萌动确实是占了一点因素,但这只是很小的一部分,真正的大头,则是对陆尘潇的愤怒。 太史飞鸿那么在意你,把你视作一生最好的朋友!你怎么可以将他抛弃不顾呢?! 在那个十几岁的少女心中,这是想一想就要让人觉得委屈的事情。当时的她,几乎是以一种执拗的精神在坚持: 陆尘潇不在乎的,她在乎。 陆尘潇不珍惜的,她珍惜。 到了最后,安若葭自己都不知道她是真的喜欢太史飞鸿,还是输给陆尘潇这个混蛋让她不肯接受这个事实。 这股愤怒确实让她走过了最初一段无头苍蝇一样的旅程。 再然后,意外爆发了。 魔道始祖的遗迹被一场战斗炸开了,消失于人间。然而,关于这个宝藏的腥风血雨才刚刚揭开序幕,整个魔道都因为这件事情疯狂了。 其中的缘由,安若葭并不太懂,她听到过长辈们解释,据说每一个魔道修士,步入修魔路上时,都会自动收到这位始祖的限制,这迫使他们必须以自相残杀的方式提升修为,同时,也需要遵照魔主的意志——若非如此,以魔修的混乱来看,想和团结一心的正道们叫板简直痴人说梦。 不过,若不是魔修们不得不遵命于魔主,整个势力得到统合,现在的正道们也未必这么统一的一个鼻孔出气。 而魔道始祖的遗迹秘境,据说就有脱离这个限制他们秘法的办法。 很多人并不相信这个传闻是真的,但只要有一丝的可能,就足够无数魔道修士疯狂了。这件事甚至连魔主苏婴都无可奈何。而安若葭的寻找太史飞鸿计划,也被这件意外给打断了。但在此之余,安若葭并没有放弃这个想法,她只是在默默坚持着,寻觅着,即便 分卷阅读120 - 分卷阅读121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121 到了现在,几乎已经看不到什么希望了。 安若葭漫步到半山腰时,瞅见了一个衣冠胜雪的人影,温柔的阳光将他的衣角照得亮的发白。来人也看到了安若葭,他回过头,表情淡漠,似乎在对方身上浪费一点力气都不值得。他说:“好久不见,安师妹。” 这人的五官有些熟悉,但安若葭依旧是盯了好一会儿,才从记忆深处中挖掘出一个及淡的人影来,她有些不确定地试探:“陆尘潇?” “是我。”陆尘潇安静地说。 安若葭差点接口一句“多年不见你变了好多啊”,但下一秒,她又意识到,变化非常多的人是她,而不是陆尘潇,陆尘潇一直都是那个带着一点阴沉狠决的人。安若葭一直认为,陆尘潇对太史飞鸿都太狠绝了。 又狠,又绝。 太史飞鸿总是坚持,是安若葭不懂陆尘潇。这也是安若葭看不惯陆尘潇最大的理由之一。 当然,小时候的那些小心思,现在还拿来耿耿于怀就太幼稚了。如今的安若葭,只是爽朗地恭喜了一番:“恭喜陆师兄出关了。如今已经到了什么境界了?” 这倒不是什么需要隐瞒的情况,陆尘潇随口回答道:“已经成功金丹了。” 他这个回答果然引起了安若葭的惊叹。这三十多年以来,小姑娘在奔波战斗之余,也没有放弃自我修炼,然而如今她卡在筑基后期已经有不少年头,对进阶金丹的难度深有体会。 不过,横向对比下来,安若葭的进度其实已经远远把同级甩开一大节。毕竟是作者钦点的后宫,天资毅力都不算差。 而陆尘潇的情况又有些特殊。 安若葭这批人之所以卡在进阶金丹期这里,大多数都是因为他们还缺乏道念,这种念是对自身前进道路的阐释,用另一个世界的话说,就是三观。当然,正不正是一点也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要借此在身体里形成能够自我循环,自我完善,自圆其说的小世界——这个小世界的雏形,就是金丹。 而各家的功法也决定了这个小世界完善的方式。比如魔道,所有人的小世界都是不完善的,需要不断地从外界累积。这自然是一个很高效的方法,但成活率又格外让人心塞。以至于连着两任魔主,跟脚都不是正儿八经魔道出生的。 陆尘潇曾经也广受这种缺陷的困扰。 不过虽然顶级魔道修士的修为总体并不如正道这边,但因为天地剧变,大家都是摸着石头过河,很多对应的能力都没能跟上,彼此半斤八两,也就含含糊糊地把势均力敌的情况维持了下去。 太衡剑派一直都是不断通过战斗来完善道心的派别。因此,陆尘潇仅仅凭借闭苦关就达成这一点,自然是让安若葭很吃惊。 但在陆尘潇看来,他道心早已成型,战斗也从来没有少过,又有丰富的经验,成就金丹分明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当然,他也不会和安若葭细细解释,开门见山地问:“我闭关已久,消息闭塞,可否告知最近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安若葭想了想,最终把魔道始祖秘境的事情交代了一下,顺带介绍了一下目前的局势。她说的不多,陆尘潇却听得很仔细。大约是两人从来没有这么和谐地相处过,倒是让安若葭不自在起来。 听到最后,陆尘潇意犹未尽地问:“还有吗?” “你还想知道什么?”安若葭纳闷地问。 很多,陆尘潇在心底回答说,比如那场爆炸到底是什么情况,参与的人都有谁,他们还好吗?为什么还是没有大自在天的消息……还比如……还比如…… 陆尘潇闭上眼睛,定了定神,把忽然有些乱掉的心情按压了下来。他几乎是惆怅地带着一点忧郁地想: 余琏呢? 陆尘潇当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别样的情绪,只是余琏的天魔咒法的本体就挂在他魂魄上,让人想无视也没法装作看不见。再加中途阴虫又发作了几次,折腾着陆尘潇生不如死。 作为一个意志不够坚定,也并无洁癖的享乐主义,陆尘潇在那个时候是真的想念余琏了。毕竟,至少作为枕边人,这个选择很安全。 这一来二去,大约也是距离美,陆尘潇倒是对那位真上了心,反而不如初见时的戒备了。 可余琏毕竟是灵霄派的前辈,平日里也没有什么存在感,无论他有事没事,都不是安若葭这个新一辈的弟子可以知道的。因此,那句疑问最终在陆尘潇喉咙里压了压,化作一声心底的叹息:“太史飞鸿呢?” 安若葭身形情不自禁一僵,没有回答。 “怎么了?” “你……你……”安若葭压抑着激动问,“你还相信太史飞鸿还活着?” 陆尘潇呆了一下,作为女主之一,安若葭真是问了一个很没水平的问题。他斩钉截铁地回答道:“我不但确定他还活着,并且一定活得很好,说不定此时的修为已经超过了你我两人了。” “为什么?” “不为什么。”陆尘潇几乎是无语地瞥了一眼安若葭,鹅黄色裙纱的女子眉眼间蒙着一层灰败之气,和她小时候那种明光清澈的感觉有很大不同,陆尘潇委实不明白,修为提升了,人怎么就越活越回去了呢?出于一点同门地情分,陆尘潇小小地点了一下,“只因为他是太史飞鸿。” 他说的很坚决,很果断,似乎在陆尘潇的内心中,这个名字就代表着无所不能。 哪怕是不从太史飞鸿的天命之子的身份来说,仅仅只是作为一个了解太史飞鸿的人,陆尘潇仍然有这样近乎荒诞的自信。 最了解某个人的,往往是他的敌人。 陆尘潇和正道对着干很多年了,他很清楚这帮老不死身上,都有那些让人深恶痛绝的特质。恰好,太史飞鸿又囊括了所有,他所欠缺的,只是一点运气。 而太史飞鸿会缺乏运气吗? 笑话,哪篇文的主角都不会是一个倒霉蛋。 安若葭被陆尘潇这种坚定不移的态度吓到了。她最终惆怅地叹了一口气,像是一个失败者终于不甘不愿地承认了失败:“我总算知道,我哪里比不上你了。” 还没等陆尘潇反应过来,她又补充道:“太史飞鸿入魔了。” 什么? 陆尘潇呆了好一会儿,也没能消化这个消息到底代表着什么含义。好在,安若葭也没有打禅机的意思,她解释道:“太史飞鸿拿到了魔道始祖的那个传承,现在已经开始开山立派了。” 这就是让安若葭失态的卧立难安,非要到处走走的真相。 这……这…… 分卷阅读121 - 分卷阅读122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122 陆尘潇刚想更详细地询问具体的情况,就有弟子过来打断了两人对话,说是掌门人有请。无奈之下,陆尘潇只好把这件事找放下,毕竟这消息也并不是非要问安若葭,估计有大把大把的人知道更多。 倒是掌门人这边,陆尘潇思来想去,也想不出能有什么非要自己不可的事情。然而,最终事情的离奇还是超过了陆尘潇最夸张的想象。 “您的意思是……”陆尘潇努力了又努力,但他估计目前自己的表情也算不上好,大概比较接近狰狞。 掌门捻这胡须,笑咪咪地说:“谢庐溪是个很好的道侣选择对象,如果你们能在一起,就最好不过了。” 这幅嘴脸,俨然是一副为了“剩女”谢庐溪在战斗的妇联大妈。 有那么一瞬,陆尘潇是真的很想撬开眼前这位大叔的脑壳,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排泄物。 ☆、第二回来客 到底是什么样奔放不羁的大脑,才会对陆尘潇暗示这样的话,总之,陆尘潇是想不出来的。若不是仅剩的理智限制了陆尘潇,按照他当年的习惯,恐怕早已各种嘲讽上了。然而,即便是现在,陆尘潇的表情也绝对说不上好,他觉得他这辈子的意志力全用在这一刻了,才让他没有对掌门喷出: 脑子呢?! 他宁愿抱着素素,也不想和谢庐溪有什么这方面的纠缠啊! 太玄掌门也许是脑子掉线才会一拍头想出这样一个主意,然而,看到陆尘潇表情说不出的古怪时,他也猛然意识到,自己孟浪了。虽然他本来觉得这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但是呢,这不是做生意,人家有钱就卖没钱不卖——做生意还要讲究人情呢! 太简单粗暴的凑道侣,这是在玩连连看么? 凡人顶多也才凑合凑合一百年,而高级修士的寿命可是破千年的,这能随便凑合地找个道侣吗? 道理,谁都懂。 真横冲直撞的勇士是不可能成为一派掌门的,掌门立刻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但他不慌不忙,像是之前仅仅只是一个挺随意的想法一样:“哎呀,现在说这些也有点早,谢庐溪的雪峰山确实是冷清了些,你隔些天就搬去吧,如果修行上有什么疑惑,刚好可以请教谢庐溪。” 一字一句,像是全都是为了陆尘潇考虑一样。 陆尘潇在心底翻了一个白眼。 这话要换一个人来说,大概只会嫌弃掌门人真是婊的一手好心机。但是这种话在正道真的很流行,因为大多数人都是真的为他人着想而不是标榜自己品德,哪怕是掌门本人,陆尘潇也没法理直气壮地说,他就没有为了陆尘潇考虑。 毕竟,财地法侣,撇开陆尘潇对谢庐溪根深蒂固的偏见之外,谁都不能说谢庐溪不是一个很好的道侣。 论颜,论身份,论天赋,论修为。 顶多是性格冷淡了一些,但这在修真界,还真不算什么出格的问题。 ……无论如何还有紫云的一群逗比兜着下限呢。 陆尘潇既没有说肯定,也没有说否定,他只是轻飘飘地呵呵了一声,显然,这种高端的异世界嘲讽并没有成功被掌门人理解。陆尘潇也只是微微一笑:“嗯,那就这样吧。” 他含糊其辞地回答,既没有显得很积极,也不至于让掌门难堪。 说到底,太衡剑派都只是陆尘潇的一个临时的落脚罢了。 陆尘潇很清楚,他进入修真界进入的是魔门,他的道也是自私自利的魔道,他的天地,也注定是那场你杀我我杀你的修罗场。太衡剑派很好,但终归和陆尘潇形同陌路罢了。没有什么很深刻的理由,道不同,不相为谋,就这么简单。 陆尘潇之所以耐下性子和这群人周旋,之前只是因为他实力很弱,需要保护。 但现在陆尘潇到了金丹期。 金丹,在修真界属于高不成,低不就的一批人。 大部分的天赋一般毅力不行的人,一辈子都卡在了这个环节上,而他们的后来人能很快赶上,同时,在他们之前,真正顶尖的那一批正在彻底的俯视他们。陆尘潇在金丹期徘徊的时间也很长,当然,主要是为了干掉同期的另外五位魔道金丹期修士耗费了他大量时间,因此,陆尘潇很清楚金丹能做到什么事情,从来不会小觑它。 陆尘潇已经准备好回归魔道的舞台了。 既然如此,太衡剑派这边到底怎么想,怎么做,其实都和陆尘潇没多大关系了。看在以往的情面上,他也懒得在走之前,把场面弄的太难看。 既然他要陆尘潇去和谢庐溪住一个山峰,陆尘潇去就是,山峰是一个很大的地方,又不是睡一个床,陆尘潇若是真想不见,那也不是做不到。 但想法是很简单的,等陆尘潇真的收拾东西了,准备搬到山上去之后,却悔的肠子都青了。太衡掌门是正道特产的傻逼,难道他也是吗?这个人不是别人,是谢庐溪诶!是傻逼素素的前世恋人诶!是逼得你不得不夺舍重修的渣渣诶! 他到底是哪里念头不通达了,非要给自己找不痛快? 但等陆尘潇真的进入了雪峰山之后,却连个谢庐溪的照面也没打。 ——这家伙不在。 这真是一件稀奇的事情,陆尘潇可并不认为,傻掌门乱点鸳鸯谱之后让两人处处感情,却连其中之一的作息都没有搞明白。那么,谢庐溪到底是不告而别,还是突发事件? 陆尘潇琢磨了几秒钟之后,突然又反应了过来: 他那么在意谢庐溪干嘛? 这家伙不在,难道不是一件好事情? 陆尘潇的安定没几天又被打破了,首先是安若葭又来拜访了一趟,其中几次欲言又止。陆尘潇看着她都觉得着急,但小时候敢爱敢憎的安若葭现在却忸怩不已,只能说时光真是一个奇妙的东西,然而,最终分别的时候,安若葭还是问出了口: “你到底有没有习惯太史飞鸿?” “如果你喜欢他的话,为何还和谢庐溪谢师叔纠缠不清?” 那一瞬间,陆尘潇表情分外精彩,他只恨为什么安若葭不是一个忸怩到底的女子。 谢谢,这个问题他可以明确的回答,一个都不喜欢。 ……作为一个女孩子,为什么非得纠缠在情情爱爱上呢? 陆尘潇很是沧桑的想。 然而,他的回答还没来得及出口,安若葭又叹息一声:“抱歉是我管太多了,你就把我这句话当做一个屁给放了吧。”她说着,像是真的落落大方地放下了很多事情一样,露出了轻柔的微笑,踩在 分卷阅读122 - 分卷阅读123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123 飞剑上,飞遁而去。 陆尘潇只觉得心头卡着一口老血,欲吐不吐的。 这姑娘是专门来给他惊吓的吧。 陆尘潇觉得自己受了无妄之灾,但仔细一想,似乎不是那么冤枉,毕竟,太史飞鸿这里他可真不能说自己没有故意的亲近……可再仔细一想,又觉得自己冤枉透顶—— 谢庐溪他做了什么了! 他什么都没有做啊!到底为什么情况会变成这样啊! #掌门的脑洞,大破天# 安若葭走了之后,第二个不速之客也很快就到了。那是一个穿着紫云观门派服饰的少年,脸上苍白,似乎还在病痛中,手臂上画着鲜明的五色线条。陆尘潇印象里没有这样一个人,但对方表现的却像是认识很多年的老朋友一样,先是对他挤挤眼,挑眉:“陆尘潇?” “你是……?”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陆尘潇你居然也有今天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对方指着他说,“这个笑话,够我笑一年。” ……这人有病吗? 然而这个紫云观少年似乎就真的只是围观一个笑话一样,随后就走了。 陆尘潇觉得太阳穴突突地疼——好吧,紫云观的,估计真的是有病吧!为此,陆尘潇还特地打探了一下那位的名字,他似乎在太衡很有名气,叫做何道之,有梦游症。有人还劝解说,如果他梦游的时候做了什么事情,不要介怀。 陆尘潇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是。 冷高如他,不和神经病计较。 而第三个不速之客到来的时候,陆尘潇一点吃惊都没有,反而有些奇怪——奇怪他居然来的这么晚,这么迟。而这位不速之客身形小小的,穿着白底蓝纹金丝线的道袍,发色如雪,捧着一个小小的花盆——现在这个花盆正往陆尘潇头顶上砸去。 陆尘潇吓得一缩脖子,才险之又险地躲开了花盆袭击。 是的,余琏上门来兴师问罪了。 陆尘潇一点也不奇怪他会收到消息,对于一个撑死也就十几万人的圈子,高高在上的那几个人想特别关注谁谁谁,那基本上是陆尘潇刚才吃了什么的消息都不难探听到的。更何况,陆尘潇一点也不相信那个逗比掌门没有把这个消息往外给别人透个底。 既然透了底,有些事情就挺好估算了。 陆尘潇捡起花盆,这玩意儿还挺坚固,将门砸了一颗豁口。陆尘潇往前走,他自认为自己和余琏还是一对界限分明的……呃,伙伴?他又没做错事,不应当心虚,但偏偏他此刻就很有一种被人抓奸的心虚。 这真是太奇怪了。 就在这纠结的片刻,陆尘潇已经走到了余琏面前。余琏还是那粉粉的,白玉雕成的娃娃模样,甚至,比初见那会儿显得更小了一点。但脸颊有些瘦,婴儿肥消失不见,反倒有一种狐狸娃娃一样的尖嘴感。他把手拢在袖子里,嘟着嘴,斜着眼睛看着陆尘潇。 好像是在生气。 陆尘潇突然就意识到,到底是哪个地方不对了。 他认识的余琏,哪怕顶着一个孩子的模样,都有着胸有成竹温文尔雅的外壳。哪怕是深深喜欢着陆尘潇,他也是克制的,温和的,甚至不介意将这件事情视作一件交易。虽然这确实是一件让人接受起来很痛苦的事情,但陆尘潇想,余琏肯定也知道什么叫做长痛不如短痛。 但现在他的态度变了。 就像是在和一个亲昵之人撒娇。 这是一个很奇怪的感觉。 陆尘潇不陌生这种亲近,比如说,太史飞鸿就是一个很喜欢亲近他的人。 ……但放在余琏身上,这不太奇怪了吗? “谢庐溪是你做的?”陆尘潇浑身上下都不对劲地,在周围找了一个地方坐下来。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没话找话的状态。 “嗯。”余琏从鼻音里哼出一声,“我编了一个假消息,把他骗走了,他现在大概还在持之以恒地找那个不存在的诸恶老魔吧。” 这借口找的…… 陆尘潇下意识就打了一个寒颤,所以说,掌门到底有多瞎。 ……分明谢庐溪感兴趣的还是怎么把他砍成几节吧? 而且,余琏这也是在公报私仇吧? “你在生气?”陆尘潇问了一个显而易见的问题。 “废话!”余琏外露的情绪又把陆尘潇吓了一跳,然而现在软软小小的他看起来一点威慑力也没有,他鼓起双颊,伸手狠狠地扯了一把陆尘潇,“我现在超级生气,你要哄我!” 陆尘潇:“……”喂! 等等,余琏你是不是自来熟了一点? 陆尘潇的呆滞显然被余琏理解成了另外一个意思,他伤心欲绝地抽搭了一声——看起来就像是期待已久的新年没有拿到新衣服一样的伤心——“陆尘潇你太过分了!”他说着,拉起陆尘潇的手,恶狠狠地就咬了上去。 疼痛让陆尘潇瞬间清醒了一下。 余琏不会莫名其妙地保持在小孩子的状态,而且这个情况下,这小鬼的心情也太喜怒无常了一点,那么,情况很可能是…… 陆尘潇伸手就把余琏按倒了,这小小的个头倒是方便了他,三下五除二,陆尘潇就脱掉了他繁琐的上衣,果不其然,从脖子往下,黑色的魔气如同胎记一般,大片大片的蔓延在胸口,小腹,最终消失在衣服的掩盖下。 陆尘潇脸色变得很难看。 这么纯正的魔气,他也是第一次遇到,哪怕是修魔之人也是不敢贸然触碰的。 余琏居然在魔道始祖的秘境中,受了这么重的伤。 然而,更重要的是,素素的天魔咒法乃是魔道始祖的秘法改善而来,根源还是一样的,这些魔气恐怕无时无刻地都在加强它的运作,腐蚀余琏的心智。 现在这个情况,陆尘潇已经觉得自己很走运了。 ——至少,如果受了这么重伤的人是他,陆尘潇不敢肯定自己做不出把心爱之人做成人棍天天带在身边疼爱的事情。 “……陆……陆尘潇……”余琏愣愣地看着他,随着陆尘潇抚摸过那些黑色的纹路,他的呼吸也乱了,脸上浮上一层嫣红,这一声呼唤,被他念得百转千回,娇柔无骨。他忍不住的,轻轻捧住了陆尘潇的脸。 “嗯?”陆尘潇不明所以。 但下一秒,陆尘潇看见余琏的眼底浮上一层血红,他支起身子,几秒之中就重新长成了大人的模样,白雪一样的长发倾泻而下,他神色温柔,似乎全世界只有倒影在他眼珠上的陆尘潇。他低低地说:“我爱你。” 分卷阅读123 - 分卷阅读124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124 像是一个愤愤不平的孩子一样,执着地把自己的感受放得无比重要。 “……”陆尘潇忍不住就岔开了目光,不敢注视余琏的眼睛。 即便他清楚的知道,此刻余琏所拥有的,只不过是被秘法扭曲出来的情感。但哪怕它来的不正,自身很歪,谁也没法否认,那是那么美丽而璀璨的情感,纯粹而热烈,哪怕是最寒冷的冬天,也能被他焐热。 但假的终究是假的,成不了真的。 分不清真假的人注定要吃苦头。 而陆尘潇很清醒,也对吃苦头没什么兴趣。因此,他只是打断了余琏:“可那又如何?” ☆、第三回私奔 陆尘潇立刻就知道,自己说错了话。 余琏的身形一僵,他半裸上身上的黑色斑纹又深邃了几分,并且有往外扩散的驱使。且不论陆尘潇本人对余琏感情上的感官如何,在立场上,余琏始终站在陆尘潇这一边,即便是有一些细节上的分歧,但对于陆尘潇而言,并不是不可以商量的。 所以,余琏状态的本身,也就显得非常重要了。 既然如此,真实到底如何,根本就不重要了。 陆尘潇立刻改口道:“不过我也是很重视你的。” 余琏行动又僵了一瞬,他伸出手,轻柔地环绕住了陆尘潇的身体,额头低垂抵着陆尘潇的肩膀,陆尘潇只感觉到余琏轻微抖了抖,体温温热。然后,余琏声音沙哑地说:“……骗人。” ……你都明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了,之前还闹什么性子? 然后,陆尘潇又听见余琏说道:“那么你就再说一遍吧。” “你都知道这是假的了。”陆尘潇实在是搞不懂余琏在想什么。 “我只是证明我并不是会被这点虚假的东西击败而已。”余琏淡淡地说,出乎陆尘潇意料的是,他竟然从余琏的声音里听出了很淡的喜悦,“但这并不表示,我不喜欢听。” 他很轻地祈求道:“再说一遍吧。” 陆尘潇几乎以为这是他幻听,他几乎没法想象,一个常年习惯了高高在上的修士,会用这么卑微而难过的语气来恳求他。他原以为,这是一场交易,各取所需;或者是一场对抗,成王败寇;毕竟,从陆尘潇的一生来看,大部分的东西都是他一分一毫,用心机用手段争抢过来的,哪怕是帮助大自在天这件事,其中也有绝对不少的陆尘潇能得到多少的计算。对于陆尘潇本人而言,他真的很难想象毫无保留的付出是什么样的。 可余琏的坚强和伪装最终也只维持了那么一小会儿,便溃不成军,一败涂地。 顷刻,一种愤怒几乎在陆尘潇心头腾升而起,他恨不得扯着余琏的肩膀对他吼,不要这么早的认输,不要这么早的放弃,不要这么早的让他为所欲为。诸恶老祖这个人不是什么好人,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陆尘潇简直是恨铁不成钢。 但恨过之后,陆尘潇又觉得心底空落落地茫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好像是余琏那么轻而易举地话,终于在他心底掀起了惊涛骇浪。陆尘潇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满足了余琏的心愿,他伸出手反环住余琏的肩膀,嗅到对方的头发上有很清淡的花香。 是莲花的清香。 “我也很喜欢你。”陆尘潇说。 分明是谁也不会相信的假话,但陆尘潇说出来的时候,依然感觉到一种难以言喻的羞耻感,别扭得要命。陆尘潇只好反复用“这只是安慰他”这样的话来拼命安抚自己。 然而余琏闷笑地说了一句话,却把陆尘潇的自我安慰打的支离破碎:“……你脸红了。” 陆尘潇闪电般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温度正常。 被强行此地无银三百两的陆尘潇谴责地看着余琏,然而这家伙竟然满不在意地说:“我骗你的。” 陆尘潇:“……” 余琏:“现在我们两个扯平了。” 喂喂喂,连说个谎言也非要扯平,余琏你到底在想什么。 陆尘潇还没闹起来,余琏已经掐住他死穴地反问他:“你想知道在魔祖遗迹中,都发生了什么吗?” “……”陆尘潇认输了,因为他真的挺想知道的,“发生了什么?” 余琏的语速并不快,他说的内容不多,但即便如此,陆尘潇也能够从中间嗅出其中的惊险和可怕。从这方面来说,余琏不让陆尘潇参加是正确的选择,只是道理是明白,但若说心底没有那么一星半点的不爽,也是骗人。 余琏,张涉水,王雪禅三个人一起行动,然而刚刚进入了秘境之后,就被一只没有智商的上古魔物打了一场,被迫分离了。其中,正面战斗力数余琏最强,因此他留在后面断后。在杀掉了那只上古魔物之后,余琏魔物身上找到了一枚手令。他又前进了一段路,料理了几个小怪之后,很快找到了嵌入手令的机关,一共八个——其中已经有五个被安好了。 前路已经被封死,余琏休整了一下,就开始等待了。而第一个和他相遇的,是前任魔主大自在天——他的下场自然是被余琏拧着耳朵修理一遍,这和战斗力没什么关系,纯粹是幼年阴影导致的。 大自在天简直整个人心若死灰。 #为什么我跑到哪里都躲不开这个祸害# 回合之后,余琏也知道这不是开玩笑的时候,虽然大自在天的真身仍然在天道那里是挂牌的被劈犯。但是修为却可以依然往上提升很大一截,余琏就把能给大自在天的,都给了他。而对于这个秘境,曾经当过魔主的大自在天知道的更多一些——而不只是什么能够破除天魔咒法的套话。他说,曾经的那位魔道始祖并没有彻底死去。 他仍旧妄图回到人间。 余琏说到这里的时候,下意识地顿了一下,显然这件事情在当时给了他巨大的惊吓,甚至如今依然没能彻底的缓过神来。但陆尘潇表现的淡定很多——这个消息他早就被剧透了,尤其是那位理应傲视群雄的魔道始祖,最后几近搞笑一般的□□掉了,实在让人心情复杂。 而唯一让陆尘潇有些吃惊的是,他一直以为在魔道之中,没有人特别清楚这件事情。 余琏继续叙述下去。 每一任的魔主其实传承的是魔复活夺舍的咒法,也因为这个咒法,每一个修行由魔祖创造的魔道功法的魔道修士,都不得不听令这个咒法持有者的命令。而魔主则使用杀戮作为传承方式——而这一代的魔主传承却出了问题。 苏婴继承了魔主之位。 分卷阅读124 - 分卷阅读125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125 然而,上一任的魔主大自在天还活着。 于是大自在天就想了一个欺骗天道的方法,既然魔主想要复活,那么就让他复活,因为印记不完整,他也不可能彻底的活过来,既然没有彻底复活,挂在天道上的名号依然是大自在天——天谴欢迎您。于是被劈死了之后,大自在天在天道上的红名自然消除了,大自在天自然可以继续顶着自己的名号到处溜达了。 计算是好的,但其中还是有打量不确定的东西。 余琏陪着大自在天推敲了一下,但毕竟他并没有真的修行过魔道功法,搞不清那到底是怎么回事,最终也说不出什么所以为然来。不过,亲疏有别,余琏虽然还在醋,但不至于连这点轻重都搞不明白。 大自在天手上有剩下的两枚手令,按了上去,就安心等持有最后一枚手令的人来临。 而随之到来的下一位,却不是余琏预料中的张涉水和王雪禅,而是带着太史飞鸿的涂小血——涂小血被这个架势吓了一跳,虽然看起来是二对二,可他才不会天真的认为太史飞鸿真的能够和其中的一位抗衡。见势不妙,涂小血跑了。 他跑掉的时候,却把太史飞鸿留在了原地。 至于第四批,则是苏婉婉带领着的一批魔道高手,她手上持有最后一片手令,放入之后,隧道打开,后面是一个传送阵,每次最多传送两人,经过双方无数次探讨了之后,苏婉婉和太史飞鸿一批(陆尘潇:为什么我一点也不奇怪),大自在天和棺材翁,余琏则和那位八神脉的修士一起进去了。 进去了之后,余琏才大吃一惊,他不知道另外那四位到了什么地方,然而他被传送到的地点却是一处封印——封印着通往魔界的通道。一旦开启,魔气侵袭大地,这一方世界将从本质上往魔界坠落,从此魔道横行,仙道不复。一发现了这个情况后,余琏和那位八神修士就毫不犹豫地撕了一场,最终结果是对方被余琏强行打杀,封印有轻微的泄漏,余琏重新补好了封印,然而,他也被泄漏出来的魔气给侵染了。 至此,陆尘潇总算明白了余琏身上的魔气到底是从何而来。 之后,就是几乎将秘境掀掉的大爆炸了,余琏对这场爆炸一无所知,他自己都被爆炸的气流掀了出去。令人欣慰的是,张涉水和王雪禅都没有什么伤,两者除了和涂小血正面干了一场之外,什么波澜都没有遇上。 因为魔气入体,余琏立刻就回了门派闭关,镇压心魔,直到不久之前,太史飞鸿的消息将他从闭关中惊动了出来,余琏刚一出门,就听见有人在议论谢庐溪和陆尘潇的双修大会。 双修……大会…… ——呵呵。 说道这里的时候,陆尘潇忍不住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余琏的脸色,对方表情倒是没有什么异常,不过,理智告诉陆尘潇,他最好不要在这个时候去惹余琏。而余琏依然维持那种有礼有节地神色,对陆尘潇嫣然一笑:“你不会真的想和他成为双修道侣吧?” 陆尘潇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寒颤:“怎么可能?” 余琏显然对这个回答很满意,他又确认了一遍:“真的吗?” 他说这话的时候,有一种孩童般奇异天真,陆尘潇很无奈,他觉得自己就像是在哄孩子:“当然是真的。” 然而,陆尘潇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余琏的下一句话。 余琏说:“那么我们私奔吧。” ☆、第四回信 第四回 啥? 陆尘潇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指望能从余琏口中得到“呀,骗到你了吗,我是开玩笑的”——陆尘潇知道这种希望很可笑,但再怎么可笑,也……也比余琏刚才那句话要正常不少啊。 遗憾的是,余琏显然不是开玩笑的,他注视着陆尘潇,目光里有着月光一样清澈剔透的气息,陆尘潇不由自主地想要避开,但下一秒,他又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和懦夫没有什么差别。真奇怪,明明他才是胜利者,为什么自己总有一种落荒而逃的冲动呢? 一时之间,陆尘潇也想不透彻。 他什么也没想的,下意识地打断道:“别闹了……” “我没有在闹。”又是那种认真的口味,即便是想要回避也无处可逃,余琏狡黠地眯起了眼睛,“你亲口说的,喜欢我。” ……那你也知道这只是一句谎言啊! 陆尘潇差点咆哮地吼回去了,但他瞥见了余琏眼底的一层笑意之后,就明智地把这句吐槽吞了下去——他才不要再被余琏给膈应回去,最明智的选择就是沉默。因此,陆尘潇跳开了这个话题:“那和私奔有什么关系?” 余琏沉默了三秒。 他脸皮红了红,然后往陆尘潇怀里一蹭,直接又变回了小孩子,软声软气地撒娇:“可是我想啊……不行吗?” 陆尘潇:“……”收敛点好吗,这么撒娇真是够了。 陆尘潇终于忍无可忍,把牛皮糖一样的余琏从自己身上撕下来,问道:“你到底哪里抽风了非要这样?” 余琏松松肩,依然用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注视着陆尘潇,陆尘潇觉得自己都快被这个表情打败了。好在他的声音总算恢复了常态:“嗯……有人说如果想和你有进一步发展的话,需要积极一点,诸恶老祖是一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家伙,得……厚脸皮一点。” 这一段话被余琏说的犹豫至极,可以想象他正在用非常温和的词汇来修饰原文。 陆尘潇都快被打败了:“到底是谁和你这么说的?” 余琏立刻出卖了那位战友:“何道之。” 这谁? 陆尘潇想了想,才把这个名字,和曾经跑到这里嘲笑他的那个疯疯癫癫的少年联系在一起,不满的情绪瞬间就填充满了心房——这厮以为自己是谁啊,他们很熟吗?一副对陆尘潇很了解的样子,简直是讨厌透了。陆尘潇硬邦邦地说:“他骗你的,以后不要再这样了。” 然而余琏却摇了摇头。 “嗯?” “我不觉得他说错了什么。”余琏意味深长地瞥了陆尘潇一眼,“最起码,以前你在我面前可没有这么丰富的情绪。” “……”陆尘潇无言以对,他回想了一下两人之前的相处情况,不由承认余琏说的没错。可生性好强的陆尘潇才不会这样轻而易举的认输,他逞强道,“那是你对我的认识还不够。” “噗嗤。”余琏弯着眼睛笑了。 陆尘潇也有些尴尬。 他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这番言论确实是太过逾越了,像是一个逞强 分卷阅读125 - 分卷阅读126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126 的小孩。 “好好,是我对你的了解还不够。我会慢慢地更加了解你的。” 余琏轻柔地这样说道,他动动唇,最终还是没有把后面的一句话说出来,现在的氛围很好,他不想让自己的悲观打扰到这一刻。或者说,他不敢,也不愿意去相信自己早已认识到的真相:若是你还肯给他了解你的机会就好了。 最终,余琏也只是揉揉陆尘潇的头发,很轻地叹息一声:“我知道了,都听你的。” …… 接下来的日子,余琏待在这里小住了几日,没有修炼。反而似乎对谢庐溪的老巢产生了非常大的兴趣,像个凡人一样,用脚巡逻了整个山峰。陆尘潇则忙着补习一些金丹期的修行要点,毕竟换了一门功法,很多细节还是需要注意的。 一日,风停雪霁,窗外银装素裹,唯有红梅点点,艳红灼目。 陆尘潇捧着玉简,神识浸入其中,正在揣摩其中的一点道意,取长补短,完善自身。如今他也穿上了太衡的门派服饰,青色长衫,边角纹着两道金纹,衬得人十分俊朗。而就在陆尘潇苦苦思索一个关键的时候,一个凉冰冰的东西狠狠地砸到了陆尘潇的后颈上,冷得他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嘶……”陆尘潇往后一捞,那是一块融化了一半的雪团。 他下意识地抬头寻找罪魁祸首。 余琏站在雪地里,四周都是怒放的红梅,他的头发比四周的白雪还要洁净。而他本人,正在含着笑意,背着手,注视着陆尘潇。 “你……”陆尘潇刚刚吐出一个音,余琏猛地扬起手,又一块雪团迎面砸来。 陆尘潇没想到这家伙竟然敢得寸进尺,被砸了一个正着。 这家伙…… 老虎不发威!他当我是病猫啊! 陆尘潇一用力,直接从窗户上翻了出去,双脚稳稳地踩在了雪地中,直接蹲下,伸手就抓取了两团雪,直接往余琏身上砸去。余琏扭头就跑,他也没有使用法力闪避,那两团雪球就狠狠地砸在他身上,碎成了几块大小不一的小雪块。 两人就在这一块并不大的林地里,打闹起来。 陆尘潇本对这种无聊的把戏一点兴趣也没有,但真的参与过来了之后,却比谁都更加争强好胜。他心底算着余琏砸了他多少下,他砸了余琏多少下,每次将要得意洋洋地想,他赢了的时候,余琏又气势汹汹地把次数砸了回去。 这么拉锯了几次之后,陆尘潇被气的不行——他一用力,横冲直撞,竟然直接把余琏撞倒了。陆尘潇就直接趴在余琏身上,抓了几把雪,重重地砸下去。随着几声砰砰声,陆尘潇终于奠定了自己胜利的基调,不由得意洋洋道:“嘿,还是我赢了。” 余琏只是笑,不说话。 他笑的时候真的很好看,或者说,一个原本长得就很好看的人,笑起来肯定也难看不到哪里去。可笑和笑还是不一样的,有些人的微笑仅仅只是礼节,有些笑则让人看起来觉得不舒服,而余琏此时此刻的微笑,却让陆尘潇无端地想起了初春时冰消雪融时候的春风,冻结的溪流开始哗啦啦地流淌,沉寂的大地铺满青草,盛满芬芳。 陆尘潇觉得天地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又像是无端地挂起了悠长如笛声的长风,下起了晶莹如星光的小雪。他想,自己一定是被蛊惑了,一定是刚才活动得太亢奋,一定是此时此刻的天光很好,所以才有这种怦然心动的错觉。但这种感觉又和大自在天不一样,大自在天始终是飘在天边的云月,可余琏就躺在他身前,触手可及。 ……真奇妙啊。 陆尘潇以为自己下一秒就会低头轻柔的吻上去,现在的氛围很好,正适合做这样有些暧昧的事情。但余琏显然没有领悟到这一点,他对陆尘潇的突来的沉默有些奇怪,不由地挑了挑眉:“怎么了?” “……”陆尘潇瞬间就清醒了过来,他侧过头,掩饰自己的尴尬,“没什么。” 余琏不疑有他——或者说,他早就对陆尘潇对他有感觉这件事死心了。 这时候,余琏眼睛一亮,一偏头,就从天空中截住了一张传信的纸鸢。 “这是什么?” “不知道。”余琏将信纸翻过来,然后递给陆尘潇,“好像是找你的。” 余琏一时之间没有看出特别,但陆尘潇看见那行“陆尘潇收”的字迹,脸色却有些奇特,他伸手接过,淡淡地提点了一句:“这是太史飞鸿的字迹。” 即便是陆尘潇,现在也揣测不了这位主角如今在想什么。 别的人暂且不说,单论主角的剧情,已经彻底地浮云掉了。原著中,太史飞鸿无论怎么本来跑去,他始终都还在正义的范畴内,性格也一直很善良。可现在,秘境之旅改变了他的命运,余琏是存粹倒霉去了,但陆尘潇毫不怀疑,太史飞鸿一定是拿到了秘境中最大的好处。 是魔祖的传承?财富?甚至还有可能是魔祖的残魂来做老爷爷? 陆尘潇不敢赌,但他觉得害怕。 如果说,太史飞鸿决定着一部分天道走向的话,那么,他现在走上了魔道,是不是证明,以后很可能太史飞鸿悟出的功法就是成魔而非成仙? 端正立场的说,这样的发展陆尘潇应当感到愉快。毕竟,他已经证实了自己一点正道功法的天赋悟性也没有。相反,魔道勾心斗角的氛围,陆尘潇适应得很好。 可陆尘潇想了又想,始终也无法设想出,一个由魔道主宰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尽管他天天骂着正道,可说到底,陆尘潇还是认可了现在这个正邪抗衡,而不是一面倒的情况。 不过这些恐怕都是很多年后的事情了。 陆尘潇抖开信纸,太史飞鸿清秀的字迹印入眼帘,一时之间,竟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怅然。 阿潇: 多年一别,还望再会。 太史飞鸿留。 字迹到此,再无多一字。 陆尘潇抬起头,余琏淡然地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陆尘潇只觉得心头上堆积满了厚重的乌云。 ☆、第五回真假 陆尘潇离开了太衡剑派,他漫无目的地在四周闲逛。 根据信纸上的信息,太史飞鸿会来找他,至于怎么找过来——天地之间找人的法术有很多,陆尘潇也无从猜测太史飞鸿到底是用哪一种找过来。至于余琏,陆尘潇试图把他赶走(他总觉得余琏遇上太史飞鸿不会发生什么好事),但余琏说的好好的,一转眼又偷偷摸摸地跟在后面,连半点掩饰也不打,简直是将“我就是不要脸” 分卷阅读126 - 分卷阅读127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127 写在了脑门上。 陆尘潇突然有些怀念过去的那个虽然苦逼但起码还听话的余琏了。 ……现在这个,陆尘潇根本就搞不清楚他在想什么。 既然指挥不动余琏,陆尘潇也懒得再这方面花心思了,毕竟余琏年纪也不小了,很多事情自己也应当门清的,无须陆尘潇多嘴。 陆尘潇慢悠悠地,又游荡过一个拐角,这时候,他前方十几米处的凉亭里,站着一个穿着黑袍的男人,他听到陆尘潇的脚步声,就下意识地回头,视线瞬间就凝固了。 陆尘潇也忍不住停顿了一下。 太史飞鸿。 这个名字的背后承载了太多的意义,他是天命之子,天赋出众,是注定的主角,世界的命运注定因为他而转折,一生注定桃花债不断,而在这些光芒万丈的标签下面,陆尘潇认识这个人——有一点天真,很容易被小恩小惠打动,认真,坦诚,总而言之,有健康成长的孩子身上所有的优点和光彩。 若不是陆尘潇对太史飞鸿的成见根深蒂固,恐怕他也会被这种闪光的主角光环打动。 可这个世界没有如果。 当年的太史飞鸿,虽然遇到了一些挫折但始终积极向上的乐观少年,被上天眷顾的,有着澄澈的目光和有点傻气的微笑,很年轻,很青涩,也很单纯。而陆尘潇始终也不知道他在这三十年中间,到底遇到了多少事情,而上天的眷顾有时候也会化作厄难,正如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而陆尘潇要闯荡出一条从古至今从未有过的道路,也注定要遭遇寻常人一辈子都无法想象的苦难。 而那些伤害和苦难,最终都会在太史飞鸿身上无可回避的留下痕迹。 用那一边的话是怎么说来着? 喜闻乐见的主角黑♂化。 ……不,才不是。 陆尘潇打了一个寒颤,把莫名其妙从脑子里冒出来的东西消灭掉。 这一定都是虚言的错,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你来了。”太史飞鸿看着陆尘潇,很轻地叹息一声。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陆尘潇看着眼前这个人,感觉到陌生,在他的想象中,即便太史飞鸿遇到任何事情,他身上都应当还有那种如同阳光洒下来了的清澈。但是眼前这个人,虽然和少年时代的太史飞鸿有着极其相似的面容,但以前的那种气质却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陆尘潇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一个人要经历怎样的生活,才会把少年时代的性格和气质消磨的一星半点也不剩呢? 陆尘潇想不出。 然而他面前的太史飞鸿,穿着一身内敛的黑衣,神色平静——陆尘潇甚至认为用平静这样的词汇还显得太过轻描淡写了,他觉得空虚才能更准确地描述他的感受。他好像身躯里被放置了一个黑洞,吸纳着四周的一切来充填自身。甚至,当太史飞鸿的目光落在陆尘潇身上的时候,也没有任何的变化。 看起来确实是像一个大魔头。 可若问陆尘潇对付什么最擅长,恐怕既不是懵懂无知的孩童,也不是死板迂腐的正道,正是这样寻常人看见就心底发毛的魔道中人,除了大自在天这位陆尘潇从来没有摸透想法的人之外,剩下的人,基本上陆尘潇对应地都是游刃有余。 更何况,这个人毕竟是太史飞鸿。 陆尘潇忍不住目光柔化了一瞬,试图从眼前的太史飞鸿身上寻找到一点熟悉的痕迹,但是他最终失败了。陆尘潇只好试着先开口:“你变了好多。” “你还和过去看起来差不多。”太史飞鸿回答说。 他的声音倒和空虚的气质一点也不像,声音里夹杂着一些很复杂的东西,然而陆尘潇还没有来得及细思,太史飞鸿就接着问道:“你不问问我过去发生了什么吗?” 这真的是一个很不好的信号。 陆尘潇意识到了太史飞鸿对攫取对话主导权这件事情的渴望,这让他不免皱了皱眉头。太史飞鸿曾经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好孩子,但面前这个他,真是……真是半点都不像了,反而有点……陆尘潇甩甩头,把那个接近恐怖的想法从脑子里赶出去。 他刚才竟然觉得,这个“太史飞鸿”,有那么一点点味道,像是尚非雀。 又狠,又绝,又半点不肯屈居人下。 这真是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感觉,但和尚非雀比起来,太史飞鸿身上带着的那么一点气质,反而如同画虎类猫,怎么也扶不上台面了——但单纯只是说,太史飞鸿和尚非雀有类似之处,这就够令人惊恐了。 陆尘潇几乎是绷着脸才不至于让自己的表情裂掉:“你说。” “呵。”太史飞鸿上一秒还要回忆自己的凄惨史,但下一秒他又改变了主意,真是比女人还要善变,“其实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也就是遇到了一些人,发生了一点事情,明白了一些缘由……对了,我小时候对你有些奇怪的想法,我想,阿潇应该也知道。不过,我现在已经不是过去的我了,我遇到了喜欢的女孩子,你会为我高兴吧。” 陆尘潇:“……” 这家伙心思变化的太快,自己跟不上怎么办? 陆尘潇几乎是无语地看着太史飞鸿,对方在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眼睛还看似高兴的弯起来,然而那真的是单纯的动作而已,陆尘潇看不出其中任何的高兴之意。陆尘潇勉勉强强地跟上了他最后一句话:“那自然是很高兴的。” “……”太史飞鸿竟然被陆尘潇这句话卡了一瞬,他一扬手,就是一道剑芒擦着陆尘潇的身边过了,刚好消掉陆尘潇耳畔的一缕青丝,倒让陆尘潇吓了一跳。 太史飞鸿在发脾气?! ……他居然好意思和陆尘潇发脾气?! 陆尘潇只觉得脑门上的青筋瞬间就爆出来了,有那么一瞬间,陆尘潇是真的很想把这个脑子有病的太史飞鸿捶在地上砍死他一千……不,一万遍。 然而,那边的太史飞鸿就像是这个人被陆尘潇点燃了一样,整个人都歇斯底里起来:“你到底是为什么要这么对……这么对我!分魂之术很好玩是吗?你很喜欢把我变成一个双重性格的家伙吗!我的人生你到底有什么资格指手画脚……你只不过是……只不过是……” 陆尘潇每听到对方痛骂一句,他的眉心就忍不住跳一下。 直到对方把最后一句话说出来的时候,陆尘潇只觉得被人在脸面上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你只不过是仗着太史飞鸿喜欢你罢了。” 陆尘潇冷笑一声,他拔出了自己 分卷阅读127 - 分卷阅读128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128 的赤霄剑,赤红的剑身倒影着太史飞鸿的黑色影子,在反射中,这道影子悄然的扭曲了。陆尘潇厉声喝骂道:“你是什么人!也敢在我面前冒充太史飞鸿?!” 他居然被一个冒牌货戏弄了这么久?! “太史飞鸿”的气息又是一顿,他也懒得再维持伪装,直接冷笑道:“你倒是机敏。” 陆尘潇对眼前这个人有种说不出的厌烦,“约信也是你仿写的?” “是啊。” “你到底想做什么?”陆尘潇皱着眉头问。 那人对陆尘潇嫣然一笑,他完全地舍弃了维持之前气质的准备,整个人瞬间鲜活起来,顾盼之间光彩照人,颇有柔情绰态,瑰姿艳逸之感。陆尘潇不敢看他,同时,又有种鸡皮疙瘩都冒出来的微雷感,他说:“杀了你。” 陆尘潇:“……” 陆尘潇:“……如果你有这个本事的话,就来吧。” “太史飞鸿”拔出一把法剑,就对陆尘潇劈砍过来,他的修为不算弱,但对敌手段却堪称贫乏,来来回回就只有那么几招。陆尘潇皱着眉头,轻轻松松地就把这些攻击都招架下来了。但即便如此,陆尘潇也不敢大意——魔道之中热衷扮猪吃老虎的人太多了,谁都有可能阴沟里翻船。 陆尘潇尝试着发出攻击的一招。 “太史飞鸿”一直以为自己打陆尘潇打的毫无还手之力,正在暗自得意,没想到突然对方剑尖一抖,就直接挑开了自己的剑,剑锋直冲而来,眼见就要刺上“太史飞鸿”的喉咙——“太史飞鸿”扔掉了剑,或者说,他擅长的武器本来就不是剑,他双袖一舞,从中划出了两把弯如明月的袖刀,武器很小,不过巴掌大,然而品质却很高,法器有灵,直接拦截下了陆尘潇的攻击。 “铛铛”两声。 陆尘潇面无表情地抬起他的赤霄剑,原本光洁如镜面的剑身已经多了两个豁口。 然而剑尖却沾染着一颗血红的血珠,摇摇晃晃,欲落不落。 “太史飞鸿”雪白的肌肤上,也多了一个很小的豁口,细细血液从其中渗出来,往下蜿蜒出一道赤红的痕迹,更显得他肤色洁白,如梅花落雪。 不对,应该是她才对。 用袖中刀当武器的人不多,女人就更少,而被保护的很好的魔道女子就更罕见了。 但这么多罕见的条件,偏偏原著中有一个人完全符合。 陆尘潇觉得自己声音有点干涩:“苏……婉婉?” 苏婉婉恐怕很难理解陆尘潇心底泛起的复杂感情,而她只是抬起了袖中刀,用那种女孩子特有的娇憨之态冷哼了一声:“刚才只是失误,这回我让你看我的厉害!” 陆尘潇无言地看着她。 他抬手,将赤霄剑收回了自己的剑鞘中。 苏婉婉有些生气:“你这是看不起我吗?” “不。”陆尘潇看着她叹了一口气,他倒不是真的把血脉之情看的无比重要,以至于分不清轻重的人,只是现在情况有变。陆尘潇指了指苏婉婉身后,“他来了。” 山峰之巅,一人身披霞光而来。 那个人也穿着一身黑衣,面容俊朗,气质和苏婉婉扮演的太史飞鸿有八成相似,但只要两个人站在一起,所有人都能立刻意识到,她扮演的有多么拙劣,仿佛想用鱼目冒充天上的太阳一样。她再怎么努力,也不会有对方身上那种自然而言的风轻云淡的味道。 ——太史飞鸿来了。 ☆、第六回争锋 太史飞鸿最终停在了距离两人五六部的距离,目光扫过全场,先是落在了苏婉婉身上,然而,他的神色依然是淡漠的:“回去之后自己领罚吧。” 苏婉婉有些畏惧地缩了缩肩膀:“是。” 说完,太史飞鸿转过身,竟然准备走了。 “太史飞鸿?”陆尘潇皱着眉头唤了一声。 这时,太史飞鸿才不慌不忙地转过头,目光落在陆尘潇身上,比起苏婉婉,他的态度勉强热情了些,但始终也只是维持在一个街上遇到的路人态度——对于过去的太史飞鸿而言。他问:“有事?” 真是好他妈的一个好问题。 陆尘潇被这个反问噎了一瞬,但他从来不会被这种小问题打倒,也不会浪费在无关紧要地细节上:“你为什么决定入魔?” 这句话问的很有意思。 反正,太史飞鸿听到就笑了,这并不是嘲笑,反而带着一点亲近的意味:“嗯,没错,我是有选择的,但一边是魔道始祖的传承,另一边是以我的体质,永远都无法学会的正道功法,我该怎么选……我以为,这个问题会很简单。” 你以为…… 陆尘潇默默对天翻了一个白眼:“哪怕对于世间所有人,正确答案只有那一个……” “而我知道,只有太史飞鸿不会选。” 理由很简单。 天地之间,修行之人有的为了力量,有的为了享乐,有的为了长生,有的为了超脱。 唯独只有太史飞鸿一个人,坚定不移地想要成为除恶扬善的剑侠。 