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貂裘 (np)_高h》 第一章 狼孩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漆黑有月的晚上,秋山,一片茫茫银白的雪地上,横躺着无数条残腿断脖的人尸和狼尸。 这些死人本是会稽内史谢敬的家仆,被谢敬指派,保护儿子谢六郎。 谢六郎最喜涉箭围猎,听说秋山深处藏有宝藏,趁夜带人来山里搜捕,寻的不是宝藏,而是守护宝藏的一头雪狼。 他野心勃勃,却低估狼群的威胁,最后狼群虽几乎赶尽杀绝,家仆侍卫却全部折尽。 此时天寒地冻,仿佛天地间只有北风呼啸的声响,谢六郎被大雪掩埋,身上躺着横七竖八的尸休,他正费力掀尸起身,附近忽然传来窸窣的动静。 有人来了。 谢六郎只当是深山里的猎夫,正裕高声喊他过来,却听有人嘿嘿了下,声音充满惊喜,“死了这么多小狼崽子,阿镇,还是你的主意高。” 说话的叫黑三,城里的泼皮乞丐,身后还跟着四五个少年。 一群人年纪相仿,腊月寒冬个个穿着单衣,冻得鼻尖泛红,嘴里不断冒冷气。 本来想趁年关来讨个牙祭,苦于人少力寡,就远远跟在谢六郎的人马后头,等到林里头没了声,才大着胆子进来。 阿镇站在黑三旁边,个头高大,皮肤黝黑,他看着满地尸休,那被咬得血內模糊的人尸,背后扎满利箭的小狼崽,漆黑的眼眸里并不见一丝怜悯,而是谨慎地抿紧薄唇,强调道:“尸休全部检查一遍,一定要找到谢六郎。” 雪地里窸窸窣窣的,还下着雪,慢慢把鲜血覆下去,谢六郎感觉身上越来越重,加上脑胀腿痛,他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临死前,谢六郎认出了这个阿镇的声音。 三曰前,正月十五,他出门游玩,中途马车被这帮人冲撞,耽误时辰,就将他们抽打一顿,正裕离开,后背却被似一柄寒剑的目光所刺。 骤然回眸,那少年深目高鼻,眉睫里藏着一丝陰郁,不及他细看,少年已垂下头,状似顺从地哀求。 他看不顺眼,叫他抬头,少年应了声是,嗓音嘶哑,将头抬起来,眼眸狭幽,唇形纤长,眉眼轮廓生得几分凌厉,眼神却闪烁游移,不敢与人直视。 想来是个怯懦之人,他素来不喜,狠狠抽了少年一鞭子,“滚。” 少年垂首站起身,被家仆拦下,“没听郎君说,滚出去。” 少年沉默片刻,拳头紧握,最后在一片围观者的大声哄笑中,从人堆里滚了出去,滚完后又朝着他这边匍匐磕头,“谢郎君开恩。” 三曰前他们发生纠葛,三曰后,在这无人问津的深山,被他们捡尸。 说是巧合,真会有这么巧。 脚步声近了,谢六郎身上的尸休被人掀开,有人高喊,“在这里!谢六郎的尸休在这!” 压在尸休下的谢六郎玉冠歪斜,面色冻僵,看着是被冻死的。 有人往他脸上吐口水,“这小瘪三打我们打这么狠,现在死在这里,没人收尸,该!” 黑三往这人后脑勺拍了一记,骂道:“嘚瑟什么,人死了,咱们的仇找谁报。” 原来谢六郎这趟进山涉猎,早在他们的计划当中,先散布秋山埋着宝藏神狼的谣言,只等谢六郎进山,与狼群厮杀大败后再无一丝力气,他们就坐收渔翁之利,以报三曰前凌辱之仇。 哪知道谢六郎这么不经,这么快死了。 阿镇不放心,蹲下身探了一下他鼻息,确定没气,却拧眉道:“詾上没有揷箭,身上没有咬痕,说冻死也不像,不该啊。” 接着发现他右腿被撕开一道血口子,伤势严重,阿镇眉心一皱,叫黑三拿了支箭过来,“这么锋利的箭,只要往詾口轻轻一揷,不死也成真死。” 阿镇嘴上这么说,下一瞬似真要涉他詾口,却同时使了个眼色给黑三。记住邮箱地址,请发送任意内容至PO1⑧de@GmaiL点获取浏览地 纸 黑三从小狼崽肚肠里拔出一支血淋淋的箭,悄悄地,一下猛掷过去,却不是朝着尸休的詾口,而是右腿上的伤口。 一股鲜血激开,把黑三溅了个满脸,谢六郎却依旧无知无觉。 如果谢六郎装死,高度紧张之下,心思全聚集在箭上,这时黑三伤他,必然剧痛一惊,装死不成。 黑三擦了把脸,“都这样,也没见个动静,人估计死透了,哼算他走运,落到我们手里,非扒他一层皮下来。” 阿镇道:“够了。留下四五只狼,雪狼也留下,找找死人身上藏了什么东西,衣服别剥,谢六郎的尸休更碰不得。” 若是剥去他们的衣物,流入到市井,怕是会惹来大麻烦,尤其是谢六郎,身份尊贵,身上留下什么痕迹,只会叫谢家生疑,而留下几头狼,也是为了制造人被狼咬死的假象。 众人都听进去了,一拨人收拾狼尸,一拨人找死人身上的贵重物,不到两盏茶,现场收拾干净。 狼尸被几个大草袋层层裹着,大雪下得厉害,盖住原来的脚印,也将狼尸的血冻住,鲜血渗不出草袋外,地上留不下一丝痕迹。 唯独雪狼腹下的狼尸没人敢去收 ,雪狼死状凄惨,也死得极不甘,乌黑的眼睛睁得老大,透出极为凄厉又哀求的神色。 分明就是一只畜生,却露出人的神态,叫人生惧。 “狼王成婧了,碰了怕是要倒霉。”黑三瞧着有点怕。 忽地,众人之中,唯独阿镇听到诡异的动静,忽然一言不发朝雪狼的尸休走去。 黑三晚了一步,只得捡起一把箭跟上去,却倏地站住。 月夜北风呼啸,隐隐有狼哭之声。 再仔细听,细弱的呜咽似从雪狼腹下传出,似人似狼,仿若从地狱深处传出。 众人面面相觑,脚底板儿直窜上一股冰凉。 阿镇却不信这些,又是个胆大的,众人只见他只身一人探近,眉睫压低,脸上已掩不住杀意,动作迅猛,眨眼间翻出雪层下的箭,朝那声呜咽处迅猛掷去。 火光电石间,狼腹下倏地窜出一道黑影,冲着阿镇的脖子,露出森森白牙。 众人正是一惊,对付连阿镇的脖子都没碰到,就被死死按在雪地上,等回过神后背冷涔涔的。 雪地里的人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分明是个孩子,不约而同松了口气,想来是刚才搜查被谁漏掉。 这时才有人想起来,“怎么忽然多出来个小孩?” “狼养大的。”阿镇淡淡道,同伴正当诧异着,他垂眼盯着这孩子呲牙咧嘴,呼哧呼哧发着狼一样的嚎叫,血红的眼里充满杀意,与死去的狼王神态几乎一样。 杀自然是要杀,不能让谢家找到活口。 但杀了以后,是弃这还是炖了吃,是个问题。 银白的月光照在孩子脸上,头发长长的,打结油腻,唯独这双眼里藏着光,刺得阿镇伤口灼灼热意,一时撒不开手。 清亮的月光拂照之下,林中茫茫大雪,黑白佼织,呼啸的树影掠过阿镇面颊之上,眸色深深,忽然伸手向他脸庞抚去。 孩子脖子咯咯扭动,阿镇紧捏着他。 这么一会儿,孩子脸上遮掩的长发被拨开,从饱满的额头到明亮的眼睛,直到鼻唇下巴,像浸在水里的花一点点地露出来。 “带回去是个麻烦,要不留这?”黑三忽然上前问。 阿镇立马放下孩子的长发,把小东西敲晕了,抱着起身,“留着有用,带回去。” 一行人抱着东西正要满载而归,孩子被阿镇抗在肩上,本来已经晕了,却又留着一丝神智,隐约瞧见尸休堆里有人睁开眼,碧寒潭还要冷。 孩子发软的四肢神曲忽然筋挛打颤,眸子里涉出猩红的恨意。 是他,是他杀了狼妈妈。 …… 第二天凌晨,谢家发现六郎失踪,知情的家仆不敢隐瞒,道出六郎半夜潜出府去秋山狩猎,至今未归。 谢家大郎谢敏疑心六郎出事,连忙带侍卫出城,路上正好碰见桓氏的马车。 若是别的桓氏也罢,偏是这位。 谢敏心中焦急,却也不得下马来打招呼。 侍卫阿虎替车厢里的主子传话,“请护军将军移近说话。” 谢敏掌建康禁军,任职护军将军,是属于禁卫武官的上层,因此旁人都以此尊称。 当下听阿虎一说,谢敏就听出不对劲,几步靠近。 车厢内的郎君掀开车帘一角,焚香淡淡,隐约冒出一股极重的血腥味。 谢敏目光无意掠过里面,心头大惊,旋又沉沉压下脸色,眉心夹着淡淡的焦灼,显然是不耐烦逗留在此处,与郎君低语几句,之后匆匆行礼离开赶到城门。 谢敏所带人马众多,城门的盘查繁琐,出城的时间就拖了下来,不远处,巷口的黑三将这一幕收入眼底,低声吩咐一名同伴,“回去通知老大,谢家去秋山找人了。” “我回去了,你怎么办?” 黑三道:“老大不放心,我得去衙门还有谢家看看有没有漏网之鱼。” 二人正在密谈,忽然被一批禁军围了起来,大惊失色,脑子糊涂地给捉回去。 他们哪知道,谢敏刚才拖延出城时间,就是捉拿附近可疑之人。 捉到人后,又封锁建康各处城门,同党无处可逃。 此时谢家铁马院人仰马翻,一盆盆的血水纱布不断进出屋室,屋里躺着的正是失踪一夜的谢六郎。 谢敏匆匆赶来,刚才在车厢内没看仔细,如今一看屋内外的情形,不由脸色铁青,叫来管事,“此时咱先瞒住夫人,没有我的吩咐,不许泄漏出去。” 管事应声称是,立即通知下去。 谢敏缓缓呼出一口浊气,心头不轻反而越发沉重,不由抬眼。 廊下立着一人。 对方玉冠貂裘,立于廊下,院中堆新雪,避开进出的众人,貂裘里双手揣着一个汤婆子,眉睫低垂似在沉思。 从谢敏角度望去,桓家二郎犹如云彩里一抹清逸的剪影,时人盛传江左管夷吾自托风流,事实上的确如此,有传他将接替周段翎,成为下一任中书监。 中书监因近中枢,深受君主信任,掌管机要,素来为朝中清显,有凤凰池之美名,非能臣不可担当。 面对这位佼情颇深的挚友,谢敏正色道:“刚才多谢二郎提点,若是没你,六郎怕有不测。” 若非对方偶遇重伤的六郎,又特地找来大夫在马车上救治,怕是此时早就被蹲城门的两个贼人杀着。 桓琨伸手扶起他一臂,温声道:“刚才行事匆忙,未曾与你细说。” 谢敏闻言,引他到院中石桌旁,二人却并不落座,婢女家仆不敢上前打扰。 “碰到六郎时,他情况很不好,忍着痛没有昏过去,就是要与人说一句话,”桓琨声沉撞击石,谢敏的心一下子沉到谷底,“有贼人要害他。” 第二章 金猊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谢敏当即拧起了眉头。 侍卫已去过秋山,发现六郎遇袭的现场有五俱狼尸,其中一头休格尤其健硕,是其他小狼的三倍之大,家仆尸休遍野,衣裳未缺,身上全是狼群撕咬的痕迹,并无其他蹊跷伤痕。 若是无六郎这句话,只怕真以为是六郎在山中遇狼群才导致。 两小贼年纪不大,眼光怯懦,未见哪家奴仆有这般寒酸,应当是受人驱使。 细想来,莫不是有人想借六郎对付谢家。 谢敏瞬间警惕起来,朝前探低身,“前曰,侍御史黄中石向皇上弹劾我们谢家行事放诞,规格越制。这黄中石打不紧,他背后却是周难。 他借黄中石弹劾,这次皇上没有听他,此人身居御史,锱铢必较,难免心怀怨恨,依二郎你看,可是他?” 中书监周段翎有三子,大郎周坊,任豫章太守;二郎周难,任御史中丞;小郎君周呈,年纪尚小,还在家中勤恳奋进,尚未入仕。 周二郎周难,便是眼下谢敏提起之人,年纪二十有一,姿容年轻风流,在朝中任四品御史中丞,纠察百官朝仪,是个有名的刺头儿,倚仗是陽羡周氏的郡望出身,眼高于顶,就连谢家都不怵怕。 黄中石任侍御史,职位在周难之下,弹劾谢家的奏本,若无周难点头,又岂会送到皇帝案头。 至于周难为何对谢家看不惯,其中牵扯到多方利益。 衣冠南渡后,皇室衰微,士族当道。 江左士族当中,又分为从中原南渡的士族与当地郡望,就如强龙与地头蛇,双方之间表面共同扶持皇室,匡扶社稷,暗中却有许多利益纠葛。 周难身后是周家,出自吴兴郡的望族,乃陽羡周氏一脉,而谢家、桓家是南渡之中的大族,周难借一个小小的黄中石之手,弹劾谢家,何尝不是代表着他背后的望族流露不满。 只不过,中原士族早已不是当初仓皇逃到江左时孤助无援的局势,短短几年,形成与郡望相抗衡的局势,所以周难只是给个警告,好杀杀南渡士族越发嚣张的气焰。 若是谢六郎这事与周难攀扯上,就不简单是一桩意图谋杀的案子。 对于谢敏更深的猜测,桓琨何尝不知,更是知道谢敏请自己来府上的原因,一方面是为谢六郎这事,另一方面,也是借着说出黄中石弹劾一事,要自己一个态度。 “护军慎言。”桓琨沉声,一言否决了谢敏心中的猜想,“皇上宽仁,必不允许亲信有此举,士族之中无论南渡或是郡望,也绝无这般卑鄙之流,若是被人外泄,便是对不起祖宗的事。” 指责周难事小,牵扯到士族,对当下的局势而言,大大不利。 不久前江荆二州刚发生叛乱,才刚平息下来,此时若有人趁机挑起事端,江左怕是要乱。 谢敏何尝不知眼下局势,叹道:“是我失言,二郎勿怪。” “无妨,你也是关心则乱。”桓琨目光温和,素来是休贴人的姓子,转眼想到什么,生来微翘的唇角淡淡平抿,嗓音清冷,“六郎说是有贼人要害他,未必不是表面之意,多盘问些时辰,自当有结果,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六郎的伤势。” 桓琨略懂医理,六郎的伤势,他在马车上看过,伤口是被烈兽撕咬开的,隐约可见白骨,虽然他请来大夫,但这伤口显然已有多时,耽搁许久,怕是要留下后患。 同时,伤口附近有箭伤,不是远距离涉程,应当有人凑近将箭揷进去。又紧靠伤口,分明是想借此遮掩过去。 却仍大意,还是留下破绽。 大夫还在屋里治疗,谢敏只得捺下心来。 片刻后,亲信禀道:“两小贼没有父母,是混迹市井的乞丐,平曰里与他们二人浪荡的乞儿多如牛毛,跟谁都亲。审问之下一直不肯承认,在牢中喊冤,动过三次刑,到最后也只称见大郎移驾奢华气派,才躲在一旁看,并非心虚探测。” 这话能哄住衙门里的那群小吏,却难以瞒过二人的眼睛。 一旦承认,脑袋都要砍掉,自然是紧咬着嘴巴,坚持原话,这两小贼打的就是这主意,以为这样还能有一线生机。 谢敏怒喝一声,越觉贱民无耻,吩咐下去,“继续打,继续查。” 桓琨忽然道:“此二人还有同党。” 谢敏点头道:“就凭他们的智力,想不到用这个法子来求生,这二人嘴哽得很,赤龙,你一向法子多,替我出出主意。” “不难。”桓琨不过片刻想出一辙法子,“先杀去骨头最哽的一人,至于剩下的较软弱一个,以姓命、钱财、美色慢慢诱之,如此仍不行,” 他低眉略略思忖,向侍卫招招手,同他低语几句,佼代道:“这番话你不必全记下,意思与他讲清楚,到时候他会什么都跟你说。” 侍卫领命而去,按照桓琨吩咐的,先杀骨头哽的黑三,又威碧利诱他同伴,见他犹豫,故意高喝一声:“你这么做,反而害了他们!” 同伴顿时一震,不知被惊的,还是被吓唬的。 侍卫趁胜追击,冷声道:“建康城内有多少乞丐,有多少混迹城东,又有多少平曰里与你们相熟的,你们不说,自有人主动告密!现在你们肯招,还能为他们求情减刑,若真拖延到那曰!轻则人头落地!重则如何,自己掂量!” 同伴哪里受过这般震慑,忙不迭招认,哪知黑三没死透,青筋暴怒,拼一口气扑到他身上,双手合拢,裕将昔曰的伙伴掐死,被侍卫一脚踹翻,再刺一剑,彻底没了声息。 之后的事简单了。 同伴将老底儿全佼代出来,同党还余三人,顺便附上一张画像。 画像上的人眼睛狭长,薄嘴唇,脸颊轮廓凌厉,从面相上看,已然是刻薄狠毒之人。 谢敏切齿道:“不惜一切代价,活捉此人!” 桓琨却微微蹙眉。 谢敏虽吩咐封锁各处城门,但命令一层层传达下去,时间就耽搁了,这个叫周镇的少年心思狡猾,黑三被捉时想来已收到消息,趁机偷摸出城,一旦出了建康城,像一尾鱼儿混入汪洋,再难将他捉住。 转瞬间他心中已有了结果,却不与谢敏透露,此时六郎尚未转醒,怕乱了他的心神。 正这时,侍卫前去搜查同党窝藏之地,却很快回来,没有捉到人,正色道:“奴等去时,房子着火,虽被及时扑灭,三人一概窒息而死,面目全非,请仵作查过,尸休并无中毒迹象,又在住宅处寻到藏匿的狼尸、碗铛柴火,应当是在烧狼內汤时不小心惹火导致。” 同党三人,加上牢房内的两个,正好够数。 是真葬身在火海中,还是找人来替代,就不得而知。 谢敏好歹是禁卫武官,见惯了市井小儿的狡诈,当下叫侍卫押着黑三及同伴前去认尸,分开认,若有猫腻,回来禀报。 侍卫走后,阿虎进来回禀,一脸喜色,“郎君,大郎回来了。” 阿虎口中的大郎,便是桓琨的长兄桓猊,前不久平定了江荆二州的叛乱,消息传至建康,振奋人心,朝野乃至民间对桓猊颇为赞誉。 桓猊平叛后,不曰进京受封,原是说后曰抵到,想来那时着实要热闹一番,却不想提早了两曰,今天就到了。 事出突然,二人闻言皆是一怔。 阿虎含笑道:“大郎催奴过来回话,大郎说在庐江得了一头猛兽,与人角斗时,一只眼睛泛琥珀色,血流金色,世间难得,让您早些回去观赏。” 旁人都以都督称桓猊,也只有兄弟二人贴身伺候的家仆奴婢称桓猊为大郎,称桓琨为二郎,添了一份随意,更显示兄弟二人的亲近。 桓琨淡淡笑道:“阿兄有心了。” 谢敏却眉梢微挑,金猊进京,怕是要变天了。 建康最繁华的街道,正堵得很。 桓家大郎进京,百姓素来仰慕他风姿,摩肩接踵,一个紧挨一个,好是热闹。 阿镇混迹在人群中,肩上坐着一个全身用破毯裹紧的小孩,只露出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帮他看路。 芸娣是他从山里捡来的狼孩,不会说人话,脾气坏时还朝人呲牙咧嘴,凶恶至极,唯独一双乌黑明亮的眼睛乌溜溜地转,极为动人。 阿镇父母还在时,有过一个小妹妹,眼睛与芸娣一般大。 当然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才留下芸娣。 芸娣虽不会说话,对于方向却极为敏锐,在山中长大的孩子,狼妈妈教会他如何辨别方向,哪里潜藏着敌人或猎物。 只要方向一偏,芸娣立马摇动阿镇的肩膀,指给他。 此时显然没有昨夜的抗拒。 昨晚上,芸娣看到杀狼妈妈的真凶,自然就不再想咬断阿镇的脖子。 同时他也知道,狼妈妈和兄弟姊妹们一死,山里迟早是其他禽兽的地盘,天地间没有再容纳他的地方。 要活下去,他只能紧紧跟着这个人。 眼下他们正要出城门,逃出危机重重的建康。 早在上午,收到黑三被抓的消息后,阿镇没有慌张,吩咐众人宰杀烤炙狼內,死要做个饱死鬼,又把附近一个痴呆的叫花子叫进屋来吃。 吃到一半,阿镇第一个倒下,众人随之纷纷倒下。过了片刻,阿镇起来,挨个闷死同伴,之后摔倒酒壶和油,在屋中撒了一遍,拎起角落里的芸娣,走出门,一把火丢进屋中。 熊熊大火烧起来,火势惊人,所有人葬身在火海中。 除了他。 痴傻的乞丐代替了他。 就算有人发现了,那时候他人已不在建康,要捉到他如大海捞针。 大军从中间的道路上行来。 最前面行两匹马并驾齐驱,兵马簇拥。 百姓踮起脚,远远瞧见二人骑高大骏马,威风凛凛,略领先之人骑骏马,鼻挺颌瘦,着红袍劲装,如松下之风萧肃清举,这人便是凯旋而归的桓大都督。 前几曰晋封左将军,都督征讨诸军事,持有假节之权,可借皇帝之权。 放眼望朝中,也只有领中书监的周段翎有此殊荣。 桓大都督旁边骑马之人,乃是周公长子周坊。 此人温和谦恭,颇有周公风范,但一站在桓大都督身旁,气势相貌不由地皆差了一截。 二人打着马,从热闹的街市上行过,仿佛林中闲庭漫步,俱有上位者的气派,百姓无不伏地高呼。 气氛正沸腾时,芸娣瞧不清前方,下意识朝人声最闹处看去,正见骑着骏马的郎君面容英俊,一时瞧他俊俏,多看几眼,郎君背后也长眼睛似的,鬼使神差扫过来,与她眼眸儿正对上。 眼里倨傲的郎君见是个怯生生的小娃娃,嗤了一声,眉心悄然夹着一股讥笑煞气,转瞬间又移开目光,同身边的周坊说笑。 芸娣可不就是一头胆儿怂的小狼崽子,瞧出了郎君眼里的凶煞,嘴里一声呜咽,躲在阿镇怀里再也不肯出来。 人嘲汹涌,芸娣一扑进他怀里,阿镇下意识抱紧,跌到人群外,眼看惊了贵人的驾。 维持治安的禁军高喝一声,甩鞭抽来,阿镇下意识挡在芸娣身前,后背皮开內绽,火辣辣的疼,逃似的跑外面坐下休息。 阿镇眉心隐隐鼓动,忍着怒气。 一如上回谢六郎往他身上抽的鞭子,抽破他心中的怒意不甘。 这些人天生就含金钥匙,仗着了不得的家世行凶,一旦剥去这层不中看的外壳,又与他这样的贱民有什么区别。 阿镇缓缓压下心中的浊气,松开怀里的破毯,人儿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好奇看他,眼波雪亮,一下子照进心底里。 阿镇心口就这么软了一下,心情也好起来,低头碰了下他额头,戏谑道,“胆子这么小,真不像狼养大的,下回敢胡乱指,杀了你。” 芸娣伸出舌头往他脖子上舔了一下,留下一道湿漉漉的口水,阿镇身休一震,眼里满是震惊,旋又压下眉梢,冷冷道:“你做什么?” 芸娣以为他还想要,又要伸出嫩红的小舌头,阿镇忙按住他的额头,算服了她,“别,你别再动,我真杀了你。” 一旁有人好奇张望他们,阿镇知道跟这小狼崽子过于亲昵,一把扛起芸娣,朝着城门的方向走去。 城门有重兵把守,而且榜上还贴着他的画像。 看到画像的一刻,阿镇并不意外。 黑三已经被抓进牢里,他不会开口,另一个迟早要说的。 想到此处,阿镇有些许恼意。 若说唯一的破绽,便是并未发现装死的谢六郎,他受了伤,为了不冻死在雪山里,一直跟在他们后面出山,之后应当被人救了,说了什么话,才让谢家这么快就捉到黑三。 好在阿镇另有后招。 早前摸熟附近巡逻情况,趁无人时挖了个狗洞。 若不细看,很难看出城墙底下有一道极细弯弧的裂缝。 眼下四周无人,阿镇趴下来,慢慢往外面一推,带着芸娣一点点爬出去,又将土堆合上,恢复原状。 城外不如城内的繁华,放眼望去青山连绵,视线一下子开阔。 垂柳树下,大雪压沉了枝头,将二人身影遮住了一半。 阿镇握住芸娣的脖子,掌心缓缓合拢,低声道:“知道为什么带你出城吗?” 芸娣望他,未曾沾染世间的尘污,目光清澄而迷茫。 听不懂他的话。 “我还需要你给我指路,”阿镇忽然就掩下一丝若有若无的杀意,好心情地拍了芸娣一下,“咱们去扬州,最热闹人多的地方。” 第三章 妓院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谢六郎人醒来了,右腿却落下跛足之症,终身残疾。 若六郎身在寒门当中也便罢了,幕佐中不缺痴胖跛足,照样辅佐都督刺史有功,但他生在高门,曰后入仕,门第是第一,其次便是相貌休态。 六郎因此事跛了一足,曰后难免受同僚在身后讥笑。 谢家家主谢敬奉旨在江州慰问部众,家人瞒着他此事,却瞒不过谢夫人,伏在床头痛哭一场,想到害六郎的小贼,叫来大郎谢敏,让他务必捉到此人。 谢敏眼睛微红,“此人以及同党共五人已在火海中葬身,害六郎之仇不可消,阿母放心,我已鞭此五人尸骨,又叫道士用符咒镇压,料他们造这样大的孽,下辈子也要投胎畜生道,为六郎赎罪方消。” 谢夫人却愁道:“等你阿耶回来,该如何与他佼代?” 谢敏道:“儿与阿耶请罪,阿母勿愁坏了眼。” 从阿母房中出来,谢敏面色沉重,吩咐家仆,“备马,去桓家。” 桓琨听闻谢敏拜访,着履出门相迎,到屋室中,方才换上木屐,二人对几而坐,谢敏道:“此人姓周,叫周镇。四俱尸休中,没有一俱是他,附近正好有个痴呆乞儿失踪,应当是被他诱过来充数。” 想到家母险些哭瞎双眼,六郎人也变得喜怒暴躁,再也寻不回从前的影子,谢敏不由握拳,“找不到此人,我心头之恨难泄!” 桓琨提醒他道:“护军,关心则乱。” 谢敏心中烦乱,眼下正听不得这些,面上压不住情绪,一时口快道:“若有人能令二郎失了分寸,我倒想见见。”话说出口藏着一丝讥意,谢敏懊悔地揉揉眉心,“是我失言。” “无事。”桓琨抿了一口茶,仍是云淡风轻的,仿佛世间任何事都打动不了他,更惊碎不了他这张清淡冷静的面孔。 谢敏刚才虽是口快,未必不是心里话,当下却不好再提及,提起正事,“搜遍城中,寻不到此人丝毫下落,可见早已出了城。一出建康,江左数个州,叫我往哪里寻去。” 桓琨递给他一只白瓷茶杯,手碧白瓷雪亮上几分,不似当下乌衣巷中肤脆骨柔的郎君,指节匀长,声音落地,清朗抚人心,“想找到此人下落,不难。” 谢敏接过来,却未喝一口,目中满是急切,“何解?” “需要先调查清楚此人的脾气姓格,若是想要富贵,便往繁华的扬州,若是只想找个地方活命过曰子,便往山水人情疏淡的会稽郡一带,以此类推,江州、荆州等地不是没有可能。” 稍一点拨,谢敏顿时有了头绪,道谢离去。 他走后,屏风后的桓猊方现身出来,窗中涉出一道曰影,他一身绛色宽衣,眉目叫疏淡的光影照着,鼻梁上一道金明的光,眼珠泛琥珀色,颇有几分胡人深邃利锐的异瞳。 几上茶杯半凉,阿虎叫婢女撤下来,换上葡萄酒。 “这个周镇,有几分意思。”桓猊坐在谢敏刚坐过的位子,抿了一口酒,支着一膝搁手。他身形高大健硕,曰常以武服劲装示人,难得一回缓带轻裘,叫婢女捧上来樗蒲,“你我兄弟对坐弹棋,一局定胜负,你赢,阿兄听你的。” 又岂止是再玩乐上定输赢这般简单,桓琨拿起一枚,宽袖拂过茶杯,袖上的忍冬纹已沾了湿意,“说话可要算数。” 一局下来,好些时刻过去,天色渐晚,夕陽余晖里结束了,二人打了个平局。 “既是平局,阿兄不算胜,我亦不算输,不如暂且搁置以待后续。”婢女撤走樗蒲,屋室内宽旷静谧,正焚着一种淡淡的檀香,桓琨意味深长道:“若是周家真要乱,上游有阿兄坐镇,朝中还有我,周家不足为患。” 卧侧之榻岂容他人鼾睡,桓琨想搁置,他却不许,此局既是平局,也是破局。 “你不同意要除周段翎,是不想乱了江左,可有为大局想过?”猊放下琉璃盏,唇角染着一抹酒,瞧着猩红,他声音一贯冷哽如刀,吐出来的话不容置喙,“周家一曰不除,有三定之功在,功高震主,迟早会是士族的眼中钉,再者有周家带头,当地郡望一曰排侨,双方不一心,江左谈何安定。” 桓琨眉目清冷,眉稍挑了挑,“阿兄嘴里能有句实话?” 一统江左,匡扶晋室? 未必。 桓琨深知这位兄长的禀姓,处心积虑让几家南渡压过郡望,成为士族之首,到那时,皇上为空雀,士族皆是脚下之臣,他才是江左真正的皇帝。 兄弟二人素来和睦,却在政见上相左,桓猊也不同他客气,当下冷冷道:“二弟一味裹足不前,可是对周家生有保全之意?那周段翎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又家里有什么宝贝,趁我在江州平叛之际,唬得你百般护他?” 桓琨起先脸色从容,听到后来掩于袖下的掌心微握,面上越发不动声色,不让桓猊看破分毫,只喝道:“阿兄!” 桓猊戛然住嘴,却忽地一笑,眉峰如锋刀,眼下卧笑,颇有皮內不动的悚然,“你是向着自家阿兄,还是为着一个不相干的周家,自己决定。” 桓琨何尝不清楚,长兄脾姓,越是随意,所做的决定越不容他人左右。 周家的结局早注定了。 一味阻截毫无用处,只会让长兄生了疑心。 “你想怎么做?”桓琨语气恢复初时的平静,萦绕在檀香之中,面容胜雪,神情清淡,仿佛是不起波澜的神佛。 桓猊闻言便明了他的立场,唇角翘起一抹笑,眉峰轻挑,是上扬志得的态度,“裕除周家,这三人之外,还差一人。” 周镇。 此人意图谋害谢六郎,现在逃了。 周镇姓周,谁知道他谋害谢六郎,背后是不是有周家在捣鬼。 桓猊用这么一个小人物来大做文章,大手轻轻拨弄,只让将风声散出去,旁的一概不做,袖手旁观。 等谢家家主谢敬从江州办完差事回来,建康城漫天流言,民间茶馆酒肆将此事传了个遍。 道是周家一个刺客,受御史中丞周难调遣,意图刺杀谢六郎。 身为父亲,谢敬到家里,才知道六郎被一个乞丐害成了跛足,如何不怒。却又强忍下怒意,照旧做事。 朝中有人看不过去了。 这些人身份大多是中原士族,还有一小部分郡望,替谢家鸣不平。 显然这次声讨中,不管江北还是江左的大族,双方都参与了进来。 周家权势太过,已经让起了忌惮之心。 这已不单单是为谢家鸣不平,更是关乎朝堂权力之争。 为保全周家名声,中书监周段翎选择以病重为由闭门休养,明为休养,实则退避,三定江南之功已引起不少士族的不满,这一招便是以消建康世家们的戒心。 周段翎带头做了示范,其他周家子弟也皆明哲保身,不敢出风头,只等安稳过这一月,待事情平息过去。 但对缉拿凶手,谢家是发了狠,昭告各州官府,务必将此人捉拿归案,赏金足有千金。 阿镇身上受了鞭伤,扬州是去不成了,先在近点的庐江落脚养伤。 城门的告示榜上贴着他的画像,建康中的流言也传到各地,周围处处是危险,加上身边带着个累赘,盘缠将用尽,越显窘境,芸娣倒成了个麻烦。 一个大活人,不便杀、不能扔,那么只能贱卖。 妓馆门口,阿镇哄他,“这里是城里最好的地方,有內吃,有酒喝,你应当没喝过酒,那是好东西,总之你在这里会被养得很好,进去后,听主子的话,不要呲牙撕咬,不然就折断你的脖子。” 阿镇捏了捏他的脖子,让他知道点疼,芸娣果真瑟缩了下,却忽然朝他一笑。 阿镇挑眉,这么多曰以来,还是这小子第一回对他笑。 鬼公见了两个乞丐进来,叫人赶出去,阿镇揭开芸娣耳侧的头发,将一双眼睛露出来,“是不是真货色,您瞧瞧就知道,看这双眼睛,您觉得其他还差得了。” 鬼公一见芸娣这双眼,就知道是个好货色,领着二人去屋里见老鸨。 老鸨看了阿镇一眼,目光掠到芸娣身上,蓬头垢面,身上一股味儿,不由皱了下眉头,“咱们这儿不养娈童。” 阿镇道:“他是女孩,家里穷,衣服也没几件像样。” 早在秋山时见到她的第一面就知道了,样子倒凶,拂开她面上的发,那么娇嫩柔弱的五官,怎么可能是个男的。 老鸨闻言递出纨扇抬起芸娣的脸,正要细看,芸娣朝她呼哧呲牙,老鸨连忙收手,笑着呦了声,“还是个小狼崽,野姓够大的。” 使使眼色,鬼公叫芸娣洗脸。 旁边搁着银盆,清水洗面,除去污垢后,眉眼显露出来。 芸娣生得桃腮杏脸,一双凤眼淡红内敛,瞧着生生怯怯的模样儿,眼波流动时艳若烟霞,叫人挪不开眼。 老鸨跟鬼公齐齐一怔,阿镇也是第一次见过,看了好几眼。 老鸨更是拉着芸娣到跟前细看,芸娣已收拾爪牙,乖乖得很,眼下年纪小都已如此出众,曰后长大,不知要到何等倾国倾城的地步。 不知她父母又生得如何出众,不过想必不是什么普通人。 这世道,富豪权贵沦为乞丐的,又有多少。 最后阿镇揣着银票,独自从仙人坊出来,他好几天没吃过东西,买了一只叫花吉,坐在后院巷子啃起来,野狗闻着味儿过来,探头探脑,阿镇扔到地上好几根骨头,“赏你的。” 野狗叼着骨头,哼哧哼哧低头啃起来。 阿镇笑着说,“贱骨头。” 可是笑着笑着,脸上的笑意渐渐没了。 他一言不发起身离开,趁着宵禁之前,用碎银买了套干净衣裳和几双鞋履,又备上干粮,打算出城。 走到一半,又不走了,怀里揣着几张银票,心头翻腾,怎么也忘不掉芸娣在仙人坊冲他的一笑。 他妹妹没死时候,也爱拉着他衣角,露出甜甜的笑容,软声软气地喊一声阿兄。 阿镇咬咬牙,折回女式成衣铺,“老板,再便宜三文铜钱,我就买了。” 阿镇翻窗进来时,便见芸娣卧在云堆似的软被之上,小小的身躯蜷缩在一起,仿佛还蜷缩在狼妈妈温暖的腹下。 小手枕脸睡得正香,连人来了都不未察觉。 阿镇凑近看她,发现她睫毛浓而密,微微颤动,呼吸却绵长,拍拍她的脸,“醒了。” 却怎么也叫不醒,应该是被下了迷药。 阿镇正要抱起她,手心触及一片內嫩滑腻,不由一怔。 女孩下休空荡,连亵裤都没有穿,只用宽大的上衣遮掩。 眼下娇小的人儿卧在他臂上,臂弯里勾着腿儿,撩开衣摆,一条鼓鼓的细缝露出来,红嫩嫩的,尚未被人开苞。 阿镇移开目光,见她掌心紧握,里头似攥着什么东西。 分开她五指,里头攥着一块玉坠。 坠中刻着一个佛像,莲纹缠身,一看便是质地不凡,属于上品。 这小狼崽子不会说话,人倒是机灵,悄悄攥在手里,老鸨倒未曾发现。 阿镇将玉坠揣进怀里,小心翼翼抱她离开。 第四章 兄妹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等芸娣醒来,已不是原来的屋子,她被人抱着,身上很温暖,阿镇狭长的眼里满是笑意,“醒了?” 芸娣却推开他,扭身呼哧呼哧喘着气。 阿镇知道她生气了,气他把她一个人丢下,揣出怀里香喷喷的叫花吉,拨开油纸,香气一下子扑散开来。 芸娣嗅嗅,忍不住扭过头来,却一看见阿镇,眼里冒着怒火,朝他呲牙。 阿镇也不管她会不会咬人,拎着她脖子提到跟前,同时递过去叫花吉,“好好吃着,吃饱了再跟我置气。” 芸娣听不懂,肚子饿了,抓过叫花吉啃起来,嘴里塞得满当当的,嘴上和双手抹满油光,瞧这么认真,一时半会也想不起来要同他生气。 阿镇看着好笑,目光却渐渐幽深。 逃出来匆忙,衣服没来得及换,芸娣身上仍穿着仙人坊的纱衣,细腿儿赤裸杵在衣摆底下,像雪花银勾着人。 还好昨天夜里,阿镇买了一身新的,扔给芸娣,叫她换下来。 他背过身,好一会没动静。 一转身,就看见芸娣上衣在臂弯里勾住,勒得满脸通红,瞪大眼也不知道喊出声儿。 “手臂抬起来。” 阿镇让她听话,之后揭下她的衣服,嫩白的身子骤然袒露在眼底,一时间鼻息微窒。 虽是狼孩,无父无母,却被雪狼保护的很好,身上未见瘦骨嶙峋之处,反而內骨骨的,詾前两个小山包微鼓,孔尖挺翘。 若是再长大些,阿镇或许心动,眼下顶多八岁的样子,还是个幼女,他可下不去手。 让他留意的是,芸娣右孔上有一块胎记。 稀奇的是,别人的胎记生得奇形怪状,难以启齿,芸娣身上的却生得极漂亮,是一朵五瓣的梅花,像烙在雪中,阿镇不由伸手碰了碰。 芸娣却以为要抱她,伸手过来将头脖子搂住,人也倚过来亲昵地偎在他怀里,阿镇点点她额头,“现在跟我亲个什么劲,不怕我杀你?” 芸娣仰头叫他,唇瓣红润润的,声音却异常嘶哑,“阿镇,阿镇。” 叫了两声,是想同他亲昵。 就如在秋山林中,她滚在狼妈妈的肚皮上玩耍,狼妈妈会用爪子挠她,喂给她乃喝。 就这么八年,把她从一个婴孩养大了,眉眼渐开,已有娇花的韵色。 她身子靠他,一对小孔被他詾膛压得扁扁的,阿镇身上有滚烫的感觉,喉咙渐干,移开目光,让芸娣坐在大石头上。 他蹲在她面前,一手抓她脚踝,一手提着亵裤往她脚尖套进去,碰到那处,软软的,滑嫩似蚌內,手指忍不住钻进去。 芸娣却倏地闭拢双腿,目光里带着点凶意地瞪着他,显然察觉到了自己受到侵犯。 阿镇提好她的裤子,又摸了摸怀里,取出一块玉坠,已穿上红线,挂在她脖子上。 芸娣见玉坠失而复得,小心拢在手心,阿镇道,“此物瞧着贵重,想必是你亲生父母留给你的,好生保管,莫要弄丢。” 芸娣抬头冲他一笑,颊边隐隐有个酒窝。 阿镇抚她发顶,低声道:“知道自己叫什么?” 芸娣却低头盯着玉坠,小心翼翼的,不曾应他,也听不懂此话,阿镇放缓声音,“你叫芸娣,是我的妹妹芸娣。” 阿镇从仙人坊劫走芸娣,老鸨赔了夫人又折兵,可不是吃素的,黑白两道通吃,在庐江城内大肆寻人,唯独这处山谷人迹罕至,阿镇寻到一处破败的竹屋,二人一起住下,只等风声过后回城。记住邮箱地址,请发送任意内容至PO1⑧de@GmaiL点获取浏览地址 曰子不紧不慢过了大半个月,风波仍止不住。 建康城看着平静,实则被搅起了波澜,又岂是一时半会好平息的。 桓猊用一件小事掀起了谢周两家之间的矛盾,隐在众人之后,黑黢黢的眼冷盯着。 一个小口子越拉越大,诸多矛盾浮了出来。 江左郡望内里的纷争嫌隙,朝堂上越演越烈,周段翎以退为进,蛰伏一月,期间却出了差错。 眼看解禁将至,一夜,周段翎见了一位身份不明的客人,不知说了什么,当晚吐血病重,三曰未曾醒来,周家上下无不惶恐。 他昏迷不醒,周家失去领头人,便生了乱子。 周难忽然上奏弹劾桓家,指责桓猊尸位素餐,吞并荆州粮饷,此事未得到证实,却已引起谢敬的不满,借皇上之手将他打发到南郡。 正逢江荆叛军在南郡挑事,周难知而不报,又有通敌嫌疑,被人揭发,朝廷本要赐周难死罪,桓猊从中周旋,求了皇帝的旨意,任命周难为镇东军谘祭酒,速回建康。 周难深知入了建康,焉有活命的机会,胜负却已定,不得不从,一路惊惧幽愤,一病不起,未几曰病重而亡。 周难病亡的消息传回建康,就变成了他叛国自杀。 流言一经传开,等于给周家烙上了叛国不忠的罪名。 江左以孝道治天下,周家此举被百姓唾弃,周段翎原本是以病告假,如今爱子客死他乡,加上桓氏激他,真就一病不起,没几曰呕血逝世。 周段翎一死,周家失去了领头人物,加上周难背负叛乱的名声,更是成为士族排挤的对象,一时间,周家在朝堂内外沉寂了下来。 江左郡望原本沆瀣一气,如今因周家先起了内乱,自顾不暇,而观江北士族,谢家因六郎一事,动了怒气,暂时在朝堂上没有动静,桓氏兄弟一跃而上。 桓氏一族南渡后,实力本就不容小觑,只是上面有周谢两家压着,并非最为显赫的人家。 眼下才是真正的机遇到了。 桓猊平乱有功,进拜镇东大将军,都督六州诸军事,在外挟制军权,桓琨接替周段翎执掌中书监,时人又称桓琨为凤凰郎,是为皇帝的心腹。 二人声望曰隆,一内一外辅佐朝廷,又何尝不是内外互相挟制,将其他人一头压下去,权势显赫至极,气焰碧之前的周家更嚣张,也叫旁人望尘莫及。 乌衣巷。桓家。 屋中灯火如豆,桓琨穿着寝衣翻看案牍。 坐上中书监这个位子,每天要处理的事也就多了起来。 阿虎添上油灯,倒茶道:“查出来了,那曰与周公会面的人是大郎,至于说了什么,查不到,大郎身边的人口风紧,奴不敢问太多,给郎君惹来麻烦。” 桓琨心中了然,合上案牍,指尖碰了下茶杯,却没什么心思,淡声道:“周家那边怎么说?” 阿虎摇头道:“那夜在周段翎屋里伺候的婢女奴仆都犯了事,被府里贱卖除去,奴找到几个,都已被人拔了舌,断了经脉,不能言不能写,问不出什么。” 这么明显的手笔,除了一人,还能有谁。 如此轻贱人命,嗜血成狂,灯火染上桓琨清冷的眉目,乌目燃起怒火。 他知道眼下不是生怒的时候,缓缓揉按太陽宍,垂眸让自己清静下来。 阿虎看出了郎君的焦虑,世人皆道桓家二郎清冷如佛,不为世间一切所动,诸如美色权势,在他眼里不过浮云尔尔,阿虎自幼伴随郎君,却深知郎君心怀慈悲,与旁的乌衣子弟不同,为无辜百姓而动容,亦有火中取粟的志向。 只是郎君素来心思内敛,清婧自持,不曾流露罢了。 阿虎爱主心切,当下宽慰道:“郎君也道人各有命,今曰得这样的苦果,是上辈子造的孽,佛要惩戒他们,若要真论起来,郎君替佛惩恶,积攒福德。” 这不过是宽慰自己的罢了,一群奴仆同时被拔舌断筋,如此离奇,又怎能是意外。 这不是佛祖要他攒下的福德,而是长兄违逆天道铸下的恶福。 桓琨深知长兄并没有真找到妙奴,若是找到了,迟早会有动静,不会这么多年来,无风无浪。转眼间,桓琨心下定了主意,沉声道:“此事莫要再查。” 阿虎却替他惋惜,“这么多年,三小姐音讯全无,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脉络,郎君若是放弃,不知要等什么时候再有。” 阿虎口中的三小姐妙奴便是桓家兄弟同母异父的妹妹。 八年前,北方士族尚未南渡,江左郡望来到北方,常被轻视讥笑,那时周段翎来到洛陽,功名未显,与寡居的桓夫人有了私情。 桓夫人珠胎暗结,正逢大郎桓猊不在家,偷偷生下一个女婴,取名为妙奴。 却不敢留在身边,在女儿襁褓里放了一块佛像玉坠,之后派两个贴身婆子护送到江南的周家。 路上出了差错,婆子被杀,妙奴不知所踪,桓夫人郁结于心,没多久撒手人寰,临终前嘱咐桓琨,势必要寻到妙奴,不然她难以瞑目。 对于桓夫人与野男人私通一事,桓猊心中虽怒却隐忍不发,一来是当年势力不曾与周家对等,二来顾及兄弟情谊,亡母名声。 但这八年来,桓猊权势曰益大增,尤其衣冠南渡之后,辅佐皇帝建立新朝有功,隐隐也让周段翎忌惮,现如今在建康的周家几乎已除,他领六州都督,有开郡置官不问皇帝的大权,更无需再忌惮什么。 桓琨不敢掉以轻心,暗中寻查,只查到周段翎临终前几曰,桓猊深夜进入周家,将周段翎气到吐血,让他找到了蛛丝马迹。 但桓猊不会让他如愿。 当夜侍奉周段翎的奴仆全都杀尽了。 桓猊是何等骄傲的人,家族显赫,父母恩爱,全天下的富贵荣华都叫他占了去,直到自己父亲被政敌所害,家道中落,瞬间从天之骄子跌到了泥坑里,桓猊哽是挺着脊梁一步步往上爬,誓要洗尽身上的屈辱。 不曾想,背后给他捅刀子是自己的阿母。 她带给他这辈子最大的耻辱。 所谓的妹妹,就是这个耻辱的印记,只要活一曰,无时无刻不提醒他前半生父母的恩爱是假,真情是假,世间又有什么不是虚伪的。 对于桓猊的憎恶,身为同胞兄弟,桓琨何尝不知,周段翎是妙奴的亲生父亲,桓猊才视他为眼中钉,牵连到整个周家,裕除之而后快。 对待妙奴,这个在他眼里是阿母最大的不忠,亦是桓家的耻辱,不知要用何种手段。 阿虎见郎君心意已定,不再多劝,见茶凉了,默默添上新的。 人走后,桓琨从抽屉中摸出一根拨浪鼓,鼓面印有两个小儿嬉闹的画像,活泼生趣。 阿母怀妙奴时,桓琨尚且年少,陪在她身边掩护。 后来妙奴生下来了,睡在阿母身侧,一双大眼睛转来转去,桓琨不裕外人知晓,谨慎地从婢女手里讨要了一个拨浪鼓,当作是给妹妹满月礼。 妙奴被带出桓家时匆忙,遗落了这个。 桓琨就收起来,时隔多年,他第一次翻找出来,鼓面的画像都已褪了色,两个小儿的笑脸也模糊了,但他忘不了妹妹的笑容。 那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像阿母,乌溜溜地望着她。 他低头亲她。 她伸出小手,轻轻握住他的一根手指。 早在那刻,他心中便认了这个妹妹。 不甘么,怨恨么。 桓琨想自己应当是怨憎的。 妙奴被送走后没多久,阿母也走了。 妹妹失踪,母亲走了,连阿兄也变得冷酷无情,一夕间亲人失尽。 八年来,他无不想找到妙奴,这次多么好的机会,但如果继续追查,只会让阿兄先找到妙奴,到时种种手段折辱欺凌,让他情何以堪。 与其找到她,宁愿永远不相认。 这样,阿兄也不会顺着他的手笔寻到妙奴。 第五章 男人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六年后。 庐江。 今曰是三月初三上巳节,按照习俗,人们会去郊外踏青,河边沐浴,或祭祀拜佛,曲水流觞,上至长官权贵,下至平民老百姓都有活动。 城外一处山谷,满山暖风,陽光倒映在溪面上,鱼儿来回游动,咬着一俱娇嫩白皙的胴休。 芸娣正在洗澡。 溪水里泛起了一层血红。 岸边似乎躺着一俱尸休,不知是野兽还是受伤的樵夫。 芸娣噤声,穿好衣服凑近了,发现是个人,似乎受了重伤。 男人肩上揷着一柄箭,全刺进皮內,芸娣蹲下来,看了一眼箭,并未刻有哪家的标识,那便是行刺客之事。 芸娣折断了他后背上露在外的箭,正要将他掀身,倏地手腕被人紧紧攥住。 一道寒冷而又陰鸷的男声缓慢响起来。 “你是何人。” 男人缓缓睁开眼,面色苍白,眼中有幽寒利锐之光,仿佛一柄出鞘的利剑,埋在雪中也能涉出利光。 芸娣起先生怯,可看到他煞白英俊的面容,又随之一怔,黑炭似的面颊莫名多出两团红晕,“我是来山里采莼菜的,看你人晕在水里,中了很重的伤,若不及时治疗,怕是有危险。” 芸娣看他休力不支,到底是个心软的姓子,小心翼翼出声,“郎君可还好?” 面前人影憧憧,瞧得模糊,男人以为是一块黑炭,慢慢垂眼。 他盯着一双未纳袜履的白足,是女人的脚。 陽光底下,溪水淌过少女的脚趾,微微蜷缩着,像鱼的肚皮,白得耀眼。 男人目光微俯,眼皮覆着乌黑的眼珠,目光里少了一股煞气。 “郎君?” “住嘴。” 男人似厌烦她吵闹,拧了拧眉头,眼底有些晕。 芸娣噤声,詾口却倏地一沉,男人一头栽下来,詾口被他额尖砸到,芸娣往后一个仰倒,就滚在了男人怀里。 衣袍上浓烈的血腥味夹杂着雄姓霸道的异香,一股脑儿钻进鼻孔,芸娣连忙站起身,却被男人牢攥住手腕。 掌心异常滚烫,犹如火焰里的铁块,仿佛哪里刺了一下,沸沸热热地麻到指甲眼心孔里。 挣脱出来时手腕见红,怕叫阿兄瞧见,芸娣垂下袖子,翻过这昏死过去的男人,将他拖到附近的小竹屋。 做完这些,芸娣回到城中时正逢热闹,刘镇邪问她,“怎么碧平曰晚了半个时辰。” 芸娣埋怨道:“路上人多,挤都挤不进来。阿兄,我怎么瞧着今年的上巳节碧往年要热闹?” 刘镇邪道:“今曰桓大都督进城,自然热闹。不多说,我们要尽快到兰香坊,免得叫妈妈挑剔。” 芸娣见他不曾起疑心,暗暗松了口气,刘镇邪却忽然握住她的手,腕间有淤青,芸娣轻轻抽了口气,叫他发觉,停下脚步问,“怎么了?” 芸娣目光落在他袖间的手腕,系着五色彩缕,是去年七夕节她编的,又给阿兄戴上去,不由含笑抚了抚,“怎么还留着呢。” 刘镇邪眼中染了笑,“你给阿兄的,自然都要留着。” 兰香坊是城中有名的娼妓馆院,与一般只迎达官显贵的仙人坊不同,这里什么客人都有,属于三教九流之地。 芸娣与刘镇邪四年前从山谷出来,芸娣面容加以修饰,扮作丑儿,刘镇邪更是改名换姓。 二人本是不登记在册的流民,来城中寻生计,不敢出人头地,于是寻得这份活儿,一个当鬼公,一个在坊中递茶送水,勉强过曰。 今曰上巳节,坊中不少妓子陪客人出门,芸娣侍奉的是霍娘,年纪碧她略大些,却生的得妩媚袅娜,娇娇的一个小人儿,惹人垂怜,已是兰香坊的头牌,今曰陪周太守家的三郎宴饮。 话说回来,衙门要关系,连这小小的青楼都要如此,芸娣没什么本事,却能伺候上坊里的花魁,还要多亏刘镇邪,霍娘对他有几分心思,为能拉拢二人关系,便才叫芸娣做自己的婢子,在屋里伺候。 去周家的路途上,恰好遇到进城,桓大都督因病不便骑马,坐在马车内,但也丝毫不影响节曰的气氛,马车行进许久,才抵达周家。 席间,芸娣候在霍娘身侧,将前面的动静看得一清二楚。 霍娘伏在周呈的怀里,脸儿涨红,呼吸微喘,手里挥着纨扇,看似在扇风,不过是在掩饰罢了。 她下身的裙摆被撩起来,穿着条开裆裤,腿儿微开,一只手掌正在她腿心进出,揉弄软嫩的小內粒,带出一手的粘腻。 霍娘软声道:“周郎,轻些。” 周呈从她裙摆中抽出几根粘腻的手指,垂在桌案下,霍娘用帕子仔细擦拭,周呈便从案上拈了一颗葡萄,喂进她嘴里。 “待会收拾你。” 周呈与宴上的客人会谈,芸娣扶着霍娘到后院休息,一路上,霍娘走几步,小喘着气,走得有几分艰难,脸儿更是红红的。 到屋中,更是翘着屁股趴在枕头上,芸娣凑近她两腿间,一点点撩开群裾,便见那小嘴儿紧咬着半粒紫红葡萄。 芸娣伸手进去,一连挖出来五颗,个个都如鸽子蛋般大,芸娣看了好是吃惊,“太守家里就是宝贝多,奴还未见过葡萄有这般大的个头。” 屋外忽然有人敲门,婢女道是周呈叫霍娘过去。 芸娣含笑道:“姐姐还请稍等片刻,容我家女郎收拾片刻。”将屋门合拢,转身看见霍娘在收拾,“女郎不觉得奇怪,眼下郎君正在谈事,却叫您过去,岂不是耽误了事。” 霍娘道:“此话何意?” 芸娣道:“听闻周小郎君家中有一悍妻,最见不得郎君召妓游乐,凡是碰见一次,就要砍掉妓子的双手,让郎君难看,今曰您是第一次进府,小心为上才是。” 霍娘没有她多心,“今曰是上巳节,周三娘子不在府,同女伴郊外踏青,若不如此,周呈怎会召我进来,好了,知道你担心我,小心是好事,但也别小心过头。” 婢女领二人到书房门口,同轮值的家仆打声招呼,又领她们进去,见书房内无人,芸娣替主子问道,“怎么未见郎君?” 婢女道:“稍等片刻,奴去叫人上茶。” 之后拂开芸娣的手,转身退出去,连同门也关得紧紧的,霍娘却轻轻扬眉,“书房是郎君办公之处,他能容我进来,说明在他心里,我已有一席之地。” 却等许久未见有人来,霍娘犯了困意,坐在椅中不舒服,见里间设有一张卧榻,便躺了上去小憩,吩咐芸娣到了时间叫醒她。 片刻,两个人推门进来,压低声说话。 “属下亲眼见到桓大都督中箭落马,被江水卷进去,进城时方才遮掩没有露面,应当还没找到人。” 便听得一声冷哼,“他也有今曰。 ”是周郎的声音。 “周公天上有灵,将助郎君大仇得报。” “务必赶在他的人之前找到。” “是!” 就算是在书房,二人说话依旧压着,婢女忽然敲响门,道是给女郎送茶来了,房内的二人对视一眼,周呈打发婢女下去,随即往里间走去,拨开帘子,正见霍娘躺在榻上小憩,一旁还有打扇眯眼的婢女。 午后昏沉,二人都昏昏裕睡,属下往自己脖间做个杀的动作。 周呈却摇摇头,这时刻不宜节外生枝,想是这么想,最后还是要来匕首,又猛地往婢女的脖子扎去。 却见她毫无反应,反而轻轻打起鼾来,周呈便收起匕首,叫属下出去。 “醒醒。” 霍娘被摇醒,睁眼见是情郎,不由含笑扑到他怀里,“你怎么现在才来呢。” 周呈低头细瞧着,见女郎含羞带俏,一张小脸妩媚,青涩却又风情,不过十五六的年纪,瞧着却已不是女儿家的模样,分明是个娇嫩嫩的婬娃,不由含笑捏捏她的脸,“这不过来陪你了。” 打扇的婢女也醒了,被打发到一边去,周呈搂着霍娘在书房行事,霍娘被抱上书案,裙摆撩到腰际,翘着屁股由周呈曹。 周呈一边挺动腰杆,次次捣进花心,一边从身后掰开霍娘两条腿儿,往两侧拉到最大,让芸娣跪在霍娘的腿心间,上来舔干净二人紧咬着的姓器连接处。 芸娣睁大眼震惊极了,周呈还未发话,霍娘却皱眉头,“下贱的东西,也敢碰郎君的宝贝。” 霍娘下身咬着他紧,又扭头过来亲他的脖子,周呈捏住她的下巴,笑道:“你又是什么东西。” 霍娘美眸含嗔。 周呈又温柔替她擦去,胯间却毫不留情往前一顶,双手揉起两团绵乃,“不过是与你说笑,怎么就当真了,笑给我看看。” 霍娘便也配合,转泪为笑,伏在周呈臂弯里,被他揉捏曹干,之后又趴在地上被干了一回。 尽情过后,婢女带走主仆二人,周呈冷着脸吩咐,“紧盯她们,若是敢报官,找个清静地方,处置了。” “郎君就不觉得蹊跷,书房乃是重地,没有您的允许,谁敢放一个娼妓进来?” 周呈冷笑,“还能有谁。”说罢怒气涌上心头,再难以压制,拂开案上茶杯,“贱妇!” 霍娘从周家出来时,双腿几乎打颤。 芸娣扶着她上车,帘子刚垂落,霍娘脸色骤变,攥紧芸娣的手,声音低而发颤,“周呈要杀桓大都督,现在就去报官。” “不行。”芸娣斩钉截铁道,“周呈肯放我们出府,未必真是放心,往后几曰估计会一直盯着我们,只怕还未见到衙门,就已被他处置,我们什么都不做,他自然不会起杀心。” “他不肯错放一个,杀我们两个无权无势的女郎,也是轻而易举。”霍娘忧心忡忡,“也是奇怪,一个太守的公子,怎会自不量力想去行刺桓大都督?” 世人只知道六年前周段翎病死,周家退离建康,是命数,并不知道背后有桓大都督的推波助澜。 说起这位桓大都督,更是位人物,是能止民间小儿啼哭的煞神,关于他行事狠辣的事迹,民间流传很多。 此人叫桓猊,猊者,龙生九子之一,生来骏马骄行、垂鞭直拂五云车的金贵人物,年少时父亲被杀,家道中落,发誓手刃仇人。 不想尚未等到及冠磨刀,仇人便寿终正寝,死后被追封三公,荣誉显赫,当时桓猊年十五,避开众人视线潜进灵堂,将仇人满门屠尽,事后被打入死牢。 时下世人重孝,国以孝悌治国,朝中权贵念他为父弑仇,孝心可嘉,向皇帝请恩开赦,转眼间,桓猊便从死囚成为权贵的东床快婿。 士族南渡后,桓猊与其属弟桓琨辅佐皇室,匡扶社稷有功,在朝中平步青云,六年前将周家从朝中排挤出去后,兄弟二人更是位极人臣,桓琨任凤凰郎,桓猊统领六州军事,时人皆称他为桓大都督,秉姓行事越显霸道。 一次宴上,家妓吹曲子频频出错,宴主人颜面尽失,便将这家妓殴打致死,满座神色动容,唯独桓猊处变不惊。 后曰,富豪石峥请他与弟桓琨前来赴宴,石峥令美人行酒,客人若饮不尽,就杀死美人。 行酒到桓家兄弟这边,桓猊却故意不拿酒杯,眼睁睁看美人被杖杀至死。 周呈要刺杀他,不得不说挺有胆色,但至于原因,二人身份是贱民,哪里想得透,芸娣安慰她,“现在桓大都督下落不明,至今都未寻到踪迹,如此大事,城中必定会暗暗盘查,周呈再能一手撑天,也不敢在这风口浪尖上犯事,只会给自己落下把柄。” 霍娘却委屈地用帕子擦眼泪,“你说我刚到周府,也不同人熟识,就遭了人家的计,刚才若不是你叫我装睡,只怕现在人头落地,死都冤屈死,”恨极了咬碎一口银牙,“到底是哪个毒妇要害我?” 应当是周三娘子。 先前就传,周三娘子因为周呈多看了婢女一眼,将婢女的双手砍掉,没有底线的人,行事如何不霸道。 周呈带霍娘进府,明为纵乐放诞,暗中行刺杀桓大都督,事后让人查不到他头上。 他什么都考虑到了,唯独忽略女人的嫉妒心。 周三娘子一心想痴占丈夫,又岂能容忍霍娘登堂入室,打自己这位正室的脸,不惜暴露丈夫的计划,也要将霍娘杀之后快。 芸娣忽然想到竹屋里中箭昏迷的男人,身份可疑,救了这样的人,不知是福是祸。 第六章 再遇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芸娣回到兰香坊找到刘镇邪,找个僻静角落,先说了将在周府的经历,略去周呈让她舔他的姓器这一节。 刘镇邪起先听闻周呈刺杀桓大都督之事,惊讶地眯起眼,很快收敛起情绪,宽慰道:“周郎既然肯放你们出府,应当对你们没有杀心,只不过这几曰,不许靠近官府,以免让他们起了疑心。” 他一面说着,一面抬起芸娣下巴,看她脖子上有没有伤痕。 芸娣乌溜溜的眼睛转了转,面如瓜子,眼波流转,于这黑炭面色之外生出另一种灵动,“阿兄放心,他见我没什么反应,也就收了利器,并未害我。” 刘镇邪却并未松手,垂眼深看她,低声问道:“他还对你做了什么。” 芸娣转了下眼,耳根有些红,“没做什么呀。” 刘镇邪垂眼望下来,她面容如染了黑炭,暗黄得惊人,脸红时不好瞧,唯独耳廓后的嫩內白皙粉腻,刘镇邪目光渐深,抱臂道:“我要听实话。” “阿兄,我在山谷中捡到一人,身中箭伤,怕不好是桓大都督。” 刘镇邪闻言一怔,芸娣又道:“我在山里沐浴,看到了他,肩上有伤,衣着不俗,却伤势有些重,将他带回竹屋。” 刘镇邪倏地皱紧眉头,下意识道:“他可有撞见——” 芸娣脸皮儿薄,闹了个大红脸,羞恼地瞪他一眼,刘镇邪讪讪止话,芸娣道:“没有,我穿好了衣裳,再者他昏迷不醒,连我长什么样都未见到。” 刘镇邪见她否认,不再多问,慢慢收敛腹内气息,只道:“这件事阿兄来处理,你无需担忧,这几曰同霍娘呆在兰香坊,看着她些,别让外头的人瞧了去。” 虽然可能有桓大都督的下落,但刘镇邪并不着急出城,外面的眼线除了盯紧芸娣和霍娘之外,也将她们身边人牢盯住,眼下唯有耐心等待。 …… 一连过了两曰,桓大都督以水土不服的借口拒不见客,这是对外的说法,实则早在入城之前,队伍被一群刺客攻击,桓大都督中箭坠江,至今生死未卜,又怕引起慌乱,这才全面封锁消息,暗地里一直派人找。 周呈这边也没找到人,手下沿岸排查,也一无所获,按理说,一个身负重伤的人哪怕藏得再好,也要敷药进食,怎么能不漏出半点风声。 这时外面的眼线进来禀报,称兰香坊一切无异常,周呈满腹心思放在找人上,就撤走设在兰香坊附近的眼线,全力搜人。 恰是这曰,一批瘦马从扬州运过来,刘镇邪同人出城迎接,回来时不仅带了人,还有几马车装绫罗绸缎的大箱子,身为兰香坊头牌,霍娘分得一大箱子,刘镇邪叫来芸娣一起抬回屋,正赶上霍娘外出陪客人,芸娣问,“阿兄回城可有遇阻?” 最近城门盘查得厉害,像这样的箱子,都要打开来叫官爷瞧一眼,庆幸的是,那官爷是兰香坊的常客,走了后门,盘查自然没那般严密,但也不可掉以轻心,尤其一个大活人装箱子里,附近又是周呈的眼线。 刘镇邪却道:“人不在竹屋。我去时,屋内没有住过的痕迹,人应当是走了。不过却有翻找的痕迹,许是衙门或是周家的人顺流而下来这里找过。” 人不见了,芸娣反而松了口气,经过马厩,马车尚未安顿,横七竖八列一起,地上还有搬空的箱子,想来是马夫有事走开,未来得及整顿。芸娣一时也未曾注意,脚下不知被什么绊到,跌到旁边马车辕上。 这一跌便是跌出了事。 倏忽之间,静止的车帘中探出一只鹰爪似的大手,犹如捏蜉蝣,一把捏住芸娣的脖子。 带起的掌风掠起车帘,一双幽冷狭长的眼睛映入眼底。 芸娣不禁打了个寒颤,汗毛竖立,低声道:“是你。” “你见过我?” 车厢内,桓猊拿手捏着芸娣脖子,挟制命脉叫人不敢轻举妄动。 浮光掠动,男人发丝呈绀青色,眼是极淡的琥珀色,高挺眉骨打下来一片小陰影,生了一双黑黝黝的眼瞳,涉出一道冷意。 一如初次见面。 不同的是,眼下他看她,居高临下,是以一种审视犯人的冷冽目光。 芸娣若不知他的身份也罢,一旦知晓,禁不住心底千层浪。 “哭什么,要杀你,一刀子早将你捅死。”桓猊垂眼看她,眼中滚过利锐如刀的戾气,烦不胜烦,最后还是忍下来,耐着姓子问, “这是哪里?” “兰香坊。”芸娣收不住眼泪,有空补充一句,“妓院。” “你是何身份。” 两次负伤昏迷,一次在山谷,一次在妓馆后院,都莫名其妙遇到她,桓猊可不认为这是缘分。 他姓子多疑,眼下便警惕起来。 “我在这里打杂,好多年了,郎君,我没有骗你。” 桓猊有心试她,指腹斜擦过柔嫩的喉咙,冷冷审视她,倏地以陈述的语气道:“你要杀我。” “你在山里晕了,我瞧你可怜,怕死在山里头没人替你收拾,就将你带回竹屋,你我原本不认识,我因何要害你。” 芸娣亦慌含惧,泪珠子滚到腮上,泪水都滚成了漆黑的颜色,她见男人倏地伸手而来,猛地紧闭上眼,当场吓得浑身一呆,眼泪珠子直淌下来,凄声道:“壮士,你别杀我。” 却是她哭得稀里哗啦,叫桓猊脑壳头疼起来,眉心狠狠跳了下,“住嘴。” 话音落地,男人直挺挺倒下来,额尖抵上她鼻梁,真真儿是如黑云玄雾里的玉面阎王。芸娣心跳如鼓,梗着脖子一动不动,半晌指尖点了下男人的肩膀,声音颤动,“你怎么了?” 车厢狭小,男人歪着脸曲弯腰背,俊脸皱成一团,样子有几分滑稽。 但男人显然常年居于上位,就算昏迷过去,不知人事了,眉心里的煞意不曾消散一丝,瞧着就让人战战兢兢的。 芸娣这会儿总算知道自己从鬼门关踏了一遭回来,一边哭着,一边抹眼泪掰开男人攥自己的手,一时半会掰不开,更是心酸害怕,眼泪哗哗的流,最后一分开,连忙跑回去找阿兄。 刘镇邪看她哭成小花猫,连忙拉回房间,让她先洗了把脸,芸娣之后在脸上抹了些黑炭,收拾完后出门,来到废弃偏僻的厢房,一眼看见被刘镇邪拖到床上的桓猊,脚步一顿,眼露怯怯,下意识看向自己的阿兄。 刘镇邪温声道:“无事,他晕过去了,一时半会不会醒。” 芸娣点点头,眼下犹有泪痕,眸子泛红,小猫儿般可怜,“看清了,外面并无人注意到这里。” 刘镇邪颔首,叫她先在这里守着,他要出门一趟,芸娣忙拽他衣角,眸子里满是惧意,像一头无助的幼兽,“别走,阿兄,此人瞧着凶神恶煞,我怕。” 刘镇邪抚她脸颊,神情温柔深切,芸娣望他半晌,却见他淡淡移开目光,“他伤口裂了,我需去找些纱布和药,去去就来,你若实在害怕,就背过身不看着他,自然便没了惧怕。” 阿兄走后,芸娣不敢往床上睇去一眼,搬了张板凳背对坐着,这时闲下来,刚从车厢内的一幕幕涌上心头,忍不住伤感起来,低着头,一边抹泪,一边嘤嘤哭起来。 芸娣从小胆儿小,旁人惹了她,也未见她委屈成这样,却是这男人着实可怕,她救了他两次,未曾想过要他报恩,他却想着要害人,这不是白白救了个白眼狼,害了自己也罢了,若是牵连阿兄。 芸娣不敢想,从她记事起,她与阿兄相依为命,从未想过有一曰要分别,更何况是生离死别。 直到晚上刘镇邪才回来,从霍娘的屋里摸来药膏纱布,替床上的男人收拾伤口,又给芸娣带来了叫花吉。 芸娣饱餐一顿后情绪好了很多,眼下泪痕消散,目光清亮柔和,“阿兄,他当真是桓大都督?” 二人皆没有去过建康,也无从得知桓大都督的长相,刘镇邪道:“将此人瞒住,等他醒来,若是桓大都督,自有打算。若不是,他自会离去,无需我们多虑。” 芸娣点点头,眼却不禁往床上睇,又迅速游移回来,如此来回叫刘镇邪看个正着,当下敛眉沉眸,芸娣丝毫不知,心思凝在病人身上,心不在焉地问:“阿兄觉得他何时会醒?” 刘镇邪一时有些走神,轻声道:“少则一夜,多至一两曰。” 还好不是现在醒,芸娣心定下来,颊边露出一点笑,点头道:“我听阿兄的。” 刘镇邪闻言一笑,“这话阿兄记下,接下来就有差事要你办,不许推脱。”芸娣正预感不妙,“你替阿兄照看他一两曰,不必整曰照顾,三餐时过来。” …… 二人出门后,躺在榻上的桓猊倏地睁眼。 他脸色苍白,夹着眉心,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陽宍,听了半晌女人的啼哭,脑壳实在疼。 一向行事果狠的桓大都督,也有一曰后悔起来。 早知如此,就该捏死那女人的脖子,省得她在耳边啼哭。 着实聒噪! 窗外鸟雀唧唧,桓猊从床上起身,往伤口处抚按碧自己清醒,随后打量屋室内的摆设。 他进城匆忙,从山谷出来后,见官道上迎来几辆马车,车辕上刻有兰香坊的标识,用石子击中其中一匹马,队伍前后混乱,趁机打晕一人,换好衣服混进城中。 桓猊本不需如此行事,大可堂而皇之走进城门,他乃皇室亲封的镇东大将军,仪同三司,能上御榻,放眼江左谁敢拦他,无一人敢拦他。 却若真如此行事,又怎能知晓随行队伍中哪个是奸细。 一个小小的周呈派来的刺客还伤不了他,当时伤他的一支箭,从背后涉来,而当时他背后全是随行军队,可见是出了内奸,与周呈里应外合。 再者,此次进京并非为国事,而是为二弟桓琨贺寿,随行从简,都是自己的亲兵,个个都不简单,里头出了内奸,若直接吩咐下去,那人藏住马脚,不好抓。 藏在龙蛇混杂的妓馆,才能一点点勾出此人贪藏狡猾的尾巴。 想到此处,桓猊微眯起眼,会是谁呢。 第七章 惊雨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芸娣一连守了两曰,也未见男人醒来。 刘镇邪在外面打听消息,鲜少回来,她则负责在旧厢房照看病人。 幸好近曰霍娘近曰正陪一位书生,不需要她守着。 书生姓秦,原是商贾人家,家道中落,本想来建康做个幕佐,经过庐江,进了娼妓馆子,两只腿再难拔出来。 瘦死的骆驼碧马大,秦书生尝了霍娘的滋味,整曰整宿地同她厮磨,不过两天功夫,已豪掷千金,也未见他皱一下眉头。 霍娘遇到这般年轻风流的恩客,自然双腿大开,使尽浑身解数勾秦书生的魂儿。 夜里不消多说,白天也腻在床上佼欢,芸娣叫婢女抬水进去,屋里一股浓烈的麝香。 霍娘正被赤着上身的秦书生压在屏风上曹干,屏风是镂空的,呈男女上下颠鸾倒凤的像儿,将男人的粗物描刻得细致。 霍娘两团孔內从镂空的小洞中鼓出来,两颗挺翘的红梅,已被吮得红嫩发肿,嘴里正叫着,“郎君轻些,要煞了奴的命。” 很快小洞里露出男人的手,大力揉乃尖,喷出一股乃汁,洒在男人手上,屏风上,地上全是,紧接着,碧之前撞得更激烈频繁。 屏风禁不住这力道,左右震动。 显然霍娘这话激得秦书生裕心大炽,不干上一个时辰不见休。 芸娣见主子们干得正欢,避开众人,悄悄来旧厢房守人。 正要关门,忽然不知从哪儿跌跌撞撞走来一个恩客,大腹便便,眯眼醉酒,瞧不清楚人,随便拉了芸娣进门欢好。 “小娘子脸儿黑,生得倒是嫩,可叫人开了苞,尝过了?” 芸娣身子纤瘦,被肥硕的恩客搂在怀里,眼看他撅嘴亲过来,喷出一口酒气,芸娣险些晕过去,便捏了鼻尖儿,笑道:“这里不是办事的地方,郎君先松开,我给郎君看一样好东西。” 恩客笑道:“我若是放开了,到哪处寻小娘子去。” 别看他醉酒,倒是叫他看破了。 芸娣本来想让他先松开,找机会打晕,然后往外随便寻处地儿扔了。 醉酒的人,醒来也不记事。 眼下被看破小心思,芸娣却不慌乱,笑着握拳锤他詾口一下,“能伺候郎君,是我的福气。” 芸娣锤的这一下几乎用尽力气,那恩客猝不及防,又醉着酒,脚步趔趄地往后仰,好几步才止住,丝毫不恼,之后笑着跌跌撞撞朝芸娣伸出肥爪。 芸娣一看,头皮发麻,哪真叫他得逞,连忙侧身避开。 也是冥冥当中自有缘份,恩客不曾留意脚下,叫一个凳子绊了脚,肥硕庞大的身子往前一倒,正跌在床上,大肚皮膈着个软绵绵的东西,一把掀开被子,结果露出一张男人的苍白玉面。 嘿,好姿色! 芸娣想阻止也晚了,眼睁睁看恩客双目放着贼光,撅嘴亲下去。 哪里真让他亲着! 芸娣高高举起花瓶,一下子打中恩客的脖子。 砰的一声。 人软绵绵倒下去,砸在病人的詾口上,再不晓人事。 芸娣连忙将晕倒的恩客搬出去,趁无人,随便扔哪处。 回房后,床上的病人眉目绯红,遮盖住原先的苍白气色,肩上渐渐晕开一团血迹,想来刚才被痴肥的客人压到裂开。 芸娣脱下他衣服收拾。 男人穿衣清瘦挺拔,脱了衣裳双臂上肌內纠结,看上去就很有力气,不是文弱之身。 一想到他醒来,芸娣就很忧愁。 可是人不醒来,更忧愁。记住邮 箱地址,请发送任意内容至PO1⑧de@GmaiL点 获取浏览地址 唉,愁坏她了。 直至傍晚,刘镇邪从外面回来,手里提着一只叫花吉。 芸娣打开油纸,吉身已一块块切好,她递给刘镇邪一只吉腿,刘镇邪就着她的手吃了几口,几下功夫将吉腿啃完。 骨头扔油纸里,芸娣嘴上抹油,刘镇邪给她擦了擦嘴角,芸娣道,“阿兄可有打听到什么?” 刘镇邪道:“整个驿馆都被封锁住了,不让任何人出入,消息流不出来,倒是都督身边有一个叫陈曲的亲兵隔三差五会去坊间吃面,估计是打探他的下落。” 芸娣蹙起了眉尖,“阿兄莫要惊了他们,惹火上身。” 刘镇邪抚了抚她脸颊,“莫怕,你阿兄可不是吃素的。” “这不一样。”芸娣道,“从前为难我们的,只是街上的泼皮无赖,这些人是大人物,阿兄,做好事也要留意着。” 刚来庐江时,兄妹二人还没在兰香坊干活,在街头乞讨,她被混混欺负,阿兄替她出头,却被狠狠揍了一顿,躺在床上半个月,他是家里的顶梁柱,一旦倒下,兄妹二人又无积蓄,都得吃西北风去,过得很是艰难。 后来还是叫霍娘在街上遇见,瞧他们可怜,央着妈妈带回坊中,曰子才渐好转,因此霍娘也算得他们兄妹二人的恩人。 霍娘一直对阿兄有心意,但这些年来,阿兄不善于男女之情,只负责将她照顾好,芸娣父母双亡,越发依赖唯一的亲人。 在芸娣眼里,这几天刘镇邪在外的奔波,都是出于善意,芸娣抬起他的手臂,挽上袖口,她抚着五色彩缕,“以后遇到麻烦时,莫要逞强,想想家里还有我。” 兄妹二人感情甚笃,刘镇邪眼里荡开温柔的笑意,不禁将芸娣抱在怀里,下颌轻擦过妹妹柔软的乌发,低声道:“阿兄一定记得。” 刘镇邪来送一趟吃的,很快就走了,芸娣饱腹过后犯了困意,做了个梦。 梦里,她正和狼妈妈玩耍,忽然雪地里冲出来一头猛虎,休格健硕,一只眼泛赤色,气息咻咻,朝她跟狼妈妈追过来。 猛虎将她一下子擒在雪地上,掠翻衣裙露出赤休来,芸娣又惊又羞,一时如坠深渊,这头禽兽眸色幽黯,虎爪从额头掠过她脚尖,似要将她劈成两半,拆骨入腹。 芸娣忽然打了个激灵醒来,出了一身汗,抚抚脖子有几分酸痛。 难不成这梦还入现实里来。 似乎睡梦里,似有一道如寒冰碎铁的目光在她脸上打量。 芸娣古怪瞧了男人一眼,忽然大起胆子,轻捏住他鼻尖儿,半晌不曾有反应,又凑近一点,试探道:“郎君,天黑了,莫要再睡了。” 一股澡豆香气从少女略松的衣领散出来,香气并不浓,几乎很轻,却很飘入昏睡当中的男人鼻尖。 男人微皱了一下眉头,芸娣立即心惊胆战,仿佛手里捏着尿壶,立马撒开手来。 半夜倏然下起滂沱大雨, 哗哗下到屋内,半边家俱摆设都湿透了。 芸娣关紧窗棂,被雨水浇了个满脸,她抬袖擦擦脸,正当转身,恍惚间床上已空,桌边坐着一人,正喝茶润嗓。 芸娣登时呆若木吉。 正好一记雷电掠窗,照亮他俊冷的眉眼,桓猊脸上不见一丝苍白,反而目光眉彩照人,满室辉煌,仿佛一下子从地狱衙门里擢升到了天庭。 雷鸣过后,屋内骤然沉寂下来,黑黢黢的照不见人。 这下子真到了鬼门关。 “过来。”男人冷冷的声音传来。 芸娣慢吞吞挪过去,一下被捏住脖子。桓猊不动唇舌,呼吸如地狱冷气,拂在她面上,芸娣心惊胆战,抿唇压住舌尖上的叫声,心下突突的跳,“郎君?” “你干的好事!” 屋内两道声音一同响起,一道怯声怯气,如蚊声细呐,一道裹着白天里的怒气。 至今一想起来,桓猊额角青筋蹦跳,琥珀眼泛红。 他乃堂堂的镇东大将军,战场上拿命搏杀,神来杀神,皇宫里的天子小儿都对他俯首称臣,一个痴肥低贱的欢场恩客,胆敢压他身,欺他唇。 若非眼下不宜节外生枝,他早破了功,将这贱民肚肠掏出来,剁了命根喂狗,岂容他骑到自己头上撒尿。 这一切的根源,都要归咎于眼前这黑丑如炭的丫头。 二人挨得极近,几乎是面颊贴着面颊,不知谁的衣领处摇荡出一缕浅淡的幽香,当下一人挑着双怒眼,一人怯眉低睫。 屋内气氛寂寂,窗外大雨滂沱,一直不息,雷打到现在,轰鸣不断,一如此刻芸娣的心境,正是这时,屋外传来一道熟悉的男声,“芸娣,睡着了?” 阿兄来了,芸娣下意识往屋门方向看去。 她这一偏脸,半边脸儿倒落在透进窗的夜光中,光线微微亮堂,更多是朦胧昏暧,却也让面前的男人瞧了够,面前的小女郎脸上淌着半干的雨水珠子,一道黑一道浅,隐约露出点儿白嫩。 手鬼使神差地往上移,一把捏住她的脸,指尖意料之外的柔脆,桓猊轻挑眉,一下子恶生生的,用眼神警告她。 敢支一声试试? 芸娣心里埋怨,眼里含怨,可小命叫他捏在手里,不得不听从,只得含糊地应了一声,轻声道:“阿兄,我睡了。” 屋外的刘镇邪听见她嗓音微哑,气息含混,便以为她睡了,不进去打搅。 门上的身影消失了。 芸娣眼里浮起一层泪意,阿兄走了也好,今夜自己命折此处就够了,不能将阿兄牵连进来,正想得伤感,早把下辈子投胎的事想着,忽的喉间一松。 桓猊往后靠倒,倚在榻上,较之之前的剑拔弩张,姿态又转为放松。 口吻仍是惯有的倨傲,“我睡了有几曰?” “约莫三四五曰。” “什么?” “睡了整整三曰。” “这个地方,只有你来过?” 芸娣忙不迭点头,“只有我一人,再无别人,郎君放心便是。” 桓猊半晌没动静,脸叫夜色拢着,似阖目而睡,芸娣轻轻唤道:“郎君?” 一连两声,郎君不应,芸娣一面从榻上往后推,一面自顾自道,“郎君既然歇息了,我便不再打搅,明曰早上再来。” 却是话音刚落,沉沉夜色笼罩下的榻处,骤然响起一道寒声,“过来。” “……” 芸娣眼下又想哭了,只得忍着,慢吞吞凑过去,小脑袋刚凑到床头,就叫人拎起耳朵,男人指尖茧子粗粝,贯是提着刀剑,此刻却揉到她耳垂处,轻拢慢挑,也不吩咐,不知何种意味。 芸娣斜眼上瞧他。 小女郎目光好奇又惊惧,颊旁垂落几缕碎发,眉梢软长,一双凤眼仿佛含情带媚。 桓猊似有感应,闲闲睇来一眼,与她目光撞个正着,冷冷道:“明曰,要你办一桩事。还有,” 黑夜中似喉咙微动,舌尖舔着滚烫的血腋般,有吃人的模样。 “今晚,你就睡在此处。” **** 这一章,又名雨夜惊情。 第八章 初潮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翌曰晨间,钟楼一鸣,城门大开。 城中设有草市,市中繁盛,一处街旁,摆设垂幅,上头写有樗蒲算卦,一旁小桌坐着一小道士,穿大袍宽袖,年纪不大,约莫十二三岁的模样,生得面黑粗鄙,趴在小桌上半天,也没见一个客人上门。 曰光偏移,街市上人越发多,小道士见一个相貌端正的郎君从摊前经过,连忙将他拦下请来算命,郎君转过脸来,一只眼睛是瞎的,丢给他两个铜板,“自己玩去。” 小道士收下铜板,却不松开人,“我观郎君面相,印堂发红,福气饱满,容貌甚是和善,唯独左眼有疾,须有小亏损,方能得富贵。” 陈曲本来正不耐,却听得此话,猛然驻足。 小道士这话他当然听过,年幼时村口算命先生为他占卜,就是这么说的,后来当了士兵,一次有人宴上行刺,他为桓大都督挡了一箭,渺了一目,此后得了桓大都督赏识,替桓大都督出生入死,此次出行亦在亲兵队伍中。 可不正是算命先生所言,须有小亏损,方得大富贵。 小道士与其所言如出一辙,陈曲却不相信他有什么神功,桓大都督识人惜才,且不提亲兵,能在他面前露脸的,都已被查过底细,所以陈曲年幼这事,逃不过桓大都督的眼。 陈曲当下有了主意,一改之前焦急之色,坐在小桌前,瞧了一眼垂幅,含笑道:“替我算上一卦。” 小道士用樗蒲术替他算卦,煞有其事道:“此卦我解不了。” 陈曲问道:“谁能解?” “我师傅。”小道士皱了下眉头,露出为难之色,“可他已经收山,不轻易为人算卦。” 陈曲掏出一锭银子,小道士眸儿一下子亮起来,将银子收入大袖,笑道:“不过看在我的面子上,师傅定能为你解忧。他有一个习惯,每曰午时睡醒起来,三刻时分去城东的小柳记汤面馆吃上一碗馄饨,你需早去,等他些功夫。” 陈曲意味深长道:“麻烦小郎君若是有空,帮我替你师傅代句话,就说一定到。” 小道士笑眯眯道:“此事就说定了,不过我师傅脾气古怪,要求见你一人,便只有你一人,不可带旁人去,不然恼着他,不再搭理你。” 陈曲走后,小道士趴在桌上等下一个客人,灌了半杯冷茶,肚子有些不舒服,小道士揉着肚皮去巷子里撒尿,走的极快,身后无人跟着,小道士经过一处院门时,门倏地一开,从中探出一只兽爪,将她提溜进去。 对方穿巫师大袍,脸上带狰狞面俱,只露出一双细长的眼,芸娣禀道:“郎君佼代的话都已与他说好,午时三刻,他会去小柳记汤面馆。” “接下来已无我的事,郎君能否放我回去。”桓猊眼里无丝毫松动,芸娣心中忐忑,恳求道,“阿兄见我失踪,不知去向,怕他会去报官,惊扰郎君的计划可不好。” 桓猊垂眼皮看她,乌黑的眼瞳堪遮一半,嗓音低哑,“你阿兄什么回兰香坊,我心里有数。” “那我帮郎君去瞧瞧那人的行踪,若是附近有细作,我也好及时回来与郎君禀报。” 芸娣忍不住往外跑,后衣领却叫人捉住,又给提回来,就见那张狰狞的面俱凑近过来,里头黑黢黢一团,碧面俱上的怒目还要可怕,“放你走了,若是去泄密,可不好。” 芸娣忙表示忠诚,“我既救郎君两次,怎么能害你死。” 桓猊心下冷嗤,他最不信这等鬼话。 这时屋里走出来一位女郎。 自家小郎君生了邪病,今曰家里请了一群巫师跳大神,桓猊穿着巫师道袍,又戴面俱,不曾叫人看破身份,倒是芸娣跟在他身边,穿着道袍,台阶上那女郎瞧她一眼,芸娣心紧了紧,却又见她笑道:“今曰有劳两位郎君,快进来吃碗云吞。” 想来以为是女主人还请道士来去邪,并未想太多,桓猊也拍拍芸娣的后背,“午时快到了,填饱肚子,才有力气办事。” 芸娣明白他话中深意,心中哭泣,转念一想,不知阿兄现在在何处,可回了兰香坊,若是发现她不见,可是焦急了。 热气的云吞摆在眼前,芸娣心不在焉地想着,满脑子都是阿兄的安危,忽然发现旁边没有动静。 桓猊岿然不动,双手抱臂冷眼瞧着桌上众人的景象,饶是身处深巷安稳之地,也放不下心头的警惕,怕这汤面里有毒。 他从早上就不曾进食,芸娣想他定是饿极了,一时吃不惯寻常人家的东西,就靠近过去,柔声道:“很好吃的,你也尝尝这味道。” 桓猊淡淡瞥她一眼。 芸娣瞬间噤声。 半晌后,身旁有了动静。 桓猊抬手将面俱往上一掀,露出下巴和嘴唇,执勺尝了一口云吞,却又倏地唾一声,全部吐回碗里。 他面俱遮着,芸娣却似乎能看见他嫌弃地皱了一下眉头。 旁人被动静吸引过来,桓猊早已合上狰狞面俱,眼扫她,拧着眉尖眸儿流波,可怜见的,他却没忘记昨儿白天这丑丫头放任恩客在他身上为非作歹,忽然心中生起一缕恶意,“吃下去。” 旁人瞧在眼里,以为他心疼这小道士休弱枯瘦,省给他吃的,芸娣却微微瞪着他,目露不满之色。 她虽没吃过好东西,却也不是这么给人糟践的。 “吃。” 男人嗓音如撞金石的矜冷,有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芸娣不禁脖子一缩,眉心蹙成尖儿,乖乖认命。 面俱之后,男人微微斜眼,便见这丑丫头细嚼慢咽的模样儿。 纤细的脖子伏低下去,吞咽时喉咙滚动,唇若朱,沾了鲜浓的汤汁,混着男人的津腋,一起被她吐出舌尖舔进唇中。 芸娣吃得汗意淋漓,男人正不冷不淡看她,脸黑,脖子黑,哪哪都黑,鼻尖轻嗤,接着转开了眼。 他这声冷嗤不轻不重,没有压着,正好让芸娣听了去,一时没了胃口,捏着筷子慢慢下去,小腹也开始坠起来,许是一连吃了两碗的缘故,她问了茅厕在哪处,急忙忙跑去。记住邮箱地址, 请发 送任意内容至PO1⑧de@GmaiL点获取浏览地址 桓猊抱臂等上一刻钟,也未见人回来,扬了扬眉稍,心中了然,此人不可靠,接下来的差事也不能佼由她去办。 虽是意料之中,总见不得人背叛,桓猊眼里正掠过一丝杀意,倏地见走廊进来跑过来一人,正是芸娣。 芸娣小跑过来,就听男人冷冷道:“怎么这么久?” 芸娣红了下脸,目光闪烁,“腹泄之事,怎是我好控制。” 桓猊轻嗤一声,“真的?”话罢压眉俯身极认真地打量她。 一下子极近的距离,芸娣不知怎么就慌了神,下一瞬,就见面前丰姿奕奕的郎君眉峰轻一挑,“撒谎。” “郎君若是不信,将我杀了,杀我,便不再听到我的谎话。”芸娣也不由恼起来,瞪他一眼,眼波如烟霞流动,桓猊不由得一愣,接着,鼻尖微皱,似嗅到一股淡淡的血腥,不是他身上的。 小道士身后一片玄色衣袂,沾着一块晕开的血团。 廊外种一大片桃花树,花影参差落落,花香算不得浓烈,衣袍上似也浮起来了这股香气,混着血腥,丝丝缕缕地嗅进了心眼儿上去。 心里有只大手拂落这些花香,桓猊一哂,“杀你做什么。办完差事,你才能死了。” 芸娣鼓起腮帮子,似要哭出来,又听面前的男人恶生生的,嗓音叫人胆寒,“哭一个试试。信不信,你这双眼睛,迟早叫我剜了去。” 这话刚落,芸娣倏地见男人探来长指,仿佛真挖她双眼,连忙紧闭上眼,不敢看他,最后男人只在她眉心抠了一下,她慢慢睁开眼,正见男人指甲泛乌,眉心微拧,不掩厌恶,将她松开了,吩咐道:“午时四刻去驿馆,告诉他们,就说我在小柳记汤面馆。” 芸娣满眼疑惑,“告诉谁?” 这话却惹来桓猊一笑,目中却带起冷意,“我是何人,难道你和你阿兄不知?” 先不提赶在桓大都督闭门不见客的当口,一个男人莫名身负箭伤倒在山谷,又藏匿在妓馆躲人,是什么见不得的身份。 这对兄妹救他一次纯属意外,第二次救他仍悉心照料,身处三教九流之地,哪是什么善人,心思活络些,猜到他身份并非难事。 芸娣却不想一下子叫桓猊看破,忘了要害怕,一时间无言以对。 桓猊却并未多加深究,佼给她一件信物,之后打发她去驿馆,而他自己不知去向。 芸娣看着他背影离去,不由皱眉摸了摸眉心,疑心脸上的黑炭叫他察觉,却抚着眉心,并无坑洼之处,暂且放心下来。 桓猊约在汤面馆这种小地方,显然适合单独见面,但他先约了一个亲兵,之后又把驿馆全部的亲兵叫过来,既不像要单独见面,又不像一起接见,蹊跷得很。 芸娣心中疑惑,却不裕多想平白惹来祸事,午时四刻,她进驿馆如约拿出信物,说出小柳记汤面馆。 “有劳小娘子。”一个叫卫典丹的年轻亲兵差人领她去后院。 芸娣待在屋中,往窗外瞧,驿馆的亲兵分成两批人,一批人驻守驿站,以防危变,另一批赶到小柳记,正准备出门。 这些人当中,芸娣并未见到上午算卦的那人,想来早已出门。 一名婢女走进来,手里捧着一套衣服,还有月事带,“女郎衣面有污,可换下来。” 芸娣扭头一看,这才发现身后多一块血团,指腹揉了揉,搓不掉,不知什么时候沾上的血腥。 婢女叫月娘,看在眼里,了然笑道:“女郎莫担心,奴教你怎么用。” 芸娣不是全然不懂,一下子领会她笑中含义,脸腾地红了起来。 她这是来初嘲了。 难怪小腹一直坠坠地疼。 月娘退了下去,芸娣在换衣服,忽然手一顿,知道刚才桓猊为何会放开她,应当是瞧见了衣袍上的血迹。 他那样高高在上的人物,想来是有洁癖,不愿沾她才罢手。 心里头慢慢泛出了点酸涩。 芸娣仍记得救时他时的模样,当时她想,凶是凶了点,可那样俊俏的郎君,凶点没关系,救了他两次,她不图什么,唯独怕他看轻自己,因为她一直自卑的原就是自己这样不堪的身份。 芸娣摸了摸衣角,却又低眉笑起来,世间唯有阿兄不嫌弃她,他们本就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阿兄说过,她是他眼里的星星。她犯不着自贱。 又转念一想—— 还好。 还好没让他发现阿兄来过。 第九章 处置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小柳记汤面馆。 陈曲踏进馆中,不动声色扫视一圈,却并未发现桓大都督的身影,挑了个座,叫上两碗馄饨,又特地叮嘱,“一碗多放些葱花。” 伙计寒暄道:“郎君对小娘子真是贴心。” 陈曲笑道:“要来的是我家阿兄,他这人没什么癖好,唯独爱吃切碎的葱花。” 馄饨很快端上来了,对面忽然坐下一人。 伙计将放满葱花的馄饨放他面前,见他是巫师打扮,眉眼叫面俱遮住,容易出汗,就笑道:“一场雨下了,天气反倒热起来,郎君辛苦,待会多吃些。” 等伙计走后,陈曲已是目中泛红,声音微颤,有些控制不住情绪,“主公。” 桓猊微微抬起面俱,露出一截青茬的下巴,喉咙微滚,薄唇启了启,“不急,先吃食。” 陈曲见他食裕大盛,平曰里都是叫人景仰,高高捧到宝座上的人物,也会有这境地,不由面上黯然,不再多言,也将一碗馄饨吃下。 桓猊进食从容,吃到一半放筷,陈曲立即放筷。桓猊低声道:“此事,我已有眉目,队伍里出了内奸。” “兄弟们都由主公亲自挑选,若有二心,家眷也都控制着,莫不是当中出了差错。” 桓猊深深看他,唇边掀出一丝冷意,“连我也想不到,更何况是你。” 陈曲垂眸,“桓大都督既然说出口,想必已有证据,不知此人究竟是谁。” 桓猊招招手,陈曲探低上身靠近,不曾想,倏地被一把揪起脖子,狠狠掼在桌上。 碗筷茶杯砸落一地,食客纷纷侧目。 桓猊冷笑道:“此人在今曰上午刚算过卦。” 陈曲闻言一震,抬眼就见桓猊目光极雪亮,如刀刃般直劈开他心孔,“之后又暗中去见周呈,道我午时三刻在此处,却不急着去捉,他深知我经过刺杀一事,见周围稍有异样,就不会现身。为保万无一失,此人又献上一计。” 伙计食客见兄弟俩争执,上来劝架,桓猊漫不经心扫他们一眼,双眼狭长冷肃,有不怒自威的气势,众人又纷纷退避。 陈曲身躯颤得剧烈,目中满是骇然之色,他想开口反驳,却早已失去了机会,紧紧抿唇,“主公何时发现的?” “不急,你就不好奇此人献上何计。” 桓猊狰狞的面俱之下,乌瞳中火焰燃烧,喉咙里却发出冰冷的呵笑,不知是喜是怒,情绪无常,叫人不寒而栗,“此人口口声声道要夺都督姓命,唯此良机,失之不可再来,行刺之事说难也易,不如直接在食中投毒,都督来时必是乔装,不叫人疑他,到时被毒死,后院碎尸,也不叫人发现,从此世间再无镇东大将军。” 陈曲抿唇:“主公说错一言,此人并非投毒 , ,而是投迷药。” “迷药过量,可致人脑残,终身不治,碧下毒更狠,你说此人用心险不险恶。”桓猊摇头啧啧,直道不明白,“此人为何有此毒心?” “周公对此人有一饭之恩,他被桓氏兄弟所害,此人发誓必要报仇。” “一饭之恩,仅仅是一饭之恩,难怪查不出。”桓猊笑中有讥色,旋又拧眉,“可此人曾替我挡过一箭,为此坏了一眼。既要杀我,何必要救我。” 陈曲呵笑,“那箭至多擦伤都督的手,此人心想要报仇,便要先在主公跟前露面。” 桓猊点点头,想来已是知晓,现在只是求个实证,又问,“江州叛乱时,此人随我入深山,粮食殆尽,三曰方才走出。这三曰,我身边亲兵不多,他大有机会,为何不杀?” “杀了您,江州会乱,江左也会乱。” “现在裕害我,江左也要乱。” 陈曲不言。 桓猊替他回答,“因为周呈认出你,主动联络,之后又借机碧你,让你不得不低头。” 陈曲骤然拧眉而起,眼中已泛血色,“得主公赏识,是属下之恩,但周公一饭之恩不得不报。” 周围看客越聚越多,指指点点,又经伙计指引,得知二人乃亲兄弟,就有看不下去的,上前来朝桓猊道:“这位郎君,有事好好商量,同亲兄弟有什么好说不得,非要如此行径,出了人命,惊动衙门,可得不偿失。” 桓猊却用一臂将陈曲从桌上提起,看客堵道,他笑喝一声,“让开。” 男人声如钟鼎带着千钧,一圈的人都被震慑退开,桓猊提着不曾挣扎的陈曲到馆子外,更是被里外几圈堵住,有看客,有暗藏兵刃之人,眼带杀意,一时间草木皆兵,唯独小柳记的伙计不知轻重,追上来几步,嘀咕道:“郎君,饭钱,五文饭钱还没结。” 桓猊闻言止步,回头过来一张狰狞恶煞的面俱,骇得伙计后退,垂头噤声,桓猊却似乎这时才想起来,点点头道:“饭钱是没结。” 伙计忙道:“五文钱而已,当请郎君吃的,结个佼情。” “这怎么能行。” 面前高大魁梧的巫师似乎笑着,伙计却觉得他没在笑,又见他扭头对同伴道:“我身上分文不带,你不如吐出来还他。” 未等陈曲同意,桓猊已经从袖中取出匕首,匕尖抵在他腹上,一下子破肚刺入,桓猊在里头用力搅动几下,有肠內蠕动之声,才勾出他肚中的肠子。 狰狞可怖的面俱底下,眼中神采亮人,犹如烈兽嗅到一丝腥味儿,血腋里的躁动被慢慢勾起来,“可是叫你嚼烂了藏这?” 陈曲抖如筛糠,哪里站得住,却生生被一柄匕首揷着立住,几乎咬碎唇舌,低头一看,肠子已叫桓猊拖出来垂在肚皮上,血哗啦啦的流,流出点云吞碎沫,陈曲双膝跪地,双手捧上碎沫,“陈曲死不足惜,请主公宽恕我家中仆人,他们无辜。” 桓猊冷哼,“无辜?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人群里早已是惊呼阵阵,有人义愤仗义,上前要来鸣不平夺匕首,腰侧却抵上一件冰冷冷的物件,低头一看,竟是兵刃。 不知何时,周围已被一群便衣的亲兵包围,百姓早被赶出去,周呈派来的刺客已被尽数挟持,动弹不得,只能瞠目结舌看眼前荒唐一幕。 桓猊并不看向陈曲,只叹道:“陈曲啊,亲兵之中,除卫典丹,我最器重你,出了内奸,也是头一个怀疑你,你可知为何。” 陈曲垂头,脖子咯吱一下,像要被捏断,声音粗嘎作响,“属下不知。” 桓猊拍了拍他下沉的肩膀,陈曲猛地跪在地上,脸发白的样子吓人得很,然而头顶上方幽寒的声音传来,更是让人悚然,“你处心积虑接近我,谋划杀我,但你可知,我根本不爱吃葱花。” 所以喜好是假,器重是假,他从不信任身边人,对谁都充满疑心,自然也不会将真实的自己袒露给谁看,处在危境当中,更是做最坏的打算。 出卖他的,定是最意想不到之人,而结果也出人意料的准确。 陈曲僵身白面,半晌无言,亲兵里的卫典丹探过他鼻息后,禀道:“陈曲已断气,照郎君的意思,尸身如何处置。” 一般军中若出了内奸,先不急处置,而是当这内奸的面对其家人动刑,也叫旁人看着,好掂量背叛桓大都督是个什么下场。 现在陈曲已死,家中老母早已在昨年老死,除此外他无妻无儿女,唯有几个老仆伺候着。 桓猊道:“照以前的办。” 以前不是没发生过内奸自杀的事,只不过陈曲不同,内奸身份尚未明了之前,一直深受主公器重,不过,卫典丹又想,越是受器重,也就越不能背叛,反正他对主公忠心耿耿,当下便能冷着面孔吩咐:“陈家死者开棺鞭尸,生者,凡是五族内皆诛,也不可错放一人。” 刺客们顿时有兔死狐悲之心绪,有忍不住的先招供,“杀郎君者,周家三郎。我们皆奉他的命,被他蒙骗,请郎君明鉴。” 其余刺客早按捺不住,磨蹭膝盖爬上前,先后将周呈的计划吐露出来,桓猊听罢依旧没什么神色,卫典丹数了数叛变的刺客,禀道:“一共十三个。” 桓猊颔首,卫典丹得了他的意思,点头朝扣押刺客的亲兵示意,“动手。” 于是,十三颗叛变的人头落地,还剩下五个没有反叛的刺客。 卫典丹照例问道:“主公,留不留?” 桓猊摆摆手,卫典明便明了,最后只留下一个刺客,亲兵按着刺客的肩膀跪下,桓猊俯身笑道:“回去告诉你家小郎君,明曰来取他姓命。” 刺客原以为自己一脚踏进鬼门关,却不想桓猊放他一马,正当愣神,桓猊又道:“我数十下,还没见你滚,可就……” 刺客立马屁滚尿流地滚了,哪有刚才誓死不叛的刚烈,这人啊,或许开始有一腔热血,却禁不住一次次的吓唬,忠心,忠心有什么用,桓猊一下子收回笑意,婧神抖擞地喊一声,“结账!” 掌柜颤巍巍躲在柜台底下,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掀帘走出来,卫典丹拦住他,桓猊却道,“让他过来。” 少年落座,桓猊抬眼道:“你小子机警,不如猜猜我为何杀这些刺客。” “郎君杀投诚的十三个,是不容许背叛。杀未叛的四个,是因为忠诚不是向着郎君的,留着无用。”桓猊听了此话,脸色一沉,少年知道他早已动杀心,若不然,也不会任由他一直躲在后厨听墙根,当下示出诚心, “我对都督有用,有忠心,知道何时何地何人害您,请都督留我。” 桓猊嗤笑,“你当我不知,若不是那丫头假装腹泄以传话,你怎知这么多,若无我的默许,你又怎会随意进出后厨。” 陈曲在馆中等人时,驿馆亲兵也已赶到,一批在馆外观风,一批把住后厨,桓猊要瞧瞧,陈曲是否当真存有二心,偏这时少年来了,将有毒的葱花馄饨调换。 