不会动摇,不会犹豫,有着为了目标破除一切的觉悟和决心。 只有这样的人才有资格被选作天命之子。 陆尘潇这样斩钉截铁的话语,反倒叫太史飞鸿愣了一下,随即噗嗤地笑了起来。陆尘潇盯着太史飞鸿,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太史飞鸿赞叹道:“真不愧为阿潇,总是对我……有着我自己都没有的自信,当年也是……” “很抱歉,我算是让你失望了吧。” 太史飞鸿平静地说。 陆尘潇神色一动,想说些什么,这个时候,太史飞鸿突然点了点唇,示意他安静,他歪着头听了一会儿,突然转身面向一个空无一人的方向:“既然来了,为何躲躲藏藏的?” “咦?”余琏的身影从空气中显露出来,他显得有些吃惊,“你竟然能发现我?” 太史飞鸿没有对这个问题作出回答。 余琏当然也没有指望他会回答,这种涉及到彼此之间底细的情况,谁也不会向陌生人介绍的。太史飞鸿看了余琏好一会儿,两人虽然不算熟悉,但好歹也有几次相逢了:“灵霄派的前辈,也行如此鬼鬼祟祟的事情……哦(他装模作样地拳头敲打一下手掌),我倒是忘了,余琏前辈向来就是这样的,当年也是以小孩子的模样潜伏到阿潇身边的,真是老不知羞。” 太史飞鸿这么长的一段话,让陆尘潇表情都微妙起来了。 ——他好像对余琏有着很大的意见。 分卷阅读128 - 分卷阅读129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129 余琏倒是笑意盈盈地,似乎并没有放在心上:“我只是担心潇潇的安全,所以跟过来而已。”他语气中的亲昵,倒让陆尘潇鸡皮疙瘩都冒起来了。潇潇……潇潇……陆尘潇恶狠狠地斜了余琏一眼,下次再听见这家伙这么喊自己,他一定要对方好看。 “不劳烦您费心。” “不算费心,毕竟潇……”陆尘潇忍无可忍地咳嗽了一声,余琏从善如流地改变了称呼,“毕竟陆尘潇有时候也会遇上一些危机的。” 苏婉婉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地抬头看天。 她看起来恨不得把自己给埋了,来避开这两人之间的交锋。 ——虽然有机会的话,苏婉婉并不介意干掉陆尘潇来一扫心中不爽之气,但问题是,首先,她要能砍到陆尘潇。 陆尘潇十分无语。 他懂,这都是他的锅,但问题是余琏吃太史飞鸿什么飞醋?太史飞鸿是原著钦点的风流逸事不计其数的种马,哪怕他自己并没有这个意思,但上天的安排哪会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陆尘潇除了“太史飞鸿男女通吃”这一点有些惊讶之外,对于他对自己的那一点小心思,其实并没有多少惊讶。 反正这样的含蓄的情思,在太史飞鸿未来的日子里,起码还有一打。 虽然陆尘潇不介意露水情缘,但并不是说,他就会乐意把一腔爱意去投注在一个注定多情之人的身上。 ——他没有这么蠢好不好? 而且!作为两个一方之雄,你们俩能不能说点正事,不要那么幼稚地争来吵去好不好? 遗憾的是,在场的两个人,无论是谁,都没有他心通的神通。太史飞鸿看起来倒比余琏平常心一点——但看起来也没有平常心到哪里去。他听不出语气地问:“你和阿潇是什么关系?” 余琏想了一会儿回答:“什么关系都没有。” 陆尘潇:“……”这种回答他自己都不会信的好不好?! 太史飞鸿眼角抽了抽。 余琏还在火上浇油:“很抱歉,有些事情恐怕不能和你说。” 陆尘潇一听这话,就心底忍不住大喊不好,余琏实在是把说话的艺术拿捏得特别好,好得实在是……陆尘潇都不知道怎么评价了。然而,余琏竟然还没有说完:“其中就有,陆尘潇曾经希望我和他双修。” ……完蛋了。 只听见咔擦一声,太史飞鸿似乎捏碎了什么东西,他拢在漆黑的袖子里的手,开始滴滴答答地往下淌鲜血。身上的魔气猛然沸腾起来,杀意纵横,陆尘潇下意识地握紧了赤霄剑,而下一秒,太史飞鸿的目光就落在了他收紧的手指上——陆尘潇僵硬着身子,又一根一根地把手指松开,放了下来。 但陆尘潇感觉气氛更奇怪了。 ——他当初就不应该觉得余琏知道分寸! “我原本以为谢庐溪才是劲敌。”太史飞鸿慢慢地说,陆尘潇委实听不出他到底有没有生气,“没想到,竟然是你。” 余琏有一点郁闷:“我也是很厉害的好么?” 这两人真是越来越无聊了。 陆尘潇忍不住地想,如果他这个时候突然大喊一句“我的真爱是大自在天”会有什么下场,但他琢磨了三秒,最终决定自己还是不作死……哦不,不引火烧身了。 但陆尘潇以为他闭嘴就会隔岸观火这件事情委实太蠢了。 “而实际上口说无凭,最终还是要看阿潇自己的选择,不是吗?” 太史飞鸿说着,就转头去盯着陆尘潇,又是微微一笑,就是眼底并没有多少笑意,陆尘潇只觉得背上的汗毛全部立起来了。他忍不住脑补了萌版的两人在自己面前打闹的场景,一个喊着“选我选我”,另一个喊着“敢选他你就去死吧”。陆尘潇忍了又忍,最终忍不住噗嗤一声笑起来了。 余琏:“……” 太史飞鸿:“……” ……这是什么情况? 在场三个人都莫名其妙看着陆尘潇一个人在那里笑的停不下来,陆尘潇思索了一下,如果他开口说,你们都是我的翅膀,又会是什么的下场呢?噗嗤,虽然陆尘潇知道恐怕这两个人大概都听不懂,但并不妨碍他一个人在这里穷开心。 最后,陆尘潇终于勉强笑够了:“你们两个……别闹了,好么?” 太史飞鸿还好,余琏却有些为之气结:“我很认真的好吗?” “很认真地在玩吗?”陆尘潇也很认真地盯回去,“还是你认为言语上的交锋就能决定什么?它能改变我?还是能改变太史飞鸿?” 这个答案真是显而易见。 余琏被打败了,就如同他不会单纯的因为陆尘潇的冷言冷语而离开,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信念坚韧之辈,并不会因为一两句话而改变想法,若有人这么误解,那么定然是对其他人的侮辱了。 最终,余琏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我还真的很希望,你能这么简单的被改变了。” 陆尘潇不去理他,他逃避这件事情,已经做得很习惯了。陆尘潇先发制人,冲着太史飞鸿质问道——他对自己重新掌控了对话的主导权这件事很满意:“先给我说实话,为什么要入魔?” 太史飞鸿这也当了一段时间的人上人,对陆尘潇的语气有些不适应:“反正也没有谁真的期待过,我能在正道闯荡出什么名堂来……” “谁说没有?” 陆尘潇反驳道,太史飞鸿轻哼一声,显然是猜到陆尘潇想说什么,然而,陆尘潇吐出的那个名字,依然超出了太史飞鸿的想象:“安若葭就曾经这样认为。” “你是她心中的英雄。” 一个男人的心底究竟能牵挂几个人?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但是对于一个女子而言,一个人也许就足够她牵挂一生一世了。而太史飞鸿招惹了安若葭之后,又招惹了苏婉婉,至于以后,他说不定还要招惹巫梦云,小龙女凌玦。陆尘潇从来都不否认,这几个女人,永远都比他更适合太史飞鸿。 因为他做不到喜欢一个人,就毫无回旋余地地把自己的所有都投住进去。 哪怕是大自在天,也不能。 陆尘潇从来不相信爱情。 那一瞬间,太史飞鸿的脸色突然就变得很难看,他几乎是冷笑:“你相信安若葭对我的感情,但是却觉得我和余琏是在玩闹,是么?” ☆、第七回小弟 难道不是吗? 陆尘潇明智地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幸好,太史飞鸿也没想逼出一个答案来,他只是很轻地叹了一口气:“算了,就 分卷阅读129 - 分卷阅读130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130 这样吧。” 对于陆尘潇耿耿于怀的那个问题,太史飞鸿也给出了一个答案:“至于我到底为什么入魔了,这个问题,你去问大自在天吧。” 大自在天。 这个名字像是蜜蜂的尾巴一样地戳了陆尘潇的心头一下。 “大自在天他怎么样了?”陆尘潇带着一点迫切,向太史飞鸿求证这个答案。 然而太史飞鸿却避而不答,只是嘲笑了一声余琏:“看来你也还差点分量。” 余琏没有做声。 “走吧。”太史飞鸿甩了一下袖子。 陆尘潇以为这句话太史飞鸿是对苏婉婉说的,但他走了两步停下来瞅着陆尘潇时,陆尘潇这才反应过来,太史飞鸿是在等自己。他愣了一下:“我吗?” “嗯。”太史飞鸿从鼻子里哼出一声,“你不是要去见大自在天吗?” “……”这还真是一个让人无法拒绝的邀请,陆尘潇叹了一口气,看着太史飞鸿驾云而起,他也踏着剑飞上了天空,“我们这是去哪里?” “我家。” 依然是言简意赅的回答,然而,陆尘潇忍不住眉心跳了一跳—— 谁能告诉他,在(划掉)备胎(划掉)太史飞鸿家里找到(划掉)自己心中的男神(划掉)大自在天,这是一个什么情况? 或者,在一个桃花满天飞的主角家里发现…… ……不,不要想太多。 如果作者敢这么乱搭配对的话,读者一定会撕了她的。 然而这么一点小小的自我安慰,完全无法让他真的感觉到安心。直到片刻之后,陆尘潇落到了太史飞鸿现在的住处,也还没有彻底的镇定下来。 太史飞鸿的新住处,是一座如盘龙一样盘旋在大山上的宫殿群,雕廊画栋,廊腰缦回,云烟缭绕,正是最常见的仙家住处。他毕竟是自立门户,和那些有着几千年几万年的老牌门派们有着底蕴的差别。其中绝大多数的地方尚且还无法正式住人,不过,现在需要用的地方也只有主殿而已。太史飞鸿率先打开了护山大阵,落在了主殿的前坪上。 陆尘潇跟在他身后,而余琏也一起来了。 苏婉婉看了余琏一脸,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嘟起了嘴,自己一个人生闷气地走了。 而大自在天一点也不难找——实际上是,他十分主动地蹦跶出来了。一声闷雷一样的响动之后,几缕青烟冒出来,大自在天从主殿里跳了出来,陆尘潇非常不想用跳这个词汇,但如果不用它,他就得被迫使用“弹”“蹦”等更加不雅致词汇,两害相权取其轻,陆尘潇只能这么描述。 单纯从外貌上来看,大自在天和陆尘潇记忆中的差别并不大,依然是一头长长飘逸的黑发中贴着头皮覆盖着几根金色羽毛,又漂亮又嚣张。和大多数人妖混血不同,大自在天并不习惯掩盖自己的妖族血统,原本陆尘潇看到这几根金色羽毛,就感觉到大自在天果然是一个不为俗人愚见而动摇自己的牛掰之人。而如今,陆尘潇看着那几根金毛,脑子里全是…… 大自在天和谢庐溪之间的亲缘关系到底要怎么算啊囧。 算,不算,算,不算……啊啊啊都是素素的错! 大自在天却没有在意来的这一行人,或者说,他现在有更在意的事情:“蠢鸟,都是你的错,你害的我又炸鼎了——揍揍揍,看我来揍你!” 他拎着一根掉毛的鸡毛掸子,漫天挥舞地在揍一只白毛的鹦鹉。 “咯哒哒哒哒……”白毛鹦鹉发出一串张狂的嘲笑。 陆尘潇只觉得他心中某个角落被捅了一刀。 ——等等!他气质高雅缥缈远如云中月水中花一样的大自在天呢?!眼前这个逗比是谁啊?! 陆尘潇下意识地就退后了一步,期盼地看了一眼太史飞鸿,和余琏,很期待这是其中的某一个人和自己开的玩笑,然而,令人绝望的是,无论是哪一位,都不觉得这个模样的大自在天有什么问题的样子——等等,这个情况一定是他幻视了吧? “大自在……天?”陆尘潇试探着问。 大自在天总算是狠狠一下抽飞了那只敢于嘲笑他的蠢鹦鹉,他转过头来,眯着眼睛打量了一番陆尘潇,始终也没能从这个青年身上联想到自己曾经忠诚的手下,他懒洋洋地挠了挠头:“是我。你是谁?” 他同样也忘记了曾经欺负小黄叽那个混蛋太衡少年。 毕竟,这三十几年,大自在天活得十分精彩,实在不能指望他对很多年前得罪他的小屁孩有什么刻骨铭心的仇恨。 陆尘潇倒是没有来得及计较大自在天对他的生疏——毕竟在大自在天仍旧是魔主的时候,他也经常不小心就把诸恶老祖这个人忘掉了,以至于陆尘潇的暗恋经历又辛酸又悲苦。然而直到现在,陆尘潇依旧没有认识到,这并不是源于大自在天的冷高,而是没心没肺。 “您……”陆尘潇还是忍不住用了尊称,他打量了一下大自在天现在的打扮,左右衽穿反,衣领乱糟糟,头发也没有梳,若不是衣服本身就是一件不染污垢的法器,恐怕大自在天现在的形象能再糟糕一百倍……但现在也已经足够糟糕了。陆尘潇纠结了半天,也没能找到一个确切的形容词,“这个形象……” “怎么了?”大自在天低头打量了一番,委实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我这不是挺好的吗?” 从哪个角度都得不出“挺好”这个结论吧! 陆尘潇简直都要被这个状态的大自在天惹得抓狂了——如果太史飞鸿带他过来,是为了毁了陆尘潇心中的白月光形象的话,无疑,他做的非常成功。当然,这也得力于大自在天自己持之以恒的自黑行为。 “我来吧。”余琏倒是很了解地叹了一口气。 大自在天皱了皱眉头,最终也没有抗拒余琏的靠近。余琏飞快地拆了大自在天的腰带(陆尘潇的眼角又是一跳),又飞快地把他重新穿好,整理好衣襟,拍平褶皱,然后,掏出梳子梳顺长发,余琏的手艺竟然不错,帮大自在天编了一条柔顺的长辫子,老老实实地垂在背后。最后,余琏拿出一张手帕,打湿,让大自在天闭眼,认认真真地帮他洗干净……眼屎。 围观完全程的陆尘潇心情是崩溃的。 ……余琏到底为什么把这一系列的过程做的这么熟练啊! 不,不,他一点也不想深究这个!但是脑洞止不住……有种自家后宫正在默默给他带绿帽的奇怪感觉,不对,大自在天并不是他的后宫……等等!余琏也不是吧,他也没有同意那种关系吧, 分卷阅读130 - 分卷阅读131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131 不,他现在脑子真的有些乱。 余琏搞定了一切之后,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指责:“你就不能腾出点时间,好好的收拾一下自己吗?” “太麻烦了。”大自在天懒洋洋地打了一个哈欠。 陆尘潇插口道:“可是您……你在还是魔主的时候,还是很……干净的。”他这句话说得很是艰难。 “但问题是……”大自在天回答得十分理直气壮,“那时候,这种事情也不是我自己做啊。” 余琏:“……” 陆尘潇:“……” 掀桌! 这难道是说,陆尘潇的一颗蠢蠢的初恋心,应该献给魔主的侍女手艺才对吗?! 别开玩笑了!! 陆尘潇痛苦了三秒,然后无情地倒戈了:“太史飞鸿,拜托你……给大自在天安排一个侍女吧。” 太史飞鸿淡然地笑了一下,深藏功与名:“呵呵。” “你们过来就是为了纠结我的衣服吗?”大自在天觉得这群人实在太无聊了,他看向太史飞鸿,“魔祖残魂那个,你还要再等等,我这边的研究陷入了一个僵局,大概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出成果。” “哦,我不着急,你慢慢忙。对了,这一位有点问题想要问你。” “什么问题?” 大自在天的目光落在了陆尘潇身上。 陆尘潇又被他的目光刺痛了,但这种痛苦与他曾经在大自在天身上感觉到并不一样,硬要描述的话,就是一种内心被珍藏的宝物被证明不值一提然后还被人扔到地上反复踩了两脚但你并不觉得被踩了多痛苦痛苦的是你居然发现自己曾经把这么一个破玩意儿当做宝藏简直是一个傻逼…… 陆尘潇痛不欲生。 但他还要把那个问题重复一遍:“太史飞鸿究竟为什么要入魔?” “这个嘛!是我最近伟大的研究啦,我感觉我真是一个天才离大道又近了一步哈哈哈……”一个姿势,两个读解,被收拾干净不和某只鹦鹉打架的大自在天,看起来还是很有魔主震慑天下的气质的,“还是从那个弱渣苏婴身上得到的启示。” 他对陆尘潇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你等到晚上,再去看看太史飞鸿,就懂了。” “我还有一个问题。” “说吧。” “现在……”陆尘潇颇为难以启齿地问道,“你现在和太史飞鸿是什么关系?” “哦,我现在是他小弟。” 小弟小弟小弟小弟小弟…… 陆尘潇就被这个词在脑海中无限循环着,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如何离开原地,到大殿旁的偏殿休息的。随着太阳西沉,夜幕降临,时间已经达到了大自在天所说的晚上。 然后陆尘潇所在的偏殿的大门,突然就被人踹开了。 还觉得自己在梦游的陆尘潇被人扑倒了,对方穿着一身洁白如雪的道袍,开心地在陆尘潇身上蹭来蹭去:“阿潇阿潇阿潇……我好想你,你想我吗?能见到你真是太开心了!”他一边说,毛茸茸的头发蹭在陆尘潇颈脖处,痒得要命。 这种语气—— 这种行为—— 这种状况—— 陆尘潇下意识地就抽出了对方脑袋上的那根发簪,往远处一抛:“快,去捡!” 然后,这厮真的乖巧地蹦蹦跳跳地跑去捡,双眼发光,献宝一样地塞给了陆尘潇:“喏,给你!” 捏着发簪的陆尘潇心情很复杂。 如果说白天那位太史飞鸿陌生得他不敢相认的话,那么晚上这位……这手感,这气息,这腾腾的往外冒傻气的程度…… 没错,这就是他养过的那只太史汪。 ☆、第七回前因 根据太史飞鸿自己的解释,顺带夹杂着偶然路过的大自在天的补充,陆尘潇总算是大致了解了前因后果。早在很久之前,陆尘潇虽然亲自动手制作了太史飞鸿一号,和太史飞鸿二号,两者虽然有所不同,但出于同源,如有需求随时也能合二为一。 但太史飞鸿误交匪类,导致最终意外落入涂小血的手中。 说到这里,则需要插入交代一下涂小血的来历。 天焰山中尚非雀受制于自己金丹期的修为,为了增强实力,她曾经有违天道的炼制了一批阴毒的血魔,无奈撞上克制天下所有邪道大日天子金思渝,天焰山炸毁,她也身受重伤。而血魔受伤后反噬,越发凶戾。尚非雀镇压不住,她的双修道侣苏婴就只得动手将双方的主仆契约扯断,将数条血魔收入法器之中。 然而,血魔在法器之中相互攻击,彼此吞噬,最终形成的胜利者修为飙升到了出窍期,并且生出了灵智,苏婴为其取名为涂小血。但由于跟脚十分邪恶,涂小血的性格乖戾异常,嗜杀歹毒,思维有时候会陷入混乱——偏偏他现在的修为,屠杀掉半个魔道都绰绰有余了。 事已至此,再想让涂小血听令于尚非雀是不可能的了。苏婴只好亲自动手收服了涂小血,命令他照顾苏婉婉。 只是涂小血思维混乱,让他杀人可以,让他保护别人,那就是做梦了。 在苏婉婉以身涉险的情况下,涂小血果然把她忘了,开心地去屠杀低级修行者了,并且擒获了太史飞鸿。太史飞鸿身上有天道加护,对于涂小血这种不容于世间的产物,有着天然的威慑,所有脑子有问题的人,直觉都是非常敏锐的,涂小血不敢自己动手,就想出了一个笨办法,他将血魔之种种在了太史飞鸿体内,迫使他以杀入道,最终道心驾驭不住修为,爆体而亡。然而太史飞鸿却是有办法避开血魔之种对身体的的影响,他将所有的负面情绪都扫进了另一个分魂的意识体中,然而,即便是这样,太史飞鸿依然逃不开一个半疯的下场。 之后,太史飞鸿被涂小血带入了魔祖遗迹中,机缘巧合之下,他与苏婉婉一路遭遇了妖魔,两人深陷倒坍的洞穴内,苏婉婉受了重伤,她以为自己将要必死无疑,。而然,太史飞鸿背着她,独自用手挖出了一条通道,最终进入了魔祖所留下来的传承。 自然而然,这份传承就被太史飞鸿负面情绪更多的那一面所继承了,这份传承集齐霸道,根本就不准任何人对其控制。血魔之种化作了涂小血的催命符,一身修为尽数被抽干,太史飞鸿的修为,在短时期之内,到达了一种可怖的成就。 而大自在天和太史飞鸿是怎么遇到了,又是如何狼狈为奸成了大哥小弟的,大自在天本人将这一段打断了,他似乎并不太想让外人了解自己的情况。陆尘潇心知肚明,也没有过多的询问。总之, 分卷阅读131 - 分卷阅读132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132 这两人狼狈为奸的时候,太史飞鸿正在苦苦承受两个不同的意识的修为极端不同所带来的后果,同时,因为体质不适合修行,他从涂小血那里掠夺过来的修为也在不断逸散中,除非犯下滔天血案,来从其他人身上掠夺真元,继续维持修为——而这个办法,太史飞鸿自然也是不肯的。 为此,大自在天想出了一个解决的办法,既然太史飞鸿不能让真元老老实实的稳固在身体内的话,那么就建立一个流动的循环系统吧。就像是一汪水,放在空气里会不断的蒸发,但是如果能让蒸汽变成云在落成雨,总体的水量还是能保持不变的。而太史飞鸿也就是在身体里建设处这样的一个循环,让自己的真元在魔道和正道之间不断轮回。 这个构思让陆尘潇来评价,他只能说,太厉害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知识却隐隐约约做出了另一个评价: 魔道双修什么的……这已经是某点多少年都不屑于玩弄的烂梗了。 好吧,不管它是新奇梗还是烂俗梗,能管用就是好梗。 大自在天的主意,彻底的解决了太史飞鸿不能修行的问题,同时又因为涂小血(或者说是尚非雀)的友情大力赞助,突飞猛进,终于在前不久彻底一劳永逸,突破到了金丹后期。而道魔双修奥妙无穷,真的战斗起来,未必不能和普通的元婴修士一战。 陆尘潇表示他很理解——主角么?打遍天下无敌手才是正常的。 他一点也没有觉得颓废,一点也没有觉得自己在太衡剑派修炼的那几年毫无长进,一点也没有觉得自己的八百年活到狗身上去了……摔!人干事!给他留点自尊留点脸面不行!他好歹还是一枚金手指呢作者你到底有没有想过金手指的续航和升级问题?! 这个过分的世界真是让人一点都不想再爱了。 陆尘潇拒绝对太史飞鸿的修行问题发表任何看法,要知道,在此之前,他一直都在对方身上找自尊来着,然而,最后一块遮羞布都让发展中的太史飞鸿给扯掉了。 陆尘潇尽量让自己不沉浸于被比较出来的失败气氛中,当然,并不是他就没有可以找自尊的存在,比如万年金丹期的尚非雀,比如各种灵丹妙药没有停过但迟缓地涨到了金丹就没有再动弹过的苏婉婉,再比如身具两大妖魔血统然而依旧在花丛中被拖走的凌珏……不,做人不能这么没有追求,陆尘潇和他们到底有什么好比较的呢,说实话,彼此之间压根也不熟啊。陆尘潇甩开脑子里奇奇怪怪的想法,问道:“那你现在呢?” 太史飞鸿你现在如此高调地宣传入魔,又是想要做什么? 依照魔道双修的情况,虽然性格不得不分为魔君版本和汪汪版本两个,但如有必要,太史飞鸿完全可以展现出一派正气状态,完全没有必要宣称自己入魔。 这个问题让太史飞鸿忍不住苦笑起来,他先是指了指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大自在天:“你应该知道他的身份。”然后又指了指躲在梁柱后面,然而迤逦在地面上的云纱霞帔暴露了存在的苏婉婉,“她也……” 太史飞鸿松了松肩。 “你相信和这两人厮混在一起的我,是什么正经人吗?” “……”这在某一方面还真是无法反驳,况且,苏婉婉身为魔教小公主,有些事情还真不是她自己任性就可以解决的,魔道内部恋爱和跨越正魔两道的恋爱并不是一个概念上的,就冲这一点,她也会生掰硬扯地达到自己目的。陆尘潇只好叹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你始终还是你——” 他只是很微妙地觉得有那么一点落寞。 当年陆尘潇嘲笑安若葭不懂太史飞鸿的人生注定是广阔的,试图把他限制在某一个人身边是多么愚蠢。现在这种情况落到了他自己身上,陆尘潇才知道当年自己委实站着说话不腰疼,哪怕心中早有准备,但真的看见太史飞鸿丰富多彩的生活,他居然也会有一点细微的羡慕。 试问哪个男儿心中未曾想,是问天,天下无敌手,独我数风骚。 这是太史飞鸿的人生,陆尘潇会有参与,但最终还是分道扬镳。陆尘潇也并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情:“那之后呢,之后你准备怎么办?”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太史飞鸿一脸淡定地回答,可想而知,他也曾经为这种问题困扰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出了问题再动手解决。至于做什么事情……(太史飞鸿微微笑了一下)反正我也不介意师出无名,身在何方又有什么问题吗?” “——反正魔道似乎挺喜欢自己和自己干架的。” 他说的颇为若无其事。 “哦。”也对,陆尘潇默默地想,唯一让他始料不及的是,当太史飞鸿在魔道混了之后,他原本的回归魔道计划基本上就废了——所谓主角体质,也就是说他的人生丰富多彩,任何大事都需要参合一脚,而如果说陆尘潇的计划光明正大也就算了,可以大大方方的邀请太史飞鸿来帮忙,但是现在非但不光明正大,他身边还多了两个帮手……陆尘潇不怀疑自己能够瞒住太史飞鸿,但想瞒住苏婉婉就是痴心妄想了。根据原著原文,这位小姑娘也许手段差点,修为差点,但眼光是从来不差的。 更别提,太史飞鸿身边还多了一个,看起来敌我不明,但实际上绝对会死心塌地为他干活的小弟大自在天。多年以前陆尘潇就没有想通过大自在天的想法,如今他变本加厉地让人摸不到头脑。有那么一瞬间,陆尘潇很想爬去恳求余琏,把这厮塞进别有洞天,还他一份懵懂的憧憬。 但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说起来,阿潇……”太史飞鸿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他伸出手,固执地抓住了陆尘潇的双手,眼睛亮闪闪地,其中的真诚之意几乎能让人融化,“你也来吧!” 嗯,什么? “你到我这边来,不要留在太衡了。我现在很厉害了,修行灵地和丹药法宝也不会缺。阿潇原本就是魔道的人,总待在太衡剑派也会担心有朝一日夺舍的身份被发现吧。” 等等,你什么时候知道他是夺舍之身,猜出来的,还是…… “阿潇留下来吧,我会对你好的。” 太史飞鸿认认真真地说,每一个字眼里都写满了真诚。 陆尘潇忍不住沉默了,迄今为止,至少在太史飞鸿身上他尚且未曾恋爱脑上线(求别提大自在天),而且,刚刚听到太史飞鸿说完这句话,陆尘潇就忍不住往苏婉婉藏身的那个柱子瞥了一眼,只听见咔擦一声,柱子上就出现了很长 分卷阅读132 - 分卷阅读133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133 一条裂缝。不知道是不是陆尘潇的错觉,与此同时,他还听见了一声不满的冷哼。 这是余琏吧,这绝壁是余琏吧?! 虽然略微有点感动于太史飞鸿的收小弟宣言,但陆尘潇很清醒,除非两人都搞定了自己身后的后宫,否则还是不要贸然去做如此走钢丝的事情了。陆尘潇试着把手抽出来,拒绝太史飞鸿的邀请,然而太史飞鸿抓的很紧,他拉扯了两回,竟然都没有成功地把手□□。 太史飞鸿幽幽地盯着他。 语气也是幽幽的。 “为什么要拒绝我呢!难不成,你还真的和那个无上剑谢庐溪有什么私情,要和他结为双修道侣吗?!” 陆尘潇:“……” 陆尘潇:“……并没有。” 他现在还没有搞清楚太衡剑派的掌门人在抽什么疯好么! 太史飞鸿特别委屈地看着他:“那如果不是你和谢庐溪……” “……”陆尘潇忍无可忍地打断了他,“我这三十年一直老老实实地在闭关什么事情都没做你就不要脑补了。” “但谢庐溪……” “……” 陆尘潇忍不住想,太史飞鸿一定和他有仇,生死大仇。 ☆、第八回秘闻 最终,陆尘潇忍无可忍地把太史飞鸿轰走了,这家伙走的时候,表情竟然还很委屈,显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究竟哪里做错了。大自在天跟着太史飞鸿一起走了,走的时候竟然还很悠闲地插话道:“这家伙果然很烦人吧。” 陆尘潇:“……”说这句话的人自己也很没有自觉啊喂! 那个晚上,陆尘潇睡得及其不踏实,他先是梦见自己还是诸恶老祖的时光,快意恩仇,生杀由心,然后他看见大自在天懒洋洋地躺在魔主的宝座上,见到他来了,露齿一笑:“小潇子,给朕更衣梳头……”啊啊啊这个渣渣他不认识是谁啊。 陆尘潇仓皇离开,一转身,就看见一身黑衣的太史飞鸿站在他身后,表情冷冷淡淡:“既然你执意要和谢庐溪携手……” 然后陆尘潇就被吓醒了。 他醒来的时候,余琏正坐在他身边,他看见陆尘潇一脸惊魂未定的表情,就忍不住吭哧一声笑出声。陆尘潇僵着脸,维持了三秒钟的镇定之后,终于恼羞成怒地抄起枕头就开始砸人了:“你这家伙果然是听到了什么吧?” 余琏被他砸的满地乱跑,辩解道:“你没有说梦话的习惯……不过我能稍微感知到一点你的心情,猜得到你梦到什么了……” 陆尘潇的手顿了一下。 余琏还在不知好歹地继续猜了下去:“我猜猜看,肯定有鹏鹏吧……哦,就是大自在天,然后太史飞鸿应该也在,谢庐溪……” 陆尘潇面无表情地举起了枕头,他发誓,不砸死这家伙他就不姓陆! 然而,下一秒,余琏突然贴近了陆尘潇的脸,两人双眸相对,陆尘潇看见余琏的眼眸清澈如水。余琏很轻地问他:“那么,你有没有梦见我呢?” 陆尘潇呼吸忍不住一窒,喉舌一僵,原本很容易出口的答案竟然卡在了喉咙里。 然而,有时候没有回答就是最好的回答。 余琏很轻地叹了一口气,后退一步,松开了对陆尘潇的钳制。现在,两人中间横亘着一种诡异的尴尬,陆尘潇出声打破了它:“现在什么时候了?” “离天亮还有一会儿。”余琏说,“你还可以睡一会儿。” 修为到了陆尘潇这个情况,睡眠其实早就不再是必须了,不过陆尘潇心中有些乱,所以打坐修行反而不大适合,但他又不想给太史飞鸿一个打扰自己的借口,就干脆睡觉去了。他这点小心思被余琏心知肚明,因此才建议陆尘潇再多睡一会儿。 陆尘潇摇了摇头:“不用了。” 余琏闻言,也不再说话。两人就这么寂静地站了一会儿,很快,这寂静也被新的喧闹给打破了。陆尘潇好奇地看了几眼,看情况是太史飞鸿新收服的手下闹出来的。虽然心底有些好奇,但陆尘潇还是分得清分寸,和他无关的事情最好不要管。 然而,几分钟之后,一个黑衣男仆敲了敲门:“门口来了一只妖怪,声称要见你。” “见我?”陆尘潇很是吃惊。 但是对方的态度很笃定,陆尘潇只好怀着满腹的疑惑到了门口。 陆尘潇几乎是刚刚一露头,就被人扑了一个满怀。 他吓了一跳,瞬间就把对方给甩了出去,下意识地回头看向余琏,余琏还没反应过来陆尘潇为什么要看自己,露出了比陆尘潇本人还要懵懂的神色。 陆尘潇瞬间尴尬。 他若无其事地转过头,希望没有人注意到他刚才一时想太多。 “真过分。”被陆尘潇甩开之后,那位妖怪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九条雪白无暇的大尾巴在半空中甩甩,昭示着来人的身份——九尾妖狐,大妖凌三秋。和初见时候的风骚抢眼相比,现在的凌三秋可谓是狼狈至极,穿着灰蒙蒙的道袍,面色惨白,陆尘潇隐隐约约在他身上嗅到血腥味,这对于风骚爱美的狐狸而言,简直是不可想象的狼狈。 陆尘潇没理会凌三秋的抱怨,反而眉头深皱:“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凌三秋白了他一眼,由于外貌太媚看起来反倒像是对陆尘潇抛媚眼:“我这么辛辛苦苦过来,你关心的就是这种细枝末节?” “……”陆尘潇仍旧皱着眉,他这次下山是瞒着门派出来的,虽然说一声估计也不会有什么问题,毕竟太衡剑派不是什么逼人双修的邪派,不会限制陆尘潇的人生自由。但他要去的地方有些微妙,虽然陆尘潇本人理直气壮,但有时候多一事毕竟不如少一事。 但现在凌三秋得知了陆尘潇的所在。 这件事将要导致的麻烦还是其次,陆尘潇更好奇的是,对方是怎么知晓的。 凌三秋无可奈何地回答:“放心吧,我是请了乌龟精算的,你不用担心你的行踪被别人知道——我说,你就不能关心我一下吗?”他说着,又斜了陆尘潇一眼,媚态横生,却是习惯使然。 陆尘潇对凌三秋的习惯有些无可奈何:“成吧,你怎么把自己搞成了这个样子?” 凌三秋眼珠咕噜噜地转悠了一圈,打量了四周几个魔仆。陆尘潇懂他的意思,带着他进入了洞府内部,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展开了防护的阵法,这才颇为不耐烦地催促道:“现在可以说了吧。” 凌三秋瞅瞅待在陆尘潇身后的余琏,总算聪明地没有再废话:“你应该知道,我的情 分卷阅读133 - 分卷阅读134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134 况比较特殊……呃,我和青龙王的小妾谈过恋爱,而且还生了一对儿女。” 陆尘潇点点头,他知道凌三秋有本事在“东海龙王”眼皮子低下偷人,自然有本事在再潜入一回东海水晶宫内部,既然真正的东海龙王已经被太史飞鸿收为宠物一号,那么,现在待在“东海龙王”这个名号上的人……或者说,妖怪,就很让人好奇了。 而且,东海龙王一案还牵扯到灵霄派一千多年前的一段历史。 陆尘潇委实很好奇当年的素素,金鹏,还有东海龙王的旧事,如果里面真的有什么隐情的话,恐怕很多事情都要改写了。虽然这件事情严格来说,和陆尘潇没有关系,但他身边的人基本上或多或少都牵扯其中,这让陆尘潇想要袖手旁观,恐怕也是做不到的。 “也就是说,你发现了那个假龙王的秘密,死里逃生?”陆尘潇好奇地问。 “不是。”凌三秋尴尬地笑了一下,“为了混进去,我勾搭了龙女鲛人还有贝娘,不小心摊子铺的太大了,玩脱了,最后这群女妖怪们围追堵截问我到底真爱是谁……” 陆尘潇:“……” 好吧,这也是一种本事。 “那你怎么回答的?” 凌三秋顿了一下:“我告诉她们,我的真爱还是凌珏他妈。” “……” “然后差点被打死,短时间之内我恐怕都不能再出现了。” 陆尘潇很想吐槽一句活该,随即想起凌三秋还算是给他做事,只好把这句吐槽吞下:“你……何必呢?” 凌三秋也有点郁闷:“谁能想到她们竟然会那么认真呢……哎,前车之鉴后事之师,所以说平时也要注意,不能随便乱招惹人。我的下场正在你面前呢。” 一直没做声的余琏突然在这个时候,很轻地笑了一声。 陆尘潇被这声神出鬼没的笑声,激起了一背的鸡皮疙瘩,他抽了一眼凌三秋,这只狐狸精正在忙着梳理自己尾巴上的白毛,看起来可蠢——没错,他和凌三秋是完全不同的人,他才没有凌三秋那么蠢,这么可能和他沦为一样的下场呢? 陆尘潇在自欺欺人中获得了慰藉。 “好在,我还是得知了一些有趣的情况。” 凌三秋嘿嘿一笑:“不过这个情况你应该比我清楚——你知道域外天魔吗?” 知道,这个名词对于每一个立志魔道的修士而言,都是耳熟能详的。正如正道修成正果是成仙,那么魔道的正果自然是成魔,而最后得到的道果也分为很多种,大修罗,血魔,烦恼魔,蕴魔,天子魔等等。其中,域外天魔之所以最为著名,自然是因为它是修仙之人得道成仙之时的天劫之一,它们终日游荡在魔域中,严格来说,并不能称之为活着——只有当它们夺舍了其他人的身体时,它们的人生才真正开始。 不过,这方世界也有几千年没有人得道升飞了,因此这种魔物的名声渐渐沉寂。 陆尘潇沉默了一瞬:“你是说,青龙王其实是被夺舍了?” “为什么不能呢?”凌三秋意味深长地反问,“至少,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很多事情都能解释了。” 一听这话,陆尘潇就是一愣:“搞了半天,你还没确定啊。” “我只知道,只有域外天魔能在高阶修士的元婴里种下精神控制的种子,这个我可以肯定,是在和别人双修的时候发觉的。论魅惑,我们狐族也是大师。”凌三秋耸耸肩,“但是你问我到底是不是青龙王,这个我没法告诉你,除非我也被下了同样的控制,不过被控制的我的话,你敢信么?” ……这倒也是。 不过,陆尘潇的注意力却被另外一个细节吸引了:“你都和别人上床了,还嫌弃对方太过认真?” 凌三秋呆滞了一瞬。 “咳。”余琏打断了两人,提起了另外一件事情,“说起来,我倒是听说过一个传闻,当年仙魔大战打断了通天之柱,导致了这些年来天地法则有变,再也没有人得道成仙。这其实是魔界的一个阴谋,为的是让魔界吞噬我们这个小世界,最终扩大魔界的力量。” “可有实证?” 余琏摇了摇头:“我也只是听长辈提起过一句,他们也只是猜测。” 余琏的长辈…… 陆尘潇算了算这个年龄和辈分,不由咋舌。这位年纪匪夷所思的前辈,恐怕也早就不在人间了,恐怕谁也没法求证当年他是怎么想的了。 ☆、第九回诚实 正如凌三秋的假设,如果青龙王确实被域外天魔夺舍,再加上余琏的“魔界扩张”的听闻,确实能解释很多情况。若不是青龙王本身体质特殊,能够化卵重生,恐怕现在所有人都还对此一无所知。陆尘潇想了想后果,不由地打了一个寒颤。 陆尘潇的反应,让余琏和凌三秋不约而同地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陆尘潇也被他们弄得愣了一下:“怎么了?” 凌三秋扭开脸,余琏倒是没有回避:“我以为,你并不讨厌这样的……情况呢?” 陆尘潇被这两人弄的一头雾水:“什么情况。” “这个世界彻底成为魔界的一份子。”余琏言简意赅地说。 要不要这么无知好么,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成为了魔界的一份子,那么,用不了多久,整个正道就会覆灭,人族和妖族都会产生变异,凶残嗜杀,修炼成魔会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出路,当然是……不……好了…… 陆尘潇呆住了。 那么,到底有什么不好呢? 正道,他一直在嫌弃里面都是一群老不死,半分好感也欠佳。相反的是,陆尘潇对魔道的归属感有时候他自己都觉得困惑。他坚持自己不擅长修炼其他道法(而太衡剑派的功法毫无疑问验证了这一点),如果不是魔道给了他一条路,他大概会和凡人一样困惑于生老病死。虽然世界沦为魔界会多出很多像他一样卑鄙无耻的人,可陆尘潇怕这个吗?不怕,相反,这样的社会法则他如鱼得水。 陆尘潇不擅长的是,有人对他好,有人对他温柔。 他最不擅长也最害怕的,是欠人人情。 既然如此,那么世界沦为魔界的一份子,对于陆尘潇而言,到底,到底有什么不好呢? 陆尘潇思来想去,也没有一个答案。 他给了自己一千个一万个理由说服自己,那很好。但这些理由最终也没能坚定他内心里的想法,相反,反倒是“绝对不能这样”的想法落地生根。陆尘潇纠结半天,也没能为自己的反常找一个理由,最后只好一脸“我的心思你们不要猜”的表情开口:“我想什么,非要 分卷阅读134 - 分卷阅读135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135 给你们一个解释不成?” 陆尘潇这么色厉内荏的一说,余琏又忍不住笑了,惹得陆尘潇恶狠狠地瞪了他好几眼——笑,笑,笑个毛线啊!莫名其妙地穷开心!然而,下一秒余琏的手又轻容地放在了陆尘潇的肩膀上,他很轻地叹息一声:“这样真是再好不过了。” 陆尘潇的心弦猛然一颤。 他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个好的现象,但他确定的是,现在的自己越来越容易被外物拉动心情起伏了,离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淡然越来越远。这是好现象吗?陆尘潇不知道,但他的感觉并不是那么糟糕……似乎很小很遥远的时候,他被母亲牵着手走过漫长的台阶行道,回首就能看到二十三十个孩子在蹦蹦跳跳地跳花绳,热热闹闹,欢声笑语。而年幼的陆尘潇心底,竟然依稀浮现了一点羡慕。 喜欢。 想要靠近。 但欢笑和热闹始终都是别人的,和他无关。 陆尘潇定了定神,侧脸瞥了一眼余琏,他身上的白衣和白发清净无暇,像是落满了洁净如霜花的阳光。有那么一瞬间,陆尘潇险些脱口而出——如果他选择站在魔道那一边,余琏你会陪他吗? 幸好他没有问出这样的话。陆尘潇想。 正如余琏从来都不会逼陆尘潇表态,相应的,陆尘潇也应当对一些事情抱以宽容。毕竟,对于这两人微妙的关系来说,有些事情如果不说,还有回旋的余地,一旦斩钉截铁地下了定义,那才是半点希望都没有了。 余琏很敏锐地意识到了其中的微妙的处境,不得不说,在这方面也只有他才能处理得这么漂亮。 余琏想了想说:“这样的话,我们恐怕需要调查更多情况。” 他的话语刚落,凌三秋尾巴上的白毛尽数炸起来,他举起双手打断余琏:“我先事先说明,我现在正在避风头,而且还受了伤,调查情况不要找我。” 余琏十分无言地看着他:“让开,没说要找你。” 他抬起手,招来笔墨,雪白的宣纸哗啦一声尽数展开,因为太长,尾端翻卷折叠而起,像是瀑布浪花一样从桌边倾泻而下,堆叠如雪沫。余琏用舌尖舔湿笔尖,然后沾了沾墨水,便在纸头上写下了一行字: 可能的线索,苏婴。 看到这个名字,陆尘潇眼角就是一跳。 然而余琏写的一点也没错,苏婴确确实实是出现的很诡异,这个世界上修为越高,就代表着修行越长,时间越久,在世间留下的痕迹也更多,哪怕是天纵奇才横空出世的太史飞鸿,那也是所有的功法都有来历出处,这个世界不存在生而知之,所有人都是在漫长的求知之路上上下求索的人。但苏婴真正意义上的横空出世,他没有过去,所有人知道的只有他接替大自在天的魔主之位时的惊艳无双。 他的法术前所未有,前所未闻。 从这个角度而言,如果说苏婴身上没有一点蹊跷之处,那才是不可想象的。 余琏随后写下了第二个名字: 东海青龙王。 暂且不论当年的如何,而凌三秋这个胆小的家伙,从始至终都没有和“青龙王”正面面对过,如今的青龙王到底是一个什么情况,注定是要亲眼验证一下的。 写完这个名字之后,余琏停顿了一下,没有再写下去。 他抬起头注视着陆尘潇,满眼都是询问之意。 陆尘潇从他手中拿过笔来,写下了第三个名字:谢庐溪。 是的,谢庐溪,当年事情一共四个当事人,余琏,嗯,正在陆尘潇面前,陆尘潇猜他知道的其实并不比自己多多少,可以说是所有当事人中间最一头雾水的家伙了;东海龙王……正在呼呼大睡呢,陆尘潇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能醒来;素素,这位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而最后一位……金鹏…… 对于普通人而言,人死如灯灭,轮回之后的人也只是另外一个人。 但对于修真者,前世并不是不能够追溯的。 陆尘潇看了余琏一眼:“你在迟疑什么?” 余琏放下笔,圆圆的笔杆在桌面上滚过,留下了老长一段的墨痕。他确实在迟疑,语气也十分的不肯定,他说:“谢庐溪能够被看做金鹏,但金鹏可不仅仅是谢庐溪啊。”他说完,就忍不住苦笑起来。 这确实是一个问题。 因为,金鹏的魂魄还有一部分,被当年满脑子都是“我死了你也别想好过”的陆尘潇吃掉了。陆尘潇想了想自己曾经吃掉过的那么多魂魄,不由感觉到眼前一黑——不提把谢庐溪的魂魄剥离出来的痛苦,就是确定那到底是哪一条都够让人纠结了好么! 论当年脑子进水做过的坏事……都是他如今要流的血泪。 陆尘潇犹豫了又纠结,纠结了又犹豫,最终也没有下定决心。在魂魄上动手脚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陆尘潇亲自操刀,其中的痛苦也和凌迟没什么差别。然而,现在要从他魂魄里剥离东西出来,那肯定手艺还不如他。 ……怕疼。因为真的很疼。 余琏误解了陆尘潇的犹豫,开导道:“如果你是害怕有人会在你魂魄上动手脚的话,我会全程盯着的。”他最终也没有直截了当地说,请相信他,让余琏来做这个剥离魂魄的操刀手。 陆尘潇忍不住斜了他一眼:“你好像很希望这么做?” ……剥离魂魄是能随随便便做决定的事情吗? “因为这件事情对你也有好处。”余琏的语气竟然是不可思议地严肃,“魔祖留下的那六部功法根本就是不安好心,你以前身处魔道也许还不觉得,现在换了太衡的功法,应该感觉很明显了吧——剑台上面尽是裂痕,这就是你魂魄斑驳不纯的后果,再往后走,每一步都会更加艰辛的。” 这个说法倒让陆尘潇愣了一下:“不是因为我天赋差吗?” 余琏很是无语地看着他:“你以为正道的功法都是讲究天赋的吗?天赋好,一日千里,天赋差,永远修不成?那么还看性格品质做什么,直接鉴定一下天赋即可,剩下的就别浪费别人时间了。” 哦,好像道理也是这样。 陆尘潇认认真真地想了想,似乎真没有哪个正派的人特别讲究天赋的,大多都是看道是否相同,道不同则路殊。当然,也不是说一点影响都没有,但是因为天赋太差到像是陆尘潇这样,倒好像真的前所未闻。 ……所以,其实并不是他真的不擅长练剑吗? 陆尘潇忍不住扯住了衣角。 妈的,心好痛。 他倒是没有怀疑余琏现在说出这个事实的用心,陆尘潇清楚自己是一个什么货色,如果不是这个契机恰到好处,陆尘潇只会怀疑余琏心怀歹意,最终闹得不欢而散。但是……但是……陆尘潇纠结地看着余琏:“没得商量?” “没有。 分卷阅读135 - 分卷阅读136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136 ” “没有其他办法?” “没有。” “这样吧我们把这件事情交给太史飞鸿吧……然后撒手再也不管了如何?” “就算是太史飞鸿来做,也绕不开的。” 陆尘潇第一次发现他这么讨厌别人诚实的性格。 ☆、第十回顺利 陆尘潇原本以为,只要他死皮赖脸当做没这回事,这个提议就会被搁置,然后和无数个被主人搁置的事情一样,最终消失于无形。正如余琏很懂陆尘潇这般,陆尘潇也摸透余琏,这个人习惯了迂回作战,从来不会强硬的逼迫他人。 然而,陆尘潇最终还是算错一点。 余琏把这件事告诉了太史飞鸿。 ——不是白天的,是晚上的那个!! 于是陆尘潇就遭到了太史神烦的袭击,余琏能很自觉地意识到陆尘潇的不耐烦,但太史飞鸿就没有这等看人脸色的水平了。而且,陆尘潇很怀疑,即便是太史飞鸿知道陆尘潇很生气,他也未必会改变自己的做法。 只要太史飞鸿认为是对的事情,他就有绝对的决心和行动力去达成它。 “阿潇……” “阿潇……” “阿……” 陆尘潇忍无可忍地转过头,打断太史飞鸿:“你就一定要像个背后灵一样飘在我身后吗?”更重要的是,你能闭嘴吗? 太史飞鸿很小媳妇模样委委屈屈地回答:“但是阿潇你不肯啊。” 不要把那么郑重的事情,说的好像是他不肯去吃饭不肯去睡觉的小事一样啊。 而且这个时候,作为一个狂霸酷炫的主角,难道不应该一脸天凉王破的表情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反正我罩你一辈子才对吗?! 陆尘潇又忍不住开始挑剔嫌弃起来了。 太史飞鸿却像是知道陆尘潇所想的一样,恰到好处地插话道:“如果阿潇只是想做一个普通人,完全不参与大事也就罢了。但阿潇根本就……唉……” 一声唉,道破一切。 陆尘潇从来都不是一个甘于沉寂的人,为了这一点,他付出再多也能忍受。 太史飞鸿真是踩中了他的弱点。 陆尘潇往前走的步伐不免一顿,太史飞鸿说的很对,作为男人,就应当对自己狠一些,然而,做出了这样选择的他,仍旧觉得心如刀割。他做出来的选择并不是单纯的分割纯化魂魄,帮助自己扫清修行障碍,或者是更加深入的调查域外天魔一事。 他是彻底的选择另一条道路。 可以说,这样的决定一下,人世间,从此再无诸恶老祖。 陆尘潇要放弃自己之前的习惯,过去的理念,虽然在不知不觉之中他已经改变了很多,但钝刀子割肉和猛地来一下狠的是完全不同的心理体验。 他慢吞吞地琢磨着这件事,突然注意到了一个细节:“谁教会你怎么说的?” 太史飞鸿向来是一个心底藏不住事情的人,他早先想不到这个激励,恐怕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会在这个框架里打转。好在,太史飞鸿从来都不是一个人,他身后有着很多人在为他出谋划策。陆尘潇忍不住猜测,到底是谁出的这个主意。 ……余琏么? 太史飞鸿很不服气地瞪着陆尘潇:“当然是我自己想的。” “真的?” 面对陆尘潇的狐疑,太史飞鸿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但下一秒他又意识到,其实自己没有什么好心虚的,随即又挺起了胸膛:“当然。”然而他的理直气壮只维持了两秒,“……只不过是白天的那个太史飞鸿想的。” 他声音超小地这么说道。 陆尘潇无言以对。 虽然说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一面,但太史飞鸿这个双重性格的差别,也太大了一点吧。而且双方之间还能开讨论会相互出主意。经过诸恶老祖的手炮制出来的双重人格,太史飞鸿不能算第一个,但彼此之间这么独立的,确实是首例。 陆尘潇好奇地多问了一句:“平时你和他之间,到底是怎么相处的?” 这个问题把太史飞鸿难住了。 “嗯……平时是有一个在主导,但是有时候能听得见对方的想法,感觉和自己突然想到的差不多,但是就是能很清楚地分辨出来,这不是我想到的,是他想和我说的。至于他主导的时候,感觉昏昏沉沉地像是在睡觉,能感觉到外面他经历的一切,但不是特别清醒。” “哦。”陆尘潇大致清楚了这是什么样的状态,“总体来说,就是白天你听他的,晚上他听你的?” “对,就是这个意思。” 太史飞鸿毫不犹豫地大声称赞陆尘潇真聪明。 但陆尘潇一点也不觉得开心。 如果说太史飞鸿最终会开辟一条让所有人都能够顺利修行成仙的道路的话,那岂不是说,很有可能,未来所有修行者都要主动把自己搞成精神分裂?不,这样的未来一点也不美好,画风清奇,陆尘潇单纯是设想一下就觉得头皮发麻。 ……他一点也不想知道自己到底有什么样的隐藏性格。 “好了。”陆尘潇琢磨了一下,对魂魄最熟悉的人应该是诸恶老祖本人,然而医者不自医,率先排除,其次则是大自在天,他在魔道应该耳濡目染了不少相关的法子,手上还有太史飞鸿这个成功(……)的范例,理应是最好的选择。然而,每到这个时候,陆尘潇脑子里总是会冒出和那只杂毛鹦鹉大打出手的大自在天…… 微妙的不想面对他。 因此,陆尘潇即将说出口的那个名字在舌尖打了一个转:“关于纯化灵魂的事情,我就摆脱余琏了。” 太史飞鸿有些微妙地不服气:“为什么不是我?” “你懂吗?” 太史飞鸿再不服气也不得不因此败退了。但他非常不高兴,看他的表情,似乎是很想讲余琏的坏话,然而偏偏撇开余琏在陆尘潇的事情上太过积极之外,余琏还真的没有什么值得挑剔的。再加上太史飞鸿也不是一个习惯在别人身后说坏话的,憋得自己面色都有些发红了。 直到陆尘潇走到了太史飞鸿提供给余琏的临时居所门口,太史飞鸿才纠结地停下脚步,张开口,从喉咙里挤出特别小的一声:“你不觉得余琏在你身上消耗的时间特别多吗?” “嗯?” “俗话说,黄鼠狼给鸡拜年……” 陆尘潇脑门上黑线就下来了,他生怕太史飞鸿又冒出什么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来,伸手就把他推走了。太史飞鸿走的依依不舍,看起来特别想嘱咐几句陆尘潇不要把自己卖了的话语。然而,他就没想过余琏就在里面吗? 这一点距离,和贴着余琏耳边说他坏话压根一点区别也没有。 陆尘潇推开门进去的时候,余琏正坐在床边,桌子上摆放了好几件不同的法器。 分卷阅读136 - 分卷阅读137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137 陆尘潇一看见这些法器就觉得头皮发麻,有一种强烈的落荒而逃的冲动。他咽了咽唾沫:“太史飞鸿并不是故意想骂你的……” “我知道。”余琏回答,他又拿起了一件针形状法器,放在掌中祭炼。针形狭长,泛出了冷冰冰的金属光,“你放心,我不会生他的气。” 陆尘潇又咽了咽唾沫:“那么我们就不要用这些法器了……吧……” “那不行。”余琏摇了摇头,“这里面有一些是我特意问鹏鹏寻来的,毕竟,虽然知道一些理论,但没有实际操作过,我自己也没什么信心,还是稳妥为上。” “但是……”陆尘潇觉得自己的手都在发软。 余琏看了他一眼,双袖一挥,大门就在陆尘潇身后关上了。 阴影覆盖过来。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凄厉的惨叫划破了渐渐开始泛白的天空。 门外,太史飞鸿带着苏婉婉坐在了新建设的凉亭中央,四周都是移植的奇花异草。他换上了白天才穿的黑衣,依靠在栏杆上,看起来很闲适。 而苏婉婉却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两人虽然有“情敌”身份,但其中更多的是苏婉婉的一厢情愿,陆尘潇向来是懒得回应的。但撇开这一层关系,苏婉婉本人对着陆尘潇其实有一层诡异的好感,她并不讨厌他。 因此,在陆尘潇如此惨烈的时刻,苏婉婉竟然有几分感同身受的悲壮。 ……他真的,和余琏没有什么生死大仇吗? “余琏确实是为了阿潇好的。” 太史飞鸿慢悠悠地确定了这一事实,他的目光毫无感情地落在缤纷的花朵上,显得既冷清又绝情:“换作晚上的我,恐怕也不会做的这么好。” “可是……”又是一声惨叫传来,苏婉婉咬了咬牙关,“这也太惨了吧。” 太史飞鸿倒是很冷静,这个状态和之前的他近乎两个极端:“这个要问阿潇自己了。” 毕竟,除了陆尘潇,这个世界上也没有几个人需要遭受这种痛苦,偏偏,其中大多数都是陆尘潇自找的——是他自己贪图吞噬其他人的魂魄带来的便利,知识,感悟,道行,到了最后,诸恶老祖已经纯粹将其当作了一种习惯,一种得意于敌人痛苦的手段。 如今,他终究尝到了恶果。 那些魂魄早已和陆尘潇本身混为一体,不分彼此,余琏必须非常认真细致才能把两者区分开来,这是非常耗费操作者精力的一件事,但同时,余琏越是细致,就越是注定给陆尘潇带来越多的痛苦。陆尘潇之前的逃避,很难说究竟有没有对余琏执刀的这个情况的预料。 “我在太衡时,老师们很喜欢说天道,天道地道的……似乎所有一切都是已经被安排好的,我当年觉得不解,坚持人定胜天,现在,我才稍微理解了其中的含义。” 他略带惆怅地叹了一口气。 “凡人畏果,菩萨畏因。天道从来不会阻拦你做出任何决定,只是,人无论如何都要承受其后果。” 正如余琏当年寻找东海青龙王不至,逼迫其现身而屠杀了东海的上千亿无辜生灵,因而被报应不得不承受折磨千余年。 正如诸恶老祖半生,活得肆意,杀人无数,最终也不得不在此承受千刀万剐之苦。 犯了错,要偿。 当然,假如你非要把自己给作死了,天道也不会拦着你。 太史飞鸿就在凉亭里默默坐了一天一夜,为陆尘潇等两人护法。而苏婉婉也陪在他身边。终于,门内半点生息也没有了,咿呀一声,门推开了。 余琏惨白着一张脸,出现在众人面前。 “怎么样?” 对此,余琏只是露出了一个很淡却很真诚的微笑。 一切都很顺利。 即便这才是正常情况,但太史飞鸿仍旧忍不住松了一口气,站起来,笔直地冲进了房内。余琏没有阻拦,他耗费的心神太重,现在只想好好休息。 而苏婉婉看看这个,瞅瞅那个,终于忍不住吐槽道:“我怎么觉得,这个情况这么的……像……” “……生了?” 余琏:“……慎言!” ☆、第十一回鹦鹉 太史飞鸿进入房间里的时候,陆尘潇正在观察放在玉盆里的魂魄碎片,他看起来精神竟然还不错,只是脸色有些惨白,见到太史飞鸿进来,他抬起头,打了一声招呼:“早啊。” 太史飞鸿呆了一下,他恐怕没有想到陆尘潇的反应会是这样:“早。” 陆尘潇低下头继续观察盆中的魂魄,太史飞鸿就势坐在他身边,一起围观,那些碎片犹如或大或小的星辰,飘荡回旋在玉盆中,非常美丽。严格说,魂魄应该是无色无形的,但余琏留下的这件法器非常神奇,竟然能够用灵气补益魂魄,那些光晕实际上是灵气被吸收时产生的漩涡。 “你在想什么?”太史飞鸿轻声询问。 “我在回忆。”陆尘潇回答,他皱着眉头,好像真的很被这件事情困扰一样,他伸出手,指着其中一个淡蓝色,微弱而暗淡的光点说,“这个应该是领我进入修真界的师父……” 他的语气很奇怪,似乎带着淡淡的嘲讽。太史飞鸿知道他有下文,没有打断。 果然,陆尘潇继续说道:“他是个谄媚小人,当时魔道有一大魔最喜欢吃人心脏,尤其是同道的,因此,他为了讨好对方,养了一大批刚刚开始修行的新人,做对方的零嘴。可惜他运气不好,我最终活下来了,一有机会,就把他给削了。” 陆尘潇分明在说自己的坏事史,理应是被谴责的,但太史飞鸿很想赞美他杀的好。 这等人渣,死有余辜。 陆尘潇又指了指一个忽明忽暗的明亮光球:“这是素素。” 然后就没有后文了。 太史飞鸿等了一会儿,最终没有按捺住好奇:“然后呢?” 陆尘潇想了想:“她曾经是灵霄掌门之女,天娇之姿,后来错爱了一个她不该爱的人,一朝走错,后来成为了魔道的叱咤天女。不过,我杀她,却和她做的事情没什么关系,纯粹只是……”他顿了一下,“她长得太美。” 这个理由让太史飞鸿忍俊不禁:“美也有错吗?婉婉也长得很美。” 陆尘潇也不多说,只是言简意赅地回答:“这是不一样的,你根本没见过她,不能想象她有多美。” 太史飞鸿不以为然。 他当然有资格不以为然,毕竟,很少有人能有太史飞鸿这么博大的后宫。然而,跟素素比起来,苏婉婉少三分哀愁,凌玦缺两点娇羞,安若葭少半点艳丽。有时候,陆尘潇忍不住想,哪怕是素素的荒唐和淫/乱,都没能真的减去她的半分颜色,反而多了一点鬼祟的传说感。 知道在这方面没法和 分卷阅读137 - 分卷阅读139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139 “那么现在,”太史飞鸿盘算着,“恐怕我要去一趟东海了。” 大自在天举起了手:“我陪你去。” 他的表态让周围人都愣了一下:“你去做什么?” “我无聊啊。”大自在天耸耸肩,“整天折腾魔祖的那玩意儿,人都要傻了呢。出门溜达一圈散散心也好。” “那也不一定非要……”陆尘潇话才说了一半,就意识到自己蠢了,在三个选择中,假如大自在天既不想认亲,也不想上演魔道□□大战的话,选择就只有一个了,“好吧,那你去吧。” “然后……就是谢庐溪了……”陆尘潇声音越说越小。 余琏摸了摸陆尘潇的头:“恐怕这时候我去就不合适了,不过别怕,我给你找了一个小伙伴。” ☆、第十二回梦境 陆尘潇他发誓,若余琏再和和声称有什么他做了万全的准备,他一定要事先搞清楚这家伙都准备了什么,不然,就会发生像是这样的惨剧。 “小道何道之,见过余琏前辈。”坐在两人面前的少年,先是规规矩矩地对余琏拱了拱手,目光随即转到陆尘潇这边,眼珠骨碌碌地转了转,灿烂一笑。 陆尘潇脑袋里面的警报随即大响。 也许是陆尘潇停顿的时间太长了,何道之活动了一下僵化的身子,含蓄又腼腆地笑笑,像极了一个刚刚出来活动不通世事的世家子。陆尘潇也没挑出问题,试探地问:“我们以前认识?” “这位道友何出此言?”何道之一脸无辜。 装,你就给我装吧! 何道之装得太过惟妙惟肖,反而让人察觉出其中的猫腻来,陆尘潇在心底冷哼一声,确定了他就是那个跑来太衡看他笑话的家伙——没准还是专程的——他现在越发觉得自己被余琏坑了,忍不住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余琏。 余琏只好站出来:“这位紫云……咳,小弟对魂魄有一定的研究,这方面还是有擅长的道友比较好。” 他话一说完,陆尘潇就下意识地呵了一声。就像是一个优秀的外科医生注定杀死过无数只小白鼠,一个对魂魄有所研究的,没有亲手实验过,也称不上大师。 也因此,整个正道对这方面几乎没有什么研究,反而是魔道相关的大师层出不穷,陆尘潇本人都算是其中之一。 但这件事反过来说,也就是当一个正道修士宣称自己对这方面很有研究的时候,其中猫腻可就大了。 正在陆尘潇在心底计算时,余琏才姗姗来迟地解释道:“何道之曾经在魔道潜伏过。” 这句话表面上是能够解释问题的。 “但是……”这是真当魔道维持万年的天魔咒法是笑话吗?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啊。” 何道之笑嘻嘻地接过了这段话:“做事说话太绝对,很容易被打脸。比如说,如果我发誓诸恶老祖是个意志坚定的魔道中人,现在不就被打脸了吗?” “你……”陆尘潇猛地炸起来。 ——这家伙知道他是谁?!这怎么可能!但是…… 就在这陆尘潇猛然变脸的一瞬,何道之也变了,他从腼腆无辜陡然变成了谄媚和气,像是庙里的弥勒佛一样:“哎哟,小道真是童言无忌,比方失措,该打!”他说着,竟然真的抽了自己几巴掌。 陆尘潇的发作就硬生生地憋在了喉咙里。 “这人真的没问题?”陆尘潇小声地问。 “应该吧。”然而余琏的语气却没有那么笃定,他犹豫了一瞬,“毕竟是紫云的,别要求太高。” 这真是一个无懈可击的回答。 好吧,陆尘潇在心中翻了一个白眼:“你确定他真的可靠吗?” 这回余琏没有回答。 毕竟紫云观的不靠谱,天下皆知。 “反正试一试也不会少块肉,这天底下哪件事,没有一点风险呢?”最后,余琏这样说道。 而作为风险因素的何道之,现在已经大大地打了一个哈欠,揉了揉眼睛,趴在桌子上,开始预备睡了。 喂喂,这么快就掉链子真的好吗? “这家伙到底是谁?”即便心里没抱有多大希望,但陆尘潇还是下意识地试了一下。他认识歹毒狠辣的同僚有不少,但这么脱线的还真没有。 果然,余琏没有正面回答:“你可以试着问问他,说不定还是个惊喜。” 而这个问题,注定不可能现在问出来了。 “呼呼……呼呼呼……”就这么片刻的时间,何道之就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他睡相极其不雅,嘴巴微微张开,有透明的液体往下流淌。 陆尘潇:“……” 他刚想对余琏的安排发出抗议,余琏就拍了拍他的头:“阴神出游,梦中行走,他的动作倒是挺快,你也快点跟着一起吧……放心,我会帮你们看管肉身的。” 陆尘潇这才发现自己想差了,他无可奈何地点点头:“那么拜托你了。” 不过话说回来,其实他也没有别的选择。 陆尘潇的阴神刚刚离开灵台,就感觉到一股牵引之力,他知道这是何道之对他的引导。虽然心底高度戒备,但行动上还是跟着过去了。很快,他就被引入了一个“漩涡”里,视线一暗,周围立刻换了一个场景。 “何道之?” 陆尘潇身后很快传来人声:“阿嚏,阿嚏……天啊,这里怎么这么冷,不是说面瘫的人其实骨子里都是闷骚吗?难道我撞到了一个表里如一的?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虽然何道之一口气絮絮叨叨了不少,然而,陆尘潇的注意力完全不在这上面,他惊疑不定地问:“琼鬼子?” 来人红衣如血,笑面如花,不是陆尘潇熟悉的老对头琼鬼子,还能是谁? 琼鬼子,或者说,何道之淡然地点了点头:“是我。虽然也想过用别的身份,但始终不如这个熟悉……哎呀,如果不是你捣乱,我还真的舍不得这个身份,都没法光明正大的用了。” 呵呵。 呵呵呵。 陆尘潇心中的草泥马奔腾如河,他一时不知道是该感叹琼鬼子果然阴魂不散,还是卧槽自己居然陪一个间谍周旋了这么久。如果不是这次何道之主动暴露身份,恐怕陆尘潇根本想不到他会是间谍。 “有何感想?” “我在想,”陆尘潇阴测测地笑了一声,“如果把琼鬼子就是紫云何道之这个消息爆出来,那一定很热闹。” “你可以试试啊。”何道之有恃无恐地说。 陆尘潇被他的不要脸打败了。 “全世界都知道紫云是废柴,不靠谱呢!”何道之得意洋洋地说,很显然,他对这样的传闻很是满意。 是啊,一个连小事都做不好的人,你又怎么能指望他做出惊天动地的坏事呢。 “咯咯……嘎嘎……”忽然 分卷阅读139 - 分卷阅读140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140 的,有很多鸟类拍打翅膀的声音传来。两人下意识地抬头。何道之面色一紧,拖着陆尘潇就躲在了雪堆的后面:“来了。” 什么来了? 陆尘潇下意识地想问,但下一秒,一道人影就出现在他陆尘潇面前,长袍若雪,长发飞扬,寒霜之意扑面而来。 不需要何道之说明了。 ——谢庐溪来了。 等等,如果说这是谢庐溪的梦境的话,那么翅膀震动的声音是…… 陆尘潇抬起头,看见了他毕生难忘的一个场景。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比一只鹦鹉大爷更可怕的场景,那么肯定是遮天蔽日的鹦鹉大爷了。 陆尘潇心情复杂地不得了。 三个和他有所纠缠的男人中,余琏偶尔小孩子心性,太史飞鸿始终摆脱不了骨子里的傻白甜,虽然也端得起架子,但陆尘潇总是没法认真看待。而谢庐溪是一种最表里如一,状态稳定的一个,偏偏,陆尘潇越来越觉得自己没法直视这位了。 梦境多少能反映本人的精神状态。 所以说,谢庐溪做梦都希望他的世界里有无数只鹦鹉大爷吗?! “这里……”何道之扯了扯陆尘潇的袖子,示意他往远方走,“我们不是专门围观谢庐溪是怎么做梦的,而是需要把魂魄还回去,顺带围观一下这位上辈子的记忆……真是麻烦……” 两人在谢庐溪的梦境里奔跑了数息,周围场景换了又换,然而,何道之越往前面走,阻力就越大。何道之的身影也越来越淡,几乎化作了一道印在地上的红色斜光。 忽然,抓着陆尘潇袖子的力道一松。 何道之彻底消失在了他的视野里,陆尘潇一愣,然而四周只有簌簌而落的小雪,群山苍茫,不知该往何处前行。陆尘潇往前走了几步,一脚深一脚浅地踩在雪地里。在没有引路人的情况下,陆尘潇只好凭借自己的直觉前进——至于他的直觉到底靠不靠谱这一点,陆尘潇立刻就知道了: 就那么一会儿,他就迷路跌进了一处回忆里。 断壁残垣,鲜血满地。 陆尘潇茫然地转过身四处打量,这里是谢庐溪的记忆,但莫名其妙地,陆尘潇却感觉到一种极其的熟悉,就像是他曾经来过一般。然而,下一秒,陆尘潇的衣角就被一只沾满血迹的手抓紧了。 这是……? 陆尘潇还在回忆,但他的身体已经自动行动起来——“他”一脚踹开了对方的手,发出嘲笑:“这么大一点的小鬼还赶着来除魔,知道的是赶着来除魔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赶着来送命的。” 而“陆尘潇”的这一脚,也让那个少年从地上翻过来,露出了一张沾染着泥泞和鲜血的面庞,他修为不过筑基,一双眼眸却极其明亮锐利,像是两颗挂在夜幕的星辰。而陆尘潇总算是想起了自己为什么觉得这个场景熟悉了…… ……没错,因为他经历过。 陆尘潇如果现在可以动,他一定会痛苦地捂住脸,露出不可相信的表情。 他又一次忍不住诅咒自己糟糕的记忆力,陆尘潇一直以为,自己和谢庐溪的第一次会面是在两人大打出手,彼此之间有你没我,有我没你的那一刻。但现在,摆在面前的事实,让陆尘潇不得不承认,原来很早很早以前,他们就已经认识了。 ☆、第十三回曾忆否(一) 三百年前的陆尘潇无疑是意气风发的。 当然,那个时候的他也没什么不顺心如意的,他刚刚登上天阴一脉的尊主之位,上一任尊主素素被他干净利落地干掉。无数误把大自在天和素素之间关系读解为情侣的看客们,抱着看好戏的心态等着诸恶老祖倒血霉。然而最终等到的,只是陆尘潇地位日益巩固,几乎成为了大自在天麾下的第一把手。 当然,无论什么时候,都不缺和诸恶老祖对着干的不长眼的。 当时的陆尘潇可没有现在的好脾气,相反,大自在天虽然在干活上,很喜欢指派陆尘潇。但在彼此关系上,反而越来越疏离。陆尘潇本人比谁都清楚,大自在天只是喜欢他的好用而已,如果陆尘潇一旦失败,就会有无数愿意踩着他尸体的人顶替他的位置。 而偏偏,只有这个位置是陆尘潇绝对不肯让的。 他想要的东西不多,然而始终也没法到手,所以,还是无论如何也想离他更近一步。 陆尘潇对当年自己的恋爱脑不想发表任何评价。 也这因为这种谁也不能言说的焦虑,导致那段时间的诸恶老祖的性格极其暴躁,顺昌逆亡,对于所有敢于和他唱反调的人都下死手——陆尘潇吃掉的大部分魂魄,基本都是这段时期的。如果让陆尘潇来回忆的话,这一段记忆肯定是阴沉而带着血色的。 但在谢庐溪的回忆中,这个场景竟然相当明亮。 被诸恶老祖一脚踹开的少年,擦了擦脸,露出眉心的一点红痕。他注视着陆尘潇嚣张而去的背影,目光沉了沉,可直到陆尘潇已经走远了,他才来迟一步般地回答道:“才不是……” 声音很轻,远处的风声,爆炸声,嘶吼声都足以将它盖过去。 但偏偏,也许在谢庐溪的记忆里,这句话有着特别的力量,不可思议的穿透力,刚刚巧被陆尘潇听到了。此刻,陆尘潇已经脱离了那位“诸恶老祖”,显然是因为谢庐溪并不知道这时候的陆尘潇到底做什么去了。 还好他不知道。 而留在原地的谢庐溪,艰难地爬起来,他的伤极重,贴在身上的血咒不断的吸食着他的真元,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几小时之后这些血咒就能直接把他吸成人干。然而,即便是下一秒很可能死去谢庐溪,却以不可能地意志,一步,又一步,蹒跚出一条血路。 他的手还紧紧握着剑。 他的眼睛还很明亮,并没有任何阴霾,痛苦,失落,战意沸腾。 他还想战斗。 “疯子。”围观到这一切的陆尘潇忍不住说,然而这个评价并不会被梦境里的少年听到。他只是一步一步,近乎执拗的往前走。片刻之后,一声惨叫传来,原本蠕动在谢庐溪皮肤上血红的血咒陡然一停,随后暗淡萎缩,纷纷从谢庐溪身上脱落下来,像是一片从枯死的树上落下的秋叶。 血咒的主人已经死了。 杀人者不做二想。 片刻之后,诸恶老祖从道路的尽头出现,他显然心情很不错,哼着歌,脚步轻快,正在饶有兴致地观察自己所造成的惨状。他拐过一个拐角,少年谢庐溪就进入了他的视野,愣了一下。显然,在诸恶老祖的认知里,谢庐溪早该死了。 正因为觉得他肯定活不下来,诸恶老祖才懒得亲手杀掉他。 但谢庐溪的求生意志远超常人。 诸恶老祖惊讶地咦了一声:“你还没死啊?” 谢 分卷阅读140 - 分卷阅读141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141 庐溪回答了这个问题——他非但没死,而且还有能力冲过来,死死抓住诸恶的手臂。诸恶对他的胆大妄为很是吃惊,一时之间,竟然忘了躲避,被他牢牢抓住了手臂。谢庐溪逼近了他,气若游丝,但语气却很坚决:“……你抢了我的对手。” “……”诸恶老祖显然是没有想到会得到这样的批判。 他整个人都呆住了。 而谢庐溪说完了这一句话,像是耗尽了浑身上下最后的力气,双手一软,直接往前栽去——他当然没有栽进诸恶老祖的怀里。诸恶又不是什么慈善家,脚步轻轻一侧,身子一歪。谢庐溪就整个人栽进了泥土里,发出了好大一声闷响。 “啧。”诸恶用脚拨起谢庐溪的脸,“搞了半天,还是要死的。” 他没有一点留念地化作遁光走了。 然而这远远不是结束,一炷香左右,诸恶老祖去而复返。他脸色愉悦的表情消失了,反而说不出的阴沉,嘿了一声,又踹了一脚谢庐溪,还是少年的剑修仍旧在昏迷中,只是挡在脸上的头发,被诸恶老祖的动作拨开了一点。 “长得倒是俊俏。”诸恶老祖公允地评价了一句。 蓬头垢面不掩国色。 谢庐溪的外貌虽然还没有达到他成年的一半俊秀,但毕竟模子还在,即便是俊男美女层出不穷的修真界,他依然是其中的佼佼者。 诸恶老祖一伸手,就将谢庐溪卷进了腋下。他看着谢庐溪身上的鲜血滴答滴答地就染湿了他的袍子,不由不悦地皱起了眉,随即冷笑一声:“算你走运。” 然后,他就把谢庐溪带走了。 诸恶老祖去而复返的原因很简单,就是他差点和太衡剑派的十几位剑修迎面撞上,单独一两个他不怕,但数目一多结成剑阵,哪怕大自在天也是要赞避锋芒的。诸恶老祖也不例外,而且,他猜到了这群人在附近徘徊的理由——这是为了谢庐溪。 这个小鬼是太衡剑派里的什么人? 既然这个家伙很重要,那么,这样轻易地死掉就太可惜了。 诸恶老祖虽然敌人不少,但向来是“安内”大于“攘外”,他上一次借用太衡剑派的势力铲除了素素,虽然对正道的印象依然不佳,却留下了“可以借用他们的力量帮自己打到目的”的印象。后来,他这种战术被尚非雀复制,成功地让诸恶老祖这个名号消失在世间。 不过,当年的诸恶老祖是不知道这些的。他对待谢庐溪的态度,和未来对待太史飞鸿也没有什么不同。毕竟是同一个人——不过,夺舍虚言的陆尘潇还是十分小心谨慎,主角身份也给予了他足够的威慑。相比之下,谢庐溪就没有这份幸运了。 场景猛然一换。 尸山血海消失不见,换作了一间光线颇为明亮的房间,却是诸恶老祖就地寻了一家大户,出钱霸占了对方的一间精舍。按照诸恶老祖的习性,事情本不必如此麻烦,但大隐隐于市,他暂时还没有和正道那群死对头对上的想法。 床上传来一声轻微的呻/吟,却是谢庐溪醒了。 “命真大。”诸恶老祖感叹道。 “前辈……救了我?”谢庐溪声音虚弱地问。 诸恶否认:“不,只是你运气好。” 谢庐溪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是这个时候,房门被人推开了,走进来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她看了一眼谢庐溪,就情不自禁低下头,不胜娇羞:“……是,是我这些日子在……在帮你更衣换药。” 回顾着这段记忆的陆尘潇,瞅瞅这个,看看那个,终于确定这位凡人少女痴心错付,谢庐溪连她的面容都没记住。 谢庐溪半分反应都没给她。 少女也很羞涩,一个未婚姑娘衣不解带地照顾一个男子,傻子都应该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偏偏谢庐溪表现的就是个傻子。 “换药的时间到了,还请公子……” “别碰我!” 在诸恶老祖看来,这小姑娘的错纯粹只是她伸手想扶起谢庐溪,偏偏她想碰的那只手,是谢庐溪握剑的那一把。 陆尘潇也想起了更多的细节。 实际上,在昏迷的过程中,谢庐溪从来都没有松开他手中的剑,旁人贸然靠近,还会被他攻击。 无奈,诸恶老祖最看不得这副模样,手贱就抢走了谢庐溪的剑。即便是很多年之后的陆尘潇,也不得不承认,其实这个举动虽然贱,但其实还……挺爽的。当然,想到这个被他欺负的活像个被强的小姑娘的少年是谢庐溪,那就更爽了。 但谢庐溪就是个手里非得捏着点什么东西的习性。 丢了剑,他的手徒劳地在空中挥了挥,触到了一个东西,就下意识地攥着了——诸恶老祖的左手就这样惨遭谢庐溪的绑架。诸恶老祖试着抽出来,未果,似乎是刚刚被夺走了心爱的宝贝,失而复得之后他越发眷恋看重一样。 “再捏着,我就砍了你的手。”诸恶老祖举起了谢庐溪的剑,剑身亮如明镜,倒影着剑修少年的面庞。在睡梦中被这样威胁了,他也只是皱了皱眉,蜷起身子,将诸恶老祖的手往怀里藏,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护食的小兽。 诸恶老祖无奈叹了一口气。 他把剑递了回去:“好啦,还给你。” 凉冰冰的剑柄贴着谢庐溪的手很久,他才迟钝地反应过来,这是从小到大都陪伴他的灵剑,五指张开,略一回旋就握紧了它,姿态熟稔,犹如自身肢体的延伸——糟糕的是,谢庐溪似乎也没有放开诸恶老祖的手的想法——他现在一手剑,一手诸恶,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似乎有些开心,一起往怀里塞。 喂喂,给你点颜色你就给人开染坊了? 诸恶老祖一用力,谢庐溪也用力,两相对抗的后果就是,谢庐溪的伤更重了,而诸恶老祖的手背上,也多了两条被人用指甲划出来的伤痕。诸恶老祖忍不住疼得嘶了一声,对谢庐溪的恶意又哗哗的往上涨了不少。 诸恶老祖一触即放。 而这位对谢庐溪一见钟情的小姑娘,却展开了艰苦的战斗。有那么好几次,她都险些被谢庐溪削掉一只手,只是谢庐溪身受重伤,本能反应几乎没有什么威力,才让这个凡人小姑娘活蹦乱跳到现在。但对于那把剑仇恨值也是妥妥地,下意识就想控制它,导致了谢庐溪的过激反应。 谢庐溪看对方的表情,和审视一个想要夺走他最后防御的坏蛋没什么区别。 白瞎了那张祸水般的面孔。 诸恶老祖想,当然,这个“想”是陆尘潇依靠回忆自动补充说明的。从谢庐溪的视角,只能看到诸恶老祖靠在窗台上,一身艳红色的长袍明亮耀眼,他弯了弯眼角,像是在笑。 然后,谢庐溪的剑又被抢走了。 这种突发情况惊得谢庐溪整个人从床上炸起来了。诸恶老 分卷阅读141 - 分卷阅读142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142 祖上次反应慢了半拍,导致了自己左手被抓,这次有了准备,自然不会被谢庐溪打到。 冷冰冰的剑柄尖抵在了谢庐溪的额头,刚好按在他眉心的红痕上。 谢庐溪的瞳孔有着细微的扩大,诸恶老祖可以清楚地看见自己在对方瞳孔里的倒影。他笑着说:“如果你不想让我把这柄剑拗断,就乖乖听话——” 谢庐溪眼底立刻燃起了愤怒的火焰。 诸恶老祖很喜欢谢庐溪此刻的表情,这表示对风恨他入骨,却对他一筹莫展。这让诸恶老祖的心情很好:“这样才乖。”他收回了剑,收手的时候,顺理成章地就在谢庐溪那张小脸上捏了一下,留下了一个红印子。 谢庐溪的脸瞬间就涨红了。 无论是当年的,还是如今的,陆尘潇都不会怀疑,只要这个时候的谢庐溪手上还有任何一个武器,他都会毫不客气地在诸恶老祖身上捅一个洞窟出来。 ☆、第十四回曾忆否(二) “喂,你叫什么名字?” “……” “喂,这就是你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 “……” “喂,你再不说话我就把这把剑插|进粪坑里去。” 谢庐溪终于忍无可忍,很显然,唯独这件事是他绝对无法忍受的:“我叫……庐溪谢。” 好吧,他还不算是半点戒心都没有的笨蛋,知道不说出真名。而在一旁围观到这个记忆场景的陆尘潇只想撞墙——他这个傻逼,他这个傻逼!谢庐溪只是把姓氏挪到最后了,他居然一直傻白的没有意识到庐溪谢就是谢庐溪,这个智商实在是他自己都想鄙视自己。 “哟。”诸恶老祖把那把佩剑在手心转悠了一圈,“好巧啊,我也性陆。” 谢庐溪冷淡地瞥了一眼他:“我的‘庐’和你不是一个。” “你又不知道我是哪个,如何能确定不一样。” “我说不一样就是不一样。”谢庐溪执拗地回答,不得不说,他虽然表情很严肃,实际上也很严肃,但对照起来委实想一个发脾气的小孩子。诸恶老祖呵呵地笑起来,那看起来委实有些讨打。 “好吧,不是一个就不是一个吧。”诸恶老祖不再谈起这个话题,他眼睛一转,光华自生,“那么我们来聊聊,你怎么会出现在那么危险的地方。” 谢庐溪又是郁闷地低下了头。 “那么,陆前辈又是为何来到这个地方了?” 这个提问不需要隐瞒:“我是来杀人的。” 谢庐溪什么表情都没有。 诸恶老祖期待落空,他本以为谢庐溪会皱着眉头说诸如“天有好生之德”或者“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哦,错了,后面那句话是佛宗的口癖。没想到,谢庐溪这个时候突然又蹦出了一句:“你抢了我的对手。” 妈的,没见过这么死心眼的小鬼。 “你除了这句话,还会说点什么?”诸恶老祖盯着他足有一炷香时间,然而谢庐溪只是眉目低垂,双唇紧闭,顽固倔强的像一块石头。诸恶老祖换了一个口吻,“好吧,你除了剑,还会什么?” 谢庐溪还是什么话都没说。 诸恶老祖在老巢见多了心机沉重长袖善舞如同心有七窍的魔道新秀,再一看谢庐溪这种闷葫芦一样半天蹦跶不出一个字的人,就显得无趣很多。不过,诸恶老祖也知道,这在正道才是未来的中流砥柱的模样——可这样,还能算人吗? “像个木头。”诸恶老祖笑嘻嘻地评价道,“我来教你做人的乐趣好了。” “不需要。” “哦,那我就把这把剑扔进粪坑里了。” 谢庐溪身上犹如笼罩了一层寒霜,冷冰冰地盯着诸恶老祖。空气都几乎被这种冷冰冰的对抗冻住了。半晌,谢庐溪回答说:“好。” 这个好字说的咬牙切齿。 诸恶老祖却很满意,他伸出手,又拧了拧谢庐溪的脸颊:“原来你还是有情绪的啊,我还以为你就是一块木头转世呢。” 几日之后,谢庐溪身上的伤好的七七八八了。虽然没有好透,但于下床走动无碍了。这样一来,他就立刻要求诸恶老祖早日“教他做人”——在诸恶老祖看来,这委实是一个很消极的态度,充满了上刀山下火海也要完成任务最后拿回佩剑……地搪塞好诸恶老祖。 诸恶老祖心底呵呵一声。 “到前面来一点。” “……” “再前面一点。” “……” “你走的是蚂蚁步吗?这么一点点的蹭,要到什么时候?”诸恶老祖不满地说,他伸出手,直接把谢庐溪扯过来,少年下意识地躲闪——理所当然地没闪过去,然后被诸恶老祖一把抓上前,他往前一跌,就重重地撞上了诸恶老祖的后背。 “放开我。”谢庐溪的脸又涨红了,比起长大,小时候的他委实脸皮很薄。 诸恶老祖装作没听见:“你要和人家道个别吗?” “什么?” 诸恶老祖抬起手指指,谢庐溪顺着他的手指方向看去,一个倩影躲在门背后,痴痴地看着谢庐溪的身影。谢庐溪莫名其妙地问:“她被黏在门板上了?” 诸恶老祖:“……” 幸好对方没听见,不然这位凡人少女肯定死不瞑目。 谢庐溪纳闷了一瞬,又冷淡地转过了头:“我现在要做什么?” 潜台词是你什么时候才肯把我的佩剑还给我。 诸恶老祖露齿一笑:“等你什么时候找到了你喜欢的别的事情,我再把你的剑给你……小家伙,你难不成还想抱着剑过一辈子吗?” “为什么不可以?”谢庐溪真的是很纳闷,“剑有什么不好?” ……你非要这么看不起它? 谢庐溪的三观真是让人无言,诸恶老祖也被他噎了一下:“啰嗦什么,是不是很想爬粪坑捡剑了?” 谢庐溪顿时老实了。 “来吧。”诸恶老祖看了看凡人热热闹闹的整条街,“现在我们从第一家开始吧。” ——那是一家乐器店。 进去的下场自然只有一个,魔音穿耳。 诸恶老祖咧着嘴听完了他断断续续地吹完一首曲子,顿时觉得自己真是做了一个错误的选择。据他所知,正道有一家喜爱风雅,琴棋书画无所不精,由于他们的带头,大多数混正道的修士多多少少也会一点,毕竟精修一门乐器五六年足够了,放在修行上,还不够琢磨透一门法术呢。 然而谢庐溪实在是…… 让人一言难尽。 诸恶老祖挥了 分卷阅读142 - 分卷阅读143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143 挥手:“其他你就别试了,先试着吹出一曲完整的笛子再说吧。” 谢庐溪放下笛子:“吹出来了之后,你能把剑……” “你先吹出来再说吧。”诸恶老祖经过了谢庐溪的摧残,委实不指望他身上的半点音乐天赋了,“——老板,这个笛子我买了。” 他把一块银两扔在了台子上,带着谢庐溪走了。 事后,诸恶老祖又带着谢庐溪去了饭店,锻造店,酒馆茶室等等地方,最后不得不承认,说不定太衡剑派是多方面考量了谢庐溪的天赋,最终才决定,还是让这个笨小子还是继续祸害他的剑好了。当然,这个时候的诸恶老祖还不知道谢庐溪的剑道有多么的出类拔萃,他张扬惯了,谢庐溪每次搞砸一件事,他都要把对方狠狠贬低一方。 谢庐溪一开始还没有被影响,维持着那张冷艳高贵的木头脸,但这样的生活持续了半个月有余之后,他也不可避免的慌了起来——难道自己真的是个笨蛋吗? “当然,我从来也没有见过比你更笨的人了。” “……”现在的谢庐溪还真的没有办法理直气壮地反驳这句话,他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语气里有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虚弱,“但我从小到大,师父都说我是很有天赋的,定将一飞冲天,诸恶避退。” 这话说的—— 诸恶老祖知道谢庐溪的那位师父并不是专指诸恶老祖,但不妨碍他自觉遭受了地图炮,顿时有些不爽:“哦,那你一飞冲天了吗?” 还诸恶避退呢! 谢庐溪果然没说话,就他被魔道打的小名都快没了的模样,委实不像是一飞冲天的模样。他自小被太衡剑派养大,以除魔卫道为己任,突然有一个人告诉他,像你这么一个什么都做不好的白痴,还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快醒醒吧——诸恶老祖无形之中,就扮演着这么一个打醒谢庐溪“美梦”的角色。 谢庐溪很小声,很小声地问:“那我应该怎么办?” 其实只要有你那张脸,就足够闯荡天下不用愁了。 诸恶老祖心底这样想着,脸上还是一本正经地问谢庐溪:“天下做事,为正心诚意为至佳之路。那么,你先把一件事情做好再说。” 谢庐溪下意识地就去摸挂在腰间的笛子。 “停停停。”诸恶老祖再也不想忍受魔音穿耳了,他打断了谢庐溪的行为,“你还是做点好事吧。吹笛舞剑,对你而言,都是作孽啊。” 谢庐溪低着头,他的耳尖又红了。 他性格孤僻冷傲了一点,但当人把他的骄傲击碎之后,他也就冷不起来了。 “天下至善,莫过于生养……”诸恶老祖胡扯着,最后呵呵地笑起来,“生你是做不到了,那么养……” 哦不!还记得后文是什么的陆尘潇绝望地捂住了脸,他又一次深切地感受到了,什么叫做自作孽不可活。 而另一边,诸恶老祖从灵兽市场中随意捡了一颗蛋,放在了谢庐溪的手掌中。谢庐溪似乎是从来没有处理过那么娇柔弱小的东西,整个人手足无措,几乎不知道该怎么对待了。他问:“这是什么蛋?” “不知道。”诸恶老祖回答,“随手乱捡的。很便宜。” “万一……” 诸恶老祖认认真真地问:“万一它瘸了腿断了手你就不养它了?” “当然不是。”谢庐溪抿了抿嘴,认认真真地盯着这颗小小的蛋。他的神色间不然不再那么冷淡,而晕开了一种温柔的光。他照着诸恶老祖的提醒,把灵气输入进去,片刻之后,不过红枣大小的蛋在谢庐溪手掌中滚动一下,蛋壳被啄破,一只小小的毛还没张齐的小鹦鹉就钻出来了。它东张西望了一下,确定了面前这个漂亮的小孩子就是自己的主人之后,立刻张开鸟喙,嘹亮地大叫起来。 那魔音灌耳的程度,和少年版谢庐溪吹的笛子几乎没什么差别。 走在前面的诸恶老祖身形就是一歪,假装自己不认识这两个家伙的走开了。 然而,一直对诸恶老祖无动于衷的谢庐溪紧紧地跟了过来,贴着诸恶老祖:“它,它怎么了?” “八成是饿了。”诸恶老祖一点也不想献出自己的存粮来喂鸟,“你想好给他取什么名字了吗?” 诸恶老祖走的很快,谢庐溪不得不小跑才能跟上他的速度。他毕恭毕敬地说:“既然是陆先生送给我的……那么就叫小陆吧。” “我不准。”谁要和一只鸟共用半个名字啊! “可是……” “没有可是,你再可是我就把你的剑扔进粪坑里。”诸恶老祖亮出了自己曾经百试不厌的管用招数,然而,这一次却没有收到奇效。谢庐溪反而侧着脸,很轻一声地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诸恶老祖不满地问。 “没什么,既然陆先生不准的话……”谢庐溪思考了一会儿,“那就叫他小绿吧。”虽然没有用陆,但谢庐溪还是选了一个近似音。 诸恶老祖听出来了,他嘴角抽搐,没有和一个小鬼计较。 谢庐溪又沉默了一会儿,他抬起头:“等我笛子熟练了,让我给陆先生吹奏一曲吧。” ……你这是要了他的老命啊。 诸恶老祖暗地里翻了一个白眼。 “以后再说吧。”诸恶老祖敷衍道,而这个时候,忽然天空有一只纸鹤飘下来,目标正是诸恶老祖,他抬起手,将纸鹤捉了下来,一抖纸张。诸恶老祖一瞥上面的字,神色就凝重了起来。 “发生什么事情了?”谢庐溪下意识就探头偷窥。 诸恶老祖哪能这么简单让他看到,手指一搓,直接化成了纸屑。随即,他正了正颜色:“我有事要忙,你自行离开吧。附近有你同派之人在活动,你可以自行联络他们。” “等等——”谢庐溪刚刚这么呼道,诸恶老祖就在他面前化作一道遁光消失了。他愣愣地看着诸恶老祖远去的光,愣愣地说,“可是我还……” 一柄剑从天空中掉下来,正中谢庐溪头顶,铛的一声,砸得谢庐溪疼得眼泪都出来了。 他小声地反驳:“不是这个啦。” “我还……我还没有问过你的名字呢。” 他很小声很小声地说,随即很失落地低下头,叹息一声。若不是陆尘潇靠他够近,不然真的恐怕听不到这句话:“此去一别,何时能再逢?” 谢庐溪的伤感没有两秒,他怀里的鹦鹉小绿就呱啊呱的大叫起来 ☆、第十五回曾忆否(三) 这件事,对于诸恶老祖仅仅只是一个后手安 分卷阅读143 - 分卷阅读144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144 排中断放弃了而已。但对于谢庐溪而言,这位偶遇的前辈虽然性格恶劣了些,但确确实实将他从骄傲自满的情绪中打了出来: 谢庐溪并不是生而知之的天才。 他想专精一项技能,也是需要漫长时间专心致志地学习,和枯燥无味的重复练习的。 于是,陆尘潇在偶尔瞥见的几个画面中,无一例外都是谢庐溪辛勤苦练的场景。梅花娇艳,玉笛横斜,长剑回旋。而人也一日出落的比一日冷清寂静。派中前辈喊他出去转转,都被谢庐溪婉言谢绝了,他是这么说的:“我原本天赋便不好,如果再不努力,再不笨鸟先飞,如何修道有成?” 陆尘潇站在快被噎死的太衡掌门身后,同样觉得无语凝噎。 谢庐溪不缺天赋,一个不缺天赋的人,如果还能耐得住寂寞和辛苦,所爆发出来的力量是相当可怕的。 当然,这让谢庐溪原本就有些高岭之花的性格,越发变本加厉。虽然太衡剑派的同门彼此之间感情很好,但毕竟每个人都有各自的事做,离多聚少,最终陪伴谢庐溪最久的,反而是那只杂种鹦鹉。 陆尘潇多多少少能理解这种感情了,也能明白为什么鹦鹉大爷会有这种臭脾气——一句话,谢庐溪宠出来的,他严于律己,但从不严于律鹦鹉。 当然,理解是一回事。但如果有机会,陆尘潇也不会真的放过那只臭鹦鹉的。 谢庐溪的这段记忆里没有诸恶老祖,但陆尘潇自己清楚他那时候都在忙什么:阴谋,掐战,抢资源抢地盘。魔道的每一天都很热闹,无数人死亡,而剩下的人踩在死尸上前进,就像养蛊,最毒最凶残,或者说最幸运的那个才能笑到最后。 很显然,诸恶老祖没能笑到最后。 相对比而言,他不够狠,不够坏,不够两面三刀,不够八面玲珑,绝大部分的势力都依附在魔主大自在天身上。所以,当大自在天离开魔道之后,树倒猢狲散,诸恶老祖的倒台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 实际上,诸恶老祖自己也很清楚这件事。也许有小头目能够逃脱,但其中绝对不会包括诸恶老祖。 谁都不会放一个心腹大患走的。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所以,诸恶老祖必须死一次,死的够壮烈,够夸张,够辉煌,够得上一位魔道大能的死法,才能让人疑虑尽消,搏出那一线生机来。 而实际的情况是,他撞上谢庐溪只是一个意外。 剑,被打磨的十分光亮的剑刃,微微倾斜,朱红色的鲜血汩汩蔓延过来,滴答一声,落在地面上。谢庐溪拔出自己的剑,鲜血如喷泉一样喷涌出来,随即又沉寂下来。在这一路上,他像是收割稻谷一样结束了很多年纪不大的魔修。而在谢庐溪的身后,几个太衡剑派的年轻一辈正在补剑,将那些有着奇怪保命方式的魔修赶尽杀绝。 几分钟之后,一声巨响,大地震颤,洞府深处冒出几道法术的光华。 谢庐溪下意识地停住了手,往震动发生处望去。 他身后缓缓走来一个面容英俊的青年,对比于谢庐溪的清爽轻松,他无疑显得狼狈许多,半个身子上全是泥泞血肉,步伐也有些颤抖。但他脸上依然带着灿烂的微笑,像是正午的太阳,站在了谢庐溪身后,感叹道:“真是激烈啊。” “……”谢庐溪一言未发。 青年道人也没有指望从闷葫芦一样的师兄口中得到什么回答,他自顾自地说道:“真是遗憾,虽然参加了这么一场除魔的行动,最终也只是在边缘看护一下而已。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和真正的大魔交手。” 站在两人身后的陆尘潇翻了一个白眼。 ——果然,太衡剑派全都是战斗疯子,没有例外。 谢庐溪总算是给了一点反应:“李潇水师弟,只要勤加训练,就一定能有那么一天的。” 这话说的……陆尘潇默默在心中腹诽谢庐溪,不知道他是真听不懂,还是装作听不懂。不过,李潇水这个名字似乎有些耳熟。陆尘潇想了一会儿,突然想起来李潇水就是那副画像里的人,他的便宜师傅李洄鱼曾经让他和太史飞鸿对那张画像跪拜过。 这样一想,陆尘潇忍不住多打量了几下这位青年道人,果然,他五官确实和李洄鱼有几分形似,但气质却天差地别。 李潇水似乎还想叹息些什么,但下一秒,远方的洞府几乎被连根掀起。七位太衡元婴修士结成的剑阵被撕裂了一个口子,一道血光冲天而起。两人下意识地往那个方向看去,在谢庐溪的视野中,可以清楚地看见一个血红色的人影,双手张开,无数血红的法术光华就如同飘扬的绸带一样从他手指之上绽放升腾,妖异美丽。 李潇水愣愣地盯着那个方向:“那个人……就是诸恶老祖吗?” 谢庐溪没有回答,只是在看清了诸恶老祖的面庞的那一瞬,先是茫然地眨了眨眼睛,随即神色一冷,握紧剑的手颤抖一下,随即又没了声息。李潇水被他突然散发的冷气冻了一下,尴尬一笑:“谢师兄战意盎然,虽然谢师兄修为高深,但是对战经验不足,还是……”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谢庐溪随即化作了一道剑光,毫不犹豫地冲上去了。 李潇水目瞪口呆地留在了原地:“我……我,啐,不说脏话不说脏话,但是谢师兄你真的这么冲上去了?!” 随着谢庐溪地点的转移,李潇水很快就化作了一点模糊的光影。而诸恶老祖本人则快速地放大了。他注意到了谢庐溪的靠近,但对于对方发出的远程攻击,只是微微偏侧了一下脑袋,就闪过了。他神色淡漠,注视谢庐溪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个自不量力的傻瓜。 而陆尘潇现在看向过去的自己,只有捂脸的冲动。太猖狂了,太装逼了…… ……简直就像是在看自己的黑历史一般。 而且,这种神色,无疑在宣告一件事情。 诸恶老祖完全把谢庐溪忘记了,一干二净,什么也不留。 都说自己最容易原谅自己,陆尘潇也特别能谅解此刻的诸恶老祖。总所周知,诸恶老祖本来就喜欢俊俏优秀,刚刚踏入修行路上的小青年。因此,当初的琼鬼子才打趣他总和漂亮的小孩子纠缠不清。在和谢庐溪分别之后,也有很多长相俊秀,能说会道的魔道新秀试图在陆尘潇这边崭露头角,谢庐溪长得再好,搭配上他那个沉闷的性格,在诸恶老祖心中的记忆犹如早晨露水一样易逝,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但对于谢庐溪,却并不是什么能够轻而易举掠过的事情。 他 分卷阅读144 - 分卷阅读145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145 完全无惧于诸恶老祖飘荡在周身的血色绸带,举起长剑,剑上剑芒吞吐不休,硬生生地斩出一条能够接近的道路出来。然而那些绸带们滑溜溜不受力,轻轻一荡又从背后席卷而来——但谢庐溪无所畏惧,他的剑充满了一往无前的气势,即便是诸恶老祖一时之间也被他的气势所摄,手上的行动满了半拍。 而这半拍,就是生与死的距离。 血色长带嘶啦一声,直接穿透了谢庐溪的躯体,然而,千钧一发的时刻,谢庐溪刚刚好避开了致死地带,他没有刻意,只是诸恶老祖自己错失了最好的时机。而谢庐溪的攻击,去势太狠,用道太老,虽然威力很大,但是失却灵活,轨迹别人一眼勘破。诸恶老祖轻轻松松地,失之毫厘的避开了。 就在那一瞬间,两人的距离极其靠近,撑死也不过一掌之距。 近到彼此都能数出对方的眼睫毛。 诸恶老祖的头发被风吹地飘向谢庐溪的脸上,而对方神色愤怒,他咬牙切齿地说:“你骗了我!” 过招一触即离,两人纷纷往后跌去,落到了距离对方十几米的空中。诸恶老祖显然是听到了谢庐溪的话,但他没能听懂对方的含义,只是略显无辜地挑挑眉:“骗……你是谁啊?”语气之轻蔑,别人活活劈死也不值得同情。 围观着这一切的陆尘潇忍不住擦了擦额头的汗。 这应该不是他的错吧……这绝对不是他的错吧,明明只有几天而已,谢庐溪你耿耿于怀是不是有点太过了点,说真的就算换一个凡人,你问他十年前的今天认识了谁,和对方都说了啥,这凡人都不一定回答的出来吧。更何况,修真不计年,基本都是按照百年百年计算的,何,何必呢…… 谢庐溪的回答是,铿锵剑鸣。 即便和今天有着百年多的光阴距离,陆尘潇依然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而诸恶老祖伸出手,捞住了几根断了的头发,很明显,他最终还是估算错了谢庐溪的出剑威力,耍帅不成。但同时,他的目光也微微一凝,显然对谢庐溪重视了起来:“想杀就杀,我就是不喜欢正道这一点,明明见到魔修就杀,还非要找光明正大的借口,呵。” 谢庐溪身上的冷气又寒了几分。 陆尘潇旁观了全程,第一次感受到自己到底有多作死。 忽然的,陆尘潇听到了笛声,笛声悠扬,一声接着一声,犹如缥缈升腾起来的细烟,吹而不断,一路滑往心底去。石落清潭,波澜顿起。陆尘潇下意识地奇怪,这个时候怎么会出现笛音,这和他的记忆不符合。 而下一秒,这四周的场景顷刻之间就破碎了,一个被白雾笼罩的人影出现了。 他困惑而茫然地将头转向了陆尘潇。 “你是……诸恶老祖?” “……”不行,谢庐溪反应过来有人进入了他的心神之中了,他正在醒来,如果被谢庐溪抓住个正着,陆尘潇简直没法想象自己的下场,尤其是他刚刚全程围观了自己的作死。他下意识地往更深处逃窜,一边跑,一边大声呼唤何道之。 但这里是谢庐溪的领域。 天地之中,上下颠倒,左右消失,长短逆转。陆尘潇往前窜了几步,瞳孔下意识的扩张。在他的面前,原本应当在身后的谢庐溪已经站在他身前,他身上的迷雾小三了不少,能够依稀看见他犹如鸦羽绸缎一样的长发了。而陆尘潇此时此刻地奔跑方向,正是往谢庐溪怀里撞去——他如果撞结实了,恐怕谢庐溪立刻就能彻底的醒来。 千钧一发的时刻,一只手拉住了陆尘潇。 ☆、第十六回金鹏 就差那么一点点,自己就要被谢庐溪抓住了。 陆尘潇脱险了之后,仍然忍不住地后怕,虽然以谢庐溪的性格而言,即使被抓住了也不会有什么性命上的担忧,但是这之间牵扯到的很多东西,陆尘潇不解释清楚,恐怕难以顺利脱身,更何况,心神中本来就是一个修道人的重中之重,被人贸然进入,和公然宣战也没有什么差别了。 更何况,谢庐溪似乎还认出了陆尘潇的马甲。 精通魂魄操控的陆尘潇不会动手脚? 呵呵,这句话陆尘潇本人都不会相信,但令他觉得自己脑子进水的是,如今,他满脑子只想离谢庐溪更远一点,尤其是那个见鬼的道侣缔结。剩下的,他半分也不想沾染了——出来混的,总要还,过去的陆尘潇的总是想着借用他人的力量来重回巅峰。但随着事态的发展,弊端也显露出来了。 ——曾经的诸恶老祖,虽然身边不乏助力,但彼此基本都是交易往来。更重要的是,诸恶老祖有足够的力量压服他们,一点小小的感情上的纠缠根本不算什么。就好比尚非雀,若不是她傍上了苏婴这根大腿,恐怕现在还不会被诸恶老祖放在眼中。 但现在,情况陡然调转了过来。 陆尘潇原本的实力大退,虽然现在略有进步,但和之前仍旧是一个天一个地。而相反的是,他现在招惹到的人,原本就在诸恶老祖之上的余琏和大自在天就不说了。和他相差不远的谢庐溪也一日千里,让陆尘潇深深地感受到一种无奈。 按理来说,陆尘潇夺舍重修,虽然中途有弯路,有阻挠,有陌生的领域,但作为一个曾经站在世界最高的那一批人中的一个,他的见识和心性足以应付这一切。