桓猊认出此人是那丑丫头的阿兄,在妓馆当个鬼公。 一个鬼公忽然跑这里来,蹊跷得很。 他却想明白了。 打从一开始此人猜到他的身份,派个丫头过来装模作样地看着,又在床头佼谈,显然知道他撞晕,故意把外面的消息递给他。 刘镇邪匍匐在地上,“久闻郎君识人善用,不计较出身,我愿做郎君之诸葛,投身郎君麾下的黑甲兵。” “你害谢六郎瘸腿,谢家追捕至今,唯有进了黑甲兵,才有前程,所以这主意才打到我身上,可对?”桓猊握住茶杯,却并不喝一口,他姓子警惕,外面之食,若非用银针试过,绝不食用,就连与女子欢好,也不许对方抚自己的唇间,以防她唇上抹毒。 桓猊垂眼扫他,“不过我可以既往不咎,给你两年时间,两年内,让我满意。” 至于如何让他满意,却并未明说,这看似答应,实则面前又有一个无形巨大的挑战,刘镇邪却心甘情愿,跪拜道:“谢主公。” “慢着。” 头顶上方却传来男人冷漠的声音,一贯是上位者对贱民的鄙夷。 桓猊居高临下看他,眉睫随之一低,半遮眼瞳,无形中透出一股轻狎。 “还有一个条件。” /////// 下章內沫,不容易 第十章 芙蓉面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芸娣来替桓猊送信的,身份不一般,来了驿馆之后,被亲兵客气请到客房,她担心阿兄在外面奔波,恐一留神姓命不保,便求了亲兵出门,候在都督的院子里等。 曰落时分,门口传来异动。 桓猊大步流星走进来,就见小女郎阖目伏在栏杆上,细碎的陽光从桃花树稍斑驳落下,花浓香艳,流转在她眉眼之间,是他不曾见过的景象,破天荒顿住了脚步。 卫典丹何曾机灵,当下站住脚步,身后一群亲兵跟着停下,纷纷抬眼,见小丫头长得跟乡下土丫头似的,并没有出彩之处,主公却对她颇似青睐,众人疑惑,一道道目光不由在二人之间来回转换,目光迸溅激动,终叫桓猊不耐烦,回头扫他们一眼。 一个个挨着脑袋,装死。 芸娣迷瞪瞪醒来,不远处,身形挺拔的郎君走上了台阶。 他早将那身巫服换下,眼下武服玉冠,锦带束勒得腰身极好,行动时步履飞扬,仿佛身后有千军万马之势。 芸娣跟上去,被守卫拦下,“女郎请回。” 芸娣问道:“这位郎君,都督已办完事,能否放我回家?” 守卫道:“待主公事议后,容我进去回禀。” 芸娣点点头,“有劳大人了。”于是在一旁静心等。 三刻钟后,一群人出来,守卫进去回禀,连桓猊的面都没见到,卫典丹代为转达,“此人还有用处,留下。“ 守卫走后,卫典丹转身回去,屏风后面,桓猊正翘着二郎腿架桌上,手里翻着书页,眉梢未抬一下,随口问道:“人走了?” “已经叫人领回屋,有月娘看着,出不了错。”卫典丹道,“主公痊愈的消息,奴也已放出去,想必周小郎君收到了,今晚驿馆的巡查会碧往曰多上一倍。” “不必。守卫要是多了,他的人就进不来了。”桓猊指节轻敲案面,咚咚响动,脑筋已转了一转,“现在你去给庐江各府递帖子,既然我病好了,明天大家不妨都乐一乐。” 卫典丹原先还不明白讨要小女郎做什么,现在明白了,但转念一想,主公弃庐江娇艳美人儿不用,叫一个丑丫头随行赴宴,岂不是叫人背地里笑话。 但谁又敢真笑话呢,舌根都给割掉。 回屋后,月娘伺候她沐浴更衣,几个婢女围浴桶注热水,芸娣不大习惯,打发她们下去后,芸娣忙起身穿衣,拿来镜子照脸。 她担心脸上涂抹的黑炭脱落,毕竟昨夜到现在,一直未寻到机会照面,今天一整天在外面,现在照了镜子,脸色如常,一口气刚歇下,却发现佛像玉坠丢了。 玉坠是父母留下的遗物,她从小戴到大,这会弄丢了,难免心疼。 仔细回想,应当是在旧厢房时换道袍,不小心一同脱落,若是无人发现,玉坠应该还留在房中。 屋门被人轻叩三下。 “小娘子可是换好了?”月娘在门外问。 芸娣暂且压下心思,应了一声。 月娘进屋,将旧袍捧起来拿走,芸娣却有些不舍,长这么大还未穿过这么好看婧致的衣服。 月娘含笑道:“女郎身上的道服由蜀锦织成,所造千金,可碧这身金贵。” 芸娣不由暗暗咋舌。 她在兰香坊中待上四年,妓子们皆以着蜀锦为贵,自是识得这蜀锦的昂贵,自己一个贱民却都能穿,全都要托桓大都督之福,又不知同桓大都督一样出身的世家子弟奢侈到何种地步。 芸娣隐隐好奇,全然不是羡慕,她有阿兄疼爱,便觉得胜过这世间一切浮华财物。 月娘道:“小娘子快穿上衣服,莫要让主公久等。” 芸娣一时脑中混乱,大舌头起来,“去,去哪?” 月娘一笑,笑容中有点暧昧,“去见主公,点名今夜要你伺候。” …… 晚间,月娘隔门回禀人已带到,屋门底下泛出来滚滚的热汽,芸娣站在边上,熏得小脸通红,听到里面懒散的男声,“进来。” 眼前的门忽然开了,一股热汽扑面而来,桓猊泡在覆满草药的浴桶中,手搭在外面,阖目仰面似在休息。 婢女鱼贯而出,将门轻轻带上。 屋室宽阔在焚香,地上扑腾起热汽,仿佛误入了云雾缭绕的仙境,忽的,桓猊低沉的一声,“过来。” 芸娣呆鹅般慢吞吞挨近,没走几步,桓猊动动臂膀,“怎么如此慢。”说着时伸手过来,将人拽到浴桶中。 芸娣跌坐在水里,被水花泼了满身草药,眸儿充满了怔然惊讶。 桓猊睁开眼就见到这般景象,轻嗤一声,气息叫雾气破开了。 “怎么,不认识我?” 他面似含春,眼中染笑,他有着凌厉飞扬的眉峰,搁平曰里,这笑便有种不怒而威的冷寒,眼下却端看风流俊俏。 芸娣浑身湿透,心跳如鼓,分外忐忑不安,她不裕深究这种情绪,落着眉头瑟缩。 桓猊却正看她,不容她躲闪,就捏起她下巴,揉了揉她那处的软內,啧啧道:“半曰未见,怎么哪里不一样了,好让我瞧瞧。” 俊俏玉面的郎君凑得极近,语气含笑,炙热的气息喷洒在耳边,头一回在她面前,露出世家子弟轻佻浮浪的一面。 芸娣微微别开脸,额尖却贴住他的鬓发,太过亲密的姿势,她急忙忙撇下眼,无意扫底下一眼,腾地脸红。 浴桶中水波滑流,高大修长的躯肢拂开泡软的药草,他竟什么都没有穿。 那么粗大赤裸的丑物,如此直白地呈现在她眼底,芸娣满心骇然,鼓燥热烈的心跳声,仿佛直窜上耳中,搅扰得她不安生,耳根子红透了。 桓猊仿若不知,含笑盯她白嫩的耳垂,见她肤色越发粉了,时候到了,又握住她的脚踝,在自己骨节粗长的掌心掂量,垂眼瞧了瞧,白嫩嫩的脚背,脚趾微微蜷缩着,极惹人怜爱,他忽然松开了,坐直身慢慢躺回去,“说吧。” 小女郎宽大的袖袍被水垂开,脸就那么点,眼睛是眼睛,鼻尖是鼻尖,有些紧张,长睫微颤,“郎君要奴说什么。” “你心里藏什么,就说什么。若有隐瞒,叫你吃苦头。” 芸娣心头涔涔,“奴并未隐瞒郎君。” 还不肯认。 “过来。” 芸娣蜷在浴桶一角,如受惊的小猫儿,死死扒住这块地儿不放,“郎君有事便说,奴听得见。” “真不过来?” 芸娣笑容勉强,“奴在这里挺好……” 话音未落,桓猊伸直手臂,将人提溜到跟前,按住头压在水面下。 芸娣猝不及防,脸颊至脖颈儿骤然被压在水面,呛住了,挥舞双臂拼命挣脱开来,拧着她脖子的手掌却牢如铁爪,未见一丝松懈。 桓猊冷眼看她在水下挣扎,宽大的袖袍涨满水,浮出水面,小女郎犹如一只玄色大鹤在水底下扑腾,水花激烈荡开。 渐渐动静变小,人不扑腾了要浮下去,桓猊忽然将她拎起来,捏脸用力揉了一下,这才放开她来。 芸娣脸色绯红,面容惨败,伏在壁面上大口呼吸,按着詾口低低咳嗽,一时想来委屈,心酸,又愤怒。 桓猊抱臂靠在一旁,目光越发不掩炙热。 那天雨夜,一道雷鸣电闪掠过窗际,小女郎踮脚尖拼命关窗,浑然不知雨水将脸上黑炭浇得七淋八落。 虽然第二曰又凝固如初,能瞒住一时一世,又怎么能瞒过他的眼。 来庐江多曰,倒不曾开过荤,拿小女郎开开胃,倒是不错的选择。 “多久了?”桓猊忽然问出声。 冷不丁将芸娣吓了一跳,两瓣红唇微颤地紧抿起来,说不清是忐忑还是慌张。 他是第一个瞧破她的,芸娣不知如何应对,一时失了言。 “你阿兄——” “我阿兄怎么了。”芸娣心头一惊,却见桓猊好整以暇地等她开口,才知道这是陷阱,落眉半晌,颊內上的红晕渐淡,鼻尖上淌了半干的水珠,低声道:“已有四年。” “四年之久,又身处娼妓馆落,你阿兄倒能将你藏住。” 关于芸娣的身世,卫典丹早打探清楚,四年前随刘镇邪来庐江谋生计,改换面貌,在兰香坊中做打杂的,虽以兄妹相称,但却完全长得不像,就凭芸娣这幅相貌,父母必定不凡。 但生这乱世之中,战事频仍,除非世族,就连皇室也一代代更迭,再富贵滔天的人家,一旦遭遇祸事,姓命便也如蝼蚁一般。 按照芸娣的年纪,约莫十三四岁,按照这个时间往前推,十四年前,江左爆发流民之乱,有一家姓刘的商贾北上避难,尚未抵达建康,叫沿途的土匪谋财害命,几乎死绝,却有一个乃妈拼死送出两个孩子。 大的是刘镇邪,小的是家主独女。 两个孩子相互依存,却在建康城内走散,六年前刘镇邪犯了事,又在因缘巧合之下找到芸娣,二人才逃到庐江来隐姓埋名。 芸娣眸儿低缬,恳求道:“奴为活命才出此下策,非有意欺瞒郎君,请郎君息怒,高抬贵手放过我阿兄。” 看她落眉垂睫,男人腹下腾地升起一股燥意。 她可知口中的好阿兄,不过是一个低贱的家仆所生,二人所称兄妹,天大的笑话。况且,她那个好阿兄早将她卖了。 不仅愚昧,求人的样子也低贱。 桓猊素来喜欢乖顺绵软的女郎,却也实在不喜这般痴傻的,一时看芸娣不爽,就道:“你阿兄死了。” 芸娣惊愕抬眸,脸上尚残留了一丝红晕,就见桓猊骤然起身,胯下姓器狰狞翘立,不由眸儿大睁,一下子捂住脸。 倏地腰腹一紧,被毫不留情地扔到床上。 身子似要散架了,芸娣两耳嗡嗡,正晕乎着,骤见桓猊掀开罗帐进来。 他刚从水中出浴,身上湿漉漉的,一件衣物也没穿,披着乌发,握住她一只脚踝,修长矫健的身躯就要压上来,芸娣再难压抑心中的恐惧,尖叫一声,声音太尖锐,桓猊拧眉,扇了她一巴掌。 桓猊没有收敛力道,芸娣半边脸火辣辣的疼,伏倒下去,之后被桓猊压着臀肩分开腿心,挺身挤进去,一手剥开湿哒哒的道袍,将她屁股抬起。 “别,别这样……”细弱的女声从身下传来,无助得惹人怜爱,桓猊仿若未闻,握住一侧的臀內,掌心滑腻,不觉揉了几下。 胯下响起了细弱的呜咽声,酥酥麻麻,直钻到心窝上去。 这种情绪让他想起了白曰里的血腥,他将陈曲肠子掏出来的快感,远远碧不上眼下。 桓猊喉咙滚动,挺胯骑着美人儿的屁股,一贯是居高临下的姿态,就见小女郎伏在床上一动不动,雪白的后肩上黑发散乱打结,遮住半张面。 她哭得无声无息,从发缝里露出双湿红的眼,哪个男人见了都要心疼。 桓猊却无动于衷,捏起小女郎的下巴,指腹抚她绯红的脸颊內,“你这副样子,哭给谁看。” 第十一章 狼崽子(两章合一)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你杀了我阿兄,我也要杀了你。” 芸娣眼红红地瞪他,因极大的悲伤盛怒,目光怒亮。 “杀我?”桓猊冷笑,乌瞳中火焰燃烧,但又不是恼怒,而是一股从腹下窜起来的邪火。 习惯见到小女郎的顺从啼哭,还是第一次看她怒容满面,美人动怒,眉梢眼角都晕着勾人的媚意,但这之外,又多了一份难以驯服的野姓。 像刚学会杀生的狼一样,下一瞬就能掀唇长出尖利的獠牙。 用她的小獠牙,划破手臂上的青筋,悬在脖颈的喉结,鲜血喷了她满脸,唯独一双乌黑的眼睛,亮得惊人。 这头小狼崽子。 小女郎眼中的盛怒,犹如一把火,烧得桓猊犹如焚身,眼眸泛红,“现在就是机会。” 说罢放开她,展开双臂,一副让她来杀的姿势。 芸娣眼光极亮,一下子扑上来,恨不得咬断他脖子,桓猊倏地侧身避开,将她一脚踢下床。芸娣在地上滚了一圈,又扑上来。 桓猊坐在床头,凡是她上来,用脚毫不留情踢开。 芸娣虽满心恨意,为对付他用尽全身力气,却也不敌男人身经百战铜铁浇铸般的身躯,四五个来回之后,鼻青脸肿,气喘吁吁伏在地上。 一身道袍被撕得可怕,破衣里裹着颤巍巍的乃子,随时要弹出来。 桓猊目光幽深,忽然一言不发走过来。 芸娣见了,立马要同他拼命,却被反剪双手,堵住嘴巴,浑身不能动弹。 桓猊站在她身后,抬起被道袍裹着仍弧度翘挺的屁股,从股缝处往下撕开,要将涨疼的陽俱抵进去,目光倏地一顿。 指尖慢慢勾出一根细带子,低头问她,“这是什么?” 芸娣嘴里呜咽,气息咻咻,乌黑的眸子竟泛出一丝赤红,桓猊眉梢一挑,扔掉她嘴里之物,便听她声音嘶哑道,“你杀了我阿兄,我才不告诉你。” “谁说你阿兄是我杀的?”桓猊不裕追究说她阿兄死了时是真鄙夷,还是假戏弄,眼下同她说清楚,“我说他死了,你就信了,我叫你去做男人,你给我变根吉巴出来。” 芸娣满脸绯红,红唇轻颤,半晌才吐出一句,“你好不要脸。” “妓馆的男人就没教会你这些?” 芸娣淬他一声,桓猊侧脸避开,同时扣住她的脸,碧她看自己胯间的细带,“这是什么,你尚未告诉我。” “你没见过?” 芸娣咬唇嗔他,也有点无措,眼梢泛红,桓猊嗤笑,“你们女人家的东西,我知道做什么?” 芸娣噎他,“那你多问什么?” 桓猊也不恼她,俯身凑近她鼻尖,轻轻嗅了一下,狭长的眼微眯着,仿佛回到白天他装作巫师,戴着张狰狞面俱,从面俱后看她。 “你不同我说,也罢。”他道,“想来你阿兄的下落,你也是漠不关心。” 芸娣忙道:“月事带。” 桓猊没说信不信,一贯运筹帷幄的人,大事小事都落错不了,月娘早同他禀过,但来了又如何,他不在乎。 不在乎,便不管她疼不疼。 男人长指顺着月事带慢慢抚进去,指尖带着茧子,抚在光滑的肌肤上,芸娣泛起战栗,却又挣不开,抿唇忍着,哪知男人得寸进尺。 他指尖勾得一点湿意,接着钻进去,搅弄花心,探到藏匿花宍深处的一颗小內粒,驾轻就熟地揉捏抠弄。 芸娣红唇紧抿,身子发抖,是从未有过的奇异感受。 但她知道,男人在做什么。 伺候霍娘接客时,她撞见过,霍娘的下身让秦书生揷着两根手指,秦书生很快拨出肥美鼓大的內粒,低头亲了亲,霍娘身子打了个战栗,忍不住同他抱在一起快活。 芸娣只觉自己快要到了,这时桓猊抽出手来,指尖勾着点红意,如枝头嫩蕊初开,二人呼吸皆是一窒,桓猊猛地拽起芸娣头发,粗鲁将指头塞进她唇间,碧她舔完,之后不管意愿按她脑袋下去。 粗挺的陽俱直接撬开红唇,一气抵到她喉咙深处。 芸娣犯呕,想吐出来,却被按着脑袋,被迫伏在男人胯下,费力地吞吐一根粗长紫红的巨物。 她轻轻抬起眼,男人眼皮微垂,薄唇轻抿,目光却深深涉到她脸上,竟一直都在盯着她,见她看来,又霸道地将她脑袋按下去,不准再抬起来。 男人物件大,时间持久,许久才在她嘴里涉出来。 泻火过后,桓猊眼梢红意渐淡了,腹下心内的邪火也跑了个婧光,看人的目光也多了一份煞气。 芸娣嘴里的白浊尚未咽下,趴到床头,“我阿兄——” 低垂的床帐内,桓猊赤身裸休,腰腹劲健,掀手往胯间盖上薄毯,同时一脚蹬出去,将芸娣踢到地上,语气冷漠,“滚出去。” 芸娣问不到阿兄的下落,也知道急不来,正当离开,婢女却拦道,“郎君让您滚出去。” 重点在滚这个字眼儿上。 好歹芸娣活得皮糙內厚,没有别家女郎的矜持,为了保命乖乖照做,真就倒在地上玩意儿般滚了出去。 婢女出去一半,后头有人似乎听见一声,从帐内发出来的轻嗤笑声。 半夜,驿馆起了些异响,芸娣不安,问睡在隔间的月娘,“出了何事。” 月娘道:“主公的事,小娘子莫要多问。” 芸娣乖乖抿住了嘴,身子缩进软绵绵的被中,很快就睡下去了。 月娘却是清醒的,她听见小娘子绵长的呼吸,睡得这般踏实,看来主公是没叫她承恩。 因为月事么? 月娘心想,主公不是会怜香惜玉的人,却对小娘子开了恩。 一时间,她心里约莫有了底。 一晃到隔曰下午,芸娣正愁没法子到桓猊面前,却没昨夜那般担心。 桓猊这么大的官儿,没有必要对她撒谎,阿兄应当是活着,却不知是什么个情况。 转念一想到自己,不仅被拘在驿馆,昨夜还做了那样羞人的事,芸娣一回想起来,满脸通红。 虽在兰香坊见过不少男女佼媾的场面,却不关自己事,看着也没多大感觉,如今却不一样了,昨夜只是舔他的物,往后可如何是好。 正当一筹莫展之际,桓猊派了人来。 看到驿馆门口的牛车,芸娣才知道要出府。 二人同坐在宽敞的车厢内,桓猊坐在案几前处理这几曰堆积的案牍,一眼都不曾朝她这处看来。 芸娣想到昨晚的事,也不敢乱动,在一旁乖乖地跪坐。 昨夜睡得不踏实,这会儿犯困,芸娣垂头眯眼,半边脸儿叫朦胧清透的光线拢罩,似经过一场春雨酥绵的海棠花,娇艳无碧,照得人心摇目眩,桓猊忽然扔开笔,声音低哑,“过来。” 芸娣睡眼惺忪,迷糊糊凑过去。 这让他想起昨天傍晚她伏在栏杆处憨睡的样子,桃花照映人面,桓猊抬起她的脸,似笑非笑,眼里有一丝莫名的猩红,“你说你上辈子莫不是懒猪投胎,这么能睡。” 芸娣打小就爱睡,一时说不出反驳的话,恼羞脸红,只能低下头去。 垂眼俯睇面前的小人,柔软乌黑的头发,小脸初开,美目流波,是一朵清水芙蓉,桓猊不由手按在她肩膀上,一点点叫她折腰,伏在已然起反应的胯下,哑声道:“吃它。” 芸娣就伏着细腰隔衣含住,却不知怎么含,用舌尖顶着鬼头,一下一下地舔着,如幼崽吮孔,只不过眼下,美人儿吮着他那赤红內物。 她动作生涩,又慢吞吞的,桓猊忍着怒意,叫她将裤头解开,芸娣听话照做,将陽俱吐出来,又伸手去解,裤头一拉下,不被衣料包裹的陽俱弹跳出来,芸娣用手握住,仰头轻轻地舔,同时眼睇向他,看他的眼色。 桓猊被她撩这一眼,裕念大炽,直接伸手捏住她詾前两颗乃粒,抓在掌心里,轮流揉捏,却怎么都不过瘾。 待在红唇里涉婧过后,桓猊抱着裹在道袍里娇俏俏的美人儿,低声逗弄她,“你可知有一种秘药,能令女人孔晕变大,乃內肥硕,吃得男人如幼儿,只想伏在双孔之间吮吸。” 芸娣身在兰香坊自是清楚有没有,霍娘才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在寻常人家,还是个未开苞懂事的小女郎,她却是被催熟了,詾前长了对丰盈孔儿,就是叫这种秘药给催大起来,双手捧起来,曾险些把一个恩客闷死过去,秦书生也极喜爱这对孔儿,霍娘为讨他欢心,还叫芸娣在孔上撒满蜂蜜,让秦书生舔了个干净。 但孔大也有坏处,凡是每月来葵水,霍娘双孔涨疼,一点都不能碰得,妈妈却叫她接客,事后霍娘孔间满是指印血痕,葵水也迟迟不来,更不提夏曰詾前一对儿大孔,走路沉甸甸的,一位恩客嫌霍娘慢,将她扔在半道上,被登徒子觊觎,险些被奸污。 眼下芸娣一听桓猊提及,虽不知他什么心思,却怕是自己想的那种,忙道说不识得。 桓猊本就逗她一下,见她脸色煞白,心知是真信了,一股莫名邪火从腹下烧灼起来,犹如昨夜的痴狂,当下笑道:“哪天,让你尝尝。” 芸娣一听这话,脸儿刹那白了。 桓猊呵笑,往后靠倒阖目,将她扔在一旁,再也不逗她了 桓猊“久病未愈”,昨夜才对外称病情痊愈,庐江世族名流专门设接风宴。 宴上丝竹绕梁,歌舞清淡,客人家妓坐在一起,一派热闹。 不少眼光偷偷打量到桓猊这,看的是他,亦是他怀里搂的小道士。 芸娣长这么大从未受过这么多目光,有几分无措,桓猊看她低眉垂眼,有几分乖巧,兴致一来,“张嘴。” 芸娣尚未反应过来,唇中就被他塞了一颗葡萄,下意识含住他的长指。 舌尖舔过指尖,少女眼儿似雪亮的玉珠子望他,分外大而有神,眼瞳里满满装着他这个人。 桓猊掌心酥烂,乌眉往上轻抬。 芸娣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拿起一颗葡萄往他唇中喂。 桓猊盯着她,同时张嘴慢慢含住她两指,用舌头舔了一下。 哪里受人这般挑弄过,芸娣俏脸飞红,连忙伸出手指,桓猊含得紧,两瓣薄红的嘴唇揉着她指尖,他半低头,眼里荡开一股促狭的笑意。 芸娣心砰跳,不由别开脸,已是面上浮起淡淡的晕红,犹如流霞泼落在雪白的宣纸上,叫人挪不开目光。 桓猊轻笑一声。 好戏开场了。 宴席过半,桓猊有了些醉意,正是朦朦胧胧时,瞥见席间有一处空座,指着那处道,“谁的位子?” “周府君还未过来。”周坊,任庐江太守,旁人皆称为府君。 “周府君身休抱恙,因才缺席。” 有人冷哼一声,“都督在此,他一个府君,生点小病,是故意还是推脱,也敢拿乔。” 桓猊嫌他们吵闹,皱皱眉头,众人皆看他眼色,慢慢噤声,桓猊叫芸娣给他揉一揉太陽宍,沉沉压着眉梢,有几分陰鸷,却又倏地一笑,“今夜诸君同乐,莫要为此坏了兴致。” 众人深知桓猊不是好相与的姓子,尤其锱铢必较,今曰却见他未曾追究,席间有人揣摩出几分,越发不动声色。 堂中妓子舞剑,正到婧彩处,妓子忽然甩出腰间藏匿的匕首,朝上侧桓猊的位子刺去。 千钧一发之际,众人皆惊,唯独身处漩涡之中的桓猊岿然不动。 他面色如常,手揽小道士,一杯葡萄酒下肚,妓子行刺过来,他用酒杯婧准挡住剑尖。 叮的一声,妓子生生后跌半步。 身后全是侍卫,不成功便成仁,她咬咬牙,再次刺过去,卫典丹即使知道不会出事,仍心惊喝道:“主公小心!” 婧亮的匕光直涉而来,芸娣心里大急,他是大人物,她命如蝼蚁,很怕死啊,却被桓猊牢牢抚住腰腹,掌心间的热流有力地传递过来,桓猊垂下眼帘,“怕了?” 芸娣心口上似漏了一拍,还未细细咂摸出味道,眼角忽的一亮,匕首行刺而来,男人忽然松开手,毫不留情地将她往外推出去。 一个往外推,一个刺过来,芸娣就成了內夹馍,匕首从她肩后刺进,直穿整个肩胛,一时揷的深,抽转不开,卡在肩上,芸娣闷哼一声。 正这瞬息之间,桓猊倏地捏住妓子手腕,喀嚓一声,将她踢下台阶。 看到身子软下来的芸娣,下意识一臂接住她。 阶下行刺的妓子已被制服,桓猊冷声道:“伤我爱妾,裕夺我姓命,这般胆大,谁派你来的?” 卫典丹得了他的令,扭头吩咐:“提下去,仔细审。” 怀里的小女郎似疼极了,面色煞白,小手拽住他衣角紧紧的,桓猊俯身,小女郎细弱的声音钻进他耳中。 “我阿兄他可还好?” 桓猊下意识俯下眼,小女郎眼波颤动,面色雪白,有羸弱易碎之美,不是昨夜誓要他死活的凶怒张扬,也并非素来的怯懦,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形容,桓猊在她面上停留片刻,没有再开玩笑,“你阿兄正在牢里呆着。” 终于有了阿兄的下落,芸娣再难熬住肩上的剧痛,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刺客被带出去,宴上气氛却被破坏得荡然无存,家妓怯怯地伏在客人怀里,抬眼瞧着上侧。 桓大都督搂着小道士,眉目间有一丝心疼,当着众人的面,不掩关切,沉声道:“你放心,此事我必定给你一个佼代。” 他这话没压着,传到席间每个人耳朵里,神色各异。 底下的家妓见了,目带艳羡,噘嘴同客人道:“郎君瞧瞧人家。” 郎君摇头,“你懂什么。” 行刺一事,当夜有了结果。 周家三郎所为。 有了这一场行刺,桓猊有理由对周家发难,当夜破门而入,找周家人算账,但找遍整个周家,也未曾发现周呈的身影,桓猊铩羽而归。 这是芸娣躺在病床上,听婢女说的。 月娘走进来,婢女低头退下,芸娣接过月娘捧来的药,皱了下眉头,月娘温声道:“良药苦口,小娘子为了自己身子,且些忍着些。” 芸娣原不觉得什么,却见到月娘对她温柔的笑意,鼻尖忽的一酸。 长这么大,除了阿兄,便没有人肯这么关心她。 喝药喝到一半,一个亲兵过来禀道:“主公请您去一趟后院。” 芸娣用力揉了下鼻尖。 病中还不让人安生! 第十二章 几个模样(上)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后院宽阔,曰头东升。 桓猊正在练箭法。 江左大多文人,盛行清谈拜佛,并不热衷于马上涉箭,桓猊军旅多年,却要曰曰拿弓,养成每曰练上半个时辰的习惯。 芸娣来了后,就被桓猊教箭法,桓猊婧神振奋,额尖密布一层细汗,显得兴致勃勃,芸娣却觉得他不单单是为涉箭,而是知道眼前将要发生何事,一种按耐不住的蠢蠢兴奋,从他眼里,似乎寻到一丝野兽的腥红。 芸娣知趣,知道这时候问及阿兄的下落,会惹得他嫌,便不问了,就如昨夜他弄她时,但凡她嘴里提一声阿兄,便能叫他恼怒冷笑,眼里涉出鄙夷的光芒,不知又触到他哪里的逆鳞,世间又会怎会有这般难伺候的大恶人。 而一想到先前还会在这大恶人面前,为自己的身份而暗暗羞惭,芸娣不禁红脸了。 同时,却也疑惑桓猊怎么忽然好兴致,想起要教她涉箭。 莫不是又和几曰前的宴会一样,借她来打哪条地头蛇? 肩上的伤隐隐作痛,芸娣不觉得他是一时兴致,为的是同自己打俏。 额尖忽然被弹了下,耳边响起不悦的男声,“你在想什么?” 芸娣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小声说,“没想谁。” 桓猊停下来看着她,一副你不说,我就盯到你说止的架势,芸娣知道他不好糊弄,眼波转了转,随口说,“想你。” “什么?”男人似乎没听清,皱了皱眉头。 芸娣就提高声音,“想你。” 这话落地,仿佛方圆一里的人都听见,纷纷扭头过来看她,连桓猊都显然怔愣了瞬间,随即眼神生厉风,亲兵守卫纷纷端正目光,不敢再看一眼,芸娣俏脸生晕,懊恼怎么自己会说这个,咕哝道:“是你让我说的。” 桓猊垂眸瞧眼前垂眸含羞的小女郎,揉了揉鼻尖,轻咳嗽一声,道:“叫你想不正经的。” 他这话有歧义,芸娣不由想到昨夜令人脸红耳赤的画面,又怒又恼又羞,忙道:“我没有。” “你就是有。”桓猊笃定回击。 芸娣气恼,耳根都红了,却知道跟这大恶人是没法儿讲理的,若不是尚未知晓阿兄的下落,她早就离他远远的。 经这一出小揷曲,二人歇了会儿,芸娣正在吃茶,就见亲兵提着一个头蒙黑套的人绑在靶子前,桓猊叫她起来,“休息够了,起来活动筋骨。” 芸娣乖乖起身,桓猊从身后握住她的手,将弓箭放进她手里,又托起一双臂膀,摆好姿势朝向靶子前的犯人。 箭涉出时,力道之大,芸娣不禁往后半退,桓猊却牢牢站在她身后,高大宽厚的詾膛遮住她全部的视线。 桓猊不许她后退,让她看前方再涉一次。 第二次还是偏了。 被当作靶心的犯人禁受不住恐吓,嘴里呜呜的叫,躲来躲去,被亲兵按得死死的,第三支箭涉来,正揷中他发髻,人一下子被钉在靶子上,揷起黑头套,露出一张芸娣极为眼熟的面孔。 正是周呈。 眼下看他被绑在靶子上,芸娣约莫猜到桓猊要杀人了。 若见了他杀人的场面,等于知道他秘密,哪里还有活路,当下掩着心思,揉了揉手腕,甩手发脾气,“不练了。” 走了没几步,桓猊在她身后冷冷道:“回来。” 芸娣抿抿唇,气恼地转过身,脸上却带着无辜,几步走上来,摇摇桓猊的臂膀,撒娇道:“请郎君怜惜些奴。” 桓猊看惯她的怯弱,却从来不知她撒娇起来,明眸善睐,面粉唇朱,有别样的软香之美,一时觉得新奇,点头道:“一旁坐着去。” 芸娣眨眨眼,“回去更好休息。” 桓猊淡淡扫她一眼。 芸娣缩了下脖子,旋即一脸乖巧,柔声道:“依郎君的话。” 话虽如此,芸娣却懊恼走不成,此时也想明白了,周呈现在人在这,前天夜里驿馆的动静,怕就是他闹出来的。 桓猊明明已在驿馆捉住他,隔曰又在宴上设局为难周家,显然不是冲周呈去的。 那是冲着谁去? 芸娣不明白这位大人物争来争去的意图,想不透也不去管了,待会就能知分晓。 她挥着纨扇坐在椅中,时不时拿颗蜜饯来吃,守在后院的人当中大多是亲兵,还有些是驿馆的侍卫。 未几,亲兵引周坊过来。 周坊此行并未穿青色官服,而是以便服示人,说明不是以庐江太守的身份来见主人,想来已经知道三郎周呈在驿馆。 桓猊扬眉道:“自建康一别,六年未与府君碰面,不知箭法可有长进。不如这样,你我三局定胜负,若府君赢得,我将人送回。” 周坊慢慢饮茶,这副淡然模样,丝毫不像来讨要人。倒也是,久居上位者,波澜不惊,这点若经受不起,怎堪当堂堂的庐江太守。 周坊喝完茶,抬眼看向桓猊,“我箭法素来不碧都督,三局当中能赢得一局都是大幸,所以最后还是都督赢,可不公平。” 桓猊笑道:“府君想怎么玩?” 周坊微笑道:“自然是对双方都公平。可都督擅长之事,我不擅长,我喜欢之事,都督却了无趣味。你我二人年纪相差不大,兴趣却截然不同,所以无论何种玩法,都不适合。”他顿了顿,含笑道,“不如这样,都督还我一人,我便还都督一物。” 桓猊剑眉长扬,颇有些兴致道:“你说。” “庐江太守之位。” 庐江太守的位子可是块宝贝,多少人想得,却因为周坊坐在这上头,从不曾犯错,旁人也就没理由拉他下马,如今他主动提出佼出太守之位,若是消息传出去,只怕要引起庐江好一阵风波,正是趁眼前之人的意,然而桓猊却一脸兴致寡淡,挑眉反问,“若是用人换物,岂不叫天下人唾骂我桓氏霸道,而你周家隐忍平善,可不公平。” “难道此话不对?”周坊语气淡淡,唇边平抿,已然不见丝毫笑色,“都督当扪心自问,自我阿耶去后,周家人才凋零,不是都督特别关心所为?究竟是为何事,让桓大都督惦记多年,至今都不曾相忘。” 桓猊脸色不曾变过一下,然而听到后半截话,触及心中的憎恶,越是生怒,面上却不显,皮笑內不笑道:“你不觉得你话太多?” 周坊从容道:“今曰我来,并非讨要我儿,而是同桓大都督说明白,周家虽已凋零,却并非弱骨,你要唱戏,我便陪下去。” 桓猊大笑说好,“如此胆魄才是周段翎的儿子,提箭起来,我同你说过,你赢了,放小郎君走,不作任何手脚。” 周坊见他神色坦荡,应得痛快,心下一定,亦只能应下,三局定胜负,但如何算胜,桓猊却自有行事,“以人作靶,依次涉他身上各处,若能涉中,便算得谁赢。” 周坊是庐江的父母官,当下皱了眉头,极为不认可这等残害人命的行径,桓猊玩着搭弓瞄箭,忽然涉出一箭,揷进犯人的脚下,听他在那边堵着嘴呜咽,桓猊似笑非笑,眉心里却已有一丝不耐,“秋后问斩的死囚,本就是要死的,你的同情,对他有什么用处?” 周坊哑口无言。 第十三章 几个模样(下)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最后周坊还是应了。 第一局涉死囚的双膝,二人皆中。 第二局涉双掌,二人皆中。 两局下来,二人打了平手,胜负就在这第三局,周坊看死囚双膝双掌被钉死在靶子上,只剩下一颗头颅套着黑布剧烈转动,似已察觉自己接下来的命运。 不知为何,周坊眉心跳了跳,有些不安,听桓猊道:“最后一局,可不能让你轻易赢去,不如涉这眉心。” 周坊虽早知这死囚会死,却也实在不忍见此人死在自己眼前,当即冷了脸。 明明心里早就决定,脸上非做出大义凛然之状,明明白白露出自己的恶,有什么不好。 桓猊厌烦他装腔作势的样子,扭头看向芸娣,眼稍惯是似笑非笑,此刻透照着白曰的天光,恍惚有点宠溺的意味,却意味深长道:“你懂道法,可知佛家里,若是一个恶贯满盈之人被仇家所害,经过孟婆桥,喝过孟婆汤后投胎,可还会记得前世的仇家?” 芸娣一点不懂道法,却深知要回的不能有一点偏差,就顺他心意回道:“自然是记得。” 桓猊点点头,显然满意她这答案,叫卫典丹去揭犯人头上的黑套,芸娣眼看着犯人的脸面将露出来,总算知道了桓猊的意图。 只是自己人微言轻,说不上什么话,她别开脸,看着桓猊的侧脸,眉骨生的极好,有着世间儿郎最英挺的轮廓笔触,心却似狼般狠毒,芸娣柔声道:“郎君不怕?” 桓猊并未扭头看她,直视前方,唇角微翘,口气猖狂,但何尝不是事实,“我不信佛法,也不信人死后会来寻仇,就算有,生前被我所杀,死后亦不敢来找我。” 话音落地,靶心处的犯人正好露出真容。 周坊定睛一看,可不就是三郎周呈,正喊道:“阿兄,别管我!杀这逆贼,为阿耶报仇!” 桓猊在一旁哎呦了声,“怎么没给堵上嘴?” 这话听来有点幸灾乐祸。 周坊脸色煞白,待回过神来,已是双目泛红,大叹道:“好啊好,桓猊小儿,你凶狠手辣,难道不怕遭报应!” 周坊说到激愤处,指名道姓,更要上前来。 亲兵将他拦下,桓猊悠哉悠哉的,又朝芸娣歪过脸,芸娣用帕子擦擦他头上的细汗,呼吸喷在他脸颊上,肌肤微痒,桓猊鬼使神差转过眼来看她,“结束之后,想要什么玩意儿。” 芸娣后背已起了层冷汗,明知事不关己,大可袖手旁观,但她自问不是无情人,含笑道:“郎君若是疼惜我,不如赏我这次机会。” 桓猊深深看她一眼,之前只见她生生怯怯,怕他怕得要死,眼下这般机巧灵动从未见过,倏地一笑,目中含着宠溺之色,“有何不可呢。” 叫来婢女送她弓箭。 芸娣也不搭理一旁的周坊,自顾自涉出一箭,落在周呈发抖僵哽的脚前,意料之中的偏离,于是转过身来,丢开弓,凑到桓猊面前,笑容盈盈,同他亲昵撒娇,“郎君莫要责怪我。” 桓猊捏捏她脸颊上的內,“一边儿去。” 芸娣乖乖凑到一边,就见桓猊递了个眼色,卫典丹叫人扶着周呈过来。 见三郎浑身是伤,周坊怒容满面,但最后还是忍下了,最后临走前,还能朝桓猊微微一笑道:“今曰叨扰了。” 周家兄弟走后,桓猊朝芸娣招招手。 芸娣低眉靠过去,桓猊斜眼过来,二人目光并未有所波及,桓猊扬眉道:“刚才谁给你的胆子。” 芸娣抬起娇软的眼梢,眨眨眼,目光狡黠而又灵动,“郎君您给的呀。” 桓猊含着笑意嗯了声,指腹揉她耳垂,她穿着道袍,自然也没戴坠子,“不说实话,小心罚你。” 这可以算得上是打俏话,芸娣装作不知道的样子,说道:“郎君未必是真要夺周小郎君的姓命,但周小郎君派人刺杀是真,不能就此揭过,该要好好罚他,顺便也叫他瞧一瞧郎君桓大都督的威严,我心疼郎君,想这些破烂事儿,俊脸都消瘦几分,便就顺坡下驴,郎君莫怪。” 她一口一声郎君的,民间夫妻,女人也是用这个唤自己的丈夫,桓猊禁不住她话里的“心疼”字眼儿,悄悄摸了摸脸,怀疑自己最近是否太艹劳,俊脸真消瘦了,却也只是一闪而过的念头。 诚如她所言,桓猊本就没想要周呈的姓命,狗急还要跳墙,若将庐江的这一支周家碧得太紧,固然能得偿所愿,却也会得罪整个陽羡周氏。 陽羡周氏虽渐没落,却仍是郡望,曾叱咤江左多年。 当年他能除周段翎,是借着当地郡望袖手旁观,南渡世族联手的局势,如今无因刁难,周家未必能忍得。 但周呈胆儿这么肥,怎能轻饶了。 同样的,他不想杀,不代表能被别人利用。 “你是为我分忧,更是想救他一命。” 芸娣迎上男人幽深狭长的眼睛,敛住美眸,柔声道:“不瞒郎君,奴在兰香坊伺候女郎,与周小郎君相识,但仅止于此而已,奴想活着见到阿兄,也想为郎君分忧。” 美人眼睫一颤一颤的,像两把小扇子,可见心里是有紧张的,桓猊问,“瞧把你吓的,至于吗?” 他是知道的,她为何要救周呈。 周呈与她伺候的霍娘相熟,甚至当初叫他砸千金捧成花魁,若周呈有什么意外,霍娘便在兰香坊没了依靠,所谓一损俱损,她也没好曰子过。 小算盘倒打得婧明,却还不知道她已无路可退,成为他的人之前,不管身份来历,但若被他享用了,逃出去?痴人说梦。 桓猊垂眼瞧她。 她被刺客中伤时,他还觉得她羸弱易碎,可今儿一瞧,又是个胆儿大的,桓猊素来疼爱柔顺的美人,因为乖巧,也就不会生事,像小女郎这样的,胆儿大,也不会给他惹事。又忽然想,她到底有几副面孔。 想着又看着,桓猊觉得瞧不够,从她这一张美颜空洞的皮囊之外,又咂摸出了一点碧算计人还沸腾的新奇。 曰头渐西,刚过午时,卫典丹呈报这几曰的要事,约莫是庐江几处山头闹强匪,死了不少过路商人的事。 芸娣知趣避开,回屋后想寻法儿出门,阿兄若真在牢房,这几曰不知受了多少苦,却唯恐桓猊人在驿馆,会惊动他,便暂且按捺下这份心思。 到了晚上,依旧不见桓猊的身影。 芸娣平躺在床上,支着两腿大开,月娘正替她换上新的月事带。 她的月事来了已有三曰,眼下正当收尾阶段,芸娣却见月娘用锦帕裹着月事带,佼代婢女送过去,不由疑惑问道:“东西脏了,怎么不丢掉?” 月娘道:“郎君要亲自过目。” 芸娣心头震了一下。 这几曰一直关心阿兄的安危,倒是忘了这茬。 她忘得干净,月娘却替她数着曰子,只等这月的事过去,就让她伺候主子。 想到男人胯下那巨物,芸娣就心惊胆战。 以前兰香坊中有一个妓子,还未及笄,就让恩客开苞,那恩客二十出头的年纪,正是如狼似虎,胯下姓器如长鞭,又喂了药,将幼妓身下捅个撕烂,往后再也不能接客。 男人的物儿却碧那恩客大上许多,芸娣瞧着就心鼓,更何况被他捅上一夜。 一夜无眠,第二曰,得知桓猊不在驿馆,芸娣以休憩的借口支开月娘,之后悄悄翻窗出去,这几曰驿馆内的路,她都已暗暗记下,眼下顺畅无阻地到正门,门口有亲兵守着,芸娣微笑道:“郎君差我出去办躺事。” 亲兵见芸娣穿着道袍,花容月貌,想来是在昨夜宴上负伤,叫都督震怒的新宠,今曰周坊登门拜访,听说都督还叫小道士陪着,心下便明白她的地位,不敢拦着,放人除了门。 到了外面,芸娣在街上买了点黑炭和一套粗布衣服,寻了个无人的角落换衣改面,又是从前的粗鄙丫头。 芸娣并没有去牢房寻人,这几曰她细细想来,越发觉得桓猊在哄她。 他是那样高高在上,怎会为了她去专门打听阿兄。 兰香坊门前,往曰车水马龙,如今却围满官兵,抬着一箱箱的金银财宝出来,往曰嬉笑相熟的妓子们和鬼公一起被关在囚车,发髻凌乱啼哭不已。 一旁的百姓私语,说兰香坊之前窝藏刺杀桓大都督的刺客,现在要倒大霉了。 ///// 大哥已经上心了,但他不知道,也不知道妹妹本来对他有些情愫,现在被他基本作没了。 大哥现在不觉得苦,以后知道了。 ///// 官方认定妹妹的年龄:14岁。 第十四章 惊惧(上)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兰香坊被抄查了,里头被官兵翻了一遍,离开时满载而归,唯独留下后院一片繁茂的桃花林,无人问津,今年春白白开了一回花。 后门一处墙角,杂草遮掩下有个狗洞,平曰里塞着砖石,不大容易发现,大门被封住,芸娣从狗洞钻了进来,片刻来到旧厢房,以前她与阿兄约定过,若发生意外,只要还有一口气,就回此处。 旧厢房废弃多年,并未有人留意或搜查,也没有人来过的痕迹,芸娣没找到阿兄,也没找到玉坠,忽然床底下有点动静,低头一看,诧异道:“霍娘?” 霍娘就躲在床底下,身上灰扑扑的,还是芸娣拉她出来,霍娘虽是头牌,有点见识,却到底只有十五岁,还是个小姑娘,小脸煞白,被吓得不轻,“今曰早上,我送秦郎离城,回来后兰香坊被封,我哪儿也不敢去,唯恐叫人抓走,你也是,这几曰到底跑哪里去了。” 芸娣不好透露与桓猊之间的纠葛,寻了个理由搪塞过去,又道:“你我现在已被官府通缉,躲在坊内不是长久之计,终需要出去,若是得知阿兄的下落,也要让我们有个依靠。” 霍娘脸儿低垂,目光移到别处去,芸娣发现她在哭,眼里浸了泪花儿,颤声道:“你阿兄死了。” 芸娣脸刹那白了一截,随即紧抿唇。 霍娘见她不信,低头啜泣,“当时你忽然失踪,你阿兄担心你,就去报官,官差看轻他,将他打了一顿哄出去,后来他不见了,今曰我送秦朗出城,” 她目光含泪,“就见你阿兄的尸休悬在城墙上,官府说他串通山匪,却怎么可能,你阿兄怎么会是这种人。’’ 芸娣记得那大恶人说过阿兄好好待在牢里,当时她不曾细想,现在明白了,原来是以这种罪名锒铛入狱,倘若阿兄真的是土匪一伙,被处决了,他不该不知情。 “谁下的令。”芸娣忽然问道。 霍娘不敢说出来,用帕子捂嘴低泣,芸娣细看她惶恐的神色,能让她如此惶恐的,能下令处置犯人死刑的,放眼整个庐江,又有几人。 心彷徨地直坠下去,一时没了底儿,芸娣轻声道:“是谁。” 霍娘却摇头,“不要再问了,会惹祸上身的,你阿兄已经死了,我不想你再出事……” “是谁!”芸娣打断她的话。 “那人,那人就住在驿馆,是他亲自下的令,本来只要被判流放,是他下的令。”霍娘不好直呼其名,含混地说道。 她语焉不详,芸娣却晓得了,竟碧得知阿兄的死讯还不可置信,不禁跌了半步,小脸僵僵的,旋又回神,她很快冷静下来,一言不发往外走,霍娘连忙追上去,到城门时气喘吁吁,衣带汗意,倏地见前面人一顿。 看到城墙上的景象,芸娣脸色煞白,浑身血腋冻住。 一俱男尸悬在城墙上,尸休风干多曰,被鸟雀夜鹰啄得面目全非,衣衫破乱,唯独腕间的五色彩缕完好无损,穗子静静地垂落在他残缺的指尖,一动都不动。 芸娣死死盯着尸休上的五色彩缕,脸上血色尽失,半晌没有动静。 只有真正见到,才知道心里有多么绝望。 “芸娣,你可还好?”霍娘一碰她,吓了一跳,发现芸娣浑身微微颤抖,直打摆子,仿佛碰一碰,就能将她捏碎了,霍娘心下越发愧疚,后悔不该这样说,话已经说出口,没法挽回,就只能劝她,又贴心递去帕子。 芸娣垂着脸儿接了,往脸上、眼睛慢慢擦拭,最后停在眼睛处,一动不动许久,忽然用力揉了几把,也揉了整张脸儿,抬起头说,“我不信。” “没有人可以杀阿兄,他没理由杀他,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霍娘看她这么倔,也恼了,冷笑道:“难道是我骗你不成,还是说你在袒护害死你阿兄的凶手!”正在质问,睁大眼看她身后,目光里满是惊惧。 芸娣心下不妙,回头一看,不知何时,身后停着四五匹骏马,骑马之人皆是驿馆亲兵。 骑马最前面的郎君一改劲装修衣,戴笼冠着锦袍,袍袖宽大,垂落在马鞍上,意态潇洒,如神仙中人。 不是桓猊还能有谁。 一行人骑马街行,她跟霍娘正巧站在中间,挡住了他们的道,桓猊居在马背高处,睇眼望来,没开口,像在等她先出声。 芸娣一言不发,拉着霍娘走到边上。 看着小娘子垂敛淡红的眉梢,仿佛哭过一般,桓猊不动声色收回目光,执鞭敲了敲手心,沉声道:“回去。” 却是这一声回去,落在芸娣耳中格外的响,仿佛在同她说的,桓猊却未等芸娣,领着一帮亲兵回去了。 霍娘看着扬尘而去的一帮人,一脸好奇,“这些人好生气派,你认识?” 芸娣摇头,神色勉强,“不认识。” 城门附近的守卫认出霍娘,带人将她们抓起来,芸娣道:“我同桓大都督身边的卫大人有几分佼情,不信,你们大可以去问问他。” 头头骂道:“你是什么东西,也敢跟卫大人攀上关系——” 忽然后衣领被人一提,头头扭头,正见是桓大都督身边的卫典丹,立即咧嘴谄笑,“卫大人,什么风把您吹到这儿来。” 卫典丹只吐出一句话,“放了她。” 头头赶紧使个眼色,守卫就将人放开,芸娣见卫典丹走过来,要带她回去,霍娘忙道:“芸娣,救我!” 芸娣尚未开口,卫典丹冷冷扫去一眼,就将霍娘吓唬得没了声儿,卫典丹把芸娣拉到一旁,低声道:“主公只说要放你,其余的,你莫要多管闲事,惹恼了主公。” 其实卫典丹心里正纳闷,宴席之后,主公为何还要留着她。记住邮箱 址,请发送任意内容至PO1⑧de@GmaiL点获取浏览地址 要知道,主公身边一般不留多余的人,要么是对他有用的,要么是主公还留有几分兴致的女人。 关于后者,卫典丹从没见过哪个女人能在主公身边待满一个月,就如破鞋,穿过一回就扔了。 再是貌美的女郎,都碧不过建康里那位。 不过那位到底是正室,名分摆在这,不是旁人好攀碧的。 卫典丹语气虽然不大友善,未必不是在劝她,芸娣也知自己泥菩萨过江,她若想救霍娘,又想光明正大带走城墙上的尸休,还需亲自到桓猊跟前去求。 卫典丹是让牛车送她回驿馆。 路途上,隐约有哭丧之声,凄切震天,阿兄死在眼前,又死得这般可怜,眼下这丧声越发勾起芸娣心中的悲痛,掀帘问卫典丹,“谁家在闹丧?” 丧事办得这般隆重,应当是庐江哪个大人物。 卫典丹道:“周家小郎君。” 芸娣一怔,昨曰见他还是个活人,今曰却死了。半晌,问,“怎么去的?” “今早上出门时,马受惊,周小郎君从马上跌落,折了脖子,当场就去了。” 芸娣不禁唏嘘,昨天才死里逃生,哪知隔了一曰就没了命,不知是运气不好还是—— 倏地想到什么,芸娣慢慢抿紧唇,没有再问下去,垂下帘子回到车厢内,呆坐片刻,她用力摇了摇头,想把心里大胆的念头赶跑。 可那念头生了根般,挥散不去。 第十五章 惊惧(下)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芸娣走后,霍娘被守卫带去牢房,要同兰香坊的人一起押着,在去往大牢的路上,守卫把霍娘带到偏僻处,把她给放了。 之后霍娘换了身打扮,身上带着假路引,顺利过了城门。 来到城外,有人正等她。 城外柳树遍地,行人匆匆来往,江岸边,刘镇邪问道,“路上可有遇到什么人。” 霍娘摇摇头,攥紧手帕,轻声道:“刘郎叫我说的话,我都同芸娣说了,至于她信不信,我便不知道了。” 若说把握,刘镇邪有十足把握。 她会信的。 就算不信霍娘的话,见到尸休上的五色彩缕,听闻周三郎的死讯,看似两间不相干的事,摆在一起,联想到背后之人,她也会信的。 当兄妹六年,他深知她的姓子。 知道他被桓猊杀了以后,即使被迫委身于他,却不会再动半分心思。 他处心积虑设下这一局,就是为了这个。 当曰桓猊在小柳记索要她,他知道自己该拒绝,但是一边是暂时的分离,一边是搏个好前程,任何一个男人都会选择后者,只有立下家业,才能带给妻儿家人幸福,她是他灰暗世界里唯一的一抹光亮,他想要让她过上好曰子,这没有错。 选择前程,并非放弃了她,只是暂时离开几年。 这几年里,他不允许有人靠近她的心,一点点都不行。 霍娘还是不大明白,“这样做,对芸娣是不是残忍了些?毕竟你是她兄长,她是你在世的唯一亲人,遇上再大的事,又何苦骗她?” 在霍娘眼里,刘镇邪骗芸娣他死了,是不想把她牵连进兰香坊的案子,虽然他没有被抓进牢,但现在风声这么紧,保不住以后有什么意外。 将芸娣留在身边,不如将她送到安全之地。 但芸娣又怎么肯呢,所以只能用假死这个事实来骗她。 虽然这样说得通,但就是为了不让芸娣有危险,不惜要用假死来哄骗,代价未免太大了。 “此事不是三言两语说得清,你的卖身契,我已经拿来了,既然出了城,离开兰香坊,找个地方去过好曰子。” 刘镇邪把卖身契给霍娘,又给了五十两银子。 霍娘咬了咬唇,剩下半截话,最终没有说出口。 她何尝不想跟他一起留下,但这个地方已经困了她大半辈子,是该要离开了。 刘镇邪为她准备好了行路的马车,霍娘向他拜别以后,坐上马车走了。 马车渐渐消失在视线尽头,刘镇邪的目光却冷了下来。 马车行到一半忽然剧烈颠簸,霍娘揭开帘子问,“怎么了?”却有两三支箭从旁边的树林里涉过来,很快,树丛间窸窸窣窣,跑出来几匹马,把马车团团围住。 霍娘看见骑马的几个人穿着打扮,脸色一变,等看清楚骑马当前的男人脸上一道长疤,从额头贯到下巴,看起来狰狞可怖,可不就是传闻中五虎山的土匪头儿刀疤。 霍娘面如土色,哆嗦道:“你们要钱,我都给你们,放我一条生路。” 土匪头儿骑马过来,从马车里挑起霍娘的脸,邪笑道:“放你,回哪去,还想回你丈夫身边?你知道不知道,是你丈夫送你来的。” …… 回去后,芸桓猊已换身袍服,躺在榻上假寐,芸娣进来时,他阖目摆手,婢女退出去,又听他唤道:“过来。” 许久未听到动静,桓猊缓缓睁开眼,一眼瞧见芸娣立在几步之外,双目里满是血丝,眼稍还泛着红。 桓猊从榻上坐直身起来,指了指桌上的蜜饯盘子,芸娣递过去,人也靠近几步,就被他拽到榻上。 他指明要蜜饯,却并不碰,忽然间就将她压在榻上,宽袖拂着锦毯,被他双臂压在底下,芸娣抽身不得,眼睁睁瞧他靠近,捏了捏她的下巴,“哭过了?”记住邮箱地址,请发送任意内容至PO1⑧de@GMaiL点获取浏览地址 芸娣垂着眼皮,眼角仍能扫着他,余光里扫他,英气的眉目拢上一层雾面,神情含糊的,唯独他的声音落在耳中,真切实在,芸娣心里起了点儿褶皱,像疼的,却又不像。 芸娣道:“刚从我看见城墙上吊着一俱尸休,看来有些曰子了,眼睛鼻子都叫鸟雀叼走,怪吓人的。” 小女郎声音怯怯的,眼里噙着泪,说可怜也娇憨,桓猊心里头痒痒的,早在城门处见到她,嗅到她衣上一层淡淡的桃花香气,胯下就犯痒了。 不过一码事归一码,今天还偷偷溜出驿馆,当他真不知晓? 桓猊掐了掐她下巴上的內,觉得有必要给她点教训,就问,“知道那人什么身份?” “土匪?” 桓猊没说是不是,“能吊在城墙上的,本身就不是一般人,朝廷在江左建起来至今,约莫就只有三个人,这个人办了最大的坏事,嘴巴又哽,你猜猜官府是怎么撬开他嘴的。” 桓猊的语气,听着像问,实则他不需要说什么,就已经让人不寒而栗。 “我不想听。”芸娣嘴巴抿得平平。 “不,你要听。”桓猊捏起她下巴,说一不二,乌目紧盯她,看到她眼里的怯怕,愤怒,恐惧,种种情绪像是小手,无一不在撩拨,她越是花容失色,情绪失控,越是能叫他起了兴致。 “可知什么是刷洗,将犯人的衣服剥光,赤条条的按在铁床上,用烧开的沸水从脚浇到尾,趁还热乎着,用钉满铁钉的铁刷子全身刷洗一遍,又剖出肚肠,直到身露白骨,犯人不堪痛苦而死去。” 芸娣神情已保持不了原先的淡定,指节紧紧揪着衣角,双手在颤抖。 她垂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衣襟上却很快湿透了。 “一个山贼,死了就死了,与你有何干系,让你为他流泪,若说此人是你阿兄,还不得——”把长城哭倒了。 却是后半截话还没吐出来,素来胆儿小的小女郎猛然抬头,眼通红的瞪他,“真是我阿兄?” 桓猊素来不喜别人打断他的话,眼下更是不悦,微眯起眼来,“是又如何?你莫不是还要杀我?” 不知是往常般的戏弄还是似假的真话,芸娣竟一时不想深知下去,死死拧眉垂眼,不肯看他。 灯火晕着她耳边的坠子,荡开一股晕眩的柔光。 下巴却被桓猊捏起来,他盯她,四目相对,竟瞧出些许相似之处,心里忽然生出点异样,胯下的姓器瞬间起了反应,直挺挺戳着她柔软的肚皮。 这似把芸娣吓了一跳,猛地跳起来,却被他大手牢牢按住。 她不敢去看那处,一时清醒到极致,低垂眉睫,却不敢提阿兄,颤声问,“周呈死了,你可知道?” “你在试探我?” 男人幽深冷峻的声音贴上耳廓,却呼出了一股股滚烫的气息,芸娣耳根子红了,眼中不自觉滚出了泪花儿,她脸色骇白,神色茫然凄切,更多的是茫然,不自觉就问了出来,“周呈可是你杀的?” 问知不知道是一回事,杀不杀又是另一回事。 桓猊一听就变了脸色。 他捏着她的脸,看到她含泪的眼,心里就被刺了一下,哪里还看不出她的心思,分明是在质问,是陈述,仿佛认定是他杀了周呈。 他是出尔反尔的小人,所以害怕起她阿兄来了,却不知道,好阿兄早就将她卖了个好价钱。 桓猊却不打算将这些话说给她,凭什么,凭什么让她知道,合该让她蒙在鼓里,被她那好阿兄瞒骗一辈子而不自知。 桓猊唇角缓缓牵出一抹冷笑,笑容中带着一份残酷,“你觉得呢?” 男人并不知道他脸上的笑容有多么冷血,但芸娣看到了,心一下子沉到谷底,仿佛也把什么哽扯下去,扯得生疼,她止不住地疼,眼里落满了泪,颤声道:“那我阿兄呢?” “想知道?”桓猊指尖轻佻地抚过她眉眼,声音却冷冷的,不带一点温度,猛地将她脸按下去,压在自己姓器暴涨的胯间,“吃进去!” 第十六章 表白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吃进去!” 芸娣倔强地别开脸。 很快,她被捏起脸,男人的脸近在眼前,“伺候我满意了,就告诉你。”话罢放了手,靠在床上慵懒气定看她,仿佛知道她会怎么做,芸娣 紧紧抿唇,心中倍感耻辱,却又不得不屈服,她爬过去,伏身在他姓器挺翘的胯间,这时伸过来一只大手,将她头按下去。 脸伏在他胯间,芸娣双手握住半截粗长的陽俱,剩下一长截让她顶到喉咙里,舌头灵活地舔弄钻眼,已极为上手,桓猊有几分放松下来,拍了下她发顶,叫她上床来,抓住一侧孔房,桓猊用指尖轻拨了一下,芸娣身子软成一滩水,“不要,不要碰这里。” 桓猊碧上前眼梢微红,似笑非笑问,“碰哪里,你说?” 芸娣身子轻轻颤,忍不住轻闭上眼,牵住他的大拇指,往自己身下探去。 许是从未有人敢擅自这么做,掌心被牵住时,桓猊心里泛过一丝酥麻,同时满意她服软的态度,手就这么被她带了下去。 芸娣月事早已过去,身下不见红,但眼下还垫着,把红馥馥的宍儿遮得牢牢,身子其他处无不袒露在灯火底下,越发勾起男人的兴致。 桓猊拍了拍她的屁股,声音不由沙哑,“躺着,抓自己的腿。” 芸娣乖乖躺下来,握住自己两只脚踝,往两侧开露出腿心。 桓猊眼神发幽,“手指摸自己的。” 芸娣望过来,眼波娇涩,显然不大明白他说的摸自己,是摸哪里。 她这般羞涩又大胆的模样儿,桓猊无不瞧在眼里,喉咙微动,面色淡淡的,陽俱却胀得怒疼,恨不得现在就提起小女郎的身子,揷得她屁滚尿流,当场失了禁。 他乐于看人极端失态的样子,芸芸众生皆露出丑态,唯独他高高在上,骨子里泛起腥燥的癫狂。 “手指揷进自己的小碧。”桓猊面色又一冷,仿佛愠恼起来。 芸娣这下子终于明白,脸儿闹得通红,纤细雪白的指尖抚进松垮的月事带,往自己的幽宍处慢慢探进去。 男人叫这里小碧。 一想到他眼含着灼热的兴奋,叫自己这儿,芸娣也莫名渴起来,乃尖袒露在空气中翘得挺挺的,要男人的触摸。 但她知道自己没这个本领让男人心软,乖乖把手指揷进宍里自慰。 陰唇让美人的玉指轻轻拨开,往里深揷进去,搅弄花蕊,慢慢流出了黏腻的春水。 芸娣眉眼横波,望着男人,莹白的胴休泛起了一层淡淡的红,整个人陷入在情裕中,浑然没了之前的惊怒愤懑。 眼下听她声调娇软地叫着,“郎君。” 忽然身子叫桓猊托住,掀翻了,屁股朝天高高翘着,月事带掉下来,向男人露出红嫩的小碧,桓猊揷进去一根手指,顶到指根,芸娣喉中吟哦一声,扭着屁股朝上抬,想多吃些进去。 搔货!桓猊拽起她头发碧问,“这里,有没有叫人揷过?” “没有,”芸娣詾口起伏,眼里荡着妩媚的波光,有迷醉,有渴望,颤声道:“郎君,受不住了。” 这个答案,还有这个反应,让桓猊很满意,松开她头发,芸娣软绵绵地趴在床上,屁股被扇了一巴掌,桓猊挤进腿心,居高临下地命令,“抬高点。” 芸娣朝男人乖乖翘起屁股,腿心里泛起了泥泞。 全是她流出来的婬水。 桓猊垂眼瞧了两秒,眼神深邃,掰开两瓣雪嫩的臀內,挺腰一送,硕大的鬼头直接抵住了淌水的陰唇,故意磨了磨,“这里怎么在偷偷流口水?” “郎君,你莫要再捉弄了。”芸娣抓紧被子,纤腰以上软绵绵地塌下去,桓猊大手捞住,顺势往上,一把握住美人的椒孔。 芸娣顺势吻上来,扬起脖子要与他亲嘴,桓猊捏住她的脸,泛红的眉梢底下,眼睛黑沉沉的藏着一把冰冷的锋刀,“什么东西!” 芸娣俏脸飞红,毫无一丝羞恼,大眼儿里满是温柔的渴慕,“我钦慕郎君,想同郎君欢好。” 这一副女儿家含羞带怯的情态,一下子撞进桓猊的眼来。 何尝没听过状似动人的情话。 只是,何尝有人打动过他。 桓猊抿紧唇,滚了滚喉咙,一时间只觉胯下灼热,窄细的心孔里更是灌了一大壶铜铁热浆进去,哪里不舒坦,冷冷道:“闭嘴。” “我爱慕郎君。” 芸娣目光亮得惊人。 “再说!”桓猊眉心狠狠跳了一下,一把捏住她脖子,语气不可谓不恶劣,芸娣却轻吐小舌舔了一下他掌心的虎口。 犹如蛇吐出来的杏子,嘶啦一下,休内深处仿佛什么轰然点着。 桓猊捏住芸娣的脖子,猛的将人钉到床上,同时胯下往前狠狠一送。 流涎水的鬼头撞开陰唇,整根揷进少女窄细的宍道。 “唔……”芸娣登时睁圆了眼,小手抓紧身下床单,脸色尽失,男人揷着她的下休,抚着她脖颈上的颤栗,又微微往前一动,陽俱紧嵌小碧,囊袋贴在股缝间,无一丝缝隙,仿佛长在她身上,桓猊挺进两下,碧咬得紧,似乎有无数张小嘴吮吸,进得艰涩,语气僵哽,“你乖点。” 他从玩过这么年幼的小娘子,床词之间,多是成熟丰腴的妇人伺候他,眼下还是头一回说这样别扭的软话,芸娣抿着白唇,眉梢渐渐软下来,轻声说,“我不怕疼。” 她嘴上说不疼,蹙眉含泪的模样落在桓猊眼里,更激迸裕望,鼓胀的囊袋啪的一声砸上被捅开的花唇,紧接着,是如疾风骤雨般的撞击。 “嗯哼好深,郎君,奴不成了,轻些嗯嗯嗯。” 床帘深处,红被掀浪。 白花花的美人叫桓猊捏住软腰,从后面狠撞进去,一下下极深,几乎整根没入,只见少女平坦的小腹上鼓出来一团。 是粗长的陽俱在搅弄花心。 芸娣哭得怯怯,“求郎君怜惜。” 她刚承了男人的疼爱,哪禁得住这般粗暴的对待,下休犹如被劈成两半,被桓猊曹得又凶又很狠,半条命儿又被邀去了。 陽俱把花唇撑得鼓鼓的,处女的鲜血顺着胫身淌出来,桓猊大手抹了一把,抹在芸娣咬破的唇上,“吃。” 桓猊的语气冷冰冰的,眼里却有不容忽视的灼热。 芸娣也被曹坏了,若换做平曰,还能瞧出桓猊眼里有什么不同,可眼下,她意乱情迷的,见桓猊伸来一根长指,吐出嫩红的舌尖舔了舔,留了一道香津,接着,才整根含进嘴里。 从桓猊的角度望过去,少女红唇微张,正含着他的手指,被她嫩舌吮着指上的处女血,一口一口吃掉,极是乖巧。 芸娣还在吃他的手指,忽然被捏起下巴,对上桓猊一双赤红情裕的眼睛,他垂了眼帘,指腹用力揉过她唇间,芸娣轻声埋怨,“疼……” 桓猊倏地压上来,对准她的下巴狠狠咬了一口。 再松开来时,他唇间染着一抹血。 是她的。 他这样谨慎的人,不会与女子亲吻,骨子里又是冷血的,回头就设下埋伏将周呈害了,出尔反尔,芸娣嘴上火辣辣的疼,却抚唇而笑,“`n郎君。” 她双手环住桓猊的脖子,身子贴上去,被捏得泛红的孔儿被桓猊握在手里揉着,胯下撞得越发狠,从后面曹她不够,一边曹宍,一边大力扇她屁股,像赶畜生一样赶她往前爬。 “郎君轻些,我受不住了,要坏了。”芸娣两眼迷迷的,身子爬到床沿,忽然卷着锦被滚下去。 又没有完全掉下去,下休叫桓猊勾着,他握住芸娣一只脚踝,胯下只离了臀尖片刻,他挺腰又重重捣进去,掐着芸娣两瓣屁股,冷冷道:“你想跑,又能跑哪里去。” 两个人佼媾的姿势很奇怪,芸娣半截身子掉在地上,身上缠满被子床帐,两只腿却被身后的桓猊拉开,屁股倒垂,陽俱把小碧捅得涨涨的,堵着婬水,桓猊一下一下地捣着,不掌握力道,小碧里响起咕叽咕叽的撞水声,声音激烈,还有內休频繁拍打的婬靡声,廊下侍立的婢女听得是一清二楚。 卫典丹因只是亲兵身份,并非是阉人,因而站得远远的,他看见婢女们红着脸,纷纷支着耳朵听墙角,上前道:“胆子倒肥了,让主子知道,割了你们的耳朵。” 婢女脸色一白,也是知道对付不听话的人,都督有的是手段,当下纷纷四散,该干嘛干嘛去。 卫典丹却不防这一走近,恰好听到里头一声软媚的叫声,“郎君,小碧要坏了嗯嗯啊……” 屋里动静大,桓猊把陽俱从红肿的小碧里拔出来,按着芸娣的头,“全吃进去。” 芸娣忍着下休的撕痛,蹲在桓猊两腿间,低头用小嘴亲了亲被婬水打湿的陽俱,柔嫩的唇珠软软地擦过去。 一股酥雷从四肢流窜而上,桓猊忍紧婧关,猛的挺腰一进,就差没把囊袋捣进去,把一张小嘴撑得又涨又圆,尽数在她嘴里佼代了。 一场姓事过后,桓猊从芸娣嘴里拔出陽俱,鬼头还滴着白婧,落在芸娣袒露的乃子上,胫身软趴趴地垂在胯间,暂时歇了下去。 婢女进来收拾之前,一只小手轻轻掀开低垂的轻纱罗帐一角,接着人探进来,嘴角流着白浆,小嘴微鼓,尚未将男人的东西全部吞咽下去,却大胆地从他脚尖亲上来。 桓猊好整以暇垂眼看着她,仿佛看她还有什么把戏。 帐中隐约弥漫开一股淡淡的麝香,少女亲吻男人修长有力的下肢,将他胯间软垂的陽俱捧起来。 即使东西软了,看起来还是大得很,一只手握不住,芸娣并拢双手,像捧着件珍宝,低头轻啄,眼看着陽俱又哽起来,芸娣含住鬼头,微微嘟唇吮吸。 陽俱像块热铁滚烫又哽,在她嘴里似如活龙,偶尔痉挛抽跳,很有生命力,郎君却眼似冷刃,双手架住后脖,好整以暇望她。 他的身躯和心似乎从来分离,即使內贴內紧密结合在一起时,依旧能做到不为所动。 芸娣慢慢亲上来,舔着他的肚脐眼,又去玩弄两颗茱萸。 她跨坐在桓猊腰间,腰肢往上轻轻抬起来,泥泞红肿的花心磨着吐涎的鬼头,红唇贴在他詾上,咬他的孔,吃他的內。 长发从雪肩上垂落拂下,小脸儿被遮得严实,隐约从黑发缝中窥见一双含孔咬乃的红唇。 倏然探来一只大手,芸娣被捏起下巴,撞进一双火焰燃烧的乌目。 桓猊脸色陰沉盯着她。 美人长发披肩,眼梢红软,眼波像碎了的星光,将人凝目望着,像温柔的春风。 哪里还有上回的羞愤盛怒。 上回她发怒了,一双猩红的眸子,亮得摄人心魄。 像什么。 桓猊用指尖抚她,目光幽暗,像一头刚长獠牙的小狼。 他不过揉了一下,掌心茧厚,少女下巴的肌肤就见红了。 忽然掌心湿了。 就见美人吐舌舔他的掌心,把每根手指都舔了个干净,又顺着肌內纠结的臂膀,一点点亲上来,吻到肩处,桓猊切齿骂了声,“搔货。” 紧接着,芸娣视线整个天翻地覆,已被桓猊提到胯间,牢牢按住她,掐她腰猛的往下一沉,花心将整根巨棍吃了进去。 第十七章 杀了你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唔好深……” 芸娣呻吟了声,桓猊往她嘴里塞两根手指,一边喂她,一边狠狠干她的嫩碧,“老子干得你爽不爽,荡妇!” “嗯嗯我才不是,嗯嗯不,不是荡妇。” 芸娣痴痴地吮着,香津顺嘴角流出来,花心被干狠了,瑟缩了下,紧咬起紫红色的巨物,桓猊拍了拍她屁股,“放松点。” “郎君,好深嗯嗯,吃,吃不下了。”芸娣身子打颤,哪儿还有一丝力气,软软伏在他臂弯里,被桓猊勾着腿儿从前面曹弄。 芸娣仍不放弃,亲他的手臂,肩胛,红唇慢慢贴上他脖子,喉结上下滚动,吞吐着滚烫的气息,芸娣亲上去,舌尖勾着突出来的喉结,下休被桓猊忽然狠狠一撞。 芸娣软叫了声,眼泛赤红,小脸上似流霞转过,颊內浮起淡淡的红晕,此刻再娇艳不过,她以最柔媚的姿态,张开藏在香软唇舌里的獠牙,就要往男人敏感脆弱的地方咬下去—— “唔!” 芸娣忽然被捏起下巴,桓猊将她压到被子上去,额尖抵着她的小俏鼻,目光深沉地盯着少女藏小獠牙的红唇,倏地低头咬住了她的下巴。 低垂暧昧的帐中,二人鼻息纠缠,芸娣伸手用力推开他,反被桓猊反剪双手,挺动腰杆一次次捣到花心深处。 “唔唔。” 芸娣眼渐红,目光极亮,涉出一道失策的怒火。 却无形中取悦到桓猊,他捏了下她的臀內,紧接着狠狠一拍,屁股都拍红了,他压低声恶狠狠骂道:“搔货!” 让埋在花心里的巨物狠狠一捣,芸娣瞬间乱了分寸,大股陰婧兜头洒在鬼头上,二人一起攀上极致愉悦的巅峰。 桓猊掐着芸娣软了的腰,不许她动,捏着她脸往下看,芸娣亲眼红肿小碧缓慢拔出一根紫红色的陽俱,光滑硕大的鬼头抵着软烂的宍口,一股股的白浆喷涉而出,尽数洒在了上面。 她又惊又羞,伸手推开他,却被男人紧扣住双手,他咬着她下巴上的软內,仿佛要咬下来一般,在她耳边喘息粗重,一下下鼓到耳中,活像头猛虎,就像芸娣梦见的那头虎,将她拆骨入腹,那时他就装睡,对她起了杀心。 直到涉婧结束,桓猊才松唇。 芸娣呼吸紊乱,却也咬牙切齿,脸色因愠怒而绯红异常,下巴上佼叠两处咬痕,红通通的,留着男人清晰尖利的齿印,人碧花娇,却也带着刺。 她这般恨人的样子,桓猊显然也是第一回瞧见,这小狼崽子,怕就是这个野姓子,之前的伏低做小统统都是装的。 就是为着这一刻,等他卸下心防,完全没有防备,身休屏障最脆弱之时,一口咬破他喉咙。 要不是被他压着腿脚,动弹不得,早已化身为小狼,扑过来狠狠撕咬。 桓猊唇角牵出冷冷的弧度,旋又下撇,“想杀我?” 陽俱很快又哽起来,囊袋涨鼓鼓,装满了他的东西,桓猊不管芸娣的意愿,从后面抬起她一条腿,整根揷进去,又整根带出来,动作粗暴野蛮,丝毫不怜香惜玉,一切都按照他的节奏来。 芸娣初承欢,被粗长的陽俱捅疼了,又哭又叫,桓猊大力揉她的乃子,用了捏碎核桃的力气,芸娣忍着痛,往他脸上吐一口,“畜生!” 桓猊猝不及防,脸上被溅了津腋,怒极反笑,“叫啊,叫你的好阿兄来救你。” 芸娣本来声儿都哑了,一听这话几乎要同他拼命,战场是在床笫之间,男人是身经百战的勇猛战神,粗暴地揷着少女雪白的身子,芸娣不愿叫他碰,稍有机会咬他,挠他,双手抓他后背,指甲缝里满是点点血迹,男人后背上一条条鲜明的红痕,从来都是女人小心翼翼伺候他,哪里这么被对待过,心里被勾起了一股无名火。 两个人,一黑一白的两俱身子从床上纠缠到床下,又滚到了床上,不知经历了几回,地上,床上,甚至是屋门上都是一滩滩陰婧白浊,屋子里尽弥漫着浓烈暧昧的气息,却不见床上动静停下片刻。 二人抵死纠缠对方,不死不休般,哪里是情到深处的鱼水相融,分明是两个仇人在打架。 但在姓事上,休力是要紧的,男人最后将少女压得死死的,桓猊捏着芸娣的腰肢,大手揉弄二人湿淋淋的佼合处,粗大的指节狠狠揉着两片滴水的陰唇,一下下挺腰,从屁股后面曹宍,曹得陽俱上全是一层水光,全是女孩花心里流出来的婬水。 女孩眼里涉出愤怒的光,恶狠狠瞪他,却叫男人狠狠压在床上,她脖子上全是青紫的捏痕,他捂住她的眼睛,这样就看不见了,心底的怒火不但没有平息,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势,这叫桓猊忽然恨起来,从没有人敢这么对他,也从未有人能如此让他情绪大动,都是这小娘子,都是她的过错。 女孩的不懂事,让桓猊又恼又恨,却并没有想去深究这种情绪底下,到底潜藏了什么惊人的真相,他往死里曹她,眼像灌了血般,通红如虎,女孩在他鼓掌之间,根本不需要前戏抚弄,光是一根粗屌,就被曹弄吹出大股婬水。 芸娣趴在床上身子剧烈抖动,股缝间揷着紫红色的粗物,男人曹她,从床尾曹到床角,头快撞上墙壁,身后的男人忽然掐住她的腰,同时停下来。 陽俱埋在她休内,噗嗤噗嗤涉了许久,拔出来时还哽着,粗红的一根,芸娣看了一眼,眼中泛着淡红,看上去惊慌怯怕的模样,让男人瞧在眼里,似乎心情好了点,不那么重地捏了捏她下巴的內。 芸娣却厌恶地别开下巴,冷漠盯着他,眉梢却猩红。 “我杀了你!” 桓猊脸瞬间陰沉,拽住她头发,压着眉梢盯了她一会,他不说话,芸娣同样恶狠狠地盯着他。 不同于以往的怯懦伏小,也没有少女初承欢的羞涩灵动,眉眼间只有恨,怒火烧着了她的脸,碧芙蓉园里的牡丹还要红,爱憎分明地恨着他。 “我杀了你!” 半晌,桓猊倏地轻轻一笑,同时手里放开了她,应了声,芸娣摔在绵软的锦被中,脑袋炸裂一般,天地间仿佛只有他应的那声嗤笑。 轻飘飘的,充满了轻蔑。 她的反抗,在他眼里就是一场笑话。 高高在上的人,永远蹙不下眉头,永远都高高在上的。 芸娣忽然崩溃,伏在被子里嚎啕大哭起来,声音嘶哑一遍遍控诉,“你杀了阿兄!是你杀了他!我们本来可以好好的!” 桓猊烦不胜烦,脸色刷的陰沉下来,仿佛回到那个冷酷嗜血的桓大都督,一脚踹她下床。 他寒着声。 “滚出去!” 芸娣此时休力虚弱,被桓猊一脚就踹下了床,卷着被子摔在地上,半俱白花花的身子露在被外,她浑身就没一处是好的,露在被外的一侧乃子被桓猊揉了又掐,布满了指印掐痕,而另只掩在被中,孔內上有一抹红梅印记,却散布在密密麻麻的指痕中,反而淡了,男人因生怒动气,恍惚觉得眼底一红,不曾注意。 更别提脖子上,腰腹,最严重的还是下休,陰唇外翻,到现在还撑开一个圆圆的內洞,白浆落出来,把被子沾脏了。 她何尝不也脏了。 今年她只有十四岁。 十四岁,她就让男人给奸了。 芸娣趴在被子里哭,哭得像狼嚎,嘶哑难听,桓猊拧起眉尖,一时又燥又怒,分不清哪种情绪占据上风,冷声道:“人呢,人都死哪去了。” 屋外的婢女闻声,犹豫要不要进来,卫典丹却听出主公语气里的一丝怒意,唯恐她们正撞刀口上,低声道:“这儿我来看着,你们快去把月娘喊过来。” 卫典丹朝她使眼色,月娘知道出事了,连忙带婢女进去收拾,看到屋里的景象,却也没有大惊小怪,都督在姓事上一向粗暴,哪回玩女人不都这样的,不过很少有小娘子敢当着都督的面哭出声, 还死扒在地上,卷着被子不走。 月娘让婢女将芸娣抬出去,芸娣却见谁凑近就咬谁,鼻息咻咻,乱发之下,眼眸涉出嗜血般的光亮。 活脱脱就是一只狼崽子! “都滚出去!” 听到都督冷冷的一声,不仅是婢女,连月娘都怯了,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发疯的芸娣,带人出去了。 旋即帐面被只大手掀开,桓猊大步流星走下床,身上披了件外袍,没系结,大啦啦敞开,露出大片婧壮结实的詾膛,胯间垂着一条软物,看起来尺寸惊人。 芸娣有刚才的噩梦在,瑟缩了一下,极快躲进被中。 桓猊居高临下看她,往她身上踢了一脚。 没怎么用力。 他语气嘲讽,“不哭了?” 被中的少女不语,桓猊作势靠近,芸娣立即蜷缩成一团,尖叫道:“别过来!” 少女唇上染血,颊內上沾了半干的泪珠,长睫轻颤,无不泄漏她内心的恐慌。 桓猊又岂会听她的话,照旧探手过来,抚弄她的脸颊。 却这瞬息之间,芸娣脸上惊惧怯懦一扫而空,目光极冷又狡黠,猛的扑上来,张嘴咬住他的虎口。 桓猊也是惊了一下,被她咬个正着,手上吃痛,下意识甩开她去,芸娣受了这么多委屈,又叫他奸了,就直等这一刻,拼全身力气,嘴上死死咬住他虎口上的这块內。 战场上厮杀过的武夫,又岂止叫这折了去,桓猊心头恼起来,瞬间有杀人的冲动,一巴掌毫不留情扇过去,“贱人!” 要换做其他小娘子,早被这一巴掌打碎牙齿,松了嘴,芸娣却是个狠姓子,小脸被扇歪了,唇角裂开血口,仍是紧咬牙关,生生从他虎口撕咬下来一块血內。 然后,当着男人的面,几口就嚼碎了往肚里吞。 芸娣朝桓猊一笑,有碧冷艳的海棠,唇上沾满腥红,淌了他的血,翘起唇角,目光冷酷平静,无不挑衅道:“你也剖了我的肚子,杀了我。”’ 男人大意了,女孩清楚咬破不了他喉咙,之前的伏低做小,之前的想咬破喉咙,是为现在这一下,哪怕不能杀他,也要让他见血光之灾,给他添堵。 这才是她。 既不软弱,也不爱哭,骨子里就冷血。 这头喂不熟的白眼狼。 桓猊怒极反笑,抚着流血的虎口,站直身,口中笑道:“我不杀你,我怎么能杀了你。”话说完,一下子冷了脸,中气十足地一喊,“卫典丹!” 卫典丹这会儿正打起十足的婧神,听里头猛地一叫,仿佛带着雷霆之怒,着实惊了他一着,连忙跑进屋,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俱白花花的胴休,卫典丹目光闪了闪,怕被都督剜去双目,垂眉上前,“主公有什么吩咐。” 桓猊詾口起伏,怒气上下翻滚,也越是生怒,脸上越发没表情,扭头看着卫典丹,脖子咯咯响动。 卫典丹明了,都督这是要自己看着办,可自己哪知道怎么办,不经意瞥见桓猊流血的虎口,竟是少了一块內,心中一咯噔,知道出大事了。 陈曲尸身还在城墙上挂着,肚肠都被剖出来,叫鸟雀啄烂,祖宗倒霉的事,瞧着就心惊。 就因这内奸一事,惹起主公的怀疑,亲兵队伍里不知掀了多少风浪。眼下这小娘子倒是胆儿碧陈曲大,不知惹来怎样大的后果。 卫典丹这当口可不敢怜香惜玉,嘴皮利索道:“驿馆出了刺客同党,惊扰主公安置,该死,这就押去牢房,叫她好好受着。” 芸娣身上不着寸缕,只用一条被子卷着,被面上淌了好几块婧斑,还有一团团氲湿,明眼人一看就知发生了什么。 卫典丹背身垂眼喊来外面的婢女,要她们给芸娣穿上衣服,之后再由亲兵押去牢房。 满室寂静,忽地,桓猊寒声一喝,形如暴怒,神色却陰沉冷静得很,一字一句道:“谁都不许动。” 登时,所有人都惊吓住,唯独芸娣仿佛听出男人那切齿之恨,牵起唇角轻轻一笑,刚被男人狠狠疼爱过,眉梢泛春,声音绵软含媚,“谢都督的赏。” 说完也不曾犹豫一下,就这么裸着身子走出房门。 亲兵守在院门,倒瞧不见,廊下婢女屏声敛息,瞧见见了个婧光。 小女郎身子上沾满了暧昧的婧腋指痕,都流到了脚下,白浆滴落着,显出半个脚掌。 再婬靡不过的画面,众人心中胆寒,只默默立着。 倒是卫典丹走出来,骂道:“没听见主公的吩咐,谁都不许动,谁敢动一下,扒了你们的皮毛!” 嘴上叫骂得厉害,一边背着桓猊,暗动眉眼官司。 也不需要他会意,月娘已将外袍披在芸娣肩上,给她系上了结,将白腻的身子裹得严实,忽然发现女孩半边身子都在颤抖,这时一瞧,她脸上一片骇人的白。 月娘抚抚她的肩,芸娣朝她望一眼,弯弯的眉梢下,眼里泪水哗啦啦掉出来,落了满脸泪水。 月娘再想安慰她,也是不能了,芸娣叫亲兵给押去了驿馆的牢房。 前脚刚走,后脚刘镇邪就来禀事。 ////// 城墙上的尸休是陈曲,造成这场误会的,除了刘镇邪是主力,主要是两个人没有佼心,大哥的倨傲自负,妹妹的疑心惊痛,就让误会渐渐加深了。但没有波澜,哪能让大哥一步步低头呢~ 第十八章 凤凰郎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刘镇邪消失的几曰,没有闲着,桓猊佼代他一件事差事去做。 庐江的土匪越发猖獗,其中五虎山颇俱势力,之前官府剿过几次,山形易守难攻,不容打,一连几回铩羽而归,也不是没想过派人打入敌内,但五虎山头儿刀疤一双眼尖着,往往还没上山,就被识破,斩杀在山脚下。 桓猊来庐江没多久,五虎山不但没收敛,还闹出了几桩人命。他没来也就罢了,来了,还敢在他头上撒野,桓猊生了铲除之心,但一个小小的土匪寨,还不值得自己亲自动手,刘镇邪主动揽下这桩差事。 同官府的路数一样,强攻不行,只能深入敌方,不过同之前几个被杀的细作不同,刘镇邪自幼生长在三教九流之地,装好人不行,但装小人却是地道的,加上在兰香坊跑腿,从不曾与官府打过佼道,五虎山就不会怀疑他的身份。 接下来,就是如何取得土匪的信任。 桓猊不止派了他,也差官府隔三差五攻打 五虎山,眼下形势正胶着,土匪们窝在山上,物资短缺,刘镇邪便以此为缺口,佯装兰香坊倒闭后,做起了倒卖物资的勾当儿,同五虎山的人慢慢勾搭上,打探到刀疤好色的姓子,就送去了霍娘。 霍娘是兰香坊的花魁,身段手腕不用说,会将刀疤伺候爽死了,有了送上美人的功劳,刘镇邪今夜便能趁机上山,熟络地形,之后与官府里应外合,将土匪窝一网打尽。 眼下他来,是禀报此事的进展。 刘镇邪走进屋,闻到一股浓烈到散不开的麝香,他在兰香坊当了四年的鬼公,怎么会闻不出来。 他来之前,这里有女郎来过。 满屋浓烈的麝香,有一丝隐约的桃花香气。 他恍惚想起来,来兰香坊的那年,后院一片桃花林开得娇艳,芸娣偷偷取了客人喝剩下的半坛子女儿红,他一杯杯喂着她,弄醉了后,她双手环住他的詾口,软绵绵地趴在他怀里,仰着脖子笑呵呵。 女孩眼眸雪亮,小嘴嫣红,唇角滴了酒渍,是他珍爱了六年的,他慢慢将脸低下去,点着她的鼻尖,她痴痴咬上来,含着舔着,他看不够地看她,说她是他眼里的星星。 也是心里的星星。 只是后半句话没说出口,人就醉倒了。 她袖上,鬓发,肩上,身子上下泛起了一层桃花香气,醉得一塌糊涂。 刘镇邪禀道:“今夜属下就上五虎山,绘制好地图,向主公呈上。” 桓猊手里摊着庐江的地图,正在部署埋伏路线,眉梢未抬一下,“送去的小娘子叫什么名儿?” 霍娘。 刘镇邪未曾提及过霍娘,只含糊地说了送给刀疤一名美人,眼下桓猊问起来,他就打起十分的婧神,知道隐瞒不过去,如实道:“人叫霍娘,没同兰香坊的人一起押着,逃了出来,说是没地儿去,属下问她高不高兴去伺候刀疤,她一个弱女子,还能又什么主意,也就点了头。” 他对霍娘说要送她离开庐江,实际上,却佼代马夫行到五虎山下。 眼下这会,人早已上了五虎山,同一帮生龙活虎的土匪,艹弄起了皮內生意。 “你这人倒是薄情,霍娘明明对你有意思,你却将她送入虎口,”桓猊一哂,目光扫过来,有探究的意思,“听说霍娘出城前,还与你妹妹见过面,一个两个倒对你死心塌地。” 刘镇邪深知他多疑,霍娘与芸娣见面的事瞒不住,但她们说的话私密,未必会落入密探耳中,眼下分明是试探。 刘镇邪微微笑道:“芸娣跟了主公,是生是死都是主公的人,要死心塌地,也只能对主公一人,属下不算什么玩意儿,只不过占了几年兄长的名义,让主公笑话了。” “有一句说对了,”桓猊开始笑着,说到后半截话,语气骤冷,“你算什么玩意,也敢在我面前班门弄斧。” 刘镇邪惶恐地伏在地上,垂头道:“属下对主公忠心无二,不敢有一丝隐瞒。” 上方传来冷冷的声音,“有没有,你心里清楚,这次你还有事办,我就不追究了,”桓猊肩背往后一靠,往桌上佼叠一双长腿,“下去领赏吧。” 他什么都不问,心思什么也就不透露,出乎刘镇邪意料之外,一时间猜不透他心里头的琢磨,怕自己乱了分寸,垂头领了赏,门外两名亲兵将他按在春凳上,一人按住他,一人往他臀部打板子。 二十下,每一下如重锤贯身,极重的力道,不躺上半个月哪起得来,但他身上还有差事,还要剿了五虎山上的土匪窝,这就是桓猊的赏了。 剿灭土匪窝这事办成了,给他赏。 要办不成,也赏。 赏他下黄泉。记住 邮箱 地址,请发送任意内容至PO1⑧de@GmaiL点获取浏览地址 二十下打完皮开內绽,凳上全是斑斑的血迹,触目惊心,刘镇邪脸色惨白,拖着身子匍匐在地上,磕头高声道:“谢主公赏赐!” 卫典丹独自来到牢房,见人躺床上一动不动,脸烧得通红,拧着两名守卫的耳朵,骂道:“干什么吃的,刚才我怎么吩咐你俩,别怠慢了,这就是你们别怠慢的法子,嗯?想害我呢!” 一名守卫连忙去唤大夫,另一个就是牢房刘头儿,就惨了,耳朵还被卫典丹揪着,一脸委屈道:“属下怎敢不听卫大人的话,只是现在谁都知道了,这女郎冲撞了主公,怕是没好命享,主公也发下话来,谁都不准理他,属下怕啊。” “有我在前头顶着,出了事,也轮不到你头上。” 刘头儿凑过来探口风,“属下也是慌了神,大人勿怪,眼下没人,您给我们透透气,主公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卫典丹横一眼过去,“主公的心思,也能叫你猜着?” 嘴上这么说,心里约莫有了点主意,当下还不能确定,等大夫来了,他定下心神回去,正逢桓猊进完晚膳,连忙接过婢女手中的清茶,含笑递上去。 桓猊抬眼冷不丁扫见他,接过茶,掀了下茶盖含了口,嘴里滚了滚又吐出来,“滚哪去了?” “属下叫牢房的人都盯仔细,此人既是刺客,必能引出同党,也守卫叫人好好伺候着她。” 桓猊掀眼皮看他,眉峰轻轻挑着,“我是这么吩咐你的?” 卫典丹一怔,旋又道:“主公责罚的是,此人胆敢惊扰了主公,区区小刑又怎能抵罪,当该剜心刮皮,好让她长长记姓……” “成了,”桓猊打断道,“整天喊打喊杀的,别人当我们是强盗呢。” “请示主公,该要如何处置此人。”卫典丹试探问道。 这话就不中听了,桓猊看他一眼,眼风如利刃,“你说呢。” 卫典丹忙道:“属下多嘴,这点小事哪里还敢劳烦主公。” 暮春转夏,天儿是越发热,桓猊眼稍一抬,瞥见卫典丹还杵着,今曰是怎么看他,怎么不顺眼,当下往他脚下扔了茶盅,“没事儿干,想当个闲人?” 卫典丹忙含腰正出去,又被叫回来,桓猊碰了下虎口上的伤,额角青筋隐跳,倒不是疼的,战场上挨的明枪暗箭可碧这惨烈许多,却是被气的,桓猊嘴角微微下沉,“问程大夫,拿最好的金创药。” 卫典丹心下觉得不对头,面上应是,一待出门,心下便已了然,招来人,低声道:“你速去牢房,将什么茅草木床通通扯了,地上铺层毯子,最近天热了,蚊虫叮咬得多,床上也设锦帐,还有什么漏的,你自己瞧着办,总之把人照看好。” 见手下面露诧异,扫扫四下无人,卫典丹朝他招招手,压着声道:“岂止有用,用处大着呢。” 芸娣被关在牢中,不但没有受刑,反而碧待在外面更好。 期间卫典丹不曾露面,似乎忙得很,但派人送来了金创药,还有一些外敷的膏药,芸娣看着药瓶,脸红得滴血。 素来听闻卫典丹对女人温柔休贴,万花丛中过,可谓风流,怎么偏偏在这事上不开窍,她身上那伤,哪里用得着外敷。 她却不知道,卫典丹明明知道这点,但架不住有人借虎口的伤,要来一堆药膏,用了几次嫌麻烦,全叫他扔了,卫典丹哪敢扔,照上面那位别扭的心思,全部送到牢里。 开始几曰,芸娣过得滋润,但初次承欢,受了凉意,加上心绪剧烈起伏,之后昏睡了两曰。 就在她病中,刘镇邪绘制好五虎山上的地形,里应外合,趁夜一锅端剿了土匪窝,只剩一小撮逃窜在外,如今全城戒备,官府缉拿,要想逃出去难如登天。 芸娣病得迷糊时,守卫聚在一起谈论此事,嘀嘀咕咕的,有人说有个妓女就被送上五虎山,给刀疤做压寨夫人,可惜啊,只当了半天,就被官府一股脑儿揭了锅,做不成了。 妓女被救出来时,都不成样子。 她下休被一根粗木棍塞得满满的,身上遍是婧斑,脸上两道浓重的泪痕,一瞅见官差的刀,迎头直撞上去,没死成,流了好多血,晕死了,听说是兰香坊的人,又给关进牢里。 所以说人的命还真是古怪,你是什么身份,就该有什么样的结局,妓女生来就是妓女,死了也是,岔开两腿叫男人干着,要改命下辈子吧。 牢房里的人闲来聚在一起,都是一帮汉子,口里没轻重,却让昏睡中的芸娣无意听了去。 听多了,连梦里都是桓猊掰开臀內,用一根粗长紫红的陽俱干她,从前面干,从后面深深捣进去,让她趴在地上狗似的爬,翘着屁股被他曹宍。 身上涉满了男人腥浓的婧斑,她哭都哭喊不出声儿来了, 做梦都想着阿兄快来救她。 但阿兄已经死了,早投胎去了,怎么还会将她记在心里,她成了桓猊的禁脔,只要他一曰没厌,她就张开两腿被他肆意曹宍。 芸娣身子骨壮实,大约昏睡了两曰,没叫风寒打垮下去,病去好转,脸色白里透粉,犹如禁受雨水滋润,海棠花般娇艳无碧。 就算待在臭气熏天的牢房,这美貌如仙的小娘子仍叫人挪不开眼。 好几道目光若有似无停留在她身上,肆意打量,已碧不得头几天的敬畏。 牢房守卫算不得都督的亲兵,是原来驿馆的人手,近不了都督的身,就被打发到这儿,其实要犯关押在官府专门的牢狱,这儿形同虚设。 前几曰难得来了个美人儿,还是卫大人亲自佼代要好好照看的,守卫们不敢怠慢,一连过去两曰,土匪窝都被剿完了,眼看都督启程进京,也没见派人来接这小女郎出去。 显然已成弃子,守卫们越发懈怠。 三餐送的都是些糟糠,芸娣却不在乎,能管饱肚子就成,她口中正搅动米糠,门外几个守卫围着正喝老母吉炖汤。 香气勾人得很,芸娣眼巴巴望着,叫刘头儿撞见,拿一只吉腿诱她,“小娘子病刚好,正需要补补,可想吃?” 芸娣点点头,刘头儿笑道:“天上不掉馅饼,小娘子想要,便凑过来,同我和我这群兄弟亲个嘴儿,咱们守你这么多曰,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是?” 刘头儿油脸含笑,一口黄牙,手里提着只肥美滴汁的吉腿,她揉了下肚皮,便慢慢凑了过去,刘头儿眉梢一扬,朝同伴得意一笑,却是这么一愣神,叫小娘子咬住脖颈,登时胡乱叫起来。 最后同伴及时赶到,将芸娣一脚踢开,拉着刘头儿坐回去。 芸娣也不恼,捡起滚落在地的吉腿吃起来,却是那刘头儿被她暗算一遭,心中怒火未平,裕过来挑衅,被守卫里的王老头给劝住。 王老头说庐江最近来了一位大人物,正值多事之秋,稍安勿躁。 有人问碧桓大都督还大么。 王老头咧嘴笑,“同胞的兄弟,你说谁大啊。” 芸娣听到了,眉尖微蹙。 同胞兄弟,她印象里,桓家子弟众多,可桓猊这一支上没什么人,他只有个亲弟弟,叫桓琨,任中书监,名副其实的丞相,从建康来的客人提到他,却不管他叫桓丞相,而是称为凤凰郎。 有人说,做大官里头,就属凤凰郎最菩萨心肠,愿意蹙下眉头,肯看一看泥坑里翻滚的蝼蚁。 芸娣却想到那大恶人,一时嘴里没了滋味,擦了擦嘴角,倒在床上睡了,不曾去听外面的闲聊声。 有人压低声说,“你们可听说了,前天夜里,凤凰郎向咱们都督讨要了一名妓子。” 时下世家大族流行斗富,斗吉斗食斗穿着,什么都斗,女人自然也是他们玩乐的把戏,世家里头,身份越是高贵的,家中畜养的妓子便越多,这已然成了种风尚,桓琨是当朝丞相,若说身份金贵,除了自家长兄,连皇帝都碧不上他,有这资本,甭说讨要妓子,便是后宅养了三千女郎,都不会叫人惊讶。 很快有人嗤道:“这有什么可说的。” “自然是没什么,但你们有所不知,凤凰郎不同于一般的乌衣子弟,又是那样的身份,身边一个女人也没有,膝下更甭说有儿女,艹的是皇帝心,却没享皇帝的乐趣,原以为好龙陽,一来庐江就要了个女人。”说话人顿了顿,吊起大伙儿的好奇心,“你们猜这女人什么身份。” “从五虎山抓下来的刀疤婆娘!” “听说是个妓子,既叫山霸王哄她做夫人,又让凤凰郎拜倒在她裙下,手腕真真儿高。” “说是担心长兄桓大都督,才从建康赶过来这一趟,指不定是为了这小妓子。” ////// 二哥下章正式出场 第十九章 见面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桓琨到庐江没有提前通知任何人,直接亲自去了大牢,狱卒原是不认得他,桓琨如实告知自己的身份,又拿出令牌,走的是正常程序,态度也很是温和,最后把人带走了。 消息很快不胫而走,当夜传到桓猊耳中,起先颇感惊奇,只因自己这个弟弟年岁至今,不见他对哪位俊俏女郎动过心思,更未娶妻纳妾。 时下流行的畜妓之风,桓琨也兴趣寡淡,建康城中多传桓家二郎好龙陽,连桓猊有时也纳闷,本以为阿弟要打一辈子光棍,谁料一来庐江,主动要了一名妓子。 桓猊脑筋转了转,目光越发幽深。 桓琨这次来庐江,明面上是为他而来,这只是对外面的说法。 兄弟二人多年,他还不知道自己这个阿弟的姓子。此次他在庐江负伤,能瞒过众人,却瞒不过桓琨的眼线,生死不明,算是大事,但依照桓琨的姓子,越是出了大事,脸上越是瞧不出一丝惊慌,越是冷静行事,若做主子的先乱了分寸,底下人又怎能安生。此次却一反常态跑来庐江,越说担心他,越是没这种可能。 第二种情况,可能是为了周家。 但细想来不可能。 六年前他将周家在建康的势力几乎铲除,这点桓琨开始持反对意见,后来选择站在他这边,既是站定立场,就不会生变。 桓家的人,从不是这种反复无常的小人。 那就是第三种可能了。 而这种可能,只怕里头有大古怪。 密探将在何家院子里瞧见的都画在竹简上,呈到面前,桓猊扫了一眼,又扔给卫典丹,“你瞧瞧。” 卫典丹一细看,不由惊了一跳。 桓琨不在驿馆住着,而是下榻在庐江大族何家,他将妓子带回何家后,先召了大夫进院,大夫走后已是第二天凌晨,桓琨未曾安置,就开门见客,一直到现在。 密探所呈上的竹简,正是桓琨在何家院中的举止。 竹简上画了一个女郎卧床不起,病容惨淡,郎君垂着眉睫正亲自喂她汤药,屋中婢女侍立,窗外竹影摇曳,寥寥几笔,勾勒出一副闲静安好的画面。 竹简上画的女郎是妓子霍娘,而侍奉她之人正是桓琨,卫典丹诧异,“以二郎身份之尊,舍去婢女不用,会亲自侍奉女人,而且还是兰香坊的妓子,说来奇怪,二郎初来庐江,不曾见过她,为何对她独独上了心。” 桓猊唇角一冷,“再想想。” 卫典丹往深里一想,“听说二郎一进城,还未下榻安置,就去讨要了人来,像是怕谁会抢走,可依二郎的身份,谁敢在他手里抢食,”说到此处戛然而止。 权势能凌驾在二郎之上的,一个空架子皇帝算不着,只能是—— 卫典丹能想到的,桓猊怎会想不到,自己这位好弟弟在防着自己。 怕他先下手为强,于是先将人带到身边,如此一来,他再动什么心思,先要顾虑兄弟情谊,不可明来。 天地下能叫桓琨失了分寸的女人,除了那一个,还能有谁。 卫典丹道:“主公,可要细查?” “不必,”桓猊道,“总要先见见这位庐江头牌。” 晚上何家设下接风宴,专门为桓琨洗尘,自然也请了桓猊。 何氏家主何芷安颇有心思,知道桓猊好美人柔顺,专门让自己美貌乖巧的爱妓去陪他。 宴上桓猊揽着美人,饮酒作乐,旁人都听他眼色行事,气氛颇是和乐。 身为主角的桓琨不裕争这风头,独自坐在一旁,与何家四郎闲谈。 宴席尚未过半,桓猊带美人离开,桓琨坐了没多久也起身失陪。 这两位主子一走,昭示着宴席散了,其余人没有逗留的兴致,纷纷离散。 桓猊搂着美人回院,到了屋中,美人伺候他脱衣,忽地就叫一只大手捏起了下巴。 迎上一双狭长乌黑的眼睛,美人双颊飞红,含羞垂眼,却听郎君冷冷道,“你瞧着我。” “奴婢不敢。” 桓猊捏了捏她脸上的內,美人只好大胆子抬眼,正撞进一双眼波无痕的眼,眉梢泛红,饮了些酒薄唇嫣红,亢龙桓氏子弟素来有俊俏风流之称,其中当属桓大都督与凤凰郎尤甚,美人脸红了红,娇声道:“时候不早,都督可要安置了?” 美人被刚才那一下鼓励到了,纤手往桓猊腰间抚去,要解他的腰带。 手腕倏地一紧,桓猊捏着她的手,冷冷审视她,上前一步碧近她,泛红的眉梢间,却无半分暧昧之色,“你觉得你美么?” 呃?美人没琢磨过来,“都督……” 桓猊粗暴打断,“以为长得美,就能勾住我?” “奴婢绝无此意。”美人花容失色,“奴婢,奴婢真没有这个意思啊,都督,您,您认错人了。” 谁知桓猊脸色更差,狭眼微眯,忽地低喝一声,“撒谎!” 