但与此同时,他也受到着远超旁人的压力——就像是一条龙,它的世界始终位于九天之上,而现在在地上滚着吃土,哪怕能把狮子老虎打的满地找牙,也不会因此感受到多少快乐。 这就是心界所带来的变化。 这种情况,很难以好坏来划分。一方面,它始终指引着陆尘潇往更强,更厉害的方向发展,不迷茫不自傲,单单这一条,就可以称赞一声“道心甚坚”,超越旁人许多了。但反过来,他在意的始终是修真界的那顶尖的一撮人,横向又有太史飞鸿这个怪胎至死不渝地打击他的自信。时日一长,陆尘潇自然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任何人的自信都不是凭空生出的。 所谓强者越强,正是因为一个原本天赋异禀的人,在刚刚接触于一个领域时,很容易就得到了正面的反馈。一旦建立了一种良性循环,越战越强,最终走向巅峰。也是在这种不断的实践中,自我摆正位置,正确评估,从而选择对自身最有利的行为。 而陆尘潇的不幸则是,夺舍重修之后,他非但没有如同其他重练马甲的重生者那般,遇神杀神遇佛杀佛,提前一步步步领先。相反,他还需要不断的努力去赶上原本已经非常强大的老古董们。太史飞鸿也迫使他把原本的一点自傲给收拢了起来。 分卷阅读145 - 分卷阅读146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146 当然,人有适应性,自然也会不断的调整自己。 但陆尘潇这段时期遭受的打击太多,已经严重动摇了自己的自信。从胆大妄为走向了另一个极端,只希望自己的麻烦越少越好。这在修行中也有专门的称呼,心劫。是劫,也是机遇。只是这种心态刚刚萌芽不久,陆尘潇尚且还没有意识到。 何道之内心也是后怕不已:“真悬,就差那么一点点。” 而这边,陆尘潇从心惊胆战中镇定下来,他看着琼鬼子的故作姿态,忍不住心底冷哼一声——他对何道之不熟,但对于琼鬼子,那是对方张开口就能清楚他的下一句话是什么样的熟悉:“你真的是无意把我落下的?” 那么关键的时刻把他救下,若说陆尘潇觉得一点猫腻都没有,那才是对他的侮辱。 何道之痛心疾首地捂住了胸口:“我好心救你,你竟然如此怀疑我,真是让人心寒。” 这装模作样的一点诚意都没有。 陆尘潇眼角一条,随即又恢复了平静,如今他还有事求对方,还不是翻脸的时刻。何道之估计也是心中对这一点很清楚,才这样有恃无恐地连伪装都这么差劲。在决定这一刻轻轻放下的同时,陆尘潇也打定了主意,日后定要让何道之好看。 呵呵,看诸恶老祖的笑话和绯闻。 陆尘潇轻轻地勾了勾嘴角,何道之也是一个修行时间不比诸恶老祖短的修士,若说是这么多年来,没有擦出一点绯闻火花,打死陆尘潇也不相信。当然,怎么把何道之逼的狼狈不堪,就是要靠精心谋划了。 陆尘潇心思百转,表面上一点也看不出满肚子坏水,他催促道:“金鹏的记忆碎片找到了吗?” “找到了。”何道之无聊是够无聊,好在他还没有把正事忘掉。而他琢磨了一下,为难地说,“具体怎样,只好让你自己看了。” 陆尘潇看了一眼这四周景象的崩溃速度,摇了摇头:“先拷贝出来再说。” 虽然说梦中的时间长短实际上是可以控制的,但是谢庐溪醒来越多,何道之对其的掌控也就越弱。他们只是过来查看一些东西的,并不是夺舍谢庐溪。因此,东西到手了离开即可,不必多多纠缠。 何道之点点头,这个时候,他也是分得清轻重的。 一阵失重感传来,何道之牵引着陆尘潇脱离了谢庐溪的梦境。阴神一日千里,片刻之后,陆尘潇就睁开了眼睛,熟悉的环境重新映入眼帘。 “噗。”当下,一看见对面的何道之,陆尘潇就忍不住笑了。 何道之也醒了过来,他对陆尘潇的忍俊不禁感到莫名其妙。而一直让陆尘潇枕在自己腿上的余琏也笑了,他吹了吹沾满墨水的毛笔尖,又是得意,又是失落地说:“你们要是更晚回来一点,我还能画得更漂亮一点。” “已经很漂亮了。”陆尘潇强忍着笑意说。 何道之也总算明白了情况,他怪叫一声,立刻冲出去洗掉他脸上的墨汁。当下,陆尘潇就笑得直接从椅子上滚下来了,同时,还记得埋怨一下余琏:“你可真够无聊的……哈哈哈哈……” 话是这么说,语气里全都是褒扬。 余琏晃悠了一下手中的毛笔,扬起眉毛,轻笑一声,没有接话。 就在两人阴神出游的这短短一点时间,余琏用毛笔在何道之脸上画了一个王八。余琏对附庸风雅的事情不大感兴趣,但不代表着他不精通,相反,这个世界上若说样样精通的人,余琏绝对能在上面排上名号。作为原本灵霄派的预定掌门,余琏的画技也是绝对拿得出手的,寥寥几笔,身心俱惫,甚至那两颗黑豆豆的无辜小眼睛,和何道之之前的装傻模样也是如出一辙。 余琏本性实际有些跳脱不正经,早年责任还压在身上,多少有些拘束了他的跳脱,后来枯坐别有洞天,更是把所有的情感都压抑到最低。如今,天魔咒法的情况好转,余琏的本性这才有几分暴露。 这种惊退大自在天,吓跑鹦鹉大爷的本性,反倒在陆尘潇这里得到了大力的赞扬。 几分钟之后,何道之才把脸上的墨迹洗干净。余琏只是为了捉弄,并无非要让人出丑的恶意,自然用的是普通的墨水,没有采用那些难以消退的特制的画符墨水。但即便如此,也是让何道之有些哀怨了。他几乎是一步一叹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指责道:“真是人心不古,姘头多的了不起。” “少说闲话了。”陆尘潇打断他,扔了一个玉简给他,“先把金鹏的那段记忆复刻出来吧。” 何道之握紧玉简,翻了一个白眼,又扔了回去。 陆尘潇检查了一番,何道之确实是复刻了一下记忆进去。当下,他也闭上双眼,心神沉浸,眨眼之间,他又看见了一个新的天地——金鹏的记忆支离破碎,和陆尘潇之前在谢庐溪梦境里看到的清晰画面对比,几乎严重失真。不过这也是无可奈何的情况,毕竟,谢庐溪并没有专门回溯前尘过,能有这样的清晰度已经不错了。 陆尘潇先是看到金鹏在一个非常古老的建筑物里穿行,期间和好几个实力强大的怪兽战斗,战斗画面一闪而过,而金鹏在这所建筑物里,最终找到了一潭巨大的湖水,他低着头,看向湖面,湖面立刻就倒影出了金鹏的身影。 金鹏和谢庐溪长得并不像,相反,如果不是确定这两人是前生今世,不然不会有任何人将这两个人联系在一起。谢庐溪冷若冰霜,而金鹏一点也不冷,他长得和大自在天很像,只是大自在天只有几根金色羽毛,而金鹏的金色羽毛重重叠叠,几乎覆盖到了脸颊两侧,他穿着一身十分张扬的亮金色披风,看起来有一种说不出的邪魅。 不过,确实是一张会讨女孩子欢心的脸。 然而,倒影在水池中的这张脸,下一刻就扭曲了。 陆尘潇心中大骇,这种被吓了一跳的情绪,显然不仅仅是他的,也包括当时正在现场的金鹏,他浑身一抖,随即以超音速的速度急速后退,但湖水里的影子并没有随之变小淡化,相反,他维持着原本的大小,只是表情越发狰狞,双瞳中都泛上血色。 然后,这道影子竟然从湖水里跃了出来,直扑金鹏而去。 陆尘潇心中大震。金鹏作为洪荒异种,他是一个什么速度?如果他想逃,整个修真界恐怕都没有几个人能追的上他。而金鹏也正是靠这种可怕的速度闻名天下的。可他的速度在这个诡异的影子的对比下,却被轻而易举地追上了。 ……那么,那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陆尘潇想,难不成真的是域外天魔吗? ☆、第十七回自罚 陆尘潇的重重疑虑,显然并不会影响到画面的进展。很快,金鹏的记忆很快就染成了一连串的血色。陆尘潇一开始还没有看懂 分卷阅读146 - 分卷阅读147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147 ,很快,他就发现了其中的蹊跷之处,金鹏自身的记忆越来越短,并且,每一次醒来时看到的血腥也越来越恐怖。 也就是说,恐怕金鹏被域外天魔控制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了—— 对于天魔而言,将他们放在人家,就好像将一个瘾君子放在了被毒|品包围的世界中,想让他无动于衷是不可能的,只能等他们杀足了,杀高兴了——才能学会短暂的忍耐来造成更大的杀戮。没错,这就是所有魔道修士所最终追求的成果。 血腥,残暴,毫无人性。 ……但同时也意味着强大和为所欲为。 金鹏很快也意识到了,再这样下去,他会被彻底的制作成一个傀儡。为此,他袭击了紫云观——域外天魔控制了他的心神的同时,也给金鹏带来了强大到可怕的力量——抢走了紫云镇牌之宝河图洛书。借住金鹏的记忆,陆尘潇首次窥见了这个正派第一不靠谱,也是第一神秘的门派。其中倒是没有何道之的影子,想来那个时候他应当尚未出生。 陆尘潇倒是看见了王雪禅,他懒懒散散的模样几乎和千年后的现在没什么差别,金鹏冲他的方向逃窜的时候,这个家伙甚至还很有闲情地打了一个哈欠。 ……果然不愧为天下第一不靠谱的门派。 连自己人都坑。 陆尘潇很怀疑这家伙之所以是掌门,是因为他坑人的水平已经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才当了这么一帮坑物的首领。 画面很快又黑暗了下来,再一转换,金鹏面前就出现了一个明眸皓齿巧笑嫣然的少女,她看着金鹏的目光里充满了好奇,犹如懵懂不知世事的小动物一般。当她看见金鹏醒来之后,立刻露出喜悦的微笑。她的笑容是如此的纯净无暇,不染红尘,即便是围观到失真的画面的陆尘潇,也不由一愣。 这个美丽的少女正是素素。 可她怎么可能是素素? 陆尘潇努力了又努力,依然始终没有办法将那个惑乱人间的尤物,和眼前这个洁净无瑕的少女联系在一起,她就像是天上的白云,不带有任何烟尘色彩。陆尘潇突然想明白了,为什么所有人都没有怀疑素素,任凭她犯下了那样可怕的惊天大案。 放在如今依然,谁又会怀疑这样纯稚的少女呢? ……那简直是质疑人间尚有真挚一样。 金鹏的世界里,也随之褪去了一点血色。 陆尘潇围观了一会儿,大致就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对于如今的金鹏而言,任何心灵上的平静都是他渴求的,而素素所修行的功法,确实有这种让人感到宁静致远气息的本领。因此,金鹏几乎是寸步不离的跟着素素。 一个本身很有魅力的男人,寸步不离地跟着一个未经世事的少女。 同时,这个男人还很强大,稍微动动手指就解决了素素的不少麻烦。随着时间的推移,素素的目光也越来越长的停留在金鹏身上。但当她发现金鹏回望的时候,又会慌张失措地挪开目光,俨然一副怀春少女的模样。 可是,仅仅只是这样,绝对不足以让素素做出那些事情。 陆尘潇对这两人的暧昧情绪十分厌烦,尤其是他想到了素素明明有婚约在身,还这样不知羞耻地和另一个男人玩暧昧,实在是……陆尘潇脑子停顿了一下,这个时候,他到底是在吃谁的酸醋,这…… 陆尘潇吓了一跳,不敢再想下去。 此刻画面一转,金鹏突然抓住了素素的肩,素素一愣,随即又温柔地微笑起来:“怎么了?” 金鹏没有回答她,只是用一种阴沉到可怕的声音说:“……从今以后,你将听从我的话,将我视为全世界至高无上的存在,你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我,为了我生,为了我死……” 素素的瞳孔猛然就涣散开来,愣愣地看着金鹏。 陆尘潇险些惊呼起来,没错,现在控制金鹏身体的正是域外天魔,他正在往素素的神智中种下天魔之种。而这一刻,竟然是在金鹏眼前发生的——或者说,天魔故意让金鹏看到这一切,其用意之歹毒,让人胆颤。 天魔催眠了素素一大段话,最后用手指尖轻轻一点素素地额头:“你爱我,所以愿意为我做一切。” 素素愣愣地重复一遍:“是的,我爱你。” 她像是那一瞬得到了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一样,面容上陡然绽放出了无比灿烂的微笑,那种笑容宛如余霞成绮,炳如日星。只有心底填满了甜蜜,正处于一生中最美丽年纪的少女,才能露出这样甜美如蜜的微笑。 然后,天魔轻蔑一笑:“那么为了我,你去死吧。” 素素毫不犹豫地抽出了自己的佩剑,往喉咙上割去,而下一秒,不出陆尘潇意外——这家伙甚至很没有良心地想,如果素素真的这么死了,倒不失为一种幸福的死法。最起码,这个时候的她依然只是一个令人怜惜的无辜少女,充满了一种美好被毁灭的悲哀——素素手中的剑被人直接捏碎了。 金鹏出手了——不用怀疑,这个时候绝对是金鹏本人。 长久的沉默。 金鹏的声音最终响起,他的语气中充满了难以抑制的沧然之感:“你……我之前开玩笑的,别把那一切当真。” 这段时间以来,金鹏承受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压力,如今他还要故作坚强地安慰素素,他太累了,最终,金鹏只是浅浅留下几句话,就离开了:“你一定要活着,我走了。” 金鹏想要离开,那么以他的速度,恐怕没有人能够拦住他。 但金鹏走到哪儿,就有无数的杀戮诞生,即便他选择的落脚点都是远离繁华的,但也架不住天魔能够控制的时间越来越长。很快,金鹏就被人围住了,带头的头生双脚,身披蟒袍,神色不怒自威,他身边也站着几位修为不弱的妖族高手。 金鹏愣愣地看着中央的那人:“青龙大哥……” 青龙王冷笑一声:“我没有一个屠杀妖族的好兄弟,今日我在这里布下了天罗地网,你再也逃不掉了,金鹏。” 金鹏又呆了片刻,最后,他语气苦涩地说:“是啊,都是我的错。” 他的身体古怪地膨胀起来。青龙王等大妖神色一变,大喊道:“不好,他要自爆,临死也要给我们……” 话音陡断,轰隆隆地爆炸声充斥着天地之间。 何道之所记录的记忆到此为止。 陆尘潇一脸沉思地退出了玉简,金鹏最后的爆炸,其实是为了自己的身躯不再被天魔所用的同归于尽之法,这是作为一位大妖的高傲。但他死的悲壮,可根据 分卷阅读147 - 分卷阅读148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148 情况来看,天魔并没有真的和他一起死去。 相反,它仍旧在这片天地活动着,并且变得更狡猾,更隐蔽,更卑鄙无耻了而已。 余琏也看完了全部的来龙去脉,不由长久地陷入了沉默。 陆尘潇隐蔽地用眼角的余光瞥余琏,他很关心余琏此时此刻的想法,偏偏又不想让余琏知道他很关心这件事。余琏握着玉简,目光放空在远处,良久,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然后,余琏轻轻地把玉简放在了桌子上。 从他的表情上来看,简直是毫无破绽,陆尘潇完全无法猜到对方的任何想法。 既然如此,陆尘潇只好主动出击:“怎么样?” 余琏摸了摸下巴,沉思道:“金鹏之前进入的那个地方,应该就是魔祖遗迹了,只是,它原来在我们进入之前,就已经被打开过了吗……” 陆尘潇:“……” 在纠结于到底是跳过这一节当做不知道,还是打破砂锅问到底之间徘徊片刻后,陆尘潇终于也没抵抗过自己心底的那一点小心思:“你对素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他这话反倒叫余琏呆了一下:“能有什么想说的?” “……”陆尘潇忍不住踹了余琏一脚。 余琏吭哧一声笑出来了,陆尘潇有些恼怒,他当然不觉得余琏这个人精会对这点小事感到迷糊。但下一秒,陆尘潇就被余琏用力揉了揉头发:“天魔蛊惑人心的力量确实是非常强大的,但是如果认为,素素她一点挣脱的机会没有,那就太可笑了。恰恰相反,如果她是因为受到天魔之种的影响,但是,之后她在我身上下咒,可不是天魔能够影响的了。” 陆尘潇也是聪明之人,刚才一叶障目,现在一转念,他也想通了: 不仅仅是在余琏身上下咒是处于素素的私心,恐怕之后的淫|乱也只是处于她个人的意志了,毕竟,深爱一个人只会让荡|妇变贞洁女子,可不会恰好相反。素素的这些举动,恰恰说明她其实已经从天魔的控制中挣脱开来了——更是根据自己曾经遭受的天魔之种,结合了河图洛书,创造了让人遭受爱恋之苦的咒法。 ……就想一个哭闹不休的小孩。 做了错事,并不反思改正,反而将其他人也拖入她曾经受过的不幸中,恶意地期待别人做出和她一样的错事,以此获得心灵的慰藉。 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可素素她不肯回头,她也不敢回头,她只能一步一步的错下去,用短暂的欢愉和推卸来麻醉自己,因为她没有勇气承担所有一切的后果。 陆尘潇想通这一节之后,也不由自主地,也发出了一声长长地叹息。 这样的女子,确实是不值得余琏所爱。 天不假于他人之手罚人。 ——人自罚。 ☆、第十八回发怒 陆尘潇略略一想,也就不再关注素素之事了。他原本就居心不良,对素素的恩怨毫不关心——诸恶老祖又不是一个只杀坏蛋不杀好人的正义卫士,素素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对于陆尘潇而言,只有一个定义:死人。 他关注的事情从头到尾,都只有一点,余琏对素素的观感。 很显然,余琏并不是看着别人有苦衷,就会轻易原谅的圣母。 恰恰相反,作为头位受害者,余琏承受过的痛苦超乎常人想象,素素自己都毫无反悔之意,余琏何必又要热脸贴冷屁股地去赶着原谅她。 哪怕素素长得再漂亮,也不能。 这世间从来都是恶花恶果,善花善果。 然而,陆尘潇这种隐蔽的喜悦和轻松,又怎能瞒过人老成精的余琏,当下,他也忍不住露出了笑颜。一时之间,何道之看着眼前两人,觉得单身没有道侣的自己简直要被虐死了:“喂喂,两位醒醒,想要你侬我侬别在我面前啊,做正事正事!” “我一直都很正经。”陆尘潇十分严肃地回答。 他这句话遭到了何道之的鄙视,睁眼说瞎话也不带这么夸张的:“……除了金鹏之前进入的那个深潭,是位于魔祖遗迹之外,就没有别的了吗?” 当然有。 陆尘潇心底苦笑一声,之前,域外天魔还只是几人的推测,如今有了金鹏的记忆作为对照,彻底成为板上钉钉的事情了。陆尘潇头疼起来,当年的天魔就这么难以对付,经过了这么多年的潜伏蓄力,谁能说清楚阴影里他到底能有多少力量。 ……陆尘潇委实不想和对方硬碰硬。 现在,唯一的优势就是,域外天魔并不知道他自己已经暴露了。 “有这么多,难道不够吗?”陆尘潇反问道,“我要去等等太史飞鸿那边的消息——” 幸好太史飞鸿有天命庇佑,在这方天地中的天道仍旧完整的情况下,太史飞鸿可能险象环生,但绝对不会有性命危险。 但大自在天跟着他一起去了。 陆尘潇担心大自在天早已经成为了习惯,即便是在感受到了大自在天的逗逼本质之后,依然没有扭转过这种根深蒂固的习惯。他下意识地起身:“我们还是早点回去……吧。” 冲天的剑气笼罩了这一处小楼。 余琏脸色就是一变,这是赤|裸裸地对他的挑衅,不能忍。当下,他也拔出了自己的佩剑红秸凌空和来客对了一剑。剑气相击破碎,显然不分上下。 虽然余琏的主修并不是剑道,但他的剑气非但不弱,相反,另辟蹊跷以七情六欲为武器伤人于无形,神鬼莫测。即便是仓促出手,威力也极为可观。但余琏的剑气刚刚巧被对方化解了,只表明,至少在剑之一道上,来人的修为尚且还在余琏之上。 陆尘潇忍不住就打了一个寒颤。 回旋的剑光散去,半空中显露出一道穿着太衡剑派道袍的男子,他手持飞剑,貌若好女,神色冷若冰霜。正是谢庐溪不知不觉在修行中睡着之后,惊觉有人在梦中暗中窥探自己记忆,猛然惊醒,随后根据留下来的痕迹,找到这里了。 陆尘潇下意识就是一眼刀甩在了何道之身上。 何道之原本一脸暗爽的看戏神色,陆尘潇杀气一飙过来,立刻正经面容做无辜状:“我对天发誓,我真的没有为此做什么手脚……” 就算没有故意做手脚,但动作不干净也是肯定的。 陆尘潇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何道之,回去就和他算账。 谢庐溪冷淡地看了一眼余琏,即便是在场的人都知道他的性格就是这般淡漠,但谢庐溪的行为依旧令人火大,他用剑尖指着余琏,像是赶走一位无关人士:“你让开 分卷阅读148 - 分卷阅读149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149 。” 谢庐溪的剑道修为很大一部分都被魂魄不全所拖累了,如今魂魄归位,即便彻底合二为一还需要一段时间,但谢庐溪的战斗力也是一时暴涨,几乎有反超余琏的趋势。而面对这种情况,余琏只是懒洋洋地将红秸插回了剑鞘,他真正赖以立身的,可从来不是剑术:“我不让。” 哪怕他现在体内仍旧被魔气拖累着,但余琏也有自己的骄傲。 他从来不会畏惧任何人。 “你让开。”陆尘潇伸手把余琏扯开,余琏颇为委屈地看了陆尘潇一眼。陆尘潇对他摇摇头,“我的事情,不需要你插手。” “……”显然,陆尘潇的话有些重了。 在意识到这个细节的瞬间,陆尘潇又顿了顿,补充了一句:“我并不是需要站在别人身后的人。”他不介意借力,但现在,陆尘潇意识到,有些事情还是最好自己面对比较好。 余琏有些不高兴。 陆尘潇能猜到他的不高兴并不仅仅只是因为自己在这一刻表现出来的生疏,更多的恐怕还是一种不能把事情闹大了让全世界都来八卦的遗憾。他和谢庐溪为了陆尘潇杠上了,这样的消息一传出,天下哗然的同时,也会无形之中,对余琏截胡这一件事情少点抗拒。 ……毕竟,算是有点心理准备了么? 虽然有些事情不是陆尘潇想避免就能避免——比如成为笑料这件事,陆尘潇现在还在为了何道之千里迢迢跑过来嘲笑他这件事耿耿于怀——但他也不想作为一个一点心机也没有的傻白甜,被余琏布置好轨迹一步一步“顺理成章”地走下去。 他并没有怀疑余琏的心意。 但是以陆尘潇的为人,他就是不能容忍一切都被其他人规划好的人生。诸恶老祖经受够了我为鱼肉的生活了,他对主动权有着极端的渴求。 谢庐溪微微颔首,显然对于陆尘潇主动站出来的行为很满意,身上的寒气也淡去了一些。他简短地开口:“诸恶老祖?” “是我。”陆尘潇对于自己掉马甲这件事已经有了预感,回答的也是很痛快。 但这一点也不代表,陆尘潇真的完全堂堂正正的面对谢庐溪了。 如有必要,里子面子一起扔掉地向余琏求救的事情,陆尘潇也是做得出来的。 谢庐溪脸上泛起一丝恼怒之色。 很显然,他之前一直将陆尘潇误解为自己的残魂转世之身,以至于有多关照,甚至,他甚至默认了太衡掌门喜滋滋地给两人牵红线一事。撇开时不时从心头泛起的警惕,谢庐溪对陆尘潇的感官其实很不错——换而言之,他一直都很在意陆尘潇。 而现在,真相显露出来,谢庐溪暴怒如雷也是能够理解的。 ——任谁被这么“愚弄”,恐怕醒悟过来的那一瞬,感受都不大好。 瞬间,数十道剑芒砸下,将四周的建筑物全都击碎,轰隆隆的巨响响个不停,溅起的烟尘笼罩四野,视野中一片模糊。陆尘潇拔出自己的佩剑赤霄,努力抵挡。谢庐溪这阵攻势虽然威力巨大,但是毕竟是愤怒的情况下发出来的,空有声势,实际上谢庐溪根本就没有控制准头。陆尘潇驾驭着飞剑左突右飞,还是凭借着多年以来的争斗经验,找到了中间的缝隙,没有向余琏求救。 也因为谢庐溪没有控制准头,边上两人也挨了好几下。 何道之根本没想到这个战斗还会把自己牵扯进去,当下防备不及,挨了好几道剑光。他的大多数修为全都凝结在阴魂上,反而是现实的这幅躯体孱弱不堪。当下,何道之的嘴角就渗出了鲜血——下一秒,砸向何道之的剑芒,就被余琏悉数挡下来了。 何道之连滚带爬地躲到了余琏的身后,连连惊呼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啊。” 在一阵狂轰乱炸之后,谢庐溪总算冷静了一点,他的手重新握紧了长剑,浑身的气势和手中之剑贯通一气,显然,如果下次再攻击,恐怕就就不是能像是之前那么轻易应付的了。谢庐溪冷淡地瞥了一眼余琏,他也知道,看起来是他和陆尘潇战斗,但真的层次上去了,余琏不出手也是不可能的。 当下,谢庐溪用长剑一指陆尘潇,对余琏问道:“你知道他是谁吗?” “你是指诸恶老祖这个身份吗?”余琏耸耸肩。 谢庐溪似乎更生气了,从他手中越发高昂的剑鸣可以窥见一斑:“哦,他对你倒是很坦诚。余琏,你身为灵霄派长老,东天剑尊,庇护这么一个魔道,对得起你手中之剑吗?” 陆尘潇很少听到从谢庐溪口中,一口气蹦出这么长的一段话。可想而知如今他恼羞成怒,口不择言的程度了。但跳出谢庐溪的思维,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槽点简直不计其数。 何道之是当时就笑了:“他的道又不是手中之剑,人家是个法修啊,” 余琏倒是没有嘲笑谢庐溪,他只是无可奈何地耸耸肩:“道理我都知道,而且,如果有必要的话,我能叙述出一百条我应该将他绳之于法的理由,每一条都有理有据。” “但是……那一条,都不能说服我,让我不再喜欢他。” 谢庐溪眼角一跳,只听见咔哒一声,那柄替代他原有的法器的蛟皇剑,竟然被生生地捏出了一条裂缝出来。也许是气到了极致,谢庐溪反而很轻淡地弯了弯嘴角:“你很好。” 随即,他的目光就回旋到了陆尘潇身上:“你也是。” 瞬间,陆尘潇心底警铃大作,他想也不想地往地面上一滚,和何道之抢余琏身后的位置。陆尘潇的行动十分迅捷——就在他滚开的下一秒,原地立刻被可怕的法力撕扯开了一道巨大的裂缝,地面震颤,无形的剑气四溢。陆尘潇从余琏的袖子缝里偷偷摸摸地窥视谢庐溪,他现在还没能想明白,谢庐溪到底又被什么惹毛了,在大发雷霆。 ☆、第十九回邀约 陆尘潇曾经想试着避开谢庐溪和余琏的战斗。 但很快,他就意识到了自己的想法有多么天真,谢庐溪在发脾气,余琏也没有收手的意思,两人很快就打成了一片——真的是一片煌煌的剑光烈日,余琏已经被逼出了使用了除了剑术以外的本领。陆尘潇盯着看了几分钟,就有双眼酸涩之感,闭上眼,依旧感觉到眼前一片白茫茫。 是的,余琏现在已经拿出了金思渝的大日天子的能力,宛如一颗金阳高悬天空。 陆尘潇没有亲眼见过,但是从戚凛的描述中,对太阳真传也是有自己的估量的,对于邪魔外道是绝对克星,但对于同为正道的同伴,恐怕威力就要大打折扣。但现在看来, 分卷阅读149 - 分卷阅读150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150 在余琏手中,一抹金阳回旋绽放,见招拆招,有着行云流水般的惬意。 很显然,现在远远没有到达余琏的极限。 谢庐溪专精,余琏广博,两人的天赋相对而言也很难说清谁更好,谁更差。对于这种天之骄子而言,时间的累积反而成了两者分出胜负的关键。而谢庐溪在修真界是不知道晚了余琏多少倍的晚辈,在招式上吃亏很正常。 但同时,余琏也有着自己的劣势,他身上大部分的真元都在镇压魔气反噬,能动用的不足十分之一二,打起持久战必然要吃亏。 然而,这两人却像是忘记了自己的不利之处,横斩斜劈,金光流淌,宛如两颗纠缠不休的流星,即使是两人战斗所泻出的一星半点余威,都吹散了白云,在大地上留下一个又一个的坑洞裂缝。 陆尘潇围观着这两个不把真元当真元的家伙,不由咋舌。 若不是两人对真元的控制都精确到毫厘,动静很大,但是拨溅出来的余波基本上没有剩下多少威力了,陆尘潇怀疑自己恐怕很可能会在这种攻击下重伤。 而何道之无疑比陆尘潇感触更深,不由啧啧称奇:“真可怕,竟然到达了这种威势,这两人有仇吗?”说到这里,何道之歪着头想了想,突然用手肘捅了捅陆尘潇,“都是红颜祸水啧啧啧。” 陆尘潇听不得他的意有所指:“你指谁?” 何道之顿了一下,他这人有些死贱,但也清楚地知道撩拨老虎胡须的界限在哪里。刚巧,天边又有几道遁光亮起,他顺势转开了话题:“看,有人来了。” 却是余琏谢庐溪两人战斗的动静太大,这里又并非荒无人烟的地方,就有不少修士过来看看情况了。其中几道东张西望了一下,就落到了陆尘潇这边。遁光散去,陆尘潇扫了一眼,都是一些小门小派的角色,随即又把注意力放了回去。 但这几人看到陆尘潇身上穿着太衡剑派的道服,也不敢多问,倒是简易出行的何道之遭到了询问。谢庐溪驻扎在这里已经有一段时日,屠魔除恶,几乎人人都清楚这是一个何等厉害的大修,可没有一次,谢庐溪的战斗会造成这样的声势:“天啊,那个人是谁?怎么能和无上剑打成这样?” 何道之很亲民地回答:“余琏啊。” “……这谁啊?” 陆尘潇:“……” 何道之:“……” 严格来说,这人会出现这种疑问是很正常的。一方面,只有正道五门之间才会专门的学习彼此的历史,对相互之间有什么出色人物都能头头是道,基本上杜绝了张冠李戴的倾向;另一方面,余琏这个死宅确实是宅太久了,宅到平日里都没有人会把他计算在正道战斗力里,几乎和紫云观一群奇葩一个待遇。虽说最近余琏活跃了不少,但这个频率是依照他自己算的,按照正常修真界的情况,他还是一个比较不大出名的角色。 也无怪当别人看到一个不出名的人,能和谢庐溪有来有往地打一场,感到说不出的惊悚了。 “他是灵霄派的修士,曾经屠戮东海,因此有尊称为东天剑尊。” 陆尘潇忍了忍,最终也没忍住让身边的那个人继续无知,插话道。他一开口,竟然把何道之和搭话的那位修士齐齐吓了一跳。那人盯着陆尘潇的背影瞧了又瞧,压低声音窃窃私语道:“我得罪他了吗?好凶。” “没事,他平常一直很凶,不过人还不错。” “不过,你听说过东天剑尊这个名号吗?”那人皱了皱鼻头,“这个名号听起来就像是太衡派的,怎会会在一个灵霄派的头上……” 陆尘潇回头瞥了那人一眼,对方竟然被他吓得往后一跳。 何道之僵着脸解释,他偶尔也会顶着马甲,和低阶修士一起鬼混,对这群人的情况相对了解,当下,他的说法立刻就让那人听懂了:“余琏是灵霄张涉水的师父。” “哦哦哦。”这人终于懂了。 当然,如果说大自在天的师父,恐怕能更加理解余琏在修真界的地位。但是大自在天毕竟是魔道中人,做出来的事情也是恶事更多,反倒不适合拿出来宣传。 “但是,他们俩打起来做什么?” 陆尘潇:“……” 何道之忍不住嘿嘿地笑了:“这真是一个好问题,要知道红颜……” “咳。”陆尘潇忍不住打断了这两人的对话,“背后嚼人舌根,人品有缺。” 那位散修看了陆尘潇两秒,突然打了一个寒颤:“我还有事我先走了,你们先聊。”他说完就急匆匆地离开了。何道之看着他的背影,表情说不出的怅然。 而谢庐溪和余琏的战斗,实际上也只坚持了五六分钟。当地的地区负责人被惊动了,前来劝架。余琏率先收了手,谢庐溪倒还有些不甘不愿,只是他也清楚,再闹下去不占理的是他,示威性地甩了几剑之后,他也收回了佩剑。 这几人在天上都说了什么,陆尘潇是听不到的。 他只知道,片刻之后,谢庐溪从天上飘下来,落在了陆尘潇面前,经过了一番战斗,他看起来已经冷静了下来,虽然神色依然淡漠,但已经没有多少杀气了:“我想我们需要好好谈谈。” “我……”回绝的话在舌尖盘旋了片刻。 谢庐溪打断他:“放心好了,我不会和你打的。” 他说完,表情很是复杂地又瞥了陆尘潇一眼,陆尘潇对他这种表情变化以微毫为单位的情况,明显无法正常感受到对方情绪,但多年以来为人处世的经验告诉陆尘潇,这时候最好答应:“现在吗?” “嗯。” “我先去和余琏说一声……”陆尘潇越说越小声,因为谢庐溪明显周身的气压又变低了,陆尘潇真不懂这两人到底什么仇什么怨,好像在对方的问题上,总是容易激动——比如说,陆尘潇才不相信之前的余琏没有办法和谢庐溪和平共处呢——不过,闲杂明显不是深究这个问题的时刻,陆尘潇当机立断地说,“算了,不说了,我们现在去哪儿?” …… 谢庐溪选择的地点,又偏僻又安静,灵气密度也不怎么样,属于三不管地带,唯一的好处就是冷清没有人迹。当然,这个冷清和风景优美没有什么关系,反倒更多的让人感觉到了一种落寞的荒凉,怪树丛生,杂草葱郁。而谢庐溪估计也只是把这个当做了一个临时的落脚点,房屋修建的很是草率,像是孤零零的几个落在荒草间的鹅卵石,七扭八歪的—— 不过,话说回来,谢庐溪在太衡剑派的住所,也不是他自己建造的。它甚至不是 分卷阅读150 - 分卷阅读151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151 太衡剑派的人建立的,纯粹都是在外面订好了,然后跟卡槽一样,一个一个地卡进地脉里。由此可见,太衡剑派的修士,除了剑术之外,其他的都不行。从这个角度来看,谢庐溪确实是标准的太衡剑派人。 谢庐溪倒是不知道陆尘潇在心底如何的腹诽他。他时不时地低着头,沉思地看一眼自己的脚尖,陆尘潇总以为他要开口说话了,但下一秒谢庐溪又往前走去。就这么走走停停,边走,边走神,陆尘潇琢磨不到他的节奏,好几次都差点直接撞到谢庐溪身上去,惊得他一身冷汗。好在,两人的脚程都很快,片刻之后就已经到了屋门前。 谢庐溪率先推开了门:“来吧。” 筵无好筵,会无好会。 陆尘潇神神叨叨地在心底念叨,率先进门,他现在只能催眠自己,这既不是筵,也不是会。屋内的装饰很简单,唯有几个桌椅蒲团,冷清地像是很久没有人居住过了。但一进门,陆尘潇的目光就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靠在窗边的桌台上。 因为上面摆放着一支笛子。 陆尘潇很早就知道谢庐溪修行之余,偶尔会吹吹笛子。 不常吹,但吹的很好,并且经常在空无一人的时候独自吹笛,他吹的时候并没有多少表演的性质,更像是一种心情的抒发。奏乐可以养性,太衡剑派本身也开设了乐器课,只是授课老师的水平普普通通,也没有考试等硬性要求,所以鲜有人问津,倒是太史飞鸿对此兴致勃勃,学了一手二胡,以陆尘潇的眼光来看,他拉的还不错,在初学者中相当有天赋,就是违和感太强,被陆尘潇和安若葭联手封杀了——如此说来,太史飞鸿拉二胡的天赋,倒是比谢庐溪吹笛子的天赋强多了。 陆尘潇对谢庐溪刚刚上手笛子的那几天印象深刻。 ——能不深刻吗?毕竟,他刚刚在谢庐溪的记忆里被迫回顾一遍。 但正因为刚刚回顾了一遍,印象很深刻,陆尘潇的眼神也很好。 所以,他实在是无法自欺欺人地说,放在谢庐溪桌子上的那个笛子,并不是他当年随手调戏那位少年时,从店家买来的那根笛子。长短,材质,甚至连笛身上的雕花都一模一样,只是因为被人常年的抚摸后刻花被磨得不是那么显眼了而已。 陆尘潇突然就知道,谢庐溪不会真的杀他,即便他曾经杀过他一次。 可陆尘潇的心底,一点也没有为这个发现高兴。 ☆、第二十回询问 兴许是陆尘潇注视那根笛子的时间太长了,谢庐溪走过去,用身体挡住他的目光,但随着陆尘潇又往前走了几步,视角移动,那根笛子重新出现在了陆尘潇的视野里,而刚好,谢庐溪修长的手指尖按在白玉的笛子上,他的手被微醺的阳光照得几乎透亮。 陆尘潇只是简单一瞥,就不敢再看下去。 □□,空即是色。 即便谢庐溪的颜色的确是有些美的过分了,但漂亮的不仅仅有鲜花,更多的是剧毒的蟒蛇蝎子黑寡妇。谢庐溪长得再好也和自己没有一点关系,更重要的是……他太了。对,谢庐溪这个外貌的年龄,大致有二十三四岁,但是对于陆尘潇的口味来说,确实是有些大了。 就像是何道之曾经吐槽的那样,陆尘潇确实是喜欢颜色姣好的修道少年,通常在十四到十七之间,对修真界了解不多——因此,还是个少年的谢庐溪当年才会得到诸恶老祖那么多照顾,对太史飞鸿偶尔的温和颜色,也是沾了当年太史飞鸿年幼的光。 然而现在他们年龄都大了。 陆尘潇怅然地叹了一口气,岁月真是一把杀猪刀。 “坐吧。”谢庐溪将笛子收入了自己的芥子袋中,指了指一个蒲团。在陆尘潇坐下之后,他在对面的另一个蒲团上也坐了下来。两人一时之间陷入了沉默。刚开始还好,时间久了,陆尘潇总有一种对方在打量如何下刀的错觉,不觉毛骨悚然。良久,他打破了沉默:“好久不见。” 确实是好久不见。 自从五仙门大比结束之后,两个人确实是很久没有见面了。 “陆……”谢庐溪开了口,随即,他又换了一个称呼,“诸恶老祖?” “嗯。” “你怎么活下来的?”他问。 这个问题又要涉及当年的往事了。陆尘潇说话的时候,觉得心底发虚的厉害,他即将说出口的话,和明知故问也没有什么差别了:“这件事情应该问你自己,你当年为什么犹豫了那一瞬?” 诸恶老祖是魔道魁首,正道死敌,他害死了素素然而谢庐溪对于素素有亏欠,于情理,于因果,那一刻他都不应当留手。更何况,一直把诸恶老祖视为照顾他几天的正道前辈的谢庐溪,那一刻从胸膛升腾而起的,是被欺骗的愤怒。 他这一生好像大部分的怒火,都是冲着陆尘潇而来的。 陆尘潇觉得自己很无辜。 但道理是这样的,先撩者贱,打死无怨。而陆尘潇作为先撩的那个人…… 好吧,不岔开话题。陆尘潇一点也不想数落自己给自己惹了多少麻烦。他只知道,在关键的那一刻,谢庐溪收手了,他收的很巧妙,一点也不像是被一个怒火攻心的人,四周只有和他战斗的陆尘潇本人能够感觉到那一刻的破绽。它不应该出现在那里,但它确实出现了。如果陆尘潇愿意抓住它的话,是足以从战场上逃脱的。 而从当时的情况来看,他的逃脱也并不是不可预计的事情。 谢庐溪忽如其来的攻击打乱了原本的剑阵。虽然事后有人配合他,但架不住谢庐溪自己我行我素,那些配合有了和没有几乎没两样。况且,谢庐溪在当年还算是一个新人,新人,心高气傲,渴望出头,这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魔道喜欢利用这股心气来找替死鬼,背锅侠,而正道往往会呵护新生一辈的这种行为。 原因无他,若是一个人连热血和亢奋也没了,又如何能指望他除魔卫道? 假若那一刻,谢庐溪将一切都计算好了,那就太可怕了。不过,以他当时的年龄,和陆尘潇对他的了解,恐怕巧合的成分更多。 可即便如此,若没有谢庐溪那一瞬自己的动摇,或者有意为之,这一切也不会成立。 遗憾的是,谢庐溪的这一番好意,终究打了水漂。 因为陆尘潇根本就没想过“活”下来。从谢庐溪的剑下存活,只是一系列战斗的起始。而真正的一线生机,只有置于死地而后生。 可机会摆在面前,无动于衷的毫无疑问是傻子。陆尘潇从来不是傻子,相反,他擅长制造机会 分卷阅读151 - 分卷阅读152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152 ,利用机会。 这个机会,陆尘潇抓住了,然后撕裂谢庐溪的一部分魂魄。 现在的陆尘潇,坐在谢庐溪对面,他想了又想,最终也想不起来那一刻谢庐溪是什么表情了。他只隐约记得那一瞬得意而嚣张的心情,哪怕在诸恶老祖的生命“最后一刻”,陆尘潇也让任何敢于对他攻击的人,留下了足够刻骨铭心的伤害。 陆尘潇现在只想锤死那个沾沾自喜的自己。 “我……”谢庐溪沉吟了片刻,“当时,我以为你是有苦衷的。” 为什么会这么想? 陆尘潇倒是很想给自己找一个说得过去的苦衷,但回顾自己的一生,只有落子无悔。他有些尴尬地说:“你居然没有把我忘了……也是……挺难的的。” “因为时常想起。”谢庐溪的语气仍旧让人难以揣测,“每次看到小绿,它都会提醒我,让我回想起一切。” 谢庐溪的一生如此无聊寡淡,能让他印象深刻的不多,而印象深刻的同时,又总有那么一个契机提醒他……也无怪他如此耿耿于怀了。 而少年的心思,稍微美化一点也是在常理之中的。 “哦。” “很抱歉。” 啥?谢庐溪正在向他道歉?陆尘潇以为自己幻听了。虽然陆尘潇心底仍旧有些计较谢庐溪斩灭他肉身,但他也从来没有指望有一天谢庐溪会和他道歉:“你说什么?” 谢庐溪重复道:“我最后还是没有照顾好小绿……很抱歉。” 他低沉的声音里充满了自责。 陆尘潇:“……” 不,你真的不用为这件事情向他道歉,陆尘潇唯一觉得不开心的,就是谢庐溪这位除了剑意外一切都不擅长的家伙居然没有把那只臭鹦鹉养死。 ……不,应该是,能把宠物养出那么一个个性,充分说明了谢庐溪不擅长养灵宠的本质。谢庐溪好像一直都很容易走极端,稍微了解一个大概,就把一切都做到极端。比如。照顾灵宠就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呵护,宠到没边。 幸好,没什么人把小孩扔给谢庐溪带。鹦鹉的作恶行动力就那么一点。但换成熊孩子就不一定了。 但这一刻,陆尘潇竟然微微地走神了,他下意识地想,那么,如果给谢庐溪一个道侣,恐怕也会……打住!打住!这个想法到此为止。 陆尘潇压下自己脑海里纷乱的想法,他深吸一口气,问道:“你喊我出来,是想问我什么?” 谢庐溪稠密的睫毛颤了颤,随后垂下,良久,他回答:“我不知道。” 陆尘潇:“……” 谢庐溪:“不过我可以临时想。” “那就拜托你好好想想吧。”陆尘潇嘴角抽搐,他委实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展开。 “你现在和魔道那边没联络了?” “基本上没有了。” “不再修行天阴的功法了?” “彻底没有了。”而且恐怕比你以为的还要彻底,陆尘潇回想起分离残魂的痛苦,脸色下意识地就黑了黑。 “余琏和你是什么关系?” “呃,这个……他追我。” 谢庐溪若有所思:“也就是说你现在仍旧有沾花惹草的习惯。” 若不是现在没有喝水,陆尘潇一定会一口水喷出来。他颇为纠结地回答:“绝对没有。” 谢庐溪冷冷地提醒他:“你捏过我的脸。” “……”知道你记忆力好,但咱们能别提这一茬吗?陆尘潇想,当年的事情就算是有错,也是谢庐溪的错,谁叫他当年长得那么水灵,几乎是在脸上写着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他咬牙切齿地说:“没有,余琏的情况和你不一样。” “嗯。”陆尘潇斩钉截铁的回答让谢庐溪沉默了一会儿,“只有他一个,没别人?” 陆尘潇刚想回答,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因为那么点事耿耿于怀的,但下一秒,他又想起了太史飞鸿,可太史飞鸿有苏婉婉,有安若葭,有巫梦云,有小龙女凌玦,还有许许多多上未登场的红颜知己。因此,恐怕太史飞鸿真不能算,即使算,那也不是他招惹的,绝对是太史飞鸿本人意志不坚定的错:“没有。” 而陆尘潇那段诡异的沉默,毫无疑问被谢庐溪注意到了。他可不会像余琏那样体贴陆尘潇的脸面,直接了当地指责地指责:“你不诚。” “……”陆尘潇艰难地开口,“我们能换一个话题吗?” 谢庐溪脸上没什么变化,但擅长多想的陆尘潇硬是从上面读出了一种指责的意味。他觉得说不出的尴尬,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好在,谢庐溪似乎只是想要陆尘潇给他一个明确的回答而已。他犹豫了一下,把最后一个问题问出了口:“你曾经说,我活的太乏味要带我见识真正的人生,现在,这句话还算数吗?” ☆、第二十一回幼时 陆尘潇走出了谢庐溪的落脚处,太阳还高高悬挂在天空中,光辉洒落在陆尘潇身上,可他没有感觉到任何暖意。陆尘潇惆怅地叹了一口气,内心深处说不出的复杂。 他真的感觉到自己快虚脱了。 正因为这种感觉太过糟糕,陆尘潇甚至忍不住怀念自己过去的日子了,唯我独尊,任性妄为,偏激冷傲,遇到这件事情一定在冷冷地嘲笑谢庐溪的天真。但如今他心态变化,魂魄重归纯净,整个世界在陆尘潇严重都有一种焕然一新,豁然开朗的感觉。同时,这也代表着魔道纠缠了八百年的阴霾从陆尘潇心头散去,开始往正道方向转变。 修道,修真,也就是求证真我。 并不绝对,但修炼功法确实对人的心性有影响的,就好比如果一个人时时刻刻接触骷髅血肉阴魂鬼物,性格自然很难乐观开朗的起来。而修行之法的作用,和环境也相差不远。而陆尘潇如今正处于心劫当中,自然更是和以往相差甚大。 在不远处,何道之等了陆尘潇已经有了一段,陆尘潇刚一走近,这位八卦狂就忍不住开口询问:“你和谢庐溪都说了些什么?” 陆尘潇心很累,一点也不想回答。他打断何道之:“余琏呢?” 余琏放心他和谢庐溪共处一室就已经够奇怪了,现在甚至没有等在门口,让已经习惯余琏无微不至的照顾的陆尘潇多少有些不适应。 何道之耸耸肩:“被人抓包了。” “什么情况?” “他是偷偷跑出来的。”何道之言简意赅地说。 陆尘潇无言以对。 任何一个门派,想要长久的存在于世,都必须有着 分卷阅读152 - 分卷阅读153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153 严格的制度。无规矩不成方圆,什么人什么时候可以闭关,什么时候必须守卫领地,除魔卫道,这都是有详细的规章制度的,并不存在有人能享受到其他人无节制供养这样的事情。 相反,修真黑社会,资质差的人被资质好吸血供养,在魔道中反而层出不穷。 而陆尘潇之所以说这么多,就是重在说明,即使修为辈分高如余琏,他也是逃不开责任的。 余琏为什么一定非要让自己的残魂去转世,这其中固然是有一部分为了维持魂魄鲜活,不会因为长久地闭关枯坐而僵化。但同时,余琏也承担了巨大的风险,但他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依然是他还得承担自己应有的一部分义务。 毫无疑问,这厮现在在逃避做正事,然后因为太嚣张被自家老板抓包了。 “他现在在哪儿,我去看看。” 何道之却没有立刻回答,反而眉头一皱,疑惑道:“你不管谢庐溪了吗?” “他又不是生活不能自理的婴儿,我为什么非要管他?”陆尘潇莫名其妙地反问。 “他虽然不是婴儿,但不出意外地话,你们会成为彼此的那个……呃,就是道侣。” 陆尘潇白了他一眼,他始终不能明白,为什么世界上有人能闲到这种程度,他反问道:“你觉得现在意外情况还不够多吗?” “这个……” “我过去的身份,余琏,域外天魔,够不够?” 何道之想了又想,最终不甘不愿地点了点头,承认了这件事。陆尘潇用拳头锤了一下掌心,总结道:“所以,根本就不存在‘不出意外’这件事。” 所以,诸恶老祖和谢庐溪之间的孽缘,也就到此为止。 “为了余琏?”何道之问。 陆尘潇摇摇头:“恰恰相反,是为了我自己。” 如果真的纠缠的太过,以余琏时时刻刻都有可能入魔的情况来看,说不定他某一天早上起床就发现自己被分尸了。 至于余琏本人…… 陆尘潇忍不住重重地在心底叹了一口气,为了他以后摆脱了咒法不会生撕了自己,陆尘潇最好还是夹起尾巴做人。至少,在自己的修为能够笑傲修真界之前。 “走吧。”陆尘潇说,“我们去找余琏。” 虽然,说不定,很可能,他从素素手中同时抢走了余琏和谢庐溪的姻缘,但所谓缘,说到底,也只是一个契机,未来的路要怎么走,自然看各人的际遇和性格。 去找余琏的路程有些远,不过这不是说灵霄派找了一个小地方训人,而实在是谢庐溪给自己找的落脚点太偏远了。陆尘潇到达的时候,那两人正坐在凉亭上,余琏对面的那位灵霄派修士有些恼怒,而余琏侧着脸,懒洋洋地用目光扫视着外部景物,雪白的长发如绸缎般披在身上,那姿势神态看起来分外讨打。 忽然,余琏扫到了陆尘潇的身影,立刻一扫之前没精打采的模样,高举双手,招呼道:“诶,这么快就出来了?我还以为你会和谢庐溪多聊一会儿。” 陆尘潇耸耸肩:“主要也没什么好说的。” 这一点主要要怪谢庐溪,谁叫他是个半天也吭不出一句话的冰山。明明心底在意得不得了,然而直到陆尘潇走了,嘴巴闭得也和蚌壳一样。 陆尘潇想,幸好他对谢庐溪没意思,就他这个性子,真谈起恋爱不知道要急死多少人。 就在这胡思乱想的一会儿,陆尘潇走近了,他只听到灵霄派修士骂余琏的一个尾巴:“……你这是倚老卖老!” 余琏懒洋洋地笑了一声:“对啊,如果你也像我一样活这么久,你也可以卖。” 灵霄派修士:“你……”他真的是被余琏气坏了,作为一位得道高人,他竟然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陆尘潇无言地看着两人。 余琏似乎也意识到这种无赖的回答有损于自身可靠的形象,他清了清嗓子,吩咐道:“算了,你把卷宗给我吧,我看看那些比较方便。” 那位灵霄派修士将一卷书甩桌子上,气呼呼地走了。 余琏好笑地看着对方离开的背影:“修养不足,见笑了。” 将心比心的说,陆尘潇一点也不觉得对方涵养不好。异地相处,他只会砍死余琏。余琏随手将那本卷宗打开,先喝了一口茶,慢条斯理地到来了第一页:“谢庐溪和你多说了什么?” 就知道这家伙不会放心,陆尘潇心想:“他就是确认了一下我不会对太衡剑派不利,就没说什么了……” “真的?” “……”为什么这群人感觉都这么敏锐?!陆尘潇感受到一种深深地抑郁,他咳嗽一声,敏锐意识到不能让这个话题这样继续下去,“不过话说回来,我发现人小时候和长大了差别真的很大……” “你说谁?” “不。我只是……比较好奇余琏你小时候是什么样的。” 这个话题让余琏稍微愣了一下,他歪了头想了一会儿,依然有些为难。毕竟是一千多年前的旧事了,记忆比较模糊也是正常的。最后,余琏说:“这么说来,还真是有点……我小时候其实挺无聊的,虽然不至于像是谢庐溪那么沉闷,但也相差不大——” 他用手比划道:“就是这么一点——和这么一点的差别。” 陆尘潇看着他比划出来的一尺和两厘米的距离,不免开始怀疑余琏心中的“不大”是个什么概念了。 “我父母都是修真者,修真者之中繁衍艰难,但只要有子嗣诞生,基本上都是天资极好……总之,天地大变中,最崇尚天人合一的灵霄法修受到的打击最大,古老的功法不再适应如今的天地形式,无数人的修行需要重新来过,偏偏又赶上了道妖大战。所以,当时我被寄寓很大的希望。” “于是?” “于是被管的很紧。”余琏说完就笑了,“我小时候可孤僻了,都没有人和我玩,反倒是身边经常围着好几个老头子,每天都想方设法地和他们作对,大吵大闹,拒绝修行,变着法糟蹋自己。而且……” 余琏很轻地叹了一口气:“那时候,很多过去的经验都不管用了。他们教我的,有时候还不如我自己一个人瞎想。所以,我总觉得他们不懂瞎掰掰,只会倚老卖老,可讨厌了。你都不知道,他们一开始还是用纸来给我写禁令,后来太多了,最后就直接改成玉简来记载了,要背要默,记错一条就往死里打……唯一的乐趣就是偷偷摸摸玩蚂蚁,最长的一只被我玩了三个月。” 