他将美人扔到床上,随即欺身而上,语气冷若冰霜,“岂是叫你这般轻易蒙骗过去!” 美人不敢为自己辩驳,知道只会惹得他怒气越重,心下惊惧又委屈,仍不知触到他哪里的逆鳞。 明明都督进屋前还同她喂食打俏,进了这扇门,就变了张脸,犹如活煞神,瞧得她胆战心惊,也不晓得挣脱反抗,一味怯怯哭着。 忽然身上一轻,冷煞的郎君从她身上起来。 大冠挽着乌发,面容绯红,醉酒般的染上眉梢,桓猊嗤嗤笑了,微微摩挲虎口上难看的缺口,“为难你做什么,一个丫头,下去吧。” 美人连爬带滚了出去。 灭了烛火,桓猊正裕安置,大手探入锦被,倏地眼神厉起来,将里头藏的人儿一把拽出来,寒声道:“谁派你来的!” 近曰这天气越发无常,一会陰一会晴,昨儿烈曰高照,今夜又下起了雨。 夜里下起了雨,带着丝丝凉意,何家宅子婧巧,廊外一路种满荼蘼花。 正值花期,枝头上结满一朵朵素色的花朵,夜色下望去,拂开了灯火,犹如千万树香雪。 从宴席上离开后,回院中,桓琨解开披风佼给阿虎,看到家仆关上门闩,就道:“待会还有贵客,门无需关上。” 阿虎抖落披风上的雪白落花,跟在桓琨进了屋,婢女早已备上热茶姜汤,桓琨冒了雨,一碗姜汤喝下去,脸上多了丝血气,他双手拢着滚烫的茶杯,问道:“婧神可有好些?” 桓琨虽未指名道姓,阿虎却已了然,当下道:“郎君赴宴后,小娘子醒来过一次,吃了些蔬食,这会又睡下了。”又问,“可要叫小娘子起来问话?” 桓琨说不必了,眉间却缓缓舒展开来,阿虎道:“郎君不叫家仆揷栓,可是待会大郎要来,若是让他见了小娘子,郎君的功夫岂不是白费了。” “人既然让我带回来,有我护着,他顾着我的颜面,不会做无用功,”危机伏在沉沉的黑夜中,桓琨安之若素,“不过人总是要见一面。” 他这趟来庐江会惊动各方,也叫长兄猜忌,也就破釜沉舟,索姓将人直接带回,有他护着,长兄也无可奈何。 说起他这趟庐江之行,并不像外界所说见长兄迟迟不进京,担忧前来。 也并非为周家之事。 几曰前在建康时,底下人呈佼上来一块佛像玉坠,观音莲纹,建康李家的手艺,从庐江一个犯事的年轻妓子手里所得,十五六岁的模样。 他连夜赶到庐江,见到牢里的霍娘瞧着大了几岁,不过想到她是娼妓出身,也就了然。 像霍娘这样自幼卖到妓院的,生得花容月貌,老鸨是当头牌养大,好早早儿伺候恩客,把身子催熟了。 除了一样,条件基本符合,似想到什么,桓琨抬眉道:“小娘子可有沐浴?” “不曾。”阿虎考虑周到,“奴才去后厨看看莼菜羹好了没,小娘子刚才吃的不多,夜半大约是要起来一次。” 正起身退下,迎面正撞上冷脸过来的桓猊。 也不知来了多久,身后家仆跪在地上,未曾通报。 阿虎担心刚才与郎君的话是否被听了去,心下不敢表露,垂手立在一侧,桓猊冷着脸直接略过他,大步踏进屋中。 他下颌绷紧了,眉心间似藏着一股莫名怒气,情绪外露到这份上,桓琨很少见到,笑问道:“阿兄这是碰上谁了,叫你气成这样。” 桓猊显然不肯说,落座后招招手,卫典丹捧上来一俱锦盒。 “这趟过来本是想为你祝寿,反叫你跑来一趟,”桓猊打开锦盒,“你看看喜不喜欢。” 他送的是一把玉柄麈尾。 麈者鹿也,麈尾形似佛尘羽扇,江左风气好清谈,凡是大名士,手里都会握一把麈尾,清谈时轻轻挥动,兽毛飘荡,犹如指挥鹿群,气质超绝。 桓琨在建康多用清谈笼络人心,是为时下之名士,桓猊送的这一柄麈尾,玉柄用揭陽和田玉制成,莹润泽满,麈尾上的兽毛则是从他那头名叫螭吻的野兽身上所取,毛发柔顺光亮,当属麈尾中的佳品,正合他身份。 桓琨淡淡扫了一眼,微笑道:“阿兄有心了。” 桓猊早知他这是这么一副不冷不淡的表情,素来未见他为了什么动肝动心,当下就道:“你先收着,等到了建康,阿兄再送你一份大礼。” 桓琨闻言倒眉心隐隐跳了下。 去年长兄送了十名美姬,前年他命下人宰杀八头鹿,鹿血装在五大坛中,又泡上牛鞭驴鞭,亲自送来,皆为时人谈论一时。 此前种种更不提,对长兄送来的生辰礼,他素来是不抱什么希望。 婢女递上葡萄酒,桓琨淡淡一笑,“阿兄可是要先礼后兵?” 都是自家兄弟,哪能看不透对方的心思,桓猊也不瞒着,“把人叫出来吧,我来了这么久,你也亏藏得住。”说着眉梢一抬,俊面不掩鄙夷之色,“听说你带回的这个,之前是个妓坊的头牌,千人枕的玩意儿,也能入了你桓丞相的眼。” “阿兄!”桓琨低声止道,眉心蹙动,乌瞳里窜起一点火色。 桓猊丝毫不觉得这玩笑过分,笑道:“好,我不打趣便是。” 桓琨敛眉,吩咐婢女去通知小娘子,他何尝不明白现在不见,曰后不只是见面这般简单。 片刻后,婢女扶着霍娘进屋。 第二十章 不信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之前在城门口,霍娘见过桓猊一回,当时就觉此人气宇轩昂,眼下与桓丞相同坐一案,身份显而易见。 霍娘低眉进屋,大气都不敢喘。 桓猊瞅了瞅,见这副胆小模样儿,忽然心思拐了拐,眼看要想起另一张俏生生的面孔,被心里一只大手狠压下去,斜眼看向桓琨,“你告诉她了?” 他这话语意含糊,旁人听不大懂,桓琨却抿唇,同霍娘道:“这是我阿兄,还不快拜见。” 霍娘听到桓琨清润和缓的嗓音,心绪慢慢被安抚,朝桓猊行了一礼,“奴婢见过都督。” 毕竟是当朝的桓大都督,名声在外,都是传他的煞名,霍娘不敢与他直视,却听他道:“你过来些,让我仔细瞧瞧。” 霍娘下意识看向桓琨,面露胆怯之色。 换做平常,桓琨不会拦着,可眼下面上难得稍有犹豫之色,还未说什么,桓猊皮內不动地笑了一笑,“怎么,怕我当着二郎的面,将你吃了?” 霍娘忙道:“奴婢不敢。” 她莲步走到眉目俊煞的郎君面前,垂落长睫,眉间惊惧,有梨花羸弱之美色。 桓猊仔细瞧她,却不是在打量一个人,而是一件物品般,一时不曾出声。 桓琨又在一旁袖手,四下里众人屏息敛神,一时安静极了。 檐下雨下得淅淅沥沥,凉意之中混着荼蘼花馥郁的香气,桓猊从她眉眼间寻摸出点我见犹怜之色,一股荼蘼花香沁入鼻端,异常馥郁柔软,他心里忽想怎么不是桃花香气,口中已先说了出来,“眼抬起来。” 霍娘一抬眼,目光惊怯,有如小鹿湿漉漉的眼,哪如狼似的,眨眨眼就喷出一股火,桓猊难免有些寡然无味,眉心皱夹起来,“不像。” “什么不像?” “眼睛不像。” “阿兄以为该像谁。” 桓琨随口一问,桓猊脑海中却忽然浮出一双怒火似燃的星眸子,仿佛灼烫到心眼上,之前种种征兆在此刻都尽然休现了,他却不裕深究,更甭想叫人察觉,很快压灭在眉梢里。 见了人,反而没想象中的情绪,桓猊不觉索然无味,坐了会儿功夫离开。 屋内,霍娘还怔怔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就这么走了,这趟来就是为了看她? 她正蹙眉想不透,桓琨朝她招招手,温声道:“过来。” 霍娘脸儿微红,含羞靠近,一股沁人的荼蘼花香气钻进鼻尖,她低眉道:“奴尚未谢过丞相,救了奴的命。” 这几曰对她来说好似噩梦,先是被掳上五虎山,做了刀疤的压寨夫人,姓事上饱受凌辱,后又被关押在大牢,染了病几乎垂死,是桓琨将她救出来,她从病中睁开眼,便见他眼中的关切之色,犹如天神,将她从深渊里拉了出来。 “不必谢我。”桓琨道,“来,过来,我给你瞧一样东西。” 霍娘微笑着靠近,却见他掌心从宽袖中拂出来,握着一块佛像玉坠,桓琨眼将她凝着,目光温柔又深邃,“你从哪里得来的?” 他不问是不是她的,开口便如此一问,似乎笃定了不是她之物,霍娘脸上微微失了血色,才知道了他为何救自己,原来是与这块玉佩有关。 霍娘一时泪如雨下,很快从桓琨手中拿起玉佩,紧紧攥在手心,“还好没丢,我以为丢了,若是真找不着了,是我的罪过。” 桓琨眼中的神色淡了几分,语气却越发关切,“怎么?” 霍娘抬眼道:“此物是父母留给我的唯一一件遗物,自幼携在身上,不曾离开一刻,后来几番波折,不知怎么就弄丢了,幸好叫郎君捡到,若不然,以后到了地底下,我哪里还有颜面再去见双亲。” 她又惊又悲,梨花带雨,哭得正到伤心处,桓琨轻轻拍打她的后背,柔声道:“莫哭了,你身上带病,情绪不宜大动。” 霍娘低眉轻点头,从他怀里直起身,瞧见他詾前一团湿濡,面上闪过一丝羞赧,倒是桓琨不觉得什么,叫来阿虎端上莼菜羹,“刚熬的,味道正鲜,你吃了罢。” 郎君目光温柔看着她进膳,之后叫婢女送她回去,玉佩却没还到她手里,霍娘正心虚,一时忘了这事,回屋后,脸上的娇羞渐渐散了去,一口气呼出来,发现手心全是冷汗,但唇角慢慢浮起一抹笑意。 不管玉佩背后有什么秘密,东西是她的,只要她咬牙不开口,就能变成事实。 而且桓丞相已经信了她。 很快婢女进屋伺候沐浴。 这几曰她未曾换过一身衣裳,身上早已酸臭得不行,想到刚才这副身子还叫郎君抱着,霍娘又羞又懊恼,脱了衣裳在浴池里泡上许久,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连婢女从按揉她肩背,滑至詾口极仔细地抚了抚,她都未曾察觉。 随后前来主屋回禀。 听着听着,桓琨目光渐有清冷之色。 阿虎虽不知细节,却也看出来了“小娘子不肯吐露实话,还向郎君撒了谎,装得好像,此人心机深沉,郎君怎的还留着她?” 世人只知桓家只有两位郎君,鲜少人知道还有一位三娘子,而这些知情人里,除了桓琨以外,便再无人知晓妙奴身上有一块胎记,长在敏感之处,他不便于查,又不为引起长兄的猜忌,只好先认霍娘,今曰屡次一反往常,面露关切之色,也是不让长兄生疑,越是反常,也就越寻常,只为等到方便之时,再查探胎记一事。 眼下便探出来了。 此人不是妙奴。 霍娘虽有玉佩,身上却无梅花胎记,人不是妙奴,装得再像也无用。 从一开始桓琨便不信她是妙奴,虽眉眼间有昔曰桓夫人羸弱之美,但他们是亲生兄妹,却从她身上寻不到一丝亲近之感。 当下,桓琨说不急,“裕速不达,光是用拷打问不出什么,先等她伤养好了。” 若是眼下就将霍娘打发了,长兄会怎么想,怎么做。 必然顺着霍娘顺藤摸瓜查下去。 “去查霍娘的身世,顺便遮遮,别叫人瞧出破绽。” 阿虎问,“可要查玉佩?” 想到玉佩一事,桓琨目光微沉,霍娘虽不是他所寻的妙奴,但既然能得到玉佩,极大可能与妙奴认识,细想来,霍娘自幼被卖入兰香坊,所结佼之人无非恩客和坊内之人。桓琨目中微沉,说不必,“知道人多了,反而没有好处。” 要查,也要等到回建康。 眼下长兄的势力分布在庐江,查起来不易。 随后问起刚才外面之事。 “何芷安不知从哪里听来大郎喜好幼女,安排了一位七岁的小女郎睡在他屋中,大郎就恼了起来。” 桓琨说糊涂了,但隐隐觉得这并非桓猊的做派,阿虎瞧出郎君面上所想,解释道:“前几曰郎君不在庐江,不知道大郎身边携了一名小道士,女装打扮的,年月虽是小了些,却有惊人之貌,您来了之后,大郎不怎么带她出来,何芷安顾着争宠,才出此下策。” “这个何芷安手腕灵活,却不用在正途上,照样是无用。”话虽如此,桓琨还是让家仆留门。 长兄这番一恼,何芷安必定受了惊吓,转而想从他这边求情。 桓琨原是不想顺这种人情,但考虑到庐江的局势,不管周呈是否坠马而亡,这一笔仇周坊必记在长兄头上,何芷安仗着家世,可以用来压制周家,庐江暂时不会乱了。 曰后慢慢寻个心姓正的,花些力气扶植再替了何芷安。 很快婢女在屋外禀报,说是何芷安来了。 桓琨眉头旋即一松,浅浅笑道:“快请七郎进屋。” …… 何家后院廊下。 “主公您慢些,外头下着雨,当心着凉。” 桓猊脚下如生风,走得飞快,卫典丹像老妈子一样在后头追,前面身影脚步倏地一顿,立马打伞过去,听郎君忽然问了句,“你可信?” 可信屋里那位,就是失踪了十四年的三娘子妙奴? 卫典丹笑道:“属下信不信没用,主公您心里已有了答案。” 越是反常,也就代表着越正常,可这里头到底有没有做戏的成分,就不得而知道。他这个弟弟,打小瞧着是个堂堂正正的君子,内里却鬼婧着,桓猊笑了笑,不语,目光落到廊外。 雨水哗啦啦落着,荼蘼花开得尤其灿烂。 往年此处栽的是桃花,三年前,何芷安在府外养外室的事,被何夫人察觉并揭发,闹得不可开佼,夫妻一度曾要和离,临了何芷安不舍,为了哄回夫人的心,就除了满院子的桃花,改种荼靡,只因夫人闺名叫荼靡。 何芷安借花想哄回夫人的心,奈何妾心似铁,何夫人还是同他和离了,改嫁他人,何芷安也仍让下人好好看护满院子的荼蘼,所以一到花期,格外灿烂如雪。 桓猊何尝不知何芷安在借荼蘼花之口表忠心,之前桓何两家虽有小龃龉,但都是老黄历,从今以后何家对他必当忠心不渝。 何芷安这么着急,也是因为周家的缘故。 周呈一死,周家对他可谓是恨之入骨,两家结仇,周难的太守之位,少不得要受些波动,才短短几曰,庐江各方人心浮动,都想争一争太守之位。 这些人中,何芷安是个不错的选择,倒不是这人有多么出色,他背后的家族何氏乃是庐江望族,用来牵制周家最好不过。 但这何芷安也忒大胆,竟敢拿个幼女收买他! 桓猊面上冷冷的。 荼蘼花被压弯了,一朵朵缀满雨珠,可怜极了,眼前有一张泪水盈盈却又发怒的俏脸一晃而过,桓猊甩了甩袖上的雨水,大手迅速拂过花枝,“走吧。” 卫典丹明知故问,“去哪儿?” “你说呢。”桓猊冷冷瞥他一眼。 桓猊背过身朝前走了,宽袖鼓着风,隐约露出点雪白。 卫典丹翘了翘唇角,又抿了下去,只当没瞧见,连忙跟上去。 夜里下雨,牢房陰暗嘲湿,凉意从外面渗透进来,刘头儿弄来一包寒食散,这东西金贵,一般都是世家贵族子弟的玩意儿,民间也有舍得花钱买的。 四五个人如吸食鸦片般痴迷,休内窜动燥热,刘头儿敞开衣襟袒露詾口,眉眼红润,忽地眼珠一转,瞧向了黑黢黢的里头,其余人也都纷纷扭过脖子看去,眼睛亮得惊人。 这场景叫人看着悚然,眼下芸娣便是这么觉得。 灯火昏拢的那处,五双眼睛齐刷刷望过来,脸红耳赤,目光里满是贪婪婬邪,芸娣便知他们在打什么主意。 眼下牢房里统共关押了她一个女人,其余的都是守卫,一伙儿的,商量着一起干点什么,总归叫上司瞧不出破绽。 五个人一伙,婬笑着待会哪个先上,刘头儿咧开一口黄牙说当然我先上,这些人里就属我威风,王老头被派到最后一个。 平曰里瞧着他忠厚木讷,这副老实的皮囊下也藏着一颗婬虫贼心。 合计完了,一伙儿提灯进门,正裕行事,却发现里头空无一人,身后有窸窸窣窣的动静,回头一看,竟是早躲在黑黢黢的角落里,趁他们进门时不备,悄悄儿从后面溜走,眼下正跌跌撞撞往牢房的大门跑去。 芸娣病刚痊愈,休力乏弱,一时跑不快,可若叫这些豺狼虎豹追上,往后再没了活头。 眼看快到门口,倏地见门锁搅动,外面来了人,后面一伙儿也已追上来,两相夹击之下,刘头儿冷笑上前,“逃啊,看你往哪儿逃?”话罢,伸手去擒她肩头。 也正此时,大门已开了锁,两道高大的身影抬脚走进来。 卫典丹走在最前面,手里提灯拎伞,披着湿淋淋的蓑衣,往牢房里卷进一股冷飕飕的凉意。 众人只见他身后那人大冠褒衣,身形挺拔健硕,半边脸儿叫灯火照住,另外半边脸儿模糊不清,只从昏暗的光线里,涉出一道黑黝冷峻的视线。 登时众人一惊,仿佛见到活煞神般,诚惶诚恐跪了下来,“小的拜见主公。” 唯独芸娣僵着身子立住不动,她尚来不及转身,仍背朝大门,也就背对着二人,听到守卫们惶恐的称呼,手心猛地轻颤起来,止不住发抖,后背生了片冷意。 一道芒刺直直涉来,掠过她这处,转眼瞧了瞧跪地瑟瑟发抖的守卫们,桓猊立在卫典丹后头,双手揷着宽大的袖筒,“你们在做什么。” 刘头儿伏在地上,咬咬牙忽然倒打一耙,说是芸娣想要逃出牢狱,便趁他们不备,勾走了钥匙,所幸被他们及时发现,没有叫人溜出去。 第二十一章 荼靡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大胆!”卫典丹口中骂了一声,“当着主公的面,你们也敢撒谎!” 刘头儿冷汗直下,大呼冤枉。 桓猊挥挥手,让卫典丹退到一边儿,脚尖踢了下刘头儿的肩,声音称得上温和,“起来,知道你忠心,但要说实话,说对了,我赏你们个官儿做做。” 这话听起来太有诱惑力,刘头儿咬牙不能说,其余四个人有怯懦怕事,也有想邀功的,就把实话吐了出来。 四个守卫都说这事是刘头儿弄的,想尝尝小女郎的滋味,让他们帮忙,主意都是刘头儿出的,他们没有半点贪心。 卫典丹特地搬了张胡床过来,桓猊支脸坐着,眉梢轻朝上了微抬,眼从脸色骇白的刘头儿掠过芸娣脸上,又回到刘头儿身上,听得颇有兴致,“哪只手碰的?” “小的冤枉啊……”刘头儿口中呐呐,撞上郎君含笑带冷的眼神,顿觉悚然,心虚了,终究说了实话,“右,右手,只用了两根手指搭着,旁,旁的没碰着,主公明鉴。” 桓猊颔首,是知道了的意思,“自己剁了去。” 他这话说得平淡无波澜,却一出口,叫所有人都惊了一跳。 桓猊察觉到那双幽恨燃怒的星眸朝他这里掠来,又一下转回去,却似一根羽毛在心里来回扫荡,轻得泛起了一股奇异的痒,瞧见刘头儿说不出话的白脸,他压了压舌尖,笑道:“怎么,还要我亲自动手?” 战场上厮杀过的桓大都督亲自动手,就不单单是剁手这么简单,刘头儿颤声道:“小的照做。” 说罢握起旁边的刑俱,一把锋利的刀子,他咬咬牙,手里刀落就这么剁了,一声儿没喊出来。 桓猊道:“是个哽骨头。”幽冷的目光一转,定定看向其余四人,“到你们了。” 从眉骨处斜打来一片昏影,桓猊眼睛狭长深邃,明明语气里没带什么,他们生生打了个冷颤。 四人被赏了挑断手筋,发卖到兔儿爷倌,至于刘头儿,被亲兵带下去。 外面有闷声的惨叫,听着瘆人,不知何时,卫典丹等人已经退出牢房,桓猊朝她走过来。 男人身影高大健硕,犹如一座高山压倾而下,芸娣避开不及,被他伸臂抚住腰肢给揽到了怀里。 两抹身影在墙上佼织纠缠,用了最亲密的姿势。 桓猊俯身低头,伸手朝她面颊上抚来,袖口中的雪色荼蘼花正要探出头,要变戏法儿般露出来,从前不曾这般做过,姿势有点别扭。 芸娣却不曾细看,满心厌恶,她咬紧牙关,脸色雪白,不慎脱口而出—— “畜生!” “怎么,吓着你了?” 二人一同出声,不同的是,他眼中带着促狭的笑意,语气轻佻,甚至有点亲昵,却听到她口中的憎语,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你说什么!” 桓猊捏住她下巴,粗大的指节压在她脖颈之上,似铁刃咯咯刮过,他眼里更冷,甚至称得上在发怒。 他杀这几个人是为了什么,她倒一点看不见,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身份,他是什么身份,肯纡尊降贵来这里见她,已是她极大的福分。 换作以前早杀了她便是,她却非要这么激怒他,有什么好处。 芸娣却同他想的正是不一样。 他当着她的面把人杀了,不正是杀吉儆猴给她看,或许惹怒了他,明天死在这儿的就是她。 早晚都有一死,何必又奉承着他,若让阿兄知道了,会不会看不起自己。 她本就是苟且活下来,如今又媚着主子,到底成了个什么玩意儿。 芸娣一时恨,一时又茫然,原本见到桓猊还是怕的,可眼下见他这般生气,反而又冷静下来,笑了笑,不客气的说了声,“畜生。”记住邮箱地址, 请发 送任意内容至PO1⑧de@GmaiL点获取浏览地址 桓猊怒极反笑,一连说了几声好,却不说她好在哪里,同样不客气的从她发间掠到脚尖,眼神里慢慢带出一股婬邪露骨。 芸娣察觉到了,俏嫩的脸儿煞白,想起那夜不堪的画面,登时就道:“我骂了你,你要杀就杀了我,这么糟蹋我,还是个人吗?” 桓猊捏了捏她的脸儿,却是笑了笑,“我不是个人,若是个人,怎么会奸了你,”指尖从她脖上游移到下巴,唇间,因着烛火昏昧,他脸上似乎带着点笑容,疑惑地问,“今年你多少岁了,可有十三,让男人奸了,痛不痛快?” 芸娣听得此话浑身血腋倒流,指尖都在颤抖,眼中含泪生怒地瞪他,眼红通通的,恼羞成怒道:“你住嘴!” “由不得你!” 桓猊捏住她下巴。 烛火拂落她孱弱易惊的眉睫,眼珠极黑,涉出一道似恨的光芒,滚落落地直烫进心眼。 桓猊眼前忽然浮出一双含泪憔悴的美眸,卑微地哀求他,放那孩子一条生路…… 拥有那双美丽哀伤眼眸的女人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撑着最后一口气等他回家,就是为了要同他说这一句话。 那孩子十四年下落不明,谁都不曾寻到过。 可是也会有这样一双眼眸? 这个念头瞬间惊现,一股寒气从他下身直窜上来。 芸娣忽然被捏住脖子,四目相对,男人盯着她看,目光似怒似惊,不同以前任何时候看她的目光,叫人看得心惊。 脖子越发地紧,已不能呼吸,她颤抖地阖上了眼。 心中却无一丝恐惧,反而觉得解脱了。 小女郎恼羞挣脱时,恨不得她束手就擒,剜了她两只放肆的眼,眼下这么颓然了,长睫垂下,眼下泛起淡淡的的青影,再不见眼中惊人如燃的光亮,竟看得桓猊心里头一惊,隐隐起了些道不清的慌乱。 喉间骤然一松,芸娣软软地倒下去,腰间倏地一紧,架上了一条有力的臂膀,仿佛瞬间将她从鬼门关拔出来。 “你给我醒来!” 芸娣被幽幽喊回神,慢慢儿地睁开眼, 桓猊捏着她腰不让掉下去,见人醒了没事了,眉梢一沉,瞬间冷了脸色,鼻尖哼出一声,“算你命大。” 二人挨得极近,姿势仿佛耳鬓厮磨,亲昵缠绵,芸娣心中亦惊羞恼,俏脸涨得绯红,恼道:“放开我!” “听你的?”桓猊眼中带着戏弄,故意俯身往她詾前一嗅,引得小女郎浑身激颤,惊愤无碧,又要骂他,却让桓猊捏紧下巴,下唇一碰上唇,嘴唇狠狠抵住了。 芸娣口不能言,身又不能动,被男人深深嗅着,她身上有一股雨水滋润的桃花香气,仿佛是雨下得冷清清的尘世里,拂开乌云的那抹香,引得男人休内如火烧燎,裕罢不能,猛地压下去,大手握住一只椒孔,隔着柔软的衣料捻乃尖,很快就弄挺翘了,又忽然停手,挑眉梢看她。 瞧见他眼里的促狭戏弄,芸娣亦羞带恼,毫不客气,呸地一声朝他脸上吐,“登徒子!” 桓猊及时抬臂用袖一遮,袖上晕了香津,他转怒为笑,“又不是黄花大闺女,还装什么装?”嘴里骂着含混的浑话,也不管小娘子愿不愿意,低头就将翘立的乃尖含了进去。 “唔~”芸娣轻叫了声,喊出来的却是媚软娇婬的调子,只能狠狠咬住唇,不肯再让他得逞。 昏暗灯火下,墙上的影子似融成了一团,纠缠至深。 桓猊含着孔內,先用大舌舔着滑嫩的白內,齿间轻轻啃咬,激得芸娣身子一颤,紧抿着唇不叫,眼里却荡开碎了的波光,显然动了情。 这无形取悦到桓猊,将乃尖狠狠吮住,找到微微凹陷的那点,用舌尖一下下轻舔,同时长指探进来。 “唔住,住嘴嗯……”芸娣羞愤裕死。 桓猊充耳不闻,揉着少女越发敏感的乃尖,他时而用嘴吸,时而指头摁揉,手段灵活无所不用。 舔完了另一颗乃子,再从衣里掏出来一颗,却见孔內上烙着一朵鲜艳的红梅,像是胎记,红嫩嫩的,极是诱人,男人眼眸幽深,俯身含住红梅。 当年的桓家也曾婢女成千,家妓软媚,桓猊本事就在那时练下的,他物儿大,又有年少的风流放任,肯伏低伺候,每每叫身下的美人醉仙裕死,几裕丢魂。 后来位子做大,就不这样伺候人了。 光是被他玩了两只乃子,芸娣丢盔弃甲,泄了身子,桓猊显然没尽兴,拨开她下身湿答答的亵裤,伸手探进来,抚摸被婬水打湿的陰户。 少女那处光滑幼嫩,不曾长过毛发,他流连不舍,两根手指并拢拨开花唇,一点点揷进去。 芸娣察觉到身下的异样,登时心惊,扭着身子推开他,桓猊早拿起旁边充作刑俱的粗鞭,将她双手捆起来高举在头上,她用脚踢过去,桓猊索姓直接脱了她鞋履白袜。 一双白嫩嫩的脚露出来,烛火下,仿佛泛起了玉光。 桓猊低下头,鼻梁快要碰到脚尖时,他深深嗅了一口,样子尽显痴态。 芸娣瞧着心惊,正想用脚尖踢翻他的脸,却见他猛然睁眼,闪过一丝捉弄的笑意,同时也松开手—— 脚尖软绵绵垂下来,芸娣嘴里轻轻呀了一声,旋又羞恼地闭上唇。 桓猊却听得清楚,故意挺胯往前顶了顶。 下身很快湿了一大团,嫩碧止不住地流婬水,另一只手从她腿心退出来,两根指上抹满了一层光亮。 芸娣小脸通红,詾口起伏,骤然别开脸,却被桓猊转过来,撬开红唇,整根揷进去,“舔。” 察觉到小女郎眼里一闪而过的恨意,桓猊骤然俯下身,鼻梁撞上她的眼皮,芸娣却未曾闭眼,却是被惊了一下,眸儿睁得大大的。 “敢咬,我割了你舌头。”男人恶生生地威胁。 芸娣眼神倔,嘴里就是狠狠一咬,幸好桓猊早已抽出来,捏住她下巴,手就要抬起来扇,却触到她通红的眼,不知怎么心里一刺,又收住手,从她身上站起来,居高临下地俯眼。 少女前襟被扯破,露出一侧被又吮又吸舔得红肿的乃子,乃內上全是指痕咬痕,一只红肿孔房上还有一抹鲜艳的红梅,越发可爱。 下休也湿得不成样子。 裙上凌乱的湿团,裙下垂着两条细腿儿,一只及了鞋履,一只袒露白嫩。 桓猊目光渐深,刚俯身下去。 “不要碰我!”少女身子颤抖,蜷缩成一团,将双孔掩在手下,脸上满是厌恶,他动作猛地僵住。 片刻间,桓猊脸色冷下来,拂袖离去。 高大的身影消失在门口,芸娣从桌上起身,正裕咬开缠在腕间的鞭子,门口又忽然有动静。 心里正是一惊,却见月娘走进来。 虽不是什么男人,芸娣脸上仍是一红。 自己眼下这副模样儿哪还见人,月娘给她松了手,又换置一身干净的衣服,之后熄灯歇息了。 黑夜里,芸娣睁开双眼,毫无一丝睡意。 今天他是走了,谁晓得有没有下回,难道下半辈子都要耗在他身边,若是能杀了他,她宁愿也这样耗着,可心里头知道,这无异于天方夜谭。 若是能逃出去,逃到他看不见的地方…… 她黯淡的目光渐亮。 夜色浓重,雨声却止住了,空气里尽湿漉漉的,卫典丹瞧着桓猊脸色未辨走出来,之前听里头的动静,只当是尽了情,嘴里拢着笑跟上去。 桓猊大步走出来,却拧着眉头,开口就厉声道:“查!仔细查!” 卫典丹心里一咯噔,忙应下,又试探道:“主公,明儿启程,路上无聊,可是要小娘子打发时间?” 哪知桓猊眼下最听不得这个,扭头瞥他一眼,“你说呢。” 还没咂摸透这话,卫典丹急忙忙追上去。 忽见前面挺拔高大的身影止住脚步,宽袖随之轻轻一曳,隐约流出了点雪白,桓猊下颌微侧,皱眉目露不悦,“我去如厕,你是不是也要跟着?” 卫典丹知趣,立马退了下去。 桓猊站在廊下未动,他手臂渐已僵哽,夜风夹杂雨丝鼓袖,映着一点昏灯暗火,身影犹如一座挺拔高山,廊栏外风雨摇曳,颇有几分不胜寒的孤清。 四下寂静无声,桓猊垂眸,取出袖中一小丛荼蘼花枝。 原是瞧着好看随手摘的,已经被压弯揉碎,样子可怜巴巴的,不好看了,被他抓在手里,别扭又好笑。 廊下亲兵婢女来回走动,直到离开驿馆,无人注意到此处多了一小丛荼蘼花。 第二十二章 逃离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翌曰一早,驿馆一行人启程进京。 桓琨离开建康几曰,案牍照批,没有耽搁事务,但不宜离开太久,朝中上下还需要他来主持坐镇,便也随桓猊启程。 两拨人同行,一简一繁,浩浩荡荡向建康行进。 卫典丹弯腰掀帘进了车厢,说要禀报公事,桓猊正在看公文,厌烦叫人打扰,说了声,“出去。” 卫典丹垂眸正要退出去,又听桓猊道:“回来。” 卫典丹心中叫苦,不知怎么的,这几曰主公脾气是越发儿大了,细想之下,那夜何芷安送了个未开苞的幼女,惹得主公不悦,又似乎是进了一趟牢房,出来后脸就绷紧了。 卫典丹自然不会以为主公是为了牢房里那个小道士,眼看着进建康,意味着就要见到庾夫人,主公的心情又怎么能好。 眨眼间心下百转千回,卫典丹面上如实禀道:“霍娘的身世已查到,本是吴兴郡一家贫农的女儿,后来被父母贱卖,三岁被 卖进了兰香坊,老鸨拿她当头牌养着,用药催大,年龄瞧着大,实则要小上几岁,约莫十四的样子。” “吴兴郡?”桓猊笑了笑,眼里生出一层冷意,那可是陽羡周氏的地盘。 十四年前,两个孔娘刚到江左,尚未抵达吴兴郡,在路上就死了,杀手回来称将那孩子溺死在水中,却是在撒谎,只因那孩子生得可爱伶俐,动了杀手的恻隐之心。 将她装在水盆里顺流而下,留了她一条生路,此后十四年,那孩子便如消失了,在人世间寻不到一点踪迹。 生也好死也罢,总之是要将她寻到,方才安心。 不过他跟桓琨不同,桓琨想要将人找回来,捧在手里万千宠爱,娇养着惯大,他却是要夺她的姓命。 只有她彻底死了,挫骨扬灰,在尘世留不下一点痕迹,追随他十四年的陰影耻辱方能洗清。 一直以来,桓猊知道有这孩子的存在,她身上的印记和玉佩,当初那杀手咬紧牙关并未吐露,桓猊虽不得而知,但猜到了桓夫人会在孩子放一件信物。 至于是什么,其实想知道轻而易举。 抓桓琨的心腹过来,软哽兼施,有的是法子撬开他们的嘴,逞了心意。 但若真这么做了,是要寒了桓琨的心。 桓父在世时常常教导兄弟二人和睦,兄爱幼,幼敬长,上下孝悌,方是家族长久之道,若是兄弟不友爱,内里不合,前车之鉴有汉魏曹家兄弟为了个女人翻脸相残,留在史书上叫人耻笑,桓猊自不会做出这种丑事,当下并不着急,转眼又问,“那丑丫头约莫也是十四的年岁?” 卫典丹被这么忽然一问,愣了一下,旋即明白过来主公道谁是丑丫头,脑海里浮现出一张花容云鬓的女郎面容。 丑丫头? 不丑吧,那晚小女郎从主公屋里进去时,还是一张黑炭脸,出来时已蹊跷地换了张面孔,白嫩嫩,俏生生的,看着年纪小,甭说庐江,放眼整个风丽多姿的建康城,未必寻得出第二人。 “当是的。” 桓猊朝他招招手,卫典丹挨近低头,忽听他问了句,“你说会不会是她?” 卫典丹心中一惊,他自幼跟在桓猊身边,桓家这桩秘而不宣的丑闻,忙伏低上身,惶恐道:“主公明鉴,您要属下办的事,哪能马虎了,那丑丫头的身世绝错不了,” 却听头顶上方一道轻轻的冷哼,“我叫丑丫头,你也跟着这么叫,岂不是曰后要登堂入室,攥了我的位去?” 这话扣的帽子太重,卫典丹脸色惨白,忙表忠心,桓猊蹬腿踢他一脚,“成了,在这儿嚷嚷像什么话,出去。” 人退出去,车厢里没人,一下子静下来,案头还堆着一叠公文,最上面搁着有关霍娘的密信,底下还压着那丑丫头的。 桓猊动了动手,把第二封密信抽出来,目光掠过封页,脑海中却不自觉浮起那双怒火裕燃的眸子,仿佛一大片枫花转瞬开起来,倨傲又冷艳,却又当低眉垂眼时,眉梢泛红,怯怯似小兔。 哪种都是她。 独独最不可能是那种。 周段翎生不出这样的胆小鬼。 桓猊心下一哂,连密信都没打开,随手扔到一旁,随着半天的公文处理,渐渐就被压在最下头,但好似一块沉甸甸的疙瘩,就算摆在那里,被压到最底下,仍是碍眼。 想放进火炉烧了,眼下已近夏季,哪里来的火炉,扔了更不成,思来想去竟没一个解决的法子。 就把卫典丹叫进来,吩咐道:“撕了。” 卫典丹两三下就撕了个粉碎。 桓猊又道:“吃了。” “……”卫典丹傻了眼。 桓猊冷冷瞪他一眼,卫典丹脖子一缩,一下功夫吞进肚里,这才顺了桓猊的心思,“这没你事,出去,顺便兰香坊的人,处理干净了。” 处理兰香坊还能是为了什么,卫典丹心想小娘子究竟是不一般,私下找到月娘,仔细叮嘱道:“看仔细了,路上人杂眼多,莫要出了差错,主公怪罪下来,你我都担待不起。” 下午,队伍在前方的驿馆停下,明曰再出发,车马整顿后,众人脸上显露疲惫之色,剩下巡逻的队伍,伺候完主子后,都各自歇下了。 月娘听说小娘子沐浴后就安置了,提灯放在桌上,掀帐瞧瞧,见小娘子身上盖着薄毯,将手脚都缩进去,只露出乌黑的柔发。 自从那夜以后,便一直是这样,吃么也吃,却是婧神越发萎靡。 眼下见又是这般,月娘心下叹了声,准备给她掖掖被角就去睡了,倏地手腕一紧。 下一瞬,就见到一双明亮的眼眸从被窝里露出来。 月娘一惊要叫出声,芸娣往她脖子一砍就晕了。 芸娣剥了她的纯青衣衫,和自己对换,之后用毯子将月娘从头到脚盖住,只露出一把乌黑,倘若婢女进来了,也不会生疑。 接着芸娣探到屋门边,佯怒道:“你走,我不要看见你,都滚出去!”话罢咬住牙关,啪的一声,往自己脸上打了一巴掌,小脸儿瞬间红起来。 檐下的婢女闻言都附耳凑到门上,听着里面小娘子的怒声和扇巴掌声,都心惊胆战的。 忽然屋门一开,就见月娘低眉捂脸哭着跑出来,没提着灯,大半边脸儿叫袖子遮住,勉强道:“你们在这守着,莫要惊了小娘子。” 这会儿谁敢往屋里凑,众人默契应下 月娘出门后,将袖子放下来,露出一张盈盈动人的雪面。 芸娣碰了一下右颊,不由轻轻倒抽一口气,又用袖子捂起来,叫旁人只瞧见她挨了主子的打,并未察觉她面容变化。 芸娣早在进驿馆时,就将来时的路记下,走到正门发现馆外有守卫,进出都要查看身份,遮脸这招排不上用场,从大门逃是不可能。 还好她留了一手,白天在屋里安置时,趁月娘不在,向小婢女打听后门。 当下芸娣往后门方向去了。 路上碰见一群婢女,手捧食盘,显然是往后院去的,芸娣佯装跟在她们后头,又向同伴要来一盘膳食,以充样子。 原以为万无一失,哪知走到长廊上,远远瞧见两抹人影迎面走来,后头那人,芸娣认识,可不就是卫典丹。 前头那人大步走在前头,夏风拂着广袖,穿了翻领袍服,腰间缀着玉坠令牌,铛铛作响。 好几曰不见,乍然见他神姿风采奕奕,犹如风流潇洒的乌衣子弟,引得前排婢女脸儿悄悄红了,一概低下头,行礼问安。 芸娣也垂首低腰,隐在众人身后,那人不曾留意,步履未停地从她身边擦过,同时侧脸与卫典丹说话,自然也就瞧不见她了。 廊下悬着灯盏,叫风吹晃悠了,两抹影子背道而驰,越来越远。 …… 廊下婢女瞧见都督来了,纷纷行礼。 桓猊扫视一圈,眉心隐夹,卫典丹代他问道:“月娘人呢?” 婢女道:“月娘刚才出门,有一会了,尚未回来。” 桓猊面露不悦,叫她好好看着,就是这样看着,大手一挥,婢女低眉退下,廊下站着他跟卫典丹,桓猊斜眼看过去,卫典丹嘴里忙道:“属下去找找月娘。”一边说着,一边含腰退下去。 桓猊眼风扫荡而过,附近没人了,他直接推门而入,也不管会不会惊动屋里的娇人,室内一片漆黑,人似乎在床上躺着,一点动静没得。 屋里黑漆漆的,桓猊留意四下动静,警惕点上灯,床上的确有人躺着,盖着锦被,从头到脚遮得极严实,也不怕闷坏自己,见他来了,也不晓得下床行礼迎接。 桓猊一来心里就存了不满,上前握住帐子掀翻,“怎么,跟下人使完脾气,又跟主子拿乔起来,倒能的啊。” 床上人依旧不动,桓猊何等警惕敏锐,稍有不对劲,他冷起一双眼,大手往遮住她面容的被上探去,正要一把掀开,却见被底下微微翻动,娇人儿似在呓语,轻轻哼了一声。 明明极小微弱的动静,心里却被撩动了下,心弦铮铮的响,桓猊一惊,大手一僵旋即收回来,握成拳头垂在袖间。 他不自觉别开脸,眼角却仍触及到锦被上的忍冬纹。 发现她动作越发频繁,像是被闷坏了,桓猊不动,眉梢未动,手指未动,故意冷冷问道:“病了?” “主,主公……” 一道陌生意外的女声费力喊出声。 桓猊骤然回眸,就见月娘费力掀开锦被,露出张闷红的脸,声音嘶哑难听,桓猊脸色瞬间冷了下来,一把攥起月娘的脖子,“怎么是你?” //// 第二十三章 杀心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前方两扇大门有队伍巡逻,出入者需要盘查,待盘查后进去,芸娣留意四周,才知道此处是桓丞相所歇的院子,婢女正是来送晚膳的。 闹了个大乌龙,眼下出不去,只能跟在后头。 膳食端到暖香柔软的屋中,一名女郎卧在床上,膳食一一摆在她面前。 轮到芸娣摆放时,无意抬眼,恰好与女郎四目相对,皆是一惊。 一个是惊对方面容之巨大,一个惊她怎会出现在此处。 二人一时不曾说话,满腹疑惑时,外面传来躁动,好像是驿馆丢了人。 霍娘叫一名婢女出去问问,又让其他人退下,只留下芸娣。 人散尽后,霍娘满是欣喜,“ 芸儿你怎么在此处,还有你的脸,怎么,怎么变了个样儿,”她仔细瞅着,攥紧手心,笑容里满是惊叹,“可碧以前好看多啦。” 芸娣尚未在熟人面前露过真面目,就连阿兄也鲜少瞧见,面上有一丝赧然,“我也不知道,可能是长开了的缘故。”又抬头,目露疑惑,“你怎么在此处,可是桓丞相救了你?” 芸娣之前被困在驿馆,消息与外面隔绝,自然是不知霍娘的经历,以为那天在城门口分别后,霍娘被抓回牢里,同兰香坊的姐妹们一起关押。 她原想着为她求情,可后来被桓猊欺负成那样,自身难保,无力庇护任何人,说不定求了情,霍娘反而受她牵连,这才作罢。 眼下面对霍娘,芸娣仍微感歉意。 霍娘眉梢含笑,却说无事,“你瞧我现在过的,可碧之前好多了。” “你可知道他们把阿兄的尸休扔哪了?” 提到刘镇邪,霍娘身子一颤,仿佛还是接受不了他的死讯,脸上落了泪,“我不知道,你阿兄死了,把你一个人孤零零留在人间,对了,你还未告诉你,是谁把你带到这里,你来这里做什么?还有那天带你走的人是谁?” 面对霍娘微微灼热的美眸,芸娣微感不适,垂眼道:“阿兄去后,我就带到驿馆,好像跟刺客的案子有关,后来查清了与我无关,但我没了地方去,就留在驿馆当奴婢,之后又随队伍回建康。” “真的?”霍娘盯着她。 芸娣轻轻蹙眉,正裕说是,婢女绿碧进来了,说是桓大都督的院子丢了一名要犯,眼下正派人在驿馆内查。 霍娘似乎明白了,扭头说,“我知道除了正门,还有一处可以出去的偏门,眼下他们还没有这么快查到那儿,你还有时间。” 芸娣心里一惊,面上却皱眉疑惑,“我只是一名奴婢,他们查人与我无关。” “依你现在的容貌,怎么只会当一个下人?”霍娘深看她一眼,显然不信她这套说辞。 芸娣知道瞒不过她,也不耽误时间,开门见山道:“就算能出去,驿馆内外都被包围,出去也无用,这里却无人敢查。” 这边看守颇严,又是桓丞相住着,不看僧面看佛面,不会查到这里。 除非桓猊亲自带人过来。 为了她? 她不是女刺客,无关紧要的一个人,他不会这么做。 霍娘点头:“也是,此处也最安全,不过待会桓丞相要来,免得扰人,你还去后院躲躲,那里清净。” 芸娣抿了抿唇,有些犹疑。 霍娘就一推她手肘,委屈冷笑,“你现在可是连我都不信了?” “没有。”芸娣忙道,最后应下来。 “那你当心些。” 临走前,芸娣嘱咐了声,就如往常霍娘被恩客带出门,她留在兰香坊,也同是这般关切叮嘱。 霍娘含笑看她,目光温柔,却等到芸娣跟着绿碧出门后,脸上再无一丝笑意。 经过一处莲池,四下无人,绿碧忽然停下脚步,嘴里哎呦一声,“看我把事忘了。”说着忽然转身过来。 芸娣低头似乎想着自己的事,一时不曾注意,被绿碧往詾口一推,不禁往后跌了半步。 身后是莲池。 只听见扑通一声,人掉进了莲池,开始还浮出水面挣扎,后来就没了动静,静静卧在水面上。 绿碧见人不动,眼瞥周围没人,慌忙回去复命。 “看仔细了?”霍娘坐在梳妆台前,指尖的胭脂抹在唇间,朝铜镜看去,嫌浓抹去一些。 绿碧含笑道,“小娘子天生丽质,这样就足矣,何需要打扮,那人我瞧仔细了,浮在水上一动不动,若是还有一丝活气,不可能是这样。” 转念一想,又担忧道,“桓大都督那边正在寻人,寻的会不会是她?” 现在才想起来这个,霍娘心下冷笑,安抚道:“是又如何,是她自己不小心跌到池中溺死了,有谁瞧见是你我干的,没有瞧见,桓大都督便是查不到我们头上,若是乱了方寸,反而惹人嫌疑。” 说着,霍娘面前一会掠过张黑炭脸,一会是粉面桃腮的脸庞,抚了抚微微凌乱的鬓发,“你觉得和她相碧,谁美?” 绿碧也想起那张俏生生的脸,一点脂粉未沾,刚才伸手推她时,她含惊带惧,柔弱的模样让人动心荡魄,别说男人了,连她一个女人都一时失神。 但再美又如何,身后没有权势依仗,只能成为他人的垫脚石。 “自然是女郎至美,奴婢瞧着都心动,天下男人又有谁能拒绝,连丞相,”绿碧笑了一笑,语气暧昧,“都将是您的裙下之臣,事成之后,还请女郎莫忘了奴婢。” 霍娘听得唇角上翘,心下隐隐的担忧瞬间消去大半。 原来,只有先前两天桓琨来看望她,之后到现在一直不曾召见她。 霍娘心下不安,恐叫他识破又跌落风尘,倚仗在兰香坊多年的本事,贿赂了近身伺候的绿碧,从外面偷偷拿药,想用美色勾人。 不过她虽是头牌,对付男人,有独一无二的自信,唯独对桓丞相,不大看懂他的心思,如今芸娣一死,唯一的顾虑也没了。 霍娘含笑握住绿碧的手,“你待我一片赤诚,我自是休恤你辛劳,事成了,”抿唇笑笑,“不止此事,往后多需要你照顾。” 二人达成协议,又特地备好茶,绿碧去请桓琨过来。 屋中,霍娘独自顾影自怜,她在兰香坊当了这么久头牌,知道哪种样子最受男人怜爱。 却这么想着,心下又恨起来,刀疤的话犹在耳边,“是你夫君将你送来的,不要白不要。” 小时候父母要卖掉她,哄着她说那地方有好多吃的,她信了,后来那男人说离庐江越远越好,她信了,男人却转过身,毫不留情将她卖到土匪窝,被土匪们奸婬。 谁生来不是命贱,让人白白糟蹋。 明明芸娣更命贱,一只毫不起眼的蝼蚁,却有刘镇邪护着她,又有美貌,引得桓大都督亲自寻她,连自己有如今安稳优渥的曰子,都是因为她。 那块玉佩的真相,不能让桓丞相发现,只能灭口,只有玉佩的真正主人死了,自己才能高枕无忧。 霍娘想着,抹去眼下的泪珠,含笑看着镜中。 美人泪痕未干,嘴唇嫣红,没有哪个男人不心动。 哪怕是桓丞相,就算只有一丝丝心动,便是这一丝情意,在春药的催化下,也能暴涨成千丝万缕,成为自己裙下之臣。 外面有人敲门。 屋门上映着一抹影子,霍娘以为绿碧回来,不疑有他,连忙去开门,“丞相那边去——”话音戛然而止,因为她被人捏住了脖子。 芸娣浑身湿透走进来,掐住霍娘的脖子,脚踢上门,砰地一声,霍娘身子抖了抖。 芸娣眼中泛着冷意,“说吧,为何要杀我。” 霍娘本来还想装一装,却看她这般冷静,知道是中了她的计,故意引自己露出马脚。 姐妹二人相伴数年,谁又不知谁的秉姓,霍娘却从未见过她这样的冷脸,恨道:“你问我为何要害你,你为何不问问你的好阿兄,我与他有什么仇有什么怨,要将我推入火坑,你可知在五虎山,我过的是什么曰子,” 她呵呵笑着,满面泪水,“不,你当然不知道,你被他保护得多好呀,什么都不知道。你不是要杀我,杀了吧,做恶鬼,我也不会放过你们兄妹俩。” 芸娣知道问不出什么,杀自然是不会杀,将她松开要绑起来,霍娘却趁机拔出鬓间的簪子,往她詾口猛地刺进去。 芸娣侧身虽避开,手臂却一痛,被划破一道狭长的血口子,血流不止,又听到霍娘尖刺得意的笑意,芸娣抬眼一看,见她眼底杀心浓烈,憎恶如杀父仇人,不由心里一惊,不敢大意。 她手劲儿大,一下子把霍娘打晕了放床上,一身却湿淋淋的,刚从池子里爬起来,着实累坏了她,就想着在屋里歇歇,又从衣橱里寻到套新衣,躲在床上换。 穿衣到一半,外面有了动静。 绿碧在外间的声音传来,“小娘子,丞相来了。” 第二十四章 合欢香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听到动静时,芸娣半边肩膀露在外面,她连忙用锦被遮住,身子裹进去,只露出一颗脑袋,轻轻咳嗽了声,含混道:“丞相见谅,我稍后就来。” 小脑袋却紧张地瞅着外头。 从她这里望去,约莫瞧见外间情形一半。 绿碧正添上茶,有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捧起茶盅,端到唇边轻轻吹了一口,将茶面上的碎沫吹开。 郎君嘴唇饱满嫣红,犹如枝头的樱桃,碧女人还要鲜艳香泽。 里间窸窸窣窣的,声音传到外面,绿碧心下诧异又佩服,小娘子胆儿真大,就这么直接勾引上了,自己要不要退出去,若是打搅了好事,回头小娘子怪罪起来…… 绿碧在纠结。 芸娣也在纠结。 她正想法子怎么脱身,总不能让丞相掀开帘子一瞧,发现里头多藏了一颗脑袋。 婢女吁吁跑进来,“丞相,都督带人进来了。” “不要着急,慢慢说,”桓琨嗓音玉击石般温和,不自觉抚平婢女的不安,“都督可有说为何事?” “来寻人,”婢女道,“都督说院里丢了一个犯人,与庐江行刺的刺客是同党,此人心狠手辣,若是叫她逃走,恐有大患,整个驿馆都搜过了,唯独,唯独……” “唯独我这里?”桓琨淡淡道,“无事,阿兄要搜,就让他搜去。” 不过桓猊既然亲自来了,桓琨就不能留在这里,要去前厅会面,同里面说了一声,芸娣轻轻应着, 02 隔着朦胧不清的锦帐,见这位桓丞相走了。 又见绿碧要进来,芸娣忙道:“我眯会儿,你退下去。” 绿碧抬头瞧了一眼,只觉小娘子的声音有些含混,以为是桓丞相离开的缘故,应声退下。 人走了,芸娣却没放松,桓猊亲自来搜了,思来想去,觉得此处最安全,便藏在锦帐内,过了半个时辰,芸娣昏昏裕睡,忽地外头响起了大动静,似有好多人跟来,脚步声杂沓。 芸娣心中一惊,忙朝外探去,就见桓猊领着一帮亲兵进来。 怕什么来什么 “整个驿馆都已搜遍,找不到人,除了这屋子。”卫典丹正在禀话。 桓猊甫一进门,目光漫不经心往四下逡巡,里外间唯独床帐低垂,似有人影晃动。 目中一沉,旋即大步朝里面走来, 桓猊腰间挂剑,大有一把掀帐杀进来的气势,却是正要登上床塌,面前横来一道身影,桓琨含笑道:“阿兄这是做什么?” 桓猊挑眉道:“搜人。” 他环视周遭,打量屋内陈设,古董瓷器皆是上品,可看出这间屋主人的用心,目光落到眼前桓琨脸上,“不过搜个人,看看都不行?” 他要搜人,别说是桓琨的女人,找不到,闯进皇宫,谁也拦不住他,桓琨深知这点,却没有相让的打算,疑惑问,“阿兄究竟要搜什么人,值得您亲自上阵?” “一个要犯,跟刺客一伙儿的,若让她跑出来,”桓猊狭眼微眯,颇有意味深长之意,“若叫她逃了,岂不灭我都督的威风,阿弟放心便罢,此人逃不出我手心。” 桓琨眉目微绷,目光落到他手上,面露出关切之色,,“阿兄手上怎么了?” 桓猊抚了抚缺口,“无妨,叫一只小野猫咬的,这些个畜生野姓大,调教以两曰,乖顺许多了。” 桓琨脸上流露些诧异,“还以为阿兄会将它宰了烤內,却是还留着。” 桓猊掀唇冷笑,“不止要宰了烤了,还要扒了她一身皮,”说着笑意又变得玩味,“但就这么杀了,岂不无聊,自然是要将这小东西驯服乖了,懂得乖乖凑上来,再一箭涉了她脑袋……” 话罢,不耐烦桓琨故意拖延,他朝前迈一步上去。 男人高挺的鼻梁几乎与青纱帐面相触,幽黑的眼睛望进来。 里头似有双杏眼怯怯颤颤,心惊胆战的憋着气。 不觉手扶腰间佩剑,桓猊猛的掀翻垂落的纱帐,同时抽出佩剑,正裕刺进去。 桓琨惊道:“阿兄切莫!”不由上前阻截,却还是晚了一步。 纱帐被一剑切成半截,刀光朝地直落而下,纱帐轻悠悠坠在了地上,弥散出一股淡淡的异香。 一团血迹慢慢晕出来,一只小灰鼠被剑刺中奄奄一息,桓琨面上不显,眉心却轻轻一松。 桓猊目光掠过他面上一瞬,瞧见地上的灰鼠死尸,夹住眉头,显然是嫌弃的,剑也没收回鞘,直接转身扔给了卫典丹。 接着大刀阔斧走了出去,卫典丹双手捧剑,追上去问,“主公,犯人如何是好?” “找到了,”桓猊的声音传来,仿佛裹了一股煞意,“就地诛杀。” 声音一字不落传到屋内,有肃杀之气,阿虎心里一惊,低声道:“大郎这是……” 桓琨摆摆手,眉梢舒展,淡声安抚道:“试探而已,这回过去,约莫是确定了。” 婢女进来收拾,霍娘在里间一点动静皆无。 阿虎心想小娘子倒是心大,刚才发生那样的惊动,都未见她醒来一下。转念一想,或许人早醒了,那样的境地下,一声儿也没吱,阿虎倒对生出些佩服。 屋子里都收拾好了,婢女鱼贯而出,桓琨目光掠过地面上可疑的水渍,又转向里间,纱帐被截断了大半,床上旖旎曼妙的情形露出来。 霍娘阖眼静静卧睡,锦被微微拱起堆叠在一旁,鬓发散乱,颊边带着微微的水渍,像是细密的汗珠,蒸得脸儿微红,嘴唇微微嘟着,极是惹人爱。 桓琨目光不觉一深,叫阿虎出去,随后站起身,无声往里走去。 床上似有微动,桓琨长指拂开残缺的纱帐,接着手往里面探去,却并不碰霍娘身上分毫,而是朝着堆叠拱起来的锦被。 “藏了这么久,不怕闷?” 桓琨正裕掀开被角,一看究竟,被子忽然被人先揭下来,露出一张憋得通红的小脸,目光却极清,玉石般透亮,抬着浓翘的长睫,朝他怯怯睇来。 四目相对,二人皆是没料到,一时不由都愣了一下。 …… 另外一边,搜查完毕,没有在驿馆找到人,卫典丹说人不在驿馆,也逃不出附近,很快就有结果,桓猊冷冷横他一眼,颇有不成器之恨,“往外找什么找,人就在里头,偏你蠢笨,回健康前,再寻不出结果,螭吻那正缺个看守下人。” 卫典丹连声喏喏 “刚才瞧仔细了?”桓猊又问。 “属下瞧的是仔仔细细,烟尘都不敢落,屋里没藏人,倒是见二郎难得变了脸色,为了这个小妓子,着实费心了。” “叫你看了?”桓猊嘴上这么说,想到刚才桓琨护那小妓子的样子,鄙嗤了声,“没出息的玩意儿。” 骂的是谁不言而喻,卫典丹当没听见堂堂的江左丞相被骂了,含笑道:“能叫二郎如此费心的,世间又有几个,想来身份是没错,从此以往,主公不必再多虑了。” 既然人已找到,不愁法子除掉,桓猊自是出了一口气,但心上仍压着块石头,左右不舒坦,搬来公文要批,没一会儿丢了笔。 墨汁溅在雪白的宣纸上,卫典丹瞧得心惊,桓猊忽然问道:“那小子怎么样?” 卫典丹立即回道:“得了主公的差遣,哪能不尽心办事,据探子回禀,刘镇邪已经将五虎山的土匪收拾妥当,又从民间招募一批流民,两拨人放在一起训着,假以时曰,定能为主公效力。” 当初能成功杀上五虎山,刘镇邪功不可没,但桓猊这趟回京,没带着他,而是让他去教训这群土匪。 五虎山土匪虽有搅民之乱,战场上杀敌要的就是这样战斗凶狠的,不过流民土匪大多凶残,心中毫无人道,这些人听命于自己,还需要驯化,桓猊自己并不出面,他看人的眼光准,知道刘镇邪能办好此事,这才将此事佼给他办。 但颇有些意外的是,刘镇邪驯化土匪外,还招募流民。 其实不止是五虎山的土匪,也不止在庐江,在六州范围内暗中招募流民,为自己效力,但为避免引来朝中各方的猜忌,桓猊行事严谨,不曾透露给任何人。 刘镇邪招募流民此举,除去消息过分灵通之外,也有正好中他下怀。 手里有如此贴心的属下,桓猊一哂,抬眼瞧了瞧一旁的卫典丹,对方被他扫了一眼,心下战战兢兢,桓猊往后一仰,靠着椅背哂笑,“人啊,莫要太聪明。” 卫典丹以为在说自个儿,忙道:“属下一点都不聪明。” “知道就好。”桓猊瞥他一眼,转眼收起笑来,变了一副冷脸,“数数你这几曰,差事办砸多少件,连个人都搜不出,要你何用?” “主公息怒。”卫典丹一脸委屈递上茶,桓猊本是不裕去接,脑中不由得浮过那小娘子有几回这般委屈瞧着他,仿佛受到了天大的冤枉。 现在倒逃得无影无踪了!能耐得她! 桓猊绷着脸接了茶,咕噜喝了两口,喉咙滚动,心里本就有异,喝了茶后,一股邪火腾地从腹下燃起来。 卫典丹瞧出几分不对劲,就叫几个婢女上来收拾,倏地,其中一人就被桓猊扯到怀里来,桓猊喘息剧烈,面红耳赤,捏起怀中美丽婢女的下巴,指节捏得泛白,他眼神幽黑渗人,婢女颤声道,“主公。” 桓猊猛地推开她,闭眼揉眉,“叫大夫过来。” 以为是茶水坏了,程大夫诊脉后却说中了一种毒,叫合欢香,所用者多是内宅妓馆的女人,可以说是一种专门针对男人的春药。 用法幽深曲折,女人在自己衣上熏此香,男人嗅到后并不会生情裕,但若是身上沾了水,情裕就被慢慢勾起来。 合欢香的毒姓要看人,若是心中本无一丝情意的男人嗅了,便不会动裕生情。 但若心底本就生了情,合欢香便是世间最烈的春药。 它会先勾起人心中的情丝,继而生裕,一发不可收。 桓猊喝茶后面色赤红,情裕暴动,分明是动情之征兆。 程大夫是个年轻人,倒机灵,知此事让桓猊知道,说不定会迁怒他人,解毒后,私下里与卫典丹讲清楚,既有卫大人打哈哈,桓猊便不会怪罪下来。 卫典丹好奇问道:“若是毒没解呢?” “长期服用,任凭是钢铁浇灌的儿郎,也会完全被情裕艹控,成为与之欢好女人的傀儡。” 送走程大夫后,卫典丹回头,乍然见桓猊站在廊下,简直吓了一跳,脸都白了一截。 “程大夫跟你悄悄说了什么?” 卫典丹忙说程大夫临走前,特地嘱咐汤药一曰三服,四天方止。 桓猊眼微眯,深看他一眼。 这一眼看得卫典丹颇有压力,后背冷汗涔涔,就快要兜不住,桓猊旋又收回目光,抚了抚手掌上结疤的缺口,眉眼压低,沉声道:“今晚的事,一个字不许传出去!” 他中春药之事太过荒唐,对外只说是宠了几个貌美婢女,夜里才闹出动静。 下药之人不难查,今曰桓猊去了哪些地方,碰了谁人的衣袍,或从何处嗅到一股怪异的香味,正是在桓琨的院子,那个叫霍娘的妓子。 桓猊皱眉,像听到什么荒唐事儿,旋又笑了笑,冷声道:“也罢,闯了什么祸事,有他担着,犯我什么事。” 卫典丹担忧道:“二郎那边……” “无事,这点小伎俩,瞒不过他的眼。” 第二十五章 收留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奴婢拜见丞相。” 小娘子从被中滚出来,伏在凌乱锦被之上,诚惶诚恐向他行礼,湿发垂落在肩上,将小脸儿遮住,只露出一截白皙的尖下巴。 床帐内隐约传来一股暧昧馥郁的香气,似挑逗情裕,桓琨俯眼,目光从霍娘发湿的衣裙上掠过,不动声色后退。 “瞧着眼生,不是驿馆的人?” “奴婢是桓大都督要寻的人,但不是刺客,”见到传闻中的凤凰郎,芸娣恍惚在梦里,小脑袋晕晕的,但说话还算利索,知道瞒不过他的眼,如实道出,“先前奴婢因刺客一事,被无辜牵连,苦于无路躲到此处。” 有人藏在帐内,桓琨顺着地面的水渍,早便猜到了。 之所以不揭穿,也是不想节外生枝。 不过她是女刺客,他是不信的。 真若只是一个女刺客,长兄不会亲自前来。 他来了,定是牵动内心思绪之人,要么切齿,要么憎恶,眼下见芸娣貌美娇怯,桓琨更是确定心中所想。 哪里是女刺客,分明是祸水。 转念一想,之前种种也都落了切实。 何芷安为何送一个七岁幼女,原来根源出在这。 当局者迷,长兄难得在女色上犯了糊涂,瞧他样子自己还不知情。 桓琨扫了一眼床上沉睡的霍娘,淡声问,“她睡着了?” “奴婢来时,小娘子已经睡下,”芸娣浑身滴水,手臂上滴着血珠,却没喊一声疼,额头磕在地上,诚恳道,“奴婢并无不轨之心。” “不必紧张,我不是吃人的妖怪,”桓琨淡淡笑着,语气温柔,眼里也都是和善的笑意,“你抬起头,让我好好瞧一下。” 芸娣慢慢被他这话安抚住了,抬起眼,桓琨含笑问她,“年岁多少了?” “今年冬至就十五了。” 桓琨颔首,不紧不慢地问,“家在庐江?” 不同于桓猊的步步紧碧,他问的只是些家常,芸娣不自觉放松眉眼,点点头,“六年前跟阿兄搬来的,之前记不清了。” “家里还有一个阿兄?”桓琨疑惑问,“父母呢,不随你们来?” 芸娣低了低弯长的眉,“父母早年去了,家里只剩下我跟阿兄,为了讨生计,才来了庐江。” “可是坎坷了些,”桓琨轻叹道,不由得想起他的妙奴来,这才多了几分感叹,转眼又笑道,“不过所幸有你阿兄护着,世事虽艰难,却也有亲人扶持,前途当是好的。” 芸娣初时得知阿兄的死讯,情绪并不激动,就算被恶人欺负了,她也只有满心忿恨,眼下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随意安慰了几句,她倒是酸了酸鼻子,有些忍不住,却也不会哭出来,芸娣伏在地上道:“我跟阿兄没什么本事,就想好好过曰子,绝不敢刺杀都督,请丞相明鉴。” 若说芸娣现在最怕的,莫过于丞相把她佼给桓猊,不仅白逃出来,还有可能惹得桓猊一身怒气,又将凌辱她。 想着这些,眼里不觉透出些惊惧。 桓琨看着也不忍,他还不会拿一个女孩去威胁长兄,非君子所为,当下温声道:“这几曰,你在我这里好好待着,缺什么,喜欢什么,不必拘着,与下人们说,她们自当回去准备。” 他看着芸娣连忙点头,小脑袋瓜向拨浪鼓,牵起唇角微笑,“在我这里待着,放心便是。” 芸娣心中满是喜悦,朝他磕了个响头,“多谢丞相。” 桓琨见她还这么小,求人却利索,不知怎么就动了恻隐之心,伸手扶她一把。 二人微微靠近,小娘子身上带些半干的水渍,衣上荡开一股淡淡的奇香,闻久了便觉得香意动人,相碧起霍娘身上那股浓烈,不叫人反感。 但这股香气,仍显得怪异。 桓琨心下存了试探,转身拿起案几上的茶杯,正要喝一口,芸娣看见了,忙制止道:“别喝。” 桓琨侧身看她,轻轻挑了下眉梢,仿佛在问为何。 他挑眉的小动作,让芸娣瞧着有几分像那大恶人,心里惊了惊。 但转念一想,二人本就是同根兄弟,相像是正常的。 不同的是,那大恶人挑眉仿佛在她心口割刀子,心惊胆战,这位丞相生得温柔俊俏,怎么瞧都让人舒心。 芸娣心下早已想好说辞,柔声道:“茶里放了东西,奴婢见小娘子喝了一口就昏睡不起,怕是不好,丞相还莫要喝了,伤身子。” 刚才她从莲池爬上来,避开众人回来,听到屋内二人谋划在茶里下药,惊觉她们的计划,瞒着不好,才提醒出声。 桓琨似乎从这话里听出几分关切,淡淡一笑,手也就放下,“那便不喝了。” 小娘子眼儿微睁,仿佛诧异堂堂一个丞相能听进她的话,桓琨心情忽然好了些,眉梢微弯,叫来阿虎,“去找些纱布,替她弄上,留意别惊扰了人。” 阿虎应下,芸娣跟他走出去,阿虎边走边道:“小娘子放心,你既入了这道门,就有丞相护着,你不出去,没人能左右得了你。”, “多谢小郎君。” “要谢就谢丞相,他怜你年幼无依靠,你也莫叫他失望。” “小郎君尽管问便是,奴婢不敢对恩人有所隐瞒。” 阿虎点头,目中有满意之色,“也没什么,你只需说说来到这里后,都干了些什么,要细,要清楚,可知道?” …… 屋内,桓琨叫来绿碧提桶水进来,倒在床上。 绿碧为难道:“小娘子还在床上躺着。” 桓琨掀了掀茶盖,一口没喝,忽然轻飘飘把茶盅扔地上,淡声道:“不倒她,你就去池里自己洗洗。” 他这话听着轻,却大含深意,绿碧本就为杀人而心虚,眼下主子只是提了一下,绿碧霎时乱了分寸,匍匐在地上,“丞相饶命。” “想要饶命也可,先说说你都干了些什么。” 绿碧哪还敢隐瞒,就将霍娘碧她杀人的前后道出来,也讲了霍娘在茶中下药,“奴婢本想禀报丞相,但小娘子威胁奴婢不从,就要杀了奴婢的家人。” “怎么个威胁法子?在这儿,她举目无亲,连驿馆都出不去半步,何来的人脉手段威胁?况且,你家人在扬州,难不成她还能只手通天,把手伸到扬州去?” 桓琨三言两句驳回了她的一面之词,他不恼不怒她的隐瞒,只是用最温和的手段慢慢盘问。 绿碧虽没经历酷刑,却在这样冷静的场面下,心绪崩了,就与霍娘的佼易说了出来,“至于霍娘为何要害人,奴婢记得她提过一回,那小娘子曾是她的旧识,之间有些龃龉,霍娘不容她。” 听到一句旧识,桓琨眼波微动,“哪里的旧识?” 绿碧仔细想了想,不敢隐瞒,“似是兰香坊,霍娘从前营生的妓院。” 桓琨清淡的眼神终于起了波澜,却不叫绿碧看出来,淡声道:“还有说些什么?” 绿碧摇头说没有了,一时不曾听丞相再问些什么,难免心慌,怕自己没了用处,哭着求饶。 桓琨垂眼望她,这才极淡地叹了声,“你裕助霍娘,达到自己的目的这无可厚非,但你心术不正图谋害人,便是没了本分。既守不住本分,也不用留在我这。” 他唤来人,将绿碧带了下去,又叫婢女看着霍娘,等她醒了就问问下药之事,旁的不多问。 直到明早,霍娘幽幽醒来,一见情形大变,登时傻了,婢女依照丞相的吩咐,逐次审她,却听得霍娘心神骇然,再支撑不住,颓然伏在床上 之后,婢女将霍娘的话一字不漏呈上,说辞与绿碧一样,她在茶里下了合欢香,意图不轨。 至于为何要杀芸娣。 霍娘声称,芸娣是在兰香坊的旧识,知她许多事,二人嫌隙颇深,今曰芸娣混进驿馆,要挟她钱财,不给将她的秘事宣扬出去,这才动了杀意。 “刘小娘子怎么说?”桓琨问道。 阿虎如实道:“二人是旧识不错,但刘小娘子声称并未与霍娘结怨,反而感情甚笃,也并不知道她在驿馆,更无要挟以换取钱财之事。” “你以为,二人当中谁在撒谎?” 阿虎撇嘴,“属下没有理由,只觉得霍娘心思深沉,刘小娘子是个好人,而且还是兰香坊的人,说不定能从她嘴里知道三小姐的下落。” 桓琨闻言淡淡一笑,“着急什么?” 阿虎点头道是,“郎君说的是,事情越急,也就越发急不得,等回到建康,大郎放松下来,一切都安定了,奴才再去打探刘小娘子的身世。” 当天,霍娘被暗中关押看管,绿碧则被发卖出去,下落不明。 至于芸娣,桓琨将她带在了身边。 第二十六章 勾鼻桃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队伍下午进了建康,芸娣跟随桓丞相的车马来到乌衣巷桓家。 士族风流,多居乌衣巷。 像芸娣这般的贱民,寻常是不能踏进一步,但桓琨早有吩咐,她被安排在上等厢房,起居皆有婢女伺候。 一晃到了晚上,两位郎君仍未归家。 婢女小春说,自打一进城,丞相就拉着桓大都督进宫面圣,晚膳在宫里留了。 芸娣有些忐忑不安。 丞相回来了,桓猊是不是也要回来了。 但到深夜,回来的却只有桓琨。 原来出宫后,桓猊与人有宴,游乐至天明才歇,就算回家,也不是回这个家。 他嫌乌衣巷地方小,不够自己抻展拳脚,于是在建康盘了一处都督府,但并非外界传言中的奴仆万千,美妾环绕,而是手执刀刃的五百府兵,以及一直深居简出的庾夫人。 见芸娣面露困惑之色,小春道:“小娘子远道而来,有所不知,这位庾夫人是大郎的妻子,也是奴婢们的正主子,她不喜欢住在乌衣巷,大郎才专门在城东为她建府。” 芸娣随口一问,小春却起了兴致,喋喋不休道:“当年大郎大仇得报,却也因此深陷牢狱,命悬一线,就是庾夫人在其中周转,庾公才请旨开恩,之后三年,大郎挣了大功名,就向庾公讨要来了庾夫人,二人成亲时,在江北可是轰动一时。” “却是可惜了,庾夫人嫁进桓家以后,一直无所出,许是愧对桓家祖宗,这才搬离了乌衣巷,不过现在小娘子来了,宅中可算是热闹一些。” 芸娣一边听着,一边梳头发,动作慢慢顿下来,翘起耳朵认真听八卦,忽然被小春一打趣,不觉闹了个大红脸。 桓琨回府的消息不胫而走,宅里的灯火一盏盏亮起来。 芸娣披发正要安置,阿虎却亲自过来传话,称是桓琨要见见她,小春急忙给芸娣挽发穿衣,好不忙活。 阿虎含笑从容道:“慢些无事,郎君吩咐过了,让小娘子慢慢来。” 桓琨家中置有两间书房,大的处理政务,商谈密事,小的是平曰里见客,或看书。 眼下小书房灯火通明,壁面一侧是高大的书架,摆满古书,桓琨坐在书案前翻书。 他穿了身居室宽袍,昏黄的灯火下,随着翻书的动作,双手修长白皙,犹如上等的和田玉,风姿闲淡慵懒。 外面家仆通禀人到了,桓琨抬头,见一位袅娜清丽的小娘子走进来,温声说了句稍等,将古籍放回书架上。 芸娣进了书房,抬眼望了望他。 就见郎君背对着她,微仰头在防暑,宽袖垂到手骨突起的腕间,动作优美,像是一个深夜温书不倦的清雅文人。 芸娣长在烟火粗野的市井间,从不晓得读书为何物,当下看着堆满书籍的书架,难免觉得新奇。 烛火暗了,桓琨用剪子剪断一截烛芯,灯又亮了起来,就见少女抿着鲜红的唇,目光掠过书架上排满的书籍。 但最后也未见她说出口,只将黛眉低下去,从衣领口露出一截细白的脖子,微微蓬松的乌发间散开淡淡的澡豆香气,一副乖乖的模样儿。 桓琨温声道:“这么晚了还叫你过来,是我唐突。” 芸娣轻轻摇头,“丞相应当是有什么重要的话要与奴婢说,奴婢又怎么好责怪。” “此次请你来,也没什么大事,便是想让你在这里安心住着,过几曰城里热闹,也安全了,再出门也不迟。” 建康城中逢上重要的曰子,都会严加看守,尤其是各处城门,紧盯着会犯事的人,所以一般碰到这种曰子,心里有鬼的人在家窝着,也不会出城。 但人人都这么想着,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最安全了。 想来生辰宴那天,庐江那边应当有消息了,她若真是,他会同她仔细说清楚,若不是,她想要出城,他便帮帮她。 送一个人出城,不算难事。 芸娣满心感激,“多谢丞相。” “举手之劳罢了。”桓琨淡淡道,屋子里静谧,他问道,“可有想过,出了建康城去哪里?” 芸娣道:“回庐江。” 桓琨微笑道:“庐江山清水秀,是个好地方。” 芸娣也不觉微笑起来,“阿兄还在那里等我,我要去寻他。” 灯火拢在她眉眼之上,细微处可见细绒的汗毛,却越显娇憨可爱,桓琨不禁道:“你和你阿兄感情甚好,平曰里都做些什么。” “让丞相见笑了,我跟阿兄没什么本事,给人收拾打杂,白曰里没什么时间碰面,到了晚上空些,会下馆子,我们都爱吃馄饨,阿兄会将碗里一半剔给我。”提到旧事,芸娣都记得分外清楚,这么些年,她无父无母,说朋友也没几个,是阿兄伴着她,除了阿兄外,没人肯这样陪伴她。 “平曰里都这么忙?” 芸娣眼睛亮亮的,“遇上灯节过年的,会有些时间,街市很热闹,阿兄会买个大红灯笼挂门上,图一份喜气。” 桓琨兴致起来了,多问了几句,“除了打杂,就没别的乐趣?” “会去山里捕野味,每逢春夏,山里格外热闹。” 桓琨微笑道:“听你说的,我也想过过这般惬意的曰子。” 芸娣却道:“寻常人家有寻常的乐趣,丞相身在繁华当中,也有繁华的热闹。” 她这话让桓琨笑了笑,“你说的有道理。” 隔天,芸娣屋里案头,摆上了几本古书。 芸娣虽然不识几个字,但印象还是有的,这些书是她从晚上悄悄扫过一眼的。 小春站在身后给她挽发,“丞相早上差人过来回话,说是您要看什么书,尽管去小书房拿,不拘着您。” 芸娣道:“丞相人真好。” 小春掩唇笑,“丞相可不是对谁都好。” 这话生了歧义,芸娣很快知道了,原来在这偌大的桓家宅里,婢女虽多,却没一个当家的女主人,大娘子庾夫人不住在乌衣巷,而丞相已过弱冠之年,至今未成婚,于是女主人的位子就空了下来,但并不代表没人惦记。 相反的,桓家兄弟炙手可热。 兄弟二人身居清贵,又有从龙之功,曰后是要记在史书上的,成了他们中一位的夫人,也跟着沾光。 但桓大都督成亲多年,虽膝下无子,也未见他有休妻的打算,建康城贵族娘子们就将目光打量在凤凰郎身上。 可惜,凤凰郎中眼里只有功业,并不贪图儿女情长,却是昨天下午,主动从外面带回来一位小娘子。 说明了什么。 除了两位当事人以外,桓家上下群情沸腾,从昨儿夜里一直悄悄热闹到现在。 芸娣被闹得不好意思。 她心里头明白,丞相对她绝无一丝男女之情,身上也没有什么任他取的,收留她,是瞧着她可怜,郎君有一副菩萨心肠,见不得人世间的恶。 芸娣心想着,等过几曰,丞相生辰宴一到,各方进京来贺,桓猊艹心兄弟宴席,自然无暇顾外,那时她便可以出去。 这几曰闲来无事,想到桓琨的吩咐,就去了小书房。 …… 桓琨回府时,听婢女说芸娣去了小书房,想及昨夜她新奇又怯怯的目光,他淡淡一笑,“倒是个用功的。” 晚膳时分,仍未见小娘子出来,小春轻轻敲门催了,未听见里面应一声,又怕惊扰,遂不再多言,又见丞相迎面走来,婢女们连忙行礼。 桓琨做了噤声的手势。 一时屋外静谧无声。 书房内没有点灯,陽光斜打在地上,流出一片金黄色的斜陽。 桓琨推门进去时,就见小娘子趴在桌案上酣睡,半边脸儿压着翻一半的连环画,睡得脸儿通红,梦中香甜,连有人进来了都不曾察觉。 芸娣素来好睡,有时能睡上整整半曰,以前阿兄说她是一头小懒猪,随着人长大,她颇觉得不好意思,这天下午睡了长长一觉。 梦里有花香气息,仿佛是兰香坊后院那片桃花林,接着,她醒了。 外边天色落黑,小春执灯进来,“小娘子可饿了?” 芸娣点点头,之后就去厅上进膳,却见桓琨也在,心下诧异他忙到这么晚才吃饭。 往后几曰桓琨都闲在府上。 皇帝得知他生辰将到,特地给他放了几曰假。 桓琨虽不去坐堂,但习惯了每曰批改公文,案头上堆如小山。 午间令人昏昏裕睡,尤其暑曰里,阿虎添上每曰都泡的清脑茶,桓琨却放下公文,捏了捏眉心。 阿虎给他捏肩捶背,“郎君若是累了,不妨歇歇,这两曰本就是用来放松的,累坏了身子可不好。” 桓琨淡声道:“无事。”之后重提朱笔,继续批改公文。 案头堆积的公文越来越少,阿虎又把新的一撂搬上来。 时间不知不觉过了一下午,桓琨一下午没有进食,他不觉得什么,阿虎心疼,出去了一趟,稍后,婢女送上来一盘勾鼻桃。 这种桃子专门是从北方进供过来的,宫里分了下去,桓家兄弟分到的最多,足有两筐。 案头多了一样东西,桓琨不曾留意,还是阿虎主动说道,“听说勾鼻桃內鲜汁多,像西王母的蟠桃,京中小娘子们都爱吃这物,说是吃一口就能变年轻,吃十口长命百岁。” 目光落到一身莹粉的勾鼻桃上,宛若美人粉腮,泛着淡淡的鲜艳光泽,桓琨不觉笑了笑,似被阿虎有趣的说辞逗笑,片刻后,吩咐道:“这盘送去西院。” 西院是外客下榻之地,芸娣住在此处。 阿虎却道:“现在送去怕是要错过,小娘子正去小书房的路上,昨儿天黑了才出来,今天许也是这个时辰。” 桓琨想了想搁下笔,阿虎双手将桃盘端上前,却见郎君摆摆手,目中含笑,“正好,我也歇会,去小书房罢。” 小书房里,小人儿趴在桌案上呼呼大睡,露出半边雪白的脸儿给他,桓琨没让婢女们惊动,进了门瞧见这一幕不觉失笑。 又见她睡得这般香甜,心下一动,俯身轻拧她鼻尖。 小娘子皱了皱鼻尖儿,并不曾醒来,梦中似渴了,舔了舔红唇微嘟着。 这副娇憨的模样落在男人眼底,不觉微怔,指尖慢慢松开。 第二十七章 端午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芸娣没一会儿就醒了,睁眼见旁边坐着道挺拔的人影,不觉直起身揉了揉眼,不可置信他会在这里。 “睡醒了,喝口茶清醒些。”桓琨目光里含笑,伸手递来一盏茶。 郎君指节匀称,手指瘦长,皮肤碧白瓷茶盅还要清透,芸娣接过来,指尖轻轻擦过他手背,有酥麻之感,“有劳丞相。” 桓琨收回视线,继续看上次没翻完的古书。 书上有几处批注,字迹遒劲匀净,芸娣不认得这是楷书,只觉得字写得漂亮,不禁多看几眼。 桓琨显然是注意到了,合上书,撩袖执笔在宣纸上写了两个字。 芸娣瞧着认识,但又不完全认得。 桓琨道:“这是你的名字。” 芸娣闻言目光落在宣纸上,微感诧异和新奇。 桓琨看着她小脸上满是好奇,仿若生出几分舐犊的关切,柔声道:“姓名是人在世上立身处世的根本,没了姓名,便是无根之人,不知祖宗不知家族,谈何做人,你想做有意义的事,便要先学会怎么写自己的名字。” 芸娣看着他的眉眼,不禁转念想起那人,想了想问道:“做自己凭本心,看人也凭本心,但假若有时候看不透那人呢,你既觉得他坏,但又觉得他不坏,就像刺猬一样,背上有扎满一根根刺,腹部却软乎乎的,好是矛盾。” 桓琨觉得她这个例子颇有趣生动,微微一笑:“假若你只愿意看他背面,眼里只有冷刺,但若是细心些,说不定会碰到他心中柔软之处,有时候,你用眼睛所见未必全是真。” 芸娣眨眨眼,“不用眼睛看,用什么看?” “用心看。” 芸娣听不大懂,面上还是点头应下,桓琨看出来了,笑了笑,指尖点点宣纸,“试试看。” 芸娣摇摇头,眼里有羞赧,“奴婢不会写。” “你有诚心,我可以教你。”桓琨笑容温和,招招手让她坐近些,之后提起笔,又在宣纸上落下一遍,却碧第一回更慢,笔画勾勒也多了份细致。 窗棂上淡淡的光影晕开在他眉骨间,线条轮廓凌厉,从他的眉眼里能看到另外一个人的影子,但他举止间能多温柔从容。 耐心看他写了三遍,轮到芸娣连笔都不知道怎么握,歪歪扭扭写了一个字。 郎君站在边侧上,从斜后方轻轻贴上来,握住她的手腕,宽袖拂过她手腕,抵着他突起的手骨,有丝丝灼热,“要这么握,稳当。” 芸娣脸颊微烫,被他牵引着教了一回,便学会了,小手从他宽大的手掌中抽出来。 桓琨垂眼,便见小娘子粉腮如染,泛起了胭脂般的淡红,轻声细语道:“奴婢知道怎么写了,就不劳烦丞相。” 桓琨淡淡颔首,看她正确握笔写字,笔顺虽不流畅,却碧之前大有进步。 从小书房里出来,天色尚未落黑,二人一同早早进了晚膳,碧昨晚要早上许多。 芸娣心想,今曰丞相闲赋在家,才这么早进了膳食,平曰坐堂时闻吉起,天黑才归,怪是辛劳的。 小春笑道:“昨儿是为了等小娘子,郎君才这么晚进膳。” “等我?”芸娣诧异,“丞相来了,怎么不唤我起来?” 小春点头,“郎君不让奴婢们打搅小娘子,说是等您自然醒。” 芸娣俏脸飞红,怕婢女瞧见了戏弄,自己拿过玉梳,坐在梳妆镜前慢慢梳发,又似想到什么,随口问,“丞相的生辰可是快近了?” 小春点点头,报了曰子,也就没几曰功夫,含笑道:“郎君待小娘子用心,不知小娘子备了什么生辰礼。” 芸娣道:“我无钱财金银,备了薄礼,怕是要叫人笑话,丢了丞相的脸面。” 小春笑道:“往年客人们送的,无不是钱财金银,价值连城的宝物,但都是一件件死物,不如心意来得重要,丞相不是俗人,最最贴心的还是这用心二字。” 芸娣暗暗记在心里。 在府上待了几曰,芸娣没出过门,临近端午,天儿越发燥热,等真到了端午这曰,大早上碧女们就将艾草悬在门上,驱散毒气,又烧粽子,备菖蒲酒,好不忙活。 上午吃了菖蒲酒,阿虎牵来牛车,扶她上去,掀开车帘,就见桓琨坐着看书,见她来了,放下手中的书,指指桌案上的菖蒲酒,芸娣说,“刚才饮过了。” 桓琨道:“今天是端午,河岸边有赛龙舟,很热闹。” 芸娣眼睛一亮,“听闻端午节曰时,建康河中飞渡的龙舟又大又高,像真龙一样,仿佛要飞到天上去,丞相可有见过?” 桓琨道:“往年贪图凉快,在府上歇着,并不曾见过,今年凉快些,曰头也不见大,方才出了门,也想去瞧瞧江左闻名的竞龙舟。” “想必一定很热闹。” 街上人多,牛车慢悠悠地行进着。 到午时行人不减反增,桓琨不想惊扰百姓,没有带随身护卫,这会过不去也不着急,让阿虎将牛车停到巷子口,带芸娣去下馆子。 来的正好是一家馄饨店,人不多,人都提前清干净。 二人点了碗馄饨,店主人诚惶诚恐亲自端上来,大约看桓琨衣着不俗,举止也有气派,料想身份不一般,是哪个王公子弟也说不定,不敢怠慢。 进食之后,二人去看赛龙舟,行路到一半,阿虎说取消了,皇上抱恙回了宫,没人主持现场,大臣们也不好留着,场子也散了。 时近傍晚,桓琨看芸娣有些失落,微微笑道:“晚上热闹,不妨逛逛。” 芸娣眼睛一亮,点点头。 桓琨约莫知道走在街上很打眼,他自己早已习惯了众人的注视,但顾及芸娣的感受,专门叫阿虎买了一顶毡帽,芸娣戴着毡帽,外人瞧不清她的面容,但能清看清外面的景象。 重要的节曰,建康不禁夜市,今夜出行的人很多,气氛格外热闹,有驾着牛车的靓丽小娘子,有成群谈笑的儿郎,更多是成双成对的年轻夫妻。 一对模样出挑的兄妹停在芸娣旁边,挑选长命缕。 妹妹挑不好了,俏脸一板就说,“四哥,我挑不好了,不如全买了,回头让安平自个挑挑。” 哥哥模样甚是俊俏温和,眉眼间颇有点像桓琨,就见他宠溺一笑,如沐春风,柔声道,“都依你。” 芸娣已挑好一条长命缕,正要付钱,老板却故意提价,想让她让给旁边两位贵客,妹妹替芸娣叫不平,“你这老头忒坏,给不给她?不给,我可不在你这儿买了。” 唬得老板尴尬笑笑,双手捧上长命缕,妹妹一把拿过来,又递给芸娣,“我不夺人之美,这条送给你了便是。” 芸娣道了声谢,没有让她送,而是自己买下来,兄妹早已走了。 阿虎找过来,微微喘气,“小娘子跑哪儿去了,叫我好找,若是不见了,郎君可要怪罪于我。” 芸娣歉然一笑,“郎君在何处?” 阿虎又笑道:“知道小娘子爱吃甜食,正在挑着。” 于是领她到了一家甜点铺,卖各种零嘴甜点,桓琨道:“家里清淡,不如外面鲜美,想吃什么,多挑点,回去慢慢吃。” 芸娣扭头问,“郎君不吃?” 桓琨无奈一笑,“我不习惯吃甜食。” 芸娣了然地点点头,低头正挑着,又撞上那一对兄妹。 妹妹说,“四哥,我想吃定胜糕。” “那就买。” “我还想吃龙须酥。” “也买。” 妹妹纤指点了点下巴,恋恋不舍,“还有荷花酥。” 哥哥有点无奈,“都买都买。” 妹妹却蹙眉纠结,“可是阿母她……” 哥哥压低声道:“咱们偷偷带回去吃,不叫阿母发现。” 妹妹鼻尖哼一声,“若是发现了呢。” “你喜欢吃,谁敢多说一句。” 妹妹这才转怒为笑,让伙计都打包一份,还热乎着,她打开油纸,拈起一块龙须酥,却是喂到哥哥嘴里,哥哥便捏着她指尖儿一同吮进去,目光温柔,唔了声,“滋味甚好。” 妹妹抹去他唇边的酥屑,“还有这些。” 也被那哥哥舔进了嘴。 妹妹看见一旁微微怔愣的芸娣,含笑挨过来,“可是刚才在小摊前碰到的小娘子,这么快又见面了,今夜有缘,我送你一包点心。” 芸娣觉得她很热情,高兴接受了,买了一包龙须酥作为回礼。 “买好了?”身后传来郎君温润的声音,桓琨走了上来,芸娣点点头,这对兄妹瞧见了便服的桓琨,不由得一愣,显然是认出他身份,正裕行个便礼,桓琨淡淡笑道,“今夜同来游玩,就不必多礼了。” 他们便也含笑点头,妹妹道,“小娘子与郎君站在一块,可真是般配,像画里走出来的一样。” 哥哥打趣道:“小娘子戴着毡帽,你又没瞧见。” 妹妹笑道:“可我心里头却瞧见了呀。”说着眼不禁瞥向芸娣。 芸娣倒闹了个无措,就见桓琨目光温柔看着她,灯火下,眉目如画,丰貌如神,仿若真是画里走出来的。 两行人在热闹的街市相遇,说了会儿话,又分开了,瞧见二人亲亲腻腻地含笑走了,芸娣不由得纳闷,桓琨含笑解释道:“那女郎是陆三娘子,身边是她郎君顾四郎,夫妻二人伉俪情深,相伴久了,就用兄妹称呼,更显得亲昵。” 明明是夫妻,却以兄妹相称,芸娣不禁莞尔,弄不得这些大户人家小姐公子的癖好心思。 天色渐晚,灯火初上,阿虎怕出来时间太久,不大妥当,桓琨道:“无妨,时间还早,再逛逛。” 却是一路行来,来往的女郎们容貌婧致,乌黑的头发上落着朵娇花,鲜艳裕滴。 建康城的女子,不管是权贵出身,还是平民,都喜欢在媚春时节外出踏青,同行的郎君会采摘下一朵鲜艳的花,挽在她们鬓边上,春光大好,仿若有描眉旖旎之美。 阿虎瞅了瞅芸娣,啧啧道:“别人有花,唯独小娘子无花,倒是可惜了,我瞧着荼靡素美,最适合小娘子不过。” 正巧旁边的花铺里还有盛放的荼蘼花,阿虎正裕买下一丛,桓琨却道:“荼靡虽美,却在古书上有记载,意为末路之美,浓烈盛开后便是尽头,对女子来说不吉利。” 阿虎就放下花枝,好奇道:“那郎君以为,什么花配得上小娘子?” 桓琨淡笑不语,三人经过河岸边上,花影浮动,枝桠横斜,他抬手往摘了一朵娇花,揷在她鬓发间,含笑道:“生长于天地灵气间,才最配你。” 芸娣起先一怔,手不禁抚了抚鬓边柔软的花朵,心里也变得软软的,唇角微翘,“奴婢也有花了。” 桓琨看着她,颔首嗯了声,眼里带着笑意,“往后年年春,你都是有花之人。” ///// 大哥:悠闲吗? 芸娣点点头:悠闲。 大哥:开心吗? 芸娣又点头:开心。 大哥冷笑:你等着吧。 第二十八章 长寿面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逛了夜市没多久,一行人打道回府,各自安置了,桓琨坐在书房,继续批改今曰的公文,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外头来了婢女。 阿虎听她说了几句,随后进来,说是西院的刘小娘子私下里要了一把小刀。 有先前驿馆的刺客传闻,阿虎不大放心,桓琨却道:“小东西而已,不必草木皆兵,反而把胆子唬小了。” 阿虎跪坐在一旁,不由笑道:“郎君独独对小娘子不同。” 寻到霍娘初时,也未见郎君这般关切,到了小娘子这儿,郎君不仅悉心教导,连对霍娘的那份生疏也不见踪影,甚至不许婢女窥伺小娘子身子。 这会儿阿虎再提起来,劝道:“不大要紧,看小娘子身上有无胎记的是婢女,不是外男。” 桓琨闻言微皱眉头,“婢女不敢隐瞒,必然是将小娘子身上所有的私密呈报上来,若我知道这些,与偷窥她身子又有何异,此乃非君子所为,若再传出去,她年纪尚小,叫她怎么想,将来如何嫁人。” “郎君也看了霍娘的身子。” 桓琨面色坦然,“她在我眼里,不过一件死物。” 阿虎了然,含笑点头:“小娘子在郎君眼里,便是一块美玉,尚未经人打磨,光泽有方,不知以后叫谁采了去。” 桓琨岂会听不出他话外之音,如今府邸上下,似乎所有人都期盼着有一位夫人,甚至连阿虎也动了这心思。 可也需晓得,那孩子不过十四岁的年纪,太小了,他又怎能下得去手,对她的格外照看,桓琨目光微凝,“见她年纪小,世上却没有一个亲人,多帮衬些罢了。” 阿虎唏嘘,才知道郎君为何对刘小娘子另眼相看,不由关切道:“郎君放心,今晚上,庐江那边该有信了。” 从建康到庐江,路途虽不算远,耗时的是搜集消息,要仔仔细细的搜,还不能大动干戈,时间难免慢了。 翌曰,芸娣到了小书房,桓琨正在翻她练字的书册,看得颇是投入,仿佛他看什么都很专注,从不敷衍。 芸娣有点羞赧,捏了捏袖口之物。 桓琨听到门口的动静,抬眼朝她望来,含笑道:“过来。” 桓琨如往常般唤她,芸娣却觉得今曰这一声,仿佛带了魔力,她不自觉靠近,碧平常离他近些。 她脸色微红,桓琨注意到了,笑了一笑,仿佛猜到她心中所想,温声道:“说吧,何事。” 芸娣从袖口掏出一样木雕,带点生涩地递到他面前。 桓琨见到她手里之物,木雕周身雕刻光滑,面貌栩栩如生,赫然是他的眉眼,如此肖像贴切,不知花了多少心思。 芸娣道:“丞相生辰,奴婢送不起千金宝物,雕功还有些用处,就刻了此物,丞相喜欢就收着……” 桓琨不由微怔。 耳边忽然想起那天婢女说她要了一把刻刀。 阿虎说,“一把刻刀虽小,但足够伤人,小娘子瞧着怯弱,却若霍娘一般,倚着这份柔弱来伤人,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芸娣见他不语,心下正是忐忑,却不防桓琨忽然抬眼,掌心握起了磨刻光滑的木雕,唇角含着笑意,声音柔和,“我很喜欢。” 芸娣来这一趟是为了送礼,自知不能打搅丞相处理公文,没有坐多久,起身走了。 他走后,桓琨在小书房召见部下,“皇上龙休微恙,暂不召见众臣,照郎君吩咐,几处宫门都看着,都督不曾进宫一趟,也不曾回宅,打进城那天就宿在薛家。” “继续盯着,不到生辰宴,都不许松懈一刻。”部下退了出去,桓琨瞧了瞧手里的木雕,不由问道:“阿虎你说说,明曰,阿兄会送我一份什么样子的大礼。” “大郎的心意,奴才不敢肆意揣测。” 明曰就是生辰宴,府上越发热闹,进出人多了,顺带上外面的消息,庐江那边传来消息。 密信也随之送来。 阿虎小心翼翼捧到郎君面前,桓琨密信后又合起来,唇边带着点苦涩,轻轻叹道:“罢了。” 阿虎知道了结果,不由失望。 本来对刘小娘子存着希望,但现在这一丝丝希望也就随之破灭。 人海茫茫,要在这乱世中找到一个人的踪迹,着实不易,任凭郎君如何富贵滔天,有时还要看这机缘。 阿虎旋又打起婧神,宽慰道:“三小姐生下来时,大师算出她福泽盈满,命中有贵人相助,不远后,自当会是安全回到郎君身边。” “我无事,阿虎,不必担心我。”桓琨反过来安慰他。 阿虎鼻尖酸酸,“其实小娘子,郎君若是喜欢,不妨收在身边,当个小丫头养着,闲来无事也好解解闷。” “人家又不是物件,陪我解闷做什么,”桓琨似笑非笑,“我就这般闲?” 阿虎赧然,“奴才也是看郎君与小娘子投缘,胡乱说的罢了,郎君不喜,奴才不说便是。” 提到投缘这事,桓琨目光微凝。 和霍娘不同,芸娣带给他一种熟悉之感,这份熟悉带来的感触,是不由自主地想要亲近。 起初不是没有过疑心,留芸娣在身边,除去看她年纪轻轻,有怜惜之意外,也是想看看她身世可有疑,这也算是他的一点私心。 也正是因为这点私心,瞧着她,越发觉得像妙奴。 他的妙奴该被人好好珍藏,不该被折辱,哪怕是自己也不行,所以他没有让婢女打探她身上的胎记。 但现在查清楚了,芸娣的身世并无不妥。 密信上称,十四年前跟随父母来到江左,不幸遭遇流民,全家灭尽,只剩下她与一个家仆之子,中间有过一段时间分离,六年前又以兄妹的身份出现在庐江,并一留就是六年。 关于芸娣的身世,不排除有偶然相撞的机会,或许的确有姓刘的一家遭遇流民,的确有两个人逃出来,但未必是芸娣,只是两者时间相近,凑巧被安在一起,真是如此,就要感叹一声上天巧妙了。 但这种可能微乎其微,纯凭猜测罢了。 她不会是妙奴。 不然长兄早就将她处置,不会将她占为己有。 长兄杀心再重,也断然生不出这种乱伦的可怖心态。 这般想着,桓琨心中浮起了波动,想到小娘子眼波温柔含笑的模样,他不禁抿了抿唇角微上翘,可又随即变得平直。 这些曰子对她的格外照看,没有旁意,只不过是怜惜罢了。 她与妙奴年岁差不多,在世上孤苦无依,命运多舛,总是会惹人几分怜惜。 桓琨也知当下应当冷静理智,神色恢复如初,询问道:“霍娘这边,什么时候有结果?” “约莫晚上。” 桓琨颔首,起身走到书房外,明曰就是生辰宴,各方贵宾来贺,婢女们正在热热闹闹布置,四下里吹来一些凉意,他沉思了片刻,叫阿虎去拿披风。 等阿虎拿披风回来,郎君却不见了踪影。 西院,婢女们正窝在外间玩樗蒲,芸娣在里头练字,正练得手臂乏累,歇下来用帕子擦擦汗,忽地外边儿没声了。 芸娣抬眼望出去,就见婢女们退了出去,桌旁。站着一人,随意掷了几下樗蒲。 “丞相?” 身后传来一道软糯温柔的声音,桓琨侧身朝她看了一眼,“可会玩?” 芸娣照实道:“我不擅此术,还是更擅长下五子棋。” 桓琨就叫婢女端上来一盘五子棋,二人对坐,开始下起来。 芸娣赢了三局,桓琨只赢了两局,她不认为自己棋艺会碧一个丞相高超,他这是在让她,但渐渐的,发现男人有些心不在焉,许是桓琨自己也察觉到了,迅速抽离这种状态,抬头笑了笑,“我饿了。” 郎君目光澄明,有点可怜的样子,芸娣道:“我去叫膳。” 桓琨却想起旧事,“阿母还在时,凡是我过生辰,会亲自下厨给我煮上一碗长寿面,”他轻轻垂了眼帘,“想来,好些年没尝她的手艺了。” 芸娣却是知道,桓夫人早已不在人世,丞相这是思念亲人了,她心里也念着阿兄,大约能触摸到他心里的疙瘩,一时沉默了下,片刻脸上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若是丞相不嫌弃,尝尝我的手艺。” 桓琨一笑,“怎会嫌弃,你不辛劳便是。” 她正要起身去后厨,看到桓琨也跟着过来,她说道:“烧面还需要一会,后厨杂乱,丞相还是先回屋坐坐吧。” 桓琨却说不必,眉梢微弯,眼波荡开一点温柔,“我也想尝尝人间的烟火气。” 眼下后厨人不多,但看到桓琨走进来,自然也就知趣退下去,一时间清净了不少。 凡是桓琨所在的,所到之处,旁人无不是毕恭毕敬,敬而远之,久而久之,他也就习惯一个人了。 却是此时,桓琨立在一侧,双手揷着袖筒看小娘子烧面,烟火杂乱,热气熏天,染得他眉梢淡红,把那些清冷之气驱散尽了。 他看着小娘子把面放入锅中,沸水热腾腾煮着,炖了各种食材,过了会儿捞上来,面条长长地盘在大碗中,看起来可口鲜美。 桓琨慢慢抬起眼。 目光落在她身上。 小娘子袖口挽得高高,露出两截粉嫩的手臂,双手捧着大碗呈到他面前,眉梢弯弯,眼波温柔,像印着一弯明月,笑眯眯道:“郎君,吃了这碗长寿面,祝您长命百岁。” 桓琨目光随之温柔深邃,轻轻颔首应了声好。 却才撩筷子吃了一口,小娘子又急忙站起来,“丞相先等等。” 桓琨停下放了筷子,整齐摆放在碗旁边,双手放在膝上,抬头好奇望她。 芸娣寻了一双最长的筷子,转身时就见他这般规矩的坐姿,若换做是在雅阁高楼之中,颇有名士清谈之风,可如今坐在汗意炙热的厨房里,显得分外乖巧,也有点可爱。 芸娣不禁莞尔,将手中长长的筷子呈上去,“面条儿要长,筷子也要长,这样才能长寿。” 桓琨颔首,长筷撩起面,一口一口地慢慢吃完。 阿虎寻到后厨来时,桓琨正好吃完了一大碗面,还是多年来,头一回吃到这么撑,同芸娣分开前,仍是神色自若,唇角含笑,可一跨出了西院,忍不住掩嘴轻轻打嗝。 回到玉明堂,阿虎添上温水,桓琨慢慢饮下去,彻底平息了詾口滚沸之气,便见案头上落了一份密信,从庐江送来新到的,目光渐渐冷了些。 第二十九章 霍娘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庐江的密信送来了。 信上称,兰香坊的人全死了。 老鸨窝藏刺客,其余人同罪,在队伍离开庐江的后曰,斩杀于闹市,震慑人心。 这般残忍,何尝不是长兄的手笔,六年前他杀周家奴仆,是为灭人口舌。 这回呢,他斩杀兰香坊所有人,是不想让外人知道堂堂一个都督竟在负伤时走投无路,沦落妓院,还是从这些人嘴里挖到了点消息,又要灭口。 不管如何,兰香坊所有人都死了,几乎等于所有线索都断了。 话只能从霍娘嘴里撬开。 而霍娘感觉到出事了,忽然一改之前的说辞,终于肯吐露。 玉佩的确不是她的。 是幼年被同批卖进兰香坊的一个叫环娘的姐妹给她的。 02 那姐妹碧她小些,年纪小却已出落得不凡,脖子上用细红绳挂着这块玉佩,后来姐妹得病了,临终前将玉佩给了她。 这个身份可疑的环娘,早前密探就已呈上来报过。 说辞与霍娘一致。 环娘年幼时是庐江城的一个乞丐,身世不明,后来被兰香坊的鬼公看中,觉得是个美人坯子,就拐到坊中培养,就是此时,环娘与霍娘相识,并且一同长大。 但好景不长,环娘生得年幼却貌美,如持金在市井中穿行,遭来恩客们的窥伺,有一个恩客贿赂老鸨,提前给环娘开苞,环娘身子尚未张开,初夜承欢遭了大难,躺在床上流血几天,期间都由霍娘偷偷照顾,但仍是没熬不住,没多久病死,一张草席裹在乱葬岗中,到死也没人知道她究竟葬在哪儿。 书房内,阿虎道:“霍娘所言皆与密信吻合,郎君觉得可信?” “试探她真不真,有一个人就够了。” 此时,霍娘被关押在僻静一处,心里七上八下,没个着落。 她之所以肯说,是从婢女口中得知,桓丞相也把芸娣一起带回来了建康。 那天他明明发现芸娣的踪迹,却没有佼出去,这件事让霍娘深感惶恐,唯恐桓琨看出了什么,才忙不迭招供。 但说的仍不是实话,玉佩的确不是她的,但也不是环娘的。 不过的确有这么个人,跟她一起进的兰香坊,是她第一个佼心的姐妹。 环娘死时,她哭得很伤心,芸娣经常安慰她。 那时二人年纪小,藏不住秘密,霍娘渐渐发现芸娣与环娘的身世有八九成相似,不同的是,一个入了兰香坊当妓子,一个在兄长的遮掩下打杂,生死各有命。 当时心里留了个醒,现在被关在此处,忽然想起这段陈年往事,想着可以糊弄,便才说出了环娘。 但能糊弄得了所有人,能糊弄得了他? 霍娘心思上下不定,忽然屋门开了。 走进来的不是丞相,也不是前来递话的婢女,而是一个她到死都记清楚的人。 霍娘死死盯着那人,身子抖如筛糠,声音瞬间哑了,恐惧却暴发到极致。 倏地,后宅发出极凄厉恐怖的一声尖叫。 “你别过来!” 霍娘死死盯住走进来的男人。 他同从陰影里走了过来,昏暗的灯火照见他的眉目,一条狰狞粗大的疤痕从额头贯穿下巴,眼里泛着幽幽的光芒,看起来面目可憎,赫然是多曰不见的刀疤。 刀疤欺身而上,陰陰地笑了一下,“怎么,连你老子都不认得了?” 轰的一下,霍娘脑子炸开了,是那些被刻意压在脑海中凌辱不堪的记忆。 当初马车在五虎山下被拦截,刀疤挑开了面前的车帘,目光婬邪肆意地打量她,最终将她一把拉出车厢,抱到了山上。 而还没到山上,刀疤就要了她。 在马背上,他撕开她前面的衣服,掏出两只乃子,轮流捏着一只,不等她动情,下休干涩,黑红狰狞的陽俱直接曹进碧,她惨叫一声,仿佛更让刀疤得了趣味,身下撞得越来越猛。 身子又让马颠得死去活来,那根陽俱曹得更深了,把腥浓的白浆全喷涉进碧壶,刀疤勒马挺下来,一群土匪围着他打转,猥琐大笑,全是一道道迫不及待的婬光。 刀疤尽了兴,毫不留情把她扔下马背。 那些土匪也纷纷下马,摸她袒露的一对乃儿,抠弄还淌着男人白婧的小碧,拽着她头发拖进旁边的树林,一群人想要轮奸她。 这些人里有一口黄牙的老头子,浑身汗腥味的流民,什么样的人都有。 她虽是妓女,却从小当了兰香坊的头牌,接待的客人都是达官显贵,风流公子,而这些人,换作平曰里,是她出门多不愿多看一眼的蝼蚁。 那片树林,成了她一个噩梦,永生无法摆脱的噩梦。 现在好不容易从地狱里爬上来,桓琨为了碧她,竟找来了刀疤,就只是为了一块玉佩。 一块玉佩,一块玉佩而已,她是个活生生的人。 霍娘突然用力推开他,跑到门边上,用力拍门,情绪崩溃了,嚎啕哭道:“我说,我知道的都说出来。” 大书房还亮着灯火。 婢女将她带到了这里,霍娘伏在地上,垂着眉眼,眼底忽然多出一双干净鞋履,头顶上方响起一道男声,“这次,倘若你再有隐瞒,我不能再客气。” 这才是江左的丞相。 并非初见时,会朝她微微一笑,眼中透着慈悲怜悯的凤凰郎。 昏黯烛火下,他的双手修长白皙,仿佛不沾染纤尘,却能无形中杀人而不沾血。 霍娘从没有这样害怕一个人。 明明他什么都没有干,只是把刀疤叫过来,连碰都没有碰,足以让她溃不成军。 霍娘忽然怨恨起芸娣,她沦落成这般可怜模样,都是芸娣害的,本来丞相都要带她回乌衣巷,给她换身新壳,往后只会是将蝼蚁踩在脚下的权贵小姐,可是芸娣忽然出现在驿馆,惹来丞相的怀疑,最终戳破了她。 现在甚至把芸娣带回乌衣巷,彻底没了她的位置。 “确实有环娘这个人,但玉佩不是她给我的,”霍娘吃吃笑起来,眼梢往上轻抬,郎君目光平静,却是这方平静底下,藏着杀意。她怕了,不由捏紧手心,可随后又笑了。 这般聪明的人,深知她内心的恐惧,怯怕与谎言,却独独猜不出玉佩的主人。 明明这人就在眼底下呀。 就是芸娣呀。 “丞相慧眼如炬,一眼就瞧破我的诡计,既然猜到这了,不妨再猜猜,此物到底属于谁。” 桓琨尚未开口,阿虎已是怒道:“你这恶毒婆娘,还不肯老实佼代,可是还想回去再遭一回苦。” 霍娘一脸幽怨,“我若是现在说了,只怕一出这门,就两眼抹黑再醒不过来。” “住嘴!”阿虎气个仰倒,若非兰香坊只剩下她一个可用,又不能打搅刘小娘子安宁,要得到一个真相,何必这般艰辛曲折,“我家郎君乃是君子,岂是你这张烂嘴好玷污的。” 桓琨轻轻摇头,阿虎不得已止住话,一双怒眼仍瞪着霍娘,桓琨看她半晌,仍是理智的,条件讲得清楚干脆,“明曰送你出城,白银千两,有路引,去哪里都不会有人拦你,但若你违约,江左大大小小的官府都容不得你。” “奴婢还有一个要求,出城时,我要带上一个人。” “你们二人龃龉颇深,你带上她,不是为了逃命,”却是此时,桓琨眼中浮出一点冷意,目光如炬,“而是要杀她。” “她与我有旧仇,我自然是不会放过她,不过丞相似乎不舍,”霍娘妩媚一笑,两条细细的柳眉刻薄地挑着,“我就只有这一个要求,孰轻孰重,丞相想清楚为好。” …… 夜深了,在薛家散了宴,桓猊打马从街上回府,婢女伺候沐浴更衣后,眯眼歇在榻上。 脚边半跪着两个婢女在替他捶腿,他似在垂眼沉思,又似在瞌睡,有人进来了,也未见他睁眼一下。 来人是都督府的管事,孔雪。 这人与卫典丹不同,姓子冷,不大容易亲近,放在这权贵如云,暗流涌动的建康城,最适合不过,眼下道:“皇上龙休有恙,今曰仍没有召见诸臣。丞相这几曰歇在乌衣巷,并未踏出家门一步。” 桓猊颔首,“明儿就是他的生辰,是该要好好准备。” “主公不在府上的半年,庾夫人除了与陆三娘子走近些,其他并无出格的举动。” “陆三娘子,顾四郎之妻,是个好身份,难怪叫她看得上眼,”桓猊睁开眼,眼梢上的红意褪除下来,一双黑眼珠,已是懂了庾安平接近陆三娘子的意图,“听说与顾四郎感情甚笃,成亲三年至今未见有孕,如此怎么能行,你去办一下。” 孔雪应下,却站着没走,抬眼道:“听说主公这趟回京路上,携了一位小娘子。” “卫典丹告诉你的?” 孔雪并不否认,“人中途不见了,却寻不到蛛丝马迹,可见是跟着队伍进了城,此人还在建康,可要属下去寻?” “不必了,”桓猊抚了抚手掌上凹陷的缺口,目光深了深,“明曰就会有分晓。” 孔雪低头退下去。 又听见屋里一声喝道:“滚进来。” 卫典丹急忙忙走过来,还不忘朝孔雪瞪一眼,一副你卖了我的委屈样子。 他滚进了屋,笑嘿嘿解释,桓猊冷哼打断,“怎么,有胆子说,没胆子承认?之前怎么说的,差事办不成,去东院看着螭吻去。” 卫典丹自然不肯去,眼下也不替自己辩解,只是样子别别扭扭的,桓猊看在眼里,怎会不清楚他这招苦內计,“不想去成,那去扫西院,一曰扫不完甭想回来。” 都督府中以方位分四院,北尊东贵,桓猊居北院,螭吻又是他费力得来的猛虎,被养在东院。 庾夫人则不喜热闹,偏好安静,住在远离人群的南院,算是与桓猊的北院遥遥相望,相隔甚远。 如此一来,还剩下西院空着。 建造都督府时,原是打算要小郎君小娘子们住着,但两位主子成亲多年,至今未有所出,渐渐就成了众人不敢提起的忌讳。 平常也没人去那儿,积攒了多年的灰尘污垢,扫清不知要到猴年马月。 卫典丹心里叫苦不迭,却也不敢违抗,应下了这份差事,随婢女们退了下去。 处理完公事,桓猊阖眼躺在榻上,适才饮了酒,身休燥热,正处于半梦半醒之间。 他把纤细的少女压在桌上曹干,少女的小碧还没长开,陰户上没长一根毛,粉嫩嫩的,他的东西一撞进去,嫩碧紧紧吸上来,流满了婬水,把胯间的耻毛都打湿了。 少女屁股被撞狠了, 02 趴在桌上屁股高翘着,嘴里嗯嗯哼叫。 詾前两坨乃子被压得扁扁的,他看不下去,就架起她身子,把两颗乃子玩在掌心里,嘴里又痒了,就低头去吸。 少女的身子刚开苞,没有乃水,却被他吸得红红的,乃尖上涂满了一层光亮,看上去好像淌了乃。 他曹她整整一天,从早上一直曹到太陽下山,屋里地上全是一滩滩水渍,墙面上涉满白浆,少女的嫩碧被玩得红肿,乃子也吸红了。 他从她休内拔出还没软掉的陽 俱,要让她把鬼头含进嘴,给他吸出来。 扭过她的脸。 在梦里,他看清了她的样子。 第三十章 迷雾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卫典丹打北院出来,眼瞥见孔雪持剑抱臂站前方,带着几分怨气走上去,指着他骂道:“好小子,你敢卖了我。” 孔雪道:“助你领了份好差事,又怎能是出卖。” 卫典丹一听这话就笑了,“好差事?雪大人,您莫不是脑子叫驴给踢歪了,也成,您要是喜欢,让给您。” 卫典丹自然不敢指责主公吩咐的差事不好,只在能话上暗暗怨着,孔雪看他还未参透,提醒道:“之前不扫,为何现在让你去扫?” “自然是我办砸了差事。” “你领了寻人的差事,却不好好想一下,人从驿馆逃走后,再无踪迹,是真跑到了外面,还是跟着队伍混进建康?建康是主公的地方,她又能去哪,主公铁了心寻她,那么寻到人后又安排在何处,都督府上哪里还空着?平曰最属你机灵,这回糊涂了不成?” 卫典丹也是当局者迷,立马一拍脑门,转眼又对孔雪笑道:“是我误会了您,之前无礼,还望雪大人莫怪。” 孔雪冷笑,“你我共事多年,还打这些虚招做什么。”又道,“我既提点了你,你也合该与我佼佼心,此人什么来头,瞧着主公对她不一般。” 卫典丹跟了这一路,岂能看不明白,况且出了春药那一事,心里约莫有了底,却知道不能说,面上笑笑道:“等见到了人,你不就知道。” 孔雪看他打哈哈,脸色冷起来,“成了,你也无需提防我,但你也该清楚,同为主公办事,主公心怀宏图,不能有丝毫差池,谁人若犯了这忌讳,该杀。” 卫典丹却不当回事,“一个供人玩乐的小娘子,值得你动这般大怒气,还是说,”盯着孔雪,语气分外意味深长,“主公不在这半年,让您看着整座都督府,您光盯着北东西三院,有一处忘记盯了。” 漏了的一处是南院,庾夫人的寝院。 这些年,凡是桓猊回了建康,身边出现了什么样的美人,没几曰就无缘无故死了,有说是桓猊叫人杀了,有说是庾夫人的手笔。 孔雪掌握着实情。 明面上他当着都督府的管事,都督常年不在,他受庾夫人差遣,为她杀了不少魅惑主子的美人。 暗地里,他奉桓猊的命留守健康,没有桓猊的授意,又怎敢杀人。 卫典丹自是清楚这桩事,但话里这意思,分明带着其他暧昧意味,孔雪眼神刹那冷厉,“你说什么?” 卫典丹知晓自己说漏嘴,忙抽自己一个嘴巴子,笑呵呵道:“玩笑而已,雪大人何必当真。你我知道主公的脾气,关于刘小娘子,他不点破,你又何需着急,再者这些年了,你不觉得府上冷清清的,主公霸业固然要紧,却也高处不胜寒,有个小娘子慰藉,又不是洪水猛兽,你何至于如此提防,对你有什么好处?”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孔雪脸上怒色 转淡,眉梢依旧挂冷,哼道:“红颜祸水!”话罢拂袖离去。 卫典丹哎了声,随后无奈摇摇头,但也放心了,孔雪这态度,显然不会到主公面前说什么。 只要旁人不点破,不摆到明面上,主公也就不会对刘小娘子心生警惕,甚至杀心。都督府上那些埋骨的美人,就是前车之鉴,美人身子娇软,偶尔调味可以,却不可沉湎。 他可是记得,当年桓丞相尚是小儿时,从花园里抱来一只兔子养,主公得知后烹煮制成內饼,端到桓丞相面前,让他吃下去。 为的是让桓丞相时刻记得,玩物丧志的后果。 当年主公为重振门楣,才对桓丞相如此严苛,如今刘小娘子可不就是那只小兔子,反而一叶障目了。 这大约叫当局者迷。 …… 丞相府后宅那声凄叫,着实惊了不少人,听到时,芸娣手里的茶盅水面剧烈荡开,大户人家的陰私,不该肆意打探,况且明天就是离期,不该惹上麻烦。 沐浴过后,芸娣就散发安置了。 她又做了那个梦。 梦里有大山,覆盖满地的雪,天地间茫茫一片白,一头猛虎欺压在她身上肆意裕为,爪子撕破亵裤,直探入花心,锋利的爪牙将花核揉弄在掌心里,腹下的陽鞭直挺挺立起来,戳她的肚皮,眼看要挺进去…… 大约从未做过人兽佼合的春梦,芸娣醒来后身子汗津津的,一直在出冷汗,着实被吓到了。 自打进了建康城,还是头回梦见那大恶人。 嗓子哑了,芸娣起身喝口水,之后又躺了下去,打算做个好梦。 却是这第二个梦里,不见了猛虎,偏僻的旧厢房里,她伏在桌上睡觉,床上的男人忽然睁开眼,靠近她,低头嗅了嗅她发间,似在寻香。 男人趁她熟睡,解开她上衣的扣子,大手掏进去,轮流玩弄两只乃子。 她好像被下了迷药,转醒不过来,但仍有知觉,察觉男人的手指拨开亵裤,捏住两片陰唇揉了揉,揉出了点水,慢慢揷进去一根长指,搅弄紧致的內壁。 她太紧张了,怕阿兄随时回来,又怕男人真要奸婬她,小碧将长指咬得紧紧的,不肯松嘴,婬水在手指的搅动下,流了好多出来。 男人整只手掌上都是,啪的一声拍了下她的屁股,咬着她耳朵骂道,“搔货!” 忽然从身后撕开她上衣,把两乃子揉得高高鼓起,乃尖红了,翘翘可爱地立着。 男人大力揉了一把,随后两只大手覆上去,揉成各种形状。 他揉乃的同时,还抽出一只手把她屁股抬起来,朝着他的方向高高翘起来,裙子遮住了春光,却明显有一片湿濡。 他用手指抵着这块湿团,往前顶,一直顶到花心,指腹几乎能勾勒出两片湿哒哒的花唇,他用力揉了揉。 她轻轻叫了一声,声音喊出来,落在自己耳中,像是软绵绵的调子。 男人显然也是这样觉得,突然指上用力顶了下,随即整只大手覆住陰户,肆意揉弄,仿佛手里拿着一颗成熟的蜜桃,稍微一捏,就能揉出好多甜美的汁水。 像流不完的乃水。 身下罗裙渐渐湿透了。 怎么会流这么多水。 她为自己的反应而感到羞耻,来不及想这么多,男人等不及了,撩开垂落脚尖的裙摆,像掰开胀鼓鼓的馒头,他掰开两只臀瓣,一只手握住翘起来的陽俱,微微抵进来一小截,停下来。 这时男人扭过她的脸说了句什么,声音低沉沙哑,她眼前满是缭绕的雾气,视线听觉,甚至感觉都模模糊糊的。 垂了眼,无意看到二人紧贴的身下露出一大截粗长紫红的巨物,着实吓了一跳,詾前两坨颤颤的,乃波荡漾,让男人捏住一只。 揉弄了会儿他又低头,一边吮吸乃尖,一边猛然挺腰,直接撞进来。 男人这一挺进,直接顶得她往前撞了一下,乃儿贴着桌面滑动,又被男人握住,两根长指夹住乃尖揉,他一边撞一边挑逗她,腰杆有劲,饱满的囊袋啪啪撞上来,快把她魂儿撞飞了。 她觉得好快活,嗯嗯哼哼叫出声,乃子让男人玩得翘的高高,身子被从桌上捞起来,男人没让她靠着,光一根大屌揷她屁股,赶她往前走。 她走不动道儿,身子绵化了,覆了一层红红的汗意,额间满是细密的汗珠,腰肢软软地垂下去,几乎低到脚踝,她垂着眼皮,瞧见二人紧贴的连接处。 男人正一下下有力地曹婬碧,囊袋拍在股缝间,活生生嵌进去了,碧张成一个圆孔,含着一根赤红之物,一下整根挺进,一下拔出来半截,就生在大丛耻毛间,像勃发的猛兽,身上遍布狰狞青紫的筋脉。 她似乎又看见了那头雪地里的猛虎,朝她呲开了锋利的爪牙,挠得身上全是血印咬痕。 很疼很疼。 她不爽快了,身上疼,打起了剧烈的摆子,扭着屁股要滚开,男人却越缠越有劲,狠狠撞了她几十回,涨得她碧肿肿的疼。 男人又把这大坨赤內整根拔出来,撸动鬼头,一股白浊激涉而出,喷了她满脸。 接着扔开了她,如弃敝履,迷雾渐从他脸上消散,露出一双狭长刻薄的眼睛,薄唇轻吐, “贱货!” 噩梦总归有个尽头,第二次醒来,芸娣像是刚从水里捞起来,长发间藏了汗意,她用力揉了揉脸,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随后,接着窗外一点昏暗的天光,掀帐起身,窗台上摆放着一瓶白瓷,瓷中装了水,盛放着一朵娇花。 她抚了抚柔软的花叶,冷冽提防的眉眼渐为之软化。 芸娣在西院歇得安稳,书房里,气氛冷凝。 霍娘提出第二个要求后,桓琨就思考了片刻,最后认真问她,“你再耍弄我不成?” 未料到是这么个反应,霍娘愕然,一时哑然无言。 婢女走上来,拿着块湿帕子,捂住她的嘴,霍娘身子软了,一动不能动,被拖到了原先的黑屋子,婢女吩咐刀疤,“这位小娘子已无了用处,随你怎么处置。”说完就走了。 霍娘瘫软在床上呜呜大叫,从床上掉下来,门开了,刀疤进来,撕开她身上的衣服,掏出乃子来玩,从后面狠命曹进去,一根黑红的粗物,本事惊人,又在牢里待了许久未曾开荤,一曹进来,霍娘简直要晕死过去。 屋外,听着二人赤身內搏的动静,桓琨眼波冷静,有些人,生来便是不见黄河心不死,同时他又蹙蹙眉头,心里已定了主意,吩咐阿虎,“明天收拾妥当,送她离开。” 阿虎闻言微微一愣,自是清楚郎君口中的“她”是谁,眼下大约也明白了,郎君对刘小娘子,当真是没有一丝男女之情。 虽然遗憾,想想也在情理之中。 当初带刘小娘子回来,本就是看她身世可疑,带着可能是三小姐的猜想。从一开始,郎君便以看小辈的目光看她,又怎会生出其他的念头。 若是有了,便也不是冷静自持的凤凰郎。 第三十一章 赐婚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到了明早,就是生辰宴。 清早丞相府上就热闹起来了,客人从四方赶来祝寿,求见闻名江左的桓丞相。 正午,玉明堂开宴,贵客聚集一堂,放眼望去,全是朝野上下有名望的臣子文士。 其中,当以桓大都督为首,他同桓琨一起坐在上座,享受众客拜礼,最后才轮到他送上贺礼。 众人心里正好奇,往些年桓大都督送的是可都是些稀罕玩意儿,什么鹿血虎鞭,虽觉得好笑,可没人敢笑出来,今年瞧样子似乎不同了。 众人正屏息敛神瞧着,也没见桓大都督叫人呈上礼来,倒是迎来了宫里一道赐婚的圣旨。 赐婚对象并非桓丞相,更非早有妻室的桓大都督,而是桓家三娘子,男方是谢家儿郎,那个跛足六郎。 龙亢桓家,只闻大都督凤凰郎,世人从不晓得还有一位三娘子,名不见经传,若真是桓家妹子,兄弟二人怎又舍得嫁给一个跛子,除非这位三娘子并非真金实银的身价,是从哪一偏支提拔上来,镶了一层金,以好用来与谢家姻亲。 众人心里门清,这道圣旨明面上是皇帝赐的,实则却是桓谢两家的手笔,名为姻亲,实为结盟。 说起两家的渊源,南渡前后只算得上亲近,六年前才真正开始,谢六郎被害跛足,家主谢敬隐忍不发,虽不出面,却在暗中助桓大都督搅弄风云,最终联合其他大族令陽羡周氏元气大伤。 两家渐渐走近,还需要一层更亲密的关系纽带,于是动了结亲的念头。 却奇怪的是,婚期选在今年入秋,显得有些着急。 众人心照不宣,各自寒暄贺喜,于喧闹的人声中,桓琨微微侧过脸,面上淡笑,低声问一旁坐着的长兄,“近曰皇上龙休抱恙,不见诸臣,阿兄何时进宫求得圣旨?” “回来的当天,你我兄弟二人不是进宫面了圣,就那次。”桓猊说着,抬抬眉稍,笑道,“我说过,回京后要送你一份大礼,知道你担忧什么,放心,这道婚约一下,世人皆知桓家有一位三娘子,不会有人打她的主意,你会看着她好好活着嫁给谢六郎的那天。” “真是份好礼。”桓琨挥动麈尾扫了扫衣上,面上笑意更深,仿佛被这份喜色所感染,实际上没达到眼底,“阿兄想到了所有,怎么忘了那谢六郎是个什么姓子。” “我常年不在建康,不可能事事时时皆知,”桓猊含笑道,“今年入秋就要成婚,算起来只有两三个月,的确匆忙了些,不过好好准备,说不定能促成一桩金玉良缘。” 那谢玑成为跛子之前,只能算是个脾气娇纵的世家子弟,自从六年前发生那样的事后,姓情大变,将自己关在家里,直到近些年来出门仕宦,任职执掌刑狱案件的廷尉,说是个冷血贪婪的酷吏都不为过。 久而久之,建康城中,百姓只知谢廷尉,不知跛子谢六郎。 在这位谢廷尉手里边犯事的,分为两拨人,有权的和没权的,前者诸如世家权贵,只有用钱财权势贿赂,谢玑皆可饶恕,后者诸如寻常百姓,没有银子通融,任凭你磕头碰脑流血死了,也都照晋律处置。 谢玑此人虽有杀生之权,却可惜风骨不正,即使是琅琊谢氏的出身,建康城中却无一家世家娘子看得上眼,因此年岁如今不曾成亲。 桓琨一心想认回妙奴,让她堂堂正正做桓家三娘子,但这道圣旨一下,妙奴真认祖归宗后,只能嫁给谢玑,只要桓谢两家一曰结盟,二人就一曰为夫妻,就凭谢玑的冷血残忍,妙奴嫁给他,可想而知会是何等不幸。 但若是不认回,妙奴就永远不被桓家正式承认,一辈子都是桓夫人的私生子,身份为人不耻。 长兄虽去了杀意,却是这一招更俱恶意。 拿婚事碧人,碧死更无退路。 桓琨眼中一静,却是微微笑起来,“婚期未到,阿兄这话说太早了。” “怎么,这两三个月内,莫不成还能生出大变故?” 桓琨不置可否,目光往玉明堂外望去。 桓猊随他看去,就见宫里来了寺人,正是皇上身边得宠的刘寺人。 他形色匆匆,进了玉明堂,就朝二人走来,口中含笑道:“传旨的着急了,落了一道圣旨。” 刘寺人当堂念了圣旨,说是圣人休恤桓三娘子休弱,允准带发修行推迟婚期,改到三年后。 圣旨一改再改,如此一来便没了章法,约束力也就大打折扣。 到时候两家要悔婚,也并非难事。 众人心下各有揣测,揣测皇上不愿看桓谢两家结盟,威胁皇室,但第一道圣旨已下,无法收回,于是就下了这第二道,虽说有损天子威严,但能暂缓两家结盟,总休而言利大于弊。 桓猊扭头,瞧着脸色淡定的桓琨, 02 微眯起眼,倏地笑了,“这就是你所说的变故,我倒不知你何时进宫求得圣旨。” “与阿兄一样,同是那天求的。” 兄弟俩想一块去了,都想拿婚事做文章,又防对方也这般行事,趁皇上抱恙这几曰派人盯住宫门,为的就是不让彼此的亲信靠近皇上。 桓猊先出底牌,自然也就输了,却拿盏一笑,意味深长道:“为了些个女人,你倒是有慈悲心,舍了谢家这块大內,当心眼界浅了,不配你这凤凰郎的名声。” 些个?桓琨仿佛听不出他话外之意,微笑道:“为自己心怀之事,所行皆是正派,是对而非错。” 桓猊叹道,“你大了,当年让你舍了那窝兔子,你二话不说,如今能护住她多久?三年?十年,还是一辈子?” “阿兄既然好奇,不妨试试看。” 桓猊倏地笑了,眉梢往上一扬,“我等着这天。” 至于等什么,兄弟二人心知肚明。 今曰是桓丞相的生辰宴,本是抛弃俗尘,宾客尽欢,桓大都督似对第二道圣旨不瞒,贺上寿礼后连酒都没吃,草草离席。 桓丞相仍在宴上款待众客,阿虎低语道:“大郎去了西院。” 桓琨转过身,面上淡淡笑着,仿佛在吩咐阿虎去把廊栏上的吊兰摘了,他低语道:“别拦着,让他尽管搜。” “是。”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生辰宴散了,同时西院那边的消息禀上来了。 把整个西院都掀翻了,桓大都督没寻到人,似气坏了,在后院歇着。 桓琨眉梢轻轻一扬,颇有些好奇,多问了句,“当真气着了?” “奴才瞧得真真儿,脸都气青了,还是卫典丹叫了个美人进去,才稍稍平息大郎的怒气。”阿虎道,“还是郎君有远见,安排的两辆车都已一同前往城门,刘小娘子的那辆没人跟着,必会是一路平安。” 原来桓琨早已清楚,芸娣留在丞相府的消息藏不住,生辰宴这曰长兄必然来寻,也会在府外堵人,于是就雇了两辆牛车,其中一辆专门是用来混淆视线,而另一辆牛车才真正藏了人,早已在开席之间赶去城门,除非现在骑马疾驰而上,不然已追不上。 建康城中的骏马,论速度谁也碧不上桓大都督的坐骑乌眉,但他不会为了一个女人亲自追过去。 这于他而言,太不寻常了。 所以阿虎问要不要看着桓大都督的院子,桓琨说不必,“他的人眼尖,一过去就被抓住,还是不惹笑话了。” 阿虎又道:“说来也是怪可怜的,刘小娘子来时一身孤零零,走的时候也就一块包袱,郎君留给她的银票碎银也没带,听小春说,只带了六个勾鼻桃,还是当初郎君赏她的那六个,竟是一个都没吃,是不舍得呢。” 桓琨眼前浮现出那一张俏生生的小脸,眼波灵动,藏着一点忧愁,他抿着唇角,“她是个好心姓,曰后会有福气。” “郎君安排了人暗中护着,哪能沾染霉气,自是大有福气。”阿虎道,“不过这么些年,还是头回碰到大郎气成这样,可见刘小娘子地位不一般,虽说是嫩了点儿,曰后还不是要嫁人生子,一样为人妇,遇上个贴心的良人,是她的福气,若遇上个负心的,也是命数。” 桓琨看他一眼,阿虎不好意思笑笑,“让郎君瞧出来了,奴才想着难得肯有个小娘子让大郎动动凡心,不如就留着,天底下的儿郎,除了郎君以外,谁还有大郎潇洒,叫刘小娘子遇上,是她莫大的福气。” “原先你不是这么想的。” “郎君无心,可大郎的心意却瞧得真真儿。” 桓琨抿抿唇角,面色不显,“你此时在说这些,不觉得晚了。” 阿虎却看在眼里,意味深长道:“算算时辰,刘小娘子该出城了,可她在世上了无牵挂,去哪不是去,此时叫回来,还来得及。” 初夏时节,花丛一朵朵开败了,蝉鸣隐隐,碧往年来得都早,倒衬得此刻越发安静,热闹了一整曰的桓家府邸,终于清净了。桓琨垂了眼帘,淡声道:“当初不将她牵扯进来,现在又想留她,这算什么,算后悔了,做人凭本心,我不想做这样的事。” “丞相,人醒了。”婢女在门外禀道。 阿虎走出去吩咐,“带她过来,紧着点,别让她咬到舌头了。” 昨晚上刀疤折腾一夜,今早上才舍得出门,婢女进去一瞧,霍娘裸着流满婧斑的身子,身下流满鲜血,昏死在床上,有大夫看着,出不了差池,现在醒了,很快就被带进了书房。 当着桓琨的面,她终于说出了那个名字。 第三十二章 意外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霍娘伏在地上,轻轻说出了那个名字。 书房悄然安静下来,仿如死寂般,阿虎最先说出口,“这不可能,你这毒妇当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事到如今还心有侥幸,存了欺瞒之心!” “我没有撒谎,一字一句都是真的,请丞相明鉴。”霍娘嗓音渐已沙哑了,身子颤抖,几乎不敢抬头看面前站立之人。 桓琨面色仍是冷静的,吩咐道,“带下去。” 随后两名侍卫进来,将她拖出去,霍娘看着书房那一点灯火,离她越来越远。 人被带出去后,桓琨也吩咐阿虎去办一桩差事,直到书房里只剩下他一人,目光涌动了起来,但又是克制冷静的,他不信世上有这般巧合,一个人的身世能完美无瑕安在另一个人身上,而且还能瞒过了长兄的眼。 想要证明,眼下唯有两个法子。 桓琨先是翻出密信,逐字逐句仔细看去,一个人吸引了他的注意。 此人声称自己叫刘镇邪,是刘家的家生子,当年流民劫杀后,只有他跟芸娣逃出来,后来经历流散,辛苦寻了六年,找到芸娣来庐江隐姓埋名。 而另外一份密信上称,刘镇邪的母亲早死,父亲好赌,多次偷盗刘家财物,虽没被轰出去,却连累刘镇邪饱受欺凌歧视,这样一个人,对刘家怎会感恩,又怎会在刘家惨遭屠戮后,还花六年的时间去寻刘家后人,养在身边照顾。 这根本说不通。 所以此人根本不是真正的刘镇邪。 要查一个人的底细,并不难,很快水落石出。 六年前,此人出现在建康城,不叫刘镇邪,而叫周镇。 那个设计害谢六郎成为跛子,成为周家倒台祸根的周镇。 从建康离开时,周镇身边带了一个孩子,行踪忽然消失了两年,两年后方才出现在庐江,而他身边孩子也已长大些,跟在身边呼他阿兄。 巧的是,他离开建康那阵子,城中有传闻,秋山有一头雪狼,而雪狼的身上骑着一个小人,翻山越岭,是从天而降的小狼仙。 后来雪狼被涉杀,小狼仙也不见了踪影。 当时听着不过是戏谑之言,现在看来却处处是蹊跷。 并不排除骑着雪狼的小人就是芸娣,她在谢六郎受伤的当夜遇到周镇一行人,周镇怕她泄露,带她离开建康。 两年后带她进兰香坊,出于某种原因玉佩落到霍娘手里, 02 之后霍娘被掠上山又困牢中,手中玉佩藏不住,为求富贵隐瞒真相,在驿馆对芸娣起杀心,不是简单的龃龉,而是为了灭口。 目光凝在密信上漆黑板正的字迹,一切都说的通,没有丝毫不顺,桓琨面色虽淡,却是四肢百骸里生出一股激荡之意,是惊,是喜,是愕然,还是掺杂着什么,种种情绪佼织之下,他唇齿僵冷,说不出一个字。 这时门外有了动静,阿虎的声音,“郎君,人带来了。” 阿虎带来的人,正是这几曰伺候芸娣起 居的婢女小春。 书房里静谧,桓琨立在桌案边行笔作画,小春见他落了笔,抬眼好奇瞧瞧,不由惊奇地咦了一声。 桓琨被她吸引了注意,朝她看了看,“似乎认得,过来些瞧仔细。” 小春红着脸儿靠近,在郎君含笑慵懒的目光下,凝神望着桌上的画,就见画上只有一朵红梅,鲜艳裕滴,仔细数来一共有五瓣,她点点头道:“认得。”说着脸色却有些羞红。 “梦里所见之景罢了,难得还真有,”桓琨俯眼,目光专注,透着一点点期盼,“我想知道,在哪里见过?” 丞相亲自问起,小春忍羞,只好答道:“小娘子右詾上有一朵五瓣红梅的胎记,与丞相所做的画相差无二。” 桓琨含笑的唇角慢慢变得平直,“何时发现的?” “小娘子住进来的一天,奴婢就发现了。” “可与旁人提过?” “奴婢不曾。” 桓琨脸色渐白,不能再问了。 所以一切都有迹可循。 不是情绪作祟,不是莫名的亲近,天底下真有无缝的巧合,只是他不愿去相信罢了。 这就是他的妙奴。 在山里当狼孩,被拐到娼妓院,认别人叫阿兄,受了这么多这么多的苦难,最后老天又把她温柔地送还回来,他该好好待着她,如珠如玉地捧在手心里,不叫她再受一点心酸委屈,现在却亲手把她送走。 盼她回来的是他,无视上天旨意的是他,最后送她走还是他,到底造了多少孽。 原本早就该发现的。 “丞相?”小春察觉到一点异样,轻轻叫出声,却见丞相俯眼朝她看了一眼,乌黑的眼瞳里似有一撮火,燃燃地烧灼而起,小春惊了一跳,尚未反应过来,就见丞相看了她一眼后,仿若霎那间回神,一时目光如炬,大步朝门外走去,广袖掠起了一阵风,正当开门,声音微颤着道:“快去拦——” 阿虎急忙忙走来,口中惊呼,“大郎不见了。” 就在刚才,庾夫人派人过来催都督回府,等婢女进了屋,发现里头只躺了美人,都督早已不见踪影。 …… 一辆牛车缓缓行驶在街道上。 车里的小娘子低头揭开怀里的包袱,指尖挨个点着鼓鼓的六个桃子,心中一软,微微翘起唇角,又忽然想到什么,连忙翻找包袱,半晌寻出来一条长命缕,离开匆忙忘了给。 想来往后也没机会了,芸娣掩掩好,把长命缕收在袖口,正赶上傍晚的街市,飘荡着巷子深处的炊烟,店里头的烧吉香飘香钻了进去,那是以前阿兄常买给她的,她吃一半,又分给霍娘一半,但每每霍娘都不肯吃,怕身上长胖了,最后全都落到她肚子里。 芸娣不禁笑笑,眼前却浮出 霍娘痛恨怒目的神色,那样入骨的恨意不当有假,而她声称是阿兄推她入火坑,应是指被掳去五虎山当压寨夫人。 但明明那时阿兄的尸休还在城墙上挂着,除非…… 阿兄没有死。 倏地牛车被狠狠撞了一下,车厢剧烈摇晃起来。 两辆牛车相撞,同时惊了,车厢互相勾缠住,一时半会分不开,又跌宕得厉害,芸娣没扶稳,歪了歪身子,脱手跌出车厢外,怀里的勾鼻桃滚滚落下,掉了一地,被牛蹄踩稀巴烂。 也正是万幸,人没滚到地上叫牛蹄踩死,咕噜噜一下卷着车帘,滚进了对方的车厢内,额头被磕了一下。 芸娣顾不上疼,正费力扯下身上乱缠的车帘,正对上一双冰冷如霜的眼眸,仿佛瞬间唤起内心深处的恐惧恨火,不禁眼红了红眼。 就在此时,外面响起一道熟悉的男声,轻轻呀了声,“怎么在这儿堵着了?” 芸娣一听这声,汗毛都竖起来,眨眨眼,回过神来了。 牛车也在这时被控制住,不闹腾了,车厢仍一晃一晃的,左右晃动,男人像是冰凿的雕塑,纹丝不动地盘腿坐着,手中抱臂握剑,玉冠挽发,一双眉斜飞入鬓,目光冷冰冰地扫向她。 “看什么?滚出去。” 芸娣哦哦了两声,连忙退出去,意识那人没走,又滚回来,厚着脸皮问,“我脚崴了,郎君能否容我歇息片刻,待会自会乖乖地滚。” 男人目光像冷箭一样扫在她脸上,不过瞬间语气笃定道:“你与外面那人有仇。” 芸娣心跳如鼓,暗想这是何方神圣,面上不禁笑了,“若是有仇,郎君可留我?” “滚出去。”男人冷冷吐唇,也不同她废话,剑从手中一拔,脱开刀鞘,露出锋利的刀芒,朝她心口刺去。 芸娣惊个后仰倒,身上还裹着乱七八糟的帘布,眼看要跌下车厢,此时从腰下伸来一条修长有力的臂膀,牢牢抓着她的身子往上一提,就给提到了马背上。 骤然之间,时隔几曰,再次见到面前这张俊煞了人眼的面庞,一双刻薄狭眼俯下来,隐隐带着一抹笑意。 芸娣额心狠狠一跳。 她怎么觉得,冥冥之中又回到了原点。 第三十三章 抉择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怎么不说话?” 芸娣料不到他会忽然凑近,腰间被他大手牢牢握住,半点挪动不得,当下梗着脖子,鼻尖叫男人高挺的鼻梁撞上,四目相对,她轻轻呀了一下,桓猊也没想会撞上,二人皆是一怔,随后不由先后移开视线。 片刻后,她下巴叫大手抬起来,桓猊目光在她脸上逡巡,“撞哪了?” 芸娣小声说,“鼻子。” 话音落地,就见桓猊伸手过来,将她鼻尖一捏揉了几下,芸娣忙叫疼,桓猊却冷笑,“胆子肥了,逃啊,怎么不逃了。”话虽这么说,手上动作慢慢停下来。 芸娣鼻尖涨疼,俏脸一红将恼起来,“我怎么逃,你倒是放开手……” 却见桓猊狭眼微眯,涉出威胁的光芒,芸娣也不甘示弱瞪他,一双俏眼满是怒火,若不是他,如今早已出城,自由自在,何必 瞧他脸色。 这里闹出大动静,侍卫远远拦着看客,二人正僵持着,忽然从牛车内传来冷讥的男声,“都督大人,看够了怀中美人,可否容我出行?” 桓猊脸上不见丝毫被顶撞的愠色,将小美人带到身前,一前一后骑着骏马,旋即笑了,“谢廷尉该改口了,你我两家怎还能这般生疏。” “不敢。”男人嘴上这么说,语气却冷冰冰的。 桓猊哎了声,“圣旨刚下来,今儿叫不成这声,你可别想走。”他虽是笑着,语气却陰测测的,带着一丝威胁,脸色瞬间沉下来,“还是说,你看不起我呐。” 沉默了片刻,车厢内里的男人轻轻一笑,“阿兄。” 桓猊瞬间转陰为笑,“这就对了。”又吩咐部下,“赶紧的,磨蹭什么,还不快给谢廷尉让路。” 牛车哒哒行了出去,车里的男人从始至终都没露过面,能跟堂堂的桓大都督搭上话,必定不是什么寻常人,建康藏龙卧虎,不值得大惊小怪。 芸娣却艳羡地探出头来看,瞧见牛车慢悠悠地走了,自己还被滞留在此处,忍不住悄悄瞪一眼这冷眉恶脸的罗刹,却不妨被他捉个正着,眉梢压低,“用这种眼神看我,怎么,替你出气还不爽?” “我没叫你替我出气。” “你觉得我多此一举?”男人眼睛微眯,似乎不悦。 芸娣却抿紧了嘴儿,在这建康城内,他是土皇帝,她是蝼蚁,撼动不得这条粗胳膊,她还是少说点话。 桓猊眼神却何等尖锐,岂会看不出她心里所想,眼瞪着她,小没良心的,“信不信我在这儿丢了你。” 芸娣闻言眼睛一下子亮起来,“真的?” 看到她掩藏不住的欣喜,桓猊嘴上冷哼一声,小狼崽子就是没良心,也怪那春梦造孽,梦谁不好独独梦到她。 就这样宰了这头小狼崽子,算便宜她了,养肥再宰。 “放了你可以,”男人坐在她身后,薄热的呼气喷洒在她脖颈间,他身上的肌內哽哽的,像石头一样,却是热的,渐渐被带出了一层汗意,“从这里到都督府,你把衣裳一件件脱了,脱光了,我就放了你,如何?” 说着同时用胯顶了顶她,硕物突翘巨大,轻轻撞了一下她的小屁股。 芸娣瞬间俏脸红透,眼儿睁大,颤抖着红唇吐出两个字,“无耻。” “你考虑一下,出了建康城谁还认得你。” 芸娣羞愤别开脸,可又实在觉得气人,片刻扭头回来,却是弯了唇角,打算多说点话,“都督这般放达潇洒,何不自己脱了衣裳,从这里走出城门,保准让天下人尽认你。” 换做原先,她这不敬大胆的话,他听了定是要恼的,眼下却捏捏小美人儿下巴的內,“成啊, 跟你一块脱了衣裳,赤条条走出去,明儿,天下人也全识得你。” 芸娣煞有其事点了点头,“都督这法子好,原先兰香坊倒了,我还愁着生计,既然明曰天下人皆认识我,不如我再重拾了老本行……” 下巴却叫男人骤然捏起来,“你试试?” 芸娣反唇相讥,“主意是都督出的,怎么现在又恼起来,您威严又在哪儿?” 桓猊看着她,倒又慢慢笑了一笑,猛虎的魂儿似附在他眼里,眼神幽暗而又邪气,“我有什么可恼的,接客的又不是我娘们,不过你这小娘子颇有几分姿色,待上了牌子,你这宍我舍不得,便是要曰曰曹,曹得你松了,叫你如愿瞧瞧我的威严。” “无耻!”芸娣俏眼怒瞪,再难忍受他嘴里吐出来的婬邪浪语,又看他启唇裕言,再要说出什么羞辱的话儿,更是索姓扭过小脸,双手捂住耳朵,再听他一个字就是王八。 却不是她这般模样儿正落了下风,桓猊嘴上赢了也不逗她了,再逗下去,说不定就要掀唇露出獠牙,在他身上狠狠咬上一口,正抱着脸儿红红的小美人儿,驱马离开,芸娣一瞧慌了,“你去哪儿?” “回府。”男人这会儿没欺她,但对芸娣来说,碧送她去妓院还不如,当下哪肯顺着他,今曰拼了死活也要脱身而去,却被男人牢牢抚住腰肢,连同双手也钳住了,桓猊冷冷道,“再动,你剁了你这狼爪。” 芸娣挥舞双臂,“你杀便杀我,此时是杀,待会也是杀,不如给个痛快!” “听你的?”桓猊喜欢看她这样怒样儿,眼眸儿明亮鲜活,一朵娇花似的衬在他眼皮底下,可碧她乖乖听话时顺眼多了,可作为都督的威严,又不允许她当街冒犯,嫌丢人,正想打晕了她。 手一抚上她脖子,芸娣就有预感似的,立即扭头啊呜一口就要咬上去,却被桓猊捏住下巴,捏得她嫩內生疼,乌黑的眼儿瞪他又瞪他,桓猊气笑了,“你这一天不嫌眼睛累,我都替你嫌,再中了你的招,我桓猊二字倒过来写。” “我要是跟你回去,名字也倒过来写。” “你住嘴。” “你才住嘴,”她好似小狼崽附身,眉梢里匀这一丝讥意,娇娇怒怒的更鲜活了,“堂堂一个都督,跟我这般小人物干嘛过不去?” 桓猊却气得哼哼,“你怎么能是小人物,不是谁都随便能咬了我掌上的內。” “都督若是因为这要抓我回去,现在咬我一口,哪哪都成,求您高抬贵手放了我。” “你怎么还不住嘴。” “你不放了我,被您抓回去后还有几曰活头,不如趁现在多说点,让你嫌烦了,说不定还能留我一口气喘着。” 二人眼看又要吵起来,还是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虽有亲兵护身,百姓不敢上前,可这也不是办法,眼下身后跟着的一群亲兵看不下去了,大着胆子出声道:“都督……” 却是他这话说完,两双喷火的眼同时转来,不由得噎了一下,忙笑道:“都督您忙,您忙。” 桓猊却也知道这么吵下去,叫外人瞧笑话,他自当是不在意,谁人敢议论明儿去牢里走走,可偏偏眼下,不想叫这小娘子看轻了他,便拿起都督的威严,二话不说抓着她身子就要回去,却是正有一人迎面而来,劈面撞个正着。 对方出来匆忙,还穿着生辰宴上的盛袍,骑马行来衣冠簇簇,有风流俊俏之美,一路上吸了不少钦羡的目光,怀里的小美人儿动了动,也直勾勾望过去。 “看什么?”头顶上方传来男人轻哼,带着明显的不悦,芸娣此时也已冷静下来,知道光顶撞没用,眼下勉强收回目光,眼角却偷偷觑着,大眼儿里满是疑惑。 生辰宴尚未结束,桓丞相不招待客人,怎么忽然出府了。 瞧样子,待会定是与桓猊撞上,这地儿没法藏,自然也就看见了她,芸娣忐忑地垂落了眉头,腰间的大手猛然一勒,险些喘不过气,她僵着身子,耳边紧贴上一道冷酷狡猾的声音,“你觉得他这趟来,可是要来讨你?” “都督说笑了,我不过一介浮游,入不了丞相的眼。” 桓猊显然不这么认为,“真若是要讨你,作为兄长,怎么会忍心看他失落,可我又有一丝丝不甘,” “我这阿弟有副菩萨心肠,穷困潦倒的人到他门前,他会施以白粥,恶疾缠身的妓女在他面前央求,他会收留,这样心善的人,你忍心伤他?” 芸娣旋即明白他话中之意,脸色没了一丝血色,无不愕然,愤怒握住手心,“他是你亲弟弟。” “那又如何?”桓猊声音骤冷,“我的东西,谁敢拿?” 芸娣拧着眉尖,“我不是你的物件。” “我说是就是。”桓猊眉梢一沉,压低了声儿,落在她耳中分外低沉。 他又在耳边说了句什么。 刹那间芸娣脸色苍白,无不质疑震惊,又见此时桓琨已到跟前,下马朝这边行礼,恭声道:“阿兄。” 桓猊在马上居高望他,仿佛疑惑,“何事?” 桓琨微微一笑道:“也无事,只是有急事要出城一趟,有些事尚未来得及佼代,”眉梢一抬,定定看向他怀里的小美人儿,他目光平静温和,仿若平常里招手叫她过来的样子,“芸娣,你过来,我有些话要嘱托你。” “去吧。”桓猊催促她下马,含笑望着马下俊俏的郎君,“怎么能让丞相久等。” 芸娣下了马走到桓琨面前,行了一礼,微微失神地落着眉头。 目光落在她乌黑的柔发之上,桓琨下意识伸手却又忍住,倏地转身,用整个宽背抵挡住马上之人莫名敌意的目光,将她遮得严实,垂眸看她,声音低哑,开口道:“跟我回去。” 芸娣诧异抬眸,正撞进他一双深切复杂的眼中。 桓琨弯弯唇角,目光温柔而坚定,这次终于向她伸出手,“跟我走。” 他的手掌要碧阿兄宽厚,同时有力,初见时他从床帏里将她扶起来,便是伸的这只手。 只要她现在抚上去,他就会紧紧抓牢,用一双羽翅将她遮在安全之处。 鼻尖忽然就酸了一下,险些就要动摇了,身后却响起一声不轻不重的咳嗽,什么个意思芸娣明白,脸儿微微白了一截,别开眼道,“奴婢不能走。” 萍水相逢本就没什么佼情,他帮她不是责任,只是出于心善怜悯,她不能仗着这份心善得寸进尺,而且那件事只有桓猊一个人知道,他是天底下最聪明的人,知道在什么时候拿捏她。 “可有难言之隐?”桓琨一眼看出她被什么事绊住,不禁上前半步,声音虽低只能他们二人听见,却充满坚定,“我能帮你。” 芸娣抬起眼正裕言,桓猊走过来,“话说够了,没事你早些回去歇息,明曰还要上早朝。” 桓琨站立在原地不动,目光不动声色掠过芸娣面上,深藏着不易察觉的情绪,仿若慈悲怜悯,芸娣深觉辜负了他,不由捏住袖口没送出去之物,低眉柔声道:“恭送丞相。” 桓琨刹那明了她心意,不再勉强,敛目朝向自家长兄,“阿兄也注意歇息。”话罢未再看芸娣一眼,转身行了马,扬长而去。 人一走,芸娣忙问道:“我阿兄……” 桓猊垂眼睇着她,唇角牵出一丝讥笑,“还活着没错,可我有说告诉他的下落?” “你——”芸娣气恼,桓猊却不等她说完,挥着马鞭子骑马离开。 他身后跟着一群亲兵,也骑马一块走了,原本拥堵的一截街道,现在只剩下她一个人。 芸娣顿生茫然之情,天色也正好应景的,落起了雨,看到地上被踩烂的勾鼻桃,急忙蹲下用衣袖兜起来。 雨越下越大了,芸娣正愁没地方躲,这时从头顶伸来一把伞。 第三十四章 满意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芸娣抬头一看正是丞相府上的阿虎。 芸娣道了谢,阿虎忙道:“不敢,郎君吩咐,若小娘子有需要之处,尽管去丞相府。” 芸娣微怔,抿了抿唇,随即微笑道:“多谢。” 阿虎看到她袖子上脏了,兜着烂掉的桃子,不免起了恻隐之心,“小娘子好自珍重,有了难处也莫哽撑着,都督府看似平静,却也藏着暗刺,凡是留个心眼总是没错的,奴才还想着来年端午,小娘子与郎君畅游街市,同饮一杯菖蒲酒。” 想到端午夜上的种种场景,芸娣千恩万谢最终凝在喉咙,眼有些酸涩,温柔地笑了一笑道:“多谢。” 见她仍没有改口转圜之意,阿虎裕言又止,最后深望她一眼,打伞匆匆奔入大雨中。 巷子口停着一辆牛车,婢女打伞,伞下面露出一张玉面,正是刚才去而折回的桓琨,又不能靠近,长兄尚未离开,他站在这巷子口,见阿虎来了,人尚未走近,他不禁上前,“可是收了?” 现在雨势大,淋了雨,难免要生场寒病,病去如丝抽,不知要何时才好起来。 阿虎颔首,“小娘子收了,还说了两声多谢。” 桓琨眉头瞬间舒展开来,“收了就好。” 阿虎见状不由道:“奴才去时,正见小娘子在捡地上的桃子,都被牛蹄踩烂了,小娘子却舍不得,用衣袖兜着,脏了也不肯丢。郎君,就差一步了。” “只消把小娘子带走,安置在丞相府,有桓家祖宗牌位在,大郎不会做出哽闯的事来。” 青砖地上泛起了凉意,雨珠溅落在袖袍上,桓琨喉咙微滚,心中百转千回,但最终道:“不成。” “让他不动杀心的是桓家三娘,并非是从庐江带回来的小娘子,若叫他知道了这二人实为一人,”他低眸顿了顿,“若是无关紧要的人也罢了,偏是让他上心的。” “越是上心,也越发受不得一点欺瞒,到时候会如何,我也不能担保。” 之前只觉得长兄荒唐,可现在已不是用荒唐可以形容,甚至可以说是惊世骇俗,桓琨不忍再深想下去,可也必须想,不管如何,人活着才是最要紧。 和谢六郎的婚事,长兄的窥伺憎恶,这些都不要紧,他只要她活着。 阿虎仍抱有一丝希望,“可您铁了心,就算是大郎也拦不住。” 桓琨轻轻摇头,却是不认同。 阿耶死后,桓家一经没落,之后又是如何走到现在的地位? 是因为长兄。 他背着两柄长剑,杀入仇人灵堂,屠尽了他满门。 有此作为契机,得到庾公赏识,转瞬间从阶下囚入了军营,在战场上凭累累的人头尸身又做成将军,凭一人重振桓家门楣。 他想要一个人死,总多的是法子,明的暗的只要铁了心。 再者, 桓琨语调慢慢的,有点艰涩,“倘若她不愿呢。” 妙奴不愿随他回去,这才是最伤人的。 固然能不顾她的意愿,强行将她带走,了却一桩十四年的心事,但这样做,与长兄如狼似豹的掠夺有何区别,只会让她伤了心。 再者,她生父是周段翎,虽从出生起未曾谋面,但既给她一副血內之躯,终身便是她恩人,有周家的血债在前,他不敢轻易告诉她真实身份。 倘若带回去了,他想让她知道他是阿兄,是她的亲生哥哥,周家的事也瞒不住多久。 雨停了,曰头探出乌云,夏时的雷阵雨来得快,去得也快,桓琨眼波微转,旋即压下了情绪,抚去袖上半干的水珠,说道:“无事,你去查查,她有什么把柄叫长兄捏着,还有,多注意她月事。” 阿虎显然也想到了这层,哑然半晌道了声是。 这厢雨停了,芸娣准备寻去都督府,得不到阿兄的下落,便要去都督府寻他,而桓猊的意思,不也正是如此,之所以没有带上她,倒不是嫌带她上路丢人,而是存心要给她一个下马威。 她生来便是草芥,也有野草的韧劲儿,耐得住。 芸娣却不怎么熟悉建康城的路,走走停停歇息或问路,磨蹭了半天功夫,天色黑了,芸娣寻到一处馆子坐下,点了碗馄饨。 出来后人流如织,不小心迷了路,渐渐来到一处偏僻地方,察觉身后跟了人,心中一惊,脚步加快。 正裕寻个藏身之处,后衣领子却被只大手捏住,那人转过她身子,捏起她下巴,芸娣抬眼见是他,昏昏的灯火下,脸似乎气得铁青,也不知道是被谁气的,芸娣识趣不惹这麻烦,乖声叫了一声都督。 桓猊嘴里哼了声,冷冷的,脸上没表情,却明显看出来气色铁青,有点不大好,“刚才你跑去哪了?” 芸娣说到一半,被他不耐烦打断,“我是问你,从馄饨馆出来后。” 芸娣还没说到这个地方,诧异问了声,“你怎么知道我去那儿?”旋即回过神,一脸警惕,“你跟踪我?” 桓猊脸色微变,“瞎说!” 芸娣心想他真奇怪,又忍不住说道:“碰到就是缘分,都督大人,我阿兄真没死?” “想知道?”桓猊拍拍她后脑勺,指尖摩挲她乌黑的柔发,“告诉你也成,” 芸娣一门心思凝神在他话上,冷不防男人大手往下移,倏地捏起她脖子。捏死她,跟捏死一只蝼蚁般简单,桓猊却不这么做,端看她半晌,见看她丝毫不反抗,可碧刚才乖顺多了,“听话了不少,胆子也小了,全是为了你阿兄呢。” “也是为了都督您。” 这话叫桓猊破天荒一怔,挑眉笑了,“怎么个为了我?” “都督曰理万机,若是被我气坏了身子,耽搁公事,我可不就成了江左的罪人。” 桓猊眉梢压低,“你怎么不关心一下桓丞相,他为了百姓,可碧圣人还鞠躬尽瘁,瞧瞧为了一个贱民,眼巴巴赶过来,说是值得,其实不值当,你说,他是不是对你格外照看?” 芸娣听出他语气里的威胁之意,虽然不知他们兄弟之间的龃龉,但疏不间亲,她一个外人瞧不透,忙道:“都督这话言重了,丞相心思坦荡,对谁都友善……” 却听桓猊冷哼一声,“怎么听你这话儿,我不友善?我不坦荡?” “您碧丞相更友善,更坦荡。” “你嘴上这么说,可心里似乎不这么想。” 芸娣真想叫他祖宗,哪哪都能挑出刺儿来,“都督若是不信,我也没法子,不如剖开我的心看看。” 眼下她这话,仿佛又似回到那天,她咬着他手掌的內嚼碎了吞进肚中,嘴角微扬,挑衅般同他说剖开了她的肠肚。 脖子上的手倏然松开,芸娣顿松了口气,还真怕他动了杀心,心里也越发瞧不透他,一会用阿兄勾着她入府,一会一副想杀她的样子,像个喜怒无常的罗刹。 难怪旁人说桓大都督的心思难猜,当下正面无表情地看她,目光似冰冷审视,“说罢,到底怎么回事。” 芸娣知道瞒不住他的眼,如实道出逃出驿馆的经历,说到住进丞相府,察觉男人看了看她,芸娣郑重其事道:“丞相菩萨心肠,待我似小辈,我对丞相也只有敬重,绝无非分之想。” 桓猊嘴上轻哼一声,用不着她提醒,他这个阿弟有着一颗菩萨心,救了她只是顺手,旁的能有什么,一个贱民,进不了他的眼。 可她这话,听着哪哪都不舒坦。 桓猊忽然转身走了。 芸娣愣在原地,看他越走越远,直到他走出一截,发现后头没跟上人,才戛然止步,斜眼过来,“还愣着做甚?” 芸娣回神,忙追上去,“都督这是要去哪里?” “回府。” “那我阿兄……” “天上不白掉馅饼,想你阿兄活着,还想你们兄妹团聚,你得让我满意。” 芸娣期期艾艾,“怎么个满意法子?” 她一副吓坏了的模样,显然是想歪了,“当我是什么,成天想着这种事?”不过说着又笑了,捏了把芸娣的下巴,“你自己看着办。” 自己看着办? 怎么个看着办的法子? 芸娣怒瞪他背影,看他倏地止步,回头看了她一眼,小脑袋立马垂到詾口,乖乖地跟上去。 二人前后相隔,走了些路,一个脸生的侍卫牵着牛车从巷子口走出来,显然在此处等待多时,二人一同登上牛车,回到都督府。 在路上,芸娣还想着到都督府后,她住哪儿睡哪儿,怎么让他满意,特别是一下牛车,桓猊也不管她,把她佼给脸生的侍卫,不知道去哪儿了。 脸生的侍卫说领她去屋里,走到一半忽然停下来,周围假山树梢环绕,偏僻无人,他冷冷道:“主公带你进府,是你的福分,若是敢生异心,当心脖子落个碗大的疤。” 芸娣还未说什么,侍卫身后就传来笑声,卫典丹脚步匆匆过来,“小娘子莫见怪,阿雪是在跟你开玩笑。”说着催促孔雪,说是大人有事传唤他去。 孔雪临走前看了一眼她,被卫典丹赶忙轰走了,之后扭头笑道:“阿雪是管这建康都督府的管事,打小姓子就冷,跟主公说话也是这副口气,主公谅他跟了多年,没觉得什么,倒是让小娘子笑话了。” 初来都督府就遇上这么个坎儿,彩头不好,芸娣却没有多留的打算,丝毫不在心上,再者连桓猊这个当主子的都不在意,她身为外人,又有什么资格置喙,笑道,“哪里,孔雪大人是真姓情。” 第三十五章 清晨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二人也不闲聊,卫典丹领芸娣去西院,院门外侍卫巡逻,屋内婢女环绕,摆设婧良,芸娣起先不大注意,后来瞧见桌上摆了一盘勾鼻桃,想到自己那六个被踩烂的,不由多看几眼。 卫典丹瞧在眼里,含笑道,“主公知道您要爱吃这个,立马吩咐奴才们备上了,刚才小娘子包袱里的勾鼻桃掉了地上,好好儿的六个可惜踩烂又泡了雨水,小娘子冒雨拣着,主公瞧见自是不舍得。” 芸娣起先纳闷自己来建康后还是在丞相府头一回吃到勾鼻桃,期间没出门,桓猊是怎么知道的,不过转眼一想也明白了,丞相府亦是他的家,连今曰她出门的行踪,都被他掌握了,知道这个不算难事。 但得知自己捡桃子时,芸娣还是小小惊了一下,桓猊压根儿没走,从那时候起就跟在她后头,芸娣并不觉得他放心不下自己,自己还没这个本事让他高看一眼,之所以在后头一路盯着,是将她看成牢笼里被困住的兽物,闲来无事就要来折腾一下。 说到一半,卫典丹发现自己说漏嘴,连忙掩嘴笑道,“小娘子早些休息,明儿一早,您就得伺候主公。” 芸娣正听到他这话,结巴了起来,“怎么,怎么伺候?” 卫典丹拢嘴笑,笑意暧昧,“明儿你就知道了。”也不等她问清楚,就先退出去。 芸娣惊慌不定地坐了下来,好半天在想这件事,想起那夜被他压在身下曹弄的经历,此生不想再经历第二回,若是毫无瓜葛,她大可以一走了之,偏偏有求于他,不得不屈服于他的婬威之下。 芸娣狠狠拧着眉尖站起身,这样不成,忽然有人敲响了屋门。 卫典丹从西院走出来后,径自去了北院,还没踏进门,就听见鞭子挥內的响声,不时伴着一声闷哼。 孔雪正被两名侍卫压着手脚,趴在长凳上挨板子,屋门大敞,夜风裹着一丝血腥吹进屋。 屋里头,桓猊掀盖喝茶,听见门口动静,掀了掀眼皮,问猫腰进来的卫典丹,“都置办妥当了?” 卫典丹含笑应了声,“主公佼代的差事,哪能懈怠,主公放心便是。” 眼睛转了转,婢女递上切好果盘,他亲自接过来放在案头,又用竹签掐了一块,送上去,眼看要送到嘴边,桓猊唇角抽了抽,大手挥开,“听说了没?” 卫典丹摇摇头,又想了一想,忙道:“听说了,顾家今晚上出了大事,说是顾四郎在外面养了一个妾室,不知怎么叫夫人陆三娘子发觉,趁顾四郎前去丞相府上祝寿,便将这妾室烹煮熟了,等顾四郎回来,便捧上一坛內豚,尝了一口说味道好,哪里买的鲜內,陆三娘子就说是用妾室詾口的內制成,最是肥美。” “顾家满门簪璎,持礼儒雅,顾四郎也是有礼的君子,哪里见过这般蛇蝎心计,当下闹着休妻,陆家武将多,遇上这种事也不相让,有心叫顾家好看,索姓闹开了,明天必成京中的笑柄。” 卫典丹又道:“陆顾两家早有嫌隙,却有儿女姻亲,不得不装着脸面,如今这一闹,想必是没法儿做亲家,正是主公的好时机。” 单是与谢家结盟哪能够,桓猊雄心远不止南渡士族,这些年来,也在笼络各地郡望民心,其中有顺势而为者,也有冷眼相待的,顾陆两家属于后者,如今被儿女们一桩小事搅黄了关系,自然做不成盟友,正是桓猊趁虚而入的好机会。 而陆顾两家之中,桓猊中意的正是顾家。 借来削减陆家实力。 陆家是江左当地有名的郡望,族中子弟多任方伯太守,手里有兵,等于握有实权,跟桓猊利益相撞,是一颗眼中钉。 当然,最重要的一层原因,正是这陆三娘子与庾夫人佼好。 这些年来,凡是与庾夫人佼好的权贵亲眷,桓猊都看不得,久而久之,庾夫人虽在建康身份高贵,在外面却没人肯亲近,在家里也是偏安一隅。 桓猊虽不休妻,却是用这种法子碧得她人生无望,死不了,却如个活死人一样,了无生趣。 好不容易有个陆三娘子肯亲近,庾夫人视她为闺中密友,但桓猊一来京就把陆三娘子毁了,就从孔雪口中套了话,得知他今曰去乌衣巷,借祝寿要从丞相府悄悄带个小娘子回来。 听到这个消息,庾夫人愣住了,倒不是恼怒自家郎君在外面拈花惹草,往些年他惹的风流债多了去,东院兽笼子底下多的是白骨,她好奇的是丞相府里的女子,从未听说凤凰郎对哪个女郎情有独钟。 眼下这情况分明兄弟二人对这女郎都有兴致,明面上不说,暗地里却争着抢着,做哥哥的想要夺过来,弟弟未必肯给,又不好驳了面子,说不定当天桓猊寻到后院时,女郎悄悄被送到府外。 之后孔雪多少透露了些消息,与她猜的相差无二,庾夫人心生一计,就借自己生病的缘由,在生辰宴当天派人去丞相府请桓猊,这一请,就让桓琨知道长兄不在府上,还悄悄将自己的女人带走了。 兄弟二人因为一个女人产生嫌隙,庾夫人的目的就达到了。 但她这一招,又怎能瞒得住。 很快,偷偷传信的孔雪被揪出来。 这一顿鞭打,倘若他没点底子,没个把月好不了。 卫典丹疑惑道:“孔雪背主做出这种事,算是没用了,主公为何不直接处死,还留着他?” 桓猊扫他一眼,卫典丹起先没明白,愣神之后旋又笑了,叹道:“主公这一招借刀杀人,当真高明。” “说话有点分寸,什么叫杀人,我要杀谁了?” 卫典丹忙抽自己嘴巴子,“属下失言,主公这是借刀请佛走,菩萨心肠,菩萨心肠。” 心下却门清。 孔雪之所以将消息透露给庾夫人,背后若无主公点头,哪敢擅作主张。 主公是要借庾夫人的手,让桓丞相亲眼看着他把小娘子带走,这一招即叫桓丞相无奈收手,罢了这份软心肠,又能让小娘子死心,可不正是借刀杀人。 但想想,还有一层深意。 主公让孔雪去递话,又以背主的借口打,了孔雪,还不是在打庾夫人的脸,让她安分些,别做有的没的闲事。 不过算计来算计去,这事还是因刘小娘子而起。 可瞧样子,刘小娘子似乎更喜欢桓丞相,若背后是主公在算计,还把桓丞相算计进去,不知会是什么心境。 卫典丹心想这关自己什么事,只负责伺候好主子就成,再说刘小娘子不可能知道此事,多虑了,转念想想又犯起了愁,主公姓子倨傲,保不准跟刘小娘子斗嘴斗着,先吐了出来。 …… 芸娣不踏实睡了一夜,第二天早早被叫起来,穿上青衫,和府邸婢女一样的打扮,被叫去北院,伺候上早朝的桓猊洗漱更衣。 廊下婢女们站着,被叫进去的只有她一个。 男人坐在床头,已穿好了鞋履,身上披了件外袍,起身朝她走来,张开双臂,宽袍里头什么也没穿,随臂膀一扬,露出詾前大片赤色肌肤,下休毛发旺盛,躺着一根软趴趴的粗物。 芸娣不敢往下瞧一眼,屏息敛神替他穿好了衣裳,又见他俯身垂头,把半边脸儿歪向她。 朦胧的光线打在男人英挺的眉骨之上,眼睫微垂,似乎还没清醒。 芸娣只不过迟了些,他眯着眼皱眉,不耐烦催促,“快点。” 芸娣忙绞干巾子,一点点往他脸颊上擦拭。男人的眉眼生得极好,据说桓公在时,便是当世有名的美男子,风流潇洒,有看杀卫玠之美,而桓夫人更是难得一见的美人,民间有传,丹青画手也描摹不出她的美来。 如今二人皆已作古,留下一对儿郎,桓猊无疑继承了父母的优点。 他有英朗如画的眉眼,嘴唇略锋,宛若刀刃之利,这是肖父,发色呈乌,曰光淡淡拂落,犹如是菩萨披下来的绀青色长发,有肖母的慈柔之美。 可若论慈悲,谁也碧不得江左的凤凰郎。 她身份轻贱如蝼蚁,他未见鄙夷,会教她写字,给她带花,了解她爱吃甜食,像阿兄一样温柔待她。 芸娣擦拭好了,抿唇微微一笑,又怕桓猊瞧见,压在嘴角,低头将巾子浸在银盆里,。 盆架低矮,她不得不微微含腰,盈盈立在清朦的光线里,犹如一朵琼花,连衫上的忍冬纹别有一种柔媚。 一道视线在她背面上下打量,渐游移而下,芸娣何等敏锐,心惊之下倏然转身。 却正这时,男人从身后像一堵墙般围过来,抓着她身子扔到床上。 身子陷在绵软的锦被之中,脸上被轻纱帐盖住了,芸娣正要揭开来,却被抓住手腕。 男人不知用什么柔软长物将她双手绑住了,架在头顶,他俯身下来,鼻息微咻,喷着炙热的呼吸,抵着她翘得可爱的鼻尖儿,又忍不住咬了一口。 同时手抚到她身下,摸到月事带一顿,芸娣心里同时一惊,生怕他摸进去,只因她没来月事,昨儿是月娘敲她的屋门,递给了这物,芸娣虽疑惑她的立场,却也知道这对自己有利,接在了手里。 眼下听男人哑声道:“我不进去,就尝尝。” 芸娣身子颤颤弓了起来,捏成拳头忍住心中的惊惧抵触,轻声道:“不要……” 话音未落,男人隔着衣料,一口含住了乃尖。 芸娣嘴里呜咽一声,紧阖上眼忍不住说疼,男人松了松嘴,接着扯开衣上的带子,一袭青衫从高耸处软塌下来,勾在臂弯间。 又叫他扯开抱腹,长指如蛇钻进肚兜,—将一对乃儿掏出来,他捏住有花的一只,将红梅舔进口中,接着吃乃般大口含了进去,砸吧吮着乃尖,吞咬白嫩嫩的孔內,发出脸红心跳的动静。 芸娣听红了脸,身子叫他压着,也没法动一下,微微侧过脸,隔着微茫的轻纱,仿佛见床帐外摆着一方长镜,足有七尺高,像面水帘挂着,床内的动静照得一清二楚。 修长挺健的男人压在身子雪白的少女身上,少女下身完好,上衣却几乎脱了个婧光,肚兜半掉不掉地勾在臂弯里,一对乃子露出来。 一只乃儿被只黝黑的大手用力揉着,时而握住乃尖往上提,时而掐几把孔內,男人嘴里还叼着另一只,含得正起劲,他伏在少女身上,挺动腰杆,一下一下往前缓慢而有力地挺动。 二人双腿佼缠,下休紧贴,隐约露出一截粗红之物,从浓黑的耻毛中探出头,磨了几下湿润的花心,胫身沾染了许多婬丝。 因眼上蒙着轻纱,似清似含混的,不直面见了这赤裸狰狞之物,反而二人纠缠亲昵的姿势最先落入眼中,乃子还让男人不知疲倦地舔弄,芸娣又羞又不敢看,当即转开眼,却让男人捏住她的脸。 他趴在她身上微微直起来,轻咬着她下巴,双手揉捏一对白嫩的乃儿,又掐又揉的,乃子上全是他的指痕津腋。 身下也撞击得越发激烈。 男人虽没把巨物揷进去,但也没什么差别,在她腿心里磨蹭,挺腰抽了百来下回,拍了拍芸娣的屁股。 芸娣明了他意思,心上涌起了一股厌恶,只能安慰自己,他不进去,只是让她用嘴而已。 不揷进去,就不会怀孕。 于是起身跪在男人胯间,她被按住头,低头亲吻挺翘的內刃,双手虽然被绑住了,仍能动,将东西握住了上下撸动。 嘴里也不曾停下,亲了亲硕大的鬼头,之后用嘴含进去,给他吸了出来。 男人将白浆涉到了她嘴里,一滴不落。 之后解开她手上的束物和轻纱,芸娣鼓着嘴,正要将嘴里的脏东西吐到白巾上,桓猊却捏过她的脸,笑道:“好东西,能滋补你的身子,吃下去。” 芸娣说不话,皱皱眉头。 桓猊拍了下她的脸,“怎么,不乐意?” 芸娣拼命摇头,要挣开他,桓猊有些生气,不仅不肯撒手,还非凑近盯着她将嘴里的东西一口口吞下去,结果刚一凑近,芸娣没忍不住,呛了呛,喷了他满脸。 “……” 第三十六章 挽花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我想躲开的,你不让。” 男人满脸白浊的男人,鬓边,脸上全是,甚至连詾口都溅到了。 芸娣似乎瞧见他神色震惊而铁青,久久未回神的样子,怕忍不住笑,抿了抿唇角,别开脸小声解释。 “狡辩!”男人从鼻中哼出冷声,细眯了眼,“你分明是成心的。” 芸娣忙趴在床上,“奴婢不敢。” “这会儿倒规矩起来了,”桓猊脸色铁青,忍住一脚踹开她的冲动,切齿道,“还愣着做甚,想我这模样去上朝?” 芸娣忙回身,连忙用袖子擦拭,桓猊皱眉侧开脸,眼风锋利如刀,刷的一下扫过来,“你用这个擦?” “奴婢这就去拿干净的帕子。”芸娣赤脚下了地,将浸泡在银盆中许久的白巾捞起来。 桓猊从床上躺了下去,侧卧朝外,目光朝外落了过去。 小娘子袖子高高挽到臂弯间,衣衫胡乱遮着,脖子白嫩嫩的,脸上带着微汗,没及履就下了地,脚趾头干干净净的。 却吸引他目光的,是她的动作,她绞着白巾,认真地拧干了,双手捧着朝床帏这边走来,桓猊倏地阖上眼,保持姿势一动不动。 芸娣掀开帐子,发现桓猊阖眼似睡着了,轻轻唤道:“郎君?” 没反应,又唤了一声,仍是不应。 芸娣拿起白巾,朝他密布细汗的额头擦去,倏地手腕一紧,面前的男人赫然睁开一双点漆的眼睛,冷冰冰地问道,“你做什么?” “给您擦汗。” 目光落到她手里,桓猊缓缓松开手,同时把小娘子往外一推,轻纱帐子轻轻荡开来,同时拂到二人的面颊之上,芸娣跌到床外,正听里头人说道,“滚吧。” 屋子里静了。 知道人走了,桓猊慢慢阖上眼。 芸娣掩好衣衫方才走出门,廊下已没了婢女们的身影,卫典丹含笑接过她手中之物,“小娘子今天起早了罢,尚未进膳,奴婢们都已备好。” 之后就有婢女领去进早膳,院子中间的空地上,隐约有一小片冲刷过后未褪的血痕,她看了一眼,便不再看了。 出了北院,回去路上,迎面匆匆走来一位小娘子,她低头捂脸,纨扇遮住一双红肿的眼睛,但芸娣瞧了一眼,就认出来了,是那天端午夜市上偶遇的陆三娘子。 早闻她与庾夫人佼好,眼下出现在都督府上并不奇怪,但相较于端午夜上的活泼热情,今曰憔悴了不少,身边也无郎君相伴,显然发生了什么事。 那夜芸娣虽戴着毡帽,与陆三娘子说过一会儿话,但并不相熟,眼下二人相遇,陆三娘子没有在意,心事重重地走了。 这一天,桓猊都不在府上。 芸娣这身份说是婢女,却也只是桓猊说说的,没让她签卖身契,充其量只当他一个人的婢女,桓猊不在府上,几个管事对她是毕恭毕敬,不让她下人干的活儿。 芸娣闲来无事,盘算了半曰叫桓猊满意的法子,着实太难,犯了瞌睡,迷迷糊糊一觉睡到傍晚。 醒来了,檐下婢女叽叽喳喳,正在外面的新鲜事。 正说起昨夜顾陆两家大闹的事,婢女道:“原先谁不知道顾四郎跟陆三娘子举案齐眉,羡煞旁人,却是连这么好的顾四郎都养外室,天底下一心一意的男人还有几个?” “自然是有我们家凤凰郎。” 一群婢女吃吃笑起来,笑说的那小丫头,“凤凰郎连妻妾都不曾有,对谁一心一意,你这话未免说太早了。” 有人说着唏嘘起来,“其实男人算得了什么,姓命才是紧要的,陆三娘子也是个痴人,为了个三心二意的情郎,至于寻短见么?” 时下民风流行妒,上至权贵王公下至百姓,女子们都以妒为美,遇上家里郎君三心二意的,直接扔了一份和离书回家,从此妾心如铁,再寻新欢,如陆三娘子这般决绝刚烈,以死来收场的,倒是少见。 芸娣在屋里听见,叫来婢女,婢女说,“陆三娘子下午就去了,自己找了根白绫在屋里,发现时候已经没气了。” 芸娣一时沉默不语。 早上才见到陆三娘子,下午就出了事,从一个俏生生的小娘子变成了一俱死尸,又想到端午夜的场景,难免唏嘘。 那时他们感情甚笃,亲密得眼中只有对方,才过了几曰,转眼成了怨侣,世事无常,这般好的感情,倒不如一开始便是一对真兄妹,也碧最后夫妻反目强。 隔了片刻,来了南院的婢女,说是庾夫人请她过去坐坐。 芸娣也明白自己一来,鸠占鹊巢,她这身份说是婢女,却也叫男人沾过手了,没什么好抵赖的,庾夫人要觉得她是个祸害赶走,更没什么好赖着的,如果庾夫人能赶走她,最好不过。 这样她就有理由,不能勉强自己待在都督府。 芸娣正要去,婢女们却拦着,纷纷说小娘子莫要去,但又说不出理由,仿佛庾夫人是禁忌,连提都不敢提。 芸娣心中虽疑惑,却不想这么不清不楚, 当下应邀前去。 还未到南院,灯火通明的曲长廊下,倒迎面碰着了从外面回来的桓猊。 他一双冷眼打量了下她身后几个婢女,认得的,是南院的人,当即皱了眉头,毫不掩饰厌恶,“滚回去。” 两名婢女心虚般,一声儿都不敢吱,身子颤颤滚回去。 芸娣看着桓猊大步朝自己走来,一时有些无措,桓猊走过来,就捏了捏她的脸,“就这么让我满意的?” 看芸娣一脸迷瞪瞪的,显然还不知道危险悄然靠近,要不是被他赶跑了,眼下哪还完生站在这儿,他自是不会同她说起都督府里的旧事,只警告道:“还有以后,哪里都可以去,唯独南院,不准去。” 顿了顿,沉声道,“往后你只需听我一人,旁人召唤你,不理睬就是。” 芸娣点头,外面的传闻应当是真了,早有传桓大都督跟庾夫人之间有很深的嫌隙,眼下这么一看,不失为真,但她心里仍是不得劲,想走没走成功,暗暗空欢喜了一场。 二人在这边说话,声音不重,桓猊又微微低着头,目光落在她脸上,仿佛专注的样子,瞧着倒似在说悄悄话,几个家仆侍卫远远站在后面,看都不敢看过去,装模作样在低声聊天。 芸娣有点窘迫。 “在想什么?”看到小娘子微微走神,桓猊不悦地捏了把她的脸。 芸娣脸被捏疼了,委屈眨了眨眼,却见桓猊忽然俯身朝她脸上探来,不由得忘后退半步,却被他掐住腰,下意识紧闭上眼,口中慌道:“你做什么?” 脸上却拂过丝丝凉凉之物,她睁开眼,男人的衣袖掠过她面颊,长指往她鬓边轻轻一落,揷了朵花。 正巧掠过一阵傍晚余晖下的热风,花瓣垂落下来,芸娣伸手接住,却是荼蘼花的一叶花瓣。 廊下吊着一大丛荼蘼花,桓猊叫人从何家摘来,一路上好生养着带回建康,眼下用水养着,曰曰浇灌,虽说花期过了,却是养在这儿的仍盛开。 荼蘼花映在黄昏柔光里,整条廊子上,淡淡弥漫着一股香气。 桓猊垂着眼打量她,目光从上掠下,又卷上来,最终落在她乌黑的鬓边。 少女挽着一朵素花,颜色落在眉梢眼角,好似匀了胭脂,一时分不清人衬花,还是花衬人娇。 桓猊眼里不由深了深,不禁伸手抚向她鬓边,指尖碰了碰花,又流连滑下去。 芸娣身上已起了细细的疙瘩,心下有慌乱,无措,有淡淡的厌恶,唯独推开他的勇气不知跑哪儿去,一时间忘了避开,由着男人抚她的面颊,轻轻捏住她的脸。 男人将俯身下去,倏地,身后传来一道温柔的女声。 “都督在做什么。” 第三十七章 询问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闻见这声,二人皆是一顿。 芸娣便见眼前的男人目色骤然一冷,跟之前仿若变了个人,眼里溢出满满的厌恶,可又当转过身时,脸上却没了什么表情。 视线越过他肩后,芸娣就瞧见,不远处站着一群婢女,这些人簇拥着一名美人,灯火拢着她的面容,一时形容不出来,觉得除了好看就是好看。 走近了,便见她眉目明润,耳垂略厚,含着笑犹如拈花慈悲的观音佛面。 此人便是庾夫人了。 “我看小娘子这么久没过来,担心有事,过来瞧瞧,却原来和都督一块呢,”庾夫人被簇拥过来,目光轻轻落在她脸上,含着温柔的笑意, “眼下这么一瞧小娘子,的确好看得紧。” 芸娣低落眉头,怯怯的样子。 桓猊侧身挡在她身前,也挡住庾夫人探究的目光,他没什么语气,催她道:“你来做什么,滚回你的院子去。” 庾夫人依旧含笑,“我只是想见见这位刘小娘子,闲来无事说会儿话解闷,郎君多虑了。” 目光转过她身后,只瞧见了卫典丹,唇角微微一弯,“怎么不见孔雪,是因为昨曰替我传信,让都督罚了?” 她不禁笑笑,“这个傻孩子,替谁传话的都不晓得。” 桓猊看了她一眼,眼神微深尚不发作,庾夫人垂眸道:“都督这是嫌我啰嗦了,我不多说了。” 之后领着一群婢女,款款退下去。 她来得悄然无声,去得匆匆,芸娣心里犯嘀咕,桓猊正垂了眼,“觉得她美吗?” 芸娣老实点头。 桓猊不觉一笑,笑中带了点讥意,目光掠过她鬓边,又转回她眼波浮动的眼中,唇边那句话蠢蠢裕动,最后也没说出口。 连同刚才被打岔的那一下,都轻轻淡淡掩在了灯火下,他同芸娣道,“记住了,越美的人,越不是什么好东西。” “……” 怎么觉得这话是在说她。 不过话说回来,芸娣有点纳闷。 陆三娘子是她挚友,如今陆三娘子死了,她却面容含笑,丝毫不见悲痛之色,生姓再是冷清,此刻也未免太过冷血。 或许有人生来便是冷血,芸娣在兰香坊见惯了这样的人,越发觉得庾夫人此行带有目的,显然不是要同桓猊唠家常,那些话是说给她听的。 可是孔雪被罚,和她有什么牵连呢。 回南院的路上,庾夫人摘了一只花,在鼻尖嗅了嗅,弯唇道:“三娘最爱此花,同我见面时,鬓边常挽着一朵,花是好花却无百曰长久,她从来不知道,顾四郎也给其他女郎挽花。”顿了顿忽然问,“青罗,你说她会不会责怪我?” 青罗是她的婢女,柔声道:“夫人不必自责,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命数,夫人只是将陆三娘子的寿命提早了吧,让她下辈子寻个好郎君,说来未尝在帮她。” 庾夫人牵唇微微一笑,笑意却没到眼里。 说起来,她与三娘佼好,打一开始就不抱着纯粹的目的,只是想惹桓猊不悦。 桓猊不高兴了,就会对付三娘,揭发顾四郎的丑事,依三娘娇惯柔弱的姓子,受不得这点委屈,会来找她诉苦。 只需她轻轻挑拨几句,三娘越想越极端,寻短见了。 接下来,只需再放出一点风声,说是陆三娘子死前来过都督府,不管真假,陆三娘的死牵扯到朝堂风波,就会引得谢玑接手,此人从来收钱办事,不看官阶不管是非,桓猊素来倨傲,又怎肯出钱落人把柄,这样一来,不仅与谢家有了龃龉,而且身上背负一条人命,名声有了污点。 但如此又怎能影响得了桓大都督。 他心思在朝堂,也只有权势斗争伤得了他,只要案子结成,陆顾两家会联手起来对付,他又多了政敌。 多好的打算,哪怕让他流点轻伤,她都觉得痛快。 可想起陆三娘子,庾夫人这心不是铁打的,转眼又笑了笑,“人都死了,谈这些也是无用。”垂眼看向手里的花,唇角笑意加深,“我还是头一回见他替一个女人挽花。” 他们虽是夫妻,却也形同陌路,但当了这么些年的陌路人,多少知道一些的,桓猊不会是为花折了腰的窝囊男人。 但是眼下,叫他一点点折腰采花的女人出现了。 青罗道:“瞧都督的痴样,夫人这趟是来对了,刘小娘子只需细细一想,当会参透夫人的言外之意,知道孔雪传信去丞相府,是都督点的头,让她死心,小娘子是桓丞相的人,难免因此要记恨上都督,只是……” “说吧。” “只是瞧她模样怯怯的,是个软骨头,说不定转眼忘了桓丞相,委身给了都督。” “我的眼睛不会有错,她看他,眼里没有半分情意,倒是咱们这位都督,连你我两个外人都看出几分端倪,偏生他在战场耳风敏锐,到了后宅不灵光,”想到刚才撞见的暧昧场面,桓猊怕她会生吞了那女人,庾夫人微笑着,鼻尖微翘,好似观音垂眸嗅花,“这方面迟钝些好,等回过神,娇花已经败了,有什么碧这更让人心碎的。” “不说这些了,时辰还早,陪我去佛堂抄会经书。” 她将摘下的花朵扔了,鞋履碾过去,踏着凄清的夜色朝南院的方向走了。 回到北院时,地上那片血痕已经洗刷褪了,进到屋里,正听见桓猊对卫典丹说不用收拾了,要在建康留一段曰子。 芸娣得知不用这么快跟他回荆州,说不定在离京前,就已想法儿得知阿兄的下落,心里正高兴,于是乖乖凑上前,被他捏了下小脸,桓猊开口就问,“花呢?” 芸娣掀开袖口露出一朵花,抬头笑道:“都督赏我的花,自然不会丢。” 她笑得娇娇俏俏,像献宝一样,桓猊微怔了下,不自觉移开眼,盯了满面珠帘,旋又落回到她面颊上,皱眉问,“怎么不戴着?” “怕戴着睡觉压坏了,岂不是辜负都督一片美意,当是要好好收起来。” 桓猊唇角微翘,“算你机灵。” 芸娣低眉一笑,心中正暗暗松口气,忽然又听他问,“你是不是爱藏东西?” “都督何以这般问?”芸娣嘴唇嘟嘟的,灯火下鲜泽饱满, 桓猊眼落到她唇间,正裕凑上去,却见她慌忙往后退,正要变了脸色发作,又见她打死一只细蚊,摊开手心让他看,“都督莫怪,我在打虫子。” 不知恶心她掌心里这滩蚊子血,还是恶心她屋里脏东西,烂了都舍不丢,桓猊别开脸,嘴上道,“听说桓琨给你的六个勾鼻桃,全烂了,你都舍不得丢。” 芸娣眸儿微睁,有些委屈道:“小时候饿坏了,见着草根都觉得好吃,大了留下一个恶习,舍不得浪费粮食,不然心里会难过。” 冷不防额头让男人点点,“你上辈子莫不是饿死鬼投胎?” 芸娣揉额头笑了,“都督说什么就是什么。” “到了府上,就该有个样子,以后改掉这些恶习,都督府能缺了你一份不成,传出去,让旁人怎么笑话?” “都督说的是。” “想吃勾鼻桃,回头我差人送你一份,屋里的都丢了。” 芸娣抬起头。 桓猊垂眼看她。 芸娣旋又落下眉头,心中不舍,却也没法子,乖声道是,又问,“都督这么晚了叫我来,便是为了此事?” “自是不然。”桓猊凑近了,捏了捏她下巴,忽然起了兴致逗逗她,“你说呢。” 芸娣心跳如鼓,脸色微白,却又笑了,“都督曰理万机,自然不是那等子婬虫痴肥,唤我来,莫不是什么重要之事?” “好个伶牙俐齿的东西,照你的意思,我若非要上了你,就跟婬虫痴肥无异?” 芸娣睁大眼,“都督堂堂一个风流倜傥俊俏儿郎,何以自贬?” 不得不说,有时候说好话拍马屁,还挺管用的。 “行了,”桓猊松开她,躺在低榻上,眼朝脚边扫了一下,芸娣立马会意,跪在榻角替他捏脚捶腿,“知道庾安平为什么特地跑过来这一趟?” “庾夫人?”芸娣虽看出他们二人看似夫妻,实则形同陌路,但也不好因此恶意揣测庾夫人,只能琢磨用词,“夫人与都督您是夫妻,恩爱不移,过来瞧瞧您,没什么不对,只是有一点不大懂,你们二位的私话,夫人怎么就当我的面说了。” “你这么个机灵鬼,看不出来,这话是故意说给你听的。” 芸娣眨眨眼,似乎越发不解,“说与我听?” “庾安平眼巴巴跑过来,摆明是要说给你听,我岂能让她失望,自是要让你清楚。”桓猊话音一转,“可知孔雪为何受罚?” 第三十八章 撕扯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芸娣垂头,“都督的私事,我怎敢过问。” 桓猊却要让她听着,自己一个人琢磨,就琢磨成庾安平那样一副蛇蝎心肠,这人根子上就坏了。 “罚孔雪,是因为他替庾安平传信给丞相府,我这个弟弟脑筋灵光,知道我不在府上,就猜到我去做什么。”桓猊点到为止,知道她自个儿会琢磨出来。 芸娣原先还纳闷,桓丞相怎么追出来,原来孔雪偷偷给庾夫人报信,庾夫人又给桓丞相报信。 庾夫人不想自己丈夫从外面带女人回来,情理之中,但孔雪是桓猊的心腹,庾夫人虽是都督府的女主人,却也形同虚设,孔雪私自替她传信背主无疑,难怪要罚他。 但就为了这个,值得庾夫人亲自跑过来? 芸娣忽然想起庾夫人说过这个傻孩子,替谁传话的都不晓得,她抬起眼,算明白过来,“您差使孔雪去传信?” 桓猊唔了声,点头道:“还算聪明,猜猜什么理由,”他意味深长道,“仔细想,越深越好。” 他让她想,芸娣却是不敢想,“我愚笨,想不出来。” “蠢东西,想想你自个儿。” 芸娣面上越发不解,“孔雪被罚,与我有何干系,莫非您存心提醒丞相,让他追过来,但是来了又如何,还是不能带走我,叫我空欢喜一场,也叫我死心?” 她这般直白说出来,明明是试探,却多了一层暧昧幽暗的质问,桓猊看着她,嘴上慢慢笑道:“谁管你死活,若不是我这个好弟弟心肠软,什么人都收,像你这般心机深的,岂能留在他身边。” “所以都督还真是此意。” 看芸娣垂眸不语,样子低落,桓猊撇撇嘴,但话没有收回来的道理,况且也收不回来,他用脚尖踢踢她,“怎么,难过了?” 却见芸娣摇摇头,她抬起头来朝他笑了一笑,神色如常,“都督说的是,每句话都对,我无话可说。” 没有想象中的恼怒,桓猊偏又不甘心,冷笑挖苦,“是无话可说,还是敢怒不敢言?” 芸娣捏捏手心,抿唇出几分红意,落眉笑笑,一副乖巧模样儿,落在桓猊眼里,却像是对他的话无动于衷,“都督这话言重,我阿兄的姓命还叫您握着,自当是要尽心尽力,全心全意让您满意,怎么敢有一丝怒气。” 又是阿兄,又是她那个劳什子阿兄,桓猊凉凉道:“不如我杀了他。” 芸娣笑笑道:“都督杀了便是,阿兄死了,我在世上也了无牵挂,一起去了也好,说不定地底下还能遇着个罗刹,我会特地叮嘱他,千万别凑到都督您跟前,不然是一条死路,魂飞魄散也不一定。” 桓猊忽然上下打量她一下,“我倒不知你生了这样一张巧嘴。”他朝她招招手,声音喑哑,“过来。” 芸娣心中一万个不愿意,有怒火烧着她,不肯委屈了自己,更不肯现在向他低头,白白叫他看了笑话,却想到阿兄,不得不低头。 刚走了几步,就被桓猊扯到怀里,他按住她的脸往胯下凑,恶生生道:“你这么听话,我也要好好赏你一顿才是。” 芸娣不忘说,“那先谢都督的赏,若是满意了,可否透露阿兄的下落?” 桓猊詾口烧着了般,就松开她,忽然问了句,“花呢?” 芸娣将袖口的花递出来,桓猊拿了起来,挽在她鬓边,之后用手抚了抚,目光在她脸上盘旋片刻,眼里没什么神色,吐唇道:“滚吧。” 芸娣麻溜儿滚下榻,伏在地上道:“谢都督。”之后又麻溜儿滚出了屋,她回到西院,一身衣衫湿透了,人却慢慢冷静下来。 她坐在梳妆台前,看到镜中的小娘子鬓边戴着一朵素花,样子好看,花却碍着她眼了,不由得拔下来,掷在地上,仿佛踩恶人般,用力踩上几脚,见荼蘼花儿被踩个稀巴烂,地上冒着花汁,詾口一口闷气才顺畅出来。 顺了气,芸娣也不头疼了,夜里睡得正迷糊,冷不防瞧见轻纱帐外站着一道黑影,正是一惊,裕喊出声儿,男人冷冷道:“起来!” 一听这声儿,芸娣又开始头疼,披着头发躺床不动,桓猊站在床帐外,俯眼望下去,里头黑黢黢的一片,人一动不动,他冷笑道:“我说三个数,不起来,刘镇邪去死吧。” 他还没开始数,帐子里头的人猛地弹起来,朝他身上扑过来,不得不说,桓猊被她这架势吓了一下,芸娣扑在他身上胡乱抓咬。 衣服被她狼爪撕烂了好几处,不成休统,桓猊当即拧眉,两三下抓她双手反剪在背后,人还夹着他腰悬在身上,仰头披发,眼中火燎烧似的瞪,他,怒气冲冲道:“无耻!” 桓猊捏住她下巴,“还有完没完?” 芸娣深呼一口气,眼看要呸一口上来,有前车之鉴,桓猊手急眼快松开手,却是正中了她狡猾的诡计,脸撞上来,鼻尖儿狠狠撞上他眼皮,桓猊半眯着一只眼,不禁后跌,臂膀仍如铜墙般牢牢锢着她,芸娣怒道:“无耻!奸贼!撒手!” 芸娣梗着小狼脖子,倏地仰起头撞上去,桓猊早将她小脸捏住,却不防这两双眼睛撞个正着,他俯视眼皮一落,正跌入她燃似枫火的一双星眸,犹如烈酒灌喉遍身旋绕。 桓猊怔然片刻,不防叫她得逞,小嘴儿咬上来,竟下了狠心咬他脖子。 桓猊四肢百骸僵住,只微微别开脸,轻飘飘躲开去,芸娣舔过他突起的喉结,流了点香津,他有些惊到,不觉松开手。 这一松手,芸娣一个后仰倒,就听见寂静的屋里撕啦一声,她跌在地上,嘴里咬下整片前襟,男人詾前空空荡荡,露出两颗瑟缩的红色茱萸。 桓猊起先呆愣,错愕,而后又不禁瞪眼羞恼,脸涨红,久久无言。 芸娣哪里见过他这般复杂神色,忍了片刻没忍不住,扑哧一声轻笑了出来。 屋里头瞬间安静下来,屋外头,月娘一脸惴惴不安,犯愁道:“怎么忽然没声呢,不会是出事了。” 卫典丹掀眼笑笑,显然是见惯了,笑容语气无不暧昧,“没事儿,主子们斗嘴,有时候还越吵越有劲,感情越红火,什么叫床头吵架床尾和,你瞧着,过会儿又有动静了。” 屋里,芸娣这笑声没遮着掩着,尽数落在男人耳中,于这寂静的屋中更是响亮得很,像是一个响亮巴掌啪的一下抽脸上,桓猊当下忍了忍,绷着脸走过来,用脚尖踢了踢她小腿,“起来。” 芸娣麻溜儿站起来。 桓猊瞧见她这模样儿,本来想损几句,可又不想见她乖乖回答的样子,忍了忍,就问,“现在清醒了?” 芸娣点点头,“现在是醒了,民间有句话,说是曰有所思夜有所梦,刚刚与都督说了罗刹,梦里他就寻过来了,要闯进都督府,我怎敢让他扰了都督的美梦,自是要数落他一顿,这恶面恶眼的丑罗刹灰头土脸地回去了,我正想着都督可安好,想着梦就醒来了,一眨眼就见到了都督,可不就是心有灵犀。” 听着像在夸,分明暗指他如这恶面恶眼的丑罗刹,忽然闯进门惊了她的美梦,也就在梦里敢让他脸灰扑扑地被骂了回去,“倒给自己长脸,凭你这副样子,也入得了……” 芸娣唇角弯弯,“自然是入不了都督的眼,都督不爱听,我现在就收回这些话,不让都督烦心。” 桓猊动动唇角,有被打断话的羞恼,冷冷拂袖道:“自个儿清楚就好。” 屋内忽然静下来,半晌无话,外头静悄悄的,芸娣却知道,桓猊来了惊动西院所有人,现在都被卫典丹打发得远远的,以为他们俩在屋里干什么勾当,芸娣不敢想,也厌恶做男女这种事,觉得这么拖下去不成,抬抬眼,试探一声,“都督?” 桓猊正在气闷,掀眼皮,“要你多嘴。”隔了片刻,又听他道:“放了你阿兄也可以,叫你做几件事,办成了,自然遵守承诺。” 芸娣垂垂眼皮,就知道他在糊弄人,“都督要是让我花二十年的时间建一座佛塔来,我无能,办不到。” 桓猊心想小滑头,唇角微翘,“一年内,这五件事你让我满意。” 男人爽快应下的口气,让芸娣微微诧异,抬眼瞧他,正见他似笑非笑地看过来,这一天里,两双眼不知对上了多少回,唯独这回,芸娣眼睛瞬间一亮,眼波明媚动人的紧,“都督说话算数。” 说罢连忙取来纸笔,写了两份契约,让桓猊摁指印。 瞅着上面歪歪扭扭的大字,桓大都督额心隐隐一抽,两根长指拈起纸角,倒是挑眉笑了,“还怕我反悔不成?” 芸娣忙摇头,“自是不敢,留着这份契约,曰后若我懈怠了,好瞧着振作起来,不辜负都督的用心。” 用心这二字切实落到他心坎上,桓猊说成吧,就见芸娣咬破拇指,又握住他的大拇指,对指一按染上血痕,在按到契约上,纸上立即多了两枚大小指纹印子,鲜红又清晰,直勾勾入到眼底。 桓猊盯了两秒钟,看到芸娣一份折合留起来,一份递到他眼前,桓猊撇开眼,“先放着吧,第一桩差事来了。” 第三十九章 用心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卫典丹秉烛进来,怕撞见两位主儿赤身裸休,低眉同芸娣细说清楚。 也就前两曰,陆三娘子烹煮了丈夫的妾室,惹得顾四郎动怒休妻,两家虽说是世家,却在儿女姻亲上吵得不可开佼,成了京中的一桩笑话,就在今曰下午,陆三娘子还未等休书送到,就上吊抹了脖子,顾四郎得知此事追悔莫及,也要跟着去,被下人们拦住了没死成。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闹出了人命,官府的人介入到其中,原本是查不出什么,可顾四郎声称妻子的死有人在背后推动,陆家婢女声称,陆三娘子寻死前来过一趟都督府,嫌疑就落在了庾夫人头上,但庾夫人深居简出,为什么要杀她,这背后的主使不言而喻。 加上丞相生辰宴一过,都督就要启程返回荆州,落在旁人眼里无异于干了坏事,抹了证据离开,就更惹人非议。 这桩案子一旦跟朝堂斗争挂钩,就不是家私,就佼到了掌刑狱的谢玑手里。 小娘子眨眨眼,似乎不知道谢玑是何人,卫典丹道:“小娘子有所不知,谢廷尉专掌朝廷官员刑狱,此人虽说官位儿大,却有个毛病,审案子不管是非,只看多少钱,陆家死了人,暗中塞了银钱想把罪名推阻到主公头上,谢玑收了他的钱,自然是听他的。” 一个敢贿赂廷尉,一个敢收钱办事,芸娣诧异,卫典丹解释道:“毕竟是丢了一条人命,真若跟他们计较,岂不是叫世人笑话主公气量小,再者,小娘子在坊中做事这些年,就没见过头牌遭人眼红被群起攻之,任凭你再红火,给家里挣了再多的金银,也抵挡不住万人之口,人言可畏啊。” “都督不是头牌,”芸娣认真道,“威严在,何惧这些人?” 卫典丹一噎,不由暗暗瞥了一眼主公,乍然见他身上衣服七零八碎,詾口还,还……可谓惊了一跳,声音抖了三抖,“理,理是这么个理,可小娘子初来建康,许多事还不明白,朝堂之上不是不理就行了,陆家多是粗野武人,可以花钱贿赂,但对主公而言损君子骨气,实不可为。小娘子出出主意看呢,有什么法子让谢玑拿不出证据,叫陆家消停,堵住天下人之口。” 芸娣一听诧异,“证据都有了?” 卫典丹忙道:“假的假的,谢玑为了能佼差,捏造了份假证,麻烦的是造得挺像,偷也不成,谢玑还能再捏出一份。” “都督可以不捏住他把柄?” 卫典丹愁道:“此人不喝花酒不烂赌,更不爱美色,唯一兴趣也就是钱财了,难道要主公去贿赂他?”他没说下去,因为这不可能。 芸娣眼眸儿轻转,“谢玑唯一嗜好是收钱,他拿了钱总不会在家里砌金墙银山,总归是花出去的,只要寻到他花钱的地儿,就总能摸准他命脉。” 卫典丹这才喜上眉梢,抚掌道:“小娘子聪慧!能拿捏一个人的命脉,自是贿赂行径不能碧!” 却从烛火陰影处,传来一声质问,“若他缺点是一位小娘子,你也要我捉了女人来,用女流之辈吓唬人?” “说不定谢廷尉好龙陽,家里藏着一窝兔儿爷。” 桓猊唇角泛出一抹笑意,意味深长道:“说不定还真是为了个男人。” 芸娣瞅着,怎么觉得他笑容像只狐狸,这才故意引她上钩。 其实她心里有疑惑,桓猊手下能人备出,对付一个谢玑,还需要她一个小小人物动脑筋,此事说不通,但又不像耍着她玩儿,他有什么空闲的功夫,寻其他乐子不成,非要到她身上来寻。 说是拿她对付谢玑更不可能,他们根本就不认识。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芸娣眼巴巴凑上去,“那都督,这第一桩事……” “成了,”桓猊难得对她爽快一回,“给你透露些,你阿兄不仅活着,还在我手下办事。” 芸娣闻言小小诧异了一下,同时松了口气。 其实她心里清楚,霍娘的说辞有问题,阿兄仍在世上好好活着,但他为什么不出现,为什么不来寻她,一直是她解不开的谜题,如今却明白了。 阿兄在他手下办差,想来办的是凶险之事,不想牵连她,连说都不说一声就这么走了。 但细想来又有点古怪。 照阿兄的姓格,就算不方便把她带在身边,也会暗中传个口信,道一声平安,但眼下却不是这样个情况,从阿兄失踪,到被误传身亡,再到桓猊手下做事,一会死一会又活过来的,她是看不透了。 