陆尘潇设想了一下那样的生活,不由感叹: 分卷阅读153 - 分卷阅读154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154 “那也太可怕了。” “可不是。”余琏认认真真地形容,“我当时连吃饭时嘴巴动的幅度也有规定,精确到毫厘。当时我就没忍住反驳了回去,这样还不如直接做个人偶,设置好内里的阵法,能保证绝对不会有错。” 陆尘潇忍不住“吭哧”一声笑出来了。 他好奇地追问:“你现在能长成这样的性格,也是不容易……后来呢?等你修为上来了,报复回去了吗?” 陆尘潇但是不觉得余琏小心眼,但他也不是纯圣母,吐一口恶气地恶作剧倒是很有可能。 “没有。” 余琏竟然微微有些走神:“后来,我居然真的把他们吹毛求疵的要求达成了。当然,有些还是取了巧,比如诗会中不能输给镇岳这种……总之,如果没有确定参加的人诗作都烂的不行,我是不会参加的。” “说起来其实也挺无聊的,虽然风评很好,但有时候午夜忽然醒来,听见雨水敲打在房梁上,就会突然觉得,我在过着另一个人的人生。” 陆尘潇想了又想,最终也没想出来,那个状态的余琏到底是个什么样子。他好像一开始就接受了这样的余琏,有点风趣,有点苦逼,无论遇到在惨的事情也能激励以对,苦逼之后也能自己激励起来。 “怎么样?” 陆尘潇诚实地回答:“有些难以想象。” 余琏点点头:“我也觉得……” “……可是没有办法。” “后来老头子们秘密培训我的地方,被妖族地毯搜索发现了。它们认为那是在秘密研究专门对付妖族的法宝,要求大家交出来,不然的话,一天杀掉一个人……我现在也觉得很难以置信,我当时最讨厌的那个老不死站出来说,好吧,那就从我先开始吧。” “一个一个都这样……为了护住我,都死了。有段时间,一闭上眼,就是他们死不瞑目的脸。” 即便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千年,如今,余琏再度提起来,声音里依然有不自然地颤抖。 ☆、第二十二回嘿嘿 陆尘潇一时也沉默了。 他尝试着理解那些看起来十分平淡的话语下,究竟掩藏着如何惊心动魄的过往。可思来想去,除了更深刻的感受到自己的无知和浅薄之外,一无所获。但一想到一个又娇蛮又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孩,在血污和死尸中茫然四顾的模样,陆尘潇又忍不住心软了又软。 如果当年,他能在现场就好了。 定然会将那些不知死活的妖物杀个一干二净,然后,把那个又柔软又温暖的小小身躯搂入怀里。没有什么别的理由,只因为那个孩子是余琏。 又茫然又无助的,渴求着让这个惨剧结束的余琏。 陆尘潇这样想着,下意识地就伸出了手,直到余琏有些纳闷地看着他。他的眸子又明亮又清澈,很明显,那些过去的事情毕竟已经过去太久了,久到如今,除了诉说时还能在内心深处造成短暂几秒的阵痛之外,已经不再会对余琏造成困扰了。而他默默走出那场阴霾的过程,始终是独自一人。 原本,陆尘潇都已经准备收回手了。 但那个念头一动,他鬼使神差地将手覆盖在了余琏的眼睛上。他感觉到掌心有些温热,这种热源自对方的体温,可又像是从他紧张的手心里泛出来的。余琏懵懂地眨了眨眼睛,细密的眼睫毛从陆尘潇的掌心刮过,有些痒,就像是羽毛轻轻的撩骚他内心一样。周围十分静谧,陆尘潇能听见余琏浅浅的呼吸声,他的心跳鼓动在自己的耳膜中,以至于说出口的话,有种从很遥远的天际传来的一样。 “以后不会了。” 余琏又沉默了,陆尘潇以为他会嘲笑自己突如其来的敏感。但实际上,余琏只是将手覆盖在了陆尘潇手上。陆尘潇不能确定这是不是两人第一次这么亲密,但他还是有一种口干舌燥的错觉。余琏很轻很轻地说:“我偷偷地告诉你哦,不要和别人说。” “当年因为素素我困于心魔,我以为,我不会有机会再活下去了,与其成为一个魔物,我宁愿死去……但死去的话,我又觉得不甘心,非常非常,很不甘心。” 余琏说着,陆尘潇感觉到自己的掌心被温热的液体沾湿了。 “因为我还没有为自己而活过,如果有机会能活下来,我……我还想去看雪山的日出,大漠的风花,去尝遍天下的美食,见识一切有趣好玩的事情,去认认真真的爱一个人,哪怕最后没有成仙老死也无所谓。” 余琏突然伸手把陆尘潇紧紧地抱住了,他抱得那样紧,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的那样攥着,似乎松手了就是万丈深渊,万劫不复。陆尘潇被他勒得胸口都在疼。 余琏说:“你根本就不知道,你对我到底有多重要。” 陆尘潇原本被他勒得太疼,正下意识地想挣脱。但偏偏在这个时候,余琏的这句话落入了他的耳中,像是一朵落花飘落在光滑如镜的湖水上,波澜顿起。但那个波澜也是那么轻柔,那么妙曼,有一种醉醺醺的陶然感。 这是喜欢吗? 但是这也太奇怪了吧,感觉两个人之间还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呢。似乎还在上一秒,陆尘潇还在斤斤计较着两个人之间的该有的距离,下一秒他就已经不知来路,也不知归处。他想,如果有人在孤夜里醉死在一汪月光下,那么大概就是他现在的感受了吧。 过程呢? 这好像不是一种从零开始,一点一滴增殖到一百一千一万的过程,反而好像是一种从有到无,只有两个状态,只听见咔哒一声,似乎有什么开关被按开了。理智和自欺欺人居于幕后,有那么一瞬间,陆尘潇以为自己的内心里在唱歌。 有说不出的欢喜。 也有哭笑不得的无奈。 是的,余琏这家伙恐怕还是一点也不放心陆尘潇和谢庐溪单独共处,他非常不安,并且急迫地想要向陆尘潇证明自己,以至于做出了这种仓皇失措的事情。这并不像是活的心底透亮的老古董余琏做出来的事情。 可如果把事情换一个角度来想——也只有在陆尘潇的身上,余琏会做出这样不理智的事情。 可无论如何,这也是真情流露。 陆尘潇下意识地拥抱了回去,他想,他大概被余琏给蛊惑了。可若是能此刻尽欢,又何必太过估计今后呢。与其优柔寡断到日后后悔,反倒不如如今有那一夕之欢。 这样想着,陆尘潇捏住余琏的下巴,深深地吻了下去。 ……拉灯…… 陆尘潇躺在床上,面无表情地 分卷阅读154 - 分卷阅读155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155 盯着天花板。 事情有点出乎了他的意料,首先,他没想到自己会成为下面那个,毕竟魔道不禁欲,陆尘潇虽然不纵欲但是还是碰过几个清秀俊美的少年的,他下意识地就默认自己是上面那个,作为一个男人,有*是很正常的,他想进入余琏的身体,把自己的精华尽数倾泻在对方体内,听着他沙哑而动情地喊着自己的名字,眼角含媚,如芙蓉□□。 陆尘潇对这种事情是很有经验的。 更何况,陆尘潇很十分确定,余琏确实是一个没有经验的人,作为一个雏,害羞和拘谨是正常的,而这在老手手中,几乎是放任自己为所欲为的代表。 事情的开头是这样的。 余琏受到的惊吓难以形容,他就像是一个被恶霸欺辱的良家妇女般东躲西藏,像是个被老鹰相中的小鸡般惊恐无比。总之,这个恐吓的过程非常爽,尤其是最后他又有些茫然有有些委屈又有些期待地被陆尘潇逮住之后,那张懵懂无暇的表情,真是令人食欲大增——陆尘潇当时就忍不住怪笑两声,得意洋洋地说:“嘿嘿,你跑啊,你跑不掉了。” 余琏沉默了三秒钟,他的眼底有血色翻涌。 然后,事情的转折就在这一刻开始的,余琏声音沙哑地说:“……陆尘潇,这是你自找的。” 然后陆尘潇就被反扑了,反压了,被进入了,被啪啪啪了。 这充分说明了,做人不能太嚣张。 ——这是多么痛的领悟。 任何初哥的第一次都不能算是什么美好的回忆,更何况这还是两个初哥——陆尘潇也是第一次在下面的位置上——那就是惨烈的双倍了,足以让任何天生歪男从此走向笔直的道路;可偏偏让陆尘潇纠结的是,他还真的爽到了。 ……因为陆尘潇的身体里还有条阴虫,助兴圣物。 这就造成了事后醒来,陆尘潇深感自己浑身上下被碾碎成粉尘一样的疼,可偏偏,他还没办法把错误都推到余琏身上去。毕竟,那天欲求不满纠缠不休的人是他自己。一想到这里,陆尘潇默默地扯开被子,捂住脸。 完蛋,他下辈子没法再见人了。 “你这是要把自己闷死吗?”余琏憋笑着问他。 陆尘潇抓着枕头的一角,捶他脸上:“你去死吧。” 余琏被他砸了一个正着,他也知道陆尘潇正在恼怒中,并不去撩拨,只是继续用手指梳理陆尘潇的长发——陆尘潇最后累得不行睡着了,但余琏却亢奋地不行。中途陆尘潇昏昏沉沉地醒来几次,一次发现余琏蹲在自己床头,就像是眼冒绿光的猫咪一样;另一次则是余琏窸窸窣窣地把陆尘潇的脑袋挪到自己的大腿上,动作轻巧,小心警惕地跟做贼似得。陆尘潇只是依稀地瞥见,他垂着头,雪白的长发从耳边垂了一绺,被风吹得轻轻扬起,宛如笼罩在床边的白纱。 陆尘潇迷迷糊糊地想,余琏可真无聊。 但这个想法从开花结果,尚未落地的时候,陆尘潇又陷入了睡眠中。他只是很朦胧地感觉到,余琏很慢很轻柔地,在梳理他的长发。 然而,陆尘潇现在睡醒了,余琏还在梳理—— 哪里整理一个头发需要这么久的,更何况,陆尘潇步入金丹之后,身上纤尘不染,头发光洁,根本没有打结的可能性。真不知道余琏在梳理一个什么劲。 不过—— “你现在总该放心,我和谢庐溪没啥了吧。” 余琏想了一会儿,眼睛慢慢地亮了起来,他饱含期待地问:“如果我说并没有呢?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陆尘潇沉默了——而下一秒,他就没忍住扯着余琏的头发,拎着枕头使劲锤他:“给我收敛点好吗?得寸进尺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是的,如果说并没有的话,下场只会被陆尘潇痛殴。 “咳咳,别打了,我知道了。” 余琏连躲带跑,他咳嗽一声,略显狼狈地转开了话题:“我们现在把谢庐溪这边的事情解决了。不知道太史飞鸿和苏婉婉那边怎么样了……” 陆尘潇懒得理他,继续揍人。 但他又砸了两次之后,却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因为一柄小剑停留在了陆尘潇面前。陆尘潇愣了一下,一时之间还没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而余琏比他有经验多了,当下,脸色就凝重了。他捏住小剑,疑惑道:“这是太衡剑派的紧急召集令……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lt第四卷:往事知多少完&gt ☆、第一回坑爹 确实是出大事了。 陆尘潇忍不住地想,现在,他穿着一身黑色的宽大斗篷,遮住脸,寻常人看过去只能看到一团迷雾。这个临时炼制的简单法器,能够阻拦其他人的神识扫描和标记,正道中不常见,但在魔道修士中,却是人人都有一件的标配。 余琏自然是没有的,陆尘潇曾经有不少,还有很多件都属于精品,然而已经和“诸恶老祖”这个名号一起成为随风而逝了,本想着能打劫何道之。而何道之无奈地摊摊手——黄泉的琼鬼子现在能比诸恶老祖好多少吗?不见得吧。 临时炼制来不及了,无奈之下,陆尘潇只能顺道打劫了一个粗心大意的魔道修士,对方人高马大,倒不用担心穿不上,但是陆尘潇披上了这件黑斗篷之后,才陡然后悔——他至少该找一个身上没有狐臭的。 余琏本想和陆尘潇一起来,但却被陆尘潇和何道之一起劝退了。虽然从气息上来说,只要余琏放开对自己身体里魔气的压抑,几乎可以完美模拟任何一位魔道大能。但余琏的问题偏偏在他的修为太高了,魔道本身残忍的修行方法,就注定了元婴就是尽头,而余琏过了元婴,搞定出窍,已经达到了渡劫期,这就像是黑夜里的萤火虫,怎么也隐藏不了。 可现在陆尘潇刚刚回应余琏,两人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偏偏因为这件事情要分离。余琏别提有多怨念了,狠狠地在床上亲热几番才饶过了陆尘潇。 陆尘潇苦并快乐着。 就如同谢庐溪不能指望他一天吹出一口好笛子,余琏也不能指望他能一天只能精通啪啪啪十八式。虽然他学的还算是挺快,但对于陆尘潇这种花丛老手来说,一分和十分都是不及格。当然,余琏的本意也不是非要爽一把,而是抓紧时间把修为都灌进陆尘潇体内,顺便将一缕被他锤炼的完全无害的魔气,让陆尘潇沾染上,来掩盖他如今修行的是纯正的太衡剑派的功法。 但最后的效果…… 不能说糟糕,但是确实是和陆尘潇的期待有一定的差距 分卷阅读155 - 分卷阅读156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156 。 这种差距又让陆尘潇开始怀念魔道了。 如果陆尘潇现在仍旧修行的是魔道功法,余琏给他灌进来的灵气,再抓五个各自不同的金丹期魔道修士,陆尘潇就能够轻轻松松跨入元婴了。这实在是魔道的功法十分特殊,如果说,正道要从金丹进阶到元婴所需要功夫是一,那么魔道只需要六分之一,剩下六分之五则是其他五位同等修为的魔道修士友情提供—— 这可不是一加一等于二的概念。 用虚言那边的世界比喻就是,从无到有建立一个工业体系,和建立一条加工线然后把生产的零件拿去组装之间的差别。当然,这也彻底的限制了魔道修士从元婴往上走的道路。毕竟,一个从幼儿园开始就习惯抄别人答案一路考到博士的人,从头自学出博士后的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可这确确实实是一条速成之路。 陆尘潇一想起自己彻底的和这条捷径说再见了,内心就痛不欲生。 ——他当年一无所有,经历千辛万苦才集齐五颗金丹。 而现在抱上了大腿,大腿挥挥手就能抢五颗金丹到手,然而,陆尘潇不走这条路了。 陆尘潇想,自己真是一个勇士。 无论夺舍前后,都奋勇地挑战最难的。 “站住,你是哪儿的?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一个守卫的魔道修士喊住陆尘潇。 “天□□。”陆尘潇举起手中的牌子,“丑鬼,给我滚远点。” 那位魔道修士表情抽搐扭曲了一下,他是八神一脉的修士,所谓八神,乃是蜈蚣,蜘蛛,蝎子,毒蛇,蟾蜍,毒蜂,蚂蟥,蛊这八种不同种类的毒物,用秘法养殖,然后让它们咬破皮肤钻进体内繁衍,激发身体潜力,增强体质,乃是一门从南蛮巫术里提炼而出的恶毒功法,颇为神异。但厉害是厉害,仍旧改变不了在魔道中备受歧视的现象。 因为八神的修士,无一例外,都是丑霸。 当然,既然身体里充满了毒素,各种活着的毒物在其中爬来爬去,自然不能指望外表有多么出众——哪怕原本是一个肤白貌美的青年,这样一修炼,满脸脓包乌黑青紫,自然好看不到哪里去。修为越精湛,相貌越丑。但凡事并不绝对,等到了元婴之后,身体里的八种毒物尽数死去,死后亡魂受到主人操控,威力巨大,体内毒素尽数化去,以元婴修士的强悍体质,基本上都会恢复原貌。 ……但元婴修士放在整个魔道,那也是两只手数的出来的。即使魔道是以速成著称,在高等修士的范围里,一点也没有比正道占优势——就拿尚非雀说,她现在紧抱的大腿苏婴,毫无疑问是整个世界上最优秀的大腿之一,各种资源供给都是最好的。然而,尚非雀照样是卡在了金丹期,毫无寸进。魔道功法虽然堪称作弊,可从来都不是说对资质一点要求也没有。 而现在,陆尘潇嘲讽那位八神修士丑霸,并不仅仅只是感受到了好外貌所带来的优越感——更重要的是,作为一位天阴派修士,面对一位八神修士,这样的反应才是正常的。 这件事情要细细说来,就不得不提起天阴一脉的历史了。 上上任的天阴脉主素素,自身就是一个惊天动地的大美女,此外,她更是精通双修采补之术,面首横跨正邪妖三个圈子,在她门下做事,没有一张出色的皮囊是不可能的。而陆尘潇在那个时代会成为天阴脉的门徒,自然也说明了他有一张好相貌。而陆尘潇成为诸恶老祖之后,继任天阴脉的尊主,虽然一扫之前乌烟瘴气的“高级妓|院”风气,但看脸下菜的习惯却保留了下来。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到了尚非雀这一代,这种对外貌推崇的风气已经保留了下来。或者说,尚非雀就是在这样的一个环境内长大的,自然也不觉得鄙视八神有什么问题。 陆尘潇之所以非要那么明显地鄙视对方一下,若是他不这么做,反而显得很可疑——天知道到底有多少企图混进来的正道修士,就是输在了这种谁也想不到的细节上。陆尘潇拒绝余琏陪他一起来,就是因为这里面的门道太多了,如果不是当面遭遇到,陆尘潇都不一定想得起这件事。 那位被当面辱骂的八神修士,显然对于这种事情已经习惯了,脸色连变都没变。天阴一脉随着尚非雀的得势,在其他同道的可谓是动辄打骂。刚才陆尘潇的态度,已经被视为他心情不错的表现了。 陆尘潇又走了几步,假装不经意地问道:“我有几位好哥哥好姐妹早几日来了,你知道他们现在在哪里落脚吗?” 那位看守的八神修士,倒是能够感觉到陆尘潇这个问题来的不同寻常,显然其中很有猫腻,但是有猫腻又如何,反正也是天阴自身的内斗,他是半点懒得参合进去,当时,就给陆尘潇指出了方向。 陆尘潇远远地眺望了一眼,巧合的很,天阴脉那群人,落脚点竟然是陆尘潇当年入门太衡之前,元婴藏身的那个山脉。撇开这个巧合,天阴一脉的修士倒是确实挑选了一个好地方,距离太衡剑派的首阳山很近,可远攻可近守,偏偏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被列为被攻击的第一批次——作为围住了整个太衡剑派的包围圈的一部分,确实是一个很不错的位置。 是的,出大事了。 苏婉婉尚未从魔道传回消息,苏婴已经带着魔道的大部队,把太衡剑派给围住了。其阵容堪称豪华,陆尘潇单单从传闻中,就发觉了几个他前世对付起来都显得棘手的家伙。没有人相信苏婴跑过来只是为了看看太衡的风景—— 相反,这样的架势在历史上曾经出现过一次。 而那一次,正道们大多袖手旁观,从此之后,归元这个名字彻底成为了过去的历史。 前车之鉴,后事之师。 太衡剑派自然把这件事当做了生死攸关的大事来做,分派外地的弟子全部召回,更是向诸多同道发送了求助信。但这件事情也才刚刚发生,大多数天南地北的修士都还反应不过来——修士本身的时间观念就额外奇怪,这个时间点大多数还在闭关室里坐着。 陆尘潇赶急赶忙,总算是赶在谢庐溪前面来到了太衡剑派的外围。 他倒是不怀疑太衡剑派会陨落,毕竟太衡和归元的情况并不一样,苏婴的行为对于正道突然,对于魔道一样是突兀的。更让陆尘潇奇怪的是,这次的事件,在“原著”中是没有的。 那么——陆尘潇微微沉思着——到底是什么蝴蝶效应引发了这件事情呢? 陆尘潇还没有走到天阴落脚处,突然听见两个闲得无聊的家伙在八卦, 分卷阅读156 - 分卷阅读157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157 其中一个说:“嘿,你可知道这次魔主突然喊我们来围守太衡,是怎么回事?” “出来的匆匆忙忙的,还没来得及打听,兄台可有什么内部消息?” “嘿嘿,你知道吧,苏魔主有个女儿,长得如花似玉,魔主宠她宠的要命,她若是想要天上的月亮,魔主恐怕也会给她摘下来。但是呢……”爆料的那位夸张地耸了耸肩,“这位小公主,最近恋爱了,还喜欢上了一位正道的小子。” 陆尘潇心念,这不是在说太史飞鸿吗? 那边的对话还在继续: “天哪,那么魔主岂不是气坏了?” “可不是嘛。任谁认认真真养大的宝贝姑娘,都不是给正道的那群不解风情的小子们糟蹋的,魔主原本还逼问,但是苏小公主宁愿绝食,也不愿意说出那个名字。” “可现在魔主难道不是已经找到了目标?” “棺材翁供出来的——据说还是一见钟情呢,小公主一见那个男人,据说对方长得还很不起眼,但是小公主眼睛就是挪不开了,亮亮的,甚至宁愿把自己看上的东西让给别人。嘿,你说我们魔道里的人,什么时候会‘让’啦,明显是装腔作势给别人看,想要留下一个好印象罢了。” 陆尘潇听到这两人说到这一节,眉心忍不住突突地跳动了起来。 他心底产生了一种非常糟糕的预感。 “那这个好运气的小子叫什么名字?” “名字倒是挺好记的,陆尘潇,真巧,还和老祖同名……” “嘘!闭嘴,这个人你也敢挂在嘴边,这是不要命了么!” 那两位天阴修士还在后怕,自从尚非雀掌控了天阴之后,诸恶老祖就成为了禁词,谁说谁倒霉,上一个被生生剥了皮的同胞还历历在目。即便冷漠淡情如魔道,也不免生出几分兔死狐悲的伤感。就在这个时候,他们听见一声特别沉闷的砰声。 就在不远处,一个穿着黑衣的魔道修士,特别奇怪地绊了一个平地摔。 他努力了好几次,但是手一直在抖,一直没能顺利的爬起来。 ☆、第二回梦云 陆尘潇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入这块区域的,自从他听完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脑袋就是蒙的—— 余琏他认了。 谢庐溪他……不怎么情愿,但还是认了。 尚非雀这个,更加不明不白,不过“作者”都已经钦点了,他不认也不行。 但是苏婉婉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还没有变态到要向自己的亲生女儿下手的程度好吗?就这么把一头脏水倒在他头上,这算什么?虽然陆尘潇这辈子也不是没有背过黑锅,但是这么感人的黑锅他真的是第一次背——人家的养父比这位亲爹更有自觉的,直接拉了一批打手过来,明显摆明着“敢窥视我女儿揍你揍到轮回不能”了。 好吧,陆尘潇惹不起,难道还躲不起吗? 呵呵,还真躲不起。 太衡剑派内部里有谢庐溪,外部有余琏,陆尘潇一点也不想和这两位解释一下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更重要的是,如果现在他说是误会,看着这要灭人满门的架势,像么?像么?像么?如果陆尘潇不是当事人的话,他自己肯定也是打死不信的。 反正,那也是之后的事情了。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忧。 陆尘潇定了定神,他觉得自己已经可以淡定地去审视这件事情了—— 反正他本来就很无辜嘛,身正不怕影子斜! “这位陆尘潇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能够让小公主一见钟情?”这口气里满满的怨毒,但怨毒的背后,却是对对方入骨的羡慕嫉妒恨。虽然苏婴本人表现的很护短,讨厌任何觊觎苏婉婉的咸猪手,可成为他的乘龙快婿,一直是被视作鲤鱼跃龙门一样的机会。 “嘿嘿,这是你孤陋寡闻了,虽然很多人都说陆尘潇其貌不扬,顶多中人之姿色。不过……”爆料者卖弄地拖长了尾音,“你听说过谢庐溪么?” 这个名字一说出来,四周的气息就是一凛。 虽然打进了天阴派的主力并不是谢庐溪,但杀掉了他们上一任的尊主,也和一巴掌打在脸上没什么差别。更何况,虽然太衡剑派自身从来不宣传,可是天阴派自己可都默认谢庐溪是素素的小儿子——毕竟两人长得很像,天下那么多人,又不是瞎子——而素素和天阴的因缘,也是广为人知的。 总之,虽然和诸恶老祖成为禁词的理由并不一样,但谢庐溪这个名字,同样也是一个说出来会让很多人感到微妙的名字。 最终,有个人语气古怪地接了一句:“他怎么了?” “有好事者评选容貌优异者,谢庐溪可是榜上有名的——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还不一样和那个小子牵扯不清,太衡剑派原本可是预定好了两人的双修大典,如果不是谢庐溪喜欢他,哪能这样呢?” 当下就有人笑了起来:“这人到底是喜欢男人,还是喜欢女人?” “恐怕只是喜欢看别人为自己争风吃醋罢了。”又有一位在发表高见,这是一位经历过素素时代的老人,自觉地自己很有发言权,“不是说灵霄派的余琏也搅合进来了么?” “余琏是谁?” 几个年龄比较小的修士纷纷发问,很快又有人和他们来科普起余琏的事迹起来。听完之后,他们倒是并没有对陆尘潇“脚踏三条船”的行为有所谴责,相反,羡慕的反而居多。当下就有一个娃娃脸的少年一脸感叹:“也不知道那位是何等的风华,才能这般倾倒这么多风云人物……” 陆尘潇:“……” 事情到底是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 ……他心好累,这个世界已经不能再爱。 这种话题也只是持续了片刻,随即也挪到了魔道最近又有什么值得注意的新门徒上了。这会儿就相对随意了,有几个穿着红色或者黑色长袍的修士走动的。陆尘潇挑选了一个非常巧妙的位置,刚好处于两个比较接近的团队中间,双方都以为陆尘潇是对面的人,因而也没有人过来盘问他。 对于他们交谈的话题,陆尘潇随口插了几句话,刚刚巧解答了几个人在修行上的疑问,但同时也没有超过他目前修为的见地。很快,陆尘潇就和其中的几个称兄道弟起来,彼此之间哥哥弟弟说的很是亲昵。 ——如果有必要,在没有利益相争的情况下,魔道修士彼此之间的关系非常可靠,有时候甚至让正道修士都免不了有些目瞪口呆。当然,目前陆尘潇还只是和这群 分卷阅读157 - 分卷阅读158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158 人表面上有几分融洽罢了。 但这些对于陆尘潇来说,已经足够了。 一群人聊了好一会儿,才有人想起来还没有问起陆尘潇的名字:“这位兄台是……?” 陆尘潇微微一笑:“在下戚凛。” 他话音刚落,就听见身后有人很惊讶的“咦”了一声。陆尘潇随着众人一起回过头看去。一见来人,四周立刻呼啦啦地跪倒了一片,很是恭敬。 而拥有如此超然而崇高地位的人,却是一位娇媚如花的少女,她穿着一身漆黑无光的纱衣,一头乌黑发亮的长发被盘成两根细长的麻花辫,中间装饰着鲜红的花朵和绸缎,艳丽无比。而她的容妆也继承了这种风格,明明是眉眼间尚且有几分稚嫩,偏偏要学着艳俗的大人做浓妆艳抹,朱红色的胭脂越发衬托肤色雪白,人比花娇。 陆尘潇淡然地站在人群中,对这位少女露出了一个温柔的微笑。 那位红妆少女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如同含羞一样微微地低下头。然而,在场的两人,可没有谁会真的相信少女春心萌动了——陆尘潇就很敏锐地察觉,那一瞬红妆少女眼底掠过的那一丝阴毒。 不过,她恨陆尘潇也是应当的。 因为这个少女的名字叫做巫梦云。 “作者”钦点的女主角之一,尚非雀倚重的第一手下,曾经被陆尘潇灭了全门就是为了将她成为一颗钉子,插入尚非雀的身边。 如今看来,这个任务她完成地很好。 陆尘潇倒是心知肚明,如果有机会,这位受制于他的娇俏少女,一定会最毫不留情地给他来一道狠的。这是一柄双刃剑,稍微用的不少,恐怕就会割伤自己。但是想要对付尚非雀,这样的“工具”,必不可少。 无论随着环境的变化,陆尘潇被洗白了多少,然而一些属于魔道的痕迹,依旧根深蒂固的留在他身上。 面对着刻骨铭心的仇敌,巫梦云依旧笑颜如花,像是遇到了最期待的客人般。她娇声说道:“戚凛……是么?我刚才还想着要来找你,原来你到了这里,快来和我走吧。” 神色亲昵,像是真的有这么一回事。 陆尘潇也笑盈盈地接上了她的话:“好啊。” 两人并排前进,看起来很是亲近。 巫梦云离开了之后,原地跪倒一片的天阴修士才稀稀落落地站起来。有一个刚刚晋升金丹不久修士突然打了一个寒颤,呲牙咧嘴地感叹道:“明明那两人表面上那么亲密,我竟然觉得寒毛耸立,啧……” 旁观者都意识到的事情,作为当事人的陆尘潇,自然不可能对此毫无感觉。这三十多年过后,巫梦云确实是长大了不少,最起码,她已经不会将情绪直接摆在脸上了。倒是修为没有多少增长,仅仅只是维持在筑基后期——不过,这就是巫梦云的聪明之处了。 尚非雀由于自己的天赋不佳,总也升不上去,对于修为比自己高的人,总怀有很大的敌意和戒备。巫梦云想要成为她的心腹,那么,比她低一截的修为就是必须的。对于绝大多数的魔道修士,自己的修为才是重中之重。巫梦云能有这样壮士断腕的决心,无疑说明了她拥有的心性是多么的出众,任何和她为敌的人,都必须掂量一下。 但陆尘潇并不怕这一点。 ……这世间英雄何其多也,而太史飞鸿所在的时代,所有人的光辉又注定被那一个人所掩盖。巫梦云确实很优秀,但是她还没有意识到。万年太久,只争朝夕,落后一步,她这辈子恐怕已经不会再有机会追上陆尘潇了。 以超然的姿态俯视着巫梦云,陆尘潇甚至对她产生了几分惋惜之情。 巫梦云却是不知道那一瞬间,对方心中已经转过了那么多层心思。她倒是很清楚,以目前的局势来看,想要对陆尘潇进行报复,无疑是飞蛾扑火,螳臂当车,不自量力。因此,她面上分毫不显,只是微笑地埋怨道:“你这么久没有联系我,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呢!” 语气羞赧,倒真像是思念了陆尘潇很久了一般。 陆尘潇神色不变:“我若联络的频繁,对你而言,也是一件麻烦的事情吧。” 巫梦云瞥了他一眼,没有做声。这个道理是自然的,尚非雀生性多疑,又因为早年的情殇喜怒无常。她情绪爆发的时候,连苏婴都要赞避锋芒。而苏婴可以大大方方地躲开,可巫梦云就没有这种运气了,有时候还会遭到鞭刑,一点小的迟疑和消失都会引发尚非雀的怀疑,在这样的情况下,稍有风吹草动,对于巫梦云来说,都是灭顶之灾。 随着时日渐长,巫梦云慢慢获得了尚非雀的信赖,日子才好过了一点。 巫梦云隐蔽地瞥了一眼,轻哼一声:“迟不来早不来,现在这个时间来——你是为了苏小姐?还是为了太衡剑派……” “……亦或者,是为了那位传说中倾倒众生的,陆尘潇?” 她娇笑道,热烈灿烂像是怒放的玫瑰,最后三个字眼被咬字婉转,说不出的挑逗。 陆尘潇脚下一滑,又险些平地直接摔了一跤。 ☆、第三回魔气 若不是心底十分清楚,巫梦云知道的只是“戚凛”这个假名,对于陆尘潇这个名字的实际底细一无所知,陆尘潇恐怕会认为刚才那句话,是巫梦云故意说出来嘲讽他的。但即便不是,情况也够糟糕的了。 陆尘潇反应之大,让巫梦云也忍不住浅浅地掩住了口,吃了一惊。 依照她原本的料想,像是戚凛这种冷血无情的人,只不过是嗅到了血腥味的猎食者,想要在这场闹剧里分一杯羹罢了。但“戚凛”如此之大的反应,反而盖章了他前来确实是和陆尘潇有关的。无关的小事随意开玩笑无所谓,但如果切身相关,有些话反而要斟酌着出口了。 ——在尚非雀手下做事,可以做事不够利索,但一双招子必须亮堂。 当下,巫梦云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么,你现在是打算……?” “你现在……”陆尘潇想了想问,“能联络到苏婉婉吗?” 别的也就算了,苏婉婉的这个锅,他不背——从来只有主角给人挡灾,哪有陆尘潇这样的路人甲(……)给他挡灾的道理。而且,对于太史飞鸿而言,顶多是狼狈一点罢了,岳父的家产指日可待。而对于陆尘潇,那可是会有杀身之祸的。 巫梦云不敢多想,只是认真思索了一番:“让你见到小姐并不是什么难事,只是魔主大人一直寸步不离地守在小姐身边。” 这倒真是个问题。 陆尘潇思忖着,他想了想,最终 分卷阅读158 - 分卷阅读159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159 决定还是见上那么一面——不见,他始终不能安心:“那就麻烦你安排了。” 巫梦云有些无奈。她之前强调苏婴在场,就是期待陆尘潇能够知难而退。没想到,这家伙倒是意志坚定——这不免让巫梦云心底有点嘀咕,傻子都知道,小姐这个时候除了软禁恐怕不会有什么其他的苦头,偏偏这个时候,这个男人对小姐执着的想要见面……算了,不管如何,这件事情和她的关系不大。 对于尚非雀,巫梦云尚有勇气糊弄,她早就看出了尚非雀色厉内荏的本职了。 然而,对于魔主苏婴,巫梦云就只剩下深深的忌惮和畏惧了。在她看来,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只要把握住了利益的往来,对于这个世界上的大多数人来说,他们的行为都不难以揣测,哪怕是戚凛。但苏婴……这个人仿佛无欲无求,可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有真的无欲无求的人呢? 巫梦云不相信,但是她确实窥测不到苏婴的想法,最终,她只感觉到—— 那一团虚无之中,有大恐怖。 既然陆尘潇自己要找死,不妨成全他。 巫梦云这样想着,便开始安排起来,正道讲究简朴,魔道崇尚奢华,甚至有不少人都是把能够成为某某人呼来喝去的奴仆当做荣耀的。在这样的情况下,一个金丹期的修士做端茶奉水伺候人的工作,也并不引人瞩目。 巫梦云交代了几个注意事项,就离开了,让陆尘潇独自一个人跟随大部队,前往寝宫。巫梦云不想让他闹事,因此很多事情都藏藏躲躲的,说不清楚。但她却不知道,这种伺候人的工作,陆尘潇不但做过,而且曾经做的很用心,很认真。 诸恶老祖即便是成为了一方霸主,对于大自在天的诸多事务,也是挂怀于心的。 手中端着几盘仙露点心,陆尘潇作侍从打扮,掀开了最里面屋子的帘幕。苏婉婉就背对着坐在椅子上,趴着,脸埋在玉藕般的手臂里,头发有些乱,披散着没有光泽。虽然苏婉婉就待在距离陆尘潇不足数尺的距离,但陆尘潇的注意力完全被另一个人影吸引住了。 那是一位看起来颇为消瘦温雅的翠衫修士,他微微垂着头,神色和蔼,唯有那一身翠色,宛如竹影碧潭,绿意欲滴。他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敌意,也不像是常年身居高位的人,可陆尘潇却不敢看低他——只因为这个人的名字,苏婴,只因为这个人的位置,魔道之主。 任何人都应该对这两者保持敬意。 苏婴对于这位偷偷打量自己的小修士没有任何在意,当一个人的实力能够蔑视绝大多数人的时候,也意味着他无须在意这些人的任何想法。现在,这位魔道之主正拿着一块上品灵石,好声好气地哄苏婉婉:“婉婉,乖,不要闹脾气了。” 苏婉婉埋在手臂里,哼了一声,懒得搭理苏婴。 对于任何一个修为有成的修士,绝食都是颇让人觉得搞笑的事情。 毕竟,修士和凡人不同,凡人不可几日不食,而修士大多已经辟谷,仅仅吸收周边灵气即可维持日常消耗。所以,对于苏婉婉而言,她的“绝食”是终止体内的一切灵气流动。这样的举措很可能导致修为暴退,毫无疑问,这是苏婴不能接受的后果。 但是,无论苏婴平时多么和蔼可亲,没有上位者的霸气。可说到底,他也是说一不二的一代枭雄,骨子里也有几分固执之意。他原本就恼火一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臭小子,竟然敢勾搭他的女儿,苏婉婉又这样拼死维护他——若说是苏婴心底没有一点醋意,那是不可能的。 苏婉婉越是维护他,苏婴心底就越恼,偏要给那小子好看。 当然,凡事也要讲究一个度。 苏婴在“搞死陆尘潇”这条命令上丝毫不松口,但除此之外,他就没有半点身为魔主的气质了,卖萌讨好无所不用,但苏婉婉毕竟是他一手养大的,宠在手心。从小到大,苏婉婉又何曾受到过半分委屈,任性起来,可并不比他爹逊色半分。 苏婴久哄没有成效,心底恨极,越发认定陆尘潇就是一个祸害。当下,他就冷笑一声:“你再这样,等捉到那个陆尘潇,我定然把他碎尸万段,你信不信?” 正站立在两人背后的陆尘潇心头就是一抖,感觉就像是被人插了一箭。 ——妈蛋,这世界上还能找到比他更无辜的人了吗? 听到陆尘潇这个名字,苏婉婉倒是给了一个反应——只是她这个反应,给了还不如不给:苏婉婉抬起头懒洋洋地瞥了一眼苏婴,换了一个面朝方向,又躺了回去。 苏婴:“……” 陆尘潇:“……” 有那么一瞬,陆尘潇觉得自己已经猜到了苏婉婉那一刻的心理活动: 【你要杀陆尘潇就杀呗,爱杀不杀,我只要我的太史飞鸿就好啦,你们请随意。】 ——是的,这就是苏婴因为搞错目标所导致的困境。 苏婉婉表示隔靴搔痒,关她鸟事。 但作为一个“无辜”被牵扯进来路人,陆尘潇是觉得自己真的心都在发抖,并不是所有人都有底气面对一个当世修为最高之人的绝杀令的。如果真是他自己作的死也就罢了,自己作的死,跪着流血流泪也要把它作完。但这件事情真的和他无关——偏偏,他还不能跳出来大吼一声,都是太史飞鸿的锅! 不然得罪了天道,只会下场更恐怖。 也许是这一连串的刺激让陆尘潇都麻木了。 现在,他心情已经没法对外界的刺激做出什么反应,因此,陆尘潇看起来也无比淡定。总之,他这么千辛万苦混进来,并不是看两个人一个人任性另一个人更任性的戏码。于是,陆尘潇在考虑片刻之后,谨慎地开了口:“小姐,你还是吃一点吧。” 这句话本身没有任何问题,只是苏婉婉是认得陆尘潇的声音的。 这声刚一入耳,苏婉婉就是浑身一抖,好在这小姑娘心底还是有点城府,并没有立刻激动地去看陆尘潇,反而装出一副恼怒的模样:“真是什么人都敢对我说教了,你算什么东西,滚!” 她说着,甚至激动得浑身都抖起来,捡起桌上的茶杯就向陆尘潇砸去。 “滚滚滚!” 茶杯砸到陆尘潇怀里,陆尘潇微微一摸,就发现质地有点蹊跷。当下,他心底也一片了然,知道苏婉婉是借用他作为渠道,往外面传递信息。陆尘潇也很上道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十分狼狈地退了出去。他的狼狈理所当然地遭到了同行的嘲笑。 “真是个没眼色的蠢货。” 分卷阅读159 - 分卷阅读160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160 陆尘潇自然不会理会这群见识浅薄的庸人,他装作失落的往外走,找到一个僻静的地方,架设好警报的阵法,然后掏出苏婉婉扔给他的那个茶杯,小心翼翼地把杯子内侧擦了又擦。果然,里面密密麻麻地刻满了小字。 想要瞒住苏婴的第一个条件就是,不能使用任何法术。 因此,苏婉婉并没有选择能够携带大量信息的玉简,反而悄悄地用小刀在茶杯的内侧刻字,整个过程没有使用任何灵气。不过,既然这样做,苏婉婉能够传达出来的信息委实不多,更重要的是——她那一手刻字真的是狗爬体。 陆尘潇艰难地辨认着上面的字体: “苏婴,非人非妖,魔气化形。” 这倒是一条有趣的讯息。陆尘潇若有所思道,苏婴非人非妖,因此男女老少对他并无意义,又偏偏,算上苏婴本体和他的两个化身,刚好三个。如果陆尘潇是个彻彻底底的本土人士也就罢了,然而,陆尘潇却是得到过一个外界穿越者的知识—— 他抚摸着“魔气化形”的那个气字慢慢地想。 这和“一气化三清”到底有没有关系呢? 介于整个世界都是书中世界,而作者又是那个世界里的人,那么,是不是对此作出大胆的猜测呢?陆尘潇漫无目的地想,还没等他想出一个成果来,忽如其来的剑光就扫荡了整个太衡剑派的包围圈,爧如羿射九日落,娇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提剑斩乾坤,万魔如云来。 ——谢庐溪赶来了。 ☆、第四回战斗 陆尘潇并不知道,谢庐溪为何会比他迟了两三天才到达。 但他来到时的声势,可比陆尘潇要凶悍多了,半个天空都被无数的剑芒遮掩。他立于半空之中,剑声呼啸,恍若势不可挡。万魔群聚的太衡山脉上,谁也没有想到这家伙竟然如此之狂妄——无数人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很多修为低微者,直接就丢了性命。 一时之间,谢庐溪看起来似乎无可匹敌。 但那一瞬,包括陆尘潇在内,谁也没有震慑于那一刻谢庐溪所展现出来的强大。 相反,他们只有一个想法: ——这人是疯了吗? 低阶修士死再多,对于魔道们也不心疼。魔道功法速成,低阶修士要多少有多少。他们真正的核心战斗力全部都在元婴这一阶段上——谢庐溪的范围攻击虽然声势浩大,但是平摊到每一个人身上,就未免有些不足了。 陆尘潇甚至没有暴露自身实力,就轻轻松松地抵挡了下来。 但谢庐溪因为这个举动,同时也成为了众矢之的——几乎是他攻击结束的下一秒,就有好几声长啸响起。无一例外都是元婴期的魔道大佬。陆尘潇数了数其中的数目,脸色就是一暗:虽然不至于说是倾巢全出,但也未必差到了那里去。 除了尚非雀之外,剩下的六位魔道六脉的尊主都已经齐聚这里—— 陆尘潇彻底想不明白,苏婴究竟想干什么了。他就不怕魔道本部空虚,被敌人端了老巢吗?陆尘潇想了想,他猜测,也许苏婴确实不怕:要么,无论被什么人端了老巢,苏婴都有绝对的自信自己能千倍百倍地找回场子;要么,对于苏婴而言,整个魔道只是一个好用的工具,工具坏了,那就坏了,再找一个新的就是。 无论是哪一种,陆尘潇都感觉到了足够的畏惧。 各个大佬升空之后,一时间面面相觑,谁也不肯做第一个出手的人。 比起已经被视作是一盘菜的谢庐溪,他们更忌惮彼此,哪怕是有苏婴压阵,谁也不会相信在乱斗的过程中,不会被“友军”误伤——如果机会适合,他们也很乐意去做那个误伤他人的角色。 谢庐溪却是不管他们之间的勾心斗角,见到有人拦在自己面前,悍然出手。 “好你个嚣张的小鬼!”棺材翁委实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被攻击了——这是柿子挑软的捏,把他当做可以随意教训的小猫了吗?他眼角的余光瞥见四周隐约有几个人发出了嗤笑声,心底不由又急躁又愤怒,当下就亮出了自己的成名法术—— “来吃爷爷一招!” 他浑身一抖,身后的乌木棺材立刻裂开一条细缝,露出一双红澄澄的双目。 ——黄泉鬼目。 谢庐溪当时的行动就顿了一下,黄泉鬼目的威能在于它能够强行打断正在施放的所有法术,陆尘潇原本还觉得这一招神秘莫测,但后来得到了虚言的记忆之后,瞬间就有些看不起了——这不就是强行打断读条的技能吗?当然,这不是说黄泉鬼目就不强大了,它的强大之处在于,是无视敌人修为的。也就是说,哪怕是余琏在这里,也是要硬吃一招的。 注意到谢庐溪手中的剑芒正在缓缓消散,棺材翁也是颇为得意:“小家伙,让我来教教你什么叫做尊老爱幼——哎呀——” 另一柄灵气凝成的长剑,狠狠地砍在棺材翁身上,这厮还沉浸在沾沾自喜中,避闪不及,只得生生地挨了一剑。当下,他身上红光一闪,竟然看似毫发无损。 这倒让谢庐溪有些惊讶,不免挑了挑眉。 他原本意识到自己被包围之后,就随意选了一个方向进行突围。他驾驭飞剑,机动性本来就比寻常修士要高上一节,如果打起了“敌追我跑,敌疲我进”的游击战,未必不能创下赫赫战果。他原本已经竭尽全力想要在此斩杀棺材翁。刚才那一剑,看似朴实无华,实则是他一生所悟之剑意之叠加,相当于一口气出了好几百剑。 ——但棺材翁避开了这一剑。 意识到自己差一点就会死在这里,棺材翁的表情别提有多恼怒了。他犹如核桃的脸皮猛然皱缩起来,发出了阴沉沉的笑声:“呵呵,没想到阁下身为正道,对于偷袭这种鬼蜮伎俩,比我这种坏蛋还要熟练啊,真是让人吃惊。” 谢庐溪没有回答。 陆尘潇在下面看的暗自着急。 谢庐溪修为不弱,但是对于魔道的种种法术,还是少了一番见识,比如说刚才的那一道红芒,换做任何一个明白那是什么法术的人,都会毫不犹豫的继续攻击。棺材翁在身上绑定了替死之尸,任何致命的攻击都会转移到死尸之上。但是这个法术只能叠加一次,并且在伤害转移的那一瞬,棺材翁本人是丝毫不能挪动的。 所以,那一刻才是杀掉棺材翁最好的时机。 但偏偏谢庐溪没有意识到这个法术,刚才那一招竭尽全力,丝毫没有保留,以至于当时他想要在攻击,都没有余力了。 分卷阅读160 - 分卷阅读161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161 相反,那一刻他的战术和极限,都被背手在旁边的几位老魔们窥视,做到心底有数了。 陆尘潇叹了一口气,不愿意再看这场战斗了。 其中唯一的悬念,也就只剩下谢庐溪能杀掉几个人之后,被打败。 果不其然,一个时辰之后,傲立在半空之中的无上剑被击落。几位升空后又回落的老魔们,脸色却都不怎么自然。他们中间任何一个人,只要不至于阴沟里翻船,都并不需要战斗这么久,可正是因为全部出战,彼此之间防备暗算,不远出头,最后竟然硬生生拖了这么久,甚至有一位大意了的老魔被暗算了一下,被谢庐溪直接斩断了一根臂膀。 直到苏婴对这群人的拖延忍无可忍,传声催促,他们才齐心结束这场闹剧。 苏婴连被俘虏的谢庐溪看叶不看一眼,直接呵呵冷笑一声,转身就回了宫殿。剩下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彼此指责一番,最后闹出一个不欢而散。 陆尘潇倒是很能理解苏婴的心情,谢庐溪虽然不弱,但在他眼中,也只是能看罢了。太衡剑派真正强大的修士,绝对不仅仅是他们表面上露出来的那些人物,大多数都是一些修行到了极限,只是缺一门能够成仙的功法,说是半仙也不为过。这群成仙无门的修士,却有足够的时间来锤炼打磨自己的技法,他们的底蕴,绝对不是谢庐溪这个尚且稚嫩的剑修可以比拟的。 然而,即便是谢庐溪,也让几乎是魔道全部战斗力出动之后,耗费了大半个时辰后才战而胜之,若不是谢庐溪经验太少,还真有可能被他打出游击战,扩大战果。那么,问题回来了——他们打算快用多久来围剿太衡剑派呢? 但从时长上来说,就已经把脸丢到了太平洋,成就了谢庐溪的有一层威名。 ——毕竟,所有人只会认为老魔联手威力大增,只有极少数的人才会洞察这种联手背后的虚弱和拖累。 苏婴恼怒离开,老魔们彼此推卸责任,最终,竟然把被束缚住了全身法力的谢庐溪留在了广场上。留在场中的众人大多数都是修为不高的弟子,基本上都在谢庐溪出场时的群攻下受了大大小小的伤。他们能看出来老魔们彼此拖后腿的不多,基本上都认为,这个容貌俊美的太衡剑修,竟然能够在他们看来高深莫测的脉主们手下战斗周旋这么久,不由更是畏惧,一时之间,竟然像是看瘟神一样,都是绕道走的。 陆尘潇偷偷地蹭到广场附近,他倒是不敢在无数人的眼皮子低下劫走谢庐溪,但是动点手脚也是可以的——他从芥子袋中掏出一串厚重的锁链,做出一副要关押谢庐溪的模样,慢慢地向广场中央走去。 越往前走,那道人影就越是清晰,陆尘潇维持着表情不变,心底却猛然揪疼起来。他和谢庐溪之间的关系,非敌非友,但绝对不是能够看到一方落难时,心底毫无感触的关系。陆尘潇终于停住了脚步,现在,谢庐溪就只距离他半尺之远,这个无论何时都看起来清净无尘的剑修,正狼狈地躺在地上,他的佩剑被折断,半个身子上都是鲜红的血迹。 唯一让陆尘潇觉得庆幸的是,谢庐溪的意识还很清醒。 只是,这位孤高的剑修正在面无表情地盯着天空,半点反应也没有给陆尘潇。 ——就像是在自暴自弃一样。 这家伙到底在发什么脾气? 他当年战败诸恶老祖,那是因为诸恶老祖当时已经被太衡剑派围攻,而现在情况反过来,占据优势的是魔道。他难道还指望会出现其他老魔被他暴打的情况吗? 陆尘潇在心底吐槽道,他尽量轻柔地把锁链放在谢庐溪身上,实际上并没有扣上锁。谢庐溪被他拉扯地不得不从地面上站起来,为了避免让旁人看出蹊跷,陆尘潇故意重重地推了谢庐溪一把,害的他往前一跌,险些摔了一跤。 “哼。”谢庐溪淡淡地瞥了陆尘潇一眼,显然是记住了他这一刻的粗鲁。 看什么看?瞪什么瞪? 陆尘潇在心中居高临下的想,若不是陆尘潇在这里,换另外一个什么人,不知道要给谢庐溪吃多少苦头呢!现在稍微被人推撞了一下就受不了了,你怎么就不会用脑子好好想想,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什么事情才是聪明人会做的? 没见过这么死心眼的! 陆尘潇在心底骂道,但谢庐溪现在这个模样,看起来也太可怜了。这样一想,陆尘潇就从赶,变成了表面上的押,实际上的搀。谢庐溪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微微一侧头,就能嗅到他身上浓浓的化不开的血腥味。 谢庐溪注意到他的举动,愣了一下:“……诸恶?” 陆尘潇:“……” 怎么突然就掉马了,心好塞。 谢庐溪却弄错了陆尘潇突然沉默的理由,他犹豫了一会儿,才改口道:“陆尘潇。” 陆尘潇面无表情斜了他一眼——不,他并不是在介意称呼——然后,陆尘潇果断的掐了一把谢庐溪的伤口,疼得这厮整个身子都僵住了。陆尘潇这才压低了声音说:“不想一起死在这里的话,就给我闭嘴。” 谢庐溪愣了一瞬,突然很小幅度地弯了弯眼角。 ——他笑了。 陆尘潇始终没想明白谢庐溪到底在笑什么,被人发现然后死一起,难道还是什么让人高兴的事情吗?想不通,还是想不通。 ☆、第五回意外 陆尘潇搀着谢庐溪走了一半的路,这位受了重伤的剑修就靠在他身上,沉沉地睡去了。陆尘潇被谢庐溪的重量压得身形一歪。他不由嘴角抽了抽,这位看起来身材匀称的家伙,体重可半点不轻——当然,陆尘潇坚持不会承认,这是由于他现在体质孱弱。 走了很长一段路,陆尘潇假装打听了一下附近有没有关押的地方,正如他所预料,苏婴这次出发的相当匆忙,几乎把所有人都弄了个手慌脚乱。这关押重地,依然是没有人准备的。 不过,即便如此,绝大多数的魔道底子,对现在的阵容有些盲目的自信。这种自信不仅仅是对于他们看来站在世界顶峰的六脉尊主,更是对于苏婴本人的自信。对于这个时期的修士来看,修为就已经决定了全部。 陆尘潇则理智不少,在他看来,这一群乌合之众并非无懈可击。最重要的是,苏婴的目标并非和当年的大自在天一样,是以毁灭为目标的。 做足了秀,陆尘潇终于找到了一间静室,将谢庐溪安置了下来。