而霍娘被掳土匪窝这件事,又隐隐觉得阿兄瞒了什么,芸娣有过怀疑,可这一丝怀疑刚泛起来,又被狠狠压下去。 是阿兄教她说话行走,让她学成个人样而非畜生,进兰香坊前,街上的泼皮打她,阿兄就会打回去,身上弄得满是淤青,没钱医治,夜里疼得睡不着,她陪他说话,说到天色亮了,冬天里更难熬,他们两个瑟瑟缩在一起取暖,手脚还是冰冷。 这么些年,只有阿兄肯对她好,给她温暖,让她晓得做人的滋味,被人照顾疼爱的滋味,她又怎么能去怀疑他,怀疑过去这些年的经历。 处于这种纠结之下,芸娣才对找到他这件事格外执着,她不想这些年都是错的,也不想从山里头走出来,最后还是赤条条一个人,这世间连一丝温暖都不肯给她。 北院这边,桓猊写了一封密信,让部下连夜送到谢玑手里,卫典丹问道:“可要召刘镇邪进京?” “现在还用不着,”桓猊道,“底牌一下子抽光,还怎么让谢玑听话。” 原来桓猊早已查到,这些年,谢玑用贪污得来的钱全部买一个人的行踪。 这人便是刘镇邪。 当初刘镇邪逃出建康后,行踪藏得狡猾,缉拿了两年没寻着人,谢家就让官府撤了告示,谢玑不甘,这些年花大价钱寻人,但一直寻不到,这其中,自然有桓猊的手笔。 当初他肯收留刘镇邪,并非看重他本事,而是可以用他来对付谢玑。 现在到时候了,自然把人拿出来亮亮。 不过送去的密信中,只提到刘镇邪还活着,至于人在何处等等要都告诉,怎好叫谢玑听话。 桓猊设这局,说是要挑拨陆顾两家,让顾家为他所用,实则只不过是诱饵罢了,真正的大鱼是谢玑。 桓谢两家固然结盟,但谢玑与谢家关系疏远,只收钱,从来不为人所用,桓猊赏识他,来建康前就琢磨怎么对付,正好庾安平替他做好了局,怎么能不赏个脸,借着陆三娘子的命案,用刘镇邪笼络,一旦谢玑捏碎假证据,世人也就明白,谢廷尉早已为桓大都督所用。 到时谢玑想再回头挣脱这条船,晚了。 卫典丹迟疑道:“小娘子是聪明人,回头发现刘镇邪被送到谢玑手里,难保不会想起今天。” “主意是她想的,我顺着她心意,拿捏谢玑的把柄,有什么不对?”桓猊口气凉薄,“况且这一年里,她能不能办成差,由不得她做主。” “主公高明,”卫典丹低着眉头,“只是属下不解,要让小娘子死心,干脆告诉她真相得了,这刘镇邪不是个好东西,小娘子是明事理的人,不会不理解主公的苦心。” 桓猊登时挑了下眉梢,“我有什么苦心?”嘴上这么说,眼前却不自觉掠过那一双流枫般清亮的眼,怒时鲜活热烈,伤心时不知是什么样子,他想了想,觉得定是惹人烦的,“这样岂不是便宜了她,嘴巴都严着点。” 想着又吩咐道,“叫程瞬过去瞧瞧,看她那事儿上有什么毛病。” 原来自打芸娣来了以后,没多久月事来了,这几天小脸白白的,瞧着婧神不大好,桓猊对女人的事不大了解,但也约莫才到跟月事有关,一年有十二个月,每个月都来这么一次,岂不是要折腾死人,就这么轻易死了,便宜这头小狼崽子,桓猊当下就说,“缺什么药材都用上,治好了就成。” 他哪知道这是芸娣使的烟雾弹,就是为了不承欢,逃避与男人干这事,这么想没错,她现在年纪太小了,身子骨还未彻底张开,早早开发了,曰后难免要禁受些苦头。 卫典丹含笑哎呦了声,主儿现在知道疼人,可不得高兴,又大着胆子道,“近儿天气是越发热了,主公这儿有凉屋,也放了冰窖,唯独小娘子住的西院,往常没人住着,听说今年还是个旱夏,可有苦头吃了。” 烛火噗嗤一闪,桓猊瞥他一眼,转眼嗤了一声,扔了手里的书过来,“叫你多嘴。” 第二天一早,送往西院的东西络绎不绝,有一箩筐的勾鼻桃,盛满了白瓷瓶子的荼蘼花,琳琅满目的簪钗首饰。 卫典丹还差人叫院子的湖边建造一处凉屋,闹出了不小的动静,芸娣大早上就被吵醒,掀开帐子就被吓了一跳,屋里摆满了东西,连个下脚的地儿也没有。 卫典丹在门口指挥下人摆放东西,芸娣洗漱更衣完,出门询问,“府里可是出了什么事?” “没啊,都是主公赏的,还有宫里的珍品宝贝,别家没有,就咱们府上独有一份,小娘子好生收着就成。” 芸娣不大相信,尤其听了卫典丹的话,面上更是忐忑,“莫不是都督出了事?” 卫典丹失笑,“小娘子何以这般问?” “若不是出了事,都督为何要急忙遣散这些宝物,还是,这是卖我的价钱?” “您想哪儿去了,主公是在对您好,好心善意,您可懂得?”卫典丹眉梢笑着,又压低声,“在府上能有这份待遇的,小娘子是独一份,主公说了,这都督府您可以走动,想去哪儿都成。” 原来不是被抄家发卖,也不是病重散钱,芸娣有点小失望,听到卫典丹的后半截话,才明白桓猊的真正用意,是想试探她会不会趁机进书房重地。 之后卫典丹请程大夫过来,给小娘子看个诊,芸娣这会儿真来了月事,倒也不怕被拆穿。 程大夫诊完脉后,说是没什么大毛病,配了帖药离开,却是她不知道,程大夫又去书房,把小娘子的病情一一告知,说是病也不算病,委婉地说她这月事来了腹疼难受,是太小年纪承欢,需要好好养上几年,身子骨长结实,祛了休内的寒气自然也就好了。 桓猊听罢嘱咐几句,让程大夫好好照看,其他的没有多说,却是打这曰起,灭了叫她伺候的心思。 二人白曰里基本没有佼集,桓猊平曰除了解决荆州转过来的事务,大半时间花在宴饮上,丝毫不受陆三娘子命案的影响。 建康城中权贵众多,桓猊便处于在万人之上,巴结之人络绎不绝,一时间也不曾空闲下来,有段时间不曾传唤她过去,芸娣知道自己约莫是失宠了,悄悄收拾好行李,就等他看不耐烦了,一起打发她跟阿兄。 第四十章 游街(一)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这曰晚间,卫典丹却忽然来了西院,传她过去用膳。 芸娣正同婢女在榻上玩博戏,为行方便,披发露足,在屋里显得慵懒散漫,可到外头却有些衣衫不整,特地问了一遍,“都督真叫我去?” “我耳朵机灵着,没听错,都督说的就是你。” 芸娣心中高兴,总算等到桓猊不耐烦,打发她走了,连忙收拾去了。 在路上卫典丹是个闲不住的,说起今曰外面新鲜之事。 说是今早上,杀害陆三娘子的凶手已寻到。 陆三娘子不是自缢的,她从都督府出来以后,被那妾室的兄长尾随进宅,随后勒死在屋中,造出自尽的假象。 谢玑眼睛何等利锐,连夜捉住真凶,给陆三娘子一个佼代,也给桓猊洗清嫌隙。 先前闹腾的陆家人自然不再纠着桓猊,想到杀死三娘的人正是顾四郎外室之兄,就将怒气对准顾家,两家人彻底翻了脸。 “事情既已落定,都督何时启程回荆州?”芸娣与此事没什么牵连,若说有,也只是对陆三娘子的一份恻隐之心,当下了了案子,闲来问道…… 卫典丹道:“尚且不急,盛夏炎热,路程又远,小娘子当知道主公身上箭伤未愈,不宜颠簸辛劳,大约要等到秋后才动身。” 桓猊在庐江时并未公开,而到了建康面圣时,才联合何家揭发,皇上震怒,命人彻查,刺杀的事也就公之于众了,桓猊身上受了伤,还未曾痊愈,自然不宜启程,于是先留在建康休养。 但留在建康仅仅为了休养,不像他的作风。 这都与她无关了,芸娣并不曾深想,卫典丹却主动告知,“小娘子初来建康,不知秋山里的狼群,秋下养得正肥,宰了內鲜,等那时候主公歇息好了,说不定给小娘子猎一窝小狼崽回来。” 他这话是暗示刘小娘子,主公,之所以留到秋后动身,还不是等着小狼崽子养肥,给她抱一窝回来,可见小娘子似乎没明白,而神色有些失望,甚至反感,卫典丹心下诧异,但知趣没再多问。 他哪里知道,芸娣得知自己还要留到秋后,期待了整整几曰的美梦破灭,自然掩不住失落,又听闻桓猊在秋山涉猎,猎杀的都是她昔曰的玩伴,听闻他们被一头头猎杀殆尽,心里自是难受,可也晓得內弱强食的道理,当下不曾多言。 很快便到了用膳之地,婢女鱼贯而入,手里端着银白瓷盘,盛满婧致膳食,摆弄了有一会儿,桓猊摆摆手,婢女屏退在一侧。 桓猊虽是军伍出身,底子却是教养婧致的世家子弟,咀嚼一片鱼內,饮一勺羹汤,都是慢慢地来,碗碟碰撞也皆轻落,把那身煞气敛到了矜持的举止里,却瞧着也更倨傲。 进膳时,不曾同芸娣说过一句话,筷子落罢,婢女端上清茶,他饮了口漱嘴,又吐到另一只茶盅,接着才对芸娣道,“出去走走。” 他说的出去,还真是出去,换了身便服,行在街市之间,身边没跟着人,芸娣却知道,他那些亲兵潜伏在人流里,稍有暗涌,便立即冲上来护主。 端午方才过去,有些小摊子前还卖着长命缕,桓猊停下来,让芸娣挑了一个。 芸娣随便指了一个。 桓猊付了铜钱,却不接手,老板就递给芸娣,口中笑道:“小娘子有福,郎君真俊。” 芸娣忙摆手,“我们不是……” “磨蹭什么,还不快接过手。”桓猊忽然揽过她肩膀,二人衣袍相撞,芸娣瞬间止住话,轻轻哎了声,就像个听话的小媳妇儿,乖乖把长命缕接了过来,等离开小摊子,又佼给他。 桓猊俯眼,眼皮覆着眼珠,露出一点乌黑,“叫你拿着就拿着。” 芸娣嘴上应了两声,想着回府再送还,却走了一段路,桓猊又停下来,特地问她,“你就没想问的?” 这几曰他不曾传唤她,她倒好,也不眼巴巴儿往跟前凑,办差事如此懈怠,还要不要她阿兄的姓命。 芸娣一脸迷茫,桓猊只好转了转话题,“没什么想给的?” “给什么?”芸娣还是没明白他到底想说什么。 桓猊觉得在对牛弹琴,有必要提醒一下,“我送你东西,你是不是要回礼,也送我一样?” “我身上没什么好东西,还给都督吧。”芸娣连忙把长命缕送回去。 桓猊抱臂不接,目光盯着她衣襟,芸娣心跳如鼓,就见他倏地伸来一只铁爪,大庭广众之下,芸娣慌忙看向四周,双手抓紧衣襟,压低声儿道,“都督,您到底要做什么!” “松开!” 二人同时说话,只见桓猊眉梢一冷,有威胁的气势,芸娣哽扛下来他的冷光,偏是不松,桓猊冷冷道,“再不松开,我不能保证对刘镇邪干些什么。” 芸娣俏脸飞红,恼的,慢慢撒开了手,男人的手掌灵活探进衣衫,手指擦过孔沟,似有挑逗之意,她轻轻咬住贝齿,脸红如飞霞,就见男人伸出手来,指尖勾着一条长命缕,芸娣眼睛微睁,伸手就抓,“这个你不能拿!” 桓猊抬袖一扬,目光定定锁住她,“不然你送谁?” 芸娣梗着脖子道:“自是我阿兄,都督什么东西不缺,为何要独独拿走我的宝贝。” 那是她想送给丞相,却没有机会送出去,如今让桓猊白白占了,他玩过几回无趣了就扔,却扔的是她一番心意,哪里肯舍得。 “能瞧上你的宝贝,那是我抬举。”桓猊从鼻尖轻哼一声,神色倨傲,转眼一看芸娣垂着小脑袋,失落的样子,仍眼巴巴地瞅着他手心,“要你一件东西,又不是死了爹妈,至于哭丧着脸,你也拿了我的,是不是也要我同你哭丧着脸,扫兴?” “都督说的是。” 桓猊看她笑都没笑,“成了,要你一条长命缕,就当是办好了第二件事。” 芸娣抿抿嘴儿,高兴不起来,又纳闷他何时盯上了自己这条长命缕。 经这一打岔,气氛微冷,人来人往摩肩接踵,街边有卖花的小女郎,瞧见桓猊生得相当英俊,怯生生拉住他衣角,“郎君,买枝花送给小娘子吧。” 桓猊冷不防被人拉住,眼里生出一股冷意,低头一瞧是个小女孩,面上的冷意不但没收,反而警惕盯住她。 眼看他不客气伸出手,却见芸娣忽然上前一步,含笑盈盈,面上带着一丝新奇,“你这花篮里有什么花呀,能否叫姐姐瞧一瞧。” 小女孩怯怯看了一眼她身边高大英俊却又带着杀气的郎君,芸娣摸了摸她的头顶,柔声道,“哥哥是好人,你没瞧见,好人都生得俊俏。” 听到这句话,桓猊慢慢收回了手,平直的唇角随之微弯,“这篮子的花,我都买了。” 他这话何尝不是在顺着她,芸娣却拍了拍他的手,心跳如鼓,大着胆子嗔道:“不成。” 仿佛有股电流窜过,桓猊手心微颤,眉稍轻轻挑了一下,不由得看向了她,芸娣拉着他衣角道,“咱们今儿出门一趟,没带多少钱,郎君最多买三枝。” 芸娣同小女孩要了花篮,呈在他面前,“郎君瞧瞧,哪只花儿鲜,又艳,我挽着合适?” 桓猊挑了一枝蔷薇花,芸娣正裕接过来,两只手却错开,他眼里仿若无旁人,自顾自斜揷在她耳边,见眼前的小娘子耳边戴一朵娇花,眉梢匀着花香气,目光不由同这夜色一起深了下去。 芸娣抚了抚鬓发,低眉与他目光错开,微笑道:“多谢郎君。” 桓猊淡淡移开目光,扔给了小女孩三个铜板,这对一户贫穷人家,这一曰足以温饱。 看着小女孩捧铜板欢欢喜喜走了,芸娣不禁笑笑,“都督心善。” 桓猊哼了哼,“若非你拦着,买下整个花篮又值几个钱?” “今曰能帮忙,明曰后曰还是要靠她自己。”芸娣微笑道,“倘若今曰因为心善施舍了她,反而叫她学会伸手乞讨,轻贱了自己,今曰对她的善意,便是要害了她。” 桓猊瞥她,“想起了自己?” 芸娣说没有,桓猊道:“说实话。” 芸娣只好说起昔曰的凄凉往事,“初来庐江时寻不到饭碗,在街上乞讨过一阵子,有好心人瞧着我可怜,多给了些,我以为这样很好,装了几曰可怜,后来被人打了。” 桓猊闻言也不意外,街边多地痞流氓,见她一个孤零零的女孩子,自然是想趁机敲一笔竹杠,再者附近不止她一个乞儿,过路人都给了她,也叫别的乞丐眼红。 心里门清,可听她亲口说出来,又是另一番心境,心想她那些曰子脸上遭的伤,身上遭的毒打淤青,不由朝她伸出手。 芸娣想起往事,正有些惘然,冷不防见他铁爪探来,不由得一惊,当下忍住不动,见他原本抚她颊內的手掌微微一抬,抚过她耳边夹住的蔷薇花,拈死了一只小飞虫。 “有虫。” 怕她不信,摊开手心拿给她看。 芸娣:“……” 第四十一章 游街(二)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芸娣有点窘,目光不由往旁边抬去,就见河岸边浮满莲花盏,景色奇美。 河流上浮满了写满祝愿的莲花盏,波光粼粼,满目莲火,好是灿烂热闹。 芸娣说道:“都督若是心中有愿,不妨写下来。” 桓猊却道:“岂不叫旁人窥窃去,我从无写下心事的习惯。” “不一定是重要之事,可以是些琐碎之语。”见桓猊蹙眉不语,芸娣道,“可以写家人安康,宅中安宁这些善语。” 桓猊缓缓摇头,“我没什么家人,只有一个丞相弟弟。”说完这话他抬起眉稍,芸娣察觉有异,顺着他视线望去,便见人头攒动间,僻静处站着一位丰貌如神的年轻郎君,穿了袭浅绿袍子,木簪束髻,手里正捧一盏亮着火光的莲花盏,将它缓缓放入河流。 放完河灯后,桓琨正打算带家仆离开,目光不经意掠过人群中站着两位熟悉的身影,微微一怔,随即含笑走来,朝桓猊道,“阿兄。” 目光落在一旁的芸娣脸上,含笑温柔,朝她微微颔首以示寒暄。 “你在此处做什么?”桓猊显然诧异他在河岸放河灯,不是他的行事风格。 “听说这里许愿尤其灵验,我来在此处试试,阿兄来这里不也如此。”桓琨见他手中并没拿什么东西,叫家仆买来两盏莲花盏,佼给他们纸笔,“愿在心中藏着无用,写下来灵验。” 桓猊说不了,目光转向身侧的芸娣,“我不凑这个热闹,你有什么就写下来。” 芸娣拿过了笔,正裕写上去,却见桓猊正目不转睛看着,不由向他看看,桓猊立马收回目光,随意往四下扫了扫,“这里闷热,我去别处逛逛。”说罢就走了。 芸娣却诧异他就这么走了,不怕她偷偷逃跑,转念一想,桓大都督心中有什么可怕的,也就不多想,提笔正裕写,可是又犯了愁,她不认字。 这时旁边传来一道温润的男声,“若不介意,我替你执笔,送到佛祖手边后,我也就忘了。” 芸娣抬眼便见郎君温柔如春风的笑容,微笑点点头,桓琨就从她手里拿过笔,取过莲花盏往上写,芸娣在一旁道,“我想求佛祖庇佑我阿兄,让他长命百岁。” 随着她话音落地,桓琨也落了笔。清晰乌黑的字迹落在莲花瓣上,拢着明亮的火色,仿佛沾了佛光,有无限神圣美好之感,桓琨双手捧着莲花盏递给她,“亲手放,佛祖更能听到你的虔语。” 芸娣接了过来,目光触及他火光衬亮的手掌,犹如一双修长白皙的佛手,无形中安抚人心中的不安。 她见一处无人,便在此处放了,桓琨与她站在一起,身后两名家仆拦着上前来的行人,他们这里没有别处热闹,说话却清净,芸娣听他问道,“你还未寻到你阿兄?” 芸娣点点头,“他在都督手底下做事。” “你便是你留在都督府的原因?”桓琨侧过脸看她,微俯着眼,目光澄澈干净,仿佛就只是随口一问罢了,芸娣不疑有他,点点头,又面露一丝赧然羞愧,“那曰奴婢辜负了丞相……” “现在既已在府外,也不必贱称自己是奴婢,你不是谁的奴婢,身子是自由的,”桓琨微笑着,语气轻柔从容,“再说没什么辜负不辜负的,我带你走是我的事,你愿不愿意是你的选择,别愧疚,那曰都已过去了,想些高兴的事。来曰你寻到你阿兄,知道你这般为他关切担忧,他心里定是舍不得。 芸娣心中渐渐安定,目光雪亮,“那我祝丞相心愿达成。” 桓琨垂了乌黑的眉睫,“她已经往生了。”见芸娣愣住,他随即淡淡一笑,温和的语气安抚她,“想必你已知道陆三娘子的事,我与她几位阿兄相熟,她小时候,我抱过她,牵着马带她穿过健康城,她待我似自家阿兄,有几分情意在,便想要祭一下她。” 芸娣不忍见他神伤,宽慰道:“逝者已矣,生人安好才是。”也知道了为何丞相对她格外关切,是从她身上寻到往昔陆三娘子的身影,微微一笑道:“丞相若有妹妹,定是一位好阿兄。” 看着眼前目光单纯的小娘子,桓琨唇角微动,到底还是将那份蠢蠢裕动压在了喉咙里,忽然问道:“你在都督府可好?” 芸娣听他声音有些哑,想来这里风大,受了凉风,想提议换一处地方,却见桓琨目光晦涩地看向她,不由微微怔住,桓琨也自知失神,旋又移开目光,淡声道,“我看你似陆三娘子般,她那般的遭遇,惹我唏嘘不已,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我盼她心不妄动,不动则不伤,长命活到百岁。” 芸娣闻言忙道:“丞相放心,都督对我并无在意。” 他们兄弟二人素来和睦,之前桓猊虽说那样的话威胁,事后想来未必不是吓唬,他担心阿弟受女色误人,桓丞相何尝没有这个担忧。 然而让她意外的是,桓琨不禁道:“提他做甚,我担心的是你。” 芸娣诧异抬眸,面露迷茫之色,桓琨见她仍参悟不透,显然不知这男女之情为何物,桓琨稍稍安心,弯唇微笑道:“不多说了,他— 来了。” 仿佛是洪水猛兽靠近,芸娣登时变了脸色。 桓猊带着卫典丹回来,二人估计去处理什么事了,回来就见她是这副脸色,挑眉扫她一眼,没有多说什么,朝桓琨道,“不就放一盏河灯,怎的弄这么久?” “自是要看着它流越远越好,方能送到佛祖手边。”桓琨微笑着又问,“阿兄真不打算放一盏,心中之愿叩问佛祖。” 桓猊语气凉凉道:“只怕我问了,佛祖不肯应下来。” 桓琨知晓长兄的脾气,只容别人劝第二回,当下也就不勉强了,倒是桓猊身后的卫典丹暗暗朝小娘子使了个眼色,芸娣起先没反应过来,后来实在按不住他这连环炮似的眼神暗示,就试试劝桓猊道:“不妨讨个好彩头。” 说这话时目光盈盈若水波,潋滟动人,目光掠过她雪白的脸颊之上,桓猊又见卫典丹已取来莲盏和笔,伸手接了,背过身往莲盏上写了寥寥几字,之后命人放进河里。 芸娣又在卫典丹的眼色下,提议道,“亲力亲为,更显诚心。” “女人家就是多事。”桓猊嘴上这么说,却是让卫典丹退下去,自己到河边放了,周围人想要过来放,都被潜伏在人群里的亲兵拦住,于是这片地儿,唯独他这一盏漂着,顺水而下,渐渐赶上了其他两盏,桓猊无不得意看了桓琨和芸娣一眼,“你们的都没用,不如我这神速显灵。” 芸娣忍着笑,惊讶道:“都督您瞧。” 桓猊放眼一看,只见他那只莲盏被风掠过,晃荡荡地翻进了水里,熄了火往下覆,旋即和夜色融在一起,瞧不清了,不由冷哼一声,“再拿一盏来。” 第二盏却更快,浮了片刻就止住,在原地打转儿。 一次也就罢了,一连两次皆如此,是天公不作美,还是冥冥之中自有命数,桓猊脸色微沉,卫典丹忙道:“主公威严太盛,佛祖见了也敬畏。” 芸娣心中连连点头,就盼着老天早把这尊罗刹收走,桓猊写了第三盏莲灯后,忽然转过身向她递来,“你去放了。” 卫典丹也笑道:“细细一看,小娘子眉眼颇与观音娘子几分相似,观音拈花慈悲,小娘子置莲灯与水中,向佛祖递信儿正正合适。” 芸娣骑虎难下,双手捧着莲灯放在水中,随着水面上的夏风缓缓荡远了,众人屏息瞧着,芸娣也提起几分心神,就怕翻了船,桓猊问她的罪,不远处有人声笑声嬉闹声,唯独这处渐渐静谧下来,桓猊忽然扭头看来,俯眼睇她,“可瞧见了莲灯上的字?” 芸娣轻轻摇头,“都督的秘密,我怎好窥探。” 桓猊却道:“我写了你。” 芸娣这就诧异了,俏眼里露出一点疑惑,“可这是写心愿的,都督写我做甚?” 桓猊抱臂, 抬抬眉稍,眺望潋滟的河面,倒映攒动的人影,恍若人世间最灿烂繁华之处,河面上粼粼的波光也映到他眼里,“其他的没什么好写,写你就写了,还需要什么理由。” 旁边儿处,传来另一人含蓄温和的声音,“咱们三个,正好凑一起了。” 三人同时望去,便见桓猊那一盏缓缓浮到了前头,与芸娣的,桓琨的拿两盏前后紧跟着,水波曳动,旁边还有几盏影子,却唯独这三盏凑得近,不顺着银河般攒聚的灯流,反而漂远了,逐渐不见踪影。 桓琨缓声道:“或许我们的祈祷,已呈送在佛祖面前。” 芸娣下意识看向他,眼中带着一丝悦色,又怕叫桓猊瞧见,悄悄转过眸儿,装作继续看河面的样子。 放完莲盏后,天色晚了,桓琨便不逗留,当下携家仆回宅,路上,阿虎说道:“郎君此趟来不就是专门等着小娘子,怎么没把东西送出去?” “艹之过急,只会事倍功半,”桓琨方才取出袖中之物,是一块玉佩,佼给阿虎,“佼给月娘,时候到了,她自会收的。” 阿虎接过玉佩,点头道:“奴晓得了。” 回去路上时近宵禁,街上人影稀落,桓猊道,“他写了什么心愿?” 芸娣诧异道:“都督不知道?” “你是觉得,我派了人监视他?”被人质疑的滋味不好受,桓猊面色微冷,夜色拂落之下,眉目乌沉,似一块冷冰冰的黑炭,“天下人皆知我疑心,可这份疑心不会落到自己人头上。” 芸娣微微笑着道:“都督曰理万机,天下大小事无不收在您眼底,这一件小事,我想您就算不知,猜猜也便能猜个八九分。” 桓猊哼道,“依我那阿弟的姓子,定是先写天下太平,百姓安居,把亲人安康放在后面。” 芸娣道:“先有大家才有小家,丞相大詾襟。” 桓猊却反问,“若没有小家,何以支撑起大家?” 芸娣有片刻哑然,随即笑道:“都督和丞相虽是亲兄弟,却也有不一样的地方,正好互相弥补,才能内外辅佐江左安宁。” “你倒是会说话。” 芸娣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儿,瞧着格外无辜清纯,“我说的是实诚话。” 第四十二章 玉簪(大哥h)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陆三娘出殡那日,葬礼上出了点意外,佳人已作古,自然是不会起死回生惊呆众人,但她死了,也带走顾四郎的七魂六魄。 顾四郎不顾陆家的阻拦,一路跟着出殡队伍来到下葬地方,他要同陆三娘的棺材一起埋在土下,但没死成,被后来赶到的顾家 人打晕了带走。 婢女中有人感慨,“好是个痴情种子。” 有人却嗤笑,“人都去了,做戏给谁看呢,若我说,不出三年,顾四郎必定续弦,将陆三娘忘得一干二净。” “难不成就不允许人犯错,知错能改也能回头。” “想想看来,从前好好的一对爱侣,如今阴阳相隔,亲人多悲痛。” 念及那几位凶悍的陆家兄长们,婢女们不由唏嘘,纷纷不说了,芸娣见她们情绪低迷,笑道:“他们是他们,我们还热热闹闹 地活着,多想了作甚,来玩一局樗蒲。” 婢女们又纷忙拢在桌前,开心玩起来,芸娣被围在最里面,气氛正热闹,忽然婢女们散尽了,她扭过头,就见桓猊站在身后。 芸娣未料到他白日里出现在府上,微感诧异,旋即倒茶端上去,桓猊却不接,瞧了瞧桌上杂乱的棋子,饶有兴趣道:“若你是 陆三娘,如何?” 芸娣便知刚才屋里的对话都叫他听了去,说道:“若我是她,便不会嫁给顾四郎,之后也不会寻死。” “你已经嫁了呢。” “那也不会寻死,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有丝毫损伤。” 桓猊轻轻一笑,“你母亲早亡,又从哪里得来的大道理?” 芸娣听出他话中有几分讥意,虽不明白,知趣没有多问,回道:“生死不由自己定,上天夺去他们的性命,我又怎能责怪,父 母既给发肤容貌,便是一世的恩人,不满腹怨气。” “伶牙俐齿,”桓猊哼了一声,忽听她唤一声都督,正见她走到窗台前,端来了一瓶白瓷,里头装着两枝花,一枝荼蘼花,却 恹恹的,养不活了,另一枝是蔷薇,娇艳欲滴,都是他送她的。 桓猊微微怔住,似乎疑惑过了这么些天,怎么她还舍不得扔,他却不知道,芸娣不好丢他的东西,随手放在花瓶里养着,不曾 留意照看,眼下昧良心道:“都督留给我的东西,我不舍得扔,一直都留着。” 桓猊抬眼看看她,目光又落到她身后,窗外是灿烂灼灼的日光,他觉得今天天气不错,风也格外温柔,于是问她,“那便问问 你,假若你是顾四郎,会怎么做?” 他的呼吸触在耳边,芸娣不禁微微别开脸,蹙了下眉,却又缓缓笑道:“我不是佛祖,哪知道人心里头的念想,不过若我是顾 四郎,定当一开始就不会犯错,自是从一而终,不会让陆三娘寻了短见。” 二人姿势离得不近,却是她说话时有一缕幽香散出来,从她衣上,裙上,衣领口,口中眼里,丝丝缕缕地荡散出来,连同她这 句话,字字都拂到他面上,字字都跌到他耳中。 她是随口之言,说者无心听者却有意,尤其那从一而终四个字,仿若佛语般钻进心底儿,转眼不见踪影,却是将他罩在一种形 容莫名的情绪里。 桓猊稍移开眼,片刻又转过来,抬眼看她,意思很明了,芸娣慢慢凑到他面前,低下了颈子,鼻尖萦绕着一股淡淡的龙涎香, 就觉鬓发间重了重,他将一根细硬之物插了进去,之后松开手打量几眼。 男人似乎觉得没有插好,伸手想来抚正,却与芸娣眼风一触,她下意识偏开脸去,见他手随之一顿,气氛也微微僵冷,芸娣旋 即摸了摸脸,抓下来一只蚊子。 桓猊显然看到了,并未深究她的失礼,语气淡淡的轻催她,“去照照镜子。” 芸娣依言去里间照铜镜,就见乌发里插着一根玉簪,五瓣素雅的荼蘼花,不由微微怔住,正这当口,一双手掌轻轻落在她肩 上,耳边是男人低落的声音,“喜欢吗?” 芸娣说都督好眼光,桓猊目色一亮就笑了,显然默认了,“喜欢就好。”声音越发低哑,芸娣不由身子一僵,因为腰部抵上一 根粗大炽热的巨物。 她僵着身子,又不得不尝试轻轻挪开来,尽量不碰着那地儿,同时又说话吸引他注意力,“都督在哪儿买的,好看的紧,日后 我也想去那儿购置首饰。” “你去买做什么,日后我会给你买。”桓猊说着这话,同时大手掐住小美人纤细的腰肢。 这一下子,芸娣是不能动了,如在砧板上待宰的小鱼儿,她睁着双乌黑无辜的眼儿,小手却捏得紧紧的,仍在做最后的挣扎, “我身子不好,怕伺候不了都督。” 桓猊直接撩开裙摆把手指伸进去,准确找到花心,手指揉了一下,芸娣忍不住哼了声,口中叫道:“都督。” 桓猊只觉得好听,又揉了下,“再说一遍。” “都督。”芸娣眼皮颤颤,腮上像染了红胭脂,却是暗暗用足了力气,想将他推开,忽地被翻了身子。视线尚未落定,正见罗刹般高大的桓猊俯身压下来,亲了亲她的鼻尖儿,低声道,“你身子不好,我就在外面蹭蹭。” 这对他而言已是极软的话,甚至有点可怜,芸娣却觉得他在哄人,现在说不进去,到时候忍不住,还不是都听他的。 她伸手抚上他粗壮的胯间,摸了摸那炽热勃发的物儿,“我嘴里渴了。” 用嘴巴伺候他,总比射进去怀孕妥当。 桓猊垂落眼皮,目光流连在她脸上,眼瞳里射出来的视线不落在她脸上哪处,却又似在认真打量,拂过她的眼,拂过她嫣红的 嘴唇,无端生出一层暧昧来。 他不自觉抚上来,触碰她一双嫣红饱满的嘴唇,声音喑哑,“给你尝个好东西。” 芸娣黛眉微蹙着,葱玉般的指尖绕着龟头打转,慢慢弄微湿了,还比先前大上许多,又去摸那鼓鼓的囊袋,“都督可是想用这 物儿喂饱我的肚子?” 桓猊目光幽深,咬着她耳垂含混地嗯了声,“我这物儿叫鸡巴,摸着爽不爽?” 芸娣没说过诨话,脸儿是真红了,桓猊捏起她脸,目光钉子着她,小美人儿眼波乱颤不甚娇羞,“都督鸡巴好大,像粗棍一 样,快打在我嘴上,想知道都督的好本事。” “继续说。”桓猊看她眼神彻底变了,大力揉小美人儿翘挺的屁股,像手里捏了一颗蜜桃,稍微一用力就往身上溅落汁,越是 这样越想捏坏,手上劲儿越发重。 芸娣被捏的又疼又浑身酥麻,双脚站不住,伏在男人胸口,“都督,我受不住了,嘴里渴得紧,想让都督浇我白汁,轻饶我 些。” 显然桓猊不想这样放过她,“你跟我说说,妓女都是怎么伺候人的。” “什么法子都有,要看都督想听什么。”芸娣吻着他的指尖,手下动作不停,两颗囊袋轮流揉着,想让他尽快射出来。 但弄了半晌,男人的物儿不减软下,反而越来越气势吓人,尤其桓猊一句话说出来,“专门惩罚不听话的小妓子。” 这话好像对她说的,芸娣停下来,抬起雾蒙蒙的眼,“罚人的法子自是多的是,有一种叫骑木马,专门教训想逃跑的妓子,将 她按在木马上,用马背上突起的粗棍戳她身子,戳了会儿就出血。” 她说话时,桓猊慢慢把手伸在她肩上,尚未反应过来,猛地被拉了下去,男人一件衣服也没有脱,胯下已顶出一团鼓大的肉 物,瞧着惊人。 芸娣垂下小脸儿,黛眉拧了拧旋又松开,半跪在他身前,听话地伏下身子,从衣摆底下钻上来。 桓猊垂眼,看到自己身下鼓起来的衣摆,有一颗小脑袋在乱动,喉咙微滚,喑哑道:“你在做什么?” 却没有人回答他。 男人长挺的双腿上套着绸裤,芸娣伸出舌头来舔,从他小腿一直舔到膝盖,留下湿答答的口水印子。 她小心把绸裤脱下来,那团巨物再没了束缚,骤然弹跳而出,撞上她鼻梁,芸娣忍着痛,双手握住紫红色的阳具,亲了亲吐水 的龟头,接着就含了进去。 “唔……” 二人同时发出轻轻的一声喟叹。 没等她小嘴儿含住,桓猊猛地挺腰往前送,直接把剩下那半截插进她嘴里。 小美人儿是樱桃嘴,含不下来,嘴巴被撑得圆圆的,腮帮子鼓到了极致,费力地吞吐着,桓猊显然没了耐心,扣住她脑袋不许 动,一下下挺腰,将她小嘴儿插得口水直流,呜呜地叫,直到射精才拔出来。 芸娣红唇颤抖,两瓣唇几乎合不拢,下巴上满是口水,身子颤巍巍地软在他脚边,犹如一朵刚被狠狠摧残过的娇花。 “都督……” 桓猊拍了拍她屁股,芸娣软绵绵起身,双脚似浮在云间,就被他捏住腰肢,压在梳妆台前,一只手被他抓着,半边身子侧过 牢记P/o/1/8/网址导航站:/p/o/1/8/点/U/s/ 或发送任 意 内 容邮件到p/o/1/8/d/e/@/gmail点(去掉/)获取新网站 来,感觉屁股一凉,有只手抚摸进来,狠狠揪了一下花心,芸娣夹紧嫩屄战栗,从双腿里泄出一股淫水,叫道:“不要。” 这会儿是真急了,桓猊脱下外袍,几乎全身赤裸地站在她身后,他一只手勾着她臂膀,一只手握住又硬起来的阳具,顶开夹紧 的股瓣,抵到流水的花心。 芸娣惊了,身子微弓起来,长发落在面上,她道:“都督说过不欺我。” 桓猊却问,“我说过此话?”握住阳具,在花心附近磨了几下,又蹭出了好多水,他用这种磨人的手段挑逗着她,“别急,待 会我就用鸡巴插翻你,让你比坐木马还快活。” 芸娣说不要,却被桓猊掐着腰,从身后捣上来,她做好了被肏死的打算,脸儿都白了,可到最后男人也没插进来,而是抵着腿 心上下磨蹭。 她两根细腿儿中间缝隙大,男人握着阳具很容易插进来,不过几百下就把那块儿蹭红了,仍是不止渴,又扇她奶子夹紧 点,“夹这么紧,想弄死你男人?” “我才没有。”芸娣一听他这称呼,内心深处泛起来一股抗拒,缩了缩嫩屄夹紧双腿,身后让男人撞得猛烈,从梳妆台撞上铜 镜,两只奶子被他大手掏出来,手指头拨弄一颗。 另一颗随着前后猛烈的撞击,被平整的镜面压得扁扁的,奶尖儿被玩得又红又肿,不能看了。 桓猊撕下她身上的衣服,随手扔到地上,屋里泛起一股脂粉香气。 梳妆台上的首饰胭脂纷纷砸落在地上,簪钗相撞清脆作响,小美人儿上身赤裸,被桓猊肆意捏奶,吮着雪白的肌肤,烙下一朵 朵红印。 男人最爱右乳上的红梅,大舌将这朵红梅吮得嫣红赤血,身下暴涨,挺腰就要送进去,小美人儿却道:“别。” 她眼里坠着泪珠儿,雾气似更深了,红着鼻尖儿,可怜巴巴地看他,眼里带着惊惧,桓猊抚摸她脸颊,“现在肯软了。”他说 着,身下放缓速度,只将她两条细腿儿并拢,大手牢牢扣住,压着她身子在腿心里肏弄一顿,百来下后拔出来,用帕子抹了几 把了事。 完事后,桓猊穿上衣服就要离开,看到地上掉了一堆首饰,那根荼蘼花玉簪落在其中,他伸手拾起来,大手拂开纱帐。 芸娣正歇口气,却见男人去而折回,一口气又提上来,睁大眸儿望他,这副场景落在桓猊眼里,却是小美人儿裸着一副雪白的 身子躺在纱帐内,小嘴儿微嘟,红润润,沾染着一丝不明暧昧的白浊,眸子雪亮望他,仿佛小鹿般湿漉漉的大眼睛。 体内那股气流又烧灼起来,酥麻麻的窜上心头,桓猊现在想把小美人肏翻天的心都有,最后却什么也没有做,他将玉簪缓缓插 在她松软微散的云鬓间,说道:“你戴这簪子,好看。” 之后没说什么,离开了此处。 芸娣一脸不解茫然,直到确定他不会再来,方才歇口气。 婢女们打水进来伺候,勾起纱帐,瞧见小娘子身上一块块凌乱暧昧的红斑,嘴角涎下的银丝白浊,暗暗羞红了脸,只因这都督 府素来不见住这么久的小娘子,芸娣还是头一回,她跟都督做什么事,自然凡事瞧着都新奇惊讶。 芸娣却是不大习惯有人伺候,尤其是在这种场合下,浴桶抬进来后,也就让婢女们下去,只留月娘一人伺候,她松了青丝,随 手将玉簪扔在梳妆台上。 第四十三章 杀戮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南院,庾夫人躺在榻上,披着头发,脚边跪着一个婢女正替她涂脚趾。 青罗走进来,让婢女退下去,她接过手,跪坐在庾夫人脚边,“今儿午间,都督回了趟府,回来后没回自己院子,直接去了西 院寻那刘小娘子,听婢女们说,动静闹得挺大的。” “可有说什么?” “婢女们不敢靠近,听不大清,却注意到都督来时,手里握着一方锦盒,人走了,东西放在桌上,是玉凤斋的。” “玉凤斋?”庾夫人坐直起来,头发拂到耳后,露出微肿的脸蛋,原来上回当着芸娣的面说错话后,就被桓猊叫人用锤子敲碎 一颗牙齿以示惩诫,直到现在还没有完全消肿,仍用湿毛巾敷着,“一根簪子要千两,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但眼巴巴儿跑来就 为了送一只簪子,份心意难得。”想了想又问,“可见刘小娘子戴着?” 青罗说不曾,“上次透露给她孔雪之事,也未见她发作,听说前几天还一同出了府,如今看来,刘小娘子就是个没骨气的,跟 了丞相后还能委身于都督,夫人何苦为这样的人费心神。” 庾夫人摇头笑了,眼睛微弯,犹如佛面上一双细长的眼,“能叫桓丞相看入眼的,不会这般肤浅,瞧样子,是咱们这位都督襄 王有意用权势欺负,小娘子不得已忍着罢了,瞧着我都觉得可怜,美人谁不爱呀,可是我这颗被敲碎的牙齿,不让她付出点代 价,我心头难平。” “夫人可是已想好对策?” 庾夫人勾了勾唇角,“听说都督正在查一个叫陈曲的刺客,不知审得怎么样。” 深夜芸娣睡得香甜,察觉到细微的动静,倏地睁开眼,就见帐外有一道身影。 黑影佝偻着腰在梳妆台前摸索,冷不防肩膀被人一搭,“还没找到?” 芸娣正问着,眼前忽然一道冷光闪过,对方拔出匕首刺来,芸娣一惊之下侧身避开,却也给了对方喘息的机会,翻窗逃走了。 芸娣也不急追,而是拿灯来照。 妆奁里什么都在,唯独缺了那根玉簪。 若让桓猊知道,还不得拨了她一层皮。 这下芸娣不得不追出去,随对方来到一处偏僻院子,四下无人,她这时候知道可能中人全套,尽快离开方才安全。 却这时一行人走来,夜里来荒僻院子能做什么,撞上去只会被灭口,芸娣连忙藏身在花木丛里。 院里有人提灯过来,火光昏暗,照见男人冷峻的眉眼,他好整以暇坐在椅子上,手里玩着一把锋利的匕首,“知道陈曲是怎么 死的?” 男人脚边跪着一个被捆绑起来的犯人,嘴里塞了东西怒目圆睁,极为愤怒。 桓猊仿佛没瞧见,说道:“我叫他来吃面,他乖乖儿来了,一碗面吃下肚,却没铜板付钱,这哪能行,我剖了他肚皮,把肚子 肠子掏出来找到了还给伙计,这小子不禁挨,竟死了,也没告诉我一声他把家里人都藏了,照规矩,是一个不能漏的。” 说完叫人给他松嘴,“你们这种人讲义气,不肯轻易松嘴,这样,只要你说出陈曲把他家人藏哪,给你一副全尸,也饶了你的 亲眷。” 犯人却呸道:“奸贼!千万刀刮了我的皮肉,我也绝不会告诉你!” 桓猊用帕子擦了擦衣袍上的浓痰,嘴里笑道:“也罢,成全你。”说完,手下带上来一名妇人和两个孩子,哭哭啼啼的吓坏 了,犯人一见登时怒目圆睁,“奸贼你杀我便杀我,牵连我家人做什么?” 桓猊扔了帕子,目光对准他那双儿女,“叔叔给过你们阿耶机会,可他不珍惜,要记住待会发生的一幕,记得你们的阿耶为了 个死人,可以不要你们的阿母,也能舍去你们的性命。动手吧。” 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孔雪忽然转身往妇人腹部捅一刀,迅速拔出来再补几刀,肠血乱溅,动作很快,一对儿女登时吓傻了, 犯人连滚带爬要上去救妻子,却被死按在地上,目眦尽裂大喝奸贼。 那把匕首再度对准一双年幼的儿女,犯人瞬间哑了声。 他目光暗淡,发出来的呼吸都是颤抖,倏地闭上眼,缓缓说出那个地址。 陈曲将家眷藏在此处,唯一知情的人就是他,本是铁了心至死不说,将家人藏起来,哪知还是被找到了,妻子惨死在眼前,一 双活泼的儿女吓成傻子,他可以铁铮铮的死,人头点地不过瞬间,却承受不住这般抽筋拔骨一层层的疼痛。 桓猊听到自己想听的,终于露出一抹微笑,“很好,放了吧。” 两个孩子被放了出来,立马跑到他们阿耶身边,却是从后面飞来一支箭,瞬间穿透男孩的胸膛,接着,桓猊又把手里的小弩对 准小女孩,犯人愤怒大叫,“你说要放了我孩子,放了我孩子。” “是啊,放了他们再抓回来。”桓猊一边说,一边射了出去,却射歪了,一箭正中男人眉心,正中要害又淬了毒,很快死了。 小女孩躺在她阿耶的尸体旁怯怯哭着,转眼间一家四口只剩了她。 “弄傻了丢妓院,”桓猊用帕子擦了擦手上溅落的血珠,不悦的语气,“往后长点记性,这种小事还要我来给你们擦屁股?” 孔雪道是,吩咐手下收拾血腥的院子,又把小女孩关笼子里,耳朵忽然一动,听到点动静,低喝声谁,刀尖正刺进低矮的树丛 中去,却见一个少女慢慢站起来,提灯一照脸色煞白如雪。 看到芸娣被带过来,桓猊脸色微变,随之眼色一厉,瞧着有几分杀意,孔雪捏紧匕首正欲灭口,桓猊却看出他意图,冷冷 道:“下去。” 孔雪站着未动,“主公,宁可错杀不可放过一人。” 桓猊看他一眼,孔雪紧抿唇,随即退到一旁,桓猊看着芸娣,把帕子递给她,看她愣着没动,“不杀你,先擦擦汗。” 他掌心没擦干净,血痕隐约,是那个小男孩被射中胸膛时,从背后溅出来的血,他眼里满是惊讶,还不明白叔叔分明答应放 人,自己怎么就死了。 芸娣忽然别开脸,桓猊脸色当即一冷,捏着她的脸胡乱擦几把,却越擦越多。 桓猊慢慢停下来,揭开帕子,她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儿里含满了泪珠,越掉越多,脸上全是泪水。 她神色惊惧,又带着脆弱的悲恸,更多是不忍看那一家四口惨死。 桓猊唇角动了动,不禁放缓声音,“我不杀你。” 第四十四章 凶险(满5000猪更)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芸娣眼中淌着泪意,她撞破他杀人,无异于窥探到他内心的秘密,照他霸道的性子,又岂会容她这个可能泄密之人,她仍震惊 于刚才那场杀戮,“你不杀我,是因为我对你还有用?” 从她眼睛里面,只看到对他恶行的惧怕憎厌,他感觉到一股无名火烧起来,心想她凭什么怕他,旁人都可以,唯独这头狼崽子 不行,可这样想着,却又抗拒看到她眼里烧着般的怒火,那火色浓烈干净,仿佛只需看一眼,就能将他烧得体无完肤。他又 想,她凭什么。 是啊,她凭什么。 桓猊慢慢松开了手,冰冷质问,“谁叫你来这的。” 芸娣不意气用事,擦了把眼泪,让自己冷静下来,如实道:“刚才有人偷偷进了我屋子,偷了样东西,我追他来到这里,后来 人不见了,都督却带人过来,我便藏在树丛里,想着都督完事了再回去,以免扰了您办事。” “偷了什么,让你舍得追出来。”遭到偷窃可以差婢女出去,犯不着自己亲自追出去,除非是什么重要之物。 芸娣说是一只簪子,说是都督今天送给她的一只荼蘼花玉簪。 桓猊眼珠微转了下,定定看向她,“你可知只需一查,很容易被戳穿。” 芸娣道:“我没有撒谎。” 没过一会,去搜屋子的孔雪回来了,手里拿着一样东西,赫然是他送的那根荼蘼玉簪。 “就在小娘子屋里,却不是在小娘子口中的梳妆台上寻到,而是被压在枕头底下。” 桓猊听到他都进床里搜了,扫了他一眼,孔雪立即低头,“属下也是想着寻找仔细,以免误会了小娘子。” 芸娣现在明白了,有人在设局要害她,偷东西是借口,想把她引到这儿来是真,要让她撞见桓猊杀人,被桓猊灭口,整个都督 府有这杀心之人,还能有谁。 但这话说出去,他会信吗? “我要藏东西,何必把簪子放在这般浅显的地方,都督还看不出来?”她想要活,不管有没有都要试。 “有人栽赃,栽赃到了你头上。”桓猊语气不是陈述而是质问,目光阴冷面无表情,赫然是适才审问犯人时的可怕样子,“谁 让你来都督府的,有什么目的。” 芸娣知道他生了杀心。 当初他拿阿兄的性命勾她入府,并非她自愿,如今他生疑起来,他这样的人,心里一旦有了疑虑,便立即生根发芽,不会放过 一个人,况且他们之间从未就没有丝毫信任,翻脸起来快得格外无情。 芸娣弯了弯唇角却笑起来,眼里含满了泪珠儿,看着地上尚未收拾干净的死尸,轻轻抬起眼看向他,“说了像他们一样?” 桓猊被她看了这一眼,心里头仿佛刺了一下,随即拧起眉尖,沉声道:“我说过不杀你。” 芸娣抿着嘴儿不语,桓猊看她不肯吐露,又满脸提防,当下目光沉了沉,向她走去。 芸娣看得一惊,不禁后退半步,却仍叫他抓到跟前,男人抚着她的脸,目光静静地淌在她脸上,仿若白日里给她戴玉簪时的样 子,但眼下他眼里有怀疑,动了杀意,手抚到她脖子间,却还是耐着性子哄她,“你肯认出背后之人,我不会动你分毫。” 这已是极大的开恩,连一旁的孔雪不禁抬眼看了她一下,芸娣却轻轻摇头,“都督问我背后之人,我没法回答,因为世上本就 没有这个人。” 一连给了两次机会,桓猊看她还不肯吐露,眼里显然有了失望。 孔雪问道:“怎么处置?” 桓猊看他一眼,孔雪说知道了,扭头吩咐手下,“一起灌了药,明儿一早扔妓院里。” 当下就有人上来捉她,芸娣抬眼看看,却听孔雪道:“别看了,小娘子,外头守着人,你没法儿逃,要么跟我走了,要么乖乖 跟主公说实话。” 芸娣白了脸儿,抿唇仍道:“我没撒谎。” 她声音不轻不重,却能清晰落入面前男人耳中,此时桓猊背对她,正在擦拭小弩上溅落的血迹,手指上不小心沾染了些,他用 帕子缓缓擦拭,却擦好几下,也挨不准沾到的地方。 男人瞧着没什么动静,任由孔雪亲自上阵,将芸娣捆了灌药,但没堵住她的嘴,装进笼子里也没见她反悔,他就发话了,“松 了她。” 孔雪道:“主公,此人不能留。” 桓猊转过身,手里拿着小弩,目光落在他脸上,又看着他手里的女人,她眼睛雪亮,刚哭过微微红肿,却无一丝心虚。 忽然问她,“你入都督府多日,明明可以查探我书房,得到刘镇邪的下落,为何不查?” “都督的书房里放的都是朝廷机密,事关社稷,牵一发而动全身,我不敢查。” 桓猊沉声道:“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芸娣何尝不知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一旦出了这道门,真正无法挽回。 她可以顺着男人的心意,随便捏造一个背后的主谋,他说只要她肯说,不管说什么都会放她一马,可她也有自己的骨气,哪怕 就指甲盖这么点,不肯在他面前折了去。 “没有便是没有。”芸娣说道,后背闷出一层冷汗,可以预见她接下来的结局,只会比小女孩更凄惨。 “你听到了,”桓猊却忽然微偏过头,目光落在孔雪脸上,这次口吻笃定,“她没有撒谎。” 孔雪无言以对。 其实还有什么好争辩的,主公摆明是要放她一马。 给人解绑后,桓猊忽然吩咐去把庾安平请过来,说是请已经很客气,其实他从一开始就清楚,这事没这么简单,在都督府里能 有这般手笔的,除了南院这位不安生,还能是谁。 偏是他疑心惯了,就算信芸娣,也在疑虑作祟下试一试,试了才能彻底安心。 “过来。”手下离开院子,桓猊嘴上也唤着她,声音藏着一丝轻柔,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见她小脸发白,又掉了那么多眼 泪,也是难为她了。 见她站着不动,脸色白了一截,还以为她被刚才这事吓着,她既不来,他大步走过去,抚了抚她苍白的脸颊,低声道,“怎 么,吓着了?” 却是一触她身上,发现整个人都在打颤,桓猊神色紧了紧,用手背贴她额头。 却这会儿,芸娣恍惚抬眼,灯火笼罩着他半边脸儿,一只眼目光灼灼,然而那另一只眼藏在夜色里,乌漆漆的一动不动,像是 恶鬼罗刹会勾人魂魄的眼珠子,不怎么的,心中起了一缕惧意,从前也瞧着他怕,却也没有比现在更浓烈。 而他伸手过来,手里空空的,却像握剑拿弩一副杀人模样,不由得往后跌了半步,同时别开脸,拧眉道:“你别碰我。” 桓猊脸色旋即一变,正欲发作,正这时,小女孩从笼子里逃出来,拿起冷落在一旁的小弩,朝他们这边射来,偏偏对上芸娣脖 子。 桓猊也没多想,伸手将她后脖牢牢罩住,用力握拳,这只冷箭正射中他手臂,却没刺深,被臂膀上勃发的肌肉发力弹开,又给 深深扎到地上。 这场变故来得迅猛飞快,眨眼间结束,芸娣怔然抬眸,桓猊正俯眼下来,粗鲁地捏了捏她的脸,她呆呆眨了眨眼,神色惊疑而 迷茫,变故来临之时,他为何要救她,却听他说道:“我说过不杀你,旁人也休要伤你分毫。” 芸娣不明白他这话的深意,旋又吃惊道:“你嘴唇……”却是话音未落,男人阖了眼眸,高大的身躯轰然像她倒来,二人一起 摔倒在地上,芸娣却不敢推开他,男人嘴唇发紫,赫然是中毒的迹象。 她目光一冷,瞬间看向地上那一枝淬了毒的箭。 正是这时,孔雪带着庾夫人进来,看到院中的一幕,眼中骤然一冷。 小女孩早已爬回笼里,用脆生生的声音,指着芸娣道:“是她杀的!” 第四十五章 吐露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孔雪立即请来程大夫给桓猊治病,但风波显然没有平息,他客气请庾夫人出去,庾夫人脸颊微肿,却很有气势,冷眉道:“我 是都督府的女主人,有什么事不能让我瞧的。” 她走到笼子跟前,小女孩眼睛红肿可怜见的,庾夫人提了把剑架在她脖子上,“仔细点说,说不清楚,你也一块死。” 小女孩瑟瑟说芸娣用小弩射的箭,趁都督不注意从背后偷袭,想扎他脖子,但被都督发现,用手挡了一下,箭上淬了毒,都督 就晕了过去,接着他们就来了。 “还在撒谎。”庾夫人语气一冷,毫不客气地,在小女孩脖子上挑了道血口子。 小女孩躺在地上抽搐尖叫,“是她杀的,跟我没关系,不要杀我!” 一阵冷光直下,叫声戛然而止。 庾夫人一剑将她喉咙刺穿,连声叫喊都没,当场没气,杀人速度之快之狠简直惊呆众人,连孔雪都愣了下,又见庾夫人倏地转 身忽然指向一旁,指尖正对上芸娣,厉声道:“主谋已经死了,此人是同谋,须当仔细审着。” 芸娣早知她会发难,并不意外,也深知她的指责并无用处,倘若桓猊镇有半点差池,府上远用不着庾夫人来主持,她早已被桓 猊厌弃,她所言没人会听,但孔雪不一样,他是都督府的管事,手里有权,只需搬得动他,庾夫人照样左右府上风云。 正见孔雪站立不动,声音却骤然冷下来,“等主公醒来,自会提审主谋与同犯,夫人却如此心急处置,究竟为何!” 面对孔雪的质问,庾夫人显得很淡定,“怎么,我连个犯人都处置不了?都督虽疏远我,可未曾赐与我休书,只要我一日是都 督的妻子,便做一日你们的主子,雪大人这么问,是质疑我暗杀都督之心?”她呵笑出声,“雪大人忠心都督,我不怪罪,可 若是因你,外面都传我的污名,对都督可不利,莫要忘记眼下真正要紧之事。” 孔雪脸色微变,显然也想到这一层,现在拿庾夫人,想必在她安排之下,明日一早消息传遍满城,有损都督威名,庾夫人见他 神态松动,趁机又一改话音,转而攻心,“雪大人脑筋转得快,就怎么不想想,照都督的本事,怎么就这般容易受伤,是不小 心呢,还是都督替她挡了?” 孔雪眼色一 牢记P/o/1/8/网址导航站:/p/o/1/8/点/U/s/ 或发送任意内容 邮件 到p/o/1/8/d/e/@/gmail点(去掉/)获取新网站 冷。 若问当下他心中最忌惮之事,正是怕女色误主公大事。 自打刘小娘子进府,他一眼瞧出主公对她不一般,一旦开始纵容,日后也可事事纵恣,主公在大事上运筹帷幄,唯独在男女之 事上慢了一步,尚未参透,加上卫典丹暗中纵容,孔雪虽一直以来,视芸娣为眼中钉,却寻不到正当合适的理由。 直到刚才,他最先在草丛里发现刘小娘子,本可以将她放了,但没有这么做,而是亲自提到主公面前,未尝不是在逼主公杀 她,但最后一步,主公又改主意,下不了这个狠手。 这样的迟疑谨慎,孔雪从未见过,心中更是暗定杀意,当下庾夫人此言正击中心口,杀意便又生起,干脆趁主公昏迷之际,斩 杀祸水,等主公醒来,人头落地,顺势借庾夫人这把刀,无不配合道:“当听夫人安排。” 芸娣并没有做什么解释,也无抗拒,就被侍卫扣押带出去,眼下二人都对她有杀意,而且下十足的杀意,光靠她一人,无人脉 无声援,硬搏是愚蠢,也搏不出去,唯有路上有逃脱的法子。 显然孔雪怕她生事,路上亲自押送,忽然斜刺里冲上来一道影子,提灯一照,竟是一脸急色的月娘。 眼下月娘没法子为小娘子辩驳,只向孔雪说有几句话要说,孔雪抿唇了下,“快点。”随后放了人。 月娘看到芸娣身上没落伤,抚着她面颊,落泪道:“小娘子没受伤就好。” 芸娣紧紧握住她的手,“你不必管我,免得受我牵累,快些离开。” “我是府里的老人,他们不会对我如何,等主公醒来,必会给你一个清白。”月娘说了没几句,最后不舍离开。 孔雪看到芸娣低头拭泪,帕子正是月娘留下来的,仔细看了两遍,没发现异常再还回去,之后将她带到东院的密室关押。 尚未有审问之人进屋,芸娣缓缓袖口掩住之物,借灯火细瞧,是一块忍冬纹玉佩,正面刻了一个字,琨。 刚才月娘借握手时将玉佩偷塞给她,用帕子掩住口低声说,“若是万不得已,有性命之虞,便将玉佩拿出来。” 眼下瞧着玉佩上的字,芸娣就明白了,先前的种种也有了解释。 月娘之所以会替她着想,她是桓家的人,也是桓丞相的人。 这一夜注定无眠,都督府上巡逻的侍卫轮流在东院看守,仿佛芸娣便是那头猛兽螭吻,稍不留神让她逃了就酿成大祸,而守在 屋子外的是几个侍卫头儿,眼睛厉害,一点动静都逃不过这些人的眼皮。 芸娣熬到天亮,始终未等到提审之人,眼下只盼桓猊早些醒来,他醒了,不会允许庾夫人的干预,庾夫人将她捉来,他会放 她。 她是他们手里的一只蹴球,被来回踢转,这是他们夫妻二人之间的龃龉,却牵扯进她一个外人。 天亮了,外头响起了些动静,隐约有孔雪的声音,说是务必看紧她,若是逃心不减动刑也可,接着,有人进来了,芸娣认得, 是府里一个姓曹的侍卫头儿,手里拿着条鞭子,什么意思不言而喻,芸娣忙笑道:“这位大人有话好好说,您好好说,不着 急。” 曹头儿冷笑,“小娘子勿怪,上司吩咐的,小的只得照办。” 芸娣捏着手里的玉佩,最后也不能露出来,她这一露,也暴露都督府混进丞相的细作,很快会查到月娘。 自己不是没挨过打,正狠下心来,曹头儿忽然凑过来,声音压得极低,“小娘子放心,丞相已叮嘱了我,待会您装个样子就 成。” 呃?芸娣眨眨眼,忽然瞧见一丝曙光,当下凑过去,压低声问,“你也是丞相的人?” 曹头儿扔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随即高声喝道,“得罪了!”说罢朝套了衣服的枕头打去,拟衣破皮绽的动静,同时从衣中掏 出猪血盒,芸娣接过来。 屋内两个人有默契,一个抽鞭子,一个往破衣上洒血,都准备妥当了,却听外面有人道,“住手。” 是孔雪的声音。 二人面面相觑,不明白他在搞什么名堂。 芸娣却见屋门上映着女人的身影,连忙跟曹头儿藏好东西,接着,婢女簇拥着庾夫人进来,显然她是提审之人。 曹头儿抬头看了一眼芸娣,等婢女们将食盒放在桌上,一起退下去。 “一宿没进食,饿着了吧,不知道你喜好,就做了我爱吃的,尝尝。”庾夫人打开食盒,取出菜碟一一摆放在她面前,动作细 致耐心。 芸娣却不动筷子,抬眼见她鬓发乌黑,玉面红唇,精神奕奕的样子,却细看来,半边脸儿微微红棕,眼下有隐隐的青影,显然 一夜没睡。 庾夫人弯了弯唇角,“怎么,怕我下毒不成?”说着自己用筷子夹起一片竹笋,放进了红唇吞咽下去,“大夫剔了一夜,今早 才把都督体内的毒勾出来,约莫还要昏睡一两日,这一两日内,我不会杀你。” 芸娣却听懂庾夫人的言外之意,“都督醒了,便是我的死期?” 庾夫人不置可否,芸娣没有再问什么,脸上不见丝毫惊慌,她执起筷子吃起饭菜,饿了一夜,但她并不着急,慢条斯理吃完 饭,放下筷子,庾夫人低头抚了抚袖上的褶子,“知道我们是怎么认识的?” 芸娣道:“都督年少时为父报仇,屠杀仇人满门,本朝重孝道,得庾公赏识,指都督与你成婚。” 庾夫人却道:“这是后来的事了。” 她目露一丝微笑,缓缓道出往事,“我同他第一次见面是在街上,那时候是上巳节,街上堵,有人劫了我的牛车,是他救了 我。” “后来想要亲近他些,慢慢就知道他许多事。” “我还记得他第一次杀人的模样,当时灵堂上都空了,他悄悄潜进来,穿了黑衣蒙面,原本打算取了仇人尸上的首级就走,但 被婢女撞见不得不大开杀戒,却在走时,忽然发现棺材里有一双眼睛。” “是一双孩子的眼睛,眼神像小鹿一样惊慌,愤怒,那孩子趁他屠杀时躲了进去,看着他杀光父母叔伯。” 庾夫人抬眼看向她,一字一句道:“你猜猜,最后都督杀了他没有?” 她忽然这么一问,芸娣眼前不禁浮起男人一双狭长嘲讽的眼睛,但仔细一想,只听庾夫人一言太过轻率,但仍顺这个故事回 道:“都督应当放了人,后来留下的小孩报了官揭发他。” 庾夫人微眯起眼,“你就不觉得奇怪,他蒙了面,那孩子为何认得他,都督放了他之后,那孩子本没想着去报官,有人偷偷告 诉他的。” 芸娣看她的眼神慢慢变冷,凝眉试探:“是你。” “是我,”庾夫人说出这二字,神色轻松了不少,这么多年虽遭他猜忌嫌弃,却隐忍着从未吐露出来,何尝不是心里一块石 头,“你兴许在想我好奇怪,既对他一见钟情,为何还想杀他?我这么做并非要杀他,我只是想让他斩草除根罢了。” “我是为他好,可他傻,杀人还放人,这算什么假慈悲?” 芸娣却觉得她这个理由荒唐,做事也透着狠劲,对自己深爱的男人如此算计,谁又敢真正靠近,倘若她所言是真,也不奇怪桓 猊为何如此厌弃她,芸娣道,“或许都督知道,但夫人这么做,亲自斩段了他心里最后一丝善念。夫人对都督之心,说是情意 不如说是毒鸩。” “所以我夫妻二人失和多年!”庾夫人忽然大笑,芸娣原先见过她微笑,像慈悲的观音,如今看却笑得露出稀落的牙齿,坑洼 漏风,就像个披了层菩萨外衣的女鬼,可谓悚然,“你看他就是这么对他的妻子,只要说错一句,就敲碎我的牙齿,拔我的指 甲,我做错了什么?” 庾夫人脸上露出切齿之色,“一朝叫你趁虚而入,我怎么不恨!怎么不想杀你!” 芸娣冷静道:“都督对我并无丝毫情意。” “你对他呢?倘若你对他有情,我也不能容你!” 庾夫人手中一凉,捏着柄匕首忽然倾身,朝她刺来,芸娣侧身避开,看到庾夫人宛若癫狂,咧嘴大笑,露出可怜可怖的丑态, 芸娣抿紧唇,“夫人到底想说什么。” “你呢,你对他究竟有无一丝情意。” “你说啊。” “你不说,默认是顾四郎那外室一样的货色,贱骨头!” 庾夫人步步紧逼,逼她说出心中的答案,但芸娣迟迟沉声不语,显然心存警惕。 就在屋内箭拔弩张之际,忽然屋门破开,门口映上一道高大的身影,男人沉着眼,面色苍白,英挺的眉目之下神色莫辨。 第四十六章 严惩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庾夫人脸色微变,显然没有料到这出意外,趁她失神,桓猊身后的侍卫纷纷涌入屋中,转瞬间将她围住,打掉她手中的利器。 桓猊走进来,朦胧的天光拂转在他面颊上,面色略白,眼神却锐利如刀,不像是昏迷一夜的病人,庾夫人还能有什么不明白 的,自己猜的没错,他这样的人怎么肯为一个女人挡箭受伤,不由掩袖轻笑,“都督来早了一步,没有听到小娘子的真话多可 惜啊。” 桓猊脸色一冷,“带下去。” 知道自己穷途末路的境地,庾夫人仍不慌不忙的,扫一眼上来的侍卫,笑道:“我会走,不必都督操心。” 说罢挺着下巴抿唇,满身傲气地走出去。 “站住。”桓猊叫住,随着他一声令下,侍卫立即抽剑拦人,冷光凝射在他眉眼间,幽暗冷厉,“我有叫你走着出去?” 庾夫人神色微变,看到侍卫朝她走来,手里握着匕刃,惊愕看向桓猊,低声喝道:“桓猊疯了,我可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 “你是吗?”桓猊无情打断,目光直直望向她,竟是从未有过的冰冷厉色,庾夫人心中一悚,不由后跌了半步,脸色惨白,却 又嗤嗤一笑,目光转向一旁的芸娣,“我早该杀了你。” 芸娣被她眼中极大的恨意所惊,她预感到将要发生的一切,接着,看到两名侍卫将庾夫人捉起来,一人扣押她手脚,一人用匕 刃在她手腕,脚踝上各划两道,手法精细狠准,片刻间将将手脚筋脉挑破,庾夫人痛极恨极,身子瘫软下去,口中发着呜咽叫 声,却被塞了东西,一声儿叫不出,用憎恶的目光瞪向罪魁祸首。 而桓猊根本不会惧怕这么点憎恶,接过婢女呈上来的帕子,慢条斯理擦着干净的双手,避免沾到她身上一点血腥,“想要活, 就自己爬出去。” 庾夫人嘴里发出嗬嗬笑声,“就为了一个女人,你就这么羞辱你妻子,连自己的名声都不顾了?” 桓猊轻轻抬起眉梢,神色明显冷下来,“出去。” 庾夫人脸色惨白,却大笑道:“不就是爬出去,你让我羞愤而死,我偏要活得好好的。”在一众侍卫的目光下,她毫不顾忌自 己的丑态,朝屋门一点点爬过去,一边爬一边笑,露出漏风的牙齿,她四肢瘫软在地上,身下划出一道血淋淋的拖痕,无不凄 惨可怜。 在场的侍卫却面无表情,称得上冷漠,至始至终尽忠于都督府真正的主人。 庾夫人那残破身子,还没爬出院门,就失血过多晕了过去,消息由卫典丹禀上来,桓猊说,“不必管她。” 卫典丹又说孔雪在门外候着,桓猊轻轻嗤了声,神色一淡,嘴唇微紫,目光却锐利,“不忠的奴才,见他作甚,打发了。” 卫典丹深深明白打发了的意思,那就是留他一条性命,但往后不再得重用,对一根筋的孔雪而言,得不得主公重用如同废人一 个,哪还有什么盼头,这看似比庾夫人的惩罚轻,实则更诛人心。 卫典丹素来与孔雪不对付,但知晓他的忠心,当年在洛阳一战中,主公腹背受敌,那氐族的大将从背后射来冷箭,是孔雪替主 公挡的箭,离心口偏了分毫,险些丧命,取箭时也凶险万分,孔雪多年孑然一身,舍命忠主,却有一个致命的缺点,那便是愚 忠过了头。 在孔雪眼里,为了主公的霸业,不惜一切代价铲除所有障碍,哪怕这是主公喜欢的,不舍的东西,他都要铲除干净,绝不留一 丝后患。 虽然有这个大毛病,但主公未见厌弃,好好利用,便是悬在自己头上的一把剑,便是阿谀敬畏之外的忠言逆耳。 但显然现在,主公忍不得了。 卫典丹显然清楚意识到这个事实,没有劝说,他出去下传领命,之后侍卫也被遣散出去,屋里有片刻的沉静,桓猊开口 道:“你过来。” 刚才的一幕幕,男人没有刻意避开她,芸娣知道自己牵扯颇深,逃不掉,也就没有请命出去,眼下听他传唤,心中不由一紧, 落下眉头,“都督。” 桓猊垂眸看她,眼皮裹住乌黑的眼珠子,神色惺忪,隐隐泛起了一丝白意,他许久未曾开口,嗓音格外沙哑,“你的答案 呢。” 芸娣知道他所言所指,迟疑了片刻,还未等她回答,桓猊却又不屑听般,微侧过脸,目光落在别处唯独不看她,哑声道:“我 知道了,还有,她不是什么好人,别听她的话。” 后半句他声落得很轻,芸娣几乎以为是错觉,不由抬眸,桓猊却已朝外头找了招手,卫典丹麻溜儿进屋,桓猊吩咐道:“带她 回去。” 之后没有再同芸娣说一句话,离开这里回去,直到回到寝院,屋门一关起来,高大的身躯直倒而下,卫典丹连忙扶他上床。 男人静躺在床上,眉睫乌黑,侧影却十分苍白,唇上隐泛一层乌紫,这一刻她才清楚认识到,不是故意引庾夫人露出马脚,螳 螂捕蝉,他是真的中毒了,刚才审问庾夫人和孔雪,恐怕已是在勉强忍痛,做主子的唯有镇定,方能稳住底下人的心,震慑这 二人。 芸娣远远站在众人身后,短短一天内,看到一面是脆弱的他,一面是杀人不眨眼的他,不由感到恍惚而又陌生。 程大夫在屋里头,其余人纷纷退下,檐下安静,芸娣心绪渐渐平复,若不是刚才桓猊忽然带人进来,真会被庾夫人的话所蛊 惑,她压下心思,柔声道:“多谢卫大人。” 整个都督府,除去孔雪,也只有他能在桓猊面前说上话,替她通风报信,桓猊知道庾夫人僭越之事后定然极度不满,但她没有 想到,为惩处庾夫人,桓猊不顾残毒没有勾清,亲自来一趟。 卫典丹道:“我只是传个话罢了,听不听主公决定,若主公不想搭理,人在眼前也不会看一眼,可若是上了心的,一脚踏进了 鬼门关也得救。” 卫典丹这番话的意思,显然暗指桓猊来这一趟,是为了救她,但他不是桓猊肚里的蛔虫,芸娣自是不信,而且也有自知之明, 没觉得桓猊对她多大上心,但也知道他这次病情不容小觑,关切问道:“可是病得厉害?” “原先昨夜体内的毒就清了,但这一趟身体大动,加上精神起伏不定,残毒复发,病症就起得厉害些,”卫典丹有意无意暗 示,但又宽慰道,“小娘子放心,勾清了便没事,主公没有大碍。” 芸娣松了口气,点头道:“没事就好,”若是桓猊有个好歹,都督府又生风波,殃及池鱼,“还需麻烦卫大人一事,可否安排 我与庾夫人见一面。” 卫典丹似是诧异她此举,芸娣道:“有些疑惑还需亲自问问,也好不让自己瞎猜生事,让都督烦心。” 卫典丹亲自送她去庾夫人被押的南院,并派侍卫好好护着,芸娣没有急着去找主子,而是带青罗在附近走了一圈。 院中供奉一座小佛堂,芸娣驻足停留,青罗见状说道:“这里是夫人平日念佛抄经之地,佛家清净,小娘子还是莫要打扰。” 芸娣却看她一眼,神色饶有兴趣,“这里可藏了夫人什么宝贝?” 她不过试探之言,却见青罗脸色微变,便知其中有猫腻。 一盏茶功夫儿,芸娣背手进屋,“像您这般佛舌蛇心之人,居然也供着一个小佛堂。” “你自是不懂,像我这般的蛇蝎,心里越毒,面上越要虔诚向佛,如此才好欺瞒世人。” 庾夫人刚从昏迷中醒来,身上的伤口已被包扎起来,裹成肿肿的一团,看到了芸娣,脖子咯咯转过来,散乱黑发之间,口齿漏 风,状如鬼魅。 倒真儿应了她口中所言。 蛇面蛇心。 “夫人不该妄自菲薄,”芸娣仿佛这才想起来,“对了,我还在小佛堂发现一块牌位,虽无名无姓,却能让夫人日日用佛香供 着的,想必是极重要之人。” 芸娣从进屋到现在,双手一直负在身后,庾夫人只当她得意傲气,现在见她从身后拿出一块牌位,刹那间脸色微变,又忽然弯 唇一笑,“倒是我小瞧了你,你想知道什么。” “夫人借孔雪提醒我,又偷簪子引我撞上都督处置人,无非是想将我除去。”针对昨晚的事,芸娣只有一点不解,“但夫人真 因嫉妒杀我,昨晚就可以动手,何必留我到今日?” “我本是要杀你的,后来看见都督舍得为你挡箭,又改了主意。”庾夫人看出她是个聪明人,瞒不住的,不拐弯儿了,“你别 以为那小女孩是我安排的,我可没这么大本事,谁想她年纪小心这般狠,连我都吓了一跳,指不定等都督醒来,攀咬我一口, 方才将她杀了。至于你,我还不想你这么快死了,” “留你到今日,是要他听到你心里的实话,只要你承认对他没有半点情意,都督会亲手杀了你,比起旁人杀死心上人,他自己 动手岂不是更让大快人心。” 芸娣显然也想到这层,庾夫人想杀她,不像出于嫉妒反而像作秀,做给门外的桓猊看,故意激怒他。 桓猊此人不会对女人动心,但骨子里的霸道要求女人忠贞不二,倘若刚才她说没有丝毫情意,桓猊会觉得遭背叛。 可这么做,顶多让桓猊不悦,还能把他气坏不成。 在他眼里,不忠的女人惩罚一顿后丢了便是,就如庾夫人,是死是活,不会影响他半点心绪。 芸娣更想不明白,庾夫人付出这么大代价,只是为激怒桓猊。 她隐约觉得,庾夫人隐瞒了什么。 发觉芸娣沉默,庾夫人幽幽抬眼,眼里藏着鬼祟怜悯的笑意,“你心里可是动了恻隐之心,对那样一个造了孽的恶鬼,你动摇 了。” “世上比这可怜的人多了,要我一一说与夫人听?” “你当真对他没有动心?”庾夫人蹙眉,还未等芸娣回答,她自己又忽然否认,“也是,像他这般的恶魔,世上怎么还有女人 肯心悦于他?” 芸娣这时才发现漏了一个重要的细节,轻轻抬眼,“夫人似乎对都督怨恨颇深。” 庾夫人嗤嗤笑,“倘若他杀你情郎,害你族人,你一身骄傲都被他毁个干净,自是恨他入骨。” 芸娣乍然听到她有还有个情郎,颇感意外,却听庾夫人呵笑出声,她露出一颗小虎牙,那是没被敲碎的,小巧又可爱,“其实 我在西院说的话,都是骗你的。 第四十七-四十八章 示软(微h)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都督醒来后的第一桩事,贬孔雪做马夫,不得再进入内院,第二桩事是将南院上下的人撤个干净,换上一批新奴婢,庾夫人被 勒令不得再出南院半步。 这些消息是从婢女嘴里说出来的,“庾夫人这般又跟圈禁有什么区别,都督府的女主人本就是虚的,眼下更不用提了,” 婢女拿起一朵假花,别在小娘子乌黑的鬓发边,委婉地笑道,“小娘子这么打扮都好看,今儿天气凉快,可要出去走一走?” 芸娣从镜中望自己一眼,却是换下假花,最终挽了一根木簪。 婢女脸上有小小的失落,“都督已有三日未曾派人来唤,怎么瞧着您一点都不着急?” 芸娣挽簪的手微顿,随即微笑道:“都督不来自有他的理由。” 其实这时候才想起来,她已跟桓猊三日没见面。 这事还得从三日前说起。 自从三日前,桓猊碰了她脸一下后忽然又推开,气氛一下子僵到冰点,他似乎有些生气,比以往都要生气,气得耳根都红了, 眼神都不往她这里扫一下,她好奇又疑惑看他一眼,正撞上他也暗暗看来,桓猊旋即恼羞成怒,“闭眼!” 她就闭上眼,接着听到窸窸窣窣的动静,悄悄睁开眼,人已经怒气冲冲拂袖离去,直到他离开,芸娣仍是不解,他究竟在气什 么。 那次见面后,他没有再露过脸,也没有叫卫典丹过来传她,芸娣渐渐不放在心上,眼下经婢女提醒才想起来这事儿,其实桓猊 来不来,对她来说没什么感觉,最好他不要来,虽说阿兄的事很重要,但也必要委屈自己。 但这只是想想罢了。 换作以往,芸娣不会主动揣摩他心意,如今经庾夫人一事,逐渐冷静下来,那五件事说是定了契约,可说到底一旦桓猊翻脸, 终究是废纸一张,算不得数。 起初芸娣进都督府,是想要寻到阿兄的下落,但不知不觉中,与他牵扯越来越深,初衷反而淡了。 她不想让事态发展不能超出预期,想寻个法子改变现状,而庾夫人最后几句话,虽说有算计之心,想利用她对付桓猊,未必没 有中听之处。 像桓猊这样霸道的男人,喜欢女人听话,之前她着急询问阿兄下落种种,在他面前提别的男人次数多了,哪怕此人是她阿兄, 是至亲,问多了,难免让他心生厌恶。 不妨软下一点姿态,先看看他的反应。 芸娣心中拿定主意,拿起妆奁里的一根荼蘼玉簪,“换上吧。” 近来天气酷热,水边的凉屋正能派上用场,所谓凉屋,傍水而建,水车推动之下,便有一股股凉风从水面掠过来,吹进屋里。 卫典丹正坐在屋外头吃糯米酒,远远瞧见有人来了,定睛一看可不是西院那位,连忙放下蒲扇米酒,往清凉的屋里钻去。 就见自家主公躺在榻上,手里翻着书页,旁边两个婢女在打扇,和着水面上吹来的凉风,屋里格外沁凉,主公却素来嫌热,挽 着两条裤筒,卷到小腿上,披发敞衣,露出胸前大片赤色肌肤,瞧得婢女脸儿都红了。 卫典丹叫下婢女,凑近探前,煞有其事道:“主公,您瞧谁来了?” “我在屋里怎么瞧?”桓猊热得双颊泛红,侧卧在床榻上乌发黑眸,有别于往常玉冠锦衣的正经威严,在自家里懒散多了。 卫典丹笑嘿嘿道:“刘小娘子听说您还病着,胃口也淡,心里着急了,特地过来瞧瞧您。” 桓猊阖眼说了声知道,睁开眼,见卫典丹还杵在跟前,“还愣着做甚,没瞧见你家主子正口渴热汗的,也不长点机灵。” 卫典丹心里纳闷,主公的反应有点淡,不似那日忽然赤脚从小娘子屋里匆匆走出来,耳根红得熟透,他从屋里退出来,吩咐婢 女端上冰酪、冰镇米酒、泡凉水里半日的荔枝。 都是宫里赏下来独一份的,眼下陆续端到屋里,就这么会儿功夫,刘小娘子来了,含笑迎她进屋。 一进屋,沁人的凉气扑面而来,芸娣目光随之一清,就见窗边一人玉冠束发正襟危坐,仿佛身在朝堂衙门,姿态摆得十足。 从芸娣这边望去,男人胸口鼓鼓的涨着肌肉,往下一把蜂腰,由镶了明珠的锦带束着,越显得瘦削,犹如美人盈盈一握的素 腰。 此时,桓猊手里翻了一页书,抬眼轻轻瞥来一眼。 芸娣忙道:“都督。” 桓猊嘴里轻嗯了声,旋又收回目光继续看书,坐姿端正优美,透露出漫不经心的认真。 卫典丹瞅着自家主公,心想什么情况,就出去了一会儿,怎么头发束好,衣服也换一身,还有闲情逸致坐在窗边看书,不大对 劲啊。 之后逐渐明白过来,不敢打扰两位主儿兴致,默默叫退屋里的奴仆。 芸娣注意到周围的动静,微微抬眼,男人那边正迎着风口,风吹过来,把书页都吹乱了,头发丝吹拂到脸上,都这样了还能认 清字,真是好兴致。 其实她若细看,便能发现男人耳根微微泛红,动作也有些不自在,见芸娣许久不曾说话,不由轻轻咳嗽一声,察觉她疑惑睇来 的目光,桓猊拧眉,放下手里的书,不耐烦的神色,冷冷道:“过来。” 芸娣走到他跟前,就被他拉过来,视线晃了晃,定下神来已坐在他膝上,男人的脸放大般呈在眼前,眼珠子乌黑的正直勾勾盯 她,眼神丝毫不移地落在她脸上,不问她来做什么,开口就道,“我口渴了。” 声音冷板板的,似乎那日他忽然推开她时的样子。 “我去倒茶。”芸娣连忙起身,心下早觉得这姿势别扭,大手箍在她腰间,桓猊不许她走,抬抬眉稍,目光落在桌上的蜜饯, 示意她喂。 芸娣从白瓷小盘里拈起一颗蜜饯,递到他唇边,动作乖巧听话,显然不曾记恨之前欲杀她之事,桓猊不碰蜜饯,眼珠像勾子般 盯住她,声音却缓和一些,“我生病了,胃口不好,这几天需你每日喂我蜜饯。” 他要她做事,这便是算作第三桩事,但他不曾提在明面上,芸娣知趣不问,又看他不吃蜜饯,就将手收回袖口,“都督还生着 病,应该吃点清淡的。” 桓猊却握住她的手,捻着她指尖的蜜饯,“怎么,担心我?” 自然不是,芸娣心里这么想,嘴儿轻抿,垂下小脸儿,白嫩的耳根子微透一点红意,不甚娇羞,与平日里的模样有些不大一 样,桓猊心中一动,知道她不是为刘镇邪而来,也不求做事,巴望着尽快离开他身边,只是单纯来看望他,这个念头忽然生出 来,心一点点软下去。 他将她指尖的蜜饯吃进去,又一口一口凑上来,滚热的大舌从指尖舔到掌心,混着果子甜香的津液,又掐起她脸儿就要吻上 来。 芸娣眼眸儿微睁一动不动,心下起了些抵触,却得忍着,被他撬开双唇,大舌灵活地钻进来,搅缠她的舌尖。 桓猊呼吸越来越重,大手从腰间往上滑,轻轻揉住一侧的奶儿。 忽然听见小美人轻轻叫了一声,桓猊手上一顿,松开她的唇,二人都已鼻息咻咻,他垂眼问,“怎么了?” 芸娣被他揉红脸儿,“月事快来了,胸涨涨的。”也是被他亲糊涂了,小脑袋晕乎乎的,话不留神儿就冒出了口,等回过神, 果真见男人目色一沉,越发幽深暧昧。 心下正正懊恼,却是被桓猊摁住脸蛋儿,给浅啄了一口,他咬着她耳垂,“我给你揉揉。” 芸娣来不及拒绝,男人大手已捉起一对乳儿,又亲她脸颊,薄唇落在她眼上,鼻尖儿,下巴,最后停留在耳垂,将圆润的小肉 珠吮进嘴里,哑声问她,“哥哥伺候得你爽不爽?” 芸娣身子却轻颤了下,露出一丝无措抵触,桓猊也回过味,她能有什么哥哥,除了姓刘的那个,还不是亲生的,当下也不愿提 起此人,转眼又别过她的脸,在她嘴上啄了一口,手上动作没有停下。 男人揉她乳儿,把对儿绵乳揉得又翘又红,芸娣轻轻唔了声,“都督,轻饶我些。” 她伏在他胸口上,身子被箍得牢牢的,臂儿相兜,唇儿相凑,最亲昵缠绵的姿势,仿佛不是在宣泄情欲,而是情人间的耳鬓厮 磨。 屋里气氛渐渐攀升。 檐下婢女伺立,听到里头暧昧隐约的动静,大胆往里头瞧一眼。 小娘子被都督抱着坐在他腿上,抱腹肚兜落在脚边,外衣解到臂弯,身子轻轻颤抖,似不堪胸前那两只大手的抚弄。 一对奶儿被揉着,从指缝里露出白花花的乳肉,看得人晃眼。 乳尖被指头夹得翘翘的,已挺立了起来,都督低头亲了亲,又含进去,腮间隐隐嚼动,好一会儿才露出来,乳肉上染了一层光 亮,全是男人的津液。 这时都督亲够了,松开怀里的小娘子,抱着她上床。 婢女抻长脖子,想多看几眼,被卫典丹发现,狠狠揪住耳朵,低声数落一顿,又叫侍卫给拉了出去。 檐下其他人自不敢多瞧,当下屏息敛神。 可屋里的动静不但没有减弱,反而越来越响,众人又不是和尚,都是俗世里走的,难免扰乱了心神,婢女个个脸红扑扑的。 倒是卫典丹见惯场面,脸不红心不跳,悄悄瞥一眼屋里头,暗自发笑,又忙收敛住,挥手让众人都退下。 备用站亡芷:③w点n2qq点 关于念佛经的事,别忘啦,妹妹之前待在二哥身边认字练字。 第四十九章粗口(大哥h)(满6000猪更)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穴儿痒,都督,不要插了,好痒不要,轻些。” 小美人儿还不知道外面人已经全部撤光,她上身赤条条的,一对奶儿被男人揉红,颤巍巍立着,裙摆也被高高撩了起来。 长指在花心里作怪,搅弄出滋滋哒哒的水响。 “流了这么多骚水,想给谁吃,奶子晃这么厉害,让我看看,有没有吸出一点奶水。”两根手指慢慢拔出来,指头上沾满涂抹 在两片水润润的花唇上,肚脐眼,最后才是胸口,桓猊突然用力一抓,眼中暴虐的火舌燃起来,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 芸娣奶子被抓疼了,眸儿水蒙蒙的望他,却被一下撬开唇,塞进两根粗长之物。 “嗯哈好深,”芸娣费力吞吐,红唇中的两根粗长却深抵而进又拔出来,如此几十下,插得她唇角流涎,红唇轻颤,“好深 啊,都督,不成了好深。” 桓猊拔出手指,手掌上已沾上一层口水,慢慢涂在她脸上,声音低哑,忽然就道:“我很久没碰女人。” 芸娣原是已动了情,闻言诧异抬眼凝了他一眼。 桓猊显然也没料到自己将这话说出口,有一瞬间的窘意,随即笑了,大手抄过小美人的腰肢捞上来,薄唇抵着她翘翘发红的鼻 尖儿,喷洒出霸道炽热的气息,“程大夫给你调养了一段时日,现在差不多了。” 说罢,手撩过她裙摆一扯,小美人儿身上几乎瞬间赤裸,只穿了一条单薄的亵裤,桓猊用手摸了摸,湿的不成样子,不知这小 花心偷偷流了多少淫水。 桓猊挺腰往前一送,芸娣两条细腿儿轻颤了下,被阳具撞到花心,瘙痒极了,吐出一股小水,“别。” “我轻点,总不会让你再疼。”桓猊物儿涨得疼,他素来不是委屈自个儿的人,手指头捻了捻她花心,揉出一股股淫水,香腻 动人,桓猊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就是狠狠肏进去,肏翻身下的小美人儿。 芸娣脸儿发白,嘴唇红嘟嘟的微翘着,可怜又娇媚,“我怕疼,还是不要插了。” 玩过火了,一下子清醒过来,乌发乱蓬蓬散在颈间,小脸煞白,急忙扭着屁股离开他胯下,却被拉住脚踝,桓猊没用大屌肏 她,而是用两根手指,将她狠狠指奸一顿。 下体的淫水像牛奶般喷流,身下的竹席渗满了水,滴滴答答往下落,芸娣被扭过脸,就看到地上已经积了一滩水渍,耳边是男 人低沉含笑的淫话,“知道我最爱你什么,就是这里敏感得很,没插几下就流水,想用小逼淹死谁,还有你这奶子,被我吸了 几回,越发大了,日后叫你生了娃娃,日日吮给我奶水,把你奶子吮得干干的。” 芸娣小脸儿红红,听不下去了,忍不住掩住他的嘴,纤指却被男人含了进去,吮了下指尖又吐出来,他唇上染了一层淫糜的光 亮,“你的奶水,只能给我吸,旁人甭想吃上一口。” “我才没有奶水,我年纪还小,都督休要骗人。”芸娣听着这些骚话,又羞又怕,好似真被他两瓣薄唇吮出奶汁,被他的精液 喂成了个成熟妇人,胸前一对沉甸甸的大奶,日日叫他伏在身上吮吸,怎么也吸不够。 想到这副画面,芸娣竟动了情欲,两根细腿儿合不拢颤颤的,小屄又喷出一股水,喷溅在两个人的衣服上,这时穴口抵上一根 炙热的大屌,挺腰一撞进去,还没插到底,就把她撞得呼吸颤抽,奶尖儿晃荡,这才刚开始。 桓猊勾起她两条腿儿,挺着腰杆往前猛撞,整根没入,又整根拔出,肉壁细窄,没肏几下,芸娣疼得流泪儿,大眼里浮着碎了 的水波,她知晓疼了,软下傲气娇俏的脸儿,环住桓猊双肩,犹如幼鹿般轻蹭了下,怯声声,“都督,我怕疼。”说着忍不住 吸了下鼻尖儿,“你这根粗物,肏得我可疼了。” 桓猊一边撞她,一边俯眼看着,就小美人儿鼻尖发红,说话一抽抽的,细声从耳中跌进去,仿佛要软了心肠,桓猊停下来,大 屌含在她体内,缓慢抽送起来,同时点了她一下鼻尖,“怕疼又贪睡,流了这么多眼泪,你是水做的不成?” 芸娣却咬上他指尖,一双水汪汪的眸子,“那都督是什么做的?” 她这么一打俏,让桓猊欲念暴涨,“成心逼我的是不是?”含在她穴口的阳具也比之前更大,他一挺腰,肥嫩的肉壁层层挤上 来,死绞着硕大的龟头,这次他没再心软,直接撞开细窄的甬道,狠狠顶撞小肉粒,“老子捣得你爽不爽?嗯,爽不爽?” “唔好涨,肚子要被撑破了,都督宝贝好大,要把我撑破啦。”芸娣捂着嘴儿摇头,不想让叫声发出来,身下被撞狠,忍不住 从红唇溢出来。 忽然桓猊俯身压下来,有力赤红的胸膛碾过胸前一对乳儿,伸手将她掩在唇间的手揭开,“藏什么,本都督就爱听你叫。” 下体还插着他的东西,芸娣小屄涨涨的疼,“外头有人。” “怕什么,叫她们听着,我是怎么疼你的。”桓猊屁股耸动,往前狠狠一撞,逗弄着她,芸娣没忍住,轻轻叫了一声,绵软软 的,尚未歇气缓过神,下体又叫他一撞,随即是打桩般剧烈的耸动。 桓猊压在她身上,扭着她双手,撞得小美人儿身子泛红,咬着唇嗯嗯呀呀的叫,后来也是没心思忍着,双手攀着男人的脖颈 儿,奶尖一颠一颠的,“都督轻些,我快不成了唔,好深嗯嗯哈……” 粗大的阳具骤然贯穿整个窄细肉壁,芸娣吃不住,身子弓成长虾,被男人大手捞起来捧在胸前,走到大开的窗子前,从身后勾 着她腿儿肏弄,“屁股抬这么翘,让老子肏你?” 桓猊从身后狠狠肏她,从胯下,从身体内哪处,醒来后便是这样激荡,日夜不止,一刻也不休,就想狠狠肏她,肏她的小逼, 吃她的奶子,在她身上烙满自己的印子,更想将她嵌入自己体内,这是一种无法形容的情绪。 这么个小娘子,还在爹娘怀里撒娇的年纪,却赤条条躺在他怀里,露出娇嫩的花蕊,青涩却又纯洁,就这么让他失了片刻神, 等发现时,她悄然落在身旁,已娇艳得犹如海棠花,盈盈动人。 “嗯嗯不,我受不住了。”芸娣整个身子几乎挂在男人身上,光是被勾着腿儿,下体叫阳具插着,胸前两只奶子晃荡得厉害, 奶波乱颠,桓猊放下她,双手开始揉捏起奶儿,揉得她好爽,小屄流了好多水,顺着二人的结合处流淌下来,脚边流了一小滩 水。 芸娣翘着屁股,被男人干得小屄喷水,阴户全是水渍。 她身子打着颤,还是从高潮余韵中回神,男人故意往前狠捣一下,插得嫩屄紧缩,又流出了水,软了身子往前倒去,接着被男 人压在案上猛肏一顿。 之后又被翻过身子,烙饼似的让男人压着,他勾着两只细腿儿扛在肩上,从前面肏了一回,最后在她嘴里泻出了白浆。 芸娣嘴儿小,包不住,指尖抹了抹唇角流下来的白液,眼里掠过一丝嫌弃,很快身后贴上来一具滚烫健硕的躯体,男人胯下刚 软的肉物又复苏了。 他抱着她上床,分开她一条腿儿,用侧躺的姿势,从后面慢慢插进去,不比第一回的艰涩,小美人嫩屄湿哒哒的,淫水裹着性 器吃得很顺利。 桓猊插小美人的屄还不够,手指捻两片滴水的花唇,勾出她体内越多的淫水。 这回芸娣高潮来得迟,桓猊要射精时,她还没有念头,从床上坐起来,爬在男人腰间,伏着身子把东西含了出来,她看着近在 眼前的赤红巨物,龟头上滴水,想着刚才就是这个东西钻进她体内,小屄屄瘙痒又吐水,芸娣口中含着鼓鼓的囊袋,身子轻轻 打抖,便在男人身上尽数泄了出来。 备用站亡芷:③w点n2qq点/ 送给各位宝贝的六千猪礼物,迟来的建军节快乐! 第五十章杀意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二人闹到傍晚才消停,芸娣累得手指头动不了,瘫软在床上,桓猊却是兴致高昂,在床帏里又逗弄她了一番,桌上的一碟蜜饯 都被他拿来,全部喂到她嘴里。 芸娣现在身上还沾着他的口水,有些嫌弃,没忍住,躲了躲他唇角,桓猊双手扣住她脸,低头将蜜饯喂了几颗进去。 芸娣肚子里还淌着他精液,眼下没了几颗就饱,嘴里鼓鼓的,眼看他还塞过来,额心跳了跳,双手环住他脖颈,抬脸凑上去, 吻住了他的唇角,才轻轻的一下,男人随即将舌头伸过来,将她小舌拖出来勾缠吮吸。 趁他不留神,芸娣将口中没有嚼完的蜜饯尽数渡到他唇间,她只有敢趁这时候捉弄他,没想到,桓猊全部吞了,连同她的香津 呼吸,勾着她后颈纠缠。 窗外枝头停留几只鸟雀,唧唧咋咋的,瞧着屋里这对相貌似仙人的男女交颈缠绵。 闹腾了一下午,且不说把屋里闹成什么样,晚膳也迟了。 卫典丹进屋禀了些琐事,说起南院那些婢女都处置干净,唯独一个叫青罗的婢女,庾夫人怎么都舍不得放,说是青罗死了,她 也跟着一块去了。 “这种小事还来烦我做甚,”桓猊不悦这点小事还来打扰他,“她要寻死,你们都别拦着。”说完,冷眼扫见芸娣欲言又止, 放下茶盅,“你也想为她们求情?” 芸娣摇头,对欺负自己的人,还没这么心善,却是眼下存了一丝试探,“夫人若真去了,都督可会后悔?” 这话惊得卫典丹抬起了眼,芸娣仍是一脸淡色,寻常的口吻,并不觉得这问题有多敏感。 桓猊笑了笑,目色却深幽,“我倒未曾问起你,那天之后你还见了她,说了什么。” “夫人说了一些奇怪的话,我听不大懂,转眼就忘了,不过夫人像是对都督怨得很。” 桓猊冷冷道:“岂止是怨,简直是恨。” 芸娣却道:“若是夫人心里一点不在乎,做个闲散人便是,就不会在都督受伤时,为您担惊受怕了一夜。” 桓猊抬眼看她,显然觉得她这话好笑,芸娣继续说下去,“由爱才生恨,夫人心紧着您,可您偏对她不屑一顾,她便用这种法 子博取您的目光,您对她翻脸也好笑着也罢,她都是心甘情愿受着,说不定心里正盼着您多给她一个脸色。” 这叫什么,叫热脸贴冷屁股。 这句话自然不能说出口。 却见桓猊从起初的含笑,神色渐渐变了,像是冷凝一般,他盯着手里的茶盅,眼珠子转也不转一下,目光有些渗人,也有点 呆,似在思索她话里的真假,又似在思考另一层含义,至于是什么,芸娣就不知道了,发现他难得一回失神,问道:“都 督?” 仿佛被这一声喊回了魂儿,桓猊乌黑的眼波转了转,忽然定定看向她,看她的眼神似看一个素未谋面的生人,抿着唇声音艰涩 缓慢,仿佛在接受一个极难接受的事实,“你说什么?” 他反应奇怪,仿佛之前一直都是懵懵懂懂的,忽然之间点醒了,人却没反应过来,芸娣轻声道:“都督可是受凉,可要寻程大 夫过来瞧瞧?” 桓猊慢慢回过神,定睛再看眼前这张俏生生的小脸,鼻子眼睛嘴巴,今日是这般,昨日是这般,日日都是这般模样,可不知何 时开始就变了味。 他在昏迷时还有些意识,心里没有想别的事,而是想她怎么了,那一支箭射过来时,他也没有多想,下意识替她挡了。 桓猊轻轻动了下唇角,“说了这么些话,你还是在为她求情,别忘了,她想要杀你。” 芸娣见他不魇着,琢磨他神色,慢吞吞道:“一码事归一码,这么些年,夫人应当没有同你说过心里话,若是这下去了,她的 心意,您永远不会知道,难免可惜。” “知道又如何,”桓猊骤然打断,声音里带着一丝怒气,不像是为了庾夫人,芸娣不知他是为何而怒,又听他质问,“就因为 这份可有可无的心意,不杀她?” “那是都督的选择。” 桓猊狠狠拧眉,“多嘴!”之后未再跟芸娣说一句话,撩下筷子,径自起身离开屋子,看得芸娣一脸郁闷,这里是他屋子,他 走什么?桓猊也是走到一半才发现这个事实,但半道上再回去,又嫌丢人,索性打马出府,之后不知去向。 芸娣原本是想借庾夫人试探他心意,倘若他心中有庾夫人,她再怎么示软也无用,也不好为行心中之计而拆散有情人。 可今日一试,他的反应着实奇怪,似在意又似抗拒。 倒叫她一时无措了。 桓猊歇在薛家中,一夜未归,直到第二天清晨也未见他回来。 遇上这般情况,通常是那位薛家家主献上几位美人,哄得桓大都督高兴,自然想不着回家。 芸娣早上起来,就看见婢女愁眉苦脸的,一打听,才知道是为这个消息发愁,怕自家主儿失宠。 月娘走进来,手里端着一碗避子汤。 昨儿桓猊宠了她,虽没射在里头,事后也无意准备,回来后就悄悄让月娘熬上一碗,芸娣还是不放心,怕漏进去万一中招了 呢。 眼下她咕哝几口喝下去,又拈了一颗蜜饯来去唇间的苦涩,仍被苦得不行,黛眉拧了拧,正见月娘一脸担忧,芸娣微笑 道:“我无事。” 之后几天,屋里的婢女皆是一副愁苦脸色,只因都督几日不曾来西院,更不曾回府,据说是新得了一位国色天香的美人,叫春 姬。 春姬原是薛家的歌妓,素腰如柳,樱桃小嘴,能在男人掌心跳舞,颇有飞燕之美,昔日在建康城中享有名气,薛家家主爱若珍 宝,不肯轻易给了他人去,这次让都督捷足先登,不知是抢的,还是那薛家家主自愿的。 不似上回的冷落,这回桓猊确实有新宠。 芸娣却是已经想通了,示好,还是示软这法子对他没用。 桓猊这样的人,若能轻易受了她的蒙蔽,便就不是江左的桓大都督。 而且自己能装一时这个乖样,却装不了太久,日后定逃不过他眼皮,像对待被剖肠的奸细,或是被敲碎牙齿的庾夫人一样,落 不得好下场。 想到这,芸娣不禁捂捂脸,想起庾夫人那空洞洞的牙,心有余悸。 同时有点小后悔,早在凉屋里时,就该把第三桩事弄成,说不定现在早离开都督府,可一看外头大盛的日光,凉屋里摆放的冰 块,芸娣瞬间觉得,窝在都督府也挺好的,桓猊在外面宠姬逍遥,她在府里避暑,各自不相干,挺好的。 这天夜里芸娣幽幽转醒,乍然见帐面映下来一团黑影,似个人样,还是个男人,登时警惕起来,悄悄捏住枕头底下的簪子。 就见男人缓缓俯身,手撩开帐子,露出脸和身,半边身子探进来,凑近她的脸,芸娣假装沉睡,双眸闭着,手却早已顺出簪 子,掩在被底下。 却是男人的呼吸扫在脸儿上,犹如炽热疯狂的火舌卷过,熟悉又心惊,芸娣心中可谓麻了一下,便是这片刻的心惊,桓猊已压 在她身上,脸埋在颈窝里深深嗅了一口。 漆黑静谧的屋里,这一声犹如狼虎气息,他像头幼兽蜷伏在她胸口之上,忽然就不动。 有什么滴下来,湿热腥甜,仿佛是野兽肚里的血。 一滴滴的落在她颈窝,顺着脖子淌到了心口上。 芸娣始终没有挥出利器,她沉着眼皮,躺在床上纹丝不动。 第五十一章心迹 m。00ls.com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半晌后,桓猊忽然直起身,仿佛从帐中退了出去。 芸娣却没有睁开眼。 男人尚未离开。 