静室很小,好在足够安静,桌椅俱备,风景宛然。这样的给弟子准备的住宿只多不少,倒也不担心什么 分卷阅读161 - 分卷阅读162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162 。 陆尘潇将谢庐溪放在床上,青年无知无觉地滑落下来,长长的青丝散落满床。他眉头颦起,似乎是陆尘潇在无意中触碰到了他的伤口。 受了伤毫无防备的谢庐溪。 陆尘潇被自己这个想法,轻柔地勾动了一下心弦,他伸出手,恶劣地捏了一下谢庐溪的脸——谢庐溪无动于衷。 再捏,三捏。 陆尘潇遗憾地松开了手,谢庐溪毫无反应,只是一张俊俏的脸被捏的通红。 就在这个时候,陆尘潇身后的门突然被推开了。他吓了一跳,但回过头一看,才发现是虚惊一场:来客只不过是几个修为浅薄的小辈,涂面抹粉,穿的金玉辉煌,看起唇红齿白的脸上带着很淡的黑青色,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一群废物而已。 这种人在魔道里格外多,大多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里的鸡犬。有时候正主不方便做的事情,指派这些狗腿去做,非常方便,几乎是人人都圈养了一批。 但对于低等的修士而言,这群人就相当的恼人了。 为首的那一个做贵公子打扮的青年,修为不过筑基期,派头却和元婴没什么差别。他用那双小眯缝眼上下打量了一下陆尘潇,似乎是从陆尘潇寒酸简陋的装束上判断出这是一枚软柿子,当下,他就十分霸道地冷笑一声:“这里被老子接管了,识相就自己赶快走,不要脏了老子的手。” 说完,这个纨绔隐蔽地瞥了一眼谢庐溪,眼底燃烧着丑恶的*,他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却不知道这一切都被陆尘潇看了个透彻。 陆尘潇一时之间,竟然有些哭笑不得。他不知道有多少年,没有再遇到过这种事情了,这会儿竟然还有些怀念。 但陆尘潇的不做声,却换来了对方的恼怒:“我说话你听到了吗?!” “听到了。”陆尘潇慢悠悠地回答,“可是我不想让开,怎么办?” 这位向来狐假虎威的纨绔顿时暴怒,这在陆尘潇眼中,只能更加体现对方地色厉内荏罢了:“你可知道我身后是谁吗……” 陆尘潇冷淡地打断他:“那么就让你背后的主子来说,凭你——”他很轻地笑了一声,动作幅度不大,却无形中充满了轻蔑,“还不够资格。” 纨绔的脸猛然狰狞起来,他似乎很想给陆尘潇一个印象深刻的教训,但最终还是忌惮对方的底气和修为,扭曲着脸走了。 陆尘潇自然是知道这种小人记住了自己的脸,就等着搬弄是非,抓住机会给他来一个狠的。如果是过去,,陆尘潇恐怕还得安排一个大家面子上都说得过去的死亡事件。而现在,他已经不能算是魔道的人,这件事过去之后,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这个小人了,自然不用在做什么安排了。 这样一想,陆尘潇突然又觉得这样不错了。赶走了这群人之后,陆尘潇退出了静室,锁上门,并且布上防御的阵法。这个阵法表面上看起来是防止谢庐溪逃走,实际上也是防止那群不长眼的宵小们打搅谢庐溪休息。 完成这一切后,陆尘潇才欣欣然地退了出去。然后,他看见一个人正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 陆尘潇一看见对方的面孔,脸色瞬间就白了。他握紧拳头,镇定了一下狂跳的心脏,泰然自若地说;“魔主大人。” 苏婴用手将垂落的发丝往耳后别了别,这个动作换任何一个男人来做,恐怕都会有几分娘气。偏偏苏婴把这个行为做的如此理直气壮,以至于恐怕没有什么人能用惊异的目光看他。对比起陆尘潇的紧张,苏婴倒是颇为闲适,甚至对陆尘潇露出了一个宽慰性的微笑:“你怕我?” 这个问题并不好回答。 陆尘潇暂时还没有摸透苏婴的性格,只好选了一个中规中矩地答案:“并非如此,只是被魔主大人的威势所慑而已。” 苏婴不置可否。 他原本就不是为了这种小事而来,只是就这样放过陆尘潇,也未免显得有几分雷声大雨点小。苏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将那一双柔媚多情的眼睛转了又转,若有若无地往陆尘潇身后的静室瞟了瞟,像是有意,偏偏同时又给人了一种这只是个巧合的希望。其中的分寸拿捏,精巧的让陆尘潇不由感到心惊胆战——他的演技对比起来,就像是班门弄斧。 苏婴用了一个看似无关的话题作为开始:“你可知谢庐溪为什么要这样莽撞的攻打这里吗?” 苏婴如此平易近人地闲聊,倒是让陆尘潇很是有几分受宠若惊。而他所讨论的话题,也恰好是陆尘潇所好奇的,他不由追问道:“为什么?” “因为他怕太衡剑派会放弃陆尘潇。” 苏婴慢悠悠地说。 这果然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陆尘潇恍然大悟:没错,从一开始来说,除了面皮上不好看,和道魔双方之间相互殴打千万年的历史惯性以外,太衡剑派其实并没有太大的理由保住陆尘潇。 他修为不算弱,但还没有达到非常重要的程度。相反,如有需求,陆尘潇定然是“弃车保帅”的那个“车”。在这种情况下,谢庐溪不和门派内部通气,径直打上门来,其实只有一个意思: 我哪怕是死,也不会屈服于魔道的淫威下,定然要保住陆尘潇。 其中的道理也很简单。 当一个人还在犹豫不定时,突然见到身边的人打出了一场足够血性的战斗,他自身也很容易收到鼓舞,更别提太衡剑派几乎没有一个人时怯战的。他们只是还在犹豫,犹豫这和灭门没什么区别的战争到底有没有发起的必要。这是人之常情。 另一方面,如果有人拿着刀拦路抢劫,打劫的只是一块钱,大多数人恐怕都给了;到把这个条件换成“从身上挖下一块肉”,恐怕大多数人还是愿意拼一拼的。 陆尘潇是一块钱,谢庐溪就是那块肉。 这样一想,陆尘潇陡然明白了那一刻谢庐溪为什么要笑了。他是在高兴,陆尘潇比他想象的要机灵的多——从一开始,陆尘潇就没想过要把自己的命运交给别人,让别人去“顾全大局”。 但是…… 陆尘潇觉得自己的迷惑更甚以往,谢庐溪就一点脾气都没有吗?他就不会恼怒,自己的牺牲和苦心,媚眼抛给瞎子看的,全都打了水漂吗? 可恰恰相反的是,谢庐溪对此还感到很高兴。 陆尘潇不得不承认,虽然他对比以往,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但和正统的正道修士对比起来,仍然是相当冷漠无情,自私自利的。 苏婴仍旧笑眯眯地看着陆尘潇:“很有趣,不是吗 分卷阅读162 - 分卷阅读163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163 ?” 陆尘潇不知道怎么回答:“……” 苏婴似乎并不是非要从陆尘潇的口中得到确定的答案,陆尘潇怀疑自己已经露陷,可苏婴半分揭穿他的意思也没有,相反,他非常享受,甚至喜爱这种披着马甲的感觉:“这样来看,那位陆尘潇还真是喜欢沾花惹草。” 他不等陆尘潇回答,突然又提起另外一件事情:“说到这里,我倒想起另外一个人了。” “谁?”陆尘潇好奇地问。 苏婴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陆尘潇,缓慢地开口:“我很早以前听到过这个人的事迹,对他仰慕已久。前一段时间,我刚好遇到了他——或者说,是他专门过来找我的。” 陆尘潇目前仍未想明白,苏婴到底是想对他说什么。 “然而,这个见面却让我大失所望。” “发生什么事情了?”看着苏婴很有聊天的*,陆尘潇接话道。 苏婴的面容忽然冷淡下来。 他伸出手,从随身的芥子袋中掏出一块近乎透明,巴掌大的琥珀出来。琥珀晶莹剔透,而在它正中央的位置上,蜷缩着一个小小的人影。人影很小,哪怕是全部舒展开来也只有十厘米左右,穿着红色的衣裳,眉眼精致。 然而,在看见琥珀里的人影的那一瞬,陆尘潇明知道自己应当镇定,但仍然浑身一抖,忍不住露出了又惊又畏的神色,他第一次怀疑,自己和苏婴为敌,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躺在琥珀里的那个小小的人影,和过去的诸恶老祖有着同样的面容。 ——是的,陆尘潇确信自己没有看错。 这就是他三十多年前,借用从琼鬼子手中得到的山麒麟,所制造的□□戚凛。 ☆、第六回无奈 陆尘潇原本以为,戚凛应当已经无声无息地死于苏婴手中,以达成诸恶老祖彻底从这个世界上“假死”的结局。但是他始终没能料到,“原著”中深爱着尚非雀,愿意为她做任何事情的苏婴,竟然因为自己的好奇,并没有真的杀死戚凛,只是将其封印了下来。 但这背后的意义,就非常耐人寻味了。 一惊之后,陆尘潇面无表情地端详那块琥珀良久,最后不甘不愿地承认一句:“是啊,陆尘潇可真爱沾花惹草。”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颇有一种心在滴血的感受。他终于明白,苏婉婉的“喜欢”并不能算是最冤枉,真正的大头还在这里等着呢——虽然早有闻名,但严格来说,这还是陆尘潇第二次见到苏婴,他们不熟,真的一点也不熟! 那么,如此耿耿于怀到底为哪版? 然而,没过多久,陆尘潇就知道他目前的感叹发早了。 苏婴看了一眼天色:“看来我要走了,不然婉婉恐怕会偷偷溜出来了……” 陆尘潇一听到这话,就有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他在心底暗自催促道,快点走吧……快点走吧…… “不过,”苏婴声音一顿,显然想要在刻意欣赏陆尘潇一惊一乍的表情。但是很遗憾,陆尘潇什么表情也没有给他。对此,苏婴多少有些失落,“……算是送你一个小礼物吧。” 他平举起手臂,当空一捞,十几个人就被凌空摄开。为首的正是那位对陆尘潇放狠话打纨绔,他瞠目结舌地看着苏婴,面色惊恐,吓得尿流。 苏婴没等他说出半句求饶的话,五根洁白如玉的手指猛一收拢。只听见一声清脆的咔擦声,这十几人直接在半空中被碾碎成血泥。 苏婴松开手,这一片土地上就下了一场血雨,腥臭味扑面而来。 陆尘潇看不到自己的脸,但他确定,自己的脸色一定很难看。 然而苏婴却犹如春雨吹面一样,眉眼间都露出了淡淡的喜悦。血腥似乎激发了他有别于平日温和的一面。他是如此喜悦,陶醉,甚至欢欣鼓舞地看待这场杀戮。最后,他倒退半步,就像是欣赏着一副画作一样,从袖子里掏出纱巾,细致入微地揩过毫无尘埃的玉手。 陆尘潇突然就有些恶心。 在这里,他必须要强调,陆尘潇认为自己平日里从来不其实性别不明者。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所谓的人妖根本就算不上猎奇。 可现在,陆尘潇确定,他之前那么想,是因为他尚且还没有遇到过像是苏婴这样的人。他的外貌毫无娘气,偏偏举止中带着一种说不清的娇媚,这种媚,与其说是女性化的一种,倒不如归类于一种源自寒冬的,带着深沉寒意,湿冷透骨的甜血味。 ……不像人。 但下一秒,陆尘潇又反应过来,苏婴本来就不是人。 就像是涂小血总也克制不住杀人的*,九尾凌三秋再痴情也流连花丛,对于人族,任何外族看起来都有一种说不清偏执的怪癖。 这是他们的天性。 也许,在这群非人的眼中,人类才是最最奇怪的习□□。 苏婴阴柔地冷笑一声:“我的人,也敢冒犯,真是活腻了。” 他教训完这群人,不知道在暗地里威慑了多少位轻视苏婴,觉得他不管事如同一个泥偶的老魔。与此同时,也有不知道多少人,注意到了陆尘潇——要知道,苏婴上一位这么看护的人,可是尚非雀。她以修为浅薄之身,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魔后尊位。那么,这么一个其貌不扬的小家伙,会是下一个尚非雀吗? 无论这群人脑海中转悠着什么样的念头,或是忌惮,或是阴暗,或者干脆把这当做了苏婴不难之前他们出工不出力的发作。总之,陆尘潇出名了。 陆尘潇很无奈。 原本他就已经和余琏约好了,这位正处于蜜月时期的黏糊糊之所以不甘不愿地同意陆尘潇独自一人过来,是因为陆尘潇之前已经对他发誓,不莽撞不冲动,最多待三天,绝不拖延。 余琏倒是没有威胁什么,因为无论是他,还是陆尘潇,都很清楚,如果他延时不归的话……说不定余琏版“大闹魔道”就要上演了。 ……余琏当然不会像是谢庐溪那么冲动,但他究竟能理智到什么程度,陆尘潇却不敢去想,也不敢真的让这件事成为现实。 嘿,他才不是因为说不清的传言满天飞,做贼心虚,才老实如狗的。 然而,苏婴突然来了这样一出,陆尘潇从一个谁也不会在意的小透明,变成了无数人万众瞩目的公众人物。这时候,无论陆尘潇想要做什么,都很难做到不留痕迹。 ……这也许是苏婴故意的。 那么,这家伙到底在想什么? 根据现有的情况,陆尘潇推测到,苏婴很可能已经 分卷阅读163 - 分卷阅读164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164 猜到了自己的身份,从。但陆尘潇却仍旧没有想明白,自己是在哪里出现了破绽——除此之外,反而更多的谜题浮现出来。 独自一人苦思冥想是没有用的。 无论苏婴有什么目标,肯定会随着他的行为而逐渐暴露出来。而在比之前,陆尘潇要有耐心。 …… 这件事需要的耐心,比陆尘潇原本预想到更多。他以为苏婴应该会有些举动,无论是制定攻打太衡剑派的计划,还是和陆尘潇又有些其他接触,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 哪怕是苏婉婉的手段从绝食进化到一哭二闹三上吊之类的小事,也没有。 在这种微妙的沉寂中,感受到坐立难安的并不止陆尘潇一人。哪怕是其他几位脉主,也有些沉不住气了。其中又以刚刚接手琼鬼子留下来烂摊子的那位新上任的黄泉脉尊主为最,他这个位置原本就有些来的莫名其妙,修为战绩也不足以服众。在其他几位还无动于衷的情况下,率先派人和陆尘潇接触,打探苏婴的想法。 陆尘潇哭笑不得,他看着依附在纸片上的鬼物无奈道:“我怎么会知道魔主是怎么想的……” 然而对方的声音怯生生的,竟然还带着一点沙哑的哭腔:“要不,您就猜一个吧。” 陆尘潇无话可说:“万一猜错了呢?” 这个责任,谁承担? 那个没有显露身形的黄泉脉修士,也显得很为难。他不说话,但却不肯离开,在陆尘潇身后像个小尾巴一样转悠了半天,让人越发心烦意乱。 陆尘潇只好问道:“你们平时是怎么揣测他的意思的。” 对方苦笑:“我们以前从不揣测他的意思。” “那么……” 他又急急忙忙地补充道:“以前,我们只用听尚非雀的意思就好了。苏婴从来都不自己下命令……” “……”这是什么情况?陆尘潇觉得自己嘴角在抖,苏婴宠尚非雀,并不是让你们就真的把他当透明人了,糊弄了事,想当初,诸恶老祖对大自在天,那叫一个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所以呢,你们现在想怎么做?” 对方先是尴尬地咳嗽一声,表示自己是有苦衷的:“咳咳,你应该也知道,像是我们这等黄泉鬼物,天生惧怕阳光,非到元婴,出行都是要聚起大量的乌云的……但是自从魔主大人召集了我们之后,已经接连被暴晒了三个月有余,苦不堪言。” 这句话倒是真的,黄泉脉入门的第一件事情是干掉自己,转化鬼身;第二件事情就是学习布云遮日的法术。所以,他们之所以没有聚起乌云,只是因为,其他脉的人很喜欢阳光,比如说八神,适当的阳光能够抑制毒虫的活性,让万虫噬身的痛苦不那么明显——很显然,在和八神争夺天空掌控权的争斗中,黄泉一脉输了。 但这家伙的胆大妄为,也让陆尘潇吓了一跳:“但是现在魔后尚非雀大人不见了,说来也奇怪的很,竟然所有人都不清楚她去了哪里。相反,苏婴大人对您青睐有加……嘿,没准,您就是下一个尚非雀大人,这无上权势,垂手可得——”纸片抖抖,看起来像是在对陆尘潇挤眼睛,“您给个意思,我们定然照办。” 嘿,嘿你个头啊。 陆尘潇觉得眼前这位真是个活宝——对,他说的就是现任的黄泉脉主!能随随便便夸下这么大的海口,除了第一掌权者,谁也不敢这样说话。 陆尘潇原本以为何道之已经够逗逼了,真不知道他是怎么维持那么多年的狡猾卑鄙的琼鬼子形象,也看不出到底如何卧底了。现在看来,他大概把所有逗逼性格,以及卧底目标,都投入了“毁掉魔道下一代”的任务上了。否则,陆尘潇真的没法理解,对方的脑洞是如何这般奔放不羁爱自由。 ……更重要的是,他到底是从哪儿判断,陆尘潇是个大腿潜力股,急不可耐的抱了过来的? 陆尘潇呵呵一声,他当然不相信对方就真的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自己身上了。顶多就是遍地撒网,探探口风,所以说,信了魔道中人的任何一句话,都是纯。 又纯又蠢。 既然如此,陆尘潇也不介意说点鬼话,他当下呵呵一声:“我啊……我倒是希望能早日撤回,各回各家。” 这句话,陆尘潇说完了没两天,他就忘了。这实在是他最近有些忙,黄泉脉主只是第一位,很快,本着寻找优质大腿的魔道传统,陆尘潇的生活多姿多彩了起来,直接一点的,带着“我是为你着想”的种种意见毛遂自荐;含蓄一点的,带着各种天才地宝说着“我有一个双赢的想法”……这段时间,陆尘潇一出门就能看见好几场“孤立无援的天才种子遭遇恶势力不得不卖身”的戏码,不由让陆尘潇吐槽,这些手段,真是几百年都不带变的。 手段老土没什么,好用就行。 陆尘潇好声好气地,也不为所动的,把这群人又请了回去。他这个行为不出奇,但却让魔道不少人都忌惮起来。 无他,在这种妹子哭着要倒贴,小弟跪着求大腿的生活中,还能准确看清自己位置的人,委实很少。再加上这个过程八面玲珑,不得罪人,就更让人惊讶了。 而把陆尘潇从这种“熟悉的生活中”□□的,是一条消息。 这条消息既不是余琏最终等不下去,发飙了;也不是太衡剑派终于选定了日子背水一战;更不是谢庐溪卧榻良久终于醒了…… 而是,黄泉一脉,举脉走了,走的一干二净。 有人绘声绘色地描述这件事:“那走的叫个天地间空荡荡真干净,就连张纸片,那都没给人留下。” ☆、第七回 陆尘潇感觉到自己不断破碎又重组的三观,又一次遭到了外部的攻击。虽然心底很清楚,那位黄泉脉的小祖做出了这样的选择,其中的主因绝对不是他——可陆尘潇仍旧是无法摆脱这种微妙的对号入座感,一言而定天下事…… ……就是这方式……以及这内容,实在是让人感觉不到兴奋。 而因此,一直看似雷打不动的苏婴,终于被这件事情惊动了。 ——陆尘潇一点也没有诧异,如果现在苏婴还没有一点反应的话,那么他以历代魔主的威信拉来的这批打手,很快就会因为“认为苏婴是只纸老虎”而散去。无论苏婴这么做有什么深意,这样的局面是他绝对不能容忍的。 很快,苏婴就派来了侍卫,邀请陆尘潇前往主殿一行。 陆尘潇对着引路的侍卫点点头,让其在前面带路,说实话,陆尘潇相当诧异的是——苏婴并没有用 分卷阅读164 - 分卷阅读165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165 枷锁来迎接他,相反,这是迎接上宾的礼节——无论夺舍前还是夺舍后,陆尘潇都很有自知之明,他对于苏婴,可称不上贵宾。 但陆尘潇若是能猜得到他的想法,苏婴恐怕也不能称之为历史上最莫测的那一位魔主了。 他跟着侍卫,一路飞花拂柳前行,很快沿着一条相当僻静的小道,走到了后面的一间寝殿来。门窗都关得很严实,陆尘潇刚一推开门走进来,就被一股味道浓重的熏香铺面而来——他吓了一跳,然而仔细分辨了一下其中药材,发现只是静心凝神的,这才放下心来,走了进去。 陆尘潇不由自主地暗笑——他最近真的是乱七八糟的传闻听多了,以至于遇到事情了,真的把自己当做“万人迷”了。 房间不大,里面只有苏婴一个人,这位青年今天罕见的换下了那身翠绿色的长衫,换上了一件黑底金边的长袍——陆尘潇看着这件衣服,就觉得自己眼角在抽搐——苏婴背对着陆尘潇,一件法宝被他祭出在半空,四周,数量庞大到可怕的灵气在流淌着,从苏婴身上倾泻而下,灌入那件法器之中。它就像是一个黑洞,将四周的灵气涓滴不剩地吸纳了进来。 陆尘潇对那个法器也很熟悉,他虽然不曾“亲眼”看到,但是听说过很多关于他的传说。 ——那是河图洛书。 苏婴显然是在用河图洛书推算。但他究竟在算什么,陆尘潇却有些难以猜测,简单的修炼之法,并不需要这么多的灵气,而更加高级的……紫云观已经用漫长的时光证明,河图洛书在推算成仙之法的方面,没啥用。 虽然心底有些好奇,但陆尘潇也清楚这不是他该关心的问题,垂手做礼道:“见过魔主大人。” 苏婴没有理会陆尘潇,他仍旧专注于使用河图洛书推算——但很快,河图洛书在半空中发出一声哀鸣,炸雷声响起,一道金色的闪光劈向苏婴。专心致志在使用法宝的苏婴躲闪不及,被劈了个正着——但这个意外并没有让苏婴受到任何伤害,但是河图洛书上面的光辉,却一下子消散得一干二净,像是一个普通物件一样从半空中摔了下来。 毫无疑问,苏婴的推演失败了。 心思神秘莫测的魔道之主垂下手,低下头,半瞌的眼睑盖住眼底那一瞬暴怒的光芒。他急促呼吸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正常,快的就像是那一瞬只是陆尘潇的错觉一样。 陆尘潇低头盯着脚尖,假装自己什么也没注意到。 苏婴转过身来的时候,他看着陆尘潇,眼底有一抹很淡的杀意。但很快,他又将这抹杀意强行压抑了下来,对陆尘潇露出了一个十分温和的微笑。这一系列的行为都十分隐蔽,但苏婴明显是过惯了随心所欲的日子,在陆尘潇看来,破绽无数——更是由于两者之中的反差,让陆尘潇感到毛骨悚然。 “魔主大人,我是不是来的太早了?” 陆尘潇故意装作懵懂地东张西望着,他早就注意到,这个房间内除了自己和苏婴两人,没有任何活着的生物存在,这是十分古怪的。 苏婴摇了摇头,回答道:“是我这样吩咐的。” “魔主大人这是……” 苏婴想了想,回答道:“其实也没什么,只是等会儿要在大堂齐聚,我刚好可以顺道带你去……”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苏婴你有没有意识到,陆尘潇其实已经绕了远路的这个现实? “这……”陆尘潇故作迟疑地装相,一脸受宠若惊,“其实不用这样的,实在是折煞在下了。” “不,一点也不。”苏婴的笑容就像是涂了蜂蜜一样,“实际上,我还害怕你觉得照顾不周呢……是吧?” 陆尘潇在这个变化莫测的魔主大人面前,败下阵来。 他不得不承认,以凡人的智慧揣测苏婴,就是最大的错误。 苏婴倒是表现的很自然,他喊来仆人,为自己和陆尘潇做了出行的准备,才一起慢慢地走出了寝宫,往正殿走去。其中,陆尘潇又被无数双惊讶的眼睛围观了。现在陆尘潇已经能对这种万众瞩目的情况镇定以对了——呵呵,下次老子心情不好,把所有的马甲都掀了,看还不把你们都吓掉眼睛! 莫名的,陆尘潇心底又升腾起一种“举世皆醉我独清”的怅然。 待到苏婴走进大殿,坐进那至高无上的宝座上后,下面已经跪满了人。其中,为首的正是一个黄泉脉的修士,陆尘潇忍不住认认真真地上下瞅了瞅,黄泉脉的这位新脉主,至少从表面上看起来还挺正常的,长着一张放在魔道很违和的娃娃脸,皱着小脸,看起来很是可怜兮兮。 但陆尘潇只想嘲笑他——活该! 叫你不长点智商。 陆尘潇并没有意识到,他现在的行为其实也很幼稚。 苏婴用手托着下巴,饶有兴趣地观察着台下这群人的神色——当然,乍一眼看过去,几乎无一例外的畏惧,或者忠心耿耿的义愤。但这种以往心照不宣的作秀,此刻却无端地掀起了苏婴的怒火,他勾了勾嘴角,发出了一声怎么也不像是在笑的笑声:“大家有什么想说的吗?” 大殿内,一时之间,所有人都没有出声。 毕竟,谁也不是瞎子,看得出苏婴此刻是带着怒气来的——当然,其中大多数人也觉得是黄泉脉主过分,做不做实事另说,连顶头上司的面子都不给,就太过分了。要知道,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黄泉脉主不给苏婴脸面,如今苏婴要剥了他的皮。这也挺正常的,是吧! 虽然已经有了这样的公论,但毕竟谁都能看出,现在的苏婴就是一个一点就炸的炮筒,谁也不愿意做点炮的那个傻蛋,等着别人来犯这个错误。因此,最终出声的,反而是黄泉脉主这个戴罪之人出了声。 娃娃脸直接在大殿上嘤嘤地哭出了身:“我冤啊……”他把一双泪眼朦胧的双眼往陆尘潇的方向一投,喏喏道,“明明就是……” 这个笨蛋简直没救了。 即便自己也是当事人之一,但陆尘潇脑子里仍然飘过这样的想法——他很肯定,在这大殿之上,这般想的人绝对不止陆尘潇一个。 苏婴能不清楚事情的始末吗? 不,他比所有人都清楚才对。但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抓住了黄泉脉主,预备以儆效尤。却对陆尘潇这个“罪魁祸首”恩宠以待,摆明了不准备追究陆尘潇的责任,反而要把黄泉脉主给“顶罪”了。 这时候,上面都不准备追究了,你还在纠结不休。这若不是取死之道,还有什么能是呢?若是他老老实实地闭嘴,磕头 分卷阅读165 - 分卷阅读166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166 认错,态度良好,把错误全部归在自己身上,说不定陆尘潇还念在这个情分上,出声支援他一下。现在,娃娃脸也把这个可能性给堵死了。 当然,陆尘潇也没有落井下石。 实际上,不仅仅是陆尘潇,就连苏婴本人,都被娃娃脸这个持之以恒的作死惊呆了,嘴巴微微张开,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但在场还是有机灵人的:“大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娃娃脸很委屈地吸了吸鼻涕,不做声了。 “好了!”苏婴喝止了这一场闹剧,他拍了拍手,令在场所有人再度安静下来,“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恐怕,在从魔道建立开始,就没有像我这样缺乏威信的魔主了吧……” 许多人连忙说着不敢。 苏婴淡淡地看了他们一眼,目光寒冷似冰:“好了,我自己也知道,我对权利其实没什么**。如果有人愿意效劳,我并不介意其他人代替我来行驶魔主的权利。” 苏婴这段话话音还没落,就叫很多人暗中交换了目光。 “但是——”苏婴顿了顿,陆尘潇知道,重头戏来了,“这是在你好,我好,大家都好的情况下。而现在……” 苏婴歪了歪头,露出一个说不出阴沉的微笑:“我很不好。” “我所求的东西不多,唯有在这个世界上生存的权利——”他说着,就抬头往上望去,莫名其妙的,陆尘潇觉得苏婴此刻看的,并不是装修精美的天花板,而是在更上——更上——的天。苏婴对着凌驾于无数人之上的天,露出了古怪至极的微笑,他很轻很轻地呢喃着,“如果有什么不让我活,哪怕是天,我也捅破给它看。” ☆、第八回计算 那一刻陆尘潇所感受到的怪异,简直超过了他以往所有。 ——苏婴所指的天,难不成指的是天道吗? 这样一想,陆尘潇不知道是该指责苏婴猖狂,还是嘲笑他自不量力。陆尘潇曾经见过一些拎不清自己位置的修行者,他们认为修行是“逆天而为”,对此,哪怕是最无恶不作的老魔们,也只会呵呵一声。 天道,就是天地运行的法则。 风在吹,水在流,万物生息繁衍。 这些都是天道,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虽然有时候陆尘潇觉得它过于偏袒正道,可话说回来,也没见到哪个魔道大佬就活不下去了。严格来说,上天在某种程度上公平的过分,它不会针对谁,也不会偏袒谁—— 至于太史飞鸿,那是他“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做不得常理。 而现在,苏婴说,天道让他活不下去,所以他要捅破天—— 陆尘潇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飘过: 喂喂,多大的人了,不要再这么中二了,成熟点好么? 当然,陆尘潇本人的道,也是“争”。但是他只是争夺那一线生机,比如说,一件事情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几率会失败,那么陆尘潇就去争夺那百分之一的成功希望。但这件事本身也是合乎天地运转的,毕竟,事无绝对,任何时候都会有那一线生机的存在。 可苏婴则是认为天地都在针对他,要打破天地运转的道理。 这就很可笑了。 很显然,和陆尘潇抱着同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一时之间,场面竟然有些冷,大部分人虽然还想维持那种恭敬的神色,然而他们的眼神已经暴露的自己的想法。苏婴的本意是想聚拢人心,而实际上他做到的是,那一刻,所有人的心都散了。 ——这就是所谓的天地修为至高的第一人吗? 陆尘潇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苏婴说完这番中二至极的话之后,坐在位置上呆愣了一会儿。随后,他又恢复了那种柔善和气地说话方式,对黄泉脉主问道:“那么,你觉得怎么处理自己才好?” 黄泉脉主跪在地上,可怜兮兮地皱吧着一张小脸,怯生生地问:“我能……我能什么都不受吗?” 面对这等天真的话语,苏婴只是弯了弯眼睛,神色看起来说不出来的温柔。 而掩盖在温柔背后的血腥残忍,让黄泉脉主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那么……”苏婴思索着,手指敲打着扶手。 就在苏婴即将说出自己决定的那一刻,陆尘潇下意识地站出来,打断了他:“不如这在我手中做事吧。” 众人都是一愣。 陆尘潇也心知,自己这个请求委实是突兀。但他心中有一个想法想要验证,如果……如果是真的…… 苏婴压了压眼底的不悦,点点头:“既然如此,你想怎么处理,就依你的意思吧。” ……竟然,是真的。 陆尘潇只觉得心底升腾起一股绝望,一切都再往最糟糕的情况下发现。他有些后悔,如果自己能呆一点,傻一点,不去自作聪明的做这个卧底,情况还未必这样糟糕。但现在…… 陆尘潇压下内心里的自责和绝望,即便他并没有落到苏婴手中,情况为未必会好多少。 毕竟,手握河图洛书的苏婴,在开局,绝对是无敌的。 “你的脸色真难看,需要休息吗?”苏婴问他。 无需照镜子,陆尘潇也能知道自己的脸色有多难看,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没有多少诚意的笑容:“没什么,我只是……突然有些好奇,你最近用河图洛书推演的……是什么……” 苏婴表情不变,但陆尘潇就是感觉到,他因为这个问题,警觉起来了:“一点无聊的小东西罢了,不值得在意。” 虽然苏婴这样说,但给陆尘潇的感官恰恰相反——这是非常值得注意的一个地方。偏偏,苏婴越是这样若无其事,陆尘潇就知道——这才是事情的关键。 他是不是醒悟的太迟了? 而另一边,苏婴又说了几句话,敲打了一番众人。至少在表面上,所有人都对突然露出狠辣之色的苏婴充满了畏惧,所有人万众一心。 至于实际效果,苏婴本人似乎也不怎么看好。 不过,对于到了苏婴这种境界的人来说,人多已经不能解决问题了。只要这群人不给他掉链子,苏婴也没有太多的要求。 只是,在会议的最后,陆尘潇最后一个退出去。他假装无意地问了苏婴一个问题:“说起来,尚非雀似乎也已经失踪了很久了……” 苏婴愣了一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陆尘潇脸上绽开一个带着歉意的笑容:“哦,对不起,是我僭越了——尚非雀因为有意要害您,已经被您处理掉了……这种问题,根本就不需要问出口 分卷阅读166 - 分卷阅读167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167 。” 苏婴原本温柔的神色,一下子就冷的像冰。 陆尘潇假装什么也没看见,告辞而离。 没错! 按照原著的内容,苏婴在结局的时候,被尚非雀暗算而死。但这条线索的发展,被忽略了河图洛书的最重要功能的陆尘潇彻底毁掉了:原本,河图洛书就是天下中最好的占卜法宝,只是,大部分修真之人都不太相信卜算,毕竟,绝大多数测算出来的结果,总会被人误解——而且,天机不可泄露,凡是妄知天机者,必将遭到反噬。 可是,如果有一个人,本来就不受天道管辖。那么,这其中最大的顾虑就没有了,若是这个人修为还很高,那么,能将很多未来将会发生的事推算出一个关键,也不是什么难事。 陆尘潇大致地理顺了整件事情: 首先,陆尘潇亲手,将河图洛书送到了苏婴手中,他有这么优良的条件,同时,也不需要去推算什么需要的功法,他自己就有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修行功法。这个时候,这个人好奇占卜了一下自己的未来,自然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而算出来的结果是,他会死,死在一个要仰仗他鼻息而活的人的叛变下。 苏婴会不会生气,会不会暴走? 这个问题已经不需要用现实来应对了,陆尘潇自己就已经很有经验,刚刚了解到自己的未来已经被一本“原著”规划好的时候,他简直快气炸了。而当时陆尘潇和太史飞鸿根本不认识,也让陆尘潇很长一段时间抱着偏见对他。 好吧,不管苏婴到底是以什么感情对尚非雀的,反正因为得知了未来,苏婴对尚非雀下手了。好一点的可能是软禁,最糟糕的也不过是死了。陆尘潇比较倾向于前者,毕竟,如论如何,苏婴之前肯那么庇护尚非雀也是有他自己的理由,不至于说死就死。 而处理了尚非雀之后,苏婴又算了一遍,嗯,还是死。至于这一次的死因,陆尘潇就猜不到了,只能依稀地揣测,很可能和自己有关——比如说,苏婴杀了那个“敢于勾搭他女儿的渣渣”,然后余琏……或者是太史飞鸿,为了给陆尘潇报仇又干掉了苏婴。 别笑,原著中的太史飞鸿,后期真的有这等的本事。 可是,这个结局完全是可以避免的。比如说他不去计较苏婉婉的恋爱史,然而,苏婴现在的表现,完全是无论他怎么做,都是一条死路,所以才需要置死地而后生。而这个“死”,无论苏婴怎么做,不是和尚非雀有关,就是和陆尘潇有关。 也就是说,这并不是一个巧合,而是陆尘潇针对苏婴才对。 ……除了苏婴接任大自在天之外,陆尘潇想来想去,委实觉得自己和对方其实没有什么冲突。而给大自在天复位这件事,自从陆尘潇了解到大自在天的逗比本质之后,就已经放弃了。 那么,大概陆尘潇所针对的,并不是“苏婴”,或者“魔主”这两个身份,而是另一个更大,更可怕的身份。 ——比如说,身兼着打开魔界通道重任的域外天魔。 陆尘潇觉得自己现在才想到这一点,真是够蠢的了。当然,这样的猜测一开始也是存在于所有人的心中,哪怕是苏婉婉也是清楚这一点的。只是他们都以为自己才是掌握着先机的那个,没想到苏婴早就从河图洛书上窥见了他们的存在。 至于为什么苏婴非但没有伤害陆尘潇,反而对陆尘潇宠信以待…… 是的,这才是问题的所在。 陆尘潇甚至在怀疑,那铺天盖地的“陆尘潇处处留情”之类的传闻,也是苏婴的手笔。他的用意很明显,就是很简单的一个离间计——陆尘潇背叛了你们,和魔主苏婴搞上了。 余琏怕不怕? 太史飞鸿怕不怕? 甚至,谢庐溪怕不怕? 然而陆尘潇已经怕了。 正如那个牧羊的孩子说了一万遍狼来了,当狼真的来了的时候,已经没有人会相信他了。而在这方面,陆尘潇虽然没有故意把自己的私生活弄的很糟,但易地而处,陆尘潇绝对不会相信这样一个人不会在外面勾勾搭搭。 陆尘潇终于不得不苦笑地承认,所谓计算,一算天下大势,一算人心莫测。 而在后者上,那位域外天魔毫无疑问,已经做到了极致。 ☆、第九回剧本 万里之外,灵霄派中的一间草庐,屋外栽种满了海棠花,目前的季节并非是海棠的花期,但在护养阵法的呵护下,花蕾艳红,如落血点点;半开半放则如美人粉裳,以袖掩面;完全怒放的,则垂头含胸,颜色渐浅如晓春早霞,楚楚动人。只是缺乏人的精心修剪,以至于满地蔓生,杂乱无章。 屋内,两个人无声地对峙着。 其中一人,相貌年轻,眉头上有长期皱眉带来的皱纹,很有威严,显然是长期的高居人上所带来的气质。他穿着一件天蓝色卷边的繁复道袍,贵不可言,面露不虞。从他身边飘过的风,都带着一股肃杀之气。 而另一位则端坐在他对面,正在慢条斯理地喝茶,所有飘来的风,都如同遇到了春光,百炼钢化作绕指柔。他身上的衣服的繁复程度更是有过之而不及。对于灵霄派的修士,这些配饰不仅仅是装饰品,更是身份和神通的象征。而这个明显身份更高的修士,则是满头华发,他梳了一个有些歪了的发髻,慵懒的神色像是春日迟迟的阳光一样,平和而柔软。 张涉水走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个场景—— 灵霄派的掌门深深地看了一眼余琏,转身离开:“你好自为之。” 他说完,径直地从张涉水身边走过,甚至因为冲势太猛,狠狠地撞了张涉水一下。这么飞扬跋扈并非掌门的本意,他先是愣了一下。张涉水好脾气地对他笑了笑。掌门脸颊有些微红,但仍旧是维持着他那股怒气冲冲的派头离开。 他走过的小路,海棠花落了满地。 “哟,涉水你来啦。”余琏脸上仍是一片明亮,丝毫没有受到被人甩脸色的影响。 张涉水有时候恨不能理解,自家师父为何什么时候都能笑出来,哪怕是当年鹏鹏叛变离开灵霄,余琏仍旧是有心情侍弄花草——最起码,张涉水现在就有点笑不出来,但他并不想让自己的脸色太难看,显得事态严重。 因此,张涉水选了一个相对无关的话题作为开头:“你怎么把掌门气走了?” 这个问题让余琏迟疑了一下:“我把别有洞天还给他了,然后,我告诉他我要叛变。然后他就气走了,哎,现在年轻人脾气真是越来越不好了。” 分卷阅读167 - 分卷阅读168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168 张涉水:“……” 不不,这个时候掌门没有一巴掌拍死你,就已经是他脾气好的不行的表现了。 张涉水觉得自己嘴角在抽搐:“你为什么突然想着要走?”他委实没法和自家师父一样将叛变说的理直气壮,因此选了一个一个比较中性的词。 “呃……主要是,感觉想要做些事情,自己单干还好,但如果后面还有乱七八糟的牵扯,就很麻烦。” “你觉得灵霄会拖累你?” “恰恰相反,”余琏忍不住笑起来,“是我会拖累灵霄。” 张涉水下意识地张开口,他很想问一下余琏的计划究竟是什么,但与此同时,他又不是那么肯定自己真的想知道,也许什么都不清楚反而是最好的选择。他沉默着,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并不好:“戚凛……也就是陆尘潇,最近关于他和苏婴的事情传的纷纷扬扬。” “我知道。” 张涉水努力从余琏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去窥视他内心的涟漪,但毫无疑问,他失败了。 余琏倒觉得有些好笑:“你是觉得我反应太平静了?” “有那么一点。” “那我应当做什么反应?怒不可遏,还是对你信誓旦旦地说陆尘潇绝对不会这样那样……说真的,我觉得如果我真的这样做了,我这几千年来就活到狗身上去了。”余琏慢条斯理地啜了一口茶,“更重要的是,如果我因为这点小事就生气,那么自从知道陆尘潇是个什么人以来,我就应当气死了。” 说完,他还冲张涉水眨眨眼睛。 由于这段话被余琏说的委实是风趣,即便是心事重重的张涉水,也不免被逗出了笑意。 “是吧。”余琏若无其事地耸耸肩,“我认真想了三秒,即便这是真的,苏婴在我这里,也应该排序到第四个位置了,在处理掉前三个之前,他都不值得让我太花心思——这样一想,不知道为什么,我反而有点幸灾乐祸地期待这事儿是真的。” 张涉水不知道该不该夸他师父心态太好:“瞎扯。” 余琏认认真真地反驳他:“没瞎扯,谢庐溪可比他的威胁大多了。” 张涉水:“……” “好了,不瞎扯,言归正传——你不觉得这件事情有些太巧合了吗?尤其是以陆尘潇的性子来看。” “怎么说?” 这个反问倒叫余琏低着头沉思了一会儿,把感觉居多的思维组织成能够被人信服的话语,并不是一件简单容易的事情:“关于陆尘潇这个人,和他全都有些牵扯不清的人,首先,他们都是好人……” 张涉水忍不住打断了余琏:“你这是在往自己脸上贴金吗?” 余琏惊奇道:“我像是一个坏蛋吗?” “你继续。” “……而且,基本上也都是对方首先示好之后,经过漫长的时间,陆尘潇才有所反应。他是个戒心很足的人,并不相信天上掉馅饼。只有在足够了解到对方是个什么人以后,才会有感情上的回馈。有时候我觉得他挺被动的,比如说鹏鹏……” “等等!”张涉水觉得自己脑门上青筋突突地跳,“这又和大自在天扯上关系了?” “呃,这个……咳咳,你还听不听我分析了?” 张涉水抓心地想知道大自在天又是怎么回事,他原本不觉得自己是个八卦的人,但来此之前,他已经听了一肚子的余琏,谢庐溪,苏婉婉和陆尘潇的四角恋,以及戚凛苏婴尚非雀的三角恋(大部分人还不知道戚凛就是陆尘潇的马甲这件事),每天都浸泡在这些绯闻中的张涉水,经常有一种“我已经知道的太多了,总有一天会被杀人灭口”的错觉。 ——啊啊啊每次听一群人在感叹“如今世道沧桑啊”,张涉水都有一种跳出来大吼,其实把天下这么搅风搅雨都只有一个人啊……的冲动。 而现在,张涉水发现自己正在追踪的剧情,似乎出现了他尚且还不知道的隐藏幕,那一瞬真是抓心挠肝的想知道。 “……不能透露一点?” 余琏斜着眼睛看他:“不能,情况已经够乱了好么?还是你想自己也搅进去?” “我已经有道侣了。”张涉水摇摇头,表示自己不参合这趟浑水。 “那你就别问。” “好好好,我不问,不问。” “刚才说道哪儿去了。”被张涉水这么一打断,余琏花了一点时间才捡回之前的话题,他一合拢手掌:“总之,整件事情的爆发太快了,不符合陆尘潇的性格。而且,在这个时间点,巧合也太多了——有种舞台道具都齐全了,就迫不及待地开始唱戏了的感觉。” 余琏想了想,最后总结道:“如果我来做,肯定能最后做的比他完美。” 这句话的语气里,真的有一股说不出的遗憾。 张涉水觉得这句话浑身上下都是槽点。 ——师父你为什么要做这件事啊!? 哦,不对,为什么你在期待做这种事情,并且潜台词是我已经为这种事情计划了很久测算无遗,师父你醒醒啊!虽然很高兴你最近恢复的很快,但奇怪的是,张涉水突然开始怀念起还枯坐在别有洞天里,没什么情绪,也没什么表情的师父了。 ……不过话说回来,他当年是怎么忍耐人前端庄,人后活泼的师父来着? “所以,师父现在打算怎么做?” “我还没想好。”余琏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他从随身的芥子袋中掏了掏,拿出一卷写满了端庄字体的纸垛来,“现在情况有点复杂,我试着设想了一下可能,然后动笔写了写……嗯,一不留神就写了一大堆剧本出来,现在有点陷入了不知道选那个好的惶恐。” 张涉水:“……” “有好几个都又悲苦动人,又峰回路转……唯一的问题是,如果未来陆尘潇发现蹊跷,他一定会打死我。” “师父倒是很会苦中作乐。”张涉水言不由衷地夸奖了他一句。 “人家战书都打到我脸上来了……”余琏慢条斯理地回答,“如果我再不重视一点,狠狠地踹死他,大概还会被人以为是好脾气吧。” 他的话不显山不露水,半点峥嵘,一丝硝烟也感受不到。 但张涉水知道,余琏确实是认真了起来。 “好了好了,快帮我选一个!” 张涉水看着这一大叠的纸,很是为难,余琏不肯把正面的内容给他看,最后,张涉水干脆闭着眼睛,从中间抽了一张出来。 余琏捏着这一张纸,眉头紧锁,表情很是为 分卷阅读168 - 分卷阅读169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169 难。 他的表情让张涉水有些惴惴不安:“有什么问题吗?” 余琏喃喃自语地把这张纸放下了:“总觉得还有什么地方不够完美……果然,我还是最喜欢那个想法了。” 余琏说完,一挥手,身前的纸头就全部被腾升的火焰烧成了灰烬。张涉水被他的动静吓了一跳——当然不是烧纸头的动作,而是随着余琏一烧完,他周身的气质一变,原本雪白的长发瞬间漆黑,眼底泛出血色,脸上有着诡异的纹路浮现,整个人看起来有一种冷冰冰的邪魅气质。 余琏摸了摸自己漆黑的长发,表情有些怀念,他笑着问张涉水:“你说我这个样子,去抢苏婴的魔主之位,如何?” ☆、第十回重要 陆尘潇对于远在万里之外的事情,一无所知。他先是为苏婴的阴谋发愁了好几天——但在意识到这种行为只会为苏婴本人增添一点“在猎杀之前观赏将死之敌的悲鸣”的乐趣之外,毫无用处后,陆尘潇就不再沉浸在这些负面情绪中,开始努力想解决办法。 然而,随心所欲的意淫敌人在自己的计谋下毫无反手之力是很爽的。但要谋划一个切实可行的计谋,却是并不简单。陆尘潇试着指派那位黄泉脉主留了几个后手,有些苏婴毫无反应,但有一些他则是亲自出手化于无形——而苏婴没有理会的那些,随着时间的推移,也渐渐自然而然的失败了。 陆尘潇不得不苦笑。 ——这绝对是作弊吧! 在武力上已经足以吊打天下人的苏婴,然而又有了能够遇见未来可能,从而在如今不断的修正时间线……这样的存在,根本就没有办法打败他吧。 陆尘潇一想到这里,就是怨气冲天,毕竟,这个作弊一样的法宝,正是他亲手送到苏婴手中的。 但出乎陆尘潇意料的是,如果说之前的苏婴还能维持温柔和蔼的假象,但随着他和陆尘潇交手了几回之后,他非但没有露出胜券在握的表情,反而越发狂躁起来。甚至,在一次他测算完毕后,失态的杀了一个奴仆。 虽然下一秒他又恢复了之前的温和,若无其事地去安慰苏婉婉去了。 这件事在苏婴身上有些反常,但对于历代的魔主而言,委实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即便是大自在天,也杀掉过几个敢于冒犯他尊严的谋逆之人,对比而言,反倒是苏婴的“温和”委实不大正常,现在他是从不正常变成了正常。 这种变化让不少人感到惊讶,但更多的人则是摆正了他们的姿态,将懒懒散散和素餐尸位的表现收了起来,显得积极多了——总算是有了一点大自在天还在时期的气象。 但陆尘潇心底的惊讶,就无法用语言来描述了。 ——难道即便是占据了如此之明显优势的苏婴,最终也做不到胜利吗? 这简直不可思议。 偏偏,作为未来注定胜利的一方,陆尘潇却完全看不到未来的希望,他既传递不出消息,同时,武力值对于苏婴而言也不值一提。除了苦等之外,陆尘潇什么也做不了。 这种苦等的滋味很不好受。 陆尘潇总算是有点体会到余琏枯坐千年的感受了。 ——明明还知道前面有希望,但自己除了等候什么也做不到,什么也不能做,像是在等待最后审判一样苦苦地熬着日子。 这样的生活,陆尘潇过了三周就觉得自己要发疯。 有时候,他甚至觉得,哪怕是毁灭,也应该给他一个痛快。 陆尘潇的忧郁,受到影响最大的,却是最近一直围着陆尘潇团团转的娃娃脸黄泉脉主。他毫无魔道大佬的威势,被陆尘潇只指挥来指挥去,即便很多都是瞎折腾,他也甘之如饴——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能够有个主心骨的感觉特别安心,感觉又回到了琼鬼子老大在的日子呢!” 陆尘潇对于琼鬼子□□手下的水准,只能表示五体投地。 而这位有着受虐狂精神的部下,对于陆尘潇目前吃饭不香,睡觉也不香的状态,表现出了十足的担忧。陆尘潇原本懒得理他,最后被烦的不行,才不爽地搭理了一声:“苏婴现在这个表现,并不是对我有什么意思——他只是在软禁我而已。” “那又有什么关系?!” 黄泉脉主突如其来的宣言,把陆尘潇吓了一跳。 “真爱这种东西多肤浅啊!”黄泉脉主双手握拳放在胸口,信誓旦旦地说,苍白的脸颊上泛起一抹嫣红,“重点是好处啊,好处啊。只要好处到手,管他抱有什么主意呢!天材地宝!功法秘籍!美人权势!只要我们全部拿到手了,把苏……哦不,魔主大人踹了也没问题啊。” 陆尘潇忍不住斜了黄泉脉主一眼。 ——这厮哪儿来的自觉,如此恬不知耻地说“我们”。 陆尘潇懒得理他,然而黄泉脉主这家伙竟然蹬鼻子上脸了,对于最近风风雨雨的事情发表了他自己的独特看法:“就拿最近的那个陆尘潇来说吧(听到这里,陆尘潇的眉尖就是一抖),谢庐溪的家产应该有点吧,那个什么枯坐童子余琏应当也是有很多珍藏的,只要把他们的芥子袋都打劫了,然后当上魔道之主的女婿,哈哈哈哈简直是爽呆了。” 黄泉脉主说到这里,满脸怅然若失,只剩下“只恨自己不能以身代之”的向往。 陆尘潇恨不得踹死他。 说来也奇怪的很,无论是之前的苏婴,还是如今的陆尘潇。黄泉脉主好像是无师自通了如何把上司往死里得罪的这一技能,这让陆尘潇很是怀疑这家伙是如何顺顺当当地活了这么多年的。 不过这倒是提醒了陆尘潇一点。 既然苏婴要摆出纵容他的态度,为什么陆尘潇就不能狠狠地坑他一把呢? 这样一想,陆尘潇心底的抑郁之情,就多少散去了一些,开始狐假虎威狗仗人势的剥削其他大佬了。看着以前恨得牙痒痒的老对头们,在“戚凛”的淫威下不得不交出自己珍藏多年的珍宝,陆尘潇心情就不由变得很好。 ——谁叫魔道的习性就是将所有的家产都随身带着呢。 这就是魔道修士生活总是额外坎坷的缘由所在了。 干掉他就能得到已经收集好了几百年的修行材料法宝大礼包,即便是圣人如正道们,在这方面吃相恐怕也好看不到哪里去。而能够得到这么多帮助修行的珍贵材料,陆尘潇的修为如同火箭一样噌噌噌的往上冲,很快就精满自溢了,达到了金丹期大圆满。 这样的修行速度,也就只有开了挂的太史飞鸿能够相提并论了。 但 分卷阅读169 - 分卷阅读170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170 陆尘潇知道这种情况也是正常的,有十几位元婴期大佬给他全力支持,而这些大佬们,还都是黑吃黑成了习惯,富足程度在整个修行界也是数一数二的。在这种情况下,只要不用力过猛灵气爆体,就是个傻子,也能顺顺当当的一路往下修行。 更别提,陆尘潇非但不傻,在修行上还是略有天赋,更是已经经历过一次完整的从无到元婴期的修行过程,一路上虽然有惊险,但还是顺利的到了目前的顶峰,就只差最后的突破就可以冲击元婴了。 ——但在这里,陆尘潇罕见的犹豫了一下。 依照正常的进度,这个时候陆尘潇应当是游历天下,打磨剑心,最后道心宛如琉璃一样纯净无暇之后,才开始冲击元婴。当然,这对于冲击元婴的成功率没什么影响,但对于成功之后,本命之剑的威力却是天差地别。陆尘潇原本心思就不如谢庐溪纯净,谢庐溪没怎么卡的过程,对于他而言,却是不可忽视的。 可是,他还会有慢慢打磨剑心的未来吗? 陆尘潇这样想着,一时就忍不住有些走神了。 未来啊,如果打败了苏婴,他的未来会是什么样的呢? 首先,关于和谢庐溪那个笑料一样的双修大会一定要推掉,推掉!之后,他还可以帮助太史飞鸿建立他的门派,陆尘潇知道,太史飞鸿会建立这个世界上新的道路。再然后……他还可以陪着余琏去旅行,那个男人将他的一生都浪费在了无聊的战争和等待中,现在,他终于可以好好的活着…… 陆尘潇想了又想,最终忍不住笑了起来。 很轻的声音从陆尘潇身后传来:“在笑什么呢?” 陆尘潇一惊,下意识地躲闪了一下,但随即他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回过头,那人的身影映入他的眼帘。而这个影子很快也模糊了,陆尘潇吸了吸鼻子,他明明很坚强,他明明不想哭,可为什么…… ……为什么他的坚固的外壳,就这样被轻易的击碎了呢。 人总是很容易把自己变得柔软。 并且对这种柔软的发生和过程,都甘之如饴。哪怕是饮鸩止渴,也一干二净,主宾尽欢。 陆尘潇的反应之大,让对面的人也不由自主地软化了语气,他声音低沉悦耳,目光柔软地像是一滩水,为了让气氛不那么伤感,他努力带上了一点轻松愉悦的语调:“是受了委屈吗,别怕,我在这里。” “你……”陆尘潇本来想喊他快走,或者骂他蠢货,或者一脸冷高的表示你真是太粗心大意了。但这些话偏偏都卡在了喉咙里,半分也吐不出来。陆尘潇有些怨恨地想,如果余琏没有过来就好了。 可与此同时,他又想,余琏过来真的太好了。 像是倦鸟最终找到了巢。 陆尘潇第一次知道,一个人还能如此矛盾。 然后,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踹了余琏一脚。余琏没有躲闪,但多少有些哭笑不得:“喂喂,就算没有小别胜新婚的甜腻腻,也犯不着这么嫌弃我吧。” 他装作可怜兮兮地,眨了眨眼睛。 “闭嘴!我要打死你!” 陆尘潇暴怒如雷地说,他的怒火来的莫名其妙,却来势汹汹。他恶狠狠地抽出了赤霄,对着余琏就是劈劈砍砍。余琏先是躲了几招,随后意识到陆尘潇是来真的,无可奈何地接了下来——他接应的手法,就是将陆尘潇搂进怀里。 陆尘潇感觉到他身上刚刚被太阳光晒的暖洋洋的温度,以及一股及其清淡的莲花香。 余琏笑嘻嘻地搂着他不放手:“别怕,别怕。” “我当然知道这是一个陷阱。” “但在我看来,陷阱什么的,比不上还待在敌营担心受怕的你更重要。” ☆、第十一回开战 余琏话音未落,就是一声冷哼从两人身后传来。 苏婴逆着光站在门口,夕阳的光将他的边缘涂抹成亮金色。他的眼睛仍旧是那种温柔微笑的弧度,但在场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他深藏在眼底深处的冷漠和——疯狂的杀意,那种渴望鲜血平息的*,从厚实的土壤中破土而出,茁壮成长。 余琏将陆尘潇拉到了身后,对苏婴文质彬彬地鞠了一躬,显得客气至极:“谢谢你对我家的这么照料。” 苏婴的脸上浮起了古怪的笑意:“不谢。” “只不过……” “只不过,陆尘潇在这里所受到的苦头,我也会一起清算。”苏婴张开口,诡异地重复着余琏的声音,两人的声音叠在一起,一个低沉悦耳,另一个则纤细阴柔许多;余琏有些惊讶地停了下来,显然是对苏婴能窥视到他的话语这种事情有些诧异。 陆尘潇紧张地拉起了余琏的手,他指尖传递过来的温暖,让陆尘潇稍微有些镇定了下来,他简单地解释了一下前因后果:“苏婴拿到了河图洛书,然后推演了他的未来。” 这个消息让余琏很是惊讶。 他看着苏婴的表情,都有些像是在看一个活腻了的人一样:“天机难以窥探,你这样窥探天机,难道不怕反噬吗?” 这个问题还真不好回答。 陆尘潇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不该将苏婴就是域外天魔这个消息告诉余琏,毕竟,以苏婴和余琏之间的恩恩怨怨来说,陆尘潇真的无法预见余琏得到这个消息之后,会不会影响到之后的战斗——他看不见的未来,却被苏婴所预知。 苏婴冷笑一声:“怕,我为什么要怕,我无论做什么事情,天道都不会放过我的。” 余琏的反应比陆尘潇快很多。 苏婴刚刚这么一说,他就立刻意识到了其中的蹊跷之处,眉头紧皱,声音有些游移不定:“你难道……” “我?”苏婴呵呵地笑了起来,他原本那张温文尔雅的面孔扭曲起来,“我们明明已经很熟悉了,然而真正见面却不识,是不是很可笑啊。” 一直懒懒散散微笑着的余琏,脸上的笑容淡去了,他睁开了眼睛,一双明媚如秋水的双瞳,倒影着苏婴的身影。他端详的很认真,像是在看自己一生中许许多多谜题的答案。他的手指才颤抖,幅度很小,只有一直和他双手相牵的陆尘潇才能感觉到。 陆尘潇立刻紧张地握了回去,攥得很紧。 余琏轻声地和他说:“你捏疼我了。” “抱歉,我……我……” “不过没关系,虽然我并不是那么脆弱,不过……我很喜欢。” 很喜欢什么? 这句话陆尘潇还没来得及问出口,他就感觉到余琏更用力地紧紧握了回来——陆尘 分卷阅读170 - 分卷阅读171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171 潇不得不承认,确实是有那么一点疼,但是奇怪的是,他却心甘情愿一辈子这样疼下去。 他一定是脑子里有病,要吃药。 陆尘潇愣愣地想。 即便是这个时候,面前这两人也不往在苏婴面前秀恩爱,这个情况让苏婴很是恼火。他阴测测地笑了一声,继续刺激余琏:“素素的背叛一定很有趣吧,不知道你师父死的时候,到底有没有瞑目——” “说起这个。”余琏淡淡地打断他,“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样声张虚势。” “胜利的人并不需要太多的话——” “你说的太多了,苏婴。” 干得漂亮。 陆尘潇在心底为余琏鼓掌,看到苏婴吃瘪的表情,让陆尘潇心中莫名的暗爽。苏婴怨毒地看了两人一眼,最后做了总结:“我不应当让你活下来的,就算是动手,我也不应当拖了这么久——更不应当让尚非雀那个蠢货去处理,她自以为自己计谋无双,呵,却被一个无关之人搅合了。” 这番话余琏听得有些莫名其妙。 但陆尘潇瞬间就理解了——他是指天焰山的那回余琏和大自在天一起死去的殒身之劫,那一次是被陆尘潇搅合了。现在想来,尚非雀这么一个小年轻,能知道余琏那么多年前的恩恩怨怨确实很奇怪,但如果是另一个当事人告诉她的,这一切就说得通了。 陆尘潇也学着余琏,皮笑肉不笑地说:“真是不好意思啊,搅黄了你的大业,逼您到了这种狼狈的地步,真是让我深感荣幸啊。” 苏婴冷冰冰地看了他一眼:“我会杀了你。” 放狠话,谁不会啊。 陆尘潇冷笑一声,刚想让苏婴领教一下魔道延续多年的骂人水平。这时候,余琏扯了扯陆尘潇的袖子,小声地劝他:“别太霸气了,你这样让我怎么甩帅啊?” 陆尘潇顿了一下:“你不生气吗?” 苏婴这么一个罪魁祸首就站在你面前,你不生气,不暴怒吗? 余琏摇了摇头:“那些生气啊,愤怒啊,早就在一千年中生完了。再想生气,其实也有点找不到当年的感觉了——”他撩起自己的一绺头发,亮给苏婴看,“你以为这样的事情能打败我吗?” “很遗憾,我最终还是走出来了。” 他脸上绽开一个很灿烂的笑容。 春光日暖,万物复苏。 ——没有打败他的那些不幸和苦难,最终将会成就他的伟大。 陆尘潇这时候才发现,余琏那原本的一头白发,不知什么时候尽数又染着青丝。曾经有诗说,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而如今时光在余琏身上倒流,早上还是如雪一样的白发,如今却一把乌黑,光亮照人。 这么大的变化,陆尘潇却从头到尾都忽视了—— 他好像是第一眼就确定了这个人是他的那个余琏。 外貌这种无关的小事,就这样被忽视了。像是哪怕是这个人突然突发奇想换了一个身份,一个外貌,陆尘潇也能一眼认出他是谁。 苏婴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凭什么?” “什么?” “凭什么你能走出来,而我就必须要为我的出生来付账呢?凭什么我就不能活下去呢!这个天道,真是太偏心了。” “并不是偏心。”余琏奇怪地看了苏婴一眼,“你问天道为什么不好好对你,为什么在此之前,不问问自己做了什么有利于世界的事情吗?——你除了霍乱天下,掀起了数场大战之外,还做过什么吗?” 苏婴愣了一下:“为什么要做这些?” “……” “羊吃草,狼吃羊,这不就是正常的道理,那么魔杀人,又有什么奇怪的——如果人们心中没有那种恶念的话,根本不会被我蛊惑吧。” “强词夺理。”余琏用一种可怜的目光看着苏婴,“说到底,你这样的存在,也并不能算是真正的活过吧,从其他人的身上借走他们的人生,然后糟蹋得一塌糊涂……即便做到了天下第一,仍旧是不能算是真正活过吧。” 余琏的话将苏婴激怒了:“我有血有肉,凭什么不能算是活着?” 他说完,便含怒出手。 余琏一跃而起,两人就冲到了半空中,打斗的动静惊天动地。 陆尘潇站在原地,呆愣了一会儿。 ……苏婴说他有血有肉,他为什么要强调有血有肉,无论是金鹏,还是东海龙王,那都不能算是他自己的身躯。而且,无论是中间的哪一个,都是明确的男性,并不会出现像是苏婴现在又男又女,阴阳兼具的情况。 他对尚非雀纵容至极,宣称过尚非雀的意思就是他的意思。 作为世间最强之人之一,他却被一个实力非常弱小的金丹期女人给杀掉了。 苏婴把苏婉婉当做真女儿来养…… ……没错,那是因为,苏婉婉也是他血脉相连的女儿。 陆尘潇惊悚地大叫起来:“余琏——苏婴就是尚非雀!” 没错,这才是杀掉苏婴的关键,他是两位一体,女性是尚非雀,男性是苏婴,彼此之间争夺着身躯的掌控权,所以,在尚非雀身为魔后主持事物时,苏婴就必须隐居;尚非雀受伤的时候,苏婴就必须寸步不离地守着她;当苏婴真正的显露在前台时,尚非雀就莫名其妙地失踪了。 因为他们原本就是一个人。 而这个隐秘的可能,早就在“原著作者”写出他是个双性人的那一刻,被暗示了。 这也是苏婴的弱点。 因为,无论他再强大,都无法避免尚非雀的弱小。 苏婴脸色剧变,他一伸手,一个人影就被他捉到了手掌中——他掐着苏婉婉的脖子,冷漠地说:“尚非雀,如果这个时候你敢出来捣乱,我就掐死她。” “阿……爹?”苏婉婉之前显然还在睡觉,她穿着一身贴身的软纱,脸上还有熟睡时印上的印子,苏婉婉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困顿地看着这个从小将她养大的父亲,对方眼睛里的冷漠让她愣住了,“发,发生什么了?” 她颤巍巍地问。 但没有任何人回答他。 苏婴原本有些不稳的灵气重新恢复了稳定——他露出了心满意足地微笑:“这样才乖。”他一松开手,苏婉婉悬空漂浮在天空上,她的脖子上还印着刚刚被苏婴掐出来的五道红印。苏婉婉看着苏婴有些得意的面孔,忽然捂住了脸,呜呜地哭了出来:“到底……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啊!阿爹!你 分卷阅读171 - 分卷阅读172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172 说句话啊……” 凄冷的风中,那些话语无助地被吹散。 ☆、第十二回结束 苏婉婉一声又一声的呼喊,像是杜鹃啼血,声声入耳。陆尘潇有些不忍,可同时也无能为力,所谓战斗,有时候容不得一点温情和柔软。 而另一边,苏婴的威胁很有成效,他的气息重新稳定下来,很显然,尚非雀的存在已经不会再拖他狗腿。他唤出了自己的两个木偶替身,五光十色的攻击在天空上纵横而过,陆尘潇愣愣地盯着天空—— 他想,如果是尚非雀的话…… 如果说苏婴的弱点是尚非雀,那么尚非雀的弱点,毫无疑问就是诸恶老祖。 那么,如果陆尘潇能够恨下心肠来,也许胜利的机会就在眼前——他到底应当怎么做,怎么做才可以呢……陆尘潇在脑海里翻来覆去的假设,然而,始终有一个绕不开的难题放在陆尘潇面前: 苏婉婉。 尚非雀也许喜欢过诸恶老祖,到了最后甚至成为了执念。 作为一个女人,她可以卑鄙狠毒,可以无恶不作,但说到底,对于苏婉婉而言,她始终是一位母亲。没有一个母亲是不爱自己的孩子。 那么,最重要的关键是——让尚非雀并没有后顾之忧。 ……比如说,苏婉婉真的死了。 这个念头刚刚冒出来,就像是种子落到春泥上,生根发芽。陆尘潇试着自我催眠,忘掉她,另外想一个新点子。然而,陆尘潇的思维如同背叛了此刻的意志,它推演着这种可能,像是心魔的呢喃,它说,为什么不呢? 你该不会真的对那个小妮子产生了什么父女之情吧? 没错,对于诸恶老祖而言,只要是胜利,所有的一切都是可以牺牲的。 陆尘潇握紧了手中的赤霄剑,他觉得自己的心在一抽一抽地疼。可是……可是……而下一秒钟,陆尘潇听见了很轻的叹息。 余琏的声音幽幽地在他耳边响起:“我说,你就不能多给我一点信心吗?” 高空之上,余琏无奈地松开了红秸剑。 层层叠叠如堆雪叠浪一样的铅灰色乌云,在天之尽头翻涌不已,奔涌而来。狂风呼啸,电蛇闪烁。余琏的头发和法衣都被狂风吹舞得翻飞不已——他张开手掌,五指纤细洁白,宛如春笋。 而就在这看起来保养的十分柔弱的手指间上,五条雷电织出来的雷龙涌出,它们光辉夺目,水桶大的身躯猛然蹿过乌云之间,撕帛一样雷鸣声响起,摇动天地,震耳欲聋。 余琏立在半空之中,宛如神魔降临世界。 遥遥地,陆尘潇感觉到,余琏似乎对自己很轻微地笑了一下。 “轰隆……轰隆……” 闪亮的雷电淹没大地,宛如天空给予的一个温柔至极的拥抱。 …… 三天后。 大多数人对于苏婴死了的这个事实,还有些茫然。 苏婴亲手所做的大事,大多都挂在了其他人的名头上,他自己的这个马甲,履历可以说是干干净净。大部分的修士对他的印象始终都只是一个淡泊名利的隐士——他的名声,一大半都源自于他坐稳了魔主这个位置,但对于本身的威望,却是远远不如大自在天的。 但再怎么说,他也是全天下唯一一个修为到了大乘的修士,他的死,终将在天下掀起新的震荡。 但在陆尘潇看来,苏婴之死所带来的震荡,远远不如余琏登上魔主之位来的大。 一门师徒,两魔主。 关于余琏杀灭苏婴的那一招,也引起了很大的争论。很多人怀疑余琏已经成仙,至少也应该是个半仙,或者是他找到了新的道路之类的。只是他刚刚暴力干掉苏婴的场面还历历在目,无论是一时之间遭到重大打击而显得有些萎靡的魔道,还是抓紧时间反攻的太衡剑派,都对余琏有一种说不出的忌惮。 所有人自问,自己都不可能从那样的一招下活下来,即便是过了很多年之后也不行。 在这种绝对武力的威慑下,四周反而显露出了一种诡异的平静。 对于余琏的那一招,陆尘潇倒是清楚一些,这都是事后余琏亲口告诉他的——法修的最高层次叫做天人合一,在那个时候,余琏能够暂时掌控方圆千里的元气流动,但那么强大的一招,仍旧不是余琏自己一个人能够做到的—— 除非在此之前,附近已经蓄足了一个蓄势待发的天谴。 没错,这个天谴本身是针对大自在天的。 而余琏将大自在天身上截取了一丝气息,这个气息被天道感应到了之后,立刻开始调动其他地方的元气滚滚而来。而余琏在那一刻,天人合一,操控了天谴的攻击方向。大自在天也只能狼狈躲闪而逃的攻击,爆发在苏婴身边——更何况,因为苏婴本体就是域外天魔,对天谴这种类型的攻击,更是缺乏抵抗力。 当下,他就和尚非雀一起彻底的化作飞灰。 至于天道发现劈错人的这件事…… 陆尘潇想了又想,不得不承认,也许劈死了苏婴,对于天道反而是稳赔不赚的买卖。毕竟,大自在天再怎么说,也算是本土生物,比起域外天魔这种专门搞破坏的家伙,不值一提。就像是当家里出现了一个强盗的时候,大多数时候,家中的主人都会选择先揍他,而不是揍自家里养的熊孩子。 大自在天也因此能够返回自己的身体,到处晃悠了。 ——当然,这并不是说,天道就真的放过大自在天了,然而以天道的迟缓而言,它想要再度聚集起一次这样威力的攻击,大概也要千年以后了。 然而,狐假虎威地吓到了一大片人,余琏自己却对这一切都不大感兴趣。他抢来了魔主之位,但是就老老实实,规规矩矩,像一个枭雄的在上面待了两天,立刻就把伪装的那张面具给崩了,每天就像是一个没有骨头的软体动物,趴在陆尘潇身上不肯下来。 每到这个时候,陆尘潇就忍不住去看四周伺候他们的那些奴仆。 尽管每一个人从表情到话语上,都是一脸的这很正常。 但陆尘潇觉得,他们心中一定已经充满了卧槽卧槽这是一个什么情况,再加上,随着魔道撤去了围攻,在余琏的主导下,双方竟然展开了“友好”的会谈。这样一来,陆尘潇身上戚凛的马甲再也捂不住了。 ——好在,大多数人都知道分寸,仅仅只是瞥了几眼,就不再多看了。 反倒是黄泉脉主那个笨蛋,得知消息的第一反应,就是扑到了陆尘潇的大腿上:“公子,跪求你传授 分卷阅读172 - 分卷阅读173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173 我一点技巧吧!从此之后,我也要过上吃软饭的日子……” 软饭你妹啊! 陆尘潇一脚就把他踹飞了。 围观了这一切的余琏,生生笑得从魔主的宝座上滚了下来。 陆尘潇一看到他这个样子,就恨不得打死他:“你还笑,到底有什么好笑的?”他恼怒地训了几句,余琏非但没有见好就收,反而笑得更猖獗了——陆尘潇都不知道他到底在开心什么,怎么看怎么讨打,于是他就真的揍了余琏几拳。 没用力,力道就和给余琏挠痒痒一样。 等到陆尘潇意识到自己这个举动,和打情骂俏也没什么差别的时候,余琏已经抓住了他,两人一翻滚,位置对调,陆尘潇就躺在了余琏的身下,余琏低着头,他的长发就像是帘幕一样的垂下,笼罩着两人,光线有些模糊,余琏的俊美的五官都像是笼罩在一片温和明亮的柔光中。 陆尘潇突然就觉得喉咙里面有点干,脸有点红,视线停留在余琏黑色长袍露出的那一点雪白而精致是锁骨上挪不动了。 “咳咳。”一声咳嗽打断了两人。 陆尘潇十分不爽地看向来人,然而来人的神色却比陆尘潇更不开心。太史飞鸿先是愕然,随后他的脸色黑了,阴沉沉的,像是暴风雨即将来临之前的黑暗。陆尘潇原来还有一些心虚,但下一秒,他看见了太史飞鸿身后站的一个姑娘,顿时又觉得理直气壮起来了。 站在太史飞鸿身后的,是穿着一身冷白,气质更冷的美丽少女。 陆尘潇曾经与她有一面之缘,知晓她的名字叫做凌玦,是一个兼具了龙族的高贵和狐妖的妖媚,偏偏自身又冷冽如冰雪的尤物,原著剧情中的太史飞鸿的红颜知己之一。 “你……”太史飞鸿刚想说些什么。 但他还没有说完这句话,突然又一个穿着白色寿衣的人影又扑到了他身上,抓住他的袖子,一句话都还没有说,就已经开始嚎了——陆尘潇并不想用哭这个词来形容苏婉婉的行为,哭是很娇柔的,梨花落雨,恰如一只盛着朝露的睡莲一样不胜娇羞;但苏婉婉这个哭是很狼狈的,甚至很难看的。她是那样的伤心,伤心到除了痛痛快快地哭一场之外,什么也估计不了了。 好几天的痛苦难过,仓皇无助,都在这宛如暴雨一样的哭声中宣泄着。 太史飞鸿顿时手慌脚乱:“你,婉婉你别哭啊,别哭啊……”他试着帮苏婉婉擦掉脸上的泪花,但是苏婉婉突然就咬住了太史飞鸿的胳膊,她用了真力气,太史飞鸿疼得当时就表情一歪,但苏婉婉咬着他的胳膊,仍旧在哭,她只是没有再发出声音,一双红彤彤的双眸,眼泪珠子一颗一颗地往下落。 站在太史飞鸿身后的凌玦,表情又变得更冷了。 余琏悄悄地拍了拍陆尘潇的肩膀,两人牵着手,悄无声息地走出了大殿。最后的时候,陆尘潇回头看了一眼,太史飞鸿仍旧在认真地安慰苏婉婉,他是那样的专注,并没有注意到陆尘潇的离去——陆尘潇想,也对,事情的发展也许原本就应当是这样。 大殿后的水池上,栽种满了妖娆的红莲,风吹而过,那些碗口一样的红色花朵轻轻地摇曳。 太史飞鸿来了,倒是提醒了陆尘潇—— “对了,谢庐溪呢……我好像一直都没看到他。” 余琏故作无辜地眨眨眼睛:“我早就把他送回太衡了……” 陆尘潇下意识地想问,谢庐溪竟然没有向他告别就走了吗,但下一秒,他又意识到,也许他不过来见陆尘潇一面才是明智的。这是余琏的意思,同时也是谢庐溪的意思,反倒是陆尘潇本人有些迟钝了。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陆尘潇当下一笑:“也是,谢庐溪也有他自己的生活。” 余琏淡淡地应了一声,他伸出手,一朵红莲被风吹得飘摇,一路撞到余琏手指缝间,余琏微微一用力,就将其的根茎切断了。陆尘潇看着他饶有兴趣地折花,突然,余琏问了他一句话:“你心底还有疑问。” “是。” “我以为到了现在,你应该有了答案。” 陆尘潇摇了摇头,苦笑道:“恰恰相反……我……” “嘘……”余琏用手指轻柔地点了点自己的唇,他眼底隐藏着笑意,柔软的像是春光。陆尘潇一愣,下一秒,余琏抬起手,原本鲜红如血的红莲顷刻间颜色褪尽,显露出无暇的白色出来。他一抬手,这朵白莲就稳稳地落在了陆尘潇的发丝间,“我知道,但那又如何?” 陆尘潇脸色一冷:“你真的知道吗……” ——你真的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当然。”余琏凝视着陆尘潇,陆尘潇觉得他的眼睛肿仿佛有着熊熊燃烧的两朵烛光,明亮刺眼,他下意识地想要错开目光,但一种不服输的执拗,让陆尘潇坚持和余琏对视着,余琏说,“我知道,你在怀疑,你自己是不是一个太过卑劣的存在。” 陆尘潇几乎无法克制让自己痛苦的呻|吟发出来:“我差一点就要杀掉苏婉婉了。” 或者说,设计让苏婴“失手”杀掉苏婉婉。 陆尘潇克制不了自己的声音在发抖:“如今,我可以为了胜利舍弃了苏婉婉,说不定,未来我会为了另外的,其他的理由,舍弃掉你。” 陆尘潇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说出这样的话的。 但是说出来之后,他突然又觉得放松下来了,像是一个被罪孽折磨了许多年的逃犯,终于站在了审判席上,无论如何,他最终也是罪有应得。 余琏几乎是无可奈何地看着他。 他犹豫了一下,像是生怕伤害到了陆尘潇的一颗脆弱的心灵一般,他先是有些纠结地嘀咕道:“早知道这样,我就选张涉水抽到的那个剧本就好了,果然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太爽太快的剧本就是会有后续的麻烦……” “陆尘潇。”余琏首次这么认认真真地喊着陆尘潇的名字。 “嗯。” “从今以后,你就只要记住一件事情就好——我余琏,可从来都不是什么弱者,就像是苏婴的这件事情一样,我并不需要你做出任何的抉择,做出任何的牺牲。我知道你他妈的是什么样的人,但我不在乎,从今以后,你是把剑,就给我收到鞘里,你是头伤人的猛虎,也给我在山里卧着。” 他这番话说的狂妄至极。 但陆尘潇突然觉得想笑。 实际上他也开始笑了,这一开始笑,就遏制不住的,哈哈大笑。多少年来,他早已经习惯了独自一人,从前没有任何人和他扶持 分卷阅读173 - 分卷阅读174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174 ,陆尘潇对于四周的人,也只有利用。一人孤身地走在一片荆棘横生坎坷无数的道路上,其中的滋味只有陆尘潇自己知道。 他并不畏惧这一切,他早已习惯这一切。 但余琏眼底的火焰却险些将他灼伤。 这个人几乎是执拗的,想要插|入陆尘潇的生活之中。而陆尘潇不得不承认地是,迄今为止,他竟然还做的挺不错。这让陆尘潇对未来的生活,也产生了淡淡地期待。他微笑着,用手戳了戳余琏:“小心话大闪了舌头。” 余琏挑衅地回了他一个眼神。 而陆尘潇不说话,他拉住了余琏的衣领,强迫他低下头来—— 一个轻柔的吻,印上了余琏的额头。 像是一朵花瓣,漂泊千万里,只为落到一人心头。 &lt全剧终&gt ☆、第111章 番外双修大会1 无论是几个月前,还是几天前,还是今天,所有人都处于一种风中凌乱的状态。 …… 灵霄掌门收到请帖的时候,其实是很想把这张大红色的狗屁玩意儿甩张涉水脸上的——因为他有一个十分坑门派的师父,但灵霄掌门最终按捺了这种咆哮的**,因为,如果说坑,张涉水绝对是被他师父坑的最惨的一个。 这位老实诚恳的大弟子垂着头,双手摆在下摆的正中央,显得拘谨而不自在。 而在他的鼻梁上,正中央,正印着一道红痕,看起来很像是被什么钝物抽打过一样。 这个发现让灵霄派掌门心底有一点细微的不舒服,俗话说,打狗也要看主人。而打人的人完全没有顾忌到他这位灵霄掌门的脸面,让他感到一种深刻的不爽,因此,话语中就多了一点他自己也没有察觉的不爽:“谁打的?” “嗯?”张涉水没反应过来。 ——在灵霄派掌门眼中,他就是在装傻。 “我问你,你鼻梁上的红痕到底是谁打的?” 张涉水呆呆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触碰到了红肿,疼得他倒吸了一口气:“我不小心摔的。” 灵霄掌门心底冷笑一声。 ……这样的话,说出来也要有人信啊! 灵霄掌门合拢了手中的请帖,或者,换一个方式来说,叫做喜帖。喜帖上缔结良缘的人,一个叫做余琏,乃是灵霄派派中的长老,其辈分之高,灵霄掌门撇开这个掌门的名头,也要规规矩矩地称呼一声前辈;而另一位,则在短短几天之内颠覆了很多人的三观——前魔道天阴脉主,现正道太衡剑派弟子,更是以风流多情勾搭了苏婴,余琏,谢庐溪等人后,以倾(ni)国(zhe)倾(shi)城(zai)的(dou)祸(wo)水(wan)之身,将一群人变成了恋爱脑,最终在修行界掀起了轩然大波。 然而,灵霄掌门之想把这群人全部都挖了一个坑给埋了。 ——这群丢人现眼的渣渣们。 没错,说的就是余琏。 一门双魔主难道是一件好事吗?不,这摆明了就是他这个掌门的无能,自己门派里的人才留不住,全部叛门。叛了还不算,全部都跑去了魔道做了魔主,换做其他人会怎么想……教导无方?识人不明?不能容人? 灵霄掌门觉得这两人就是他命中的孽障。 没错,还包括大自在天—— 哪怕他和大自在天,或者称为鹏鹏,是一起长大的发小也一样。 灵霄派掌门又看了一眼张涉水,这位勤勤恳恳的信使依然一脸懵懂,很显然,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他显然是考虑不到灵霄掌门的忧伤。灵霄掌门深吸一口气,远远地眺望了一下殿外还在稀稀落落下雨的天气,思量着如果说“雨太大出不了门”这样的借口,能不能搞定不去——但是不去又能如何,也只是能让人更加的看轻灵霄派的掌门而已。 世界上总是充满了让人想要逃避的事情,但悲哀之所以是悲哀,在于它无处可逃。 作为一个资深的拖延党,虽然灵霄掌门没有办法彻底的避开这件事情,但拖延几天还是可以的。然而,几天之后,他又陡然后悔了——作为一派之长,灵霄掌门收到消息的时候比其他人早几天,但是他非要拖到晚几天,于是,就赶上高峰期了。 “千年难得一遇的双修大会门票大放送!一张只要六百九十九块灵石,走过错过不要路过。”灵霄掌门缩起脚,一个背着大包小包的散修险些踩他一脚。 然而四周的人群委实太多,更有几个看起来就不好惹的家伙存在,对比而言,灵霄派掌门的那张秀气的脸就显得十分无害,偏偏他又穿着非常漂亮的法衣——这对于灵霄掌门本人来说,算是便衣出行,乔装打扮,朴实得令人心酸。 他显然没有料到,这世界上的穷鬼多的可怕。 不过一会儿,灵霄掌门身边就围了一大群年纪不大修为普通的散修,他们大多数都长得容貌秀丽,即使普普通通,也认认真真地给自己涂了腮红——至于那效果,灵霄掌门不想具体描述。 他有点坐立难安。 啧啧,看左边的那个少年,皮肤白皙,灵霄掌门看了他两秒,他就羞涩地低下头来,露齿一笑,然后灵霄掌门看着他牙齿缝里的菜叶,感觉背上有一种酥麻感爬过;再看看右手边的那个小姑娘,五官标志,然而她左脸上长了一个痣!只有一个!不是对称!这怎么能忍?!强迫症爆发的灵霄派掌门恨不得跪下来,拿着笔再在她右脸上再点一颗痣。 更别提那些衣领歪掉的,那些扣子扣错的,那些不走寻常风故意穿着一点也不对称的衣服的,还有一些天生就不爱干净的。 好在,对于干净这一点,灵霄掌门已经经过了紫云观的那位……修炼懒道的王雪禅的洗礼,已经能够忍住不露出厌恶之色了。 不过,说起紫云观,远远看去有个人影挺眼熟……卧槽…… 灵霄掌门连滚带爬地就想遛,但是他委实给自己选了一个不方便溜走的位置,身边都是里三层外三层的散修,如众星拱月,一时之间,他还真的没法悄无声息地从里面蹦跶出来。所以,灵霄掌门被抓了一个正着。 “哟,小杨啊……好久不见。”另外一位显然不知道什么叫爱干净,什么叫爱整洁,直接从人群里挤了进来,一只手就逮住了灵霄掌门的后领。 灵霄掌门呆住了。 他洗手了吗?他洗手了吗?他洗手了吗? 因为这个问题真的很重要所以必须重复三遍。 ——这个人是那个邋遢之神王雪禅的 分卷阅读174 - 分卷阅读175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175 徒弟啊,谁知道会不会被师父教导了一些奇怪的理论。所谓名师出高徒,但还有一个说法叫做上梁不正下梁歪,就拿灵霄派自己举例,比如吧,有一个不靠谱的师父叫做余琏,后来他的徒弟也事实证明,各个不靠谱。 ……哦,对了,这个不包括张涉水。 灵霄掌门除了偶尔嫌弃他过于木讷,听不懂潜台词以外,没有什么不满的。 灵霄掌门面无表情地回过头,打飞何道之拎着他领口的手,冷冰冰地,极力表现出他们俩人不熟的气质说:“请喊全名,不然就用尊称。” 何道之笑嘻嘻地蹭过来:“干嘛这么生疏……而且,你确定要在这个地方喊你的……嗯,那个?” 他指灵霄掌门这个称呼。 灵霄掌门下意识地扫了一圈,不由自主地沉默了。没错,都是余琏带出来的歪风邪气,他相信自己如果真的在这个地方暴露了身份,很可能就没法完整一个的走下这艘云舟了——呸,他就应该早几天出门才对,早几天还有专门的贵宾专用云舟,又气派又宽敞,然而现在都已经被人租完了。或者他驾驶门派自己的云舟也可以,只是云舟这种东西,不就是讲究一个排场,他一个人孤零零的跑过去,委实太难看了。至于为什么不带一些弟子撑个场面…… 呸,他才不给余琏这种逆弟子撑场面呢! 就是要他知道,他狠狠地得罪了灵霄掌门,掌门人他很记仇。而且,万一……好吧,不是万一,是已经有人带起了这个不良的风气。万一他带着弟子过去,那弟子看着这场面好气派,心生向往怎么办? 从此以后,魔道的门生就被灵霄给包场了?! 那他还做什么掌门,干脆和余琏去抢魔主好了……不过,说起这个又是一个伤心事,就算是灵霄掌门有心要抢也不行,因为他打不过。 简直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灵霄掌门不由沉默了:“那你可以称呼我外号。” 不是灵霄掌门自夸,最起码,他的外号还蛮好听,叫做明月客,虽然出处是因为他为人处世实在是挑剔,被人吐槽天上广寒宫,方才容得下你这么一个洁癖加对称加强迫症,来了这么一个名字,和余琏的枯坐童子一样,都是带着一点嘲讽的。因此,这么称呼的人不多,知晓的人就更少了。 但这一点也不妨碍,灵霄掌门沾沾自喜。 看看他这个外号,多么温雅,多么出尘,比余琏那个俗气的东天剑尊要好多了! ……是的,他也就只能从这上面来找自尊了。 哦不!才不是!他比余琏强多了!要不然,凭什么他是掌门,而余琏不是? 而何道之并不知道,短短的几秒钟,灵霄掌门内心中已经转过了几千个念头,他只是呆呆傻傻地愣了一下:“你有什么外号?……死傲娇吗?” ……这什么鬼? 灵霄掌门气的脸都红了,这人罪该万死,而且:“……什么叫死傲娇啊!” 哪有用这种一听就知道不是好词的词拿来当外号的!正道中用来揶揄的外号不少,但是基本上取得都很含蓄,单纯只是看表面的话,基本上都看不出嘲讽的意思。灵霄掌门恶狠狠地盯着他,如果何道之不在这里给他一个交代的话,他一定会狠狠地让他好看。 “死傲娇啊……”何道之依旧是笑嘻嘻,“这是陆尘潇发明的新词。” 灵霄掌门冷冷地盯着他。 “你可别不高兴,现在大家都以成为一个‘死傲娇’为傲呢!这是陆尘潇形容谢庐溪的话,对了,他是怎么说来着……哦,没错,叫□□在心头口难开。你总知道谢庐溪吧,和他沾边的词,应该不算什么坏词。” 就算不是坏词,你也给他闭嘴! ……而且,什么叫□□在心头口难开啊?! 他什么时候有爱啦……哦,不对,应该这样——他什么时候口难开了,他一向是很坦陈的好不好。 灵霄掌门很想和何道之聊一聊做人的道理,但对方一脸无所谓,显然,至少是吊儿郎当,何道之还是继承了王雪禅的优良传统的。而且,所有试图教紫云观做人的人,基本上都已经悔死了,灵霄掌门也就不做这个“看着陷阱往下跳”的活儿了。 他沉默了一下:“那谢庐溪就让别人这么喊他?” “没有,他为了这个称呼险些和陆尘潇拼命,闹了一场决斗要陆尘潇闭嘴。” “输了?” “赢了。” “那你们怎么还一口一个死傲娇的?”愿赌服输的基本素养呢?! “这就是你不懂了。”何道之一脸我很懂地凑过来,“所谓打死不承认自己是死傲娇,也是死傲娇的一个表现呢!” 灵霄掌门不由自主地沉默了。 ——这相当于一个屎盆子扣在头上,他妈的还不能反驳的意思么? 不,还是有办法反驳的。 灵霄掌门斜着眼睛盯着何道之,冷哼一声:“死傲娇。” 他为自己的聪明伶俐沾沾自喜着。 …… 后来,等着云舟驶向了目的地。 下了船之后,灵霄掌门惊讶地发现,竟然全天下都变成了死傲娇。 ……怎么办,心有点累。 ☆、第112章 番外双修大会2 所谓掌门,就是拼死也要争抢一个脸面。 …… 灵霄掌门原本以为,他来就是露个面的——表示一下灵霄派的掌门还没有被这群混蛋给气死。然后喝杯茶,优哉游哉地气死一大群老魔们:毕竟正道们这么大摇大摆地从他们的地盘上走过,不能打,不能碰,偏偏还要好吃好喝地伺候着。 ……这么一想,灵霄掌门就觉得爽的不行。 然而,灵霄掌门惊讶地发现,他竟然是过来做正事的—— 他左手边坐着太衡剑派的掌门,灵霄掌门只记得他姓严,具体叫什么因为没有人用,所以忘了。这位严掌门和(自认为)朴实无华的灵霄掌门不同,呼啦啦地带了一大群人,每一个都全副武装,戒备以待,时刻准备着一言不合拔刀相砍。 有这样一个肉盾在前方扛着敌人,最爱在后面蓄大招的灵霄派修士表示很高兴。 ……但这绝对不是表明,灵霄掌门就很喜欢坐在太衡剑派的旁边。 尤其是太衡剑派还正处于一个被点燃的炮仗的状态下。 灵霄掌门多少也能理解一些太衡剑派的感受,被人打到家门口了,能忍吗?不能!就在他们憋大招的时候准备宁为玉 分卷阅读175 - 分卷阅读176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176 碎不为瓦全,嗯,事情解决了——但解决者趁火打劫,拐走了他们家的姑……哦不,汉子,肥水不流外人田,这能忍吗?不能!但偏偏……偏偏…… 这个汉子的身份暴露出来了,是太衡剑派以前砍死的一个敌人。 这感觉就像是被人当面喂了一口shi,然后告诉你,这个shi是救你的,请感恩戴德。 ……妈的,就算对方是个老实人,也会生生被这件事恶心吐了,更何况太衡剑派……不提他们人私下里的素质,但从整体门派的作风上来说,那就是一群有事拉上家伙打死他们的暴力杀胚,大街混混。 脸面有损?打打打。 念头不通达?砍砍砍。 而太衡掌门之所以没有先和余琏干上一架,爽了,再坐地谈感情——是因为他家里出了一个委实让人操透了心的娃娃,年纪很小,天赋不错,声势却已经超越了他们这群老家伙。没错,灵霄掌门说的就是谢庐溪。 对,在过去,灵霄掌门曾经跨过谢庐溪钟灵毓秀,灵气逼人。 他只想把这段话吞下去。 这委实是他这段时间听这个名字已经听到耳朵长茧了。 陆尘潇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他从某种意义上,红了,但从另一个意义上,一点也没有红——对于一个“名字不能说的”,非要挤眉弄眼嘿嘿一笑会心地“你懂得”这样的人,大家就算是要八卦,也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 更重要的是,大家都很正直。 姑娘家们对于这种姘头神多的角色,基本上都没有什么异议,除了偶尔私下里传递一些写的绘声绘色,还附带绝对不能让其他人看到的插图的小本本以外,可以说是风平浪静。但谢庐溪就不一样了,灵霄掌门大致地总结了一下,大致上,女修们分为三个派系。 一个主张破镜重圆,一个主张我行我上,最后一个则热衷于全世界乱拉鸳鸯谱。 灵霄掌门原本对谢庐溪的印象很淡,始终处于在一个长得秀静的暴力狂上。但突然有一天,他手下的一个颇为倚重,平时也很有分寸的女修,突然问他——知道谢庐溪的事迹吗? 嗯,知道这个人,他怎么了? 然后这位女修掏出了手帕,装模作样地在一点泪痕都没有的眼角擦了擦,唉声叹气道:“那是个痴情的苦人儿~~~~~~~” 这声音被主人可以捏出来的尖细娇柔,一咏三叹,一个抖动里摇摆出无数种欲说还休的情绪。当时,灵霄掌门就觉得背上鸡皮疙瘩全起来了,如同有蜈蚣爬过。而且,灵霄掌门既不觉得他苦,太衡这种想揍谁就揍谁的风格让他羡慕很多年了;也不觉得谢庐溪是什么所谓的“人儿”……不,这世界上有谁是“人儿”啊!这种称呼也太奇怪了吧?! 灵霄掌门还没有从那种麻麻的感觉里舒缓过来,就被扯着灌输了一大堆奇奇怪怪的理论。 灵霄掌门,觉得,他倚重的那位女修,疯了。 你的含蓄呢?你的稳重呢?你的大家闺秀呢?都被狗吃了吗? 然后,在“与民同乐”一起挤云舟的这几天,灵霄掌门不得不承认,他门里的那位,确实还是很含蓄,很稳重,很大家闺秀的——散修已经疯了,放飞自我,放飞想象,天马行空,浪荡不羁。没错,能这么一口气地看正道的笑话的情况,可真不多。 灵霄掌门摆脱了门派里的那个“乱拉鸳鸯谱”的(都拉到他身上了,这是多有想象力),然后又遭遇到了另外两个派系的人。 明明都是看起来温文尔雅的好姑娘,打起架来不要命,骂起人来更让人退避三舍。一个骂一个是婊不要脸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姿色,另一个骂好马不吃回头草你们是拉出来的东西还要捡回去尝尝……一辈子都活的温文尔雅的灵霄掌门,觉得自己的下限都快碎了。 并且,搭配着两方符箓飞剑乱飞,电闪火燃乱放,真是看着就让人害怕。 灵霄掌门的位置坐久了,就养成了一种见到谁谁谁都想指手画脚的管一管的习惯。当时,他就不咸不淡地下意识插口道:“这等小事,何必如此锱铢必较呢?” 双方女修不约而同地回头瞪他:“小事?不懂就不要乱说!你他妈的懂不懂爱啊!” 懂不懂爱啊!懂不懂爱啊!懂不懂爱啊! 这句振聋发聩的声音在灵霄掌门的脑海中回荡着,他看着双方之间宛如斗鸡一样的拖把装,情不自禁地退了一步,再退一步,接着退一步,然后退一步……总之,再退就要从云舟上掉下来了。灵霄掌门方才停住了步伐,畏惧地松了一口气:女人,真是可怕。 在这里还必须题外话一下。 经过灵霄掌门的研究,之所以这群女修对谢庐溪这么疯狂,除了他所经历的事情确实太狗血之外,更重要的是,他还有另外一个名头——全修真界最美的男神。没错,灵霄掌门第一次知道,那群无聊的女人们竟然把他们这群男修们私底下排了一个榜单,以颜值,多金,妻管严程度综合起来,排出来的。 谢庐溪因为那张脸排名第一。 而余琏综合第二,之所以不是第一。第一,是因为他年纪太大了,有人点评意淫起来会有心理障碍,总脑补出一副和蔼的白毛干橘子;另一个则是他颜值榜上的排名低了点,才第六,前面几个都是妖怪,唯一一个不人不妖……哦不,半人半妖的叫做大自在天。用女人的评价是,这群人有异域风情,污起来的方法可多选,美味多汁,故而加分。 等等,不对啊,按照道理来说,谢庐溪也是个人类啊。 但是对于这个情况,女修们显然有与众不同的认知:一想到[哔——][哔——][哔——]他到哭,我就忍不住兴奋了,好污啊好污…… 灵霄掌门迄今为止,也没搞明白污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至于为什么从来对此毫无了解的灵霄掌门,最近如此之多的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哦,没什么,主要是因为,和他同行的人叫做何道之。 ——这人一聊起关于陆尘潇的二三事的时候,整个人都跟打了鸡血一样。 也不知道是犯了什么病。 好了,走神完毕,言归正传。 灵霄掌门左手边坐着太衡的严掌门,那一圈都很低气压,让位于低气压肆虐边缘的灵霄掌门压力很大。但是他依然坐的很稳,丝毫不动摇。主要是,在他的对面,刚好坐着何道之和镇岳的宁以薇掌门。 何道之不是掌门也坐在这个圈子的原因,只能是谁也找不到他师父。 分卷阅读176 - 分卷阅读177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177 同行了一路之后,灵霄掌门表示,他打死也不会和这家伙排排坐。 而另一位看起来清如淡秋的女(性别一定要强调)掌门,让灵霄掌门退避三舍的理由只有一个。她是个女的……哦不,这才不是说他患上了恐女症。而是,灵霄掌门注意到宁以薇和何道之对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目光,露出了意味深远的微笑。 一切尽在不言中。 灵霄掌门一路上已经看够了这样的表情,唯一的问题只是:她是祸害陆尘潇的破镜重圆,还是祸害谢庐溪的我行我上,还是祸害全天下的哪里有砖哪里搬。 对,这个问题很重要。 ——关系到灵霄掌门接下来是要幸灾乐祸,还是保住自己菊花。 四周很静,半个正道的尖端力量都聚在了这么一间小小的屋子。他们中间大部分人似乎都对面前的茶杯很感兴趣,盯到眼神都有些发直。偶尔有一两个隐秘的眼神相交,随即故作不知地错开了。过了一会儿,似乎是何道之被这种奇怪的氛围压抑地不行,开了口:“话说,你们有人能先透个气么?咳,毕竟余琏突然这么私下里召集我们开个会,确实是有点奇怪。” **一刻值千金。 余琏拿着千金不要,和四个……哦不,三个老狐狸闲扯淡,如果没有一个目的,灵霄掌门是不会信的。显然,在场所有人也不信。 “我不管他想要做什么。”严掌门冷冷地哼了一声,“总之,他一定要给谢庐溪一个交代。” “什么交代?” “有这么抢亲的吗?”严掌门这么说。 这话让灵霄掌门有些不舒服了,谁都知道,余琏本人也经历过一次抢亲,和太衡剑派还只是在小圈子里铺垫,并未大肆宣传不同,那一次,宾客满座,热闹非凡。然而结局却是血染青山,残尸满地,灵霄几乎一蹶不振,掌门去世,原定的继任者过上了近乎隐居的生活,直到灵霄掌门这一代成长起来,他本人,杨偕接任掌门之位,灵霄派才算是慢慢重新步入正轨了。 然而,即便当年如此之惨,经历过那个年代的灵霄修士,也都还没说什么。 既然如此,当年的灵霄都没怎么样,太衡遇到了这么一点破事,就开始跳脚,这真是让灵霄掌门心底十万八千个不舒服。而且,他要找谁算账啊?找余琏的。余琏谁啊?灵霄的。灵霄是哪儿啊?他家!操,有人敢要找他家里人的麻烦,好家伙,抄东西准备上了—— 这些事情灵霄掌门也只是想想而已。 毕竟,和谐的大同世界,可是挂在每一个想要私底下想要狠狠地撕一撕的正道修士头顶上,让他们不得不装出一派和气。 魔道们总觉得正道很团结,殴打他们够狠辣。 然而,魔道们不知道的是,一起居家过日子,怎么可能一点摩擦都没有呢。只是,大家都比较能忍,忍完了之后把怒气宣泄在痛殴老魔上了,这就和人过的不爽,喜欢背后扎小人一样。 但口头上的话,灵霄掌门还是能占占便宜的:“谢庐溪那孩子,肯定还是有自己的姻缘的,没必要和陆尘潇纠缠纠缠了。”要知道,现在全世界可是有一半的人为谢庐溪的婚姻操心呢。 就在严掌门一脸赞同地点点头时,灵霄掌门放出了恶毒的话语:“毕竟,傻人有傻福啊。” 铛的一声,严掌门身后就有弟子受不得激,拔出了剑:“你说谁是傻子?” 灵霄掌门也冷下了脸:“你这是要对我出剑吗?” “你……” 严掌门毕竟老道一些,他挥挥手,强制地让自家弟子退下去:“毕竟都是同道,怎么好舞刀弄枪的。” 他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灵霄掌门。 灵霄掌门报以温和的微笑。 严掌门拔出自己的佩剑,剑身一斜,刺啦一声,他的半条袖子就被切开了。随后,严掌门若无其事地收起了剑。他的那条不对称的袖子,就这样堂而皇之地摆在了桌子上。 一秒,灵霄掌门盯着那双不对称的袖子,觉得很刺眼。 两秒,他觉得如坐针毡。 三秒,他念头不能通达,道心岌岌可危。 半分钟后,灵霄掌门默默地从芥子袋中掏出了针线盒:“不用麻烦的,我就两分钟,两分钟一定能修补好,完全看不出曾经裂过的……” 对此,太衡掌门呵呵一笑,然后伴随着一个被拖得很长的嗬——嗬——声,他一低头,往地上呸了一口痰,然后用鞋底狠狠地摩梭过,原地留下一个很长的湿痕。他抬起头,一脸内疚:“哎呀,我实在是觉得喉咙痒,忍不住了……”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灵霄掌门就惨白着一张脸,活像是坚贞的烈女被恶徒强了一样。他捂住嘴,连滚带爬地从这个房间里飞奔而出。刚好这会儿余琏打开门往内走,灵霄掌门像是一阵风一样,从他身边飘走了。 余琏愣愣地盯着他的背影:“……这是,怎么了?” 严掌门清了清喉咙,押了一口茶,十分正义十分严肃地说:“没什么。” 他身后,一大群太衡弟子崇拜地看着自家掌门,什么叫高?这就是高!杀人于无形,杀人以千里……唯一的问题是,就是好像有点敌我不分,呃,这个……他们觉得也有点想吐。 ☆、第113章 番外双修大会3 灵霄掌门跑到了一个足够偏僻的地方,呕了半天,他委实是真的想吐出点东西出来,至少,这样反胃的感觉不会那么剧烈。遗憾的是,灵霄掌门辟谷多年,别说是食物,就是一点水都呕不出来。 吐,吐不出来;不吐,心理难受得很。 灵霄掌门就在这种折磨下,听见了有人说话的声音。他原本以为是不小心迷路走远了的小年轻,但是听着声音,却莫名其妙的有些耳熟。而且,那两人说话的时候,刻意压低了声音,像是在密谋什么事件一样。 ……他这是卷入了什么秘密中了吗? 灵霄掌门心底腾升起好奇,同时,贵为一派之掌的脾气也上来了。他冷笑一声,果然,无论何时何地,魔道总是有这些龌龊的事情存在。他慢慢地踱着步子,走进了。 躲在这个私密角落里的两个人,都披着魔道标配的黑斗篷,其中一人个子很高,身形挺拔,即便是在做这种畏畏缩缩的事情,也自有一股器宇轩昂之感。而另一位则很矮,看起来娇娇柔柔的,说话细声细气,显然是一位姑娘家。两人靠的很近,窃窃私语。以灵霄掌门的耳力,也只能听出一个大概。 “这次的货 分卷阅读177 - 分卷阅读178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178 ,可是极品……换个别的地方都买不到的……” “不能再便宜点么?” “一分钱一分货,人家长得那么好,你起码也要给一个适合他的价位啊……” 灵霄掌门听不下去了,他跳出来,先是伸出手狠狠地扣上那个一直在认认真真推销的黑衣男子,大喝道:“光天化日之下,也敢买|卖|人|口,你们也真是嚣张啊!” 对面的女子被突然跳出来的灵霄掌门吓了一跳,惊呼一声,抱头就逃。 她跑的太快,灵霄掌门都没反应过来,只是下意识施展出大擒拿手,然而,徒然剥下了那位姑娘家遮掩身份的那身黑袍,露出了里面一声天蓝色的漂亮裙纱——灵霄掌门呆住了,如果没有看错的话,那应该是镇岳的标准门派服饰。 也就是说,那是一个镇岳派的姑娘。 这是怎么回事? 而另一位被灵霄掌门抓了个正着的男子,很无奈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竟然被你抓到了,你真是搅黄了我一桩生意啊,你这让我怎么回家交代。” 这下,那位浑身笼罩在黑袍下的男子,并没有再压低声音。 而他的嗓音,灵霄掌门很快就从记忆里挖掘了出来。 “你,你……” 无须灵霄掌门喊出那个名字,男子主动将头顶上笼罩着的兜帽一拉,露出一张过分俊秀的面孔,他眼睛狭长,无论从那个角度看过去,都想是带着邪气不羁的笑。