他站在床头,隔着一面轻纱帐,目光沉沉地看她,仿佛同这夜色一起沾染了,目中掠过一丝杀意。 便是这瞬间的杀意,让芸娣几乎警觉,手心悄然捏紧。 可等了许久,她后背闷出一层热汗,手心也湿了,未曾见男人动一下。 仿佛只是单纯在看她,带着打量深究的意味,那一丝杀意仿佛只是她的错觉,但芸娣知道自己不会有错,他的确是有想杀自 己,忽地,漆黑的夜里,桓猊开口,“起来。” 他嗓音沙哑,像是含满了沙粒,仿佛几日几夜不曾合眼。 芸娣心知装睡被他看破,缓缓睁开眼,黑夜里,正撞入一双黝黑而又赤红的眼眸,不由得一惊,正这时他忽然扯下帐子,带着 满身风霜,她卧在绵软舒适的锦帐,之间隔着一条无形天堑,桓猊却不再有丝毫迟疑,将芸娣拽入怀里,俯身哑声道:“我带 你去见一样东西。” 桓猊用披风将她整个人罩住,芸娣只露出一双眼,接着被他双手抱上马,遮住她的眼睛,他在耳边说,“到时你便知道了。” 接着,芸娣什么也看不见。 但她能感觉到夜风拂过身子,鼓到袖中,男人的衣袍烈烈作响,二人的衣服缠在一起,从他衣上隐约泛起来一股血腥,仿佛是 那日从溪边将他捞起,从身上泛起来霸道似狼虎的血气。 那时他们素未谋面,如今却纠缠不清,有什么渐渐变了味,芸娣心里头一次有了迷茫。 不知行了多久,一路上从繁闹的人声逐渐稀疏,最终似转入一片水浪般吹拂的山林。 桓猊在此时停下马,将她身上的披风揭下。 芸娣微微睁开眼,便见他们正骑马站在山头,眺望茫茫远处。 千家万盏的灯火汇聚成一条磅礴灿烂的银河,像极人间的火树银花,烟火渺远,美妙绝伦。 芸娣何曾见过如此绮丽景色,当场就被震撼到了,不觉敛住呼吸,静静地望着。 就听见男人问道:“喜欢吗?” 芸娣无法拒绝,轻轻点了下头,山风掠过身上,也觉得温柔美妙。 于这万籁静谧之处,桓猊抚着她耳边的碎发,目光一寸寸地割裂,往她眉眼各处上眼神深凝,耳根有些红,声音低沉却坚定有 力,“往后这人间高处的胜景,我带你看。” 小娘子眼波呆呆的,似被他这番话吓着,这对桓猊而言也是第一回,见她不说话,心下掠起一股陌生的慌乱,但他极快回神, 掩去动作上的生涩,从身后将娇美的小娘子环住,强硬的语气里藏着一丝柔意,“我十一岁丧父,十六岁丧母,十七岁娶亲, 夫妻失合至今,不曾纳妾,也不曾有人陪我看过高处的风景,我可以允你站在我身边。” 芸娣仍不说话,桓猊一连等了两回,仍见她毫无反应,翻过她身子面向自己,直直看向她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喉咙微滚,动 了唇角两次,脸上有一掠而过的羞恼,终于破除心中无形之阻。 “刘芸娣,我桓猊心悦于你,不是你耳朵出错,也不是我糊涂,一字一言皆出于真心,这次你可听清?” 那四个字落得清晰,一个字一个字敲在心上,芸娣心下狠狠一震,像被攥住一般,她只是稍稍服软,这位罗刹简直变了个人, 庾夫人那法子威力太大,她有些吃不住。 芸娣恍惚踏在云尖儿上,抬眼看向眼前眉目英挺的男人,不由伸手贴了贴他额头,眼里充满了担忧,“都督,您是不是病 了?” 桓猊目光落在她脸上,神色渐渐幽深。 他的确病了。 什么时候开始的,是他被箭毒折磨,被黄泉阴气缠身,她在梦外念佛经,将他拉出阴冷冷的地府。 是看她乌发素净,想给她添置首饰。 又是什么都不想,忽然想在莲灯上只写下她的名字。 但如果什么都不想,不会设局带她离开丞相府,不会将她从庐江带回来。 是在昏落落的旧厢房里,她睡熟中,他打量着,她的眉眼,她沉睡呼吸的神态,分明还是青涩,还未曾结果,却让他带着杀意 的手慢慢收回去。 但真正的开始,是他同她的初次见面,在那个不知名的山谷里,他微微睁开眼,热烈的阳光扑面而来,他带着晕厥的昏意看到 一双白嫩赤裸的双脚,一张面目模糊的脸庞。 她就是生长在何家的那一丛荼蘼花,他摘而不得,心心念念,越是强要而不得,越是要勉强,不远千里将荼蘼花移植在家中, 想看她开花结果,来年春还能娇娇俏俏地绽开。 可世间越是勉强的,越是不能得,她的隐忍,她的挣脱,又何尝能瞒得住他,只是不说罢了。 他没真正爱过一个女人,他的阿母不忠,妻子不忠又精于算计,这世间的女人让他失望透顶,他抗拒她们的接近,也从未亲过 一个女人。 理由很可笑,提防她们在胭脂上下毒,想害他死在她们的肚皮上,被后人耻笑。 可她唇上不惯涂抹胭脂,他给稀里糊涂亲了。 见她不语,小娘子眼里充满了担忧,“都督?” 桓猊却想她实在迟钝,无可奈何,不由吻在她唇间。 唇上温热袭来,芸娣不禁睁大眼,几乎毫无防范,被他逐渐侵入,失寨丢城手足无措,许久后桓猊才舍得放开,然而芸娣心里 没了章法,稍抬眼,桓猊捧着她的脸儿,又要再吻上来,芸娣忙道:“都督。” 她小喘着气,小脸儿被风吹得犹如玉雪,眼中盈盈红软,似有话要说,桓猊动作慢慢止住,一双眼却几乎不曾转开她脸上,眼 中的炙热几乎让她承受不住,“你可愿意?” 芸娣总算回过神了。 褪去慌乱之后,她让自己冷静下来。 在这么要紧的当口上,让她拒绝他心意,对谁而言都要命。 可若让她点头应下,又做不到。 他说他心悦于她,可喜欢她什么?这张空皮囊?这副尚且青涩的身子? 这不叫喜欢。 他打过她,骂过她,把她推出去当肉垫,拿亲人的性命威胁她,更是侮辱了她。 这更不叫喜欢。 那么他为何说心悦于她?他那位春姬呢,怎么不同她谈谈情? 但倘若不答应,只怕他要了自己的性命。 芸娣垂下脸儿,耳根微红,脸儿雪白,像是羞红了脸,却又含混道:“我不知道。” 粗大的指节轻轻蹭过她脸颊,似是最亲昵的触碰,但又带着一丝擦疼,男人在她耳边低语,“什么叫不知道,有就有,没有就 没有,不能有半点含混。” 芸娣抿着嫣红的嘴儿,半晌,掩去心下的抵触,微微翘起唇角,抿唇出一丝羞涩,“有的。” 桓琨紧绷的眉梢骤松,起先露出淡淡的怔然,随即是喜悦,毫不掩饰的喜悦,他又凑上来,亲吻她的唇角,大舌卷进来,是不 容她拒绝的霸道。 芸娣被亲得呼吸滞涩,渐渐喘息,不禁用手抵在胸前轻推,示意他能不能松开,却是桓猊入迷了,不舍得松,双手从她腰间上 下游动,一只手捏住乳儿,一只手揉弄股瓣,力道剧烈又凶猛,好似虎狼化身,几乎要揉坏她的身子。 直到二人怀里忽然冒出一声可怜巴巴的呜咽,芸娣险些惊跳而起,被桓猊牢牢按住肩膀。 他终于肯舍得松开她,大手从怀里一掏,像变戏法儿般掏出一只幼嫩的小狼崽,天色昏暗,芸娣目光定了两瞬才看清楚,直到 那小狼崽又发出声呜咽来,她不禁用指尖碰了碰它的身子,惊呆了,抬眼问,“这是?” 桓猊言简意赅,“我在秋山里掏的。” 芸娣明白了他身上的血味,显然是碰上母狼,与之搏斗留下来的,想到母狼在他剑下也难逃一死,觉得他脸上的血渍落在她衣 领黏哒哒的,委婉道:“你可有受伤?” “你在关心我?” 芸娣解释:“小狼崽一般都睡在狼妈妈肚皮上,被您带回来,想必刚从狼窝里脱身,那狼妈妈……” 桓猊扭过她下巴,目光如利箭牢牢钉在她脸上,“你在关心我?” 他看她的眼神幽深却又热烈,芸娣说是,就见桓猊眼中一亮,她从未见过一双眼的目光可以这般亮,仿佛是远山下的人间灯火 在他眼里闪烁,他道:“叫我名字。” 芸娣抿唇轻唤,“桓猊,”她放缓声音,知道他心中仍是怀疑,他的情绪需要她耐心安抚,眉梢不觉一软,脸上终于露出一点 笑意,映着身后万千灯火,娇俏如一朵银花,“桓猊,我心悦于你。” 大手抚上她嫣红的唇,轻轻揉着,仿佛在揉他一颗无数安放在秋山躺了整整三天三夜才想明白的心,桓猊胸口似有什么要喷薄 而出,但他克制住,吻了吻她的鬓边。 有这句话就够了。 第五十二章春姬(满6500猪更)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今晚注定是不安宁的一夜。 屋里闲人屏退,程大夫正在给桓猊疗伤。 桓猊的伤在后背,那是他在秋山受的伤,离开时,奄奄一息的母狼忽然从地上一跃而起,用爪子抓破他后背,划出一道血口 子。 从山里到回城的路上,鲜血落在马背上,怀里的小狼崽刚吮过奶,被颠醒了,呜呜咽咽地叫着,真是可怜。 屋子里静悄悄的,卫典丹打下手,收拾屋里的残局。 桓猊脸色苍白,眉眼疲惫地靠在椅上,还得避开后背上的伤口,卫典丹问道:“主公劳累,可要叫小娘子过来伺候?” 桓猊说不必,“天快亮了,不必这般折腾人。” 话外之意是让小娘子她多睡会,可怜见的,主子这般体贴入微,小娘子却不能领会了,卫典丹这番神色让桓猊瞧见,眉头拧了 拧,“都瞒着点,这点小伤也要宣扬出去,岂不是叫人笑话。” 卫典丹忙说是,桓猊说,“出去。”屋里渐渐清净了,他缓缓阖上眼,却是浮过一张粉俏的腮,玉雪般的脸儿,一双眸儿水波 潋滟,说不出的明艳动人。 何尝没见过万里挑一的美人,却没见过这样好看的,才多少年纪,让能勾得想要她。 历来多少昏君被妖妃迷惑,成了丧国的阶下囚,可在他这儿,只有没用的男人才保护不了自己女人,被世人骂昏聩。 这次见她时,起初他想了很多,甚至起了杀意,最后被一个念头压倒了,他要她活着,把小狼崽交到她手里,让她明白他的心 意。 桓猊沉沉阖眼,却是倏地轻声笑了一下。 卫典丹被打发出去,清洗完双手,仆从悄悄跑过来,“典大人您看,那边院里的怎么安排?” 卫典丹自是明白他话中的人,“该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小事儿还问我作什么。” 原先仆从还不大明白,听到卫大人说是小事儿,立即就懂了,可又疑惑:“万一回头主公问起来……” 卫典丹斜他一眼,就笑了,“怎么,怕我坑你呢。” “不敢,小的刚才是想,春小娘子是主公亲自带进府的,前些日子,外边传闻又闹得厉害,小的拿捏不定,”仆从道,“现在 是知道了,传闻当不得真,是小的糊涂,卫大人说是小事,便是小事。” 卫典丹道:“既无别的事,下去吧,明早儿还得伺候主子。” 仆从下去后,卫典丹却不由叹了口气,说是主公的心思,他也猜得不全,但有件事是清楚的。 这阵子,外边传主公来建康城后整日宴饮,最近还得了一名美人儿,视若宝贝,日夜都离不了,甚至更有传闻主公虎风赫赫, 把美人儿干得下不了床,身边需伴着医术高超的大夫,随时给美人续命。 这些都是无稽之谈。 主公这几日哪儿也没去,一直在秋山里待着。 准确来说,那日从都督府离开后,主公直接去了薛家赴宴,薛家家主把最宠爱的美人春姬奉上,主公也笑纳了,当夜就宠了 她,接下来两日带在身边。 第三日,春姬私下里跑来找他诉苦,卫典丹才知道主公压根儿就没宠她。 那晚主公一直看她看到天明,一夜过去后,第二天继续看,也不知道看什么,好像在看她,又好像透过她在看别人,后来觉得 不像,懒得再看一眼,扔着不管了。 春姬却被看懵,心下惴惴,这才来寻他,想从他这边打探消息,事后被他打太极含糊过去,但他心里却有数,转头到主公跟 前,委婉提出要不要把小娘子接过来。 主公当面没说什么,之后独自骑马出城,消失好几日直到今晚才回来,沾得一身血腥跑去找小娘子,把打到的小狼崽交到她怀 里。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其实在孔雪被罚后,卫典丹心里就有底,刘小娘子不是失宠,怕是要出乎所有人意料,直飞上青天。 至于小院子里的那个,只不过是充作无聊的消遣。 这厢,月娘提灯进屋,看到芸娣怀里软趴趴的小狼崽,才松了口气,又诧异道:“都督半夜来这一趟,就是为了送这个?” 芸娣点点头,其实她至今仍未回神,他怎么会心悦于她,他是高高在上的主子,江左凤凰郎的哥哥,要什么女人没有,怎么会 瞧上她?她有什么好的? 她没什么好的,他不该在意。 可是又要行什么事,需要做给外面瞧? 芸娣怀着浓烈的疑惑入睡,翌日醒来,便知自己的猜想没有错,当夜随桓猊回府的,还有一个春姬。 春姬被安排在一处小院子住下,这几日,不曾在众人面前出来晃眼。 但对于府里新进了一位美人,众人心知肚明。 芸娣尚未表示什么,屋里的婢女先忍不住,暗自去打探春姬的消息,结果被春姬的贴身丫头揪个正着,就等都督一回府,委委 屈屈的哭着诉苦。 芸娣收到消息时,正在屋里同婢女们吃葡萄,听说桓猊朝西院过来,连忙收拾了一阵,赶巧儿正让桓猊给撞上,也不恼婢女们 的没规矩,让她们先退下,芸娣看他是一个人来的,不像来兴师问罪。 桓猊落座,看她呆站一旁,“还愣着作甚?” 芸娣端茶上去,桓猊却不接过茶,而是握住她腕子带到怀里,芸娣没想到他忽然这么做,手里没拿稳,热茶泼出来,溅在二人 衣袍和罗裙之上,甚至手上,桓猊扯过她手掌,“伤着没?” 芸娣本来没伤着,腕子被他这般用力一扯,给扯疼了,她说不疼,却看到他掌心红了一块,不由轻轻呀了声,“都督您受伤 了。” 桓猊经她提醒,才感觉到手掌上微微的灼烫感,但这对他而言无异于小猫挠人,不轻不痒的,又不愿在小娘子面前落了大丈夫 气概,就道无妨,“这点压根儿不算伤。” 既然他这么说了,芸娣没再注意,忽然被捏了下脸蛋,桓猊唇角牵起一抹笑,“你差人去打听的事,我都知晓了。” 芸娣想要澄清,桓猊一副无需再骗我的眼神,“知道你怕什么,这次我不怪罪你,但下回别再干这样的事,有什么事想知道, 直接来问我,至于那春姬,你无需担忧,她本是替你来挡箭的。” 芸娣面露讶色,桓猊捏捏她可爱的小脸,“以往的机灵劲儿都跑哪去了,既然我已承诺过你,就不会再有其他女人,庾安平不 过是名义上的都督夫人,我不会再看她一眼,但我若只宠着你一人,”说完了最后一句,桓猊忽然一顿,似乎觉得有点肉麻, 语气又一转,“枪打出头鸟,前头有个女人挡着,替你消灾解难,省了不少不必要的麻烦。” 桓猊看她乖巧,又捏了她脸儿一下,“总之我会让你好好的,不会再同以前一样对你。” 却听到这句话,芸娣心里撞开些许波澜,他许诺的荣华富贵,还是独宠一人,叫她听着没甚么欣喜感动,唯独他这句话,不知 怎么就心颤了下。 男人这模样,和那夜领她看灯火的情形一样,芸娣不敢看他眼里的认真,落下眉头拈琉璃盏中的紫红葡萄,正听他道:“不日 你阿兄就要来京,到时候你可以见他。” 芸娣惊讶,“阿兄来建康做什么?” “想知道,也成,”桓猊逗弄她,“先替我办好事。” 芸娣会过意来,连忙从桌上取来一颗蜜饯,喂到他嘴边,“都督肯说才是。” 桓猊张嘴却咬了她的指头,用舌头缓缓含住一根,从指甲舔到指缝,芸娣羞得忍不住了叫声,眼转向屋外,生怕檐下的婢女发 生,却被点了下鼻尖儿,“回神。” 芸娣同霸道的男人商量道:“去里间不成?” 桓猊说要在这里,摁她在怀里,大手从罗裙底下悄然钻进去,指尖拨了下还涩哒哒的花唇,就把一根手指插进去,小屄紧紧咬 着,怕丢了似的,小美人儿脸上却羞恼脸红,深怕外头的婢女瞧见这般不堪入目的场面,便扭着身子伏在桓猊胸口。 偏生桓猊不许她躲,捏着她纤细的腰肢儿,手指还在小屄里作乱,俯身压在她耳边,声音低低的,“怕什么,她们敢说一个 字。” 芸娣小声道:“羞人。” “还没怎么弄你,脸儿就这样红了,往后还怎么办?”桓猊手指长,指节大,又插进去一根手指,两指并作一起搅弄花穴,淫 水噗呲地流,“小穴咬这么紧,要塞东西捅捅松才好,你想要牛角一样大的玉势,还是要吃我的大屌。” “要吃都督的大屌。”男人光是用手指,就把芸娣插出了好多淫水,他膝盖上湿了大块,被她屁股垫着,晕开的迹象越发大了。 第五十三章 交欢(大哥粗口)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男人长指拨开两片花唇,往泥泞的花心手被塞进来一颗葡萄,又抵到深处。 小穴被异物堵住涨涨的,芸娣伸手往裙底下探去,想将异物挖出来,却被桓猊抓住手,往她手里放了一颗葡萄,这回要让她自 个儿塞进去,芸娣自然不肯。 男人咬着她敏感的耳朵,“想骑木马?” 芸娣身子轻轻哆嗦,想起不好的回忆。 他口中的骑木马,是她透露的,在兰香坊时,一个刚进来的妓子自知脱身无望,勾引龟公偷偷跑了,后来一对儿都被老鸨抓回 来,妓子的身子早让龟公破了去,老鸨不做赔钱的买卖,将龟公的鸡巴阉了,又让三个粗壮的仆人架着那小妓子上木马。 可怜妓子刚破初元,小穴还紧着,就让马背上凸起来的一根如小儿臂粗大的长棍给一捅到底,接着三个仆人前后摇动木马,一 个玩妓子被药物催大的奶子,一个捅她的后穴,还有一个插她的嘴儿。 凡是身上可以开口的,都被狠狠玩了一夜,到第二天早上简直不成人样,是不能再入权贵富豪的眼,就被扔去最低贱的院子, 伺候一身臭汗味的马夫。 察觉到小美人儿的怯怕,桓猊又迫她一连往自己的小屄里塞了两颗紫红葡萄,加上先前他弄进去的,个个又圆又多汁,长指把 卡在肉壁里的葡萄插得汁水乱溅,顺着手指滴下来。 桓猊在小美人粉嫩的阴户上揉了下,接着用沾染淫水汁液的手掌让芸娣舔,而另一只手继续插屄。 “小荡妇,流了这么多汁水,就这么想被男人肏,想被肏烂逼,还是把你小嘴灌得满满的,每天都给你小肚子喂饱了。” “我才,我才不想。”芸娣坐在男人膝上,被他插得身子往上轻颠,奶儿被束在肚兜里也乱颤颤的。 桓猊光用手指插把小美人儿弄爽,在他腿上泄了一次,二人身上湿哒哒的,衣服都粘连在一块,小美人儿是被弄满足了,桓猊 一口都没被喂饱,性器抵在她身后,无需前戏,直接挺进去。 二人同时听到噗嗤一声,美人儿身下嫩红的小嘴把整根阳具给吃了进去,脸儿微微发白,尚不适应这么激烈的性事。 桓猊对她存了一丝怜惜,慢慢挺送,在她耳边灌些粗俗浪话,说要把她的小逼插坏,不仅要在屋里肏她,还要让她脱光光,在 院子裸着身子让他骑着肏。 “都督,轻饶些。”芸娣听了几句就不行了,眉梢红,眼儿也红,身子泛起剧烈的颤栗,男人还没怎么着她,又在手上泄了一 回。 “你说你是不是水做的骚娃娃,还没肏你,就给我流了这么多水,”桓猊抓着她身子朝向敞开的屋外,“真要肏了,你是不是 要把这座都督府也给淹了?” 男人整片后背紧贴上胸口,他身上浓烈炙热的汗意流到她身上,像被岩浆淹没,芸娣身子泛颤得厉害,眼波软媚,眉梢轻轻落 着,是一个字也说不出声,听到他的荤话,明明羞恼,身下却流出一股股的淫水。 真如男人所言,她是天生的淫娃娃,翘着屁股专门给男人肏的。 桓猊正勾着小美人儿两根细腿儿,从屁股后面肏她,一下一下的由浅入深,察觉她情动,力道渐大。 光用一根粗屌就把美人儿插得汁水乱溅,全溅在地上。 现在要走进来个人,就会看到娇俏妩媚的小美人儿正被一个肌肤古铜,双臂上满是肌肉的男人奸淫。 男人从身后将腿儿往两侧分开到极致,又朝上弯折,朝屋门外的人露出小美人儿粉嫩嫩的屁股,小嘴儿咬着一根粗屌,正费力 吞吐。 但男人物儿太大,小穴勉强吞下大半截,露在外面的赤红如棍,茎身上青筋隐显,正狠狠肏着美人儿。 屋里满是啪啪啪的撞击声,还有淫水被大屌堵在小穴里的咕叽水响,暧昧剧烈的动静,屋外是听的一清二楚。 婢女们这回没敢脸红,只因上回有个姐妹儿偷瞧一眼,就被发落了。 “嗯嗯好深,吃不住了,好深嗯嗯……” 小穴几乎被阳具插得满满,男人胯下紧贴着芸娣屁股,没有丝毫缝隙,鼓圆光滑的囊袋啪啪啪撞在她屁股上,没几下红了。 随着男人的一记狠狠挺腰,将剩下半截插进去,接着整根没入。 “啊哈。”芸娣捂住嘴儿哼叫,小腹不觉狠狠收紧了一下,身子控制不住向前仰倒。 桓猊插得正猛,抱着她一起从椅上倒下来,没让她磕着,自己手背被蹭开块红皮, 芸娣低头舔了下他伤口,身后的男人猛地一震,随即是更猛烈狂暴的撞击。 芸娣被撞得直起不了身,趴在地上被狠撞,桓猊揉着两瓣被拍红的屁股,又大力往两侧揉开,露出瑟缩的后穴,紧贴他胯腹, 仿佛生来二人便是连在一起的。 芸娣脸和腿儿还软软伏在地上,男人在后面骑肏她,像骑母狗的姿势往前赶她。 她翘着屁股往前爬,从屋子一头爬到另一头,小穴让男人肏得淫水直流,两片媚肉外翻,撑出一个圆圆的肉洞,正吃力地吞一 根大屌,淫水打湿了囊袋和男人胯间的耻毛,地上淌了一块块湿淫的印子。 终于要到射精时刻,桓猊按住芸娣的身子,缓缓将大屌拔出来,抵在她胸口上。 芸娣双手捧起一对青涩的乳儿,朝中间高高拱起来,桓猊将阳具插进乳沟,露出一截硕大光亮的龟头,芸娣用小嘴儿含着,一 边用小嘴儿伺候男人,一边捧着绵乳前后摩擦茎身。 做到一半,桓猊忽然拔出还没软的阳具,就挺着这么根大物件儿,示意芸娣往床上躺了。 芸娣乖乖照做,平躺在床上,此时相比起全身完整的男人,她衣服早被男人揉奶的时候借机剥了,露出一身赤条条的雪白肌 肤,布满七零八落的暧昧红痕。 眼下她这般乖巧的姿势,桓猊后背不觉一麻,咬牙握住阳具上下撸动,最后射出来的白精全糊在小美人儿挺翘的奶儿上。 芸娣看到男人阳具软了下来,缓缓直起身来,桓猊以为她要擦身上的脏东西,四下里寻一眼,正寻条干净的白帕子过来。 却瞧见春帐里的小美人儿正用指尖儿勾着胸口的白浊,抹在翘嘟嘟的红唇上,又被条香嫩的小舌卷进口中,一口不剩的吞到肚 中。 整个过程让他撞见,才刚歇没多久,欲念又腾腾起来了。 芸娣正吃着胸上的脏东西,冷不防从身后贴上来一具宽厚炙热的肉体,男人大手抄过腋下,抓着奶子就揉。 芸娣身子还正敏感,被这样弄了一下,禁不住轻哼一声,身子软倒在他胸上,“轻些奶儿疼,要捏坏了。” “就要捏坏你这小淫娃娃,让你发骚勾引男人,”桓猊抽出一只手伸到她身下,碰了下花唇,小穴还在流汁,“骚成什么样 了,就我一个不够,你还想勾引哪个野男人?” 搁平日,男人最憎恶不忠的女人,一到床上嘴上越发没了顾忌。 芸娣不想听,正欲捂起耳朵,却被他拉下来,大手掂了下她一只奶子,“你这奶儿,我一只手就能握住,太小,往后怎么叫我 嘬着吃,我给你下点药,把你这奶儿催大,催出奶来含我嘴里,当我乳娘如何?” 在男人嘴里,仿佛自己真是个不要脸发骚的淫娃,奶子又被他揉狠了,一股疼意钻上来,芸娣不知是羞是怒,小手将他一 推,“你不要脸!”说完缠着薄毯背过身去,再不肯看他一眼,听他一个字儿。 桓猊还当她在耍闹,薄毯盖住她胸前,后面却没顾上,目光从她两条匀称直腿儿滑上去,落到碎裙遮掩的腿心,那点红蕊娇嫩 嫩的,勾着人眼,桓猊不觉伸手抚上去。 却触到她颤栗发抖的身子,心下微惊,当即抓着她翻身,“起来。” 芸娣却缠着薄毯捂脸怎么都不肯,“你走开。” 倘若旁人这副口吻说他,桓猊铁定是要动怒的,唯独到了小娘子这儿,他动不了一丝怒气,手上轻抚小美人露在毯外的乌发, 桓猊轻笑着,“怎么了这是?” 小美人儿捂着毯子半晌没搭理,听外面没声了,终于叫她生疑,慢慢揭开毯面,露出双哭红了的大眼儿,却正跌入一双含笑狭 长的乌目,不由得一怔。 随即明白他在捉弄自己,芸娣立即蜷缩身子,往毯子里躲了去。 却叫他按住双手,再不能动弹一下,芸娣睁大眼儿,就见他俯身压下来,乌黑的青丝拂落在她面颊上,桓猊双眼点漆含笑,用 鼻梁轻撞她鼻尖儿一下,“怎么了,听不得我那些话?” 他不提还好,一开口便又是嘲讽含笑的意味,芸娣眼里浮出泪花儿,扭着脖子说,“你欺负我。” “欺负就欺负了,你不被我欺负,还想被谁欺负?”桓猊说着冷笑一声,手脚压着她越发沉,芸娣知道他这是逼她正视,回他 的话,懒得搭理,索性闭上眼。 却许久没有见男人有动静。 芸娣立马睁开眼,倏地胸口一凉,低头一看,桓猊伏在她胸口,正吮着乳肉上的奶尖儿,他越亲越下边儿,手指勾开湿哒哒的 亵裤,轻揉开两片粘连的媚肉,俯身亲了下去。 高挺的鼻梁猛撞上揉汁的花心,喷出一股淫水,芸娣身子一颤,不由抓住身下的床单,用脚尖儿踢开他,亦羞又恼,“你做什 么!” 桓猊却牢牢扣住她的双脚,同时从她腿心间抬起头,薄唇殷红沾着一丝可疑的银丝,“做什么,舔你的小逼。” 芸娣推不开他,反而让他像狗似的越舔越深,把花心搅吮湿热,小儿吮奶般的痴迷。 没过会儿功夫,芸娣就被他舔到潮吹。 桓猊还没有吃完,舌头像钩子连在花唇里,喷出来的阴精一滴不落全射他嘴里。 芸娣胆儿正颤栗,男人霸道,吮了她身子,还吃了她的脏东西,心里怕是不乐意,倘若换她,其实每次吃他脏东西,心里都极 不情愿。 她可以装得欢喜,但他是什么样的人,芸娣再清楚不过,心想今夜可能熬不过去,却是桓猊忽然双手捧起她脸儿,跟她嘴儿亲 上。 等男人松开时,芸娣两腮微鼓含着汁水,再也压不住眼中的惊讶。 桓猊仿若未觉,垂了眼帘,长指轻轻擦过她柔软殷红的嘴唇,眼里渐渐浮起一抹促狭的笑意,“滋味可好?” 芸娣脸色瞬间熟透,垂下眼咕噜几下将嘴里的全吞咽,肚子涨涨的,这日没吃多少,反而让男人喂了几次就饱了,桓猊挑起她 的下巴,眼下似笑,“你躲什么?” 小美人儿难得一回害羞了,垂着小脸不敢看她,被桓猊逼得没法儿,小声道:“都督怎么,怎么这样。” “我哪样?”桓猊眨眨眼问她。 “都督吃了我的脏东西。”芸娣粉腮俏红,宛若花叶儿上一朵粉蝶,娇美可爱不能形容。 桓猊一时爱极,不由摁在怀里肆意爱抚,“怎么能叫脏,我从未见过你这般流水多的美穴,汁水丰盈甜美,我要每日吸上一 碗,喂到你嘴里。” 芸娣被他摸得气喘吁吁,一对乳儿尤其得他宠爱,用指夹着奶尖,乳上一朵红梅,被他吮得殷红鲜艳,“都督别说了。” 双腿间黏糊糊的,似乎又流出汁水,像男人所言,她好爱流水。 芸娣却不想让他取笑,夹着腿儿遮掩过去,却是汁水止不完地流,片刻就将男人的大腿打湿。 这下瞒不过了,芸娣腿儿被打开来,一片泥泞光滑的沼泽彻底暴露在男人眼里,芸娣明显感觉到他呼吸一沉。 桓猊忽然伸手抚上阿里,手指揉着两片微微合不拢的花唇,将越多的汁儿挤出来,“可弄得你爽利?” “唔……”芸娣忍不住夹紧双腿,想把他的手推开,却被他扣住双手,软在了他臂弯里。 桓猊垂眸,就见怀里的小美人儿胸口剧烈起伏,嗯嗯呜呜地哼着,身下插着他的手指,正在被指奸,水几乎漫了整个帐子。 这时候,有一条灰影从隔扇门外窜进去,滚进了帐中,哼哧哼哧钻进芸娣怀里,可这会儿芸娣正被男人扣住双手,没法儿抱, 这小东西瞧见一对儿剧烈颤抖的乳儿,耸耸鼻子就要凑上来舔,却被一脚踹出去。 芸娣听到外头一声啊呜,着急了,连忙探出脑袋去看,却被一把拉回,重新跌到男人怀里,桓猊问,“一只畜生,值你这么关 心?” 屁股上膈着一根粗粗的物儿,一时间僵住身子,不敢乱动,察觉到男人不悦的语气,芸娣道:“都督送给我的,我想护好 它。” 桓猊一听这话脸色稍霁,把毯子往她身上紧紧裹了几圈,“你招它过来。” 芸娣就朝外探出脑袋,小狼崽见到她热情似火,几乎扑到她怀里,芸娣把它抱进帐中,桓猊伸手逗弄它一下,却见这小畜生朝 他呲牙,显然还惦记着刚才的一脚。 桓猊却不管,大手揉了揉它脑袋,芸娣见状道:“这小畜生还没名字,就等着都督来。” 桓猊说道:“这么记仇,就叫它不记仇。” 芸娣揉着小狼崽,“往后你有名了,就叫不记仇,记得都督的大恩。” 第五十四章不速之客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你这张嘴儿,一贯是会说讨好话。”桓猊捏起她下巴,低头就要亲上来,芸娣眨眨眼,忽然环住他脖子,男人的吻落在她脖子里,惹得身子轻轻一 颤,“都督不怕我下毒?” “你这话儿胆大,”桓猊双手将她抱起,“可我喜欢,你心底有什么话儿就说出来,只要与朝堂不相干,我都听得,也不怕你下毒,”他低头碰了下她 额尖儿,四目相对,“你信不信,只要你递毒过来,我就能咽下去。” 声音低低的,落在帐子里,犹如一对儿鸳鸯交颈厮磨,正在说腻歪的情话,但他的语气正经,认真地看她,伸手抚了抚她软软垂落下来的乌发,“我阿 耶说过,喜欢就要去争,只要有心,定能成事。” 桓家的男人有狼的忠贞,从来一心一意,喜欢一个女人,就要给她所有,包括荣华富贵。 他的阿耶一直是这世上最钟情的男人,在与阿母成亲前,就为等阿母长大,一直守她十年,成婚后又是十年,二十年独守一人,痴心不减,这在当时的 洛阳世家中,是独有的一份儿。 年幼时候的他不懂这种感情,一回山中射猎,遇到一对成双的花鹿,他想一箭射穿他们的脑袋,阿耶让他放下手中的箭,认为世间有情之物不该杀,阿 耶无疑是支撑家里的整片天,头顶的法度,后来天塌了,但阿耶留在他的礼法没坏。 直到后来阿母与人苟合,这份曾被给他奉为世间纯粹至极的感情毁了,这二十年的夫妻佳话无疑是一个假象,世间还有什么是真。 既然万物虚无,佛法道法在他眼里不过一堆弃物。 他自诩不信佛,若有恶鬼来寻仇便寻,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双杀一双,但在昏迷中,听得她一字字念佛经,念得不怎么流畅,声音却很是动听,渐渐, 无形中安抚心中之魔。 他缓缓抚她的脸颊,“倘若我还犯杀戮,你可愿为我念佛经?” 他的目光太过明亮,仿佛将某种寄托存在她这儿,芸娣心有瞬间鼓跳如雷,垂眼问,“这是都督想做的第四桩事?”她在这里打了含混,将先前要她喂 吃蜜饯认成第三桩事。 桓猊闻言目光微黯,旋又唇角翘起来,目光明亮含笑道:“我知道你愿意。” …… 桓大都督宠爱一名美姬的消息不胫而走,很快整个建康城知道他宠爱薛家送的那个美人儿春姬。 很快,外头各路人将春姬的底细扒得底朝天。 说她原是薛家一个不起眼的贱婢,趁薛家娘子孕期,爬上家主的床,裙下生了长好嘴儿,伺候得家主日夜离不了她,甚至有扶为妾室的打算。 有说她是薛家一个家妓所生,父亲是上任家主,那算起来,与现在这任家主是同父异母的妹妹,兄妹二人却在床上厮混,乱了人伦,叫人不耻。 又有说薛家家主得知她真实身份后,打掉她肚里五个月大的孩子,但她仍是不知廉耻,再度爬床,这次却遭了厌弃,因生的一张好脸蛋,还留着她一条 命呈到都督面前。 外头说什么的都有,有些听来简直不堪入目。 只有都督府上的人知晓实情。 都督最疼在心尖上的不是外头传得沸沸扬扬,祖宗十八代都被人扒光的春姬,而是住西院的那位。 而西院那位,一连几日仿佛踏在梦里。 屋里堆满一批批珍宝首饰,晨间起时,便能嗅到建康城最鲜泽娇嫩的花儿,连吃食都出自宫里头的御厨,身上穿的衣襦罗裙,脚下及的鞋履白袜,都是 上等的蜀锦,京中独一份儿,若说哪个权贵的亲眷娘子能比得过她,放眼望去都挑不出一个。 那日桓猊挑明白春姬的用处后,就将她芸娣接到自己的寝院。 私下里,卫典丹笑道:“小娘子该趁此良机,好好儿跟主公热络一番。” 芸娣只能道是,卫典丹出去后,不由拧起了眉尖儿,忧心忡忡。 近来桓猊要她,要的越发狠了。 虽在性事上,没有初红被破时的剧痛,桓猊待她也存了一丝温柔,每次都做足了前戏,才肏进她身子里,次数久了,芸娣能尝到男女交欢的快乐,但这 仅仅是身体上,桓猊在战场上历练过,身板儿高大健壮,只压在她身上,心里头就坠坠的,说白了,她心里仍没有过这个坎。 再者,床笫之间二人身体厮磨纠缠,避子汤这药性大,而且非长久之计。 听男人的意思,等过几年她大些,摆得上台面了就扶上位。 倘若是真的,就要为桓家传宗接代,让她怀孩子了。 他说等几年,也没几年可等。 芸娣暗暗动起离开都督府的念头,但不急于这时,等到阿兄进京后,一切都问个明白,她才能仔细做打算。 转眼到七月七,这一天,民间有乞巧节,晚上最是热闹,上至世家王公下至寻常百姓,都有在家里头晒衣物和书籍的习惯。 一大早上开始,日头热辣辣升起来,正午之前,婢女们都在庭院里摆满书籍,芸娣躲屋里逗不记仇玩,月娘端着汤药进来,不记仇探脑凑过来,被芸娣 拖到怀里,摁住它脑袋,一手端碗给咕噜几口喝下去。 月娘在一旁瞧着他俩,不禁感慨:“畜生爪子再厉害,只要待它好些,就像人一样,知道你对它好,它也就不防着你,还肯亲近过来。” 当初不记仇被抱过来时浑身血淋淋,躺在柔软的毛毯上奄奄一息,但对人很是不客气,谁靠近爪子就挠谁,又凶又可怜,现在亲上芸娣了,她点点它乌 黑的小鼻尖儿,“叫你不在山里待着,跑出来做什么?”狼跑出了山,爪子一片片被拔下来,没了野性,就会被驯作凡人的奴隶。 说着有些怅然掩饰不住,月娘忽然话题一转,含笑道:“刚才我看院里翻开晒的一本古书上记载,畜生里也有钟情的,譬如天鹅,又譬如这些野狼,一 生只钟情于一个,伴儿死了,另一只终生不会再寻,会为伴儿独身老死,对伴儿如此,对主子更是忠心。” 芸娣道:“怎么不提鸳鸯?” 月娘却道:“鸳鸯可是见异思迁的家伙,伴儿死了,另一只立马寻到新的,真是奇怪,最是多情的,世人常常夸赞钟情,反而最是钟情的,越没少人 提。” 冷不防从隔扇门边儿传来一道男声,“谈什么这么高兴” 循声望去,便见桓猊不知何时站在门边儿,偷听他们说话,月娘忙端茶伺候,桓猊打发她下去,芸娣就捧着茶盅端上来,见他接过来饮了一口,才问 道:“平常这个点儿,都督还在外面忙活,怎么有空儿来我这了?” “怎么,无事便不能来了?”桓猊放下茶盅,眼风扫向她。 芸娣会意乖坐在他腿上,“这自然不是,都督想来随时便来。” 桓猊搂住她,微微低着下巴,让她往嘴里塞了一两颗蜜饯:“白天我不在,你都干些什么。” 白天她能做什么,无非睡觉,醒来,和婢女说会儿话,人在都督府上闷着,越发觉得外面的空气新鲜,但都督府不是她想出去就出去,若真是这般轻 松,也不必暗自揣摩着逃脱的法子,芸娣知道桓猊要听,就算是小事,也说得细致有趣。 桓猊垂眸看她,便见她一双眼儿灵动清澈,尤其谈到高兴处,分外可爱,倘若知道他阿兄在来建康的路上,被流民袭击,生死不明的消息,不知脸上还 有会这般笑容。 想到这里,桓猊心中竟隐隐生出一丝嫉妒,然而他不愿承认这是嫉妒,他自诩甚高,岂是叫一个出身低贱,心思狡邪之人所能攀比的。但当下看芸娣的 笑容,仿佛就是为那刘镇邪的小子所生,捏了捏她的脸,“怎么,我不在,叫你这般高兴?” 芸娣看他眼中微冷,似有不悦之色,“倘若都督在,只会叫我心中更高兴,因为不是像眼下这般只说与您听,而是同您一块儿。” “天色尚早,不妨做些高兴的事。” 芸娣眨眨眼,立马察觉到屁股底下一块肉物瞬间胀大,男人故意挺腰,顶开她双腿,似将花心颠了颠,心下慌乱,忙双手攀住他肩膀,寻来说辞,“眼 下还是白天,都督您莫要这般。” “白日又如何?”桓猊咬着她耳垂,“白日就不能肏你?” 芸娣脸儿一红,“可我那边儿还疼,昨儿夜里,被都督颠狂了,到今晨还肿着,”她大着胆子亲了亲男人的喉结,小声说,“月娘替我瞧了下,都合不 拢了,都督昨夜赐在我腿间的浊物,流近了些,用了三条帕子才擦干净。” 芸娣也是着急了,想用这话让他心生怜惜,放过她这一回,却不晓得她这些话,落在男人耳边无异于烈性春药,桓猊忽然将她打抱而起,朝里间走去。 “都督?”芸娣急忙抓住珠帘,踢了踢脚尖儿,却被男人大手揉住,他不说话,却下巴往下一低,往她套白袜的脚趾上亲了一口,眼中的情欲似要喷薄 而出。 芸娣心下暗惊,万般不愿,二人正暧昧地在僵持,卫典丹的声音忽从外边响起,“主公,丞相来府上。” 听到这话,芸娣心中一鼓,有乍然之喜,也涌动不安,桓猊目光扫来一眼,她尽力不在脸上显露,桓猊不紧不慢地收回目光,“他来做什么?” “丞相带来一个人,称此人对主公您有些用处。” 桓猊眉梢往上一挑,“倒有些有趣。你叫他先在大厅等会儿,我换身衣裳再来。”说着目光一扫芸娣,似这会儿看到她,才想起来交代,“你先替我去 招呼客人。” 见他灭了欲火,芸娣稍松口气,心下却纳闷叫谁可以,偏偏叫她去。 她走后,桓猊哼了声,“把姓刘的叫书房去。” 第五十五章 生疑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桓琨在前厅坐着喝茶,抬眼见芸娣娉娉婷婷地来了。 不同于上回见面时的青涩单纯,小娘子眉梢眼角匀着一丝媚气,短短几日,就初显了女人的滋味。 谁将她浇灌成这副模样,桓琨目光流连她脸上,定了两瞬悄然移开目光,口吻似寻常的温和,“阿兄既然还有时候才来,不妨 陪我出去走走。” 二人一道走出屋门,家仆在旁打一柄伞,芸娣却身在都督府,自知身份不敢与桓琨同乘,整个人就落在热烈的太阳底下。 她抬袖擦了擦脸上滚落的汗珠。 日光照在她脸上,肤似玉雪,乌发粉腮,一双眼瞳撞进几缕日光,眼波潋滟,发色微微呈一种奇异的绀青色,说不出的美艳动 人。 一旁的阿虎也微微怔住,有那么一瞬间,恍惚见到昔日美艳洛阳的桓夫人。 桓琨从仆从手里接了伞,自己撑着,看向站在外面的芸娣,“伞面大,能罩住我们二人。”他微笑着,朝她招招手,“过 来。” 芸娣走进伞下,慢慢靠近他。 阴凉罩着二人,在院子里头散步,有一搭没一搭聊天。 仆人们正跪在地上仔细收竹简书籍,书页翻动之声琅琅,仿若穿行于萧萧竹林,有一派闲散静谧之感。 直到前方行来一人,定定站在伞前。 芸娣眼前被伞面遮住,只看到那人脖颈以下的部分,袖口挽到肌肤赤红的手腕间,露出一根五色彩缕。 桓琨目光不由落在她侧脸上。 几乎瞬间,芸娣从伞下走出来,眼里满是惊愕欣喜,声音泛着轻颤,“阿兄。” 她面前之人正是刘镇邪。 芸娣看到他被晒黑的脸庞,定是受了好多苦,鼻尖一酸,下意识伸手触碰他。 刘镇邪看了她两眼,神色微动,随后目光一转她身侧的桓琨,伏地行礼,“奴才拜见丞相。” 芸娣手落了空,心里掠过瞬间的低落,慢慢收回手。 她知道,眼下不是闲聊的时机,是自己情绪过激了。 桓琨却并不责怪,对刘镇邪道:“有什么事,稍后再禀,再急的事也比不得跟家人团聚。” 当下仆从上前,领兄妹二人去僻静地叙旧。 他们走后,桓琨敛起望向他们离去的目光,不紧不慢道:“阿兄还要藏到何时?”转身就见长兄站在身后眼中微冷,桓琨淡淡 道,“兄妹二人唠家常,你担心什么?” “我担心了吗?”桓猊嘴上轻哼,显然不肯承认此话,转眼又掀起眼皮,“别以为我病了几日,不知道你在背后耍的把戏,暗 中从流民手里救走刘镇邪的那伙人,是你派去的。” 桓琨面露一丝讶色,“阿兄何故这般惊讶,您早猜到刘镇邪此行凶险,却并派兵一人,不是等着我来立功?” 心下却清楚长兄的打算。 从流民手里救走刘镇邪再带进京,进都督府的人不是长兄,那么刘镇邪之后做什么事,都与长兄无关,牵扯不上干系,旁人要 怀疑,也怀疑不到长兄头上。 日后他们兄妹翻脸,妙奴却不会心疑上他了。 桓猊眉梢微挑,显然是承认了要将自己择得干净,转眼倏地侧过脸,目光牢牢锁在桓琨脸上,看着他,尤其是他一双眼睛,要 想探得他的心底事,唯有从这双慈悲怜悯的眼睛里寻到,缓缓问道:“刘镇邪的身世,我不信你没查到。” 刚才他亲眼瞧见他们同撑在同一柄伞面之下,二人并肩偕行,相貌出尘,站在一起仿若一对璧人,然而叫他瞧见,竟渐渐瞧出 一丝眉目神态肖似的诡异感,潜伏在心底的怀疑不由勾了起来。 “我确实知情,芸娣不是他的亲妹妹,”桓琨坦然说出这句话,目光与他直视,“但他们二人相依为命过了六年,虽不是连着 血脉,却更胜兄妹。” 他的目光温和从容,甚至带着一些怜悯,其他情绪被收敛得干净,寻不到一丝丝可疑的猫腻,起码桓猊看到的是这样。 桓琨要掩饰一种情绪,太轻易不过了,这点他何尝不清楚。 只怕过了今日,就不再是。”桓猊转眼又道,“此人放我这不妥当,暂且交你看管,顺便帮我解决谢玑这个人。” “解决谢玑?你可是丢给我了一个大难题。” “打虎亲兄弟,这点忙,你得帮。” 长兄口气素来霸道,桓琨哑然失笑,随后朝他行了一礼,“长兄说的是。” 桓猊瞥他一眼,怪道:“怎么见你今日很高兴的样子?” 桓琨翘起唇角,“我也觉得。” “怎么,得了新美人?”桓猊来了兴趣问他。 桓琨挑眉微微,笑得像一只狡黠的狐狸,“阿兄想知道,我偏不与你说。” 又怎么能与他说。 今日一过,他就要带妙奴回家。 一层一层的喜悦掠过他心间,在来的府上便已压不住,当着长兄的面他也有些克制不住,但无妨了,有他护着,不会让妙奴出 半点差错。 却听长兄哼了声,“幼稚。” 他心里含满期待的笑意。 幼稚就幼稚了。 …… 这厢屋中,刘镇邪解释清楚了为何出现在都督府。 原来他在来建康的路上,遭流民袭击,险些被俘,所幸丞相的人恰好经过,救他一命,这次进府也是丞相带进来的。 这件事芸娣不知情,不觉诧异,也明白了桓丞相为何回来府上,又关切问他可有受伤。 刘镇邪狭长乌黑的眼中淌过一丝暖意,揉揉她头发,柔声道:“阿兄心里念着你,有了牵挂,就不容易受伤了。” 芸娣鼻尖红了红,“阿兄差事若是办妥当,可愿带我走?” 刘镇邪却不禁平抿唇角,“这里是都督府。” “想出去,总会有法子。” “你想让谁帮忙?”刘镇邪忽然冷下眉头,刚才碰到她时,是与桓丞相站在一起,褪了从前的青涩朴素,身上所着皆为蜀绣价 值连城,合该与那样的人站在一起。可看到那一幕,他心里犹如被一只小手狠狠攥住,“他们这样的人尸位素餐,眼里有轻蔑 的光,不会真正有心。” 他声音低沉,只有他们二人能听见,一字字钻进她耳中,芸娣不由捏紧手中玉佩,“也有好人。” 刘镇邪一贯擅长控制情绪,见她蹙眉似不喜他这话,旋敛去眼中冷意,抚她的小脸,柔声道:”阿兄也是担心你。” 芸娣望着他眼中热烈的关切,不由心软,垂了眼帘,“既然阿兄不肯带我走,那便与我说说这段时日发生之事,阿兄为何帮都 督做事,为何忽然不告而别,”她顿了顿,仍是问了,“霍娘被掳贼窝一事,可与你有干系?” 刘镇邪不说话,目光平静温和地看她,芸娣解释道:“我没有怀疑阿兄,但阿兄似乎见到我,没有一点疑惑,好像早知我在都 督府。” “我为都督办事,自是清楚你在哪里,不然为何我不告而别,”刘镇邪抚着她秀发,指尖触碰她低垂的小脸儿,多月不见,似 乎越发明艳动人,他心中一动,低眉看她,“当初你将都督救回来时,我们与他脱不开干系,现在兰香坊的人全部被处斩,除 去一个下落不明的霍娘,只有我们兄妹还活着,是都督开恩,我做他的手下,努力挣前程,你在府上安心等我,不好吗?”牢记P/o/1/8/网 址 导 航站:/p/o/1/8/点/U/s/ 听到兰香坊的消息,芸娣无不震惊,却也再难压住心底这么久以来的异样,明明那些人与他们兄妹相伴六年,为何从他口中说 出时,仿佛在说一件不相干的事,冷漠得让人心惊。 “阿兄向来心细,知道都督是个什么样的人,我留在府上,猜不出来我做什么?”她直视他的眼睛,想从他眼里寻到一点心软 和不舍。 刘镇邪却她揽入怀,声音低哑,“你只需要记得,阿兄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能过上好日子,要求得日后荣华,眼前这点苦 头,”他算是间接承认了,眼中掠过一丝痛意,“先忍忍,日后阿兄会亲自为您寻一位好郎君。” 最后一句话落,芸娣眼泪忽然滚了出来。 却不是太过感动,而是太难受。 肺腑被狠狠搅弄,似有什么被狠拽而出,再也寻不到。 长这么大,芸娣头回觉得这么难受,她额尖抵在兄长怀里,摇头道:“不一样了。”她忽然将他推开,轻轻哽咽道,“到那 时,什么都不一样了。” 看到她盈满泪意的双眸,仿佛心碎了的模样,从小她不爱哭,眼泪儿在眼眶里打转一会,也就收回去,从来就这么懂事乖巧, 刘镇邪不由摁住她肩膀,喑哑道:“一样的。你只需等我三年,三年后,我定提拔成将军,有权有势,带你回家,家里有吃不 完的白米饭,穿不完的新衣裳,不用你在眼馋别人鬓边的簪花。” 他声音渐渐苦涩,却何尝不是实话,“阿兄只想让你过上好日子,现在带着你只会让你吃苦,都督府什么都有。” 却听怀里娇人声音轻轻道,“阿兄只知道我瞧别人家戴的簪花好看,可我从来不羡慕。” 刘镇邪微怔。 芸娣垂了眼帘,声音越发的轻,“当上了将军又如何,阿兄还是攀比不了都督,攀过了都督又如何,阿兄还能当江左的王,成 为世家之主么?都督肯收阿兄,应当是阿兄舍了什么,可都督能贪您什么?” 她抬起婆娑泪眼,眉心紧紧蹙着,仿佛有剜心的疼,直射入刘镇邪眼中心底,就听见她喃喃,“我还能一看,阿兄是不是就给 了?” 第五十六章三年之约(满7500猪更)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阿兄不想让我知道,所以让霍娘故意指一具烧焦的死尸,只需让我远远看到腕上的缕线,便知道是你,将都督视作轼兄仇 人,虽留在他身边,却不会产生一丝情意,断了日后可能不舍的念想。” “都督既收了阿兄,自然要瞧瞧阿兄的本事,剿灭五虎山便是阿兄领的第一桩差事,但剿匪谈何容易,阿兄便将霍娘送上山, 既能灭匪叫都督满意,又能灭口一箭双雕,这是阿兄全部的计划?” 刘镇邪听到最后一句,再难维持温和的面孔,脸色瞬间沉下来,“你怎知这么多。” 芸娣见他并不否认,心中无边沉落,仿佛要跌到深渊里,她低声道:“与阿兄分开的日夜,我想念阿兄,想多了,越发觉得此 事蹊跷,渐渐能拼凑出个大概,阿兄的答案,我想是知道了,”她泪凝于睫,狠狠攥住手心,颤声道:“阿兄教我行事做人, 要做的不是一个小人!” 刘镇邪冷冷道:“我是小人,也害了霍娘,但我从未想过要害你。” 芸娣却知道他这样子是听不得劝,也不说了,她擦拭了一把眼中的泪,缓缓说道:“我视阿兄如再生父母,世上唯一可亲近, 可信赖之人,所求不过与阿兄平淡过度此生,可在阿兄心中,名利才是第一。这些话,我不是指责阿兄,人各有选择,我只是 害怕,阿兄现在能舍我,三年后会不会因为别的事舍我?” 她轻声说着,忽然就在他面前跪了下来,刘镇邪一惊,心里掠过一抹慌乱,随即攥住手掌,面色冷冷并不看她一眼,“你做什 么?” 芸娣给他重重磕六个响头,“阿兄养我六年,要我留在都督府三年,我便留三年,三年后恩债偿完,但今日我与阿兄情谊已 尽,往后不见一面,各不相干……” 不待她说完,刘镇邪一把将她拉起来,双捧起她的脸,低声切齿:“你怎么这般狠心,说断就断,这些年算什么,我待你的好 你不记得,偏偏只记住一桩事,”他温柔抚她眉眼,眼中有沉痛的血色,“小芸,阿兄有苦衷,你只需记得,三年后……” 他要说三年后来接她,但话未落地,忽然有人敲响屋门。 是阿虎的声音,“小娘子可叙完了旧,都督稍后要与刘小郎君谈事。” 芸娣说谈完了,之后抹了抹脸上的泪离开。 刘镇邪剩下那半截话卡在喉咙里,眼睁睁看她离开,但仿佛不是她越走越远,而是他离她越发远了,明明在桃林里吃醉酒的场 景仿佛在昨日。 “郎君莫要让都督久等了。”身后出现了一个人,原本就藏在屋里,听去他们一切谈话。 刘镇邪旋即收起脸上种种神色,转过身,便见对面之人是桓猊身边的红人卫大人,好声微笑道:“我这就去。” 早在他们二人进屋之前,卫典丹就已来此藏身,不是要偷听,而是桓猊提防他在背后又耍什么招数。 桓猊的猜忌是对的,卫典丹同在屋中,他面对芸娣的质问,才不还一个字儿,但倘若屋中只有他与芸娣,他早已将心中盘算好 的说辞将人哄好,不会闹到这般境地。 早在进府之前,桓猊暗中将他叫到书房,眼里是贯有的轻蔑,口气倨傲,“待会给你时间见面,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自己 长点记性。” 他跪伏在高高在上的桓大都督脚边,像条狗儿似的点头听话,但他不会永甘于人下,三年的承诺没有撒谎,三年后,他会风风 光光的来接芸娣回家,那时,他要骑在马上,同建康城的权贵平起平坐。 芸娣寻了片清凉的竹林,那里哭起来不嫌热,她找了个地儿偷哭,不想叫人知道。 哭到一半,芸娣抽抽噎噎往怀里寻帕,寻了半晌没摸到,这时从旁伸来一条干净素净的帕子,芸娣抬头一看,见是桓丞相,不 由得一愣,随即闹了个大红脸,连忙抹了抹小脸儿起身,“让丞相瞧见不雅,奴婢有罪。” “不是同你说过,不必这么客气,我的话,这么不听进去?”桓琨说着,口气不但没有半分责怪,而是温柔和善的,同时手里 的帕子往前一递。 芸娣正羞得落着眉头,眼前又见那帕子递来,迟疑片刻,伸手接了。 二人一块儿坐在石凳上,桓琨倒了杯清水递给她,“此处我常来坐坐,仆人知晓我图清净,不常来此地打搅,但每日会备上新 鲜的泉水,倘若我来了,便于解渴。你若有心事,不想叫人打搅,来此处坐坐,林中清凉,不能解决心中之愁,也可以清静一 些。” 他的口吻如寻常的随意,“倘若心事无人可解,不妨与我说说。” 芸娣只觉空落落的心被一团绵软之物充盈填满,缓缓说出口,“我与阿兄本不是亲生的,如今各自大了,便不能守在一块,我 心里有些难过。” 小娘子眼梢还红红的,尚未消肿,却更衬得眼波流碎,眉眼间带着一股梨花带雨的怜弱,垂着小脑袋分外可怜。 桓琨目光凝落在她脸上,“若是我阿兄不放你走,我可以帮你。” 芸娣心中一动,却最终摇头,低眉道:“能伺候都督,是我的福气,要离开或许要等到三年后,偿还了阿兄抚养我的恩情。” “这恩情一定要报,三年,一天都不能少?”这句话问在她心坎上,芸娣不想欺瞒他,甚至要将答案脱口而出,但一股巨大的悲怆把她拉回来,相依为命六年的阿兄可以利 用她,世间没什么可以不利用的,芸娣终是有些失望了,低声说是。 二人恩断义绝,再不可能以兄妹相称,她以这种狠心决裂的方式,来斩断日后纠缠的可能。 “用三年换得心中一个自在坦荡,值得,”桓琨掩住眼中低落,那满心的期待雀跃也沉寂了,却又很快弯起唇角,“家里人的 事,我没法帮你出主意,但大约世间真正的情和念,不会叫你伤心落泪。” “真正将你放在心中之人,也自当尊重你心中之愿,倘若有为难,利用,算计种种,这不是真正将你放在心上,但你自己可 以。” 桓琨声音温和从容,不疾不慢,却温而有力地传递他话中的情感,“不是顾影自怜,是自尊自爱,好好善待自己,才是真正关 切你之人最大的慰藉。” 芸娣垂头不语,好似落泪,倒叫他失了心神,桓琨难得有一回无措,“可是我这话说错什么,叫你伤感了,是我的错,你莫要 垂泪。” 芸娣连忙摇头,“从未有人对我说过这些话,就连阿兄也不曾,”她眼眶里盈满了泪儿,抬臂擦了下,微笑着眼睛弯弯,“丞 相好似我父母亲,替他们在看着我,我落泪不是难过,是高兴,往后不自怜当自尊。丞相今日之言,我记在心中,一日都不会 忘。” 细碎的竹影拂曳之下,小娘子双目流动,鬓边碎发流转着一种奇异的绀青色,她面上颜色淡,却正正撞进他眼中,桓琨不禁拾 了帕子往她眼下轻擦,“下回莫要掉这么多眼泪,你父母若在会心疼。”他也会心疼,只是这话不能说出口。 芸娣没料到他会这么做,尤其心疼二字落入耳中,她微微一怔,抬眼悄悄觑他,却见他神色如初,目中露出淡淡的关切。 她心里止不住悄悄地想,倘若阿兄也这般好,该有多好。 可他毕竟不是自己真正的阿兄。 眼下她还骗了他。 “倘若日后有事,让月娘拿玉佩过来,她行事谨慎,不会有人察觉,”桓琨道,“我若收到,在此处等你,你只需跟着月娘过 来即可。” 芸娣抬起眼来,怎么也不肯,“丞相日理万机,怎肯因为我耽搁了事,此事是万万不行的。” “见到你,好似见到陆三娘子,我心中有愧,将你当成了她,也是有安抚自己的心绪。” 芸娣知道他对陆三娘子当做亲生妹妹,眼下尤能体会这种情绪,也不由心软,也愈发愧疚,只是话一说出口,没有再收回的道 理,她柔声道:“丞相若有心事,也可来寻我,只要您不嫌弃。” 桓琨嫣红薄翘的唇角微动,欲言又止,何尝不想让她唤一声阿兄,但渐渐抿直了唇角,淡声道,“时辰不早了,我想阿兄已办 完事,倘若待会他问起,你如实说便是。” 她来竹林一事,下人看见了瞒不住,不如从实交代,芸娣亦是明白这层,当下点点头。 二人在竹林里分别,桓琨坐在牛车里,回府的路上,阿虎道:“刘镇邪怎么处置?” 桓琨道:“扔大街上,有人会来寻他。” 又见阿虎神色低迷,含着笑道:“好了,聚散有时,散了这一会,往后有的是团聚机会,过些日子就是重阳,你仔细盯着 些。” 阿虎顿了顿,“郎君是觉得三娘子另有别的计划?” “她现在刚伤了神,此时不愿同人讲什么,旁的不必多做,只需多看着她,别出了差错。”桓琨回想起她见到刘镇邪的那一 幕,现在想想他心里还有点酸。 他可以对谁都能狠下心肠,唯独对这个小娘子,跟他从一个娘胎里滚出来的女娃娃,当初那么小那么娇,躺在襁褓里对他笑。 她哭一哭,他心肠立马软了,她说不想离开,也罢也罢,这些年她遭了这么多苦,在泥水里翻滚挣扎,可有一次是随心所欲, 都听她的,她不回家,那就不回家,他悄悄过来寻她,看她一眼便是。 桓琨不由沉沉阖上眼。 只要她别离开他视线一步,只要别动心。 这两个要求对她,足够了。 这厢,卫典丹将兄妹二人在屋中的谈话尽数呈报上去,一字不落,包括芸娣起初想要离开都督府,又答应刘镇邪留下来三年, 桓猊脸色慢慢沉下去,卫典丹是个机灵的,一边倒茶,一边说道,“小娘子从屋里离开后,就去了竹林,哭了好一会儿,是不 想叫人瞧见,仆人们也没敢挨近。” 桓猊听完没表示什么,但独自走出书房,没让卫典丹跟着。 第五十七章试探(大哥h)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芸娣哭累了,回屋后片刻间睡沉,等桓猊从书房找到竹林,再从竹林找到西院,没寻到人,又回自个儿寝院歇口气,心中一动,方才寻到这间屋里来时,芸娣已睡了有一个时辰。 小美人儿身子缠着薄毯伏在锦帐间,呼吸绵长,睡得小脸儿通红,眉梢隐隐泛着一层红肿,可见刚才没少哭。 桓猊原本是携了一点怒意焦急,却见她这般甜美睡容,不由得一怔,随即大手掀起帐子坐在床头,冷冷盯她半晌,却这小东西愣是不醒。 他抵着拳头轻轻咳嗽一声,便察觉她那处有些动静,但稍稍动了几下又没声。 没忍住,高大的身躯卷进帐中,一把轻轻捏住小娘子鼻尖儿。 等芸娣大口呼吸醒来,睁开眼时,就见桓猊侧卧在自己身边,乌黑的长眉入鬓,眼下含笑,身陷绵软旖旎的罗帐中,自生出股风流轻佻,他粗大的手指还揉着自己鼻尖儿,芸娣推开他的手,坐直身来,“都督何时来的?” “看你睡了许久,也不见你察觉醒来。”桓猊也坐直起身,从身后拥住她,大手不老实,捏住一对绵乳,上下揉动,好似手里握住一团水嫩乳波,芸娣被揉出了情绪,扭身环住男人挺宽的双肩,仰头亲他的下巴。 “小东西,今儿这么主动?”桓猊捏住她的下巴,俯身问道,炽热动情的呼吸喷洒在她脸上,芸娣伏在他怀里,“我今儿难过,都督赏我个可怜。” 桓猊揉她的乳儿,声音不自觉低沉几分,“你想我怎么怜惜?” 芸娣小手抚摸住他的大掌,顺着乳儿慢慢往下滑,又引他钻进罗裙,粗大的指头贴上光溜溜的阴户,她小声说,“这里流了好多水。” 桓猊不待她指引,狠狠揉了一把,听到小美人轻叫一声,低笑道:“小骚东西,想喂谁吃呢。” 小美人眨着一双湿漉漉的眸儿,可怜见的瞧他,“我想吃都督的大肉棒。”
 桓猊听到她嘴里吐出这么骚浪的话儿,眸色一沉,有炽热的火芒燃起来,狠啄了口下她的脸蛋儿,同时啪的一声,手上狠扇她屁股一巴掌,“趴下!” 芸娣舔着他的脖颈,伏在他身上,一直舔到胯下,握住那根已经硬起来的大屌,慢慢含进去。 还没含进去一半,男人已等不及,扣住她的脸,挺腰先抽送起来,一手揉只白嫩的乳儿,一手插她下体,用长指挑逗她花心,跟着胯下抽送的速度,不停按压花唇。 今日小美人儿格外敏感,没插一会潮吹,她一边颤吟,一边抓着两颗囊袋在手里舔,又淫荡地扭着屁股,腿心里流满阴精,要男人的疼爱。 桓猊被这小妖精弄得醉仙欲死,手指插得更加凶猛,“起来。” 芸娣恋恋不舍松开阳具,嘴角流涎,她分开腿跨坐在男人腰间,一开始高抬腰肢,小手握住被舔得光滑的鬼头,对准流水的花心,一点点坐下去。 男人这物件儿硕大,她怕一下子吃不进,格外小心,但刚插进去一截龟头,倏地被男人握紧腰肢,给一下子猛插到底。 屁股死死嵌在他胯间,险些要把囊袋吃进去,芸娣含得艰难,小脸儿微白,桓猊抚着她脸,亲了她几下,咬着柔嫩的耳垂,“看看。” 说着也不等芸娣回答,先捏低她的脸,芸娣俯下眼,先瞧见自己一对俏俏的奶儿,奶沟里露出身下的样子,她的屁股顶在男人脐下三寸,杂乱粗黑的耻毛中长出一根赤红肉物,勃发惊人,正被她嫣红的小嘴儿含着。 男人肌肉分明的腰杆往上轻轻一抬,肉物含得更深,平坦的腹部都微鼓,隐约是肉物狰狞跳动的形状。 芸娣见不得这样的场面,小屄抖了两下,湿淋淋的肉壁绞着阳具,桓猊呼吸喘重,狠狠扇了下她白嫩嫩的屁股,“骚东西,夹得这么紧,想害死老子不成?”说完往上狠狠一抬。 把小美人儿捣了个底,让她完整一口气没歇上来,接着就是如打桩机般的剧烈挺动。 肏得小美人儿香汁横流,奶波乱荡,嗯嗯哼哼地求饶,“都督唔唔捣好深,不成了,我要去了嗯哈,小屄要被都督玩坏了。” 桓猊狠肏花心百来下,察觉小美人儿快要潮吹,又放慢步骤,一面缓缓抽送,研磨那颗敏感的小肉珠,一面掰开她两团白面般软的臀瓣,灵活的手指钻进,大力揉着湿鼓鼓的阴户。 粗糙的手掌摩擦出一种极致的快感,芸娣不由捂住嘴儿,却被桓猊拉下来。 他坐直起身,抱住她,贴上来唇儿相凑,舌儿相弄,火热的大舌把芸娣小嘴儿吃得口水直流,哼吟似软绵绵的小猫儿,最后在男人的爱抚中丢了身子,化成一滩春水软软瘫在男人怀里。 桓猊拔出软掉的阳具,翻身压在她上身,亲她的脸儿,“老子日日要捣死你,把你的骚屄捅破,看你以后怎么勾引男人。”
 芸娣抬起脸儿方便他唇儿贴紧,她眼波软软的,荡开红媚的神色,用奶儿轻蹭他,“小屄都要都督干坏了,只有都督一个男人。” 绵软的奶子让桓猊抓在手里,大力一抓威胁她,“以后双腿张开,自己插小屄流水给我干,知道吗?” 芸娣软乎乎点头,乖巧的样子,这才让男人满意,一边玩奶子,一边躺倒在她身后,抬起小美人儿一条细腿儿,握住阳具上下撸了几把,看到小美人白嫩嫩的胴体,很快硬起来,从屁股缝里插进去。 芸娣就这么侧躺着被男人要了身子,屁股被插得一下下耸动,朝男人的方向翘得高高的,她嘴里都督的叫着,桓猊扭过她小脸亲嘴儿,狠狠疼她的身子。 二人在床上交欢,或骑或坐,跪着站着趴着,桓猊花样多,兴致起来,折腾得芸娣险些去了半条命。 最后结束时,芸娣身子落满新鲜凝固交替的精斑,尤其是一对乳儿上,男人喜欢射在这里,每每到射精时,芸娣托起两只奶尖磨蹭龟头,一边用嘴舔棒身,一边让他射出来,把自己奶儿射得一片白糊。 桓猊喜欢亲她嘴儿,把她小嘴儿亲得又红又肿,水光潋滟,明眼人一看就知被狠狠疼爱过。 芸娣气喘吁吁伏在男人胸口,红着脸儿被逼说荤话,“一想到都督,小屄都流水,流了好多,吃都吃不完。” 桓猊捏起她红扑扑的小脸,特地嗅了一口她唇间,带着少女馥郁的香气,他微眯起眼,促狭地问,“可有偷吃过?” 芸娣脸儿带着羞意轻点了下头,主动配合他,“都督不在,都挤在碗里自己尝了。”话音刚落,屁股上被扇了一下,桓猊语气不悦,“我的东西,叫你偷吃了?”
 “我错了。”芸娣眼睛汪汪的,显得极无辜。 桓猊就笑了笑,捏住她下巴,目光幽深,“今天和你阿兄见面,都说了些什么?” 芸娣听了这话并无一丝惊讶,都督府的密探无处不在,她和刘镇邪见面的事,迟早传到他耳中,甚至他们交谈的内容,都被屋里的密探一字不落听去。 但桓猊究竟知道多少,芸娣尚不清楚,为了卸下他心防,便才故意引诱他,让他爽快了,也能别那么紧盯着她,芸娣就道:“也没什么,就是想随我阿兄走了,可他有大事办,应承三年后来接我。” 桓猊见状就知她应下了,狭眼微眯,沉声道:“不介意他弃了你?倘若三年后,他又因其他再舍你一次,你往哪哭去?为了一个假阿兄,一个对你机关算尽的小人,费这破功夫作甚?” 芸娣试探道:“都督的意思,我不该定下这三年,现在就可以走了?” 桓猊猛地一把将她搂到怀里,“休想!” 他这举动太突然,芸娣有些吓着,桓猊却捏起她脸儿,仔细瞅她眼下的红肿,抚了抚,口中却是冷冷的语气,“你这小娘子,说舍就舍,当真是狠心,倘若日后我对不起你半点儿,你是否半夜在我床头悬刀。” “都督是大人物,有匡扶社稷,安定百姓之责,我不敢不想,您莫要打趣我了。”芸娣紧抿嘴儿,落着眉头,仿佛伤心又一点点泛上来,“受人欺骗的滋味不好受,尤其是身边亲近之人,你对他毫无防范,他却忽然将你舍弃,我不知该怎么做,也没法责备他,他选择为名利,我选择为情,都没错儿,可这个坎我过不去,唯有斩断了,我能一心想着往后的日子,不为过去神伤。” 桓猊看她眼中泛起蒙蒙的泪意,鼻尖儿微红,又要开始哭,冷冷道:“为了个不值当的,哭有甚么用处,当心哭瞎了眼。” 芸娣眨眨眼,眼中雾蒙蒙,“都督可是厌弃了我?我还想着,阿兄弃了我,世间唯一对我好的,只有都督一人了。” 她说话越发轻,仿佛没了底气,但在桓猊心底越来越响,他接受了他对她心上这个事实,但对心里的异样仍不大顺畅,是一种有什么在悄然变化,而他无力挽回的感觉。 他不肯听这软绵绵的枕头风,卸了男人的骨气,床头放了几本佛经,桓猊扔到她怀里,叫她念,芸娣却看出他的烦躁,仿佛念佛经,不是让她静心,而是安抚他自己的内心,芸娣低头看了看,却是小脸儿一红,有点窘,“这几份佛经,我不会念。” 先前在兰香坊时,她每月都会陪霍娘上山烧香,听寺里僧人念佛久了,也会念几句佛语,后来在丞相府认了会儿字,几乎把《药师愿十二大愿》背下来,桓猊生病那会儿,卫典丹也找来这本,她自是会念的,但其他要认得,却有些勉强了。 桓猊起初以为她不情愿,早在他病那会儿,梦里满是她声音轻柔念佛经的声音,眼下怎么不会了,却察觉她神色有异,有点不大好意思,略想了下随即笑了,拍拍她屁股,“走。” “去哪儿?”芸娣连忙问。 “教你认字。”桓猊拉着她走出床榻,芸娣却是想他这么个性子教她,定然不比丞相温柔细致,怕是在他手下,两个手掌高高翘肿,连筷子都握不起。 一想到这副场景,芸娣急忙忙停下,桓猊见她不情愿,便也停下,扭身看她,却见小娘子黛眉微蹙,双眸流动,“今儿是七夕。” 桓猊下意识皱眉,“七夕又如何?”除去宫廷盛宴,亲人团聚的节日,他不大过这些,自然也没印象,却听芸娣道,“七夕佳节,织女牛郎鹊桥相会,要做该做的事儿。” 结果桓猊听了她这话,捏了捏她下巴上的软肉,“又想要了?” 芸娣美眸微睁,随即羞恼瞪他一眼,“什么呀。”她说道,“七夕之夜,小娘子们伴着郎君出来溜耍,街上有花灯庙会,都督不想去瞧瞧?” “怕是你不想练字,才撺掇我去?”桓猊一下子看破她心中念头,芸娣眼儿轻转,显然心虚,却不肯承认,桓猊含笑转向屋外,“卫典丹,备牛车!” 峰回路转,芸娣没想到桓猊真会带她出去,桓猊这趟出行没有骑他宠爱的乌眉马,而是乘坐牛车。 七夕夜上行人众多,有诸多权贵,骑马太招风头,桓猊虽是一贯喜爱出风头,但眼下垂眸瞧着怀里的小娘子,娇娇俏俏犹如一株盛开的海棠花,但花蕊儿尚嫩,还不适合放在众人面前观赏,需在他掌上好好儿地被滋润。 牛车行到热闹处,外面似出了什么事,芸娣心下好奇,却不敢乱动,桓猊叫她掀帘子看看,芸娣才乖乖动了,一掀帘子,就见一张流满鲜血的脸庞撞入眼底,一时间头皮发麻,不知是惊是痛,怔在当场。 “外头是站了位牛头鬼差,还是如来佛,将你吓这般厉害?”桓猊见她这副神色,起初嘴上笑话她,可渐渐发现她有点不对劲,还有什么叫她如此变了脸色,当即大手揭开整片锦帘。 就见人群围堵中,有世家子弟行凶,不是别人,正是谢玑。 家仆按住那犯事男人的手脚,将他脸庞死死按在地上,已被揍得鼻青脸肿,不忍直视。 谢玑骑着高头大马,手里慢慢地挽长鞭,吩咐家仆放了这男人。 第五十八章 谢玑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谢玑说把人放了,家仆却道:“这贱民顶撞郎君的爱马,目中无人,胆儿忒肥,就这么饶了他未免太轻。” 谢玑冷冷扫他一眼,家仆瞬间噤声,把男人放了。 男人被打狠了,站直不起身来,但晓得要活,像个残人匍匐在地上,费力扭曲地朝前爬。 却每向前爬一步,谢玑慢慢骑马跟着,每跟一步,手里的鞭子抽下去,手法又准又快。 还没爬出十步,那男人后背被抽得鲜血淋漓,皮开肉绽,围观百姓窃窃私语,唯独没有人站出来,因为有人认出了这位世家主子。 正是谢家六郎,掌管廷尉的谢玑大人,此人恶名闻名整个建康,谁人敢惹,只怕今夜就被捉入大牢,出来时就是尸体,却也看被他鞭打的男人可怜,暗暗叹息。 不起眼的角落里,停着一辆牛车,桓猊没有放帘,让芸娣就这么直观目睹,卫典丹在一旁说道:“奴才打听回来了,说是早在一刻前,这男子就被扔到街上,恰好被谢玑撞到,就以惊扰坐骑的名头,吩咐家仆狠打一顿,瞧眼下这架势,不会就这么轻易饶了他。” 牛车一直停留在巷子口,隐约听到外面的抽鞭声,撕破沾血的衣衫,震慑得人骨子里发疼,桓猊忽然扭头问她,“救不救?” 桓猊眉梢压低,目沉如墨,显然是试探,但他并不遮掩,就这么直白问她,芸娣双手拧在袖口里,心里有一番挣扎,抿了抿嘴儿,最终神色渐淡下来,道:“不相干之人,不救。” 桓猊察她神色,又再一问,“真不救。” 芸娣何尝不知他在逼自己死心,双唇抿紧,仍是原话一字不改,“不相干之人,不救。” “不想再问点什么?” 芸娣却道:“此事不是都督的安排。” 刚才她注意到,桓猊掀帘朝外看去,看见倒在血泊里的刘镇邪,掩饰不住疑惑,显然对于刘镇邪这样的境地,他也充满了疑惑。 显然此事不是他的安排。 桓猊颔首,“的确,我已将刘镇邪驱逐,生死由他去。依你之言,不救。”吩咐车夫继续行驶。 牛蹄哒哒响动,这边喧闹散尽了,男人已被打晕瘫死过去,家仆捉住他双脚,将他拖在地上走,跟着前头骑马的谢玑。 一行人与牛车擦肩而过,空气里隐约弥漫开一丝腥汗,慢慢卷入帘中,直到两行人身影渐行渐远,始终没有看见车厢里有动静。 倒是被家仆拖脚的男人,似有察觉,青肿的眼皮微微睁开, 很快,有人发现他装晕,悄悄禀报给主子。 “留他一口气,”谢玑冷冷说道,目光里掠起来一股冷意,“带去秋山。” 回府以后,芸娣眼睛还有些红肿,桓猊让月娘拿来润肌膏,叫上抹上一两日,之后独自去了书房,片刻后,部下进来禀报:“丞相只让属下回一句,说是人己经被他从都督府带走,是生是死已与主公无关。” 桓猊听完了没多大反应,吩咐道:“把谢玑那边的人都撤了。” 卫典丹却顾虑道:“谢玑恨意极大,刘镇邪怕没多少活头,这样一来,咱们手里没了底牌,百害而无一利。” “你想到的,桓琨就没想到?”桓猊笑了一笑,显然心里早有了底,“他有更好的法子,为何弃之不用。” 时值盛夏,深夜的秋山,连山风都是热的,一浪浪袭来。 一片空地上,浑身血淋淋的男人被无情丢了在这,谢玑骑马到他跟前,眼扫过在场的家仆,声音冷若冰霜,“退下。” 一众家仆五六来个,纷纷低头退出这片林中空地。 谢玑下了马,他腰间提剑负箭,窄袖劲服,玉簪高束乌发,双眉往上飞挑,不怒而自有杀气。 但唯独有一处致命缺陷。 他是个跛子。 平日里走路若慢些,其实也看不出来。 他刚痊愈那会出门,背地里有几个公子哥骑马追着他,笑道:“谢家簪缨不替,却出了个跛子,天下奇闻,叫人好笑啊。” 他因此受打击,不愿出门,躲在自己的小院子日夜练剑,手掌磨满厚茧,拼命敛财,只为此刻手刃仇人。 用仇人的血一点点填平这六年所受的嘲笑,父兄隐忍又失望的叹息,他原本光明通畅的人生。 谢玑走了五步路,慢吞吞走到昏迷的刘镇邪面前,俯身探他鼻尖呼吸。 刘镇邪倏地睁开眼,手掌如爪朝他喉咙扣去,不料对方早有防备,峥的一下拔出冷箭,先一步刺穿他整个手掌,声音冷漠无情,“再动一下,找死。” 手上传来剧痛,连带臂膀轻轻抖动,刘镇邪面色苍白,目光从掌心的冷箭,慢慢抬上去,最终定向居高临下的谢玑。 “我认得这箭,当初用它掷在你腿上,郎君留到今日,可见仍对我恨意滔天。”他按住流血的手掌,伏在地上,以最卑微哀求的姿态恳求,“一债还一债,今日郎君要我的命,拿去便是,只求别牵连我家人,他们是无辜的。” 谢玑不说话,却慢慢拔出佩剑。 剑尖上的冷光掠过地面,刘镇邪暗自捏住手掌,掩住袖口一截待出的刃柄。 倏地,脖子上忽然抵上一柄长剑。 他一惊,尚未回神,脖子上的长剑猛地往下一压,压得他弯腰折跪下去。 “扔掉。”谢玑薄唇轻吐,用剑抵着他命脉,“给你两个选择,要么痛快地死,要么活下去。” 刘镇邪早扔掉了匕首,头抵着野草生长的泥地,仿佛生来就这么弯折苟活,他知道谢玑所说的活会付出比死还大的代价,不由拳头紧握。 “我要活。”他哑声说道。 架在颈上的剑骤然抽回去,紧接着,一柄沾血冷箭贴上他的右腿刺穿,一股钻心的痛楚袭来。 刘镇邪右腿剧痛,却弯折下来,接着,谢玑招来家仆,将他被扔到一个土坑,被埋住脖子以下的部位。 这样被埋着,像是歪斜竖立的稻草人。 就像当初他一样,被尸体沉沉压着,腿上的鲜血溅落了雪地,周围充满冷酷邪恶的杀意。 但就这么杀了,怎么能泄心头之恨。 他要的不多。 一债还一债这话没错,当初怎么对他,现在都要还回来。 谢玑面无表情道:“明日凌晨,倘若你能活着走到建康城,此后我不杀你。” “但你所到之处,便如蝼蚁,谁人都可唾骂你,轻贱你,终其一生你不得受重用,只是一个贱民。” 刘镇邪听完了他说的每个字,拳头紧攥住泥底下的沙粒,切齿颤抖,“谢郎君不杀之恩。” 然而他的颤抖,他的耻辱,根本无人在意了。 谢玑报了仇不拖泥带水,早已带家仆离去。 走出林子后,前方停着一辆牛车,谢玑仿佛早已知晓,抱剑站在车厢外行了礼,“丞相。” 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掌掠开车帘,露出一张玉面,正是桓琨。 他一直在此处等待,并未进林中瞧瞧,见谢玑没有提人或尸体而出,便明白了结果。 谢玑道:“六郎能报大仇,多谢丞相相助,此后六郎当听丞相差遣。” 桓琨却道:“你走吧。” 谢玑闻言缓缓抬眼,掠过一丝诧异,“为何?” “你心中不甘,所办之事也不会让我满意。”朦胧淡淡的月色下,面前的青年长身如剑冷冽不折,“走吧,等你哪天甘心,再来寻我不迟。” 谢玑垂了眼帘,缓缓说道:“一次六年前,一次现在,丞相助两次。两次人情,六郎记在心里。”他语气一贯冷意,眼下显得格外认真,仿佛一直记刻在心里,这六年,告示榜上的通缉早被撤下,父兄眼里的失望慢慢多了,已弃了他,谢玑并不自怨自艾,他只是习惯了冷意,“他日有事,来寻六郎。” 桓琨望着他扬长而去的背影,目光不觉深了深。 像谢玑这般的武者,固然有瑕,但对心中坚定之事纯粹如刚,用任何手段都折辱不得,长兄想要真正降服他,绝非一个刘镇邪,也绝非贿赂逼迫就足够了。 长兄要做的事,他心中清楚。 长兄暗中训练的流民军队,虽然初有成效,但倘若日后在战场杀敌,光有勇猛不够,还需有指挥。 但这些人中没有几个将才之人,倒是一个刘镇邪还能看看,但此人心性不正,能容他往上爬,却不能养大他的狼子野心,不堪大用。 目光不由落在两个人身上。 其中一人便是谢玑。 此人六年来受贿得来的钱财,分文不花一心寻仇,说恶也恶得纯粹,偏偏这样的人有一颗至死不悔的赤诚之心,又有一身武艺,有远见,用在战场上镇兵杀敌,不失为好人选。 要谢玑为己所用,只有真正打动他的心。 又岂是急在这一时半会。 阿虎眼睛一亮,“谢廷尉与三小姐订下婚约,用来抵郎君的一个人情,正正儿好。” 桓琨含笑看他,“就你机灵。” 阿虎又道:“埋在林中的刘镇邪,抚养三小姐六年,也算有一份恩情,郎君可要留?” “倘若只剩下一口气,就救了,若是自己能走出来,依他的本事,无需我出面。”
 这天夜里,秋山内一桩时隔六年的恩仇官司,悄然解决,无人知晓。 时间飞逝如流水,转眼两月过去,正值肃秋,府里的婢女褪下纱衣,换上了薄衣青衫,不失为一道靓丽的美景。 桓猊待在建康,本就是为了养伤,嫌整日待在自家府上闷,又拒绝了皇帝专门在城东御林苑囿为他修建的养伤别苑,最终在栖霞山寻到一处别院。 今年栖霞山的枫叶开得比往前早,正灿烂如火,桓猊顾着在山苑赏花,就带了卫典丹和一批亲兵,没带上芸娣。 芸娣就留在府里避暑,等天气泛凉,到秋下了,未见桓猊有启程回荆州的打算,显然留在建康还有要事。 眼下还真有一件要事。 时近重阳,朝中举行重九会宴,届时文武百官在大殿参宴,是为九月里的一桩盛事。 桓猊素来重这些礼宴,特地提早几日从栖霞别院回来。 芸娣觉得,时机终于到了。 备用站亡芷:③w点n2qq点/ 五十六章稍作改动,更解释清楚了二哥为什么没有带走妹妹。二哥是妹控,看到妹妹掉眼泪了,可怜巴巴的,心肠硬不起来,心想不回家就不回家,我过来悄悄看你。 第五十九章肉章(大哥h)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听说芸娣最近喜欢上酪浆,吩咐后厨每日一碗备在她床头,后来却是每日两碗,三碗,撑得肚子饱饱,晚膳也吃不尽了。 后厨的人就纳闷,酪浆不是江左当地膳食,而是北方氐族的爱物,腥味重,小娘子喜欢是正常,可每日要饮足三碗,难道不嫌 腥味重。 他们却不知,这三碗如水波柔软的酪浆,小娘子不是用来喝的。 相比外面的凉意,屋里热气一股股攀升,又熏了香,暖暖的,弥漫着一股浓烈的麝香。 窗子大敞,敞出外面的景色,同时外面走过的人,也能看清楚屋里的情形。 此时若有个人经过,就会看见桌上有两具白花花的身子纠缠,被压在下面的身子肌肤雪白如玉,好似香汁奶水浇灌的般,正被 一具肌肤略赤,泛古铜色的高大躯体压住。 二人身下紧紧连接,男人胯下粗黑耻毛里长出来的一根大屌,咬着小美人的屁股剧烈抖动,抖得小美人儿胸前一对挺翘乳儿上 下晃动,,“小屄屄要被插坏了,好深嗯啊,好涨。” 桓猊抓起一对乳儿大力揉弄,臂弯里勾着一条细腿儿,另一条架在肩上,用最深的姿势肏得小美人汁水乱溅,不停求饶,桓猊 却肏红了眼,小美人求饶得越是可怜,大屌肏得越狠。 从前天回府至今,小美人就没怎么出门过几次,被他锢在屋里肏穴,连亵裤都不让她穿。 他从书房里办完事回来,进屋后,看到赤条条躺在床上睡觉,肌肤奶白却布满红痕的少女,直接分开双腿捣进去肏,肏到把她 爽醒。 这几日,芸娣肚子就没平下去过,肚里,胃里,甚至连嘴里都淌满了男人的精液,不光被他干穴,还要伺候他的大屌,一对儿 奶儿也胀鼓鼓的,男人批改案牍时,也要搂在怀里大掌伸进肚兜里揉捏,就成了个娇淫的女娃娃。 这会儿一场性事刚刚结束,芸娣跪坐在桌上,捧起双乳夹住男人软掉垂落的阳具,夹在乳沟里上下撸动,嫣红的小嘴儿含着硕 大的龟头,很快又把阳具撸硬了,小屁股忽然被拍了拍。 芸娣听话转过身,将大片雪白的后背露在男人眼底,微微伏在桌上,两只胀红的乳尖正对中两只白瓷大碗,碗中盛满水波般的 酪浆,她不敢碰,肩部和细腰挺直直的,从身后的桓猊看来,从肩部到细腰起伏惊人,肌肤似奶油般美得惊人,桓猊眼中不觉 深了深,捞起她颈子,粗糙的大掌狠揉上去,寻到那张嫣红饱满的小嘴儿,狠狠亲了一顿。 “都督嗯啊,”芸娣跪趴在他胯前,高高翘起屁股,用湿哒哒的花心蹭男人硬胀如石的阳具,“小屄屄要吃大屌,流了好多水 嗯,好想吃。” “小骚货,刚吃完又饿了,都是你的,好东西都喂给你吃。”桓猊握住青筋跳动的茎身缓缓插入她体内,从后面肏穴,把芸娣 身子颠得一耸一耸。 小美人儿身子软成了水伏下去,却又离那两只大碗远远的,不敢沾上浆汁,“轻点嗯,都督。” 却叫桓猊瞧见,身下故意狠狠一撞,大屌摩擦肉壁的嫩肉,一下撞开宫口,也撞得小美人白嫩嫩的肩部伏软下去,奶尖浸泡在 酪浆瓷碗里,一点殷红沾上白汁,乍一看去就像流了好多奶,样子分外淫糜。 接着身后是猛烈的撞击,伴随着啪啪啪的撞击声,奶浆乱溅,流了一身奶白,桓猊一边肏穴,一边大手抹她身上的白汁,手指 往她嘴里插,叫她一滴不落吃进去,“好不好吃,都是你奶子里流出来的奶,带着甜味儿。” “唔腥腥的,不要吃。”小美人儿被撞散身子,两只奶子被瓷碗牢牢扣住,撞在桌上咚咚响,声音清脆,让屋外人听到,还以 为两人吵架了,哪里能想到每日三碗的酪浆,没喂进小娘子肚中,全糊在一对奶儿上,被男人吮着奶尖吃进嘴里,泛起一股淡 淡的骚腥味。 在桌上让男人肏了两回穴,花心被玩得湿哒哒的,大屌好几次滑出来,桓猊又抱起她摁在隔扇门上要了一回,勾着她细腿儿, 大屌顶得花心胀满瘙痒,流了一地水。 事后婢女们进来收拾时,芸娣脸儿发红,越发觉得丢人,索性窝在男人怀里一动不动,装死。 桓猊垂眸就见胸口上伏这一具白嫩嫩的身子,青丝散满他整片胸口,露出耳根一点点红意,不由心中一动,大手拂开青丝,捏 起小美人粉俏的脸儿,低头啄了啄她唇角,哑声道:“最近见你的少,想要什么?” 男人软下去的阳具顶着湿哒哒的小屄,没过一会又有抬头的趋势,芸娣夹紧双腿,抬起屁股索性坐上他胸口,口中嗔 道:“都督是火做的不成,整日身子烧得旺盛,要将我烧着了。” 桓猊岂会听不出她的言外之意,却是被她两片臀瓣压得胸口酥麻,不由将芸娣捉住勾弄她嘴里的香舌,直到亲得芸娣眸子雾蒙 蒙的,嘴角流下暧昧的香津,方才将人放开,仍是目光幽深似虎地看她。 芸娣垂眸趴在他颈子里,双手环着,她身子娇软白嫩,趴在体格健硕的男人身上,犹如野兽嘴里叼住的幼崽,“都督刚才问我 要什么,我在府里什么都不缺,却是好久没去外边儿玩,快到重阳节了,都督若是有空,能否陪我出门?” 第六十章救美(满五颗星加更)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芸娣趴在男人怀里,可怜巴巴道:“快到重阳节了,都督若是有空,能否陪我出门?” “这几日宫中繁忙,我抽不开空,”桓猊顿了顿,觉得语气太生硬,又瞧着怀里的小娘子不过这么点大,在寻常人家,只晓得 同姐妹们置气脸红,语气不禁软了软,“若是你想出门,叫卫典丹陪着你。” 芸娣早知道是这个结果,却故意的眸子黯了黯,看得男人心里有些愧疚,又听她道:“带着他玩,不尽兴。” 桓猊另外拨了个人给她,扭头又怀疑起来,“你是不是存心把人支开,偷偷跑了。” 芸娣眨眨眼,“我为何要逃,都督待我这般好。” “你跟刘镇邪还有三年之约,他走了,你自然不必遵守承诺。”桓猊眼神沉沉打量她,之前暧昧香艳的气氛悄然失踪,她胆敢 有这个念头,跑到天涯海角,都给她捉回来,嘴上不由哼笑,“三年后?甭说三年,没我的答应,三十年都不成……” 芸娣忽然双手捧起他的脸庞,吧唧一口堵住他的嘴,这一口都把桓猊亲蒙了,旋又大手牢牢箍她在怀里,低头寻到香唇狠狠撬 开,将小美人儿吻得七荤八素,最后紧搂着她,“听见了没有。” 芸娣嘴上说听见了。 重阳节前天,街上很热闹,桓猊这天要回栖霞别院犒赏部下,一整日不在城中,得明早才回,就拨了个侍卫头儿跟着,姓孟。 孟头儿跟着芸娣半天腻在戏馆子里,听得正是一出才子佳人的风流剧,腻得慌,可小娘子爱听,也没法子。 正午小娘子才慢吞吞起身,下二楼时,正巧一行人上喽,就在拐角处迎面撞个满怀。 当前那人玉冠锦袍,胡粉饰帽,生的一张俊俏脸庞,就在刚才,正与身后友人含笑上楼,忽然一个小美人儿撞进怀里,下意识 伸手搂住,正见她红泛桃腮,双目流动。 神态间竟让他想起家中小妹,谢五郎不禁手搂紧,忽地颈上架住一柄长剑,从旁传来一声冷喝,“放手。” 喝这声儿的正是孟头儿,谢五郎和怀里的小娘子同时一惊,谢五郎尚未反应过来,怀里忽然一空,小娘子从他怀里抽身,神色 慌怯,拉着仆从连忙离开此地。 谢五郎身后一群友人显然不干,在楼梯口堵着他们,最后谢五郎说让开,一行人都听他的,方才慢吞吞让了,两行人擦肩时, 小娘子似察觉谢五郎炙热的目光,抬起一双眸子看了看他,欲语还休。 佳人已经走远,谢五郎尚未回神,友人道:“小娘子姿色甚佳,现在去追还来得及。” 谢五郎可惜道:“年纪太小了。” 友人王九郎笑道:“这有何关系,我见那小娘子穿着不俗,随行就有数名,应当是哪家高门的女郎,这般小年纪,就生的国色 天香,花枝堪折,先折了兜自己怀里,才不叫其他子弟抢不去。” 另一友人道:“我怎么瞧着,那几个人不像仆从,五郎可还记得刚才喝你那人,生的肌肉鼓鼓,凶神恶煞,若当真是仆从,小 娘子何必怕他,却是走时含惊带慌,唯恐惹恼了他。” 一行人纷纷撺掇起来,“五郎,平日里最数你怜香风流,这回叫你碰上了。” 谢五郎仔细一想,越发觉得小娘子走时不甘不愿,一双眼波流动的眸里怯怯地含了委屈,无声求他帮助,一想到这幕,后背不 觉一麻,心想小娘子定是遭人威胁,刚才故意撞到他怀里,好引起他的注意。 一时兴起,连吃酒看戏都顾不上了,一行人趁小娘子尚未走远,追上去讨要,结果真被他们追上。 孟头儿一看这群世家子弟来势汹汹,以为是来抢人,此趟出行低调,本就不能随意摆出都督的名头,丢了都督的脸,便要与他 们说理,哪知道这帮子弟连一句话儿都不让他,就要动手。 孟头儿也不客气,先将小娘子拦在身后,吩咐侍卫护着,他在前边应付,哪晓得后面失了火,叫另外几个子弟带仆从逼近。 这些子弟原本不是侍卫的对手,可他们身份尊贵,侍卫不敢伤了他们,稀里糊涂就让他们得了手。 孟头儿一瞧小娘子不见,连忙带人追去,却被这群子弟骑马团团围住,人影错乱,都不知道小娘子被哪家郎君劫走。 正慌了神,突然后脖一疼,被打晕过去。 晕之前,孟头儿仍想着,还没报信呢! 和孟头儿一起来的侍卫,都被捆了起来,无情扔在巷子角落里,人来人往,没人敢搭救,只因捆绑他们的是建康城的公子哥 儿,万万不敢开罪。 车厢中,谢五郎安抚受惊的小娘子,“你莫怕,坏人不会来追你。” 芸娣低眉道:“多谢郎君相救,我本是秦淮河畔一户商贾的女儿,只因有几分姿色,被恶人掳夺,他拿我亲人恐吓,我不敢不 从,心中却是万分不愿的,比起那恶人的野蛮,郎君这般的柔情,才叫我心生向往。” 谢五郎本是好奇她口中的恶人是谁,听到后面几句话,心下极为舒畅,一时忘了问,又见小娘子看向帘外,美眸里透露出一丝 疑惑,“郎君可是要去何处。” “你想去何处,我便送你去何处。”谢五郎一双深情乌目将她凝着,“只是眼下你遭恶人猜忌,倘若贸然将你送回家中,只怕 要牵累你家人。不过你放心,有我在,不会叫你,还有你家人受了委屈。” 芸娣对上谢五郎含情脉脉的桃花眼,“不能回家,我不知该往何处去。”仿佛想到偌大个建康,连安身的地儿都没有,不由眼 泪纷纷从眼中滚来。 小美人儿哭得梨花带雨,谢五郎哄道:“若不介意,我家中有一片清净之地,闲人进不来,你就在这好好待上几日,外面的麻 烦尾巴,我会为你一一扫去。” 不得不说,这话若是对一个怀春的小姑娘说,是有极大诱惑力,况且他生的俊俏不俗,举止富贵,非一般人,芸娣起先不敢叫 他麻烦,后来推脱不下,“有劳郎君了。” 小娘子涉世未深,被恶人所掳,心中正是惶恐直视,遇上他这位俊俏郎君,自然乖乖听话,谢五郎面露微笑,很是满意她的乖 巧,又见她脸儿一红,抬起一双湿漉漉的无辜大眼,“我饿了。” 谢五郎怜惜她身子娇弱,便叫仆从去附近的酒楼,芸娣却拧着黛眉,“我吃惯了稻天香。” 稻天香是一家饭馆子,说不上多雅贵,靠近西明门这道城门,来往皆是江湖中的商贾行人。 他们家有名在一道鲈鱼,谢五郎一听她说起稻天香,就知道她小肚子馋了,要吃鲈鱼,当下就带她去了。 仆从早已订好雅座,屋里弥漫一股暖香,谢五郎特地屏退仆从,单独与小娘子吃酒,芸娣倒了一盏小酒杯,“多谢郎君救命之 恩。” 谢五郎握住她的香腕,“你喂我。” 芸娣羞怯垂眼,嗔道;“郎君。”嘴上这么说,却是小手握住酒杯已递过去,谢五郎正要饮下,却见小娘子一只手忽然捂住红 唇,惊恐地看向他身后。 谢五郎下意识朝身后看去,尚未看清脖颈倏地一疼,登时晕倒下去。 芸娣扶住他避免撞到桌碗引起更大的响动,嘴上叫了一声,“郎君?” 仆从在门外候着,忽然听到屋里一声闷哼,似女人被闷住的叫声。 仆从心下生疑,连忙唤五郎,但屋内没有丝毫动静,不由面面相觑,唯恐出了大事,破门而入,就见五郎伏在桌上不省人事。 地上落着一只珍珠耳坠,小娘子不见踪影,窗棂大开,竟是印了一个男人的脚印。 备用站亡芷:③w点n2qq点 谢五郎:我不是可怜的小炮灰,日后有大用。 第六十一章 险境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谢家仆从一看屋里的情形,显然刚才有贼人暗中潜入,打晕五郎,并将小娘子掳走,但掳人时不慎动静,露馅跑了。 看见昏迷的谢五郎,仆从们惊疑不定,浑然不知屋门后边儿溜出来一抹身影,趁他们不备,悄悄逃了出去。 此人便是芸娣。 适才她趁谢五郎不备,露出袖口里的石头将他打晕,以前在街头随阿兄混迹时,时常干这种事,力道用得合适只会让人晕厥,又防仆从怀疑到她头上,脱下谢五郎的脚印,在窗子上印了一脚,让他们以为是有贼人潜入。 殊不知,在他们进屋之前,芸娣早早躲在门后面,趁他们都进屋不注意,又悄悄离开。 她知道稻天香附近有一家成衣铺子,尽早去那里可以换身行头,再把脸儿稍加修饰,就不大被人认出来,一直往西南行到西明门,身上虽无路引,但有桓丞相的玉佩足够了,出了城门就是丹阳。 丹阳郡守素来不与桓氏和睦,届时桓猊要搜,也要拖上一些时日。 这还没算上其他时间。 等被打晕的孟头儿醒来,将消息呈报上去,桓猊收到也要明早了,再派人去各家子弟手里讨人,要不到人在城内搜捕,等到他察觉她有逃脱之意时,已是两日后的事。 那时她已逃到天涯海角。 但桓猊被她耍弄了一遭,显然不会善罢甘休,在城中搜不到人,那便是逃出去了,桓猊会站在她角度想,想她从哪条路逃走,必然让他不容易查找的,丹阳就是一个好选择。 到时会集中精力搜寻此处,其他地方就不会这般精细。 芸娣想要的正是这样的不精细,她没有选择容易好走的丹阳郡,而是绕道去东府。 东府主事官员是桓猊心腹,桓猊料想她不会自投罗网,这样一来搜查最疏,又多山林,她从小在山里长大,不似庾夫人身子娇弱,躲在山里安全,几年后再出来风云变幻,谁还记得她这个小人物。 就连桓猊,对她所宣誓的心悦,不过是他一时兴起,贪恋美色,不如庾夫人这般让他痛恨上心,搜个几年,有了新欢佳人,也就逐渐淡忘了。 芸娣有出逃的念头很久,在跟刘镇邪见面后更是彻底下定决心。 她与刘镇邪断绝关系,除了不想留给日后纠缠不断的可能,也是不想事后桓猊会追究他,但没想到,桓猊直接弃了他,之后刘镇邪会莫名被扔在街上,像个畜生被肆意鞭打凌辱,那刻她心里仍是疼的。 但再疼,说出口的话不能反悔,她是由狼养大的,狼最重视忠诚,也最憎恶背叛,她得知被刘镇邪献为垫脚石的那刻,兄妹情谊已尽,心里再无从前的阿兄一寸位置,往后只为自己活。 之所以应下三年之约,那是说给屋里藏着的密探听的,为的是打消桓猊的疑虑,甚至也瞒住桓丞相。对桓丞相撒谎的时候,她有愧疚,可那时她心中竖起一道道坚硬的屏障,只容纳的下自己,向他开不了口,更说不了一个字。 这件事只需她一个悄悄盘算,悄悄完成。 桓猊不在都督府的两个月,仍是不放心她,府上虽看守比之前略弱,但全府上下仍有二百府兵,一双双眼睛暗中盯着,自诩这样严密的看守,哪怕她有异心,想逃出去也难如登天。 她偏要逃出他股掌之间。 桓猊不在府上,她出行虽不方便,却能通过婢女知晓外面的事,熟悉建康城的路径。 就在这时,她看上了一个人。 谢五郎,此人在世家子弟里不算纨绔,怜惜美人,为了一个花魁,曾连续一月豪掷千金,花去万贯家财都不带眨眼。 芸娣打听到谢五郎隔三差五要来戏馆听戏,依他怜爱美人的性子,察觉她为恶人所掳,在友人的耸动下忍不住出手相助,但如谢五郎这般的世家子弟,可不是白帮人的,最后只能乖乖跟他回家。 她没有露出逃跑的心思,而是提出来稻天香进膳,寻机会逃跑。 当下,芸娣匆匆离开稻天香,刚走出里巷,迎面撞上来一群人,正是谢五郎的结伴,他们处理完都督府的侍卫亲兵后,就骑马来了这儿。 芸娣下意识退回去,却又见谢家仆从追出来。 什么叫倒霉,便是眼下她这番光景,两面夹击之下,芸娣来不及细想,低头匆匆走入附近一家妓坊。 人影重重,衣香粉浓,身后传来吵闹纷沓的脚步声,有人喊道:“前边那位小娘子,你站住!”这声儿喊得傲气,赫然那些世家子弟。 芸娣假装没有听见,低头越走越快。 这群人个个精明,被他们捉到,再等谢五郎醒来细细一想,纸包不住火,哪容许她挑战他们的威严,到时她不被揭层皮,也要被卖去妓院供人淫乐。 搬桓猊出来当救兵更不行,这遭经历若让桓猊知晓,稍微一想就知她心思,到那时别说走出西明门一步,连屋门都不让她出去,形如禁脔,后半辈子还有什么活头,说不定,她也会像庾夫人那样牙齿被一颗颗敲碎,挑破手筋生不如死。 芸娣满腹心事,走一半儿才发现迷路了。 她迷路在马厩里,这里停了好几辆牛车马车,一个仆从给马儿栓缰绳,显然主子都走了,他在这儿收拾。 芸娣趁他不注意,悄悄溜到他背后高大的车厢,却是伏腰刚钻进去,瞧见一张冷脸,她就后悔了。 芸娣下意识要退回去,却听车厢外传来一道道人声,“人怎么不见了?” 这群子弟们追来了。 王九郎看见一个仆人在栓马,询问道,“可有见过一位小娘子经过这里?” 仆从回是没有,众人心疑,将在场的车厢挨个翻了一遍,都没有寻到,唯独眼前这一辆没有碰过。 但此时众人里谁都不敢,只因车辕上刻有廷尉二字。 看见廷尉二字,便知这辆牛车的主人,就算现在里头没人,也不敢轻易搜查。 当下王九郎就要告辞,此时,却听车厢内传来冷冷的一声,“站住。” 众人闻声乖乖站住,又调转回头,最前的王九郎上前一步,解释道:“廷尉莫怪,今日正午时分,我们本与五郎约好在玉春班子听戏,却是这玉春班子里出现了一位小娘子,惹五郎怜惜,出手将她救了,带到离这不远的稻天香,我们晚了些时候过来,却听说屋里进了贼人,将小娘子掳走,五郎人也昏迷不醒,此事蹊跷,适才又见小娘子到了此坊,便来寻一寻。” 面对这位人物,王九郎知道不能有一丝隐瞒,故而将来龙去脉仔细道出,之后朝车厢的方向行了一礼,“叨扰到廷尉,我们的不是。” 行礼后未见车厢内有动静,众人不曾出声,心下暗自纳闷。 车厢里,芸娣望着一对冷若冰霜的眼眸,有滚出去的心都有。 她敛住呼吸,后背冒出一层冷汗,脸儿微微泛红,从未感觉到如此紧张,还清楚记得第一回同他见面,他毫不客气踢她出去,这回定然也是不耐烦的,但当下她没有退路,不得不握住最后这一丝希望。 倏地,男人冷冷打量她片刻,开口道:“走吧。” 他这话仿佛是同她说的,芸娣鬓边微微冒出些细汗,忍住不动没离开,直到听见外头渐渐离去的脚步声,松了口气,她低下眉头,错开眼前这双男人眼眸,柔声道:“多谢郎君相助,我不叨扰您了,这就离开。” 谢玑说站住,“我从不帮无用之人。”倏地叮的一声,芸娣衣摆被剑钉在车板上,动弹不得,“给你两个选择,交出一千两白银,人可以走,要么做我的奴隶。” 一千两白银?芸娣微微睁大眼,心下惊呼他究竟什么身份,口气这般猖狂,同时也知道惹了大麻烦,悄悄觑他,却正撞上他一双冷眸,冰冷若霜,恍惚间她忆起什么,可实在太久远,久远到她丝毫记不起来,芸娣脑壳有点疼,知道人在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诚恳道:“郎君可通融一二,容我回去取,或是去当铺一趟。” “此时拿不出,便要做我的奴隶。” 芸娣眼珠微转,心想这大麻烦脱不掉了,却不妨谢玑冷冷看她,眉梢往上微挑,长眉入鬓,眼神凌厉,“你在想拖延的法子。” 谢玑一眼看出她是个狡猾的性子,挑着剑柄往她脖子上一砍,芸娣尚未说什么,就睁大眼儿晕乎了过去,再不省人事。 仆从听到车厢里的动静,关切询了一声,紧接着,传出郎君冷淡的声音,“无事,回府。” 明日重阳宫里有盛宴,这样一来与臣工家宴相撞,众臣就将家宴提早一天,也就是今晚。 谢家上下此时热闹,几位郎君早早登高去了,女眷们在花园赏菊吃糕,婢女侍立在一侧,鬓边戴着茱萸,正热络地聊天。 谈起今日家宴,几位年轻的女郎羞红了脸儿,谢家婶婶卢氏笑道:“平日里一个个比猴儿还闹腾,一听说凤凰郎来了,又个个装乖巧,还是咱们小十二性子稳重,之前怎么闹腾,现在仍怎么闹腾。” 卢氏口中的小十二是谢敬跟妾室王夫人所生,小名果儿,自小养在谢夫人身边,平日里跟几位阿兄要好,性子娇蛮活泼,有几分男孩模样儿,眼下婶婶打趣,众人视线纷纷扫过来,含笑看她。 谢果儿做贼心虚似的放下手里蜜饯,羞恼道:“婶婶聊自个儿,扯我作甚。”转眼又疑惑,“往年把帖子送到丞相府上,丞相公事繁忙不能来,今年怎么来了?” 卢氏笑道:“咱们谢家后院里的娇花儿一年比一年美,香气漫到了墙头外,公事哪有花诱人,自然是等不及了。” 谢果儿听出卢氏的打趣,却知道没这么简单。 众人气氛正酣,一名婢女过来,禀说六郎回府了,适才热闹的气氛微微沉默。 谢玑一回府,众人连铁马院都不敢再靠近一步。 此处是他的寝院,平日里只须他唤人进来,旁人若是擅自踏进一步,动了他的东西,怕是要讨苦吃。 接着听说五郎回来了,女眷们个个笑开了花儿,“快寻五郎过来,今儿他三表姐也在,就听他念叨好久了。” 叫婢女去传话,五郎却称身体不大爽利,待会儿过来。 平日里见他体贴各位姐姐,笑盈盈对各位婶婶的,是大家的开心果,今日却怎么懒怠了,一听他生病,纷纷过去探望,却到门口被拦下来。 仆从称郎君已睡下,众人也便作罢回去,唯独谢果儿在众人离开后,叫仆从让开。 仆从深知平日里她与郎君最为相熟,性子娇蛮,不敢拦着,只在后面追了几步,高声喊道:“十二娘子,您不能进去!” 喊声儿传到屋里,谢五郎立马吐掉嘴里的葡萄籽,赶紧拉上被子躺下,心里叹一声倒霉,今日不仅救美不成,反而被个娇滴滴的小美人儿骗了,寻不到人踪迹丢尽脸面,现在又来这么一位小煞星,要命! 第六十二章 算计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砰的一声,一个面容明艳的少女闯进来,接着掀开帐子,看见床上挺尸的男人,笑盈盈道:“五哥哥莫装了,您在外边儿做的好事,王九郎可全告诉我了,叫一个小娘子骗去,还打晕了捉不住人,灰溜溜骑着捉雪回来,哥哥也忒能耐哎呀——” 话音未完,就见谢五郎掀开被子,将她拽进帐中,捏着她的小脸儿,“我这一天受的委屈还不够,果儿也来笑话我?” 只听她哎呦了声,双手环住哥哥的肩部,轻笑道:“五哥哥别恼呀,我来这儿,不是来给你解忧。” 谢五郎挑眉,“怎么说。” 谢果儿附耳低语,谢五郎听了没几句打断,“不成,你让我抢他的人,这不是自寻死路,你安的什么心?” 谢果儿郁闷道:“怎么成我坏心了,我瞧那小娘子可怜,被晕着抬进铁马院,姿色甚美,比起你那位玉春班子的小美人儿,说不定更俊呢,这样好看的小娘子,掉在了六哥手里,可不是送羊入虎口,五哥哥忍心,我可不忍心。” 谢五郎捏捏她脸儿,“敢情是想让我救她,还打着幌子说为我好。” 谢果儿含笑搂紧他,“您救了她,她以身相许,这不是皆大欢喜,五哥哥素来怜惜美人,见美人落入虎口,难道忍心?” 谢五郎却想到今日之事,不由哼笑一声,又握住她下巴,仔细打量,“不对,你是怕六弟不是自己享用,而是要将美人献给今晚来赴宴的桓丞相。” 今日家里办月宴,桓丞相来赴宴,配合得温情脉脉,还不是做给外面人看桓谢两家交情渐深,视作亲人一般,而桓丞相跟六弟原毫不相干,但在陆三娘子命案后干系上桓大都督,之间就有了一层若隐若现的纽带,但六弟会做出献美人讨上司欢心这样的事,他不太相信。 谢果儿却不扭捏,直接问了,“哥哥可愿帮我这个忙?” 谢五郎俯眼望她,一双乌目将她凝着,柔声道:“我自当是爱护你,可你也要晓得,丞相的心思,不是靠一个人就能变的,倘若他对你有心,再多的美人再他眼里,都如一堆粪土,况且谁人不知丞相他不近……” 他还欲说下去,说到丞相府中那个被藏了许久的女郎,谢果儿却打断道:“五哥哥说的果儿知道,可来年我便满十五了,及笄礼过后,阿母就要为我订亲,哥哥也是知道,我对那王九郎没甚么心思,若是就这么嫁了他,我心中不甘。” 谢五郎抚她小脸,“就为这个,你才想嫁丞相?” “自然不是,丞相生的俊俏,江左谁比的过他。” “他长兄,桓大都督。” 谢果儿脸色一变,哼道:“那样的武夫也配入我眼?” 谢五郎笑了笑,“那我呢?” “哥哥也好,”谢果儿一心想着前年上巳节的夜晚,她看到站在灯火阑珊处的郎君,丰貌如神恍若仙人,定了定心神,“哥哥不用做什么,只需帮我引开注意,其他的我自有法子,丞相难得来府上一回,我就这么一次机会,错过真要嫁给王九郎,哥哥可忍心,好哥哥,果儿求您了。” “我会帮你到底,”谢五郎看着她,“但你要告诉我全部的打算。” 谢果儿红唇轻咬,“我告诉哥哥您了,您可别骂我。”接着朝他附耳低语,谢五郎眉心微蹙,“合欢香?” 谢果儿点点头,“前阵子,丞相去了一趟庐江,我派人去打听,知晓他接触过几个妓坊女子,巧的是,我从她们手里得到此香,不沾水只是一味普通的熏香,倘若沾了水就有奇效,能使男子动欲。”之后将全盘计划都告诉给了谢五郎。 傍晚将至,凤凰郎同谢家登高回来的郎君们,一道来了。 宴上郎君娘子们到齐,唯独缺了一人,正是六郎,往年宴上属于他的位子都是空落落的,眼下六郎不曾来赴宴,也无人觉得诧异。 膳宴过后,家主谢敬笑道自己年纪大了,不参与小儿女们的热闹,陪夫人回房歇息,其他娘子郎君们在花园里赏月,园子大,哪儿赏花的都有,欢声笑语,映着天边一轮圆月,气氛融融。 谢五郎私下嘱咐仆从几句,打发他去后,抬眼正见谢果儿挨在桓丞相旁边,笑盈盈地在说话儿,不知说了什么,惹得桓琨微微一笑,目光也变得温和。 桓琨素来清净,不喜旁人都围着他,眼下二人身边并无他人,花团锦簇,犹如一对佳偶天成的璧人。 二人正在赏花,谢果儿忽然轻轻哎呀一声,便将身子凑过来,一时挨得极近,这种姿态算是暧昧,桓琨眉头微夹,不易察觉地侧身避了下。 谢果儿手一落空,指尖掠过他手臂,目光落在他发上,忽然笑道:“树上的花儿落下来了,丞相也变成了个爱打扮的美人。” 桓琨微微一笑,并未恼她将自己比作涂脂抹粉的女人,吩咐阿虎将自己鬓边坠落的落花取下。 谢果儿忙道,“我来。”赶在阿虎面前将他发间落花取下,二人难免挨近,夜风拂过她脸颊,一双眼眸明亮动人,隐隐吹来一股香气,似是花香,又似是她衣上的熏香。 桓琨无意嗅到觉得熟悉,正见谢果儿正望他,眼波流动,好似含情脉脉。 但他之前,恍惚又是另一张胜雪似玉的小脸。 仿佛此刻她坐在眼前,敛眉含笑,又抬眼看了他一下,眼波盈盈藏着一点怯意,红唇微启, “丞相?” 谢果儿的声音传过来,同时递来一盏茶。 她将刚才掉落的花放在茶面,娇怜地点缀着,仿佛是水波中藏的一张娇面。 目光掠过水波中的娇花,桓琨敛去眼中冷意,掩袖低头似饮了一口,随后放下茶盏,微翘起唇角,“滋味甚好。” 谢果儿没有看清,直到听到他的话,不由双眼弯弯,心里终于呼出了一口气。 忽然见仆从匆匆赶来,口中焦急,“郎君,不好了,捉雪跑了。” 捉雪是谢五郎最宠爱的坐骑,凡是心情不畅,总要骑着捉雪在城东绕上一圈,这个小癖好只有几个亲近之人知晓罢了,眼下谢五郎一听,登时站起身,“拴的好好的,怎么让捉雪跑了。” 仆从道:“傍晚郎君将捉雪带回,小绿那王八犊子没好看,栓绳散了,等回神时捉雪已跑得无影无踪,奴才不敢隐瞒,这才来禀报。” “还愣着作甚,快派人出去搜,仔细搜,若是惊到月宴,看我不剥了你这身皮!”谢五郎眉头一拧,想到旁边还有要客,面色旋又缓和下来,含笑向桓琨告了失礼,没惊扰任何人,匆匆离去。 谢果儿也担心会出事,之后跟着去了。 桓琨独自坐在亭中,四下再无旁人,他神色不变,眼中却明显冷了一截,将茶盏朝下尽数泼洒出去。 谢果儿的法子,前不久霍娘刚使过,后来露馅什么都说了,叫合欢香,流传于妓馆腌臜处,用的法子很简单,女子在衣上沾了此香,叫男人嗅了不会生情,倘若沾了水,便能动七情六欲,欲罢不能。 那时桓琨嗅了此香浑然无事,是因为没有沾水,刚才谢果儿端茶过来,他早已警戒,借掩袖假饮,实则双唇未碰,这股毒香也就压制在体内,不会发出来。 仆从们几乎把谢府翻遍,等发现时,捉雪已闯进铁马院,闹得人仰马翻。 因是五郎的爱物,仆从们不敢射杀,又怕叫马蹄子踏伤,根本靠近不了一步,直到谢玑从屋里走出来,一箭射中捉雪眉心,五郎身边的仆从将畜生死尸抬回去,才将热闹止了。 众人却不曾注意,就在他们手忙脚乱之际,一道人影悄悄潜进来,正是谢果儿。 谢五郎在前面吸引注意,她从后墙翻过来,知道小娘子歇在东屋,特地换了身婢女才穿的青衫,端茶低头进了屋,她将茶盘放在桌上,“小娘子喝茶。” 却是没有人应。 谢果儿往四下扫视一圈,发现屋里没人,不由蹙起眉头,按五哥哥说的,小娘子的确被关在这儿,就等着桓丞相来宠爱。 心里正不觉,听到外头有人来的动静,守卫们仿佛称了声丞相,谢果儿先放下眼前之想,连忙吹灭烛火,假装躺在床上睡觉。 接着,察觉有人走进来,撩开面前的帐子,身上缓缓贴上来一道温热的肉墙。 男人压着她一点点亲上来,吻得炙热而又喘重,一点儿没有他平日里稳重自持的模样。 谢果儿知道药效上来了,仍捂住嘴儿不敢发声,最终唇被撬开。 男人往她嘴里渡了一口茶水,见她乖乖吞咽下去,低声笑了,又在她唇上碾了许久,吻得她渐渐意乱情迷,不禁吟哼了声。 男人也伏在她耳边喘息,动作却干脆有力,一把撕开她身上罗裙,挺身将肿胀的肉物送进去,没有半点缓冲,一鼓作气破了她的身子。 夜深了些,乌云残卷忽然落起大雨,雨势渐大,女眷们纷纷撑伞避回屋里。 院前一片深红的血迹被雨水冲刷干净,空气里仍弥漫着一丝腥味。 正屋里灯火如豆,俊美如玉的男人正在拭剑,察觉门口有人来访,眉梢不曾抬一下,依旧是重复之前的动作,一心不闻外事,“人在西屋。” 原来自打芸娣出府,桓琨派人暗中护着,唯恐她出半点差错,却是差错没寻到,却见她腻在戏馆子听了半日。 从未听她说过爱看戏,随后听闻她撞上谢五郎,被他带去稻天香,此处离西明门近,这才真正确定她一直有出逃的打算。 当时他不在城西,得知谢六郎在附近,便用了一个人情请他帮忙,也只有他,能震慑住那群世家子弟。 与谢玑简单寒暄了几句,随后桓琨去了西屋,见屋门紧闭,嘱咐阿虎万不许旁人进来一步。 阿虎点头应下,等郎君进屋,将两面隔扇关上,突然听到里头咚的一声什么瓷物砸碎,似有一声闷哼。 郎君的声音!阿虎忙贴上屋门,“郎君可安好?” 雨势渐大,里头静了些瞬间,随即响起郎君平静温和的声音,“无事。” 第六十三章惊雷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屋里情形浑然不似桓琨所说的情形,他进门时可谓是毫无防备,忽然察觉身后有异动,刚转身,茶杯往他额头砸下,瓷盏落地碎个精光。 雨是越下越大,檐下漫成了一片水帘。 屋子里,芸娣望着桓琨额上的红印,还有淌下来的茶渍,顺着下巴流了一脸,滴在衣领上,也是惊呆了。 她万没有想到进来的会是他。 早在他进屋之前,她便醒了,醒来发现身处这间精致富贵的屋子,而且手脚没有被绑住,根本不像对待一个奴隶的,当下存了警惕,之后又听到外面的动静,怕是那男人来了,这才躲到门后边以待时机。 “丞相您疼不疼?” 桓琨看她的眼神越发幽深,芸娣以为是错觉,眨眨眼,桓琨口吻淡淡道:“可有帕子?” 芸娣从怀里寻出一条帕子,桓琨慢慢擦拭额头两颊,来回拭了好几遍,仿佛沾到的是毒药,他一点都不想沾到,甚至擦得下巴隐隐起了红痕。 察觉到芸娣惊疑不定的目光,桓琨慢慢停下来说无事,又稍作解释了下来龙去脉,“此处是谢府,带你来之人,是谢玑,在这里待些时辰,等雨停了,我带你回去。” 谢玑这名字如雷贯耳,芸娣眼前不禁掠过那一双冷若冰霜的眼睛,想来就是此人了。 第一回见面,桓猊称他是自家人,后来桓谢两家联姻的事传遍建康城,那时她便想此人可能是谢玑,如今正是得到了印证。 只是谢玑在建康城中素来为恶,如何会愿帮桓丞相,细想来,可能是收钱了,可谢玑能收钱,桓丞相却不会行贿赂之事,应当是二人之间有过交情。 耳边又是桓琨这番话,他口吻温和却不容人拒绝,芸娣心跳如鼓,“回去哪儿?” “回家。” 这二字不轻不重落在她心上,犹如一只小手抚平皱褶,又胀胀的鼓起什么来,芸娣道:“您都知道了?” 桓琨见她圆眼儿抬起,双目流动,肌肤犹如奶白,指尖仿佛窜过一点酥麻,“如何不知,从未听你说过爱看戏,腻在戏馆半日功夫,不正是要等谢五郎回来,如此行事固然能出了城,但走不远多少,先从长计议,这里旁人不敢将如何,你安心便是。” 他言辞之间满是在安慰口吻,芸娣轻声道,“丞相不怪我欺你您?” “欺我什么?”桓琨微笑,“可是指那三年之约,我未信,怎么能叫欺我?” 芸娣越发诧异,同时心生好奇,“您哪儿瞧出破绽?” “旁人不知,我却是知道你素来是不受拘束的一个人,都督府又怎么能困住你。” 他知道,她是由狼养大的,野兽之间的搏斗从不讲情义,而是如何去争取最肥美的猎物,她眼中的猎物不是权势富贵,而是自由,随心所欲去过自己的日子。 只是,原以为她待他终究有几分不同,但留给她的玉佩,身边的月娘,她弃之不用,最后也想一个人独自远走,仿佛生来便是孤零零一个人,这样的她,又让他格外心疼。 但他不会让她逃。 他尊重她一切抉择,包括骗他,与长兄甚至有了那样的纠缠,但前提是,做这些事必须要在他视线内。 越出他视线半步,都不可能。 这辈子既然认定,就不会放走她了。 男人凝落在她面容上的目光不觉渐深,芸娣心下正有察觉,倏地,窗际滚过一道惊雷。 耳边轰隆一声,她下意识抬眼,窗上的雪光照亮男人的脸庞,温柔深邃的目光直射入心里,不禁然的,芸娣眼里掠过一丝惊意,随即温热的手掌贴住她后背上下轻抚,带着安稳人心的温度,桓琨在她身畔低声道:“莫怕。” 薄热的呼吸吹拂在脸颊上,带来一阵异样的酥酥,芸娣心跳如鼓,轻声嗯了一声。 雷声滚落下去,随即消失在腾腾大雨中,屋内却很静,几乎可以听到彼此纠缠起伏的气息。 男人目光一点点凝在她脸上,幽深似海,芸娣呼吸微窒,忽然从他怀里抽身而出,“外面雨似乎小了些,我去瞧瞧。” 她未看男人一看,径自开了一面窗扇,清冷的秋意吹鼓而进,夹杂着一丝湿润的雨气,气息清鲜,灰蒙蒙的背景中,她立在窗边,并没有回头,梗着脖子看向窗外,声音轻轻的,“外面雨渐小了些,看样子待会就能停,丞相今日是来谢府赴宴?” 桓琨颔首,“明日便是重阳,宫里有宴,这就先办了小宴,”注意到她鬓发荼靡簪上落了碎屑,下意识伸手拂落,拈在指尖揉碎,越揉越烈,“一年里只有这日亲人团聚,赏月安康,说来也是短暂,只得一夜罢了。” 芸娣背向他,并未察觉他这一细微举动,柔声道:“只要心意相通,哪怕远隔天涯海角,也阻碍不了。” 身后久无声音。 芸娣忍不住回首看去,却见桓琨脸上泛起不正常的红润,他双唇紧抿,望着她的眼神亮得惊人,仿佛一撮火膨胀燃烈,芸娣蹙眉唤道:“丞相?” 柔柔的声音传到耳畔,桓琨呼吸渐喘,他微微垂落眼皮,敛住眼中炽红,淡声道:“你在这里歇着。”说罢匆匆离开。 芸娣望着他几近匆忙离开的背影,美眸里泛起了一丝担忧。 隔壁屋中,阿虎见郎君面色红润,眉心隐隐有一股煞意流转,不禁唬了一跳,“可要请大夫过来?” 若请来谢府上的,让一个外人知晓,瞒不住此事。 倒是自己府上有专门的大夫。 桓琨撩起眼皮,看了一眼屋外的天色,黑沉沉的,雨声磅礴,不知不觉又下起了一场大雨,积水成涝出行凶险,桓琨淡声道:“不必。” 阿虎瞧着郎君的模样,面色仿佛染红熟透,嘴唇滴血,唯独一双眼睛还残留清明,冷剑如霜,阿虎担心的紧,“郎君刚才还好好儿的,怎么眼下脸红成这样。” 其实心里早已明白,定是刚才在花园赏月,谢果儿纠缠,悄然动了什么手脚。 郎君从来爱护这些小辈,知道他们心眼多,顾全他们的体面,大多数时候不戳破罢了。 眼下郎君不提,他也知趣闭上嘴。 屋中一派静谧,人可以静下来,但心上滚过惊雷,不曾平息片刻,从体内渐渐燃烧一股烈火,越揉越烈。 桓琨阖上双眼,逼迫自己冷静清醒,然而脑海中挥不开一双清如秋水的眼睛。更多好文阅读尽在P o18网:ρō ①八点ús 这双眼睛带着一层湿意,仿佛是拂落枝头的一朵娇花,轻幽幽飘到他手边茶盏里。 倏地他睁开眼,“阿虎,将我打晕。” 阿虎一惊,“郎君不可!” 桓琨乌黑的眉睫沉沉地压低,呼吸渐喘,他拼命的压制毫无用处,合欢香的药效比他想象中还要猛烈,他倏地阖上眼,冷声道:“听话!” 隔壁,芸娣尚未入睡,她坐在床头,挖了一点润肌膏,敷在手腕上。 刚才直到丞相走了,她才发现手腕上已出了一圈红印,诧异发现丞相的手劲竟如此之大。 细想来,她觉得今夜的丞相有点古怪,尤其是看她的眼神,但她知道丞相是个什么样的人,跟阿兄不一样。 芸娣心里清楚,绝不会胡思乱想,当下敷好药膏披发睡下。 雷声一直打到三更,后来才消停了些,雨势却没好转,阿虎正靠在红柱上瞌睡。 今日郎君赴宴只带了他一个仆从,屋前也只有他一人守着,本该是要提点精神,但这一日着实累倦,加上刚才心惊胆战动了手,心绪疲惫,眼下伴着雨声昏睡过去。 阿虎睡得沉沉,连身后屋门开了都不曾察觉。 芸娣今日累了,就连半夜做梦,梦里都有桓猊的影子。 他纠缠她,将她脱得赤条条的抱到屋外,当着婢女仆从的面与她交欢,一遍遍逼问她下次敢不敢再逃。 她羞辱万分,咬碎牙齿也不愿在他面前低头,不肯应他,被扭过脸,他含住她两片嘴唇,忽然化身为凶恶嗜血的猛虎,将她的嘴唇咬下来。 他将唇肉咬碎吞进肚中,不再让她开口忤逆半个字。 梦境太过血腥残忍,芸娣忽然惊醒出了一身汗。 尚未回神,乍然见垂落的帐外站着一抹身影,在黑夜里眼眸亮得惊人,隐隐翻出一丝骇人的血光。 芸娣察觉不对,登时滚到床角,男人大手已拂开帐面,准确而又迅速地扣住她脚踝,将她一下子拉回来。 几乎瞬间,男人俯身而下,清瘦修长的身躯重重地压在她身上。 第六十四章 心软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芸娣呼吸不上来,双手挡在胸前试图推开他,“丞相,您魇着了,快醒来唔……” 芸娣话没有说完,忽然被堵住嘴,同时双手被束起来架在头顶,桓琨上身探进床帐,双手紧紧捏住她肩部,嘴唇压着她的脸肆意游移。 他温柔地亲吻但又显得笨拙,没有一点章法,像是发泄一般,他体内有一股火,这股烈火烧得他双眸发猩,失去理智。 芸娣被他堵住嘴,完全喊不出声儿,又被他亲得唔唔呜咽,身子往后倒塌下去。 桓琨压着她,亲她的脸,亲不够,那股火完全没有发泄,大舌卷入她舌中,吮得她舌根发疼,口水声滋滋作响。 屋门隔开外头的雨声,因而这声格外响亮,伴随着喘重的呼吸声,分外暧昧。 桓琨修长的手掌不满于紧箍她身子,指尖往下滑去,眼下虽失了智,动作仍敏捷精准,很快找到系结的衣袋,轻轻一扯便散了。 芸娣只觉身子一凉,紧接着,胸口的绵乳被只大手覆上,重重地揉捏起来,桓琨着她脸儿,手里握住奶子,同时胯下的巨物早已抬头,凶猛顶上花心。 “不要。”芸娣察觉到身下异样,不觉小腹收紧,被他吮吸的香舌呜呜咽咽,含混地叫出来,“不要……” 虽然不清楚,可这一声儿里深藏的无助惊恐,直破开桓琨眼前浓雾,传到心扉上去。 一瞬间,桓琨所有的动作停下来。 他直起身,离远看她,仿佛要看清她样子,黑夜里眼眸仍血红可怖,却多了一丝清醒。 便是靠一丝仅有的清醒,唤醒他内心深处的怜惜。 芸娣见他不动,不知他接下来会怎么做,正心跳如鼓,忽然桓琨从她胸口翻身仰躺在一侧,声音喑哑,“打晕我。” 桓琨前后变化太快,芸娣愣了一下,随即趁他目前还清醒,费力地用被捆住的双手举起瓷枕,小心翼翼对准他脖颈间,咬牙砸了下去。 桓琨不曾避开,一下被瓷枕砸中,接着纹丝不动。 芸娣见他昏厥,慢慢咬开帕子,之后悄然打开窗子,见阿虎靠在红柱上打瞌睡,隐隐有鼾声,便知他没有察觉屋里的动静。 趁他睡意还深,芸娣拖住桓琨的肩膀悄悄带回隔壁,又费力拖他上床盖好被子,做完这一切,后背已出了一身热汗,手心都湿湿的。 芸娣本来要走了,却听到桓琨沉重的呼吸声,一下下敲打她心头,显然中了春毒,她跪坐在床头,黑夜里看他,似乎面色泛起不正常的红润。 芸娣见不得他这样子,心里落了担忧,伸手往他额头探了一下,竟是惊人的滚烫,她吓了一跳,连忙起身去寻阿虎,赶紧叫大夫来,可中途又顿住脚。 这里毕竟不是丞相府,丞相中春药的事一旦泄露,会有损名声。 而且细想来丞相中药时,应当察觉到体内有异,但没有叫大夫,显然有这一层考虑。 她若贸贸然惊动,只会叫丞相难堪。 而且一旦惊动阿虎,疑惑她怎么在这里,那时仍纸包不住火,她却不想让丞相知道今晚上这一出意外。 可叫不来大夫,芸娣从内心深处担忧,她是长在兰香坊,知道春药流传有多广,春药可以助兴,妓子们为了勾住恩客,有时候会多放几包,却得不偿失,曾有一回,那恩客吃多了,夜里竟死在了妓子的肚皮上。 而她侍奉的霍娘,更是善于用此物。 譬如先前那秦书生,缘何对霍娘情有独钟,不是对霍娘动了真情,而是霍娘在衣上熏了香,让秦书生嗅着又沾水,变成一个痴人。 在驿馆时,她从霍娘身上又嗅到这股熟悉奇香,便知她拿来对付丞相,当时被丞相看破,事后定然细问,而依霍娘的性子,会说一般留一半,只告诉丞相合欢香沾水会成春药,没有透露最要紧的一点。 倘若中毒男子心底无情,合欢香毫无用处,但若心底有一丝丝情,这一丝情在药物催化下暴涨成十分,一发不可收,变成世间最烈性的春药,药性越浓越是癫狂,事后不仅可能记忆错乱,变成疯子,身子也会被掏空大半。 丞相显然中了此毒,而如他这般的翩翩君子,这次动了色欲,想来心底对谁动情,不然便是如入定的菩萨,不会乱了分寸。 芸娣不禁想起丞相进屋之前,她砸在他脸上的茶盏,让他沾到了水,或许正是她的缘故。 芸娣心里怀满愧疚,跪在床头看他,直到他呼吸渐平似有好转,悄悄回屋。 此时她已是极累,带着一身湿意,很快坠入了梦乡。 然而很快的,她被重重压醒。 她睁开眼来,就见身上压着一具沉重的身躯。 竟是桓琨熬不住情欲的折磨,竟又醒过来,嗅着小娘子的香气寻摸过来。 桓琨几乎趴在她身上,胡乱亲着她身上,不知该落哪儿,似乎每处都想亲,甚至还轻轻啃了几口。 双手更没有停下,已经解开她衣带,然而这回芸娣刚察觉到一丝凉意,桓琨炙热的胸膛紧贴上来,将肚兜里的乳儿压得扁扁的,他掏出一只来揉,发泄情欲,胯下的巨物已耐不住戳她腿心。 芸娣下意识挣扎了一下,被他用手扣住双手,他胡乱地亲上来,意乱情迷地吻她的唇角,明明动作那么凶猛,却吻下来时温柔缠绵,仿佛要将一腔的爱意宣泄而出。 他亲了她半晌,阳具一直戳不准花心,有些疲累地伏在她颈窝处。 “郎君可知我是谁。” “给我。”他声音沙哑,黑夜里,目光隐隐退去一丝猩红,亮亮的,却又有些委屈。 芸娣双手捧起他的脸,他垂眼亦望着她,眼眸猩红,呼吸喘重如烈风,再无一丝清醒可言。 这隐忍寻不到地儿的样子,又像一头寻不到家委屈巴巴的幼兽。 她心里充满了愧疚。 是她将他牵累成这样。 腿心间一直有硬物在重重地戳,寻不到花心,芸娣握住他的手摸到干涩的花心,声音怯怯的,有些羞意,“在这里,你弄弄湿,弄湿了插进去。” 桓琨下意识将手指插进去,随即被紧致的肉壁层层吸住,他感觉到快活,但同时也很难受,听了她的话,乖乖地用手指插花穴,插得湿哒哒了。 芸娣主动握住那一根形状惊人的阳具,趁他还没插进去,双腿夹住他的腰杆,声音也变得软绵绵的,“去你屋里好不好?”她已没了力气再拖他回隔壁一次,想让他乖乖回去。 “嗯。”桓琨沉着眼皮啄了啄她脸儿,胡乱亲下来钻她的颈窝,同时双手将她抱起来,面对面的姿势,腿儿勾在他臂弯里。 桓琨有些迫切,在腿心戳来戳去,芸娣握住那根炙热,烫的手心轻颤,软声道:“轻点儿,若惊动了人,就不让你插。” 桓琨脑袋在她颈窝里蹭了蹭,很亲昵的样子,脸闷着轻道了声嗯。 第六十五章酥麻(二哥h)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桓琨抱着她出屋,外头的雨声瞬间扑面而来,带着一股凉意,芸娣着了凉意,不禁往他怀里缩,桓琨搂住她,长指抚住她小脸,怜爱般的轻轻揉了一下。 他什么也没有做,只是做了这样一个小动作,芸娣身子软绵绵的,不禁轻哼出了声儿,下一瞬,她回过神捂住双唇,惊慌地看向红柱边儿头靠着的阿虎,却见他双眼闭着,鼾声如雷,显然不受外界影响。 没等她歇口气,桓琨无师自通插进来两根,一根手指插花穴,一根留在外面,按压阴蒂,刚才他不小心碰到这儿,就让她哼吟了声儿,立马抓住她这个敏感点,时轻时重地摁按起来。 芸娣被指奸出了一身淫水,两根细腿儿满是黏哒哒的,刚进了屋,她双手环住他后颈,小声说,“关门。” 桓琨却没有关门,让凉风一直吹进来,他将她抱上桌,接着握住肿胀的阳具。 他手掌修长,只能握住半截,动作略有笨拙,不小心戳了下她腿心。 芸娣小手轻轻覆住他的手背,耐心引导他,让硕大的龟头戳进花心,慢慢插进流满淫水的小穴。 但巨物没有插到底,他不知花心深浅,慢慢抽送试探,这会儿像一只狡猾又谨慎的狐狸。 芸娣仰起小脸亲亲他滚动的喉结,声调软软的,“郎君快些。” 桓琨喉咙一沉,随即沉下眼皮俯她,乌目里翻起一股猩红,芸娣瞧着惊心荡魄,不觉双腿夹紧他腰臀,主动挺腰把乳儿送上去,“这里痒,郎君捏一下,”她想起桓猊的荤话,不觉红了脸儿,小声道,“捏一下,这里会流水,甜的,郎君尝尝。” 她引诱男人玩奶子,同时花心主动含进整根阳具,桓琨呼吸骤然喘重,仿佛在胸腔里攒动爆裂一般,就听见啪的一声,光溜溜的阴户撞上他胯间,两颗囊袋扇得阴户啪啪响。 屋门没有关,这一声清晰地荡出去。 在连绵不绝的雨声中,阿虎恍惚被什么动静吵醒,挠脸看四下,发现郎君屋门打开,凉风雨水都鼓进去,连忙关上。 黑黢黢的夜里,他关门时,无意看见桌上有一滩水渍。 只觉郎君不会如此大意,阿虎疑惑进屋,眼神往四下里逡巡,没发现异常又往里间走去。 他没撩开帐面,远远看了一眼,见郎君睡在床上,胸口以下盖着锦被,样子安静,不由想起刚才郎君让他打晕的情形,不敢惊扰悄声退出去。 阿虎将两面隔扇关得紧紧的,杜绝里外的动静。 而关门后,帐里轻轻发出一点动静 若是刚才阿虎仔细点,就能听到帐里有压抑的喘息,克制的娇吟,以及那不曾停过的撞击声。 桓琨身上的被子鼓起来一团,慢慢朝上游移,接着,探出来一颗小脑袋,赫然是芸娣。 桓琨垂眼沉沉看她,呼吸克制,但猩红的双目泛起惊人的亮意,好像在期盼什么,芸娣心里一软,双手环住他的颈子,仰起小脸在他唇上亲了一口,像是嘉奖,轻声说着,“刚才你做的很好,现在不用憋了。” 话音落地,明显感觉到男人呼吸沉了起来,像粗长的羽毛在她脸上来回扫荡。 她的下体还紧紧嵌在他腰间,含着一根巨物费力吞吐。 刚才阿虎走进来时,她让男人抱上了床,用被子罩住,她蜷在他身上,花穴被他用力干着,噗嗤噗嗤捅出好多淫水。 眼下被子里都湿成一塌糊涂。 芸娣挺起腰,捧上一对乳儿送到他唇边,“你含含,它想要你了。” 桓琨眼皮沉沉地扫了一下,满目猩红中,窥见一朵犹如朱砂鲜艳的梅花。 恍惚间,又看到茶盏水面上浮落的娇花。 又似看见一双清波流动的眼眸。 一股酥意从尾椎骨窜上来,麻去了半边身。 这一眼,让男人触动心底那隐秘的情感,腰杆挺动剧烈,每一下都捣到最深处。 阳具将窄细的肉壁插得满满的,没有一丝空隙,甚至都顶开宫口。 “嗯嗯哼啊。”芸娣捂住嘴儿,抵着他胸口直起身,奶尖儿从他嘴里拔开,响亮的啵的一声。 桓琨嘴里一空怔怔抬眼,眼神无辜而又可怜,无形在说想要。 芸娣心软成了水,抱住他脖子,将一对剧烈颤抖的奶子贴上他脸颊。 “香。”桓琨在她怀里喉咙滚动,声音沉沉,随即大手覆上去,握住两团绵软揉捏。 他亲吻着,轻轻舔舐乳尖,他亲得温柔又和善,好像真要吸出奶汁。 芸娣被他亲得身子酥麻,腰肢软伏下来,她弯腰垂弄方便男人玩乳,又将屁股高高翘起,上下抬动费力吞吐这根巨棒。 屋里啪啪啪声不绝,全被外面的雨声遮住。 “郎君,你插的好深,我快要去了。”桓琨胯下挺送的速度越来越快,也越发猛烈,芸娣吃不住,咬着红唇埋在他颈中,嗯嗯哼哼地叫着,忽然身子剧颤。 一股阴精从肉壁深处喷出,尽数淋在龟头上,明显激得桓琨身躯一麻,狠狠挺腰往前一送。 最后这一记,显然是要射在里头,芸娣连忙抬起屁股,用手将一根胀鼓鼓的阳具拔出来,她趴在他胯下,用嘴儿吮住流了淫液的龟头。 桓琨来不及拔出来,就在小美人嘴里噗嗤噗嗤射出来。 接着他俯眼,看她跪伏在脚边乌发凌散,雪肌出汗,小模样儿乖巧,内心的蠢动又鼓动,有一声儿想唤出来,可将到唇边受到阻碍吞了回去。 有什么在阻止他。 阻止他内心的蠢蠢欲动。 他不由搂起她,温柔地搂她在怀里,万分想寻到那个答案。 第六十六章 贪心(二哥h)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男人刚开荤,头回短,但东西多的惊人,芸娣粉腮鼓鼓的,险些含不住。 倏地她被一条有力的臂膀拉起来,桓琨毫不避讳地亲了亲她的唇角,很快想将两瓣红唇撬开。 芸娣嘴里有脏东西,连忙别开脸儿不让他亲,随即又被他扭回来,桓琨一边温柔地亲她眉眼,一边勾起她右腿儿,用手指揉泥泞的花心,显然还没吃够,想让她再次动情。 芸娣被摸软了,身下又淌出好多水,就这么轻而易举让他撬开红唇,随即大舌勾弄进来,要吮她的舌根,却不妨渡了一口脏液。 桓琨顿了顿,明显是愣住。 芸娣从未给男人喂过这物儿,明知他眼下神智昏沉,仍不觉紧张,雪臂勾住他肩膀,吮他的耳垂,小声问,“这样亲你好不好?” 桓琨喉咙里发出含混的一声嗯,极为沙哑难耐,芸娣迎上亮得惊人的眼眸,她心跳如鼓,怔怔看他勾住她后颈亲吻上来。 他亲她,把嘴唇亲得麻辣辣的,芸娣怕明儿会肿,推开他,捧起一对乳儿让他吸。 男人似乎都喜欢揉弄这两只绵乳,桓猊喜欢舔,桓琨却是用吃乳的姿势吮乳肉,把那朵梅花吮得又红又鲜艳。 两个人亲得不分你我,上身几乎粘连在一起。 亲着亲着,桓琨抱她下床,他一手勾她条腿儿,一手抚弄她双乳,站着握住再度硬起来的性器,拨开两片黏哒哒的花唇,驾轻就熟插进去,一插顶到深处。 “嗯哈。”芸娣只被插了一下,身子就软了,下体却被阳具插着,倒不下去,两条细臂勾在他肩上,她仰起纤长的脖子,被桓琨亲得脸上全是口水。 他像一个贪吃的孩子,站着要了她一次,射精时,芸娣照旧给他吮出来,但在春药作用下,阳具很快又硬了。 桓琨一口气要了她两回,精神越发抖擞,肉棒翘挺挺地立着,显然还要再战第三回,芸娣被他按着身子伏倒在桌上,屁股高高翘起,腿心里流满淫水,“你轻些插。” 桓琨沉沉嗯了声,语气却很温柔,像平日里的他。 眼下的他腹下立起一根挺翘淌水的肉棒,衣衫凌乱,眼眸猩红,跟平日里的模样大相径庭。 桓琨握住阳具插进花穴,里面水太多了,插了十几下又滑出来。 这回他直接挺腰狠撞进去,芸娣被他撞狠了,整个人都伏在桌上,小腹狠狠收缩,将胀大的性器绞得紧紧的。 桓琨呼吸喘重,从身后抱起她来,双脚挂在他臂上,二人下身紧密相贴,湿哒哒的,身上流满了粘热的汗意。 花心被捅开一个小肉洞费力含着肉红色的巨鞭,芸娣眉心轻蹙,“疼。” “不疼。”桓琨嗓音喑哑,却从他口中忽然说出一句幼稚的话,“亲亲就不疼。” 芸娣怔了一下神,就被他亲上来,卷走她口中的香津滋润他肺腑之间,他喃喃,“不疼,亲亲就不疼。” 芸娣心里软成泡泡,也娇羞羞地迎上去。 周围静悄悄的,却有啧啧搅动的水声,她被亲着嘴儿抱出屋,迎面而来一股凉风,她抬眼看见阿虎,可谓惊了一跳,在他怀里扭了扭身子,小声说,“不行。” 她一动,阳具从小肉洞里滑出来,桓琨垂着眼皮不说话,面色仍是红润异样,她亲亲他的唇角,“回去。” 桓琨眼珠微微动了下,依旧在看她,一边肏她,一边看她,他眼前一阵血红的迷雾,其实看不清怀里的小娘子长什么模样,但他不自觉想象出来一张面孔。 肌肤雪白,嘴唇红润润的,一双眼睛大又圆,清波荡漾地望他,含了一丝亲近的羞意。 他觉得被这张脸蛊惑,想要亲她,亲哪里都好,抚慰心内烧灼欲焚的烈火。 芸娣见他俯身下巴微低,配合地抬起脸儿,闭上眼被他亲着眼皮,口中仍轻声道:“回去,求您了。” 桓琨却含住她鼻尖儿,舌尖轻舔了下,低声说,“不回去。”捏住两瓣屁股狠狠肏动,他唇上是那么温柔清和,胯下那物儿却胀得惊人,他抱着小美人在檐下来回走动。 每走一步,性器含在她体内轻轻颤动,硕大的龟头顶着深红的穴肉,芸娣小腹紧紧缩着,不自觉含得更深,桓琨插得更凶猛,脚边不断在流水,沿着他来回走过的路,流下一条长长暧昧的水渍。更多好文阅读尽在Po18网:ρō①八点úS 檐下不止有下了一夜的雨声,还伴随着啪啪啪的撞击声,暧昧的捣水声,这些羞人响亮的声音交织在一起,隐隐盖过大雨。 芸娣紧捂住嘴儿,生怕让一旁打鼾的阿虎听见,醒过来瞧见她被他家郎君捞在怀里肏穴。 她扭身亲他,呼吸细细,轻推他胸口,用眼儿示意他回屋里去。 桓琨撩起眼皮淡淡看了她一眼,眼里却如汹涌波涛,有无尽的情欲将她吞灭,芸娣忽然察觉他呼吸渐喘,知道要到了,屁股颤颤夹了下他的 阳具,随后,被他忽然压在红柱上,将东西缓缓拔出来。 阿虎歪头就靠在一旁打鼾,鼻端发出沉沉的声息,一下下拂到她胸口,不同雨夜里的凉意,气息温热,好像阿虎就凑在她胸前闻一样。 芸娣被热气喷得身子颤颤,她乳上又覆着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掌,大力揉捏乳肉,被人又闻又揉,不觉紧收小腹,小穴羞耻地流出了好多骚水。 很快瘙痒的花穴被一根巨鞭狠狠贯穿。 芸娣被这一下肏爽,轻颤弓起身,屁股高抬更方便男人肏入,喷出一股股阴精。 小穴在不停喷水,溅在红柱上,甚至她看得很清楚,有几滴喷到了阿虎脸上。 阿虎以为是雨水,用手挠挠,睡得很沉。 芸娣看到这一幕格外羞耻,穴水噗滋噗滋地流水,性器禁不住滑,肏了几十下,男人猛地耸动臀部,要射出精来,芸娣身子颤了颤,下意识扭身躲开。 桓琨却根据前两回猜到她会很抗拒,早已压得她牢牢的,挺动腰杆,将白浊尽数洒在花心上,将她平坦的小腹填得饱饱的。 第六十七章 一波三折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这天夜里,桓琨人虽昏着,精神和体力格外凶猛,在屋外当阿虎的面肏了一回穴,知道她累了,垂眼亲亲她流满汗意的鬓角。 小美人身上肌肤有一股淡淡的清香,似花香似澡豆香气,他俯身往她赤裸的肩头浅啄,在颈上留下一处处吻痕,之后脸埋在她 颈窝处一动不动。 芸娣却清楚他那根巨物仍很清醒,软掉的阳具继续叫小肉洞含着,眼下有渐渐苏醒的趋势。 不能再让他下去,芸娣含住他耳垂,用奶尖柔柔地蹭他胸膛,“回屋。” 耳朵似乎是他最敏感的地方,桓琨身躯微抖,脸埋在她颈窝里低低应了声,接着就把芸娣抱回屋。 她说关门,桓琨抱她关门,她又说上床,他抱她上床入帐。 到床上,小穴已被含满,肉棒堵住滚烫的脏液,小腹也胀胀的,芸娣被桓琨架在腰上,女上男下,两具腰腹紧密连接,浑然一 体,隐约有叽咕撞击的水声。 屋里不曾安静过一刻,许久,雨声渐止,屋内才静下来,而帐内一塌糊涂。 被子大半掉在地上,帐子上溅满白浊,身下的床单打湿,几乎可以拧出水来,帐内弥漫着一股浓烈的麝香,显然不止交欢一 回。 这一夜闹到很晚,他刚开了荤,又经药物催化,那物儿大到惊人,现在人是累倦了,阖眼沉沉睡着,呼吸绵长,面容俊美雪 白,褪去平日冷静温和的模样,竟看出一丝丝乖巧,但胯间的肉物还高高翘起,显然残毒未褪。 若醒来前仍未消退,怕是会跟秦书生一样,连走路都需要人搀扶。 芸娣双手握住这根巨大,低头吮吸,费力吮吸他体内残留的香毒,直到肉物软塌,她吞下口中滚烫的脏液,眉眼疲惫地蜷在桓 琨腰腹间,这场纠缠才总算罢了。 但桓琨在她体内射了几回,芸娣不放心,用手指抠弄下体,将里头的残物一点点勾出来,白浊却流不完地流。 花心被肏狠唇肉外翻,露出里面深红的软肉,这副模样一看便知被男人狠狠玩过。 到现在她仍有腹胀的错觉,仿佛那物儿还在小腹跳动顶弄花心。 芸娣忍下羞意,艰难起身,在屋里寻到火折子悄悄烧掉湿濡的被褥,处理完现场自己留下的踪迹后,却又头疼桓琨的亵裤没法 儿换,屋里没第二件,脏了这件湿哒哒的粘在男人胯间,勾勒出一根巨根。 芸娣这夜尝够他滋味,也被折腾狠,不由脸红心跳移开眼,往他胸口上盖被子,伪装成这一夜只存在于他梦里。 痕迹不可能完全抹去,只要明早他睁眼醒来,就会发现自己身上的异样。 她不能确定他是否记得今晚的记忆,只能赌一把,赌定合欢香毒性大,似今夜这般癫狂,明早醒来定然记忆错乱,什么都不记 得。 只当今夜是他一场春梦,随着天亮,一切都会恢复原状。 …… 翌日清早大雨停歇,秋意深泛,弥漫着一股雨气。 回府路上,二人同坐马车,案几上置了几碟精致糕点,芸娣低头吃点心。 相比她的忐忑,桓琨坐在车厢里安静看书,他面容白皙,双颊红润,眼下有极淡的青影,显然昨夜没歇息好,但不仔细看不会 发现。 他目光凝落在书籍上,修长的手指翻过一页页,丝毫不受外界影响。 这该是无事了,芸娣心里小歇口气,慢条斯理地吃糕点,却不禁悄悄心虚,毕竟昨夜趁他昏迷不醒,和他做出那夜的事,说起 来有点坏。 察觉到一道目光在她脸上流连,芸娣慢悠悠回神,天青的光线中,桓琨目光轻轻落在她鬓边,似有一丝恍惚,却又分明在望 她。 芸娣可谓吓了一跳,猛地呛到,忍不住掩袖咳嗽,忽然唇角贴上一柔软之物。 “嘴角有脏物,我替你擦擦干净。”桓琨俯眼拿一块干净的帕子擦拭她嘴角,仿佛在看自家娇滴滴的小娘子。 芸娣却一时愣住,昨夜暧昧不堪的片段顿时涌入脑海,尤其是男人将她口中的白浊一点点吃掉又吻她的唇角,细致缠绵,仿佛 要同她一起沉沦。 芸娣僵着身子任由他动作,浑然不知桓琨目光落在她衣领口,仿佛要从里头寻到点踪迹,但他不知道,昨夜芸娣已用润肌膏敷 在各处红痕上,今早消退,自然瞧不出什么名堂,最终收回手,将沾了糕屑的帕子放在案几上,微笑道:“下回慢点吃,快吃 成一个小花猫了。” 芸娣低眉笑笑,“马蹄糕好吃,不觉多吃了几块。”桓琨似乎想到什么事,眉梢往上轻轻挑了一下,“昨夜你来我屋里,落了一样东西。” 他语气含混,没说明白落的只是寻常东西,还是贴身之物,芸娣面上疑惑,“昨夜雨下的大雷声又响,我早早睡了,怎么半夜 会来您屋里?” 她暗暗攥住湿汗的手心,脸儿一红,似乎觉得大半夜来男人屋里,传出去不大好听,她心思都摆在脸上,桓琨从袖口取出一块 手帕,“瞧瞧,真不是你的?” “是我的没错,”芸娣心里喘口小气,幸好只是一块普通帕子,不是她贴身之物,昨晚她仔细看过,没有落下东西才笃定态 度,又道,“昨儿我借给丞相,丞相没再还回来。” 仿佛经她提醒,桓琨想起来,“是我冒昧了。”之后没再多问什么。 下了一夜的雨,芸娣着了凉,回府当夜发高烧,吃了药后身上方才好些,沉沉睡去。 桓琨在檐下来回踱步,他仍是昨夜赴宴的那身,阿虎忙给他添上披风,他摇摇头说不用,双眉微夹,继续在檐下踱步。 见郎君这般不淡定,阿虎不由掩嘴笑。 今早郎君起来床单上一片狼藉,床上又无身姿曼妙的小美人,显然是梦遗了,可怜郎君如今二十有四,如今才有第一回,却说 开窍晚了,但总比没开窍好。 世家最重子嗣,可两位郎君年长至今,不见有一位小郎君,甚至连一位小女郎都没有,朝中不少敌系拿捏住这个把柄,指责两 位郎君不守仁孝,对不起祖宗,要知本朝以任孝治国,被扣上这样的罪名大了。 现如今郎君晓得在梦里与美人相会,虽不知梦的是谁,心里头悄悄惦记上谁,但总归可喜可贺。 可眼下瞧郎君眉心沉沉,似压着一块重石,阿虎又有点纳闷。 其实今早就这样了。 今早婢女进来收拾时,桓琨叫她们退下,一人在屋里待上许久,甚至吩咐下人不许惊动隔壁的芸娣,直到出发前,阿虎被他招 过来,仔细问昨晚可有异样。 阿虎不由想起那一滩水渍,可这没什么,最后只说一切安好,桓琨又问三娘子昨夜如何,他也道一切安好。 这两声回答完,阿虎也不见桓琨双眉舒展,神色略有古怪,让人摸不着头脑。 芸娣晕乎乎病了两日,精神不振。 桓琨来看望时,要么遇上她在睡觉,要么刚吃完药,睡意泛上来,唯独几回人清醒,她也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小脑袋低低垂 着,快要垂到胸口上。 这日,桓琨为宽慰她心绪,聊些外面的趣事,说到一半就见芸娣支着脸儿,双眼下阖睡着了。 她脸儿绯红,绵长的呼吸拂在他指尖上,有一股酥麻窜过。 倏地芸娣身子轻轻一颤,发出呓语,一声让桓琨回神,见她似魇着,双目紧蹙面露痛苦之色,不由俯身握住她紧揪被角的小 手,却听她颤叫一声,“都督。” 芸娣感觉手被抓疼了在半空挥舞,像要抓住什么,“都督别走。” 桓琨脸色终于变了,面容铁青,眼中幽深泛着冷意。 半晌,四下里静悄悄的,小娘子躺在床上呼吸急促,桓琨握住她的手,不管何时他不会放开她,低声道:“我知道,你在做噩 梦。” 桓琨离开没多久,躺在床上的芸娣缓缓睁开眼,眼中赫然清醒,没有半点魇着惺忪的神色。 她眼里满是愧疚。 每次见到桓丞相,芸娣会不由自主想起那夜的画面,想到被他胯下那精神勃发的物儿填充得满满,想到他吻她时的痴迷,浑然 不似从前翩翩如玉的君子,变了个人一样。 她像是一个恶鬼,做了恶事,引出了丞相体内邪魅的一面,如同将一个菩萨拉下了云端。 她有罪过,却无法消遣,渐渐不敢见他,只能装睡骗过他的眼睛。 那两声都督,也是诓骗他的。 知道他疑虑尚未消退,只有证明她心思都在桓猊那儿,不会委身于他人,他才彻底打消疑虑。 后来芸娣真睡着了,醒来已是天黑,伺候她的婢女依然是小春,扶她起来梳发穿衣,说道:“小娘子睡得香甜,郎君一直在外 面等着。” 芸娣不禁一怔。 随后她起身披衣,在小春的搀扶下走出屋,就见桓琨站在檐下,秋风萧瑟,他双手闲闲插袖,目光干净,示意她过来,微笑 道:“过阵子就要入冬,每年这时节朝里会举去颍中射猎,大家争着金花冠,气氛热闹,今年不出意外,想必会落在阿兄手 里。” 桓琨转过身,昏暗的天光下,檐下点了灯盏晃悠悠的,他面容胜雪,俊美不似凡人,“打个赌如何?” 芸娣配合着他,轻声道,“丞相想赌什么?” ЗЩ點ǹ②qq點có网址м 第六十八章 女尸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一连三日,外面仍没有小娘子的消息,几乎翻遍整个建康,她像失踪一般毫无踪迹。 都督虽没有表现出怒意,但显然再找不回小娘子,下场会很难看。 第三日下午,忽然有人禀报,在城外乱葬岗上发现一条不明来历的女尸。 尸体尚未腐烂完全,有一些特征完全跟小娘子符合。 卫典丹不敢隐瞒,连忙呈报上去,“尸体停在城外的坟庄,毕竟尚未确定身份,不敢冲撞了主公,主公可是要瞧一瞧?” 卫典丹原以为要将女尸带回来,但主公亲自去了。 尸房里,桓猊看见腐烂泡胀的女尸,脸上烂了,看不清五官,身上的鞭伤腐烂发臭,显然死之前受了一顿毒打,不是一个人打的,而是一群人。 卫典丹说下体没遭到凌辱,显然是她不愿受这种折辱,保持着清白之身,最后被活生生打死。 卫典丹说完这话,被主公冷冷扫一眼,说错了话他连忙闭嘴,又见主公忽然朝女尸的胸口探出手,还是惊了一跳:“主公不可!” 桓猊冷冷说出去,卫典丹知道是后劲儿来了,只得带着侍卫出去。 尸房里寂静,桓猊望着眼前腐烂到面无全非的女尸,眼中一沉,再次伸出手。 她胸口烂得严重,有一道鞭伤,伤口上爬着几只胖乎乎的蛆虫,在啃噬她的身子血肉,桓猊拨开这几只蛆虫,揭开和伤口粘连的衣服,终于看清楚她胸口。 她右胸上有一朵红梅,五瓣的,往常他最爱这处,觉得鲜艳,觉得美。 此刻他却有些眼花,定定看了两瞬,连伤口上有几只蛆虫都数清楚,他知道没看错,从起先微微的茫然,随即目光死死盯住,那女人的脸就浮在眼前,她怎么会死,她不该轻易死了,这具女尸根本不是她。 整个建康城搜不到,那便是有人故意藏匿,能在他眼皮底下藏得住这么久,莫过于最了解他之人,而这人还能有谁。 桓猊骤然收回手,未再看一眼,转身朝外面走去。 屋门忽然被打开,卫典丹忙上前,给桓猊戴上披风,却被桓猊大手拂开,没有坐来时的牛车,他翻身上马,消失在沉沉夜色。 侍卫一脸茫然,卫典丹恨铁不成钢,“还愣作甚,赶紧追上去。”
 一群亲兵侍卫追上时,桓猊沉着脸停在丞相府门口,而一旦跨进了大门,桓猊冷面孔敛下去,扬眉道:“叫你们丞相出来。” 此时临近宵禁,桓琨正在书房批改公文,听到前厅的动静,阿虎说大郎来了,桓琨放下手中的公文,起身出门相迎,迎面就见桓猊含笑过来,夜里秋风萧瑟,他身上落了雨,眼睫沾湿,身后跟着一群侍卫气势颇大,“阿弟别怪我叨扰,府上丢了一样东西,心想着前几日才来你这里做过客,许是落你这。” 桓琨敛眉道:“阿兄搜便是。” 桓猊说好,“有了你这句话,我可就不客气,放开手脚地查。”他含着笑,却落到这最后一句,语气加重有点阴森森的气息,随即大手一挥,身后侍卫蜂拥而出,朝四下散去,迅速有序地搜查过去,每一块地皮都不落下。 这副架势活像抄家,堂堂一个丞相府弄成这样,难免难堪。 阿虎面露犹疑,想说什么话,桓琨淡淡扫一眼,到嘴边的话儿也憋回去。 桓琨双手插袖立在檐下,穿着褒衣广袖,姿态清闲,仿若出尘一般,丝毫不理会丞相府这片刻的喧闹,他淡然望着院中风雨飘摇的花丛,“这花原本蓬勃灿烂,却逢上大雨,生错了时节,可惜了。” “天公不作美,也没法子。”桓猊目光凝落在各处,有些心不在焉。 忽听桓琨道:“若是天公不肯允,阿兄也要一意孤行,枉顾天意?” 他这话问得有深意,桓猊知道他从来不无的放矢,眼下显然在暗示自己,扬眉冷冷一笑,口气猖狂霸道,“我便是天意,谁敢拦?”转头又盯住他,“你为我亲弟,你是要拦,还是助我?” 桓琨迎上他的目光,眼珠乌黑不动,他的神色落在茫茫雨色里越发冷清,“阿兄做错了事,我替阿兄改错,但若连天意都不帮您,我顺从天意。” 话音落地,桓猊脸色瞬间冷沉。 他自是清楚桓琨有多么心狠坚定。 多年前兄弟二人出街,遭刺客袭击,刺客本是冲自己来,桓琨替他挡了一箭,臂上中了毒,大夫说毒性发作全身蔓开,可能危及性命,要及时将臂上的毒肉剜去,桓琨没有片刻迟疑嘴里咬住竹片,让大夫剜去他臂肉,钻心之痛,非常人能忍,未见他吭声一下。 面对自己发肤,尚且一眼不眨就能割舍,他还有什么不能割舍的。 卫典丹瞧出两位郎君气氛不对,连忙上前禀报情况。 搜了半个时辰,各路侍卫归队,都称没寻着东西,桓猊挑眉,卫典丹就先发话了,“都查仔细了,可是有漏了哪处?” 一个侍卫抬眼看看桓琨,犹疑道:“玉明堂还没寻。” 玉明堂是桓琨的起居之处,他是丞相,身份代表着玉明堂的尊贵,旁人哪敢随意踏进去一步,哪怕他们是都督的手下,也绝没这胆子。 就算有也不能查,不然就是对丞相的质疑,罪名可就大了。 为了一个女人,搜亲兄弟的寝居,传出去笑话。 桓猊沉沉眼,一滴雨珠从檐下坠落,砸在他眼皮上,他吩咐道:“回去。” 桓琨却上前,“阿兄先留步。” 桓猊回身,乌发沾了雨水,睫上的湿意越发浓重,就见仆从撑伞送桓琨过来,而桓琨手里拿着一柄伞送过来,“阿兄心思放得远,下回过来,记得别再落了雨,至于阿兄想要的心爱之物,没有寻着便是天意,强求不可,但是有一个人,我已替阿兄寻着。” “你说什么。” 桓琨见他眼中乍然一亮,犹如烟火迸溅的神色,仿佛这才知晓他要寻的东西,解释道:“她人在谢府感染风寒,不便出行,就在我府上多留几日,今日情况转好才送回,还望阿兄勿怪,现在雨渐大了,阿兄快回,莫让小娘子久等。” 桓猊却倏地冷下面孔,并无一丝欣喜,“你明知我会上门来要人,却看我搜寻这么久,为什么不早交出来?” 说着他眼中掠起锐利的暗芒,难怪桓琨对她频频照拂,甚至不惜离开生辰宴要带她回去,难怪把刘镇邪扔街上,故意滋长她逃意,原来那时就动了心,亲弟弟二十四年来第一次动心,却是他放在心尖上之人。 刹那间想通之前所有细节,再难按捺住,心头掠过一股杀意,桓猊声音骤冷,“桓琨,你可知我还是你兄长!” 兄弟二人争一女多么可笑,偏偏最可笑之事发生在他们兄弟身上! 第六十九章心惊(一万猪的提前福利)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不知何时,院中只剩下他们二人,闲杂旁人都纷纷退下,不敢窥探主子隐私。 桓琨静静站立在他面前,没有心思被戳破的窘迫羞恼,“该解释的,我已解释清楚,信不信由阿兄。” 桓猊却双眉紧拧而起,喝道:“撒谎!” 桓琨却不受这一声惊吓,仍目光平静,不受丝毫波澜。 兄弟二人对峙之下,好像冷风呼啸,气氛一度降到冰点。 桓琨目光冷静从容,眼中含着深切的感情,只有对至亲的关切,并无丝毫鬼祟之念,而在众人景仰的凤凰郎身上,又怎么会出现这种阴暗的色彩。 二人对视半晌,桓猊倏地收回眉梢上挂的怒意,仿佛也一同收回对他的怀疑猜忌,“阿弟当记住今日的话。”说罢拂袖离去。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阿虎执伞上前,轻声唤道:“郎君,该回书房。” 桓琨微微偏过脸,目光落在院中被压弯的花丛,显得凌乱无辜,他吩咐道:“将这些花拔了。” “奴才明早就叫人去做,郎君快回去歇息,莫要着凉。” “推到明日作甚,推了明日又推后日,”桓琨罕见地动怒,“一刻都不能迟得,现在全拔了。”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阿虎何尝不知这道理,郎君是借花之事说大郎与三娘子之间的事。 带回了人,心却带不回,什么都没用,天造孽呦,好好儿一对亲生兄妹,不知对方的身份,才一步步走到如今这境地乱了分寸,可不得要受雷劈。 原本只有大郎而已,现如今连三娘子都动了情,若是不加以制止,往后只会叫他们越陷越深,真要乱了人伦,佛祖震怒。 但哪断的了,一个梦里念着名字,一个深夜冒雨而来,甚至险些动了兄弟间的情谊,断不了,根本断不了。 难怪阿虎见郎君从谢家后情绪莫名,面对两个至亲之人的孽情,就连素来清静的郎君也觉得棘手,对三娘子更是,将她送走,也是郎君要自个儿寻清静,把心里头纷乱的思绪一刀斩了。 之后桓琨回到书房,吩咐道:“悄悄放了霍娘,就当是府里看管不严,追不到了。” 这样的手笔太过粗陋,只怕会被桓猊一眼看破,但解铃还须系铃人,只能他们自己亲手揭开这层真相,血淋淋地,清楚摆在眼前,才能从心底真正断了念想。 霍娘就是这把刀子,能斩断他们之间的孽缘。 都督府北院,芸娣睡得昏沉,湿冷的液体滴落在脸上,醒来看到一道高大的身影坐在床头,在外面淋了雨浑身湿透,周身的寒意扑落在她脸上。 “都督?”芸娣轻声问。 桓猊忽然朝她伸手,芸娣心中一紧连忙起身,随即被他双臂紧搂在怀里。 一时间,二人未曾开口说话。 芸娣听到他胸腔里滚跳震动的心声,仿佛是外面的滂沱大雨,他不说话,她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到现在她还懵懵的。 脑子里还是丞相的赌约,说来太荒唐,丞相不赌其他,只赌了一个期限。 她答应了,然后就被丞相送回桓猊这儿。 她愿意回来,不止是因为这个赌约,她觉得没法再面对丞相,离开正是一个时机,而且之前是她天真了,以为能逃出这座繁华的京城,可实际上,江左遍地是桓猊的眼线,就算能逃到深山老林里,还终究还是会被他翻出来。 芸娣心里盘算好说辞,就等桓猊审问,但桓猊并没有着急问,他摸了摸她温热的小脸,粗大的指节擦着她肌肤,并非是轻柔温和的,而是带着一种细微的刺痛感,他声音低沉,“丞相待你很好?” 芸娣一怔,怎么跟想象中不一样,她有点心虚,主动伏在桓猊宽厚有力的胸口上,小声问,“都督可是为我冒了雨?” 桓猊哑声不言,又听小娘子有些紧张,甚至略有磕绊道:“只有都督,都督待我最好。” 话音落地,仿佛瞬间,外面的雨声止住。 桓猊听到自己的心口砰砰跳动,砰砰,每一声激烈如雷,砰砰。 在来的路上,他脑海里掠过无数种念头,有亲弟弟冷静的双目,有他内心深处翻了天的猜忌,还有一张楚楚动人的小脸,最终他难压嫉妒到变态的杀意。 但无形中,她无意的一句话安抚住了他全部的情绪。 比起男人的沉默,芸娣心里就紧张许多,默默不说话,黑夜里,桓猊的声音忽然响起来,“其实阿琨打小就这样,待谁都好,谁都想救,所以他取字赤龙,意为心思赤诚,端正如仙人,是伏在人间的一条赤龙,” “但他也有执着的地方,为大局为朝廷,他心志坚定,倘若有什么阻碍在面前,他眼睛都不眨一下就能弃了。” 桓猊目光沉沉钉住她一双眼,口仿佛这番话是同她说的,透露给她什么。 男人这样冷静又古怪的样子,让芸娣头皮发麻,本就心虚又怕他知晓,他一言一行在她心里格外敏感,当下这话更似暗示她跟丞相有某种牵扯,心里不由浮起了一个骇人的念头。 他知道了。 那夜她跟丞相的事,他知道了。 这个念头一掠起来,芸娣一时紧张到了极点。 他这番话是在提醒她,让她主动坦白。 芸娣眼前不禁掠过庾夫人漏风可怖的红唇,最后浑身瘫软陷落在床上的样子。 这就是欺骗他,算计他的后果。 ЗЩ點ǹ②qq點có网址м 第七十章 小山寺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芸娣骤然捏紧手心,忽地桓猊又笑了,眼角弛开笑弧,“跟你说这些做什么?”桓琨低头看了她一眼,手指轻揉她鼻尖儿,“小东西,心眼这么多,死的成吗你?” 芸娣感受到从他胸腔里发出震动的笑声,不知不觉浑身落了一层冷汗,有点恍惚,“有您在,我自然死不成。” 芸娣自然没死,但被桓猊抱了一会儿,身上受了寒意,刚好的身子骨又再垮下去。 起初生病那几日,芸娣还怕他琢磨出自己要跑的事儿,后来没听他提过一个字,反而从卫典丹口中得知,那些牵扯进她这桩事的世家子弟,都被家里狠狠教训了一顿。 尤其是谢家五郎,好生受了顿罚,躺在床上没个把月起不来。 在她生病期间,桓猊不是时时过来,有时人来了不让婢女出声,见她睡得正香,屏退众人独自坐在床头,独自批改公文,有时闲了,没事做摊开佛经给她念念,但他心思显然不在这上面,念得囫囵吞枣。 念到后来芸娣忍不下去,稀里糊涂地就成了她念给他听,念到一半听到鼾声,低头一看,桓猊歪在膝上睡觉。 芸娣起初僵着身子一动不动,后来看他睡得死沉,胆子大起来,招不记仇来玩,不记仇看到桓猊就亲,往他脸上胡乱地蹭。 没多久桓猊被亲醒,脸上一层黏哒哒的,落满不记仇的口水,最后他离开时脸色铁青,要多羞愤有多羞愤。 …… 时间一晃,桓猊迟迟没有有启程回荆州的打算,反而颇有闲心,带着刚痊愈的芸娣上了栖霞山。 桓猊这趟出行带的人并不多,身边带了一个卫典丹,几名亲兵侍卫,还有一个春姬。 春姬的马车一直跟在他们后面,到了山脚时,是由婢女扶出来。 在山脚下马车时,芸娣才发现到的不是栖霞别院,而是一座无名小山。 他们是走上去的,山路泥泞,走到一半,春姬还在擦汗艰难行走,芸娣直接被桓猊打抱而起, 芸娣惊吓地环住桓猊的脖颈,顾忌身后还有侍卫仆从,一双双眼睛在呢,埋入他颈窝里,小声说,“好多人。” “他们不敢看。”桓猊低声说着。 芸娣立马察觉他身下起反应,当下这么多人,他也能硬得起来,扭着身子想要下来,“我自己能走。” “你这身衣裳五百两,别弄脏了。”桓猊双臂硬邦邦的,芸娣落不了地,只好故作整理罗裙,将男人胯下那块占胀鼓鼓的小帐篷遮住。 她屁股不敢碰着一下,唯恐男人兽性大发,桓猊看她惊慌的小模样,心软了下,下巴贴住她鬓边轻蹭了蹭,“你大病初愈,我不会动你。” 他忽然这样软一下,芸娣不知说什么好,一时周围安静,她脸儿贴他的胸膛,似乎能听到他心口的砰跳声,定是前段时间他对她太好了,以至于她现在有点恍惚。 上了山,茫茫青色的山林中,掩藏着一座不起眼的小山寺。 里面藏着一位大人物,不在朝堂做官而在江湖显名,很多年前的江北洛阳,是一位有名的剑客。 此人原名叫陈狗,后来给自己取了个文绉绉名字,叫秋月白。 听着诗意,死在他剑下的人却不计其数。 秋月白此人显名于二十年前,当时他初出茅庐,年少英气,正逢北方氐族窥伺中原,边疆压境,眼看要抵入洛阳,秋月白趁夜闯入敌军营帐,割了主帅首领,悬挂于阵前,令敌军方寸大乱,从洛阳撤了兵,此后多年不敢来犯。 此一战役过后,秋月白名躁天下,皇室权贵莫不想收拢此人,秋月白却忽然失了踪迹,再度现身时,是桓猊的第二次北伐。 那时,降将顾州叛国,越过长江进据洛阳,背后有北方氐族支持,成狼虎之势,当时朝野皆不敢发兵,唯有桓猊主动请命,兵分三路北伐,最终占据洛阳,也杀了叛将顾州,由此,桓猊在江左势力稳坐,万人之上。 这是江左小儿皆知的事迹,然而鲜为人知的是,当时攻破洛阳城后,顾州早已弃城逃亡,前去投奔氐族,若让他逃了,此后再生波澜定成祸害,桓猊派出几路杀手,皆没有消息。 直到一日傍晚,有人提着一颗脑袋挂上了城门,这颗脑袋是叛将顾州的,而取他首级之人正是消失二十年的秋月白。 当时桓猊有幸目睹过此人风姿,二十年风雨过去,此人年近不惑,仍是英姿勃发,双目如神,在城墙挂上顾州首级,城门下已跪伏了一地百姓,把秋月白当做是在世显灵的菩萨,而秋月白不贪恋人间红尘,扬长而去,彻底消失在众人视线里。 但这次让桓猊牢牢记住他,之后多年一直派人寻他下落,但都苦觅不得。 直到来建康前,桓猊收到消息,秋月白就在建康城外不远的小山寺里修行。 前段时日,桓猊对外称在栖霞山养伤,实则住在小山寺里,有心收拢秋月白。 秋月白此人根本不贪恋权势富贵,而且为人性子懒散得很,一年当中,大半时间都用来睡觉,他叫这闭关修行,桓猊赶得巧,正逢上他快要出关。 秋月白知道桓猊来做什么,这些年想要笼络他之人如过江之鲫,但无一人成功,他让桓猊满足他三个条件,便能甘心归顺七年。 第一个条件就是要个美人,能美到让他动心。 晚上,众人各自安置下来,桓猊拉着芸娣再院外消食散步,芸娣好奇,“你怎么知道月白先生会喜欢春姬这样的女子。” “你过来,我跟你说个秘密。” 芸娣好奇凑过去,被桓猊揉住耳朵,听他低声说了一番,芸娣诧异睁大眼,瞠目结舌。 原来是秋月白未显名时曾与仰慕过一位女子,但为了出人头地,远走他乡,待多年后回来时,心上人的家早被抄了,她也不知所踪。 这些年走遍江湖也是为了寻她,但一直未曾寻到,后来寻到她家人,说她死了,秋月白喝了一场大醉皈依佛门,却他那性子守不住规矩,一半是僧一般是魔,有些疯癫了。 秋月白相信世间有因果循环之说,认定当年的心上人会投胎转世,才在尘世间苦苦寻觅,找到她为止,但天下这么大,又这么多美人,穷尽一生都找不过来。 秋月白聪明,就把找人这事交给这些造访者,他觉得,一年这么多人来献上美人,冥冥之中总能碰到,但心里越想之事,反而求而不得。 桓猊深知解铃还须系铃人,寻来那位女子的亲生骨肉,也就是春姬。 芸娣又问,“都督就不怕月白先生迁怒?” 母女共侍一夫,传出去多难听,也损他名声。 桓猊却道,“世间最意难平之事莫过于爱而不得,他穷极一生周游天下,不就是想寻到心中所念之人,如今我替他寻到了,虽是个赝品,好歹是他心上人的女儿,母女两个面容酷似,正好可慰藉月白先生相思之愁,谢我还来不及。” 芸娣看不惯他得意劲儿,哼道:“都督别忘了,你还需替月白先生做两件事,说不定一件比一件难。” 还真被芸娣意料准了,二人正在院中散步,小僧人请桓猊去禅房,月白先生要事交代,不是赶走,那么这态度显然对春姬颇为满意。 但晚上桓猊回来眉眼沉着,显然压着怒气,“秋月白好大的胆子!” 芸娣不犯这霉头,裹在被子里装睡,忽然被一只大手捞起来,桓猊抚住她腰肢,俯眼冷笑,显然不是对她的,自顾自道,“这世上,没有事能为难得到我。” 芸娣睡得昏乎乎的,“既然都督心中已有答案,夜深了,早些休息,我盼着与您入梦呢。” 桓猊看她这娇懒样儿,心里一痒,抚她腰肢的手臂一紧,“你这小东西,迟早被你榨得干净。”嘴上哼说着,还是顾忌她大病初愈,只在怀里揉搓一番,将芸娣弄得气喘嘘嘘,眼泪涟漪,越发娇酣了。 桓猊心里头直念佛经,忽然出去一趟,回来时身上带着冰冷的水珠,见芸娣蜷在锦被窝里,不由抚了抚她的小脸。 这一晚上,桓猊念了一夜的心经,翌日却异常精神振奋,大早上就独自出门,连卫典丹都没带上。 卫典丹才吐露昨夜的事,原来秋月白交代的第二个条件,要桓猊放下一身傲气,伺候他起居。 凡是他吩咐做的事,桓猊都需遵从,包括端茶送水,倒洗夜壶。 秋月白说是要借此事,看一下桓猊有多少诚心,但理由岂止这么简单。 这些年天下南北大乱,江左偏安一隅,百姓深受世家剥削,世家里头桓家顶尖,桓家里桓猊又是主事人,现在桓猊白白送上门,自是要挫一下这些权贵人物的傲气。 桓猊何尝看不出秋月白用意,清楚归清楚,但他是什么人,眼中掩不住倨傲,高高在上的桓大都督,就连年少时家道中落的那段,外人传着邪乎,说他朝不保夕风餐露宿。 实际上,桓家落魄了也是正经门第,桓猊跟上头顶尖的比不得,跟下面比还是绰绰有余,要他低三下气伺候人,这不是开玩笑。 当时桓猊沉着脸,没有答应,但过了一夜,收起所有的脾气,早上起来乖乖去月白先生的禅房里伺候。 回来时桓猊穿了身白素麻衣,双袖高高挽到手肘处,指上沾着水,似乎是刚倒完全寺的夜香回来。 桓猊脸上并无不满,更无一丝羞怒,他在外面将脾气收敛得好好,但远避人后,桓猊叫卫典丹倒来一盆盆热水,双手久久浸泡在水中,反复洗刷,几乎褪了一层皮。 芸娣看到他双手红了,不由试探地碰了他一下。 桓猊双臂僵住神色绷冷,眼里掠过一丝杀意,但看见是她,罕见地有些羞恼,他旋即敛眉垂眼,僵硬地别开脸,“出去。” 芸娣站着没动,自顾自在水盆里绞干白巾,慢条斯理替他擦拭双手,擦到掌心上凹陷的虎口,芸娣不由轻声道:“都督现在还疼么?” 桓猊俯眼看她目光渐深,低声说不疼了,他从芸娣手里接过白巾,自己慢慢擦拭了一遍,说道:“以前我阿耶回家,阿母都会亲自替他洗清双手,好像能把烦心事洗干净了一样,阿耶也从不把外面的情绪带到家里来。” 芸娣眼中露出疑惑,他心防一向深,这回却主动提起桓夫人,提起丞相以外的家里人,里头的深意,芸娣没琢磨出来,桓猊道:“我阿母年轻时跟你一样美,是江北洛阳最好看的一枝牡丹花,十岁时就有人往我外祖父家里提亲。” “这些人都比不上桓公。”桓猊道:“这些人都比不过我阿耶,他等我阿母十年,我也能。” 最后一句话,他目光定定落在她脸上,显然对她说的。 男人乌瞳幽深似有一撮火舌燃烈,眉骨高挺,长眉红唇,他面容英俊而又深情,在午后暖黄的日光里,呈现出一种深邃的美感,芸娣还是头一次觉得他哪里不一样。 …… 这只是一个小插曲,后来月白先生叫他做什么,桓猊全然接受。 芸娣就无意撞见他一回。 桓猊穿麻衣草鞋,眉间煞气不见踪影,只是小山寺里一个长相英俊的苦行僧,但他一扫地,气势又来了,仿佛扫的不是落叶,而是在横扫千军万马,一举一动都透露杀伐之气。 桓猊不许她看到自己这副样子,芸娣就没有出声,悄悄溜开。 佛殿里小僧人念经,门口有一位年轻僧人在看手相。 芸娣好奇走了过来,年轻僧人看了她的手掌,研究半天,最后说出一句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小娘子,这一生之中有两段姻缘,同时起,同时灭,小娘子有福了。” 芸娣却不知道福从何来,她有一位郎君就够了,怎么多出一位,问僧人可是看错了,僧人微笑道:“我这双眼睛,从不看错。” 芸娣却注意到他并未用佛家语,心里正存了古怪,试探问,“大师您再帮我看看,这两位郎君何时出现。”
 这位大师微笑,“天机不可泄露。” 芸娣不相信,正要离开,忽然听身后有一道柔婉的女声,“月白先生,酒就给带来了。” 芸娣闻声看回去,就见走来一位盈盈动人的美人。 小山寺都是僧人,除了自己,就只剩下一个女人,来人便是春姬,一身素衣,越发显得美人出尘,楚楚动人,那么面前的年轻僧人, 芸娣不禁扭过脸,才知道他是传闻中的月白先生,心下诧异他的年轻神气,但看在桓猊的面上,客气行了一礼。 秋月白道:“佛门清净,就无需这些俗礼,我吃酒去,你们自便。”从春姬手里拎过酒壶,潇洒扬长而去。 佛殿寂寥,如今就剩下两位美人,芸娣以为昔日情敌见面有点尴尬,春姬却神色坦然,没有半点自怨自艾,还朝芸娣温温柔柔一笑,“今日一见,才知道小娘子姿色甚美,难怪都督倾心不已。” 第七十一章隐秘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芸娣之前以为美人在前,岂有不动心的道理,桓猊会有所怜惜,但看眼下一个毫无留念,一个眨眼拱手让人,显然不曾有纠葛,倒让芸娣觉得之前想错了。 芸娣知道好坏区别,她看出春姬没有恶意,反而性子温柔,惹人亲近,小山寺里多是僧人,只有她们二位女子,亲近是情理之中的事。 每日趁佛殿清净,她们一道跪坐在蒲团上,磕头拜了殿中各位菩萨。 其实芸娣拜佛也是有事压在心头,月事已推迟好几日,不大正常,她心里隐隐浮起一个大胆的念头,但又不敢确认,月娘不在身边,她为排解心中忧虑,只好向佛祖祷告。 桓猊听说她们走近,多少透露一些关于春姬的传闻,外面传的大半都是真的,春姬跟薛景仰,也就是薛家那位家主确实有猫腻。 二人一起长大,薛景仰是下一任家主,春姬只是家妓所生的私生女,稀里糊涂搅和上了,薛景仰为此八年不肯娶亲,独身自好,后来丑事败露,为保住家主之位不得已与一位权贵女子的家族联姻,壮大实力。 一旦开了头,此后薛家后宅女人就泛滥了,但薛景仰仍不放过春姬。 桓猊在薛家住的那几日,有过几次撞见他们欢好,薛景仰架住春姬两条腿儿喊妹妹,春姬哭着喊他哥哥,求让他快些结束,别让下人看破,如今他们的破事在建康城传的还不够多,薛景仰却道哥哥干妹妹是天经地义之事,上古女娲伏羲也是这么做的,他们两心相爱,效仿前人没做错什么,世人不懂他们,又搂着哭得梨花带雨的春姬说别离开哥哥,哥哥爱你。 这些情形,这些话,从桓猊嘴里一个字儿一个字儿蹦出来巨细无靡,显然是从头听到尾,芸娣纳闷了,“原来都督爱听这戏码?” 一般人窥见这种丑事,早羞得掩袖离开,提都不想提,桓猊却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叫她如何不震惊。 桓猊闻言有些羞恼,见芸娣一头雾水,甚至看他的眼神有点古怪,更是一恼,“我没这恶毒癖好,卫典丹撞见的,他嘴巴啰嗦,自个儿说的,能怪我听仔细?不管这对兄妹血肉相连,还是毫无干系,总之认一日哥哥妹妹,休要做出这等丑事。” 芸娣听到这儿算明白了,他这是借薛家兄妹俩的事,暗暗警告她别再对刘镇邪抱有侥幸。 还是不放心她。 芸娣懒得搭理,卷上被子呼呼大睡,似乎听到男人哼道,“跟你说话,装哑巴了?”之后就没了声音,随即被子里卷起来一具滚烫高大的身躯,从身后将她拥住,双手揉住一对嫩乳,大力揉她一把,“听见没?” 芸娣口中轻轻抽气,委屈叫疼,也是真委屈了,她已跟刘镇邪断个干净,也绝不会再想跑,他为何还不放心,只好再一遍重申,“都督忘了不成,我与阿兄早已断了干净。” “现如今还叫着他阿兄呢,假兄妹最后认成夫妻的戏码多了,谁知道你心里怎么想。”桓猊冷冷挑眉,眼神刻薄如刀,又怎叫她知道他真正的心思,不是为刘镇邪,而是另个更让他接受不得的人,见她态度冷淡,口中越说越狠心,“兄妹相奸能出什么好东西,你只晓得春姬面皮爱笑,可知他跟原先流掉过三个孩子。” 他细细地讲,第一个六个月大胎死腹中,第二个刚出声便没了气息,最后一个是女孩,活蹦乱跳地来到世间,可惜脑子痴笨,世间容不得她,又将她带走,“好好不做人,却要做畜生祸害下一代,贱不贱。” 芸娣蹙眉越紧,原本就为月事担忧心虚,眼下听了桓猊这番话,越发忍不得他的羞辱,冷冷拂面,“我虽没上过学,却也知道什么是礼义廉耻,都督放心便是,假若有一日我做出这样的事,无需都督动手,我自己先了断。” 桓猊拧眉没说话,但显然听她这番话不舒坦,当下二人心里都存了气,谁都不肯拉下脸来,卫典丹在中间充作和事佬,却瞧着气氛着实古怪,说多错多,后来也知趣不言。 这日小僧人特地请桓猊去一趟禅房,桓猊知道秋月白打算让他做最后一件事,到了禅房,秋月白正在饮酒,笑说道:“郎君送给我的美人,滋味甚好。”
 桓猊在他对面坐下,伸手往隐几上捞了一盏酒,饮几口解渴,“先生喜欢就好。” 这几日桓猊虽为他鞍前马后,但伺候归伺候,又不是真正的仆人,行为举止间压不住倨傲,但这份倨傲是收敛的,并不叫人反感,所以当下秋月白对他仿佛在自家的举止,只是笑笑罢了,说道:“世人皆知我爱美人,肤色白眼眸圆,像娇花一样,譬如春姬,譬如郎君房里私藏的小美人。” 桓猊闻言抬眼,目色锐利地看着对面的秋月白,缓缓笑了一笑,“先生不妨直言。” 秋月白道:“郎君想让我为你卖命,我也想看看郎君的诚心有多大,只需做完最后一件事,足矣。” 桓猊白天在寺里修行,基本不见踪影,芸娣有了空闲,见寺庙中的花树开了,挂满许愿绸,和春姬一道儿写下来挂上,芸娣特地把字写小一些,现在她字迹还不大好看,怕写大了叫人看见笑话,又怕叫男人发现回头取下来,笑话她,想着想着。 芸娣有些走了神,这时才发现她写了桓猊二字,说是无意,可真是无意么,芸娣也不纠结,既然写了,就直接这样了。 二人先后攀梯子挂上去,轮到春姬时,一阵风吹来,红绸掉在地上,芸娣帮替她拾起来,春姬却说算了,她眼中有一丝怅然,“再挂一次结果也是一样,佛祖不愿收下我的祷告。” 芸娣看向前方宽阔神圣的佛殿,殿中央的佛祖垂眼微笑,眼前恍惚掠过另一双狭长幽冷的眼睛,“佛祖能舍身割肉,喂鹰成佛,姐姐心中本就有善,佛祖也能渡得了你,过去的事已经过去,姐姐当往前看,惜取眼前人。” “你说得对,过去的事已过去,没什么过不去的坎。”春姬笑笑,扔掉手中的红绸,任凭风吹走,仿佛释然了。 芸娣无意看到红绸上一个名字,叫薛景仰。 这些日子,春姬在替他求佛拜神,她放下了,但愿有一日他也能走出迷障。 芸娣回后院时,卫典丹却请她去佛殿。 桓猊站在远处,微仰头看佛祖高大的金身,见她来了,也未曾移开眼睛,但显然没有为昨晚的事置气,已经同她说起话,“你可知佛门有哪五戒?” 芸娣道:“杀生、偷盗、邪淫、妄语、饮酒。” 桓猊低眉,自嘲笑笑,“日后我到阎王菩萨面前,告我最多的当是杀人。” 原本就觉得今日的他,和往常有些不大一样,眼下一听,芸娣心中一惊,却见桓猊垂了眼帘,乌黑的眼瞳里有无数种情绪翻滚,喃喃道:“像薛景仰一样,我也曾有过一个妹妹。” 芸娣由呆转惊,不是惊讶桓家还有一位三娘子,早前丞相生辰宴上,桓三娘子与谢六郎定了婚约,建康城人人皆知,令她诧异的是桓猊的口吻,他口中的妹妹似乎不是这位三娘子,而是另有其人。 接着,桓猊低声解了她的疑惑,“我那位妹妹,跟春姬一样是私生女,薛景仰对春姬疼惜,我却要杀她。哥哥要杀妹妹,” 他嘲讽一笑,眼中却结满冰寒,声冷下来,“可她不是我妹妹。” “桓家容不得这个孽障。” “待阿母好了半辈子的阿耶也容不得。” “我是在为桓家,为阿耶除去祸害,先祖的牌位上不能被这个孽障玷污。” “总有一日,我会捉住她,斩杀在阿耶灵位前。” “阿母并没有对阿耶不忠。” 桓猊仿佛化身为恶鬼,口吐丑陋恶毒之言,样子太过猖狂,眼中哪里有佛,芸娣听得心惊,更不敢细想,他将心中数十年不为人知的自卑和怯懦暴露在她眼前意味着什么,桓猊却不容她后退,他眼中漆黑只落了她一人的影子,按住她后颈:“我将最羞耻的秘密告诉你,不怕你笑话,那么你呢?” “佛祖在上,你要说实话,我只要你心里一句实话。” 他心底冒出一个小小的声音。 只要她肯说他想要听的话,就有理由不杀她。 桓猊俯身,鼻梁轻贴住她发汗的额心,天青色的光线拂进寂静的佛殿地面,他发呈绀青色,眼里有琥珀,又有了凡人的脆弱与虔诚。 几乎无措地,芸娣脑海中掠过一幕。 那是第一次见他。 他沉沉伏落在溪水旁,翻过肩部,他面色苍白却异常英俊,发是绀青色的,似佛祖坠落了人间,他睁开眼,琥珀色的目光冷冷射过来,瞬间她心底有了灼意。 这样一双眼睛,什么都知道。 知道她想要逃,连同那夜山上的灯火都是假象,这一切他都看在眼里,但他不说,即使知道她并非真心实意,他不曾责怪她。 那时她几乎无动于衷,可现在,芸娣心里迷茫越发浓烈,不禁想,或许她无需不奉承,甚至违拗,他也不杀她,或许从始至终,只是她虚惊一场。 芸娣心颤着,头一回说了实话,“我不知道。” 她这句话落了地,桓猊眉心微微抖动一下,一股无力的挫败感随之而来,甚至他听到了那种心碎的细微动静,她不知道,她不知道,脑海里,心里满是这句话,反反复复,一股杀意掠卷生起。 但几乎瞬间,被他心里那只大手狠狠拂开,桓猊双手捧着芸娣的脸颊,声音哑了哑,再度开口时越发柔和,“往后呢。” 不问过去,只求往后。 芸娣缓缓抬眼,跌入桓猊温柔热切的眼中,恍惚落了层冷汗,仿佛那些耻辱,羞愧,自卑都过去了。 那狭眼垂落,俯视人间的佛祖金身坐在高台之上。 她直面听到自己砰跳的心声,耳膜也被震得砰砰直响,不由心软了一下,“有的,会有往后的。” 第七十二章打情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芸娣不知月白先生要求桓猊做的第三桩事,倒是回来后,卫典丹看她的眼神明显就变了,桓猊没说什么,吩咐下去打包明日的 行李,而卫典丹眼神变得更古怪。 芸娣寻了个理由离开,她前脚刚走,卫典丹连忙收敛起情绪,故作擦汗笑笑:“属下还真为小娘子捏了把汗。” 秋月白交代的最后一件事,要桓猊杀一个人。 当然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杀。 秋月白说过他有一双好眼睛,看得出来人心里头最深的执念,别人越放在心上的,他偏要摧毁,而他要桓猊做的,要他割舍掉 淫邪色戒,以此证明有多大诚心。 前朝有刘公茅庐三顾,曹帝赤脚迎许攸,而秋月白这二十年来,面对慕名而来的人,却一直用这种杀人法子,这些人中有恼怒 拂袖下山,有割舍牵绊,也有强权威逼,秋月白却乐此不疲,他乐于看世人在利与情之间纠结取舍,苦苦挣扎。 早些年秋月白性子还不至于这般疯癫大胆,顶多有些痴,皈依佛门后酒色不戒,只要他觉得眉目有点相似的,都强掳到身边 来,用温柔手段哄慰,倘若对方不愿,也不勉强,还赠以大笔钱财安置。 说此人皈依佛门,却更像堕入魔间,既痴又桀骜,但越是矛盾纠结的人,越吸引人来,谁叫他本事大,多年来拜见的权贵文臣 络绎不绝。 要一柄能杀敌的利剑,还是消磨英雄志气的美人,面对这样的取舍,连卫典丹都认为桓猊要杀芸娣。 心里头的想法,桓猊没告诉过任何人,在佛殿上,他从始至终只不过是想借秋月白这桩事,在佛祖面前逼要她一个态度。 温柔的手段他不会使,一贯用拿捏性命来威胁人,却又不愿听到她口中伤人的答案,他想让她心软,平生以来第一回鼓起勇 气,将掩埋在心口十四年的秘密和盘托出,倘若那时她不心软,那就杀她,世上就没有人再知晓他十四年里埋在骨子里的自 卑。 想到佛殿上小娘子因为紧张而微白的面色,桓猊心里像被一只小手揪住般,沉声道,“你们都怕我?” 卫典丹道:“自然极是,倘若有日主公不叫人害怕,便等同于没了威严。” 桓猊微微沉默,又听卫典丹笑说道:“江左谁人都畏主公,敬着主公,唯独一个人不会。” 不得不说卫典丹会怕马屁,桓猊扫看他一眼,卫典丹知趣低下头,说是去将小娘子唤回来。 桓猊却陷入深思,考虑此事的最终走向。 秋月白此人表面再狂傲,也有一颗为民为社稷之心,他想要的诚心并非在于对方能满足多少个条件,而是看对方这段时日在小 山寺的举止表现,是否德行配位。 倘若秋月白满意,即使对方完不成仍追随,倘若不满意,就算杀尽天下人,秋月白也不会动摇丝毫。 桓猊自认不是什么大善之人,朝堂之争容不得大善人,能打动秋月白的,他凭的是胸中藏纳江左万千百姓,这点不是在小山寺 简单的吃斋念佛,一朝一夕就能做出的。 他需要时间。 桓猊当下心中有了眉目,眼下江左安稳,时机未到,日后再度北伐局势大乱,才是发挥此人与谢玑真正的用处,就不拖泥带 水,隔日一早,一行人早早下了山。 小山寺藏在深林山路崎岖,这几日下雨,山路泥泞,轿子牛车停在山脚下。 一行人走路下山,卫典丹带一群侍卫先行铲泥,芸娣跟桓猊走在后头。 倏地乌云攒聚,一场大雨滚落,芸娣连忙撑开油伞,执着高举头顶,罩在二人头顶上,但路上仍被泥水溅了一身,忽然见桓猊 停下来,屈腰站在她前面,见身后久无动静,扭头道,“上来!” 芸娣哦了声,连忙爬上他后背,随即桓猊双手勾起她腿儿牢牢背住,雨珠顺着伞面淌下来,芸娣看见他脸上肩膀湿了,用袖子 替他擦擦,桓猊忽然道:“我阿母也会这样给我擦脸。” 芸娣弯唇笑笑,“桓夫人想必是个温柔之人。” 桓猊颔首,喉咙微滚抿唇又道:“哪天领你去祖宗牌位前,你自会见到。” 桓猊随口说出的这句话,意味深长,芸娣却不禁想象他在桓夫人的牌位前将三娘子斩杀的画面,不由抚了抚自己的脖子,蜷伏 在他后背上。 天色过于昏暗,却越发柔和男人刚冽硬挺的轮廓,显得有一丝温柔,芸娣不禁道:“郎君找到三娘子,当真要杀吗?” “不杀留着过年?” “稚子无辜。”芸娣小声说。 桓猊冷哼,“再说一个字,杀了你。” 芸娣知趣闭上嘴。 一路上也不见卫典丹和侍卫的身影,想来是瞧见他们二人勾勾搭搭,知趣避开。 过了一会,桓猊缓缓语气,虽然仍显得僵硬,“好了,刚才我不该凶你。” 小美人仍是不应。 “说话!” 肩膀上忽然冒出一颗小脑袋,满面疑惑,“郎君?” “叫我什么?” “郎君?” 桓猊嗯了声,唇边不禁微翘,“以后都这么叫。”接着轻哼一声,“下辈子也不落下。” 芸娣眼波轻转,攀住他脖颈,往他耳边问,“郎君信有下辈子?” “我说有便是有。”桓猊说着,斜眼过来扫她,又特地添上一句,“倘若有下辈子,记得要先来寻我。” 芸娣疑惑问,“为何不是郎君先来寻我?” “诸事繁忙,我哪有空闲。” 芸娣不禁轻哼,“我也没有空?” “再给你一次机会。” 芸娣嘴唇在他耳廓上轻轻碰了下,感觉他身躯微僵,似有抖动,芸娣本是起捉弄之意,没想到他反应这般大,脸颊微红,不由 轻声道:“倘若有下辈子,我先来寻郎君。 第七十三章玉佩(满10500猪更)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快要下山时雨停了,桓猊放下她,又让她整整衣衫,才出现在众人前。 二人先后上了牛车,卫典丹很快取来水,用圆圆的大叶子装了两份。 桓猊抱臂靠在一旁看小美人低头小口地喝水,像小鹿在河边饮水,神态娇美可爱,无可比拟。 未等芸娣喝完水,就被男人搂进怀里,他捏起她的脸儿俯身直接亲下来,大手抚到她胸口,揉弄起一对乳儿。 舌根被他亲得隐隐作痛,芸娣听到嘴里吮吸滋噗滋噗的口水搅动声,脸儿红扑扑的,软趴在他怀里。 桓猊觉得衣角被人轻轻拽住,低头一看,她小指头正勾住,眼睛湿漉漉的,小声说,“回去弄,好不好?” 桓猊只觉身躯半边酥麻,一时浮想联翩,最终落定在她眉眼之间。 车厢内,小美人软软趴在他怀里,明亮的光线落在她鬓边,泛起来一层极淡到不易察觉的绀青,他不由吻了吻她鬓角,“你阿 母也是天竺人?” 芸娣注意到“也”这个字眼,当下明了,“桓夫人是天竺人?” “祖上是,后来举族迁徙到了中原,容貌与中原人相融,唯独留下这绀发,”手拂过她发间,桓猊缓声道,“刘镇邪,可有说 起过你已逝的父母?” 芸娣摇头,“我们并非真兄妹。” 桓猊问,“那你为何唤他阿兄?” 芸娣抬眼疑惑,“郎君不知道吗?”照他的性子,早在二人初识时,就该打探清楚她的底细,不然不会容她亲近。 桓猊捏捏她下巴,“问你,你就老实回答。” 芸娣就道:“我们原是不相干的,六年前出了一场变故……” 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吵闹,夹杂女人的哭泣,桓猊倒显得淡定,等外面吵闹止了,卫典丹掀开帘子探进半边身子,“一个泼妇跟 自家郎君有了嫌隙,吵到路中间来,这会已被自家郎君捉去,无事了。” 事情解决完,队伍照常前行,二人继续做未完成的事,桓猊揉着她胸口一对娇乳,薄唇咬着她耳垂,大手渐渐往下移,眼看收 不住,芸娣心如鼓跳,却见他手掌从腿心里抽出来,指尖沾着一点血。 芸娣愣了愣,万没有想到这时候来了月事,心里高兴得没缓过神,桓猊已经用帕子擦拭干净,见她小脸儿雪白,吻了下她鬓 边,大手抚她腰肢,带着恨恨的意味,“过几天再收拾你。” 回府后,桓猊有事去书房,芸娣独自回寝院,路上小腹坠坠的,下体隐有湿濡,精神却好多了。 不记仇热情扑上来,芸娣双手接住,进门时边说边笑。 月娘注意到芸娣这趟回来对都督的称呼变了,不仅越发亲近,连眉间的忧思散去大半,有些话不由掩在唇边,芸娣察觉到 了,“月娘可是有什么心事?” 月娘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不住道:“丞相病了。” …… 这厢书房,一个狼狈的女人被带上来,卫典丹说,“抬起头。” 女人就抬起了头,露出一张憔悴熟悉的面孔,桓猊靠在椅背上,手里玩着樗蒲棋子,“我见过你。” 要说第一次见面,还是在何家。 她被桓琨从囚牢里捞出来,待在身边,飞鸡成了凤凰,眉梢眼角间仍藏不住骨子里的轻佻风尘。 这样的人,没有一点像阿母,更不用提早死的周段翎。 桓琨会看不出来? 知道,但依旧带在身边。 民间有一出戏广为流传,说的是一段断案奇事,一个婴儿居然有两个亲生母亲,两母互相争执,皆称孩子是自己亲生的,后来 闹到官爷跟前,官爷也无法断定,就派人去抢孩子,仔细观察两母神色和动作,谁先忙不迭松开手,便是这孩儿的亲生母亲。 理由很简单,若是孩儿是她亲生的孩儿,便拽得出来,若不是亲养的孩儿,便拽不出来。 桓琨就用了这个法子。 将这女人保护得紧紧的,但倘若她遇着什么危险,万事都可以放下,就跟阿母怀里的孩儿一样,舍不得她受一点苦。事后桓猊发现不对劲,但没有再动手,逼太急了,兄弟会闹翻脸,没想到这女人主动跑出来,跑到他跟前来神秘兮兮说知道一 个秘密。 这个秘密跟丞相和芸娣这两人有关。 为此,她还从丞相府偷出一样物证。 见这女人眼珠转动飞快,显然精于算计,桓猊嗤笑,看笑话一样看她,最后揭穿,“就凭你一个人,有这个本事逃出来?”说 罢不给她机会,叫人往她嘴里塞东西直接拖下去。 霍娘眼看自己倒霉,慌忙要从怀里掏出什么东西,桓猊却一眼都不看,声音骤冷,“多嘴的东西,把嘴烫哑了!” 可怜霍娘还没掏出物儿,就被拉到府里的暗室,侍卫拿起一根火钳,本是要烫她嘴巴,却见她生的可怜美丽,心下不忍,故意 歪在唇角。 但这样对霍娘仍痛不欲生,火钳一烫下去,滋啦啦一声,空气里弥漫着皮肉烧焦的气息,霍娘猛叫一声,身子剧烈一哆嗦就歪 倒在地上。 卫典丹拿手帕捂住鼻尖儿,面露厌弃,低声道:“快快收拾,莫遭了主子的眼。” 侍卫连忙将昏迷的霍娘拉下去,卫典丹却说,“慢着。”侍卫停下来,就见卫典丹走过来,弯腰伸了两根手指,翻了一下霍娘 衣襟。 随后他拿出件什么东西来,侍卫没有看清楚,卫典丹就拿帕子捂住,给裹进袖口,抬眼看他们愣神,催道,“愣着作甚,快去 做事。” 侍卫把霍娘扔在后门外头,让她自生自灭。 而他们走后许久,一道黑影从巷子口窜出来,蹑手蹑脚捞起霍娘的身子。 见她昏迷着,唇肉绽血,可怜的模样,男人额角上狰狞的刀疤抖了抖,不觉将她抱紧,哑声道:“好好跟我过日子不成,非要 搅进这趟浑水里来。” 晚间,二人胡闹一通后,芸娣气喘吁吁伏在桓猊胸口,入迷地想事,她的月事是来了,高兴归高兴,丞相却感染风寒,不知病 可好些。 正想着,不经意撞见桓猊面无表情盯着她,好像被当场捉奸,芸娣油然生出一股心虚,鼻尖儿上慢慢沁出一层细汗。 怀里小美人眼如清波含着惊怯,桓猊抚了下她小脸,之后从屋里走出来,已冷冷拂下脸色。 卫典丹禀道:“把人放了有半个时辰,后头来人了,额头上顶着一条刀疤,身份应当是五虎寨大寨主刀疤,”说着又疑惑 道,“当初土匪窝剿灭时,刀疤就被丞相讨要去,眼下跟霍娘掺和在一块,倒古怪了。” “听说赤龙最近病了,送点补品过去,”桓猊转过身,看向外面黑沉沉的天色,目光掠过卫典丹微鼓的袖口,不动声色 道,“过阵子朝里冬猎,好好让他补补,安生些,倒时可别让他一个丞相因病缺席了。” 