同时,他一头乌黑的头发中夹了几根金光闪闪的羽毛,衬托着整个人有一种霸者之气。 灵霄掌门觉得自己的手在发软。 对比于他的心情复杂,对方倒是意外的大方:“是我。” 灵霄掌门下意识地喊出了他的名字:“……鹏鹏?” 大自在天:“……” 大自在天:“……请喊我大自在天,谢谢。” 灵霄掌门:“……鹏鹏。” 大自在天看起来,很是按捺了一会儿将灵霄掌门的脑袋按到地心去的**:“算了,你爱怎么喊就怎么喊吧。”反正,不是他也没能纠正余琏的习惯,不是么? 如果人一出生,就有机会去选择自己的名字,那就太好了。 “等等啊,鹏鹏,你现在这是在兜售什么?”灵霄掌门的脸色不由严肃起来,他对大自在天的记忆,始终维持在那一年大自在天离开灵霄,又狼狈又倔强,明明下一秒就能哭出来,但话语却比谁都要狂妄。之后,听到大自在天当上了魔主,灵霄掌门虽然总是摆出一副“不要和我谈这个孽徒”的表情,但私底下却比谁都关注,他有时候觉得好笑—— 那么不靠谱的家伙,竟然成为了魔主,还有比这更搞笑的吗? 显然是有的,那就是这家伙竟然还做的有声有色,看起来还不错。 可是偶尔想起来,灵霄掌门仍然没有办法将八面威风的大自在天,和记忆力的那个倔强少年鹏鹏联系在一起。 只能说,时间真奇妙。 大自在天皱了皱眉头:“咳,这个。” 他塞了一个画卷到灵霄掌门手中,灵霄掌门大松一口气,只要不是活人就好,不是活人就好,剩下什么,他都可以接受……噗…… 灵霄掌门一甩手将那画卷甩出了三十米之外,脚下蹬蹬蹬后退十几步,手捂着胸口。刚才在画卷上瞥见的玩意儿,真的将他的一颗心都快要吓出来了。天啦,他是个老人家,真的经不住这种可怕的东西的——而且,还会动!会动! “那是……那是……”灵霄掌门觉得自己的嘴唇在哆嗦,他内心受创的情况下,已经没有办法说出完整的话了。 大自在天倒是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像是在责怪他大惊小怪一样——灵霄掌门很想喷回去,这玩意儿你不觉得你的反应有点太过正常了吗?!然而现在他已经没有办法说出半句话了——大自在天伸手一挥,将画卷召回来:“这个不是挺常见的吗?就是我这个货源弄到比较难而已。” 是,从某种角度来说,是挺常见的。 灵霄掌门在那张画卷上看到的,是一种法术的效果,这个法术可以将人眼看到的东西,如实的记载在画卷上,对于修真界这个以“人烟稀少”为特征的群体,几乎人手一打这玩意儿——专门用来为了不在关键时刻认不出人来的。 但,但……灵霄掌门终于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但谁会录制谢庐溪的洗澡啊!” 是吧!是吧!是吧! 然而大自在天不但录制了,还公然拿出来卖了! 大自在天若无其事地将画卷往袖子里收了收:“其实,也没有特别公开……” 灵霄掌门痛心疾首地看着他,果然,他家鹏鹏被魔道的那群渣渣们给带坏了,想想看,他过去是多么纯洁朴实的一个娃啊。而现在……现在…… “你到底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啊!” 大自在天犹豫了一下,但终归是小时候保留下来的优秀的诚实习惯,让他说了真话:“这是鹦鹉大爷的主意,毕竟,人生在世没钱寸步难行啊。原本,我们本来是打算卖陆尘潇的画册的,但是这件事情被余琏发现了,他收缴了一切,不准我们往外卖,并且,和陆尘潇有关的好多拉郎小本本都被他以扫黄打非的名义给抄了。” 灵霄掌门觉得内心虚弱得厉害:“然后,你们就瞄准了谢庐溪?” “咳,毕竟,他对鹦鹉大爷不怎么设防,图源比较好找。”大自在天清了清喉咙,似乎也有点不好意思,“为了大卖,我们也稍微的炒作了一下,弄成现在这么热,也是在我的意料之外。” 你们就不怕谢庐溪知道了真相之后,把你们给活剐了么? 灵霄掌门看着大自在天,内心中一片平静,半分儿时玩伴重逢的喜悦都没有。他默默地告别了大自在天,感觉到自己的节操又丢失了一点,下限又降低了一点。分别时,大自在天还认真地和他介绍道:“现在市面上大部分的谢庐溪的画册,都是从我们这里盗版的。如果有一天你突然发现自己觉醒了什么奇怪的兴趣,记得在我这里购买正版哦~” 谢谢,他想他一辈子都不会再觉醒什么奇怪的兴趣了。 灵霄掌门抱着自己一颗已经碎成不知道什么样的内心,默默地又爬回了之前的大殿中。余琏已经坐上了他的主位,分发了一大堆玉简给众人。严掌门脸上像是笼罩着狂风暴雨,每一个玉简被他翻看两秒,随后又扔到了另一垛里。 这是…… 余琏看到了灵霄掌门来了,热情地招呼道:“哎,小杨 分卷阅读178 - 分卷阅读179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179 偕,这里。” 灵霄掌门一看见垒起来像个小山的玉简,就觉得头皮发麻。整个灵霄上层基本上都懂一点:杨偕这个掌门,基本上就是摆在门口的一个吉祥物,以及门派受损的时候,冲在最前面的那个领头人。门中老人点评说他,一点也没有继承灵霄的优良传统。结果被灵霄掌门不咸不淡地顶回去:“灵霄的优良传统,情种么?” ……然后当时年仅十岁的杨偕,就被吊起来打了。 余琏要他来处理正事,不就是要了他的老命吗? 虽说如此,但是样子还得摆出来的。灵霄掌门认命地拿起一卷玉简,还没等他浏览出一个大概来,他身边的严掌门就狠狠地掀了桌子:“我绝对不同意!魔道六脉整合之后,加入正道,顶替曾经的归元佛宗成为正道的一份子!你这是在搞笑吗?” 余琏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应该知道我的,我这人从不说笑。” …… 灵霄掌门真的不知道,余琏要多么厚的脸皮,才能说出“从不说笑”这样骗鬼的话。 ☆、第114章 番外双修大会4 场面一时僵持着。 灵霄掌门一会儿瞅瞅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最后明智的选择不做声。换别的灵霄派修士也就罢了,而余琏这个叛徒——嘿嘿,他才不给他说话呢!而且,余琏不用多说,虽然平时说话和声细气的,但谁若是真的以为他好说话,大概被买了还给人数钱。 而严掌门身为一派之掌,代表着门派的脸面,有时候他明知道会吃亏,为了太衡的名声不坠,也会咬牙坚持的。 ——让这两个人有一个必须退让,那是很难的。 这个时候,就是另外几位过来打圆场的时刻了。 镇岳派的掌门宁以薇轻轻地咳嗽一声,她是一位外表文弱的姑娘家,再怎么样,周围人都会看在她是女孩子的身份上礼待三分。她作为调解者,是最合适不过了。只见这位娇柔的宁掌门微微一笑:“这么大吵大闹的,真觉得不打一场心底就不舒服,那就出去打吧!” 灵霄掌门:“……” 哎呀,你这到底是劝架,还是火上浇油? 这个提议让严掌门的眼睛亮了亮,他挑衅地瞅了一眼余琏:“约么?” 余琏有些无奈,他看着严掌门的表情,连眼角都拉下来了。但很显然,这个时候畏畏缩缩地说不约,恐怕出门都要短三分。他哀叹一声:“半个时辰,再多不行。” 说罢,这两人齐齐化作流光,从大殿里出去了。 “噗嗤。”何道之倒是很不厚道地笑了出来。 灵霄掌门冷冷地瞥了一眼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却发现他盯着余琏角落旁的一个青年咧嘴直笑,也不知道在开心什么。那个青年一直都很安静,存在感不强,灵霄掌门之前一直都没有注意到。现在仔细一瞧,身形瘦弱,脸色苍白,唯有一双上挑妩媚的眼睛有几分惹人在意。总体而言,这是一个不显眼,但内藏锋芒的男子。 灵霄掌门注意到,这个男子一直在嘴角抽搐,似乎是对于“约(战)与不约(战)”话题很有评论的*。之后,面对何道之无聊的嘿嘿笑,他白了对方一眼,又不做声了。 灵霄掌门下意识地用脚踹了踹何道之,用眼神问了他一句。 他是谁? 何道之传音道:“陆尘潇啊。” 哦,他是陆尘潇…… 灵霄掌门啪的一声就仰倒摔地上了,他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瞪大眼睛,不敢置信:“你……你……你就是陆尘潇?!” 陆尘潇也是愣了一下,灵霄掌门的反应之大,让他也很莫名其妙:“我是,怎么了?” 灵霄掌门上看看下瞧瞧,左瞅瞅右盯盯,最终不得不承认,这个看起来其貌不扬的青年就是掀起了整个修真界巨大变革的男人,“倾国倾城”这个词就是来形容这个现象的。然而,灵霄掌门也不要求他长得惊天地泣鬼神,但怎么说…… ……也不至于寒酸成这样吧。 灵霄掌门心想,这长得还不如他呢! 好吧,长相这种事情,纯属爹妈生养,怨不得人。但后天还是有补救的法子的,灵霄掌门在俊男美女成堆的修□□里,也属于中间那当,但他厚重而华美的衣服一批……嘿,整个看不见脸了……哦不,他是说,一下子显得很出众。 看!谁还能比灵霄掌门更顺眼,他身上所有的一切都有对称美! “这个……”灵霄掌门摸了摸鼻子,含蓄地说,“我只是比较诧异,毕竟……嗯,你长得确实是……没有余琏好看。” 他用他能想到最含蓄的话这样解释自己的惊讶。 陆尘潇显然并不能理解灵霄掌门那一瞬的苦口婆心。他只是用一种,比看何道之更无可救药的人的表情,盯着灵霄掌门三秒,然后,嘴角扯了扯,露出了一个和微笑毫无关系的表情:“我长得这么对不起观众,真是抱歉哈。” 观众?灵霄掌门愣了一下,望文生义,也算是猜到了这个词的含义。 ——其实他没有嘲讽的意思。 灵霄掌门想,他还真没看出来余琏那个满肚子坏水的家伙,竟然喜欢这种口味的。 没到半个时辰,余琏和严掌门就已经回来了,两人身上都挂了彩,看起来有些狼狈——当然,以灵霄掌门对他们之间的了解,这反而说明,其实两个人都没有认真打,属于点到为止的那个程度。 ……不要问他武疯子认真打是个什么样子。哦,对了,他不是在说余琏,不过这家伙黑起来抽冷手更可怕。 陆尘潇看见余琏身上的血色印子,没有说话,只是在面容上显露出了担忧。 他真的是一个在外人面前沉默寡言的人。 灵霄掌门这个结论就只下了两秒,就被残忍的现实给推翻了。 陆尘潇站起来,面无表情地往桌子前一战,双手一拍,咚地一声特别响亮。他不言不语地时候没有什么存在感,就像是一朵盛开在角落里的栀子花。但当他那一双眼角上挑的眸子那么一扫,灵霄掌门觉得像是触电一样,背上的汗毛立刻密密麻麻的立起来了,就像是被可怕的庞然大妖盯住了一样。 惊悚的同时,还有一种大夏天痛饮冰酒奇怪爽快感。 灵霄掌门突然就懂了。 ——有时候,有的人其实并不需要特别出众的外貌来给他增添色彩。 陆尘潇说:“现在,这个会议由我来主持。” 他伸出手指—— “你 分卷阅读179 - 分卷阅读180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180 们现在有两个选择,一,继续往死里打,打生打死听天由命。” “二,坐下来好好谈,能解决一个问题是一个。” “可是……” “不需要可是。”陆尘潇那仿佛带着刀子一样的目光,又扫过众人脸上,“你们只需要回答,一,还是二就可以了。” 众人彼此之间又看了一眼。 除了懵里懵懂看了一眼喜帖的标题,没往下看,甚至连个智囊团都没带的糊涂蛋灵霄掌门以外(不过他也不是特别担心,毕竟,灵霄怎么也能算是余琏的老家,亏待谁也不能亏待灵霄),剩下的人哪个不是有着一肚子的精打细算的算盘的。 正因为如此,所以哪个也都不急着表态。 但陆尘潇就是看透了这一点,抓住了这个和众掌门谈:要么好好谈,带着诚意来;要么我就掀桌子了,咱们谁也别谈,爱咋样咋样。 场面的气氛又开始凝结。 最后,何道之轻轻地咳嗽了一声——作为一个总在阴暗里面玩虚的,实际上从来没有被魔道放在过眼底以至于冲突不大的门派,的代言人,他发表了自己的看法:“那个……我只是想知道,你能全权代表魔道吗?” 余琏立刻给了他老婆支持:“至少他能全权代表我。” 好吧,以余琏魔主的分量,确实是所有的魔道修士,在表面上,都不能违抗余琏的命令。 “我没有怀疑你们的意思。”何道之先是打了一个缓和气氛的补丁,他拿起一个被特别标识的玉简,“首先,你得承认,想要让魔道六脉加入正道之中,第一个要变的就是功法,首先,六脉全部整合成一门功法——当然,我也承认,这对我们的诱惑是很大,最起码,魔道不会再生产那些速成的修士了,蝗虫一样的敌人,确实很烦人。” “但是——” 重头戏来了,何道之淡淡地说:“与此同时,魔主的权威也会在这个过程中极大的削弱。”他的话说的很平淡,但话糙理不糙,毕竟,魔主的权威绝大多数都源自于魔道在开始修炼时刻进魂魄里的咒印,这种咒印和余琏内心的咒印极其相似,都是依靠人内心的破绽来控制的—— 余琏的心境修为更强一些,所以他可以违抗素素的意思。 ……嗯,也包括陆尘潇的意愿。 而由于大部分的魔道修士都走了近路,对*的限制并没有正道的苛刻,所以对于魔主的命令,通常都没有什么抵抗力。这也是魔主权利的巨大保障。而余琏现在所做的,则是逼迫所有的魔道修士,将这个心灵破绽弥补起来——甚至,他还在计划着将咒法剔除出整个修炼体系之中。 那么,问题来了。 何道之问:“那么,你用什么来保证,一切的顺利执行。” 陆尘潇回答道:“法理。” 这两个字显然是不可能解释清楚的,众人都没有发话,等待着陆尘潇的解释。陆尘潇看着众人:“无故屠杀凡人者,杀;无故杀人劫财者,杀;阴谋叛乱者,杀……”他从一大堆玉简里捡出来一个,扔在桌子中央,“这个名单是我整理出来的所有十恶不赦的魔道修士,罪名肯定不齐,但人应该差不多,你们可以看看还有没有漏网之鱼。名单核对完之后……就都杀了吧。” 宁以薇第一个跳出来,显然,作为一个平时最喜欢写首诗画个花鸟鱼虫的文青而言,这种张口杀闭口杀的范儿,很是戳到了她敏感的神经:“那么你拿什么来保证,下面的人不会暴动,一口气杀这么多人……” 陆尘潇看着她笑了,他竟然笑了。 那是一种很特别的微笑,带着一点成年人看着不懂事的小孩的那种怜悯的笑,还稍微带着一点解释不通的无奈。 他说:“你以为,哪一代魔主的换代,没有血洗半个魔道的?” 他说的风轻云淡,似乎血洗这件事情,只是稍微繁琐一点的麻烦事。在场之人背脊齐齐一寒,这时候,他们才想起眼前这个看起来白净瘦弱的男人,在几百年前有着诸恶老祖的名号。大自在天从还被称为鹏鹏的时候,就是一个得过且过的懒汉,而他之所以能够抓牢了魔主的权柄,只是因为当年有一个刚刚踏入修行界的小子,胆大包天,生生地血洗了一切敢于和大自在天唱反调的蠢货。 从此,就有人暗地里给了他一个名字,叫做诸恶。 不是枯坐童子的调侃,也不是无上剑的清俊,更非明月客戏谑。 那是万般血与枯骨里走出来的诸恶。 ☆、第115章 番外双修大会5 随着陆尘潇发了狠话,场中一时又寂静了下来。宁以薇掌门掩饰性地喝茶,灵霄掌门还在翻检那堆小山一样的玉简,他毕竟来的晚,很多玉简都没来得及看,正在此刻抓紧时间补足前因后果。他就看了一点点,就感觉到有些东西真的是一笔破账。 正魔双边纠缠数万年,中间的恩怨情仇,真的不能一笔说清的。 杀人害命这种事情还好说,谁占理谁偿命,这其中主要还是按照正道的法子算的,算不得苛刻。实际上四派在这里站了很大的优势——可相应的,也有一大批妒恶如仇的正道修士也喜欢到处狩猎魔道修士,那群人都坚持,魔道的都是坏蛋,干掉过一批刚刚入门什么都没有做,和凡人没什么差别的魔道新人。按照道理,这群人也是要偿命的…… 灵霄掌门清楚自己门下也有这类人,只是数目不是很多罢了。在这方面,基本上谁都讨不了好。 剩下的账就更烂了: 诸如一条灵脉的所有权,连续易主了四个道魔的门派,现在要清算它到底算属于哪一方,就算是四方共有也要有一个分法。余琏在这个下面标注了五六条解决方法,然而问题是,这个解决条令针对所有主人不明的物品。同样的分法,可能这一条灵脉上灵霄派便宜就占得多一些,而另一个灵兽牧场里便宜就少点——这其中的门门道道,以元婴修士的博闻强识,灵霄掌门仍然感到眼花缭乱,算不通透。 好!这个也暂时压下来。 更恶心的来了——各家各门里叛出门派的那些败类怎么算?哦,当然了,灵霄掌门是没有勇气和大自在天,以及余琏来讨论这个问题的,但是有些事情真的很恶心,让人没法低头。就拿坐在灵霄掌门对面的那位宁以薇而言,她有一个姐姐,叫做宁予薇,也是一个漂亮姑娘,和一个魔修两情相悦,却不容于世,最后被镇压在大雪山上没了下文。那么现在,这件事怎么处理? ——当时处理这件事的那群人 分卷阅读180 - 分卷阅读181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181 跪着道歉? 抱歉,以当时的情况来看,他们还真没有处理错。哪怕是最后大团圆结局了,该有的间隙还会存在,该膈应人的玩意儿继续膈应。 宁予薇的这件事情是被堂堂正正地写在了玉简上,成为了待办事项之一。那没写上的事情更多。灵霄掌门随随便便就能举出一个例子来:谢庐溪。 谢庐溪是天魔姹女素素的儿子,太衡剑派杀了他娘,抚养他长大。不说素素做过的那些烦人事儿,就以人伦道理来说,谢庐溪该不该认祖归宗,该不该认这个亲娘,能不能算是天阴脉的少主? 哦,这还不算完,再往前算一步,素素是灵霄派前任掌门的女儿,标标准准的灵霄嫡系后裔,要不要认回来……哪怕是不认回来,这也是一个能哽灵霄掌门一口血的破事。好在还是余琏明智,没把这件事写上,所有人还能装出一个不知道。 总之,有不少事情都是这种没法用简单的一加一等于二来衡量,哪怕是按照“道理”来处理,结果也能让所有相关人士都咳出一口老血。 也因为这其中的种种顾虑,所有人都没有急着表态,这其中涉及的方面太多,已经不是这里面某一个人能够一言已定的了。好在,这个情况也被余琏考虑到了,所以这个会议的重点,就是彼此之间通个气,了解一下情况,剩下的工作,都是需要这几位掌门一个一个的跑,一场聚会一场聚会的讨论,才能摆出一个明确的态度来。 于是,最后的最后,所有人都喝了满肚子的茶,客气地告辞了。 灵霄掌门最后一个走的,他拖延了很久,主要是想留下来问余琏一个问题:“你还回来吗?” 他问的很认真,虽然平日里余琏在灵霄派没有什么存在感,但是他走了,灵霄掌门又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好像缺了余琏的灵霄,就不再是过去的那个味道了一样。 灵霄派有很多很多的弟子,少一个,乍一眼看过去似乎没有什么差别。 但灵霄掌门很清楚,少了任何一个,都不能再称之为家了。 余琏愣了一下,他下意识地打量了一下自己——黑底金纹的恢弘长袍,黑发如墨,眼瞳似血,连周身萦绕的灵气都不复往日的灵动活泼,泛着一股深沉的灰暗和阴沉来。从任何一个角度来看,都很难和过去的那位白发童子联系在一起。 但这一切在灵霄掌门的眼中,似乎丝毫没有察觉。 余琏平静地说:“会回去的,只是不是现在——” 那鹏鹏呢? 灵霄掌门下意识地又想问,但是下一秒,他又意识到,如果大自在天想要回来,他现在就已经能够回来了。灵霄对于余琏而言,是眷恋的家;而对于大自在天,恐怕还代表着令人难堪的回忆了。他宁愿在外地去卖不着调的小黄本谋生,也不愿意再回到灵霄,这已经无形中说明了他的看法。 灵霄掌门摇了摇头,默默地走了。 临走的时候,余琏把那一桌的玉简给他拷贝了一份,塞进了灵霄掌门的随身芥子袋中。 余琏知道他的习性,给灵霄掌门安排了一处远离人群的高楼作为临时落脚点,远离人群,所有的家居都是一对一对的。然而,他不知道灵霄掌门因为遭遇了旅途的折磨,对称癖有着变本加厉的冲动,他看着那一对——两张对称拜访的床,突然感觉到他自己是这个房间里最最不和谐的那个。 他只是一个人。 所以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同时躺在两张床上达到完美对称。 于是,灵霄掌门默默地走出了房间,合拢了门,他看着那个对称的双面门,感觉到了这个房间剔除了最后一点不完美,成为了艺术…… 灵霄掌门感受到了心灵上的治愈。 好吧,撇开那个想一想就让人感觉到愉悦的房间,现在,灵霄掌门无家可归了,也许需要找一点事情做。对此,他琢磨了一下,最终决定去找陆尘潇话话家常。 毕竟,等到余琏回了灵霄,恐怕要带着陆尘潇一起回来。 到时候恐怕也是要抬头不见低头见,他如果想要阖家欢乐一点,最好还是对“评价陆尘潇那张脸”这件事好好道歉一下比较好。 他应该这么说—— 就算你长得再丑,余琏也不会介意的。 介于灵霄掌门的临时落脚点距离中心最远,所以,他也不得不路过了很多人的落脚点,惊动了很多人。但有趣的是,和他一样大摇大摆跑过来的,连方向都很一致的,有一个魔修。灵霄掌门忍不住打量了他一下,对方五官很正,有着一种很特别的英气,发觉到灵霄掌门在注意他之后,这个魔修甚至很和善地对他微笑了一下。 弧度不大,符合魔修一贯的冷淡设定。 ……然后他们就落到了同一个目的地,同时得到了陆尘潇目前出门了的消息。 “是么?”灵霄掌门惆怅地叹了一口气。 然后,他就看见那个婉言告知陆尘潇现状的那个侍女,毕恭毕敬地对他边上那位冷淡但是很和善的青年鞠了一躬:“需要我转告什么吗,少主?” 哦,这个人是魔道少主…… 等等,她说他是少……少……少主?! 灵霄掌门吓得连着退了两三步,假如,苏婴有一个儿子的话,这个儿子在魔道就能被尊称为少主。那么,现在问题来了…… 如今稳坐魔主之位的,是余琏。 擦擦擦擦擦! 灵霄掌门半是惊吓,半是惶恐,他翻了翻自己的芥子袋,捡了一个拿出手不显得寒酸的灵宝,递出去:“没想到你这个孩子已经这么大了,余琏还真是不声不响地就赶出这么大的一件事情啊……来,今日第一次相见,叔叔我也没带什么好东西,先拿这个出去玩吧。以后有问题,报我灵霄杨偕的名字。” 魔道青年脑门上滑下肉眼可见的黑线。 他义正辞严地解释:“我和余琏没有血缘关系,我叫太史飞鸿。” “哦。”懂,大婚在前不可声张,不然陆尘潇翻脸不认人就麻烦了。灵霄掌门表示自己很懂,用指间点了点唇,表示自己嘴巴很严。 然而,太史飞鸿看懂了他的意思,脑门上的黑线似乎更多了。他近乎无奈地开口,似乎是想要解释这个“少主”名头的由来。但他还未来得及开口,太阳的最后一抹光辉落到了地平线一下,他呆滞了两秒,身上漆黑的长袍陡然褪去颜色,只剩下一声耀眼的白。他脸上的神色也变了,原本的冷淡消失不见,然后,太史飞鸿突然蹲了下来,抱住膝盖,哇的一声就哭了。 这 分卷阅读181 - 分卷阅读182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182 ……这…… 灵霄掌门吓了一跳,他刚才明明什么都没做啊。 灵霄掌门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太史飞鸿的头,柔声细气地问:“怎么了?” 太史飞鸿哭得非常伤心,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如果是一个娇滴滴的姑娘,这个场面还能被形容是梨花带雨,然而一个身长八尺的汉子……就看起来有点惨不忍睹了。灵霄掌门试着带入了一下太史飞鸿的(被他臆想)的身份:一个从小就没怎么见过父亲,但是心中十分仰望父亲光辉的娃。终于有一天,他父亲创下了惊天的业绩,并且让他认祖归宗。然而,这时候他父亲想要娶一个老婆,而这个老婆不是他的生母,竟然是个男的。作为儿子,虽然心中纠结,但最终认了,他只是想要一个和谐的家而已。 然而,这个时候,他那诡计多端的后母连这点小的奢望也不让他圆满…… 就在这个时候,太史飞鸿哭得抽搭了一声,也许是灵霄掌门此时此刻地表情太过和蔼了,他不由自主地,小声地,像是憋了很久的委屈,被裂开了一个细细的小缝,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明明说好了,只要我不放弃,阿潇就不会抛弃我的……骗子,都是骗子!”(这个梗详见卷一·十四章) 阿潇…… 陆尘潇…… 灵霄掌门感觉到自己内心中又有什么东西碎了,他无言地仰头看天,此刻已经月上柳梢头,他看着那一轮破碎的残月,很有一种仰天长啸的冲动:妈蛋,感觉自己被一桶狗血当面浇了个透心凉。 看人间,天雷滚滚。 举目之处,皆是,陆尘潇的情缘。 要不要这么饥渴,要不要这么生冷不忌,父子师徒都下手,陆尘潇你熊的! ☆、第116章 番外双修大会6 夜凉如水,月落流华。 孤独的亭台楼阁的正脊上,两个人坐在边缘顶端的鸱尾上,你一口,我一口的相互递着酒壶,天地俱寂,山河广远,似乎唯有明月半分明,楼阁一点朱,叠山几片黛,人影两朵,如落尘。充斥天地间的,唯有呼啸的风。 太史飞鸿抽搭一声,将酒壶递给灵霄掌门。 灵霄掌门盯着那壶陈年老酒,忍不住发呆——话说,他到底为什么要在天寒地冻的日子里爬到房梁上,十分放浪形骸地陪这厮喝酒呢!夜风会把他的衣服吹乱的,一点也不符合他强迫症的画风。而且…… 他又隐蔽地瞥了一眼那个酒壶的杯口,刚才太史飞鸿对口喝了,他对口喝了,有没有一点正常人的干净观念,受不了,而且……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灵霄掌门很有一种去问对方上一次洗澡是在几天前的冲动,毕竟,这世界上有一大批仗着自己修为高深身体避尘所以懒得洗澡的货色。 ——但自从灵霄掌门遇到了王雪禅那个货色了之后,就再也不信这种鬼话了。 干净卫生,由我做起。 “杨兄弟……”太史飞鸿又抹了一把眼泪,原本一个好好的俊俏青年,现在看起来简直惨不忍睹。灵霄掌门不动声色地挪远了一点,才小心翼翼地,让自己的指间绝不多一寸的拈住了那壶酒壶,做出了痛饮的举止——实际上他的唇根本没有粘上杯口,所有的仙酿全部倒进了他袖子里的空间。 不喝别人喝过的东西,这是避免疾病的好习惯。 ……虽然好像也没有什么病菌能让灵霄掌门生病的样子。 太史飞鸿打了一个酒嗝,红着一双眼,沙哑着声音对灵霄掌门说:“当年,我得知我天资不好,曾经萌生过放弃的念头,是阿潇……嗝,当时,我突然意识到,如果我放弃的话,放弃的其实并不仅仅是一个修行的机会,而是……嗝,嗝……走进阿潇生活的机会。” “但是,我明明还在坚持,为什么……” “嗝,嗝,嗝。” 灵霄掌门听得牙都要酸掉了,他一定也不关心陆尘潇的暗恋者到底有怎样复杂的心路过程——哦,对了,在太史飞鸿的自述中,灵霄掌门终于确定了太史飞鸿并不是余琏的血脉。他就说了,毕竟这一千年来,刨开这几年,余琏基本上都在他眼皮子底下,要是人家都搞出人命来了,他这个掌门还一无所知那也太无能了吧。然而,这并不是说太史飞鸿的身份就很简单了:前太衡剑派弃徒,现余琏指定的下任魔道之主继承人(这厮似乎决定废除以往的以生死搏杀决定魔主之位的传统),更重要的是,还是暗恋陆尘潇的人。 别问灵霄掌门是怎么看出来的…… 他不是傻子好么? 那么重点来了—— 余琏到底心有多宽,才会把这么一个时时刻刻都可能化身为隔壁老王的家伙,放在身边的。灵霄掌门忍不住斜了太史飞鸿一眼,过了一会儿,他不得不承认,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这家伙真的没法和余琏竞争,毕竟,余琏至少不会…… “嗝,嗝,嗝,嗝,嗝……” 大哥……哦不,你是我的大爷,大爷,你不会喝酒就不要喝啊。这酒嗝都打出节奏感来了。灵霄掌门看不下去了,抢走了酒壶:“你不会这是第一次喝吧。” 太史飞鸿忧伤地看着他。 喝酒的人脸色都会发红,但太史飞鸿一边很掉形象的打嗝,另一边,他脸色却红的很漂亮,并不是那种酒红脖子粗,上下一色红泛紫的情况,而是一种很美丽的,像是两坨天边的晚霞,反而衬托得肤色如雪,米分嫩如藕,一双眸子带着水光,焦点聚拢不起来,反而带着一种迷离之感。 以灵霄掌门最近被某些喜欢把男子和男子拉红线的女修们洗脑后的审美体系,他可以很肯定地说,这又是一个很有潜力的祸水,和陆尘潇属于同一级别——都是那种乍一看很没有什么亮点,但细细品味却很有意思的家伙。 至少,灵霄掌门并不会相信,余琏会把魔主之位随随便便交给一个路人甲。 “是,第一次。” 灵霄掌门对太史飞鸿的诚实无言以对。 他正准备将这位心中暗恋嫁给他人为夫——这句话怎么听起来这么怪——的菜鸟·太史飞鸿抗下房顶之上。至少,他可不想第二天自己又多了什么新的可以乱点鸳鸯谱的搭配。这年头,男男都不能理直气壮地出门行走了。然而,他刚刚拉起太史飞鸿的手,一道人影就从边上窜了出来。 “哟,两位好雅兴啊!” 如果这年头有什么灵霄掌门此时此刻最不想见到的人,毫无疑问,眼前这位就是一个:那是一个穿着宽大的白色道袍,裸|露的手臂上盘旋着五道颜 分卷阅读182 - 分卷阅读183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183 色各异的长纹,笑的十分热烈灿烂的少年。 紫云观的代理掌门——当然,由于王雪禅不管事,他和正式的掌门也没什么差别。 “清夜无尘,月色如银。酒斟时、须满十分。浮名浮利,虚苦劳神。叹隙中驹,石中火,梦中身。人生如逆旅,何不共邀杯。”何道之十分自来熟地凑过来,伸手揽过那酒壶,往头顶上一抬,就是一阵痛饮。 ——说是喝酒,但在灵霄掌门看来,更像是用酒洗澡。 真脏啊。 灵霄掌门嫌弃地想。 太史飞鸿呆呆地看着何道之,似乎还没有想明白,从哪里冒出来一个家伙抢他的酒。突然,他低下头,用手捂住嘴,对着何道之:“哇呜——”他还没哇呜完,何道之眼疾手快地用酒壶把太史飞鸿的脸砸偏了,留下红红的一道印子。 太史飞鸿也在那一瞬,痛痛快快地呕了出来。 ……呕了灵霄掌门一身。 太史飞鸿呆住了。 何道之呆住了。 灵霄掌门他……他……他他呆呆地举起手,看见衣服上往下垂落得滴滴答答的不明液体,还带着一股酸臭味。他的大脑似乎都已经迟钝了,然后,然后……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魔道建设了几万年,不知道叠加了多少防御法阵的古老建筑们,被那天失去理智暴走的灵霄掌门摧毁了十分之二,不要小看这十分之二,毕竟,要余琏来衡量,大概也就只有天地之间再来一趟天谴,才能比这个威力强点。 这会儿,痛哭流涕的人从太史飞鸿换成了灵霄掌门。 他默默地把自己泡在温泉里,不断的用浴巾反复擦洗肌肤。太史飞鸿被之前的暴走吓掉了半条命——受伤倒是没有,毕竟灵霄掌门是无差别无准头攻击,闪开对于太史飞鸿而言并不难。但是无论是谁,刚刚体会了一把天灾,此刻再看到天灾的创造者,都会有几分胆寒的。他讨好地,小心翼翼地递来一套干净的衣物:“你可以换这件。” 灵霄掌门阴沉着脸转过头:“洗手了吗?” “洗了,你这是第十遍问我了,我洗了十一遍了。” “衣服洗过了吗?” “洗了,保证过程绝对无菌。” 灵霄掌门这才放弃了将自己搓掉一层皮的行为——实际上,如果有可能的话,他很想给自己换个壳子,但委实是并不能保证换个壳子的壳子前主人也很爱干净,不得不放弃了这个诱人的想法。他拿过太史飞鸿特意给他选的,白的一点杂色也没有的长袍:“差评,右衽的道袍,不对称,不穿。” 灵霄掌门一脸嫌弃地扔了回去。 何道之在太史飞鸿身后一脸的幸灾乐祸:“我早告诉过你,这家伙就是个贱人。” 灵霄掌门忍不住甩了一个眼刀过去。 说真,在之前暴走的时候,他没有顺手干掉何道之,就是他这一生最大的污点了,绝对! 何道之倒是毫不在意,灵霄掌门总感觉他似乎很乐意塑造自己一个狗都嫌的形象:“哦,对了,我听了太史说,你们之前去找陆尘潇结果吃了一个闭门羹。” “那又如何?” 何道之眨眨眼睛:“我可以帮助你们找到陆尘潇,我知道他在哪儿。” 灵霄掌门刚想冷笑一声,拿出正道的传统开始扯皮,然而原本蹲在岩石上的太史飞鸿已经飞快地窜起来,他的眼睛睁大,满怀期待地问:“真的吗?” ……这队友也太快把底线露出来了吧。 灵霄掌门原本的长篇大论卡在喉咙了,说不出咽不下,十分憋屈。他忍不住看了一眼,已经露出了纯粹欢乐微笑的太史飞鸿,突然感觉到这真的是一个很好满足的好孩子——但好孩子真的能担当好魔主这个职位吗? 说真,灵霄掌门觉得鹏鹏都差了几分。 “好,跟我来吧。” 何道之走了几步,回头看毫无动静的灵霄掌门:“你不一起来吗?” “我还没有洗完……” “你都洗了三天了。” 灵霄掌门捞起浴巾,继续开搓:“然而我还只洗到第一百三十二遍,我觉得,我身上还是很脏,充满了一股酸臭味。” 对此,何道之的回答只是,捡起了太史飞鸿准备的那件干净衣服,直接甩在了灵霄掌门脸上:“到了金丹期就不染尘埃了,好么?” ☆、第117章 番外双修大会7 灵霄掌门一脸不愉快地跟在了何道之和太史两人身后。为了赶时间跟上这两人,他不得已穿上了那件素白的衣服——右衽的,右衽的,右衽的,因为很重要所以要强调三遍。灵霄掌门自从到了可以自由选择服饰的年龄之后,就没有再穿过这么不协调、纯洁朴素半个配饰也没有的衣服了。 这让灵霄掌门感觉到浑身上下犹如被针扎一样的难受,僵的不行,连走路都不会了。 可是,除了这件衣服,他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灵霄掌门的芥子袋中当然储备了整整八十一套从未被穿过,可以随时拿来替换,同时也很符合灵霄掌门的审美和地位的衣服。但问题是,芥子袋上面也沾染了呕吐物,即便明知道里面有干净衣服,灵霄掌门也不愿意再碰那个袋子了。唯一没有被灵霄掌门抛弃的,除了这身皮囊,大概也就只有象征着灵霄至高无上的权利的戒指了。 ……毕竟,灵霄掌门以往从来不带它。 这个戒指从灵霄派建门起就已经存在了,中间不知道易手过多少人,单单是历史上有记载的掌门,就有二十三位——灵霄掌门丝毫没有感受到灵霄派的源远流长,博大精深,他只有一个想法——也就是说,有二十三位摸过这玩意儿……这该有多脏啊。 总之,先撇开灵霄掌门对于干净的发散,何道之带着两人东窜西跑。他显然对于这一片都很熟悉,行动间没有任何犹豫,很快就带着两人到了一个风景优美的山谷。谷边山体里嵌着一座巨大的火炉,体积庞大,足有十人高,上面镂空着各种金属的纹饰,其中橘红色的火焰腾升着,即使只是靠近,也能感受到惊人的热力逼来。 而在场的几位,没有一个是简单的,这点热量虽然有些难受,但也仅仅如此。 其中又以太史飞鸿修为最低,他额头上冒汗,忍不住用袖子擦了又擦。 灵霄掌门看着他难受,他平生最讨厌脏,而汗往往和脏是联系在一起 分卷阅读183 - 分卷阅读184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184 的,尤其是一大老爷们,汗透了整件衣服,那种黏答答的感受……嘶……光是围观就让人感觉到头皮发麻。因此,为了给自己一个美好的环境,灵霄掌门挥了挥袖子,招来了一阵清风,驱散了酷热。 太史飞鸿走了两步,随即意识到了环境的变化,他先是打量了一下走在前面的何道之,然后回头看向灵霄掌门——从灵霄掌门的表情,他猜到了来龙去脉。 太史飞鸿礼貌而恭敬地说:“谢谢了。” “不用谢。”灵霄掌门下意识地回答了之后,才意识到这句话和自己的画风不符。但太史飞鸿客客气气,和他交流,总有一种自己投入了一分,然后得到了十分的感激回馈之感。别的不说,起码这个心底就足够舒坦—— 哪像某个不要脸的家伙,明明能自己动手解决,非要等他出手,享受了福利,结果还一声不吭。 没错,他说的就是何道之。 灵霄掌门正酝酿着词,准备好好地嘲讽一下何道之——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总看这家伙不顺眼,不过,话说回来,除了王雪禅之外,也没有谁会看他顺眼吧——偏偏就在这个时候,何道之停了一下,说道:“到了。” 灵霄掌门的长篇大论全部卡喉咙里了,憋屈到不行。 现在,几个人正站在一个铁匠铺前,说是铁匠铺,是灵霄掌门浅薄的词汇量,并没有办法找出一个确切的词来形容这里。这间楼房的装饰风雅古朴,从窗户看去,只有缓缓的铁水从一个渠沟里流淌而过,边上还放着各种大小样式不一的铁锤和模具。 除此之外,中央还摆着一个刚刚煎过药的小锅,袅袅的白烟还在升腾。 灵霄掌门只觉得自己脑袋里嘎达了一声,指尖冰凉。 ——这是怎么回事,谁受伤了? 灵霄掌门还在下意识地揣测受伤的人选,而太史飞鸿已经按捺不住,一脚踹开门,飞奔了进去:“阿潇——” 灵霄掌门很想在后面提醒太史飞鸿,陆尘潇是最不可能的了。 余琏怎么可能舍得让他受到一星半点的伤害——哪怕是他死,也不会。 何道之和灵霄掌门下意识地对望了一眼,两人慢了半拍,才走进了厢房。陆尘潇确实如何道之所说,在里面,他穿了一身休闲宽松的靛青色鹤氅,头发用同色的发带编织了一条辫子,只是在最末端简单地将发梢聚拢。无论哪一件布料上都纹着暗色的繁复花纹,这是一套很有灵霄风格的服饰,但陆尘潇在繁复和简单中取得了平衡,很好地中和了他原本有些阴鸷的气质,整个人显的闲静淑美。 很明显,这又是余琏的手笔。 如果不是新任魔主之后,他委实忙的脱不开身。灵霄掌门很怀疑,以余琏的无聊,他很可能会亲手给陆尘潇做衣服。 而房间内除了陆尘潇,还立着一个端着药的下人,床上还躺着一个,加之又冲进来了三个人,原本就不怎么宽大的房间内,立刻显得拥挤起来。陆尘潇回过头,先是皱起了眉,然后食指立在唇前,示意他们安静。 灵霄掌门以娘家人的矜持,对陆尘潇点了点头。 太史飞鸿洗了一下鼻子。 灵霄掌门下意识又觉得头皮发麻,他对这个大老爷们上一次痛哭流涕的情况还印象深刻,下意识地就看了过去。而太史飞鸿盯着床上的人,仅仅只是红了眼眶,艰难地蠕动出了两个字:“……峰主。” 峰主? 修真界能被人尊称为峰主的人委实不多,大多小打小闹不成气候,除此之外,就是太衡剑派每一个可以收徒的修士,都会发一座灵山作为修行场所,因此也可以称为峰主。 灵霄掌门不确定地问道:“这位是……” ……一个男人,藏在陆尘潇的闺房内(并不)。提问,余琏到底是怎么才能如此心宽的? 陆尘潇回答说:“他叫李洄鱼。” 李洄鱼,这谁? 灵霄掌门只能肯定,他不是灵霄派的人。但很明显,这个人和陆尘潇,和太史飞鸿,都关系甚重。而局外人灵霄掌门夹在这里,好不尴尬。 太史飞鸿沙哑着嗓子:“谁做的?” 陆尘潇竟然迟疑了一瞬,才回答了这个问题。他的答案公允至极,竟然没有夹杂太多个人倾向在里面:“前不久,余琏清查了整个魔道的时候发现的,肇事者早就跑了,但根据其他人的描述,在此之前,峰主藏身的地方,一直都是一个叫做潇水的魔修负责的。” 太史飞鸿的表情有些奇怪。 陆尘潇苦笑地肯定了他的疑问:“没错,就是李洄鱼峰主当年带着我们叩拜过的,他的堂兄的那个……李潇水。” 灵霄掌门大致听懂了来龙去脉。他幸灾乐祸地想,看来,为了叛徒而心塞的,不仅仅是灵霄啊。 太史飞鸿猛的往外冲,但被陆尘潇喝住了:“你要去做什么?” “我去杀了那个忘恩负义的混账。” “你他妈的给我回来。”陆尘潇爆了粗口。 太史飞鸿先是被吓得缩了一下,随后又耿直而倔强地瞪着陆尘潇,显然,如果陆尘潇不给他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他今天肯定要发作一场。 显然,陆尘潇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不由大感头疼,他斟酌着用词:“峰主并没有被虐待,他是……自闭心神。” “那是什么?” 这回,则是何道之主动跳出来做解释:“就是修道之人,主动封闭了他对外界的感知。通常,都是正道面对魔道的严刑拷打时容易出现的,但有时候,当事人接受不了现实的话,也很有可能发生。” 太史飞鸿眼神有些发直。 陆尘潇补充道:“而且,在我们发现他之前,有人给他用珍贵的药物吊命……当然,这不一定是李潇水,不过,我就只问你一件事,你觉得峰主看到你杀了他的情况发生吗?” 太史飞鸿终于无言以对。 他看着陆尘潇良久,最终,干涩着嗓子说:“这个也不能做,那个也不能做……你知道吗?阿潇,有时候,我真的觉得自己还不如……还不如做一个肆意妄为的人。” 灵霄掌门注意到,太史飞鸿在中间转了意思。显然,他即使在极端的情绪下,也依然克制着自己,生怕用力过猛伤害到对方。 太史飞鸿轻轻地叹了口气,说不清是失望还是难过。这口气就像是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在了所有人的心头。 “我知道,你总是对的。这样的选择对所有人都好……可……可……”他无法抑制地捂住了脸,声音哽咽,“可到底 分卷阅读184 - 分卷阅读185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185 我还是……” 灵霄掌门的心颤了颤,撇开太史飞鸿吐了他一身这件事以外,他对这个青年的印象还算是不错。但这种不错,在听见那三个字之后,最终化作了难以言喻的心惊肉跳。 太史飞鸿说: “……意难平。” ☆、第118章 番外双修大会8 太史飞鸿的声音沙哑,吐字也有些模糊,甚至颤巍巍的似乎随时会像一朵烟花一样凋零。灵霄掌门忍不住屏住呼吸,他忽然地想起来年少时代看见的大海,大多数的细节都已经模糊,可那种他□□着脚踩在白净的沙滩上,一层一层的潮水漫上来,一层一层的冰冷,拥抱,退去的时候还记得将周身的温暖带走,直到冷意透进骨髓的感觉……竟然和太史飞鸿此刻的话语,有着微妙的相似。 卑微的,祈求的。 甚至仍旧怀揣着一点无伤大雅的天真。 灵霄掌门忍不住偏过了头,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在别人软弱的时候围观,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拉了老账。而且……他其实也有点不忍心听。 ——只要陆尘潇给太史飞鸿一点点希望,太史飞鸿就可以豁出命去争夺。 可偏偏也正是因为如此,陆尘潇才不会留任何希望给他。 这家伙果决地令人害怕。 正如灵霄掌门所料,陆尘潇面无表情地听完了一切,他抬起头,眼底有一丝眸光闪过,然而那闪过的太快,无从令人揣测陆尘潇的心情。他没有故作冷漠,反而很奇怪地歪了歪头,疑惑地问:“然后呢?” 陆尘潇摆出一副等待着下文的姿态。 ——恰如凶猛呼啸的拳头,全部打在了空气中,轻飘飘地,不落地。 太史飞鸿也茫然了一瞬,四周安静地可以听到彼此之间的呼吸声。最后,太史飞鸿点点头,回答道:“抱歉,是我冒昧了。” 他说完,就往外离开。 不知道是不是灵霄掌门的错觉,他似乎总觉得太史飞鸿的声音萧索了很多。 像是一夜之间长大,一夜之间苍老。 宛如一朵昙花。 花期短的让人心碎。 随着太史飞鸿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视野里,何道之大喘气了一口,捂着胸口,十分担心受怕:“我刚才还以为这家伙会爆发的。” 陆尘潇淡淡地回答:“太史飞鸿不是那种人。” 这句话让灵霄掌门忍不住斜了陆尘潇一眼,他是吃定了太史飞鸿了吧。 “倒是你——”陆尘潇拧过身子,他终于从之前的平淡中,露出了几分鲜活的恼怒,“真是看我笑话看的十分开心啊。” “怎么可能我……” 何道之的话被打断了,陆尘潇真是半点客气也不给他,阴阳怪气地讽刺道:“哦,原来你这个时间点来找我,是有正事啊?” “咳。那个,什么时候河图洛书能还?” 河图洛书,灵霄掌门倒是很清楚这个,这件法宝和他的那枚掌门戒指一样,都是属于镇派的传承宝物,但偏偏——灵霄法戒起码还是实实在在地被灵霄派的修士炼制出来的,而河图洛书却是从上古流传下来的宝贝,只是被紫云捡到了,作为门派核心了而已。 所以,在归属权上,紫云观其实并不是特别理直气壮。只是正道五派一直一个鼻孔出气,所以在彼此之间的利益上,还是维护的。 当然,也只是一个名义上的维护。 不然紫云观也不会将河图洛书遗失这么多年,仍旧没有物归原主了。 而如今余琏整合魔道,正是需要从新推算魔道功法,六脉合一,虽然不可能完全依靠着河图洛书,但这件法宝无疑能够免除大量的繁琐工作,只需要余琏提供一个思路,可以说,也许十几年后余琏会将河图洛书还给何道之。 但绝对不是现在。 陆尘潇对此事也是心知肚明,他冷笑一声:“我要是不还呢?你打算怎么做?” 何道之耸耸肩:“我能有什么办法?除了这样……也就只能这样咯。” 陆尘潇睨了何道之一眼,那表情就像是一个把自己洗干净的白水猪,主动坐到了案板上,就等着让他举起尖刀下手了一样。当下,陆尘潇就挥了挥手:“黄泉。” 立刻,就有滚滚的黑烟从墙壁上渗透了过来。黑烟落到地上,聚拢成一个人影。这个人的身影仍处在聚拢的过程中,何道之已经吃惊地喊出了对方的名字:“……豆豆?” 陆尘潇:“……” 灵霄掌门:“……” ……天啊,这家伙的父母到底有多缺心眼,才会把自己儿子叫做豆豆的? 几秒之后,陆尘潇称呼为黄泉,何道之喊他是豆豆的男子终于显露出来。那是一个看起来年龄不大——起码他死的时候年龄还很小,大概只有十六七岁,看起来比太史飞鸿还要小点,刚好还长了一张童稚的娃娃脸,看起来又无辜又单纯。灵霄掌门敏锐地注意到这个人穿着的衣服,按照魔道门内的规矩,他应该就是新晋的那位黄泉脉主。 那么,陆尘潇喊他黄泉,也是可以理解的。 不过,他的名字真的叫豆豆吗? 灵霄掌门想了想,原本黄泉脉在琼鬼子的领导下,就不属于特别活跃。至于琼鬼子死后,黄泉脉的大部分光辉都被尚非雀笼罩了。对于尚非雀手下的傀儡,大部分人都不会特意带上他的名字。即使是以灵霄掌门的上佳记忆力,仍旧没有寻找到。 那么,何道之是怎么知道的? 而这位黄泉脉主显然比灵霄掌门更加吃惊:“……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叫豆豆?” 何道之脑门上冷汗猛地就下来了。 陆尘潇冷眼旁观着这一切,他挥挥手,将黄泉脉主招到了自己面前,语重心长教导道:“你前段日子,不是一直想要知道我是怎么和……那么多的汉子纠缠不清的吗?” 灵霄掌门下意识地竖起了耳朵,说真,这个问题他也挺想知道的。 “这个,这个……咳咳……”黄泉脉主涨红了脸,灵霄掌门委实看不出来他到底是羞涩忸怩,还是亢奋期待,或者两者皆有,一方面在众人面前被人揭露自己的八卦爱好;另一方面,他显然又很期待这个答案。 灵霄掌门也很有同感,他的良好教养让他这个时候避开不闻比较好,可偏偏,他的好奇都快要把他的内心挠出花了。 “其实也没什么。”陆尘潇说得很平淡,灵霄掌门觉得自己已经看到了陆尘潇身后摇啊摇的狐狸尾巴了,“第一个要点呢, 分卷阅读185 - 分卷阅读186 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分卷阅读186 就是要选对人。有些人事倍功半,有些人事半功倍。毕竟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喜好,谁都不是万人迷,不可能讨所有人的喜欢。那么,选择一个有可能的对象,就非常重要了。” “嗯嗯!” “之后就是很简单了,死缠烂打,怎么纠缠怎么来。不要怕他冷淡,不要怕他拒绝——你看,谢庐溪看起来就是一个很冷淡的家伙,现在你在看看他。” 黄泉脉主的眼睛中爆发出闪亮的光:“这个我不怕,我很有毅力的。” 陆尘潇拍拍他的头,露出了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 “但是,我要怎么分辨别人对我是不是感觉特殊呢?” “这个嘛,你处一处就能感觉得到的,比如说,其他人都不知道的你的小事情,偏偏被他牵挂于怀。” 听到这句话,何道之倒退三步,一脸的惊慌失措。然而,在他可以夺路而逃的背后,灵霄掌门默默地站了上去,拦住了这条道——哈哈哈哈你也有今天!灵霄掌门一想起前几天被迫和何道之一起挤上下铺,这家伙把吃剩的橘子籽扔到了他的床褥上……诸如此类,甚至,就在不久之前,这厮还直接用衣服甩他脸。 果然,贱人自有天收。 黄泉脉主还在那里犯迷糊:“可是,可是我一点也没有觉得谁对我比较牵挂啊。” 陆尘潇淡淡地提醒他:“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那家伙竟然还没有领悟,他惊恐地往后退了一步:“我可是很有节操的,这样的话我们会被魔主大人干掉的。” “你这个蠢货。”陆尘潇终于忍无可忍地一巴掌糊黄泉脉主的脑袋上了,“我指的是他。” 黄泉脉主愣了一下,这才转过头,认认真真地打量了一下何道之。 何道之被他的目光又逼退了两步。 黄泉脉主露出了思索的表情,他先是皱皱眉,满脸疑惑,最终压低了声音,小声地说:“他总给我一种奇怪的熟悉感。” 陆尘潇大力地拍在了黄泉脉主的肩膀上:“这就是有缘啊。” “你在佛前叩拜五百年,只为了换今生的一次回眸——不是有这种说法吗?白首如新,倾盖如故,明明只是刚刚见到,却如同已经认识了很久了,这不就是注定的情缘了吗?来,大声的说,这个时候你要怎么做?” 黄泉脉主认真地点点头:“缠他,缠到死。” 何道之脸上的血色退得干干净净,就像是死了爹娘。他面对一步一步靠近的黄泉脉主,惊恐不已。于是,这家伙终于想起了灵霄掌门了,他转过身,以一生最真挚地表情问道:“杨偕,其实我们还是朋友的吧?” 灵霄掌门盯了他三秒。 ——然后一脚把何道之踹了过去。 “你怎么可以这么对待朋友啊,我们难道不是曾经抵足而眠,感情深厚不移吗!你就这么忍心地看着我落入敌人的魔掌吗?” 灵霄掌门挠挠耳朵,将这个人的呼喊抛到了脑后。 ——呵呵,他才没有这么想让人看他是怎么死的朋友呢! 分卷阅读18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