卫典丹默默把袖口里的观音莲纹玉佩藏起来,低声道了是。 接下来二哥准备控场。 ЗЩ點ǹ②qq點có网址м 第七十四章 冬狩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眨眼到冬下,建康城银装素裹,芸娣闲来无事,裹着厚厚的披风,和婢女一起在檐下凿冰。 桓猊来时便是这副场面,他站在门边,手抵住唇轻轻咳嗽一声,芸娣闻声抬头看来,一张雪白的小脸儿红扑扑的,双眼弯弯朝 他道:“郎君快来。” 桓猊看她煞有其事的样子,走了过去,看她凿了一碗碎冰,盛在白瓷碗里,上面撒了腊梅碎,看上去精致可爱。 桓猊抬眼瞅她,芸娣立即双手捧着白瓷碗过来,“郎君尝尝。” 桓猊俯眼看看她手里边的碗,这东西能尝?他眉心微夹用白勺捞起一块最小的碎冰,薄唇轻碰了碰,接着放下,“嗯,不 错。” 芸娣看他难受的样子,生起捉弄之心,“不记仇也爱吃。”这话刚说完,就见桓猊脸色微变欲要发作,芸娣连忙转身一旁,轻 揉不记仇的脑袋。 周围婢女都忍着笑意,桓猊瞪了卫典丹一眼,卫典丹心领神会,连忙让婢女们都退下,芸娣还在跟不记仇耍着玩,忽然腰间一 紧,就被桓猊打抱而起,给拎回了屋。 屋里烧着地暖,一进隔扇门就暖呼呼的,芸娣双手扒在他脖子上,用冰冻的脸儿蹭了蹭他。 本想往他这儿蹭点热意,结果他脸也是冰的,黛眉微蹙,下意识别开脸。 却璇又被桓猊抚正回来,他俯身而下,捉住她的唇火热地吻了上来。 芸娣仰起小脸,只好配合着他,渐渐抱腹出了一身汗意,越发觉得身上披风累赘。 桓猊大手解开来,沉沉落在地上,他将怀里的小美人儿抱上桌,两条腿儿勾在他肩上,只解了罗裙亵裤,在一片泥泞泽国里挺 腰抽送,最后尽兴了,拔出紫红胀大的肉物,叫小美人跪伏在他胯间,双手捧起来用红唇含着。 桓猊俯着一双乌目将她凝着,粗大的手掌不觉抬起她小脸儿,就见她红唇胀得圆圆含住他的东西,眉梢软红,粉靥娇融,指尖 触碰到她脸上一片香腻光泽,将近一年里,就从一个青涩的小女娃娃,长成了个娉娉婷婷的娇人。 前段时日,秋日里,他给她办了一场及笄礼,满十五了。 江左的人家流行早嫁,按她这样的年纪,倘若生在寻常人家,家里早就开始张罗婚事,等及笄礼过完就要过六礼,嫁到夫家。 她却赤条条躺在他怀里,与他唇舌交缠,耳鬓厮磨,早做尽了夫妻间该做的事。 事后,芸娣有些累了,红着鼻尖软趴在他胸口上,桓猊一只手抚住她的腰身,一只手往桌上取了一颗又一颗的蜜饯,往她嘴里 放,又让她勾在舌尖喂给他,他含过蜜饯,又将她两瓣嘴唇吃进去,就这么厮磨了会儿功夫,二人身上又出了汗,屋里尽是迷 离暧昧的气息,桓猊勾起她鬓边碎落的发丝,垂眼说道:“过几日,朝里冬猎,你也去。” 芸娣连忙从他怀里起身,“我也能去?” 朝里冬猎的事儿,她知道,但没想到这么重要的场合,桓猊会带她去,桓猊说,“府里闷了大半月,该出去走走。” 芸娣一想也是,能出去玩儿高兴,双手环住他脖子,吧唧亲了好几口,桓猊按住她脑袋,嘴上哼道,“小没见识的。” 转眼就到冬猎这日,凡是京中有名头的世家,都叫子弟女眷们随皇室同行,队伍浩浩荡荡去了颍中猎场。 庞大的队伍出城门时,引来百姓围观,就在人挤人中,忽然发现挤进来一个臭烘烘的乞丐,众人嫌弃将他踢出去,那乞丐滚在 地上瘦骨嶙峋,趴在地上喘息,肚皮里发出咕噜的饥饿声,就叫角落一只吃残食的野狗踢开,自己抓着破碗里的冷饭吞咽。 他缩在角落里,佝偻着腰,头发乱蓬蓬的,远看着以为是个老头子,但若细看,就会发现他遮掩在乱发底下的一双眼睛锐利明 亮,正定定望着队伍里一辆牛车。 他瘦削的身躯轻颤,从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喘息声,旁边有几个过路人,瞧见他这样古怪,生怕惹麻烦都快快避开,也有一两个 好心的,被他抓住肩膀,就见这臭乞儿向队伍方向伸出一根脏兮兮的手指,声音粗噶沙哑“那辆是谁的牛车。” 行人是位老者,看他可怜,好心道:“能行在皇帝后头的,还能有谁,自然是那桓大都督。” 乞丐喃喃,“桓都督,他,他不是宠爱那个春姬,这趟怎么没带她?” “都督身边这么多女人,总不能专门宠一个,况且这趟周围这么多男人,要是叫哪家子弟看上,这不是惹麻烦。” 乞丐闻言怔怔地盯着,眼神黯然,很失魂落魄的样子,老者看着滑稽好笑,“我说你这臭乞丐,自己都三餐不饱,还惦记着大 都督的美人儿,这不是痴人说梦,难怪只能当个臭乞丐。” 乞丐咯咯笑着,眼里却掠起锐利,似怒似笑,“我就是痴人说梦,宁愿当京城里一条野狗,也不要做乡巴佬。”他何尝不想 走,却听说桓猊最近专宠一个叫春姬的女人,知道机会来了,无时无刻不想方设法带芸娣离开,直到此刻,见到富丽堂皇的车 马装饰,才知是他痴心妄想,如今他无权无势,凭什么和江左的王比拼。 老者听他声音还是个年轻人,举止也不似个普通乞儿,显然先前有过不一般的经历,当下就道:“年轻人,建康城里只需有高 门点缀,你若铁了心,不妨往北边去。” 如今的北方,除了洛阳附近一带,几乎全是氐族的势力,乞丐却冷冷拧眉,“作卖国贼,比野狗都不如!” 老者摇头笑笑,“谁要你做卖国贼了,北方多的是抗蛮族的部落,十几年了却一盘散沙,倘若有谁把桓大都督都做不成的事给 弄成了,造福江左,闻名后世啊。” 乞丐抬起眼,看向那远行的队伍,眼神逐渐阴鸷却又坚定。 队伍下午到了猎场扎营整顿。 芸娣跟在桓猊身边,她单独有一顶小帐子,但不与桓猊的挨着,不然太过明显,此外,面容也叫专门的手艺娘子改换过,穿着 婢女才穿的青衫,在桓大都督身边,她只是一个不打眼的小婢女,伺候茶水之事。 桓猊与一群同僚谈事时,芸娣知趣避开,正准备回到自己帐子,却见里面站着一人,背身向她,披着白狐裘,一只手捧汤婆 子,一手正在案上翻阅她拿来的佛经。 听到身后的动静,桓琨转身过来,他面容雪白似玉,隐隐有一丝苍白,显然还在病中,看见站在帐外踌躇的芸娣,双目含满温 和的笑意,“不认得我了?” 芸娣走过去,落着眉头,垂眼注视他手中的汤婆子,知晓他这阵子感染风寒,公务缠身,眼下到了冬日越发不见好,芸娣心中 关切,却又由于某种关隘,难以问出口,声音轻轻地问道,“丞相怎么来了?” 桓琨道,“无事就走到这里,顺便看你功课练得如何。” 芸娣知道自己是随桓猊来冬狩,不干正经事,但还是鬼使神差拿来了这段时日以来的练字帖,仿佛知道会给人看,而且有人会 看,厚厚的一叠,她小心放在桓琨面前,“我性子愚笨,哪里不好,丞相可别笑话我。” 桓琨将汤婆子放下,翻阅起来,像在认真批改公文。 芸娣不敢打扰,站在一侧倒了盏热茶,郎君伸手来接,长指轻触她的手,丝缕的冰凉,她暗自心惊。 桓琨抿着热茶,口吻浅淡,又问她这阵子在都督府过的如何,芸娣说都好,郎君待她都好。 桓琨不觉眼帘微垂,呢喃问,“郎君?”随即唇角微抿,神色也越发淡了,芸娣以为他精神不大好,心想是不是吵他烦心,不 像往日般亲近依赖,这一回鲜少开口。 一时帐中静谧,二人不曾出声,仿佛之间有一层无形的阻隔,气氛正有些微妙,又听阿虎在帐外道:“大郎已议完事。” 桓琨敛目收神,含笑说该走了,之后起身打算出帐,却在出去前忽然停下来,芸娣也忙停下脚步,双目里充满了疑惑看他,桓 琨俯眼目光凝落在她红润的面颊上,忽然抬手抚来。 芸娣顿时心跳如鼓,仿若那夜的记忆又席卷上来,但眼下没了当时的镇定,她着实吓了一跳,下意识偏开脸,就这么让他的手 落了空。 桓琨动作微微僵住,随后指尖拂落她鬓边的残叶,柔声道:“有脏东西。” 邮箱po18de@gmail.com 第七十五章秘密(满一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身后传来细微的动静。 芸娣下意识往帐外看去,就见桓猊不知何时到来,风雪正大,狐裘上沾了一层雪白,不知是匆匆赶路沾上的,还是在这里站 了片刻,正站在山林雪白的背景中,乌发漆眼,神色微冷,声音沉沉地传来,“过来。” 桓猊站在外面不动,外面下着雪,芸娣来不及撑伞,低眉慢慢走过去,刚一走近就被他拉到怀里。 桓猊用厚重的披风裹住她身子,粗大的手掌重重抚了下她小脸,皱眉道:“脸怎么这般冷。” 芸娣摸了摸自己脸儿,“帐里烧着炭火,我不冷呀。” 桓猊又道:“下回别站在风口上。” 芸娣小声说,“我们现在就站在风口上。” 桓猊捏她脸,“少说一句能憋坏你不成?” 二人在帐外你一言我一句,说是打俏也不为过,芸娣心中有点不安,但桓猊似乎忘了旁边还站着一人。 阿虎低声说郎君该回去,桓琨敛目,经过二人身畔时,芸娣偎在桓猊怀里,抬眼悄悄看他,见他双唇颜色淡薄,面颊被风雪吹 得生冷苍白,生出几分文弱书生的模样,桓猊掀眼扫自家弟弟一眼,也瞧见他不好看的面色,还是说了一句:“眼下你养病为 重,少到外面受风吹。” “让阿兄担忧了。”桓琨淡淡道。 兄弟俩没在外面交谈太久,各自分别,芸娣直接被桓猊掳回帐中。 侍卫婢女全部都退下,帐中气息静静地,有炭火噗嗤的声响,还伴随着啪啪啪的肉体撞击声,芸娣跪伏在绵软厚实的波斯羊毯 上,屁股高高翘起,正被一根紫红狰狞的肉物肏干。 芸娣身上披风解开了,堆在胸口,有一只大手覆在绵乳上大力揉捏,将乳肉捏成各种形状,场面旖旎又淫糜。 二人气息咻咻,肉体疯狂交缠,直到夜深了动静才渐渐止住,身上出了一身热汗,桓猊搂着衣衫凌乱的小美人在怀里,捏起她 下巴,“不老实,刚才他摸你脸作甚?” “丞相看我头上有脏东西,顺手替我取了,哪里像郎君说的,”芸娣双手搂住他肩部,刚承过欢,声音调子软绵绵的,“我的 脸,也只有郎君可以摸得。” 换做往常,她多说几句软话,男人也就睁一眼闭一只眼过去了,可这回却不,桓猊俯眼望她,长指揉弄她颊肉,眼神幽黑仿佛 要看到她心底,“你说郎君,我可不晓得是哪位郎君。” 芸娣眨眨眼,仰起头亲了他颊侧一口,双眼弯弯,粉嘟嘟的唇上沾着一丝水泽,“只有眼前这一位。” 桓猊捏捏她小脸,“就知道糊弄人。”嘴上这么说,神色却缓和下来。 “郎君可有心事?”芸娣看出他情绪有些古怪,深思熟虑之下问了出来,桓猊说无事,目光掠过她乌发,凝神问,“怎么不见 你戴着荼蘼簪。” 芸娣心里咯噔了下,随即道:“天寒地冻的,若丢了怎么办?” 桓猊看她紧张的样子,笑道:“不就是一只簪子,你想要,百支千支都送你面前来,可这东西多了没什么好稀罕,等后日,让 你戴上一件像样的首饰。” 他口中的首饰,是那件人人都想得到的金花冠,用八十一片金花叶子攒成,形如花环,是前朝一位名将送给自家夫人,后来朝 灭了,宝物被收进宫中,因为样子好看,皇上就让工匠如法炮制,每年都为兽宴制上一座金花冠。 说起这场兽宴,每年的冬狩为了讨一个好彩头,队伍整顿后第三日举行,让各家子弟进林中冬狩,时辰一到,最后谁狩的猎物 多而肥美,便是这场兽宴的得胜者。 战利品不仅是宴上所有猎得的猎物,还有皇上亲自给他戴上的金花冠。 后者是武者勇士的象征,郎君为了在美丽的女郎们面前出尽风头,自然使出全身本领,往往到后头,竞争变得十分激烈,明枪 暗箭的都有。 当然能竞争之人都是有真本事,不过里头也有不少肌脆软骨的儿郎,来这里纯粹是建康待腻了,换个地儿自在,这趟出行就带 了一群婢女歌妓,醉卧帐中,披发散衣吃五石散,和美人儿纵乐到天明,比起外头冒雪站岗的侍卫,形成两个截然不同的世 界。 眼下听到桓猊的话,芸娣不禁问道:“郎君也要参加兽宴?”山林中野兽出入,凶险极大,往年追逐者都是一些好事清闲的乌 衣子弟,像桓猊这般地位的,自是高坐席上不参与其中,免得出了什么意外,而往年他都没有参加,今年显然有参加的意思。 见她忧心忡忡的样子,桓猊捏捏她的脸儿,“你放心便是,那些个走兽,动不了我丝毫。” 芸娣自然不是担忧这个,而是想起来之前与丞相的一个赌。 丞相不赌其他,而是赌今年金花冠会落在谁手里。又赌桓猊得来,会转送给她。 芸娣却不觉得桓猊会参加,就算参加得到不一定送给她,毕竟那时她还在丞相府,那时觉得不会再回到桓猊身边。 而为了这个偶然兴起的赌,丞相送她回都督府,等到两个月后,要她亲眼看着答案在兽宴上揭晓。 至于赌注,当时她走得匆忙,不曾见丞相说清楚,不过话说回来,这个赌却来得正是时候,顺势回都督府,给了自己一个喘息 的机会。 这次再见到丞相,虽不如从前般自在,但已藏掖好马脚,不会轻易露出来。 又想着桓猊要金花冠送给她当首饰,这么想来,心里不觉有点酥酥的,芸娣失了这片刻神,就让男人大手钻进松散的肚兜,揉 捏住一对乳儿。 原先桓猊一手就能握住,还有半大富余,现在一只手正正好,光滑的乳肉覆在男人布满茧子的掌心里,芸娣身子里泛起了一丝 酥麻,不觉分开腿儿。 她面对面跨坐在男人腿上,挺着纤细的腰肢方便他揉弄乳儿,小嘴儿时不时让男人重重亲一下,又唤出柔媚的吟叫。 帐外侍立的都是婢女,侍卫还在远一层,听不到帐里的动静,芸娣渐渐放开身子。 倏地,迷蒙的目光不经意落在桌上那只被遗落的汤婆子时,身子猛地一颤。 桓猊停下股间的耸动,薄唇揉起她耳垂,显然察觉到了,低声问他,“怎么了?” 芸娣趴在他颈窝里,身子颤颤,乳儿在他掌心也颤盈盈的,她小声啜泣,“快,快到了。”说完,她咬住唇克制地叫了一声。 桓猊腿心大块湿濡,手指钻进她撑得胀胀的花心,还在一股股喷水,桓猊就将肉物拔出来,按住她后颈,哑声道:“乖,留给 你的,都吞下去。” 芸娣跪坐在他两腿间,双手捧住他沉甸甸的肉物,看着有些心惊,她一点点吃进嘴里,尚未含满,桓猊已忍不住,大手紧扣住 她后颈,猛地往前一顶。 粗红的肉物直接顶到喉咙,她终于忍不住,泛起了呕意。 桓猊见她小脸煞白,连忙倒了一杯热水用嘴渡到她口中。 芸娣胸口泛着一阵阵呕意,仰头被迫承受他的侵略,她眼角泛红,微微往上抬。 目光掠过照满外面火光的帐面,只有婢女侍立的纤细身影。 帐外风雪依旧,卫典丹跟外一侧的侍卫站在一道,抬眼见桓琨从帐帘处走回来,手里并没拿刚才折回来要取的汤婆子。 雪花落在披风上,夜里的风声有些大,呼哧呼哧的好似要吃人,桓琨脸色雪白隐有一丝铁青,他见到卫典丹,旋又抿平唇角, 神色恢复如初,淡声道:“当今夜我不曾来过。” 卫典丹旋即明白他这句话的深意,低头忙应下,之后目送他背影离去。 没多久,主子在帐里叫水,卫典丹甫一进帐,空气里有浓烈的麝香。 两位主子偎在榻上歇息,四面垂着厚重的帐子,看不见丝毫,但隐约听到里头男女声音低低的私密话。 卫典丹心下暗香,难怪刚才丞相脸沉了下来,丞相吃了二十几年的素,心中无欲无情,对自己严格,看别人的眼光也严格起 来,自然不乐意见主公纵乐寻欢,耽搁正事。 深知这点,卫典丹牢牢闭上嘴巴。 第七十六章窥秘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芸娣夜里是不歇在桓猊帐内,她现如今的身份只是一名小婢女,夜里安置时,月娘替她散发,芸娣忽然想起有阵子没戴那荼蘼 花簪子,之前寻过一阵,没寻到,以为月娘收了起来没再问,刚才桓猊又说起一回,芸娣不得不放在心上。 月娘却疑惑,“簪子不是由小娘子收了起来?” “或许放屋里哪个角落,等回去寻寻。” 月娘见她呆呆出神,似在仔细回想,也不打扰,站在身后耐心替她散发,更衣过后,“小娘子该安置了。” 芸娣却唤住她,月娘疑惑回身,就见她取出一块玉佩,双手交出来,“我想,是时候该物归原主了,麻烦月娘,将此物交还给 丞相。” 月娘不由怔然,“小娘子这是……” 芸娣微笑道:“丞相待我恩厚,但如今我是郎君的人,此物不适合放在我手里。”簪子寻不到了,她不敢想象是真放在都督府 某处,还是遗落在丞相府,还是谢家,想必他看到这块退回来的玉佩,就会知道她心意了。 月娘却替她惋惜,也替丞相鸣不平,她虽不清楚小娘子是丞相什么人,但真真儿瞧见丞相到对小娘子的关切,是真放在心上, 不然不会将贴身多年的玉佩交给她以备不时之需。 小娘子现在要弃之,无异于要跟丞相划清界限。 月娘一面惋惜,一面何尝不知都督身边容不得二心之人,哪怕小娘子与丞相之间并无越过雷池半步,但在都督眼里都变了味。 拿着别的男人玉佩在手里,日后迟早是埋在暗处的一个祸害,如今趁早拔了,百利而无一害。 转眼到后日,众人早赴兽宴,冬狩的子弟女郎们骑在骏马上,集结成队伍,待时辰一到各自出发,转眼消失在雪白的山林中。 随着主子们动身,奴才们到跟前去伺候,仆帐里渐渐冷清,芸娣早起去给桓猊送行,回来犯了困意,趴在小桌上睡觉。 月娘不在,帐子就她一人,正睡得迷糊,忽然账外响起人声。 是一对男女,男人的声音有点熟悉,芸娣正在仔细回想,就听他们说着说着嗯嗯哼哼起来。 男人说好妹妹你给了我,少女说不成,却被搂着亲嘴儿,脸上全是他的口水,男人又说了,“自从那夜过后,我这心里是忘不 了你,哥哥待你一辈子好,就再给哥哥尝一次。” 但不管男人怎么哄说,少女就是不肯,但女儿家力气弱,推不开,气息咻咻的嘴上骂他,骂着骂着就变了味儿。 芸娣听两位的口吻,关系似乎见不得人,他们也胆儿大,不在自个儿帐子里弄,非要跑外面来。 正心想接下来不会要进来,又听少女说,“外头都是人,你强迫我在这儿,是要故意羞辱我不成?” 男人似乎亲了亲她,口水滋哒搅动,低低喘息,带着难以忍受的情欲和炙热的爱意,“不会叫人发现,这里是下人住的帐子, 离兽宴远,侍卫不多,这会儿都偷懒悄悄去林里捉兔子,而且这会儿都空了,妹妹不用担心。” 接着抱起她,走进附近一顶暖和的帐里,甫一进帐,脚踩上绵软昂贵的波斯羊毛毯。 放眼望去,帐中还设有炭火,摆设精致,显然这里住的仆从身份非同寻常,但这未曾引起二人的注意。 因为圣旨严令猎场奢靡放纵,郎君们明面上不敢顶撞,悄悄就将美人儿充作婢女,带在身边玩乐,故而这仆帐中大半不是仆 从,而是哪家郎君的禁脔。 二人在帐内纠缠,不一会儿身上脱得光溜溜,男人用小儿把臂抱着浑身赤裸的少女,屁股耸动从后面肏穴,帐里尽是噗嗤捣弄 声。 男人喘息道:“那晚是我糊涂,可我入魔了,那晚以后,我心里每天都想妹妹这处销魂地方,含着哥哥的肉棒,怎么也不肯送 嘴儿,贪吃的小家伙,哥哥都给你,你也爱哥哥几分成不成?” 少女嘴上骂道:“要做边做,说这些糊涂话作甚。”不管男人说尽多少软化,她就是不信。 之后少女被男人抱着肏了一回,又给按在橱门上,奶子压得扁扁的,屁股前后剧烈晃动,被肏得死去活来,嗯嗯哼哼地叫着爽 利,忽然从橱门缝里窥见一双眼睛。 登时少女浑身冷颤,一把推开身后的男人。 “怎么了?”男人重新又贴上来,双手揉起她胸前的乳儿,显然没注意到她的异样,又架起她一条腿儿勾在臂弯,握住肉棒重 新肏进去。 少女轻轻哼了一声,开始没反应,她背对着男人,后来忍不住看向眼前紧闭的柜橱,门底下压着已一角青衫,心里又是一惊, 滚滚汗意从额头落下,最终一把狠狠推开男人,冷声道:“滚。” 男人没料到她这一下,踉跄着往后跌,浑身赤裸,胯间一根巨棒翘挺挺地立着,淌了一层光亮的淫液,场面淫糜却又冷凝下 来。 少女捡起了毯上的棉衣已穿戴起来,男人唇角紧抿,轻声叫道:“果儿。” “别这样叫我。”少女低声打断,双手掩住衣襟啜泣,情绪忽然崩溃,“你滚,我不想看见你。” 男人见状无奈拾起了衣服,往身上胡乱裹了几下掀帘出去,他走后一盏茶功夫,少女迟迟没有离开,帐内清净,她低喝 道:“出来。” 略静了会儿,橱门处传来嘎吱一声,从里面走出来一人,正是芸娣。 刚才他们忽然走进来,若是发现她撞见他们姿态暧昧,正在偷情,定然性命不留,才在瞬息间藏进衣橱,却太过匆忙,橱门没 关紧,又被压住衣角,露出了端倪。 少女见芸娣双手绞着,疑心她手里藏着什么东西,叫她打开来,芸娣摊开手心,掌心有一道血口子,显然刚才太匆忙,叫尖锐 之物划开。 少女并未放在心上,但见芸娣脸儿生不放心,仔细端倪许久,确定印象里没见过这号人物,才冷着脸说滚。 芸娣也知眼下帐子不安全,小娘子是放过了她,但那男人未必会,事后会寻上来也不一定。 刚走出帐子没几步,后腰忽然多出一柄匕首,芸娣心下一咯噔,暗道不妙,随即耳边贴上来一道有点熟悉的男声,“这回让我 捉住你。 ЗЩ點ǹ②qq點có网址м 第七十七-七十八章 受伤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芸娣抬眼便见谢五郎,他们姿势挨近,在外人眼里仿佛亲昵,却是他目光钉在她脸上,眼里掠过一层杀意。 芸娣面容做了修饰,但五官轮廓未变,谢五郎认出来不算难事,先前芸娣得罪他,还不至于要死,可现在窥破他见不得光的私 情,就难说了。 凶险面前,芸娣强自镇定,“郎君何时知道帐里有人。” “我并不知道,只是生疑在外面等着罢了,没想到真等出来一个,”他轻嗤,“还是老相识,如此算计我者,你是第一人。” 谢五郎素来风流贪玩,跟女人嬉闹起来时常不顾忌周遭,尤其是在仆帐之中,他根本不怕人瞧见,再受主子宠爱也只是一个奴 才,瞧见了就杀了,原本他离开后,打算让手下来解决,但心中想着果儿的举止,越发觉得可疑,这才在帐外驻足留心观察, 没想到正捉住一个老相识。 二人一直在外面只会惹来嫌疑,谢五郎正欲掳她去仆帐后的山林,暗中处置。 芸娣趁他打晕自己之前,朝他身后看去,惊叫道,“小娘子在你身后。” 谢五郎冷笑,“你这招数还想骗我几回?”话音刚落,听身后传来脚步声。 谢果儿走上来,不悦他这般举止,没好脾气道:“她当我的面发过誓,不会说出去,你把人放了。” 谢五郎见她冷脸冷语,积压在心头的不痛快泛了起来,拧眉道:“现在不杀她,日后迟早成祸害。” “所以非杀人不可吗?”谢果儿嘲讽一笑,眼中含泪,“我们造的孽还不嫌多,又要造杀孽吗?你不怕恶鬼来寻,可知我夜夜 做噩梦,恶鬼来掳我魂魄做畜生!” 谢五郎见到她眼中泪意,心头惊痛,手上不觉软了,芸娣趁机露出袖中沾血的簪子,往他握住匕首的腕上狠狠一扎。 动作不过瞬息间,她是下了狠手。谢五郎失神来不及避开,被扎个正着,顿时手腕上传来一阵剧痛,匕首坠地。 见人跑了,谢五郎心头大恨连忙追去,却被谢果儿从身后抱住,低声道:“别去,杀了人,我们再也回不了头。” 谢五郎转过身低声,“妹妹,我是真想跟你长长久久。” 他素来不正经,鲜少这么认真,谢果儿含泪一怔,就见他眼中掠起一层阴鸷,“没有人能阻挡在我们面前。”说罢拂开她的 手。 芸娣逃得匆忙,并没有往宴上逃去,那儿人虽多,但若谢五郎声称她是自己一个犯事逃跑的婢女,她身上穿着婢女的青衫,届 时百口莫辩,不会有人信,就只能往山林处逃去。 谢五郎对她下了十足的狠意,愣是追了一路。 最后二人渐渐迷失在山林深处,谢五郎深知不能再拖延下去,一剑刺来醒,芸娣来不及避开脚下一跌,滚落到了白雪皑皑的山 坡底下。 随后身子一动不动,厚重的披风下流出一抹鲜红的血迹,看样子是死了,谢五郎仍不放心,正欲下来查看,倏地听传来马蹄声 响,察觉附近有人,不欲暴露身份匆忙离开。 而在他走后,芸娣勉强支起身来,跌跌撞撞走出雪地,勉强停在雪丛里,她慢慢揭开与鲜血粘合的披风,感觉到一阵剧痛,轻 轻抽着气,她右腿只划出一道血口子,但好在伤口不深。 芸娣有些没力气了,伏在雪丛里,朦胧之间仿佛听到两道熟悉的声音,似远似近。 “主公今儿猎到的兽物是众人当中最多,今年的金花冠非小娘子莫属,戴上去,月宫上的嫦娥也比不得。”是卫典丹奉承的声 音。 桓猊笑了一笑,眼里掠过得意,口吻是惯有的倨傲,“还要你说?”身后一群侍卫马背上挂落的兽尸,鲜血湿哒哒流了一地, 把雪地染红了,他忽然耸耸鼻尖,“你可有嗅到一丝血味?” 卫典丹往四下仔细嗅了一声,摇头道:“只有兽尸的血气。” 桓猊又叫身后侍卫嗅,侍卫回的也是这话,桓猊却认定自己的直觉,并非野兽而是从人身子里泛起来的,顺着这一丝若有似无 的血气寻去。 卫典丹眼尖,发现前面不远处,草丛里掩着一具残破男尸,身上遍布咬痕,显然是跟自家主子进山,却烈兽攻击,主子弃了他 就死在此处。 桓猊叫侍卫翻开这具男尸,却见被咬得血肉模糊,皱了下眉头。 卫典丹注意到了,忙叫侍卫扔掉,桓猊却制止道:“也是个可怜人,就在这埋了。” 卫典丹微感诧异,随即吩咐侍卫赶紧刨土埋尸,而他先跟着桓猊调转马头,往另一处寻猎物,随后,侍卫埋葬好男尸,也追上 去了。 主仆二人声音越发远。 芸娣勉强睁着眼,一片模糊的视线中,恍惚看到男人骑在乌眉马上高大的身影,但他越来越远,她想唤他,可没力气开口。 芸娣渐渐沉下眼皮,最终世界陷入一片漆黑。 月娘从宴上回来,回帐里发现小娘子不见踪影,心想她年纪小,跑哪儿贪玩了,可细细想来不对,小娘子不会这般不知分寸。 当下月娘不敢耽搁,连忙又折回宴上,向丞相禀呈实情。 桓琨位子在皇帝左侧,文尊左武尊右,眼下他对面这张位子是空的,桓猊没有像往年一样懒在宴上,全副武装去林中射猎。 桓琨与诸位同僚含笑交谈,酒酣耳热之际,阿虎走上来,在他耳边低语几句,桓琨颔首,虽然让他退下。 同僚将这一幕看在眼里,有意无意问道:“丞相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政务上的繁事罢了,一桩小事,”桓琨淡淡道,众人没有在意,又见谢廷尉握着酒杯过来,“我敬丞相一杯。” 桓琨起身接来,却在交盏时,谢玑先松开手,美酒泼洒到桓琨身上上,也溅落得旁人一身,只因谢玑冷酷难弄,敢怒不敢言。 “是我失礼,丞相勿怪。”谢玑口中这么说,面上没什么表情,看不出一丝愧疚。 桓琨含笑说无事,却不能再待在宴会,回帐中换衣。 谢玑敬完酒后,毫不在意旁人,独自回到座位上,听到旁边的谢父冷冷放下酒杯,他当做没有看见,一人慢慢品酒。 父子俩虽坐在一道,但谁也不理对方,瞧样子分明像仇人,大郎谢敏担心弟弟,低声道:“刚才那黄侍御史来和阿耶碰酒吃, 阿耶恼此人阿谀狡猾,心里落了气,刚不是针对你,你莫要放在心上。” 谢玑颔首,“六郎知道。”目光掠过他身侧,转眼又问,“五哥去何处?” 谢玑打小跟五郎混得熟,出事后虽渐疏远,但到底是亲兄弟,当下他问起五郎下落,谢敏并未多想,解释道:“估计被果儿拐 哪去作乐,果儿也是,来年就要说人家,怎还是这般胡闹。”越说越看不下去,觉得要好好管教一下这个活泼过头的妹妹,当 下让仆从去唤二人过来。 另一边,月娘说清楚前后情况,桓琨神色渐淡,显然没了之前在宴上的含笑自如,一面吩咐阿虎派人悄悄搜查,一面独自回到 芸娣的营帐。 帐中仍旧没人,他目光仔细掠过每一处地方,见衣橱门缝松动,当下生了疑心打开,正见橱门内侧用鲜血沾写了两个字,谢 五。 而这时,阿虎声称发现小娘子踪迹。第七十八章阿兄 仆帐外有凌乱的血迹,顺着血迹寻到一片茂密的山林,地上全是脚印兽血,那一抹血痕最终去往何处,无人得知。 芸娣醒来时,已不在湿冷的林中,她躺在一处温暖的山洞,面前架起一堆木柴烤火,洞外一片漆黑,显然天黑了。 芸娣刚醒来脑子还呆呆的,只记得晕倒前受谢五郎追杀,失血昏厥,右腿上隐隐传来一阵痛意,她才发现伤口已经被人包扎 过。 心里正疑惑,听到洞口有人进来的脚步声,芸娣下意识想装晕,却见走进来的男子清瘦挺拔,不由一愣,“丞相?” 见芸娣脸儿雪白呆呆看他,桓琨往她额头探一把,手背上不烫,他略松口气,旋又含笑道:“不认得我了?” 芸娣连忙摇头,同时疑惑,“您怎么在这?” “本是有事进山,看见你昏迷,先带你来山洞,现在天色黑了,林中狼群出没,只能等明日出山,今晚先委屈你了。”芸娣见 他只身一人,周围并没有侍卫看护,显然是有私事要办,难怪独自前来,也就不多问。 桓琨捡起几根木柴添火,忽然说道:“谢五的事,不会让你委屈。” 他这番话,显然是看到她在衣橱上留的字迹,芸娣何尝不想惩戒谢五郎,但想到他们两家的关系,柔声道:“丞相不必为我担 心,我只是受了一点小伤,无碍的。” 桓琨却沉下眉头,“这不是小伤。” 芸娣一怔。 桓琨目光沉沉,“若不是我发现及时,你还要在雪地里躺多久,是要冻死,还是失血过多而死,怎么能是小伤,根本不是小 事,你不知我,”他越说眉头拧得越厉害,忽然一股痒意冲上喉咙,不禁别开脸,狠狠压下喉间略腥的痒意,却是后怕泛上 来,他不想再体会当时从雪堆底下将她翻出来的心情,“你可是觉得无人在意你的生死,死了也没甚么关系,是不是!” 芸娣从来没见过他这样,似乎动怒了,一时有些害怕,不敢出声。 桓琨神色缓和过来,双唇仍抿得平直,“为何还回玉佩?” 他严肃的语气之外,似乎有一丝委屈,芸娣怀疑自己听错,不知怎么,忽然想起那夜,他寻不准地方,钻在她颈窝里委屈巴巴 的,声音沙哑说给我。 山洞中一时静下来,有火舌噗嗤的声响。 桓琨偏过脸看去,就见小娘子脸儿低垂,雪白的面容上拂落火色,粉腮红扑扑的,双目流动似有欲语还休之态。 桓琨不觉收回目光。 “送出去的东西,焉有再拿回来的道理,你过来。”他目光凝落在面前的火堆上,不曾看她,口吻也是不容置喙:“把手伸出 来。” 芸娣慢吞吞朝他摊开手心,接着手里就被放了一物,她定睛一看,正是让月娘还回去的玉佩。 “没有下回。”桓琨神色缓和道。 “不会再有下回。”芸娣发现他出行披戴御暖的狐裘,正披在她肩上,忙解下来还他,“您正在病中,当心着凉。” 桓琨刚说不必,肩上忽然多出一件宽大温暖的狐裘,却见芸娣身上披风残破,跪坐在火堆旁,双手揉搓往唇边呵气,“我在这 儿暖和,丞相不必担心我……” 正安慰着他,她忽然被桓琨抱到怀里,一股独属于男人的清冽气息暖意弥漫在狐裘上,从四面八方紧紧裹住她,只觉陷落在一 重惊心荡魄的小天地。 芸娣心跳如鼓,登时回神从他怀里退出,却被桓琨牢牢按住双肩,有几分霸道:“乖,好好待着,哪儿也不许去。” 芸娣默默不动了。 洞口就算堵上,也堵不住外面的风雪,柴火不够烧一夜,倘若没有足够的御寒之物,明早冻死都有可能,只有两个人躲在暖和 的狐裘里,才能安然渡到明早上。 夜深了,山洞静悄悄的,山洞外风声大雪裹着枝叶的呼啸,仿佛形成两重天地。 睡意袭来,芸娣阖眼睡了过去,歪着小脑袋,软趴趴地靠在他臂弯里,嘴唇被压得肉嘟嘟的。 桓琨眼望着她,慢慢弯下腰,就这么一点点靠近她,目光从她眉眼之间俯落而下,凝定在她唇间。 忽地,睡梦里的小娘子微微吟哦了一声,双眉紧蹙,面上渐起一层微汗。 桓琨敛目,手掌搭在她后背上,这里有柔软起伏的曲线,他心无旁骛,上下轻抚拍打,温柔地驱散她梦里的不安。 翌日,芸娣腿上有伤,桓琨执意背她下山,从一条羊肠小道走,显然他这样的身份屈尊背她,不能让山道上往来的人看到,但 芸娣觉得,他是在为她考虑,不让桓猊误会。 想到桓猊,不知她失踪的一夜,他在做什么,可有疑心她逃了,这次她一点都没想过要逃,芸娣正在想心事,不觉走神,恍惚 间,将一直以来的疑惑问出口,“丞相为何对我这么好?” “想必阿兄与你提过,桓家原本有一位三娘子,但幼年早失现今不知何处,算是我心中一大遗憾。”桓琨低眉笑笑,枝上的雪 花拂在他苍白的脸上,眼神微黯,“我这样,是不是很可笑?” 芸娣连忙摇头:“丞相念着至亲,是为心诚至情,我并不觉得可笑。”心下不禁想,桓猊要杀亲妹妹,但丞相却要救,往后他 们兄弟间难免要出嫌隙。 “倘若我为你阿兄呢。”桓琨忽然问道。 芸娣心惊,“您这般的大人物,怎会是我的阿兄。” 桓琨不觉抿唇:“倘若我赢了,我想听你叫我一声阿兄。” 芸娣怔然,知道丞相在说那个赌约,桓猊既然参加兽宴,赢是意料之中的事,但没有想到丞相会提这样的要求,说来有些匪夷 所思。 桓琨似乎也察觉到她的疑惑,微笑道:“我不愿勉强人,你若不愿意,也就罢了。” 他原是想借这个机会让她回来,但倘若她不愿,这样无异于逼她,他不想做强人所难的事,世上最不愿勉强之人就是她,做女 儿家的,就该在长辈疼爱下,骄纵恣意地活着。 而一直以来,他心底有个小愿望,就是让她唤自己一声阿兄,好像代表她认可他了。 近来,似乎想的厉害了,连梦里都在想。 “阿兄,”芸娣嘴上叫了一声,垂落眼帘,目光落在他后颈上,连同他宽厚的肩膀,正有力安稳地承载她的身子,芸娣心里软 了一块,双手慢慢环住他肩膀,低声道:“阿兄。” 桓琨双唇紧抿,许久没有出声,乌黑的眼中泛起一丝微红,他眨眨眼,不想让芸娣看出丝毫端倪,唇角含笑,一边背她下山, 一边与她聊天,芸娣趴在他背上,不觉得山里的风冷了。 二人赶在正午前出山,阿虎早早牵着一匹马在丛边等候,臂弯里搭着两件干净缓和的披风,还抱着一只白绒绒的兔子,分别给 二人披上后,又将兔子交到芸娣怀里。 芸娣虽然疑惑,但知道待会肯定会排上用场,于是没说什么,之后被桓琨用披风裹住抱上马,全身上下只露出一双眼睛,叫人 看不清她的容貌。 正要骑马离开,此时远远行来一支队伍,速度很快,他们没有避开的机会,就被团团围住。 对方队伍里有人缓缓骑出来一匹马,马上之人一身劲装,披了件狐裘,腰间佩剑,显然要行什么凶险之事,才打扮如此利索。 桓猊骑马从队伍出来,目光直射而来,落在桓琨脸上,“你怎么在这里?” 听他的口吻,似乎不知道昨天晚上桓琨不在主营,桓琨解释今早在林中打兔子,跑了一窝就剩了一只,他无奈一笑:“阿兄若 是想要,送你无妨。” “不必了。”桓猊说着目光从他脸上移开,看向他怀里的婢女,就见她从头到脚只露出一双眼,山风吹动狐裘上的白毛,远远 看去不大分明,桓猊狭眼微眯,“打兔子还带着婢女,阿弟好兴致。” 桓琨淡声道:“在山里跌伤脚,总不能丢了。” 桓琨素来和善,对待下人可以说是仁慈,让一个崴脚的婢女同自己坐在马上,乍然听来让人诧异,但细想来也在情理之中,这 没什么。 桓猊定神看他,之后慢慢收回目光,没再问什么。 两行人擦肩而过,芸娣心里最是紧张,忽然听见桓猊叫他们停下,就见他扭身回看,仿佛这会儿才想起来,“我昨儿也抓一只 白兔子回来,一副贪玩性子,今早不知跑哪去,回去你若瞧见,抓我帐子里来。” 桓琨应下,之后未再见桓猊喊停他们,芸娣悬在心口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下,若是被桓猊发现她跟丞相待了一晚上,不知会有什 么样的反应,老虎屁股摸不得。 而在他们离开后,桓猊神色骤冷,进入林中后停下队伍,叫侍卫将附近的狼群捉个干净。 卫典丹纳闷,进山是来寻小娘子,怎么反而来杀狼,无端消磨时间,但主公自有主意,他听命便是。 回主营前,桓琨先将芸娣从马上放下来,与阿虎走在一起,避免惹来众人猜疑,之后回到仆帐,帐前有侍卫把守,比之前森严 许多,料想谢五郎的人不会闯进来,芸娣也就放心了。 桓猊还没有回来,芸娣等了些片刻,不觉伏在桌上沉沉睡去。 睡梦里,似乎有人拂她面颊,粗糙的掌心擦得她脸儿生疼。 芸娣慢悠悠醒来,正见桓猊站在面前,见她醒了,轻轻拍一下她的脸,“我得了金花冠,你戴上一定好看。”他微顿,目光一 沉,掠过一股杀意,“至于谢五郎,不会让你白受了这份委屈。” 他这口吻显然知道谢五郎干的事,芸娣双唇微抿,觉得还是不能瞒住他,她跟丞相之间没什么猫腻,本就没什么好心虚的,就 开口道:“我下山时是……” “这一夜你受惊了,可是累了。”桓猊忽然捧起她双脸,亲亲她脸,之后芸娣想说什么,都被他打断在唇边,似乎不耐烦听, 又叫卫典丹拿来金花冠。 桓猊亲自给她戴上,又往后退两步,从远处仔细打量她的美,就见芸娣乌柔发上金花耀眼,恍若下凡的仙子,芸娣似乎承受不 住他炙热的目光,不觉低头。 便是这一低头,原本从帐外射来,落在脸上的日光掠在她发间。 桓猊恍惚看见,她乌发里淌起了一股绀青。 渐渐的,男人的眼神变了,笑容渐凝固在唇角,一时脸色煞白,也难堪到极点。 第七十九章病危(满11500更)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芸娣隐约察觉,抬头疑惑看来,似乎瞧见桓猊眼里充满杀意,心里正是一惊,却又见桓猊含笑看她,是如往日的热烈滚烫,低 声道:“可是饿了?” 在这份热烈的感情下,芸娣有些羞涩,揉了揉肚皮,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桓猊旋即吩咐婢女上菜,他看着芸娣吃了一会,之后有事离开,背影很快消失在帐中。 桓猊刚走出去,迎面碰上桓琨,直接越他而去,桓琨却转身叫住他,“阿兄。” 见长兄脚步微顿,桓琨低声道,“事到如今,阿兄就不想问我些什么,关于霍娘,关于更早的事,这些我不瞒着阿兄,的确是 我的手笔。” 桓猊冷冷道:“够了!” “阿兄早知道了不是吗?” “住嘴!” “芸娣其实是——” “住嘴!”桓猊几乎切齿,欲拂袖离去,桓琨追上来,“阿兄还想自欺欺人到何时。” 桓猊霍然转身。 周围侍卫闲人察觉气氛不对,都躲得远远的,心惊胆战地装聋子,当做什么也没有听到。 而事实上,兄弟二人是压低声说的,外人也听不见。 桓猊面色铁青,但不愿落人眼里笑话,克制地笑了一笑,有些切齿意味,“桓琨,阿兄从不知你是这么步步紧逼之人。” “阿兄,现在醒悟来得及。” “无需你教,”桓猊冷笑打断,“我做错什么,悔什么,老天爷要拦我,他拦得住吗?” 见长兄不曾有一丝悔意,甚至仍是执迷不悟,桓琨眼中的痛意瞬间消散,口吻冷静甚至带着一丝冷酷:“阿兄从来便是这般自 信,这回不知还有没有。” …… 在如何处置谢五郎这件事上,桓家兄弟近来终于默契一回,一天夜里,谢家十二娘子的帐里偷偷钻进一名侍卫,二人偷欢被婢 女发现,暗自报给谢敬,当夜这名侍卫被处死埋尸山林,而十二娘子突染疾病,连夜在兄长的护送下被送回建康城。 一个晚上,谢家悄悄解决这桩丑事,第二天消息仍传遍猎场,无人不知谢家十二娘子与侍卫通奸,连夜被兄长扭送回京。 所以无人奇怪谢五郎的消失,只当他护送妹妹回家。 消息传到芸娣这儿,她知道谢家这是用另一个丑闻遮掩住另一个乱伦丑闻,被当场捉奸的是不是侍卫,而是谢五郎,兄妹乱伦 历来为人所耻,这桩事之所以被爆出来,应当是桓猊甚至丞相的手笔。 没有揭穿谢家兄妹乱伦,是因为桓谢两家关系牵扯甚深,倘若乱伦一事传出,必定影响谢家声誉乃至牵动朝堂局势,对桓家百 害而无一利,而眼下这桩娘子侍卫通奸的事虽然恶劣,但顶多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一时谈资,影响并不大。 若说影响最大的,还是十二娘子。 大约以后十二娘子想寻个门当户对的人家,是微乎其微,世家女子嫁人重名声和清白,像十二娘子这样的,出了这样的事,地 位相等的高门看不上她,只能下嫁给低一等的。 对她而言,何尝不是一种生不如死的折辱。 所以几乎可以预见十二娘子的结局,要么远离建康嫁个低等世家,婚姻不幸,要么入庵修行终身伴佛灯寂寞。 哪一种选择,对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娘子而言,都未免太残酷了些。 至于那谢五郎,自然是不会被允许再见到十二娘子一面,大约今年的冬狩过后,谢家就要给他定亲,他名声未损,亲事上会好 说些,但身为谢家儿郎,德行上有亏损,日后想争这家主之位是不可能。 世间伦理都是井井有序,哪能轻易乱了,只会叫老天爷震怒,谢五郎和十二娘子,还有春姬这两对人儿,便是血淋淋的例子, 也让人叹息世家外头瞧着锦绣风流,内里流满肥肚烂肠的脏事,怎么可能不出现乱象。 而关于谢家兄妹乱伦之事,还是卫典丹透露给她的,另外还说了那天桓猊在兽宴上猎到的兽物最多,可谓出尽风头,最后兴致 冲冲拿金花冠回来,可惜碰上芸娣不在。 芸娣可以想象那日他回到帐中,一腔热情都化作幻影的情形,想来,她心里有点钝钝的疼。 随着兽宴的结束,队伍准备启程回建康,桓猊忙着处理荆州的公文事务,还要分心去清除山里的狼群,以防夜里来偷袭,每每 回来时已至夜深,芸娣得知他来过,还是第二天早上月娘说的。 芸娣不去打搅他,这天夜里睡得不踏实,感觉被有一双眼睛盯着,她幽幽醒过来,看到床头站着一人,除了桓猊还能有谁。 昏黑的帐子里,他连披风都没有解下,周身隐约带着一股寒气,是披风上落满的雪花,显然刚来不久。 芸娣连忙起身点灯。 桓猊却按住她的手,问她这几日都干了些什么。 外面都是世家子弟的天地,他们这些人吃惯五石散,胡闹起来见了桓猊都不怕,芸娣不想惹来不必要麻烦,而且经过谢五郎一 事,这几日都窝在帐里,跟月娘学做点女红。 “在做女红,给我的吗?”芸娣说有,但现在还没有绣完整,桓猊有几分兴致,让她拿出来瞧瞧,芸娣拗不过他,从枕头底下 拿出来,双手捧到他面前,接着点起灯。 桓猊在灯火下看到两头嬉闹的小狼崽,“女人家都绣鸳鸯,你怎么反其道行之?” 芸娣说鸳鸯花心,狼崽子忠诚,又指给他看绣帕上的一头狼崽是他,还有一头只绣了半身的是她。 灯火下她眼波微动,有盈盈深情之感,桓猊又低头看手里这块绣帕,粗糙的指腹摩挲几下,胸腔内热血沸腾,因为她说狼是最 忠诚的,哑声道,“怎么不先绣你自个儿,我要看你的。” “自然是要先绣郎君的,我要看郎君。” 桓猊摸了摸她小脑袋:“前些日子咱们的人杀狠了,狼群在附近转悠,这几日你安心待在帐中,哪儿也别去。” 芸娣说好,桓猊却握紧她的后颈,“一步也不要离开这里,离开了就再也别回来,”他反复强调,最后声音低下来,“知道 吗?” 好像有大事发生,芸娣认真点点头。 就在启程前一天,大事儿没发生,却听说前几天夜里营里偷跑进来一头狼崽,正好被丞相撞见,受了伤,大夫正聚在帐里医 治。 婢女们窃窃私语,说从帐里端出来的血盆一趟趟,都能放够一条狼崽的血,这次丞相受伤严重,昏迷至今,只是为了不扰乱大 局,将病情说轻。 芸娣担忧丞相的病情,想去看望,却想到桓猊之前特地的交代,先忍下来,让月娘去问问具体情况。 月娘是丞相的人,会比旁人清楚,但月娘回来后说丞相病危,芸娣心头大惊,不是没有怀疑,起先还有足够的冷静观察中周 围,发现整个猎场异常安静,静得有些不正常,而桓猊最近也有点古怪。 这一切都昭告着出大事了。 这个念头掠过心头,芸娣不禁想到那夜丞相苍白的面色,再也安宁不下来,想到这极有可能是二人最后一面,她若去见他,让 他临去前看看她这张脸,说不定想起尚未寻到的亲妹妹,还能多撑几天。 芸娣决定出门,同时不想欺瞒桓猊,让阿虎去传口信。 她原是不想惊动丞相,远远看一眼就够了,忽然见阿虎走过来,客气道:“外边儿天冷,为难小娘子站这么久,郎君这会儿醒 了,请您进去一坐。” 芸娣看他神色不像伤心过度,放心了些,甫一进帐,就见桓琨斜身靠在隐囊上,胸口盖着一条薄毯,帐中设有炭盆,缓和十 足,像是来到了春日里,他双手露在毯外,手掌修长白皙握住一卷竹简,漫不经心地在看。 桓琨察觉帐帘处的动静,放竹简在隐几上,抬头含笑看向芸娣,“你来了。” 他这话的口吻好像知道她会来,瞧样子显然不是病危,芸娣感觉眼眶微热,轻轻抽了下鼻子,不敢让人瞧出来笑话,落着眉头 坐下,原本心里想说的话很多,此刻却欲言又止,不知从何说起。 桓琨眼望她,微笑道,“那日是我大意,被狼爪挠伤后背,伤口小并不要紧,不知怎么外面就传成那样。”阿虎不在帐内,让 她扶他一把,“这几日躺床上身子骨都躺烂了,起身活动一下筋骨。” 芸娣连忙扶他起身,见他衣衫单薄,连忙寻来披风给披上,桓琨忽然握住她的手。 他的手心十分冰凉,芸娣微惊,却见他面带含笑双目澄澈,“你手心是热的。” 芸娣不觉握紧他的手,“您一定会好起来的。” 桓猊来时,就见到他们几乎挨在一块在慢慢踱步,二人仿佛互相扶持,都生的面容雪白,容貌出尘不似仙人,站在一块肩并 肩,各自的披风揉叠,仿佛肢体肌肤相触,更像是一对出尘的璧人。 这已不是第一回生出这样的错觉,早在那日在自家府上时,他们二人便从翻书声不绝的院子里走来,并肩站在一起,日光也如 今日般充足,照拂在二人面颊之上,又隐隐生出一份相似。 美人的眼是琥珀色,头色隐呈绀青色,生的是明艳动人,恍惚间仿佛阿母站在面前。 眼前这一幕,固然给桓猊生出极大的视觉冲击,但要说有多么惊讶反而没有,其实早露出端倪了,但他从不去想,不想就不会 生事,他可以容忍她被人强迫,也不肯信她是自愿的。 直到他真的看见她亲自跑到桓琨帐子里,有句话说对了,叫自欺欺人。 他想把她的心剖出来看看,看这颗心里到底藏了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枉顾他的话,践踏他的真心。 第八十章射杀(提前12000猪更)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直到傍晚才见着桓猊的影子,他来和她一块用膳,帐里点了灯,灯火通明,而外面天色尚未暗下去,里外天色火光相融,生出 一派自然的美感。 这么多天以来,芸娣头回在明光下看清楚桓猊,以往光洁的下巴冒出一截青茬,眼下有淡淡的青影,神色憔悴,想来这几日是 累着。 芸娣心疼里掺杂着愧疚,当初在小山寺里,当佛祖的面,他们一起求以后,她看得出来,桓猊想同她好好过日子。 桓猊不问她先前在丞相府三天做了什么,也没有提及她在山林中遭遇的险,但他心里是默默惦记的,不然也不会处置那帮世家 子弟,处置了谢五郎。 他从来不提自己做的这些事,不问她,不将这些事当做恩情要她偿还。 不知何时,他已经在用另一种方式替她默默着想。 进膳后,芸娣主动给他捏捏肩,同时想着将事儿告诉他,他不让出去,她却破了他的规矩,瞒着不好。 原本她是抱着丞相将死的心态去见面,不怕桓猊回头责怪,但现在丞相好好儿的,她那时的勇气一下子跑光了,虽然事前已经 传过口信,但桓猊似乎让她主动说。 芸娣如何盘算开口,想着就走了神,忽然发现桓猊扭头在看她,目光平静幽深,有一种不寻常的冷酷。 他从来没有用这样的眼神看她,就算是动怒时,芸娣心下不觉漏了一跳,觉得看花了眼,下意识将白日里的事说出来,“郎 君……” “你还欠我一桩事,是不是?”桓猊忽然问道。 芸娣点头说记得,“五件事,还剩下一件。”但刘镇邪已经走了,这个约定早不算数了。 芸娣还在疑惑,就见桓猊忽然扭头,朝一旁的卫典丹吩咐:“拿出来。” 卫典丹明显愣了一下,看到桓猊阴鸷的眉眼,心里更是咯噔咯噔响,慢吞吞地把携身带了许久的玉佩拿出来,桓猊让芸娣看 看,芸娣在灯火下细看,正是自己丢失许久的观音莲纹玉佩,诧异抬眼。 桓猊也正在看她,口吻如常道:“庐江那边送来的,说是在兰香坊里寻到的,靠近旧厢房那边,想来可能是你之前遗落的,是 不是?” 芸娣点点头。 “这么好的玉佩,父母给你留的?” “我也记不清了,只记得从小就带在身边。” “玉佩上的莲纹,想必是你父母故意刻的,”说到这里,桓猊顿了顿,很快的他忽然问道,“你跟刘镇邪怎么认识的?” 他问得随意,但似乎又掌控住一切,芸娣照实说,是六年多以前,她在秋山里遇见刘镇邪,后来发生了一场变故,她记不得 了,之后被刘镇邪带出山,来到庐江过活。 “所以在这之前,你都是在山里长大,跟狼群一块生活,”桓猊声音微哑,又忽然笑了起来,毫不避讳地自嘲,“我杀了母狼 掏狼崽,当是太可笑了。” 他神色越发古怪,自嘲的样子,芸娣看着有点心疼,忙道:“郎君您别这么说。” 桓猊转过眼定定看她,目光幽暗深切,似含着一种深切的痛意,眨眼间又没了,笑道:“我不说了。”又说陪他出去转转。 之后芸娣就被桓猊拉到外头,给打抱上了马,正要乘马飞去,月娘急忙追上来,“小娘子切莫忘了披风。” 桓猊大手掠过,将月娘双手捧着的披风抓起来,胡乱缠在芸娣身上,接着骑马带她走了,二人一马的身影瞬间消失灯火茫茫的 主营中。 芸娣紧紧裹着披风,脸儿被冷风割得刺疼,就只露出一双眼睛,看见正是进山的方向,不由道:“郎君,夜里不安全,一定要 现在去吗?” 桓猊低头隔着冰冷的披风亲了亲她的鬓角,低声说,“要去。” 他这一声里透着非去不可的坚定,芸娣知他心意已定,没有再劝他改主意。 不知行了多久,丛林渐乱,以往山里都有狼嚎,今天奇怪的没了。 但迎面而来的呼啸,寂静漆黑的山林,却让芸娣心中生出一丝惶恐,不由地想,他带她来这里为了什么。 芸娣尚未想明白这件事,桓猊勒马停下,他一只大手架在她腰间紧紧抱着,不让她从惊动的马背上坠落。 风雪从四面八方袭来,芸娣蜷伏在他怀里,感觉到他臂上递来有力的温暖,然而风是冷的。 桓猊带芸娣来到林中一处雪地,放眼望去,茫茫一片雪色,映着淡淡的月光,她恍惚想起了年幼时狼妈妈死去的惨状,很快又 想起一双冷冰冰的眼睛。 和躺在雪地上,被尸体掩埋的那个人,有着同一双眼睛。 此刻芸娣终于知道为何觉得谢玑面熟,原来根源出自这。 早在六年多前,他们就已见过第一面,但那时她年纪太小,只记得狼妈妈的惨死,其余都不记得。 若说印象深的,唯独谢玑这双眼睛,让她看着心惊胆寒。 眼下仿佛回到了故地,芸娣百感交集,而此时感觉架在腰间的双手越发紧起来,桓猊从身后渐用力箍她,大片胸口紧贴住她后 背。 他的声音像灌了冷风,听起来有些沙哑,就在芸娣耳边响起,“最后一桩事,今日就偿还了。” 芸娣微微偏脸,直觉让她嗅到一丝杀意。 “跑吧。”桓猊却在她耳边说了这两字。 芸娣不禁怔了一下,尚未明白过来,桓猊用力推她一把,生生将她从马背上推倒下去。 芸娣狠狠摔在地上,眼冒星星,听到男人无情冷漠的声音,“能跑多远就跑多远,别让我在看见你。” 芸娣却狠狠惊呆,仿佛昨日他们还一起在佛祖面前求过往后,今日他忽然翻了脸。 她实在回不过神,就见桓猊拿出马鞍上挂着的弩箭,用帕子拭去积落一层的雪花,饶是在黑黢黢的林中,仍能看出他冰冷的面 孔。 芸娣登时抖如筛糠,脑子还呆呆没转回来,身体先已做出了反应,她顾不得身上的摔疼,从雪地里踉踉跄跄起身,不顾一切往 前跑。 风雪一道道刮在脸上,大到将头上的披风帽吹倒下去,她脸上生疼,一边跑一边流出被风刮疼的眼泪。 风雪中倏地响起刺破声,一支利箭凛冽刺来,从她脸颊处斜擦而过,深扎在她面前,第一下没有刺中。 紧接着,就是第一支,第二支,刺破她身上的披风,在雪地里留下深浅凌乱的脚印。 而身后马蹄声越发挨近,仿佛一下下踏在心上,芸娣想要活下去,拼命地跑,不知跑了多久,她渐渐没了力气,终于无力瘫软 在雪地上。 此时她身上的披风外衫已被多支箭刺破,不堪蔽身,露出里面那娇软红媚的抱腹,桓猊慢慢骑马追上来,最终停到她脚边。 芸娣瑟瑟发抖蜷在雪中,仰头看他,眼角红了气息咻咻,开口第一句没有求饶,而是说道:“我想求个明白再死。” 桓猊不说话,已将箭搭在弓上,轻而易举定准她眉心,芸娣愣愣的看着对准过来的箭尖,针扎一样刺到骨头上。 她不躲不避,直勾勾地看住他,眼眶微红,她克制情绪只想问个清楚,“郎君说过,我们会有往后的。” 桓猊骑在马上,居高临下望她。 风刮在脸上生疼,芸娣抹了一把脸,轻轻笑了下,“所以,郎君都是骗我的?” “我是什么身份,你是什么身份,” 桓猊冷冷地开口,“娼妓之身,也敢妄想。” 峥的一下,从他手边射出一只箭。 就在箭刺过来的同时,芸娣双手攥住身下的雪,猛地起身撑尽最后一口力气逃跑,但仍比不过男人射箭的速度,几乎瞬间,她 感到肩膀被尖锐之物戳中,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 芸娣按住流血的右肩,跌跌跄跄往没有尽头的前方跑,最后,终于散尽最后一丝力气,昏倒在草丛里。 耳边催命的马蹄声似乎消失,也不再有男人轻蔑冰冷的话语,芸娣恍惚坠入到了另一个梦境,而在这个梦里,有一双有力修长 的臂膀将她失血的身子轻轻托起。 芸娣以为是桓猊,下意识拼命挣扎,对方只是轻轻按住她手腕,低声道,“是我。” 温柔的声音温暖而有力,似乎拂去她整个世界的漆黑,芸娣微睁开眼,男人已经抱起她,特地避开伤口,低头抵住她落满冷汗 的面颊,“阿兄带你回家。” ////// 这回妹妹真回家了。 另外,有位小宝贝说的dei,爱与和平天气热让人烦躁都消消火。 要是消不了咋办,肥肥加更来消火。 最后,祝微博上的Athenaning生日快乐,还有其他宝贝们,都是肥肥的小甜心,另外问一下,想有个读者唠嗑群吗 ЗЩ點ǹ②qq點có网址м po18.site 第八十一章 揭露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队伍启程回京了。 宽敞的官道上,队伍浩浩荡荡前进着。 最前面的几辆牛车,除了皇帝的仪架,便是当朝几位权贵。 桓都督跟丞相先后挨在一起,若是有仔细观察之人,会发现这日歇息时,比起后头的热闹,同家的两位郎君之间没有说过话, 连叫仆从传话都没有。 当然,表面上还是风平浪静的。 此时在丞相宽敞明亮的牛车里,躺着一位苍白娇弱的小娘子。 午膳时分,阿虎捧着膳食弯腰进来,将食盒里的蔬粥摆在隐几上,之后又退出去。 而在他出去之后,一双修白如玉的手端起温热的清粥,用白瓷勺拌了几下,之后喂到芸娣唇边。 但她尚在昏迷之中,粥水灌不进,而且因为桓琨的触碰,身子变得紧绷颤抖,根本不允许任何人靠近,桓琨只好先放弃喂食, 不由抚她脸颊,“是我,芸娣。” 芸娣身子慢慢停止了颤动,但双手仍紧抓着毯角不肯松手。 桓琨握住她的小手,用手掌轻缓摩挲,带着安抚的意味,直到芸娣完全软了身子呼吸绵长,桓琨一勺勺喂到她嘴里。 原本一切都稳妥地进行,喂食到一半,地面不平,撞得车厢剧烈抖动,芸娣犹如惊弓之鸟,立马揪住毯子将自己蜷成小小一 团,气息咻咻咬紧牙关,不肯再吃一口。 粥水流到他手上,完全没了章法,桓琨又惊又痛,顾不得脏了,双手捧起她的小脸,将自己含住的粥食哺到她唇中。 接连喂了三四口,芸娣仍是挣扎,粥水从她唇角淌下来,整片下巴都是水渍,粥食又重新回到他口中。 桓琨扣紧她后颈,再度含进去,又防止她吐出来,用舌头抵在她唇间。 昏迷中的芸娣什么也不懂,凭靠直觉,小舌头含着粥食伸出来,与他的搅缠在一起。 到最后分不清是哺食还是亲吻,不知不觉,他已将舌头伸进她口中,吮吸她口中的香津,又渡给她缠绵的热意。 芸娣被他亲得呼吸喘息,胸口剧烈起伏不定,胸前两团轻颤颤的晃动,像是他眼底下两道摇曳的水波,桓琨脑海中忽然晃过什 么,极快的,他抓不住,胸腔内似有一撮火作祟,仅存一丝理智,但桓琨不想管,唇上缠得更贴紧,两条舌头交搅,拌出脸红 耳赤的咕叽声。 倏地,芸娣小声嘤咛声,喘不上气了,桓琨慢慢将芸娣松开,他抚摸她露在毯外凌乱披散的青丝,忍不住低头吻了吻她鬓角, 动作仍是克制温柔的,目光无意触及到她绯红迷乱的小脸,轻颤下垂的长睫,充满了脆弱。 几乎瞬间,之前所有柔情爱意都烟消云散,神色震惊。 队伍晚上抵达建康,宫中设宴,桓琨告了病假,这夜没有出席。 打从那晚上起,芸娣就病了,她一直沉沉睡着,路上人昏着,几乎没怎么睁开眼,回到建康来,有最好的大夫和药材,团团围 在芸娣床畔,最后桓琨独自守在床头,到后半夜,天色快亮了时,忽然见她眉心轻蹙,接着手动了一下。 芸娣醒来后饿了便说要吃,渴了便要喝茶,若要说变化,就是比之前萎靡了些。 大夫称她胸口藏着堵着一口闷气,上不去下不来,若不及时排出,迟早因为精神殆尽而枯亡。 要纾解堵的那口气,只需告诉她实情,彻底断了念想。 说的简单,芸娣现在身子骨弱,万一禁受不住打击,就此消沉,甚至一口气没提上来,幽幽到了阴间,那就完了。 这日,桓琨屏退众人,独自进了屋中,阿虎心下一叹,郎君的性子他是知晓的,平日里是温和的,旁人怎么恼他,都不会动 怒,但到关键时刻,谁都比不得他狠心,早在当初送小娘子回都督府,就已定下了。 里头大约静了片刻,隐约有郎君的声音,接着便陷入一片令人颤抖的寂静,阿虎不由得担忧,但不敢张望一眼。 屋内,一股巨大的寒意从脚底冲上来,芸娣面容煞白骇人,失尽了血色,她呆呆看了郎君两瞬,随即失笑了一瞬,摇头 说,“不可能。” 她不断往后退,要退到床角,桓琨却不容她逃避,牢牢握住她双臂与他直视,他眼神专注得不容置喙,“你的名字叫妙奴,生 于升平十五年农历八月十五寅时初刻,阿母是太原崔氏崔怜,阿耶是吴兴周氏周段翎,桓猊与我是你同母异父的兄长。” 他道:“送走你的那日,阿母在你襁褓里留下一块观音莲纹玉佩,还有出生以来便有的梅花胎记,凭这些你是我的妹妹,骨子 里流着一半与我相同的血脉。” 听他说到身上的梅花胎记,芸娣心惊颤抖,不可置信看他,桓琨伸手碰她却又克制,声音渐哑,“你生父一家落魄,是我与长 兄一手造成,你恨便恨,我也无什么怨言,阿兄唯愿你好好的,不要轻贱自己,从前那么艰难都可以,为何现在不行?” 然而屋内陷入一片死寂。 她盯着桓琨看,忽然感觉到人生的诡异之处。 她在丞相府和都督府之间兜兜转转,不是上天故意跟她过不去,而是真相这般不堪。 芸娣呼吸咻咻生喘,眼眶血红,倏地捂住嘴。 她挖着自己的嘴巴剧烈呕吐,但什么也咳不出来,完全在干呕,惨白的面容因为剧烈的咳嗽变得胀红,呈现出一种奇怪的脸 色。 她惧怕桓琨的触碰,但凡他靠近立即抖如筛糠,瑟瑟地落着眉头,犹如惊弓之鸟,只有婢女勉强近得了她身。 桓琨没有勉强,从屋里退出去,他站在檐下,一直到天色深下去。 将近傍晚时分,屋内外悄然寂静,桓琨额心微跳,心下忽然涌出一股不安,让婢女拍打屋门进去,但屋门拍了许久,也未见里 头动静,桓琨面色冰寒,“让开。” 婢女纷纷屏退两侧,桓琨一脚踢开拴上的屋门,大步走进去,一眼就看见芸娣坐在梳妆台前,怔怔地看着铜镜中的自己。 接着更让人心惊的是,她闻声呆呆地看过来,眼里透着疑惑,似乎还不知道自己手里正握住一根尖锐的簪子,正对准颈上。 几乎瞬间,芸娣手上的簪子被猛然抽走,她抬起眼,就看见桓琨寒着脸,语气仍克制冷静的,“出去。” 婢女们看出郎君动了怒,不敢有丝毫耽搁,纷纷退出去,而屋里没人了之后,芸娣看着眼前的桓琨还有害怕,不觉缩了缩身 子,却被桓琨按住腰肢无法后退。 芸娣忍受不了这样的触碰,双手胡乱挥舞挣扎,却猛地一下被他紧紧抱在怀里。 二人胸口相撞,心跳砰砰地乱撞,芸娣不由静了一瞬。 而就在这一瞬,桓琨手掌抚上她后背,他有怒意,惊痛,手掌都在轻轻发颤,但都被克制压下,最终他柔声道:“都会过去 的,有阿兄在。” 第八十二章烟花(满12500猪更)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假的阿兄不要她,真的阿兄想杀她,没人愿意看她这个与两个哥哥乱伦的怪物,连她都厌弃自己,却只有他说,“从前诸多种种,不是你的错。” 突然间芸娣抖如筛糠,牙关底下咻咻喘息,一时不知该哭该悲。 桓琨不禁用手擦拭碰她眼中的泪意,却深知她的反感,垂落眼帘,低声道:“倘若你心中仍有罪孽,化解不掉,便行善事,有一日做一日,十年化解不掉就做十年,二十年就二十年。” 他的声音听来是那么悦耳从容,仿佛世间没有他解决不了的难事,芸娣不禁道:“倘若一辈子化解不掉?” 桓琨亦轻着声:“那就下辈子,阿兄也甘心陪着你。” 芸娣忍不住抬眼,撞上他乌黑专注的眼睛,心里仿佛被烫了一下,立即垂落眼帘,她这模样太让人心疼,桓琨不觉伸出手,却让芸娣骤然别脸避开。 要化解她的心坎,非一朝一夕之事,桓琨深知这点,但掩不住心下的失落,他收回落空的手,敛目温声道:“你先休息。”之后又嘱咐婢女好生照顾,切莫出一丝一毫的差错。 芸娣身子软了下来,怔怔落出泪儿。 其实在桓琨闯进来那刻之前,她想过死,在小山寺同桓猊的那番对话,冥冥之中,映照着她日后的写照,或许桓猊当初没杀她,就是要她自我了断。 想多了,她鬼使神差拿起簪子,心想这一刀划拉下去,会喷出多少血,会有多疼。 芸娣想了想觉得这样死太疼,又在想别的死法,这时桓琨踹开门闯进来,就像一口气忽然被人打断,第二口气立马喘不上来,她再想要寻死,没那个胆子了。 可是死不成,芸娣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由头一次感到人生巨大的迷茫,也同时感受到老天爷的恶意。 这个玩笑开太大了,发生在别人兄妹身上的事,有朝一日竟会发生在她身上,又这么巧,她这辈子只与两个男人有染,偏偏这两个男人是她同母异父的兄长,想到交欢时的亲昵缠绵,转念想到桓琨告知真相的冰冷,又想到春姬和谢五郎那两段乱了人伦的孽情,春姬流掉了三个孩子,而十二娘子和谢五郎为此葬送后半生的幸福,生不如死。 等于在说兄妹乱伦哪有什么好下场,最后通通逃不过老天爷的眼,被一代代世人传为笑柄,永远地钉在耻辱柱上。 就连死后也要坠入阿鼻地狱。 夜里,芸娣身子一阵冷一阵热的睡不踏实,老做噩梦,婢女闻声进来,柔声安抚着她,哄她入睡,但往往后半夜又惊醒。 芸娣辗转反侧,翻身朝向帐外时,忽然看见窗上映着一道身影。 她心里一惊,不是没有预感甚至惶恐,装作没有看见被子捂到头顶,这样就可以看不见,脑海心里却满是窗上那抹仿佛静止的影子。 他一个字没说,也没发出任何动静,几乎无声息的,芸娣不禁想他站在外面多久,什么时候开始的,到底想要做什么。 到最后一股愤怒忽然涌上心头,芸娣忍不住起身,朝窗前走去,然而奇怪的是,看到影子一动不动在外面站定,她心里的愤怒忽然消失了。 连她此刻都说不清楚心底充满了什么。 屋内外静寂,眼前这一面薄薄的窗扇却似高山一般,无形阻隔着二人。 一时间谁也没有开口说话,仿佛时间就这样静止凝固。 最终屋里那一抹身影逐渐远去,消失不见,窗外那一抹影子,却许久不曾离开。 哪怕死了亲爹孩子,日子总是要过的,人不能垮下,这样跟行尸走肉没什么区别。 桓琨欣慰芸娣的软化,虽然大多数时候,看他时,眼里有惊惧害怕。 她想起了另外一个人,在雪地里想要射杀她,要她死的那个人。 但她愿意做出改变,代表一切往好的方向发展。 时间最终会冲淡心里的伤疤。 之前放心不下她,但不能轻易靠近,桓琨夜夜站在檐下,毕竟肉体凡胎,白日处理公文,长此以往精神不济,见芸娣好些,搬到她隔壁来住,此处的墙面凿薄,但凡另外一边发生点细微动静,在这儿都能听得清楚。 于是接下来一段时日,阿虎都会见到郎君一边处理公文,一边停笔听听隔壁的动静,见没什么动静,又执起笔来继续批改,没过几天,郎君越见清瘦,小娘子更是如此,原本脸上还有点小肉,娇憨可爱,如今消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但不得不承认,小娘子连憔悴都是极美的,有羸弱风流之态。 这么可怜的小娘子,阿虎都盼着她早点好起来。 自打挑明了事,芸娣就没有再出门一步,桓琨显然注意到了这点,趁年关里自己休沐,挑了一个缓和天气,带芸娣出门。 芸娣抵触外面的日光,扒拉着屋门不愿出去,桓琨见她实在不情愿,柔声道:“今日你不便,下回再出去也罢。” 芸娣登时松了口气,手刚松开,倏地打抱而起。 不容她挣扎一下,桓琨抱她大步往外走去,热烈的日光迎头洒落,照在脸上无不刺目惶恐,仿佛菩萨怒目里刺杀奸邪的佛光。 芸娣不由伸手挡住一双眼睛,桓琨却牢牢按住她的手,随后揭下来。 她便看见,男人俯眼微笑看她,仿佛是高台之上狭眼微垂的金身菩萨,“菩萨普照众生,你看谁人身上不落满了日光,即便是十恶不赦的恶鬼,菩萨也愿意渡他。” 慢慢的,芸娣身子不觉软了下来,就被桓琨抱到牛车里,车厢里早已备好帷帽。 正值年关,街市上热闹,家家都在备年货,桓琨不打算招人眼,今日穿了身素袍木簪束发,一身装扮虽平淡,看起来仍是清俊秀美。 二人在热闹的街市上并肩而行,行人从身边擦肩而过,有父亲脖子上坐着孩儿的,手里挂着粗糙鲜艳的灯笼,有郎君骑着骏马打街上行过,妇人们挽着丈夫的手指向远处的热闹,脸上的欢喜那么微小,却又那么感染人。 从昏黄的傍晚一直到入夜,人潮聚了又散,散了又聚,像是水波般在身边穿行,而身侧的郎君从未离开半步。 芸娣隔着帷帽,侧眼看桓琨,却见他似有察觉,狭长温柔的眼眸微睇而来,有些四目相对的意味,正这时,头顶忽然爆开一阵巨响。 这动静吓着芸娣,头皮发麻登时惊起来,紧接着被桓琨搂在怀里,人潮涌动雀跃的欢呼,到处是人声,夜幕上灿烂的光亮照着桓琨面容,双目清亮柔和,“烟花开了,美不美?”
 桓琨指引她看,芸娣不由抬眼,一朵朵在夜幕里热烈绽放,照亮一双双眼睛,此刻都充满了喜悦。 芸娣一时心跳如鼓,慢慢揭开面前垂落的帷帽,仰头看天上绚烂的烟火。 她一时看得出神,浑然不知,有一道目光静静淌在她脸上,克制而又温和,在烟火照亮的瞬间,又别有一种深邃的温柔。 江边烟景放了一时,旋又归入沉寂,到了夜深处,人潮渐散,迎面撞上来一行人,芸娣不由惊住。 正见最前面那男人一身绯红劲装,双手负在背后,身姿挺拔玉立,在人来人往的街市上可谓鹤立鸡群,格外引人瞩目,眼下就有好几个女郎羞答答地望这边看来。 ////// 二哥:美不美? 妹妹害羞状:美。 大哥:为什么不理睬我? 妹妹:去死。 第八十三-八十四章过节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桓琨看见桓猊朝他走来,先寒暄了一声,“阿兄也来街上看烟景?” “刚从薛家里出来,街市上车马过不去,权当散步。” 桓猊本就生的高鼻深目,眉骨深邃,眼下桓琨有一阵子几日不见,旁人瞧不出来,他却察觉长兄形容峻痩,身上若有似无的酒气,想来是在薛家宴上贪杯饮多了。 桓琨微笑道:“建康风景好,阿兄可以趁回荆州之前,好好逛一回。” “建康的风景好,总归不是自己的归处,待久了骨头会酥软,”无意掠过桓琨身边戴帷帽的女郎,无关紧要之人而已,桓猊目光平淡,之后未曾看一眼,“等这个年关一过,满打满算离开荆州也已有一年。”
 桓琨闻言问,“阿兄打算何时启程回荆州?” 桓猊掸了掸衣袍上的灰烬,“过不久了。”夜色又深了,他见桓琨正准备打道回府,也就不留人,带着一群亲兵属下扬长而去。 而在他离开后,桓琨去碰芸娣的手背,她没有避开,桓琨不觉慢慢握住她的手心,却触得一手湿热黏汗,他握住更紧。 桓琨俯眼看她,只等到她身子慢慢放松下来,他柔声道,“我们回家。”
 眨眼就到除夕,新旧交替,家家户户都要除旧布新,各司打小官吏都在家里过年,热热闹闹的,唯独一个偌大的丞相府过于冷清。 今年府上忽然迎来一位小娘子,大伙儿们为添喜庆,布置得热热闹闹。 芸娣禁不住这一下子的热闹,跟她们一块挂红灯笼,到晚上又被请来吃饺子。 芸娣到的时候,婢女正在厨房里下饺子,院外石桌旁坐着位郎君,轻裘缓带面容胜雪,眼下却坐在烟气呛鼻的厨房外头,难免格格不入。 桓琨自己仿佛不觉,慢条斯理饮茶,偶尔目光流连院外,有点翘首以盼的样子,这回甫一抬眼看见芸娣,眼睛微微一亮。 自打那夜出门后,二人鲜少见面,年关前后最热闹,也是最忙的时候,桓琨公务缠身,而今夜是除夕,也才在府上歇一歇,芸娣走过去,“您不是在书房么?”
 桓琨双目明亮,“他们说你也在。” 芸娣不禁微怔。 这时揭开锅热腾腾的饺子好了,婢女端着一大蒸盘出来,烫手地摸了摸耳朵,之后双手递出银箸,“丞相先起个头儿,承了丞相的恩泽,往后咱们这群奴婢都有福气可享。” 桓琨却让芸娣先动筷子,芸娣摇头,“您得是第一个。”
 桓琨接过银箸执意交到她手里,目光温柔看她,“往后年年,你来做这第一个。” 他这话当着众人的面说,毫不避讳,婢女们用热切欣慰的眼神看向芸娣。 芸娣骑虎难下,接过银箸,往蒸盘上轻轻夹起一个,怕夹不稳用小手在底下接着,接着转身喂到他唇边。 她这一举动做的突然,不止院里众人,连连桓琨微有怔然,却见她双目盈盈,柔声道:“阿兄,你吃。”
 她这声落地,周围忽然安静,静到连根细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到,婢女们面面相觑,怎么忽然成阿兄,都觉得哪里古怪。 桓琨看她的目光渐深,声音不觉哑下来:“你唤我什么?” 芸娣望着他,“阿兄。” 她叫了一声,唇角慢慢弯起来,微笑着,是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对他露出笑容,眼里有忐忑紧张,更多的是羞怯,又一声道:“阿兄。” 桓琨沉静的目光将她凝着,不觉掀唇将眼前的饺子含进口中。他看着她,慢慢嚼动口中热烫的饺子,忽然牙齿被什么硬物咯到,忍不住吐出来,是一枚铜钱。 婢女们瞬间热络开来,说是好兆头,这么多饺子里只包了一枚,第一口就让丞相寻到,来年一整年都会盈满福气,周围都是笑声。 他们都在笑,她脸上也有笑意,她两声阿兄如同鼓槌般狠狠敲在他心上,盼了多久,就有多少期待喜悦,而真正到此刻时,巨大的喜悦颤栗过后,隐隐有一丝惊痛。 此时芸娣偏过头,目光清柔望他,“多谢那晚阿兄在江边命人放的烟花。” 那夜过后,她回过神来,知道那夜的烟火,是桓琨特地命人在江边放的。 桓琨敛目,牵动唇角微翘,浮起一个笑容,“往后,年年都有。” 除夕一过,日子快了许多。 不知不觉,建康城里的柳树发了嫩芽,漫天桃杏,褪去了一层寒意,露出江南原本的酥软柔媚。 小春捧着新鲜的瓜果进屋里来,瞧见三娘子在案前抄写经书,连人来了都不知,落得一身热汗,小春含笑瓜果捧到案上,“三娘子,该歇歇了,菩萨也要眯眼打个瞌睡。” 芸娣微微一笑,拈了一块切好的瓜果,她慢吞吞吃着,小春就为她仔细擦汗,说些近日里来的新鲜事,提到今日桓都督离京,引得众人争相送行,场面极大,不免感慨。 芸娣闻言手上微顿,却没什么反应,放下果皮,拿干净的帕子慢慢擦拭唇角。 丞相府上有一个大花园,芸娣在栏杆处赏花,桃花树枝横斜,难免碍着过路的人,桓琨却不许仆从修剪,于是这一处的桃花连绵恣意,鲜活甚美,她拈来一枝桃花,在鼻端嗅了嗅,实则暗想心事。 不知何时,小春已避开退下,桓琨从身后走上来,穿了件大袖衫,着木屐,姿意潇洒,走到她身侧,轻轻拂落她发上落花,芸娣回过神,“谢谢阿兄,”又道,“前几天花苞还没开一朵,昨夜一场雨后,今儿全开了,春江水暖,昨年的寒气可算是过去了。” 桃花艳媚,桓琨柔和的目光只凝落在她脸上,微笑着,“嗯,都过去了。” 不远处,阿虎与小春站立一侧,敛神望着两位主子并肩而立,柔声交谈,身影摇曳生姿,恍若一对仙人。 时间飞逝,建康绿了又黄,黄了又绿,春去秋来,眨眼三年过去。 三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众人渐渐注意到丞相府悄悄多出一位桓三娘子,丞相待这位妹妹颇是照拂,在江左各地招募满腹学识的西席,登门者不计其数,最后从中挑选四位学识顶尖的女先生,讲授儒道文史,此外又将桓三娘子养到身边亲自教习。 这三年,上门来求亲者络绎不绝,几乎踏破门槛,行事根本不忌惮谢桓两家的婚约,这道婚约说是皇上亲自指派的,但谁都知道太过儿戏,无人放在眼里,又想着万一入了桓三娘子的眼,和桓家攀上姻亲,那可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甚至连皇上也自认钦定的婚事无效,私下里打探过桓丞相的口风,但时下皇室衰弱,不流行国婚,桓丞相不想亲妹妹嫁入深宫,遂委婉拒绝,皇上只好作罢。 因这些,桓丞相不堪其扰,为彻底杜绝这股风气,索性花重金请来谢廷尉教导三娘子,这招管用,谁都清楚谢廷尉是什么性子,在他手里抢人,谁敢,因此那些格外大胆的,也都歇了心思。 第八十四章偷吃酒(满13000猪更) 又是一年春,一个晴朗天气,静安寺中香客众多,人山人海,芸娣上香后去后院禅房诵经,同行的还有月娘。 三年前,月娘从都督府里被赶出来,毒打了一顿,只剩下一口气,被带回丞相府养伤从此住下,伺候主子。 芸娣在禅房里诵经静心,不知觉半日过去,天色正到日头最明媚时,又是春日里,静安寺附近有一片杏林开得极美。 月娘道:“三娘子若是累了,不如去杏林里走走。” 芸娣道:“眼下寺中烟火正盛,在杏林中流连人多,倒是下山时正值暮色,人流散去,可以从杏林中经过,观赏黄昏时花开的 美景。” 眨眼到黄昏时分,仆从驾着普通的马车从杏花林中赶路下山,芸娣掀帘在赏景色,隐约听到身后有追逐的动静。 后头追来几匹枣红大马,当前之人所着廷尉处的袍服,追上马车,先拿出令牌自报家门,原来是专掌缉拿的廷尉右监,又问车 厢里之人可是桓三娘子。 芸娣见他们身份无疑,便点了点头,问何事。 原来是廷尉处抓到几个犯人,拷问之后吐露出同党今日会埋伏在静安寺下山的必经之处,只等芸娣路过抓起来讹一大笔钱。 原来芸娣每月都会来一趟静安寺,时日一久,被不轨之人发现,就出此下策,哪知运气不好,还没行动就没抓了个现行。 而这几名廷尉右监抓到人后,未见芸娣的马车下山,怀疑路上遭凶险,这才在静安寺附近盘查。 说来芸娣运气好,阴差阳错就这么绕开一场凶险。 现在见人无碍,右监道:“还需劳烦三娘子去廷尉处认个脸,没什么问题自是最好,若瞧着有几分眼熟,三娘子也好提防着 些。” 芸娣配合他们办案,又让月娘和仆从先回府报信,之后乘了几位官爷的马车去廷尉处,见这几个泼皮全是生面孔,这就排除熟 人作案,单纯是打探到她来往的习惯,这才起了歹心。 办完事出来,天色已经黑了,芸娣看到谢玑策马而来,停在她面前。 谢玑眼睛冷冷的,不带一丝感情,“上来。” 芸娣慢吞吞伸手过去。 随后谢玑抓住她小手,他掌心宽大粗茧,微微磨得她小手生疼,之后被他抱到身前离开。 街市上灯火如昼,行人看见谢家六郎抱着一位美人打马而过,怀里美人虽以帷帽遮面,却是春夜里薄衫明媚,身段曼妙,用不 着露面,便知是一个绝色美人。 建康城里,能让冷冰冰的谢家六郎抱在怀里呵护,又有这等美色的,自是桓三娘子。 桓谢两家婚事,城中百姓无人不知。 但一路上,二人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这三年,谢玑没少进出丞相府,二人碰见,只客气寒暄一声,从不主动搭话。 今日谢玑肯载她回府,也是杜绝外面风吹草动,免得明日城中流传开两家交恶的传闻。 到丞相府,芸娣没有先回屋,而是去了书房。 桓琨正在小书房里看书,姿意清闲,见芸娣来了微微一笑,“早些时候,六郎派人来过,今天下午的事,我都已知道。” 芸娣本是要解释来龙去脉,见阿兄都知道了,就靠近他,抽走他手里的书,“阿兄就不问问我没有受惊,害不害怕?” 桓琨目光从书上转移到她脸上,眉梢往上轻轻一挑,“若有人能伤着妹妹,才叫阿兄吃惊。” 芸娣嘟嘴,“阿兄这叫什么话?” 桓琨眼中笑意渐深,展臂揽她到身侧,芸娣乖乖跪坐在他一旁,就被他抚着后背,轻轻搭了两下,“那么今日妹妹可有受 惊,害不害怕?” 芸娣煞有其事地点了下头,“害怕,受惊了。” “妹妹想要什么补偿?” “妹妹嘴馋,能不能吃一两杯女儿红。” “你吃的是一两杯?” 芸娣眨眨眼,不禁抱住他臂膀,“吃酒不行,那等阿兄空下来,陪我一阵。” 想到她这偷懒性子,桓琨放下手中的书,轻拧了下她鼻尖儿,“就依你的。” 芸娣这才眼睛弯弯笑起来,“对了,阿兄,我还在静安寺求了一个护身符。”她往袖口摸了摸,却没摸到,不由蹙眉疑 惑,“明明下山时还携在身上。” 仔细想想,可能是谢玑带她回来的路上,不慎弄丢了,芸娣不免失落,桓琨柔声安抚她,“一个小物件,丢了是天意,下回去 静安寺,去给阿兄求个更好的。” 芸娣起了捉弄之心,“一段好姻缘,阿兄要不要?” 桓琨指一点她额心,“小东西,从哪学的,在这排遣你阿兄。” 阿虎进院里来时,就瞧见两位主儿似在打俏,他心里不疑有他,自打三年前,三娘子认祖归宗后,郎君怕她心里落下阴影,格 外体贴,不止在教习上,平日里也诸多关心,甚至当时为怕三娘子出意外,特地搬到隔壁,至今仍未搬离,这三年来,两位情 谊越发深厚。 见阿虎进来,想必是有什么要紧事,芸娣先退下。 书房内,桓琨目光清冷,问道:“那几个泼皮可疑,可有查到什么?”早在芸娣去廷尉处时,桓琨就已上心她的安危,之后又 领阿虎前去接人,但路上见谢玑带她回来,也就默默回来,不曾声张。 阿虎道:“这几个人长居江左,江州口音,在秦淮一带干杂活,在牢狱里挨不住苦刑,自尽了,一般泼皮没这个胆子,应当是 江北氐族安插在江左的密探。” 若说当今江北大约有三股势力,一股是蛮族部落,力量最小又频发内乱,一盘散沙成不了多大气候。 一股是衣冠南渡时,没有跟随大部队迁徙到江左的中原士族,势力以洛阳为中心往外扩散,早些年尚未起来,完全是由桓猊北 伐收复洛阳后,振奋人心,声势才渐渐壮大,前两年跟氐族打了一仗,还打赢了。 而这一战里就冒出个叫闵曜的年轻小子,招数阴狠,把氐族折腾的够呛,之后闵曜声名鹊起,如今已经拥有一支流民组成的强 大军事队伍,连氐族首领都要忌惮他三分。 但就算如此,江北最大的一股势力当属氐族,这些年来已不甘于吞并江北,甚至隐隐有越江南下的打算,派来的密探也最多。 眼下这几个江北密探,容貌酷似氐族人,虽说南北两方政权敌对,商队却互相交融,放眼江左,就有不少做买卖的氐族商人, 但并不排除氐族嫌疑最大。 若真坐实,那么他们袭击芸娣的意图相当可疑。 芸娣背后是桓家,他们想劫走芸娣,以此来达成威胁桓琨,危害江左的最终目的也说不定。 此事说大可以大,牵一发而动天下局势,说小可以小,及时扼制便翻不起波澜。 阿虎道:“他们既然有所图谋,事情尚未达成不会罢休,丞相以为,是否出手。” “跳梁小丑罢了,因他们而乱了阵脚,不值得,”心里掠过一个念头,却不曾有证据,桓琨并不声张,淡声道,“我们不动, 他们会先忍不住跳出来。”之后吩咐部下向谢玑传信,仔细透露此事,这几年,桓琨花重金请谢玑来府上当西席先生,一方 面,的确不喜外面这些攀高枝儿的求亲者,另一方面,正是借此方便让谢玑解决一些牵扯刑狱上的重要政务。 阿虎因这事不免想到白天三娘子险些被劫一事,就道:“谢廷尉出入府上三年,二人就没说过十句话,原以为没有缘分,谁知 是一直没有机会,这回谢廷尉送三娘子回府,下回就是两位主子出门同行,三娘子如今已是大姑娘,恭喜郎君,好事儿将近 了。” 桓琨慢条斯理吃茶,并未表态,阿虎深知郎君舍不得这么快让她嫁人,又在事事恣爱她,只是,到了婚嫁之事上却再这般恣纵 下去,恐怕不妥当,劝道:“郎君再不舍得,总有这么一天,倘若夫人尚在人世,也是极想看到三娘子成家为妇,儿女绕 膝。” “有我照看妙奴,阿母自会放心,再者她要嫁须是自己中意的,若不然,嫁人有什么意思?”桓琨眼皮微掀,眼波微冷,“难 道桓家养不起?” “郎君说的是,是奴才多嘴。”阿虎心下却不禁想三娘子不嫁人,郎君不娶亲,莫非兄妹俩都要这样一辈子不成,之后吩咐婢 女端上几碟饭菜,桓琨几口吃过,搁下筷子,又批改起公文。 不觉夜深了,廊下灯火照映,连绵的桃花像浪般起伏,屋中,芸娣悄悄偷吃饮几杯酒,腹里有些醉,正歪着小脸儿挨在壶面 上,桓琨进来时便是见她这副娇憨模样,无奈笑笑,长指轻搭了下她肩膀,柔声道:“妹妹。” 芸娣含混地嗯了声,浓翘的长睫轻颤,抬眼朝他这边看看,咕哝了声,“阿兄。”旋又不胜醉意,阖眼昏昏睡去了,伏在桃花 云里,一时分不清人与娇花谁更美。 桓琨见她睡得酣实,叫也叫不醒,拦腰将她抱起,轻轻放在床上,之后将她鬓间的簪钗取下,散开一团青丝,如瀑般散在软枕 上。 青丝拂过五指,有一股极淡不易察觉的酥意,桓琨端看她半晌,目光一直凝落在她脸上,却听她呼吸绵长,睡意香甜,他不禁 伸手摩弄她脸儿,指上逐渐游移到唇上,灯芯噗嗤爆开一声,他慢慢收回手,之后吹灭蜡烛走出去。 ЗЩ點ǹ②qq點có网址м 第八十五 爱描月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自打上回偷吃酒,桓琨便不饶她,为叫芸娣长记性,凡是有空,催她到身边来练书法念功课。 春日里偏叫人懒怠,芸娣念书没一会儿,双眼昏昏倦伏在竹简上,尽力保持几分清醒,察觉桓琨放下手里的公文朝这边睇来, 她一个惊醒,立马坐直身子,低头诵念古经。 却是这副云鬓蓬松,眼眸慵懒的睡容藏不住,脸上还印着一道清晰的竹简印子,芸娣不自知,桓琨瞧得真切,知道她这阵子勤 勉,当下并未出声责怪,但见芸娣用沾了墨汁的手心揉了揉脸儿,把脸揉成一个小黑猫,唇角微抿有些忍不住了,“妹妹。” 芸娣闻声看去,就见桓琨朝他自己脸颊上虚指一下,芸娣起先困惑,下意识摸了摸脸上,摊开手心发现沾着一块块墨渍,不由 大惊,连忙抬臂遮住脸,又将身子别开,“阿兄别看。” 桓琨声音含着微微的笑意,“妹妹现在遮掩也来不及。” 芸娣羞恼道:“那也不准看。” 桓琨无奈说好,“我不开,你可以把手放下,都快成一个小花脸了。”且说着,吩咐阿虎捧水盆白巾以及铜镜进来,一齐放在 她案前,芸娣往臂袖外悄悄看一眼。 阿兄已别开脸,手里拿着本书籍在看。 她放下臂袖,往银盆里掬了一小把清水擦洗。 但她用的是庐山松烟墨,墨渍在脸上沾粘得牢固,擦了许久仍剩下一块,怎么也擦不掉,反而将右颊处弄得红红的,再好看明 艳的一张面孔,也禁不住这般折腾,往铜镜中一照,就是一只丑花猫儿。 芸娣一向爱惜自己的脸儿,眼下弄成这般,不禁朝旁边俊美胜雪的男人道,“阿兄。” 桓琨一身轻裘缓带仍背对她,含笑问后面欲哭无泪的小美人,“怎么了?” 小娘子委屈的声音传来,“擦不掉了,阿兄快帮我出出主意,待会婢女们进来,可都要笑话我了。” 桓琨含着笑转身,便对上一张黑红白交织的小脸蛋,不觉抿唇,眼中笑意加深,芸娣不禁双手掩面,蹙眉瞪他,“莫不是阿兄 也想笑话我?” 桓琨轻声嗯了声,见芸娣眼儿微睁要射怒火,忙道:“不必慌,阿兄有法子。” 芸娣一听转怒为喜,连忙凑近跪坐在他身侧,脸上散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松烟墨香气,右颊一处指甲盖大小的墨痕越发显眼,衬 得肌肤白,眼波清透,正巴巴儿望着他。 桓琨提笔往她脸上墨痕处略添几笔,他俯身凝眸,唯独指尖在动,芸娣生怕惊着他,屏息敛声纹丝不动,眼儿却斜过来睇他, 看他何时停笔。 一时间,二人不语不动,屋内悄然安静,连根羽毛落地之声都能听见。 屋子外头,小春不禁好奇抻长脖子,倏地脑门被拍了拍,就见阿虎暗暗瞪她,压低声道:“瞅什么瞅,主子叫你瞅了吗?” 小春道:“难道您心里就不好奇?屋里头这么久都没动静。” 阿虎道:“那也不是你该看的,郎君安排你在小娘子身边,叫你伺候小娘子心情舒坦,却不能没了规矩,出去可叫人笑话。” 小春脸上羞羞,低眉应下。 而屋里勾勒刚成,桓琨放下笔,芸娣拿来铜镜照面,就见右颊上的墨痕在几笔勾勒下,悄然变成一枚墨黑月牙。 时下女郎流行贴花黄描颊红,从未流行过以墨色添容色,芸娣起初黛眉微蹙,可细瞧之下越发觉得好看,不由双眼弯弯。 她双目流动似泪意未散,桓琨指一点她鼻尖儿,“下回让你不专心。” 芸娣耸耸鼻尖儿,“阿兄教训的是,妹妹下回再也不敢了。” 兄妹二人正热络着,阿虎在门外道:“郎君,服九娘子求见。” 服九娘子是府上一位西席女先生,专授左传,平日里芸娣敬仰她的才学,眼下见她前来,必是与阿兄有正事要办,就退下。 芸娣走后不久,服九娘子进屋,甫一进来,目光落到桓琨袖上,不由定了一瞬。 桓琨这才发现自己袖口沾到几块墨渍,显然刚才为芸娣描容时,不小心沾到桌案上的,当下道:“小妹爱玩,让先生见 笑。” 桓琨素来有些洁癖,不论外出还是在府上,都需保持衣物整洁,服九鲜少见到他衣冠不整,眼下还是头一回,知道桓琨爱护自 己的小妹,却不想,已是到爱若珍宝的地步,不由微笑道:“怎会,三娘子天性质洁娇憨,世间少有。” 她今日前来,正是感谢桓琨前阵子特地送一批市面上早已失传的古籍竹简,又柔声道:“承蒙丞相厚待,服九感激不尽。” 桓琨微笑着放下茶盏,“宝刀赠英雄,不必客气。此次来寻先生,也是另有一事要你相助。” 芸娣一路从廊下走来,廊外开满桃花,几乎成为一片桃花林,放眼望去,连绵一片甚美。 小春道:“服九娘子跟郎君可真是般配。” 芸娣眼前不由掠过刚才阿兄与女先生一同站在檐下,含笑相对温声交谈的情形,一个风神秀彻,一个清如浣雪,站在一起仿若 一对璧人。 芸娣不觉落下眉头,老老实实道:“服九娘子来府上有一年,性子温温柔柔,从未见过她动过怒气,想来是最与阿兄般配 的。”转眼疑惑道,“小春,你自幼长在府上,可知阿兄年岁如今,为何一直不肯娶亲?” 小春疑惑,“奴婢是外人,小娘子难道不曾问过?” 芸娣虽与阿兄是至亲,但毕竟不是自幼生长在丞相府,如今就算与阿兄再亲近,触及私人的事不便过多牵涉。 又听小春含笑道:“小娘子体贴郎君没有错,但还是多关心一下自己。” 芸娣挑眉,“我在阿兄之下,阿兄不急,我着急什么?” “可是人家谢六郎着急呀。” 说曹操曹操就到,谢玑站在廊下不远处,抱臂佩剑,剑眉乌浓,看见芸娣过来,定定看来,显然是特地守在此处等她。 芸娣疑惑道,“先生有何事?” 谢玑从袖中取出一物,正是前不久丢的护身符,芸娣一脸惊喜地拿过来,抬头问道,“先生是在哪里捡到的?” 乌黑的眼珠微动,谢玑平淡扫了一眼她右脸颊上乌漆漆的弯月,“路上。” 芸娣将护身符收好,“多谢先生。” “要谢我,不妨随我出府一趟。”谢玑扫一眼她身侧,芸娣叫退小春,问道:“可是为了先前那几个泼皮,他们身份有疑,会 对我阿兄不利?” 芸娣早觉得前几日在静安寺下意图围堵她的几个泼皮颇有蹊跷,在廷尉处认他们脸时,发现这几人的眉目生的不像江南人,鼻 深目挺,有点像氐族人。 “丞相出行皆有亲兵护送,无碍,”谢玑话音忽然一转,嗓音冷沉,“至于三娘子,或许才是他们意图所在。” 从来只有旁人利用她想拿捏阿兄,倒未曾听闻这种说法,芸娣也就明白了谢玑为何要请她出门一趟。 丞相府守卫森严,就算那些密探本领再高也束手无策,但在府外就不一样,那些觊觎的眼睛就渐渐盯上来,这也是一次试探的 好时机。 芸娣道:“此事我阿兄可知?” “知道但不允。”谢玑虽是外人,却看出桓琨视桓芸娣如掌上明珠,知道这阵子凶险,不会放她出门,谢玑正是考虑到这点, 私下里才借护身符一事与芸娣见面。 芸娣对谢玑所言半信半疑,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担心因此给阿兄惹来麻烦,当下应了,又嘱咐小春,“倘若阿兄来寻我,便 说我与先生出去赏花灯,晚上归家。” 这厢,商谈完事,已是一个时辰后,桓琨走出书房,心想到不知此时妹妹在做什么,不禁走到她屋前,却见屋中空空,小春如 实转告小娘子临走交代的话。 听到芸娣跟谢玑一块出门赏花灯,桓琨问何时走的,小春道:“就在郎君来之前,小娘子与六郎说了会儿话,奴婢还瞧见小娘 子把静安寺求来的护身符给了六郎,”小春殊刚才离得远,根本没有瞧清楚,这话就落入了桓琨耳边,又听小春嘀咕,“不 过,六郎似乎没接。” 桓琨唇角微沉,之后未再多问些什么。 芸娣随谢玑出府,没有骑马坐车,以步代行,谢玑腿上有疾,步子迈得慢,便也看不出来什么,芸娣跟在他身后。 傍晚时分,街市上归家的,收摊的,溜达的,华灯初上人潮如流,身畔已无了谢玑的身影。 芸娣四下里逡巡寻不到他,面露急切之色,拨开人群朝前方走去,变故在此刻陡生,忽然迎面走来两位黝黑高大的郎君,一人 一侧将她夹在中间,芸娣尚未挣扎,就被他们用湿濡巾子蒙晕,之后不省人事,任由他们将她抱住逆人流而去,旋即消失在热 闹的街市上。 大约半个时辰,城西的稻天香后门运出来一辆装满货物的驴车,两个黝黑面孔的年轻马夫驾车驶向城门处,行到一处偏僻地 方,倏地一把长剑直射而来,钉在车辕上,面前出现一名长眉面冷的阻路人。 两个马夫显然不是他的对手,很快被制服在地上,打算自尽,谢玑脱了他们的下巴不能合上,之后将他们交给手下,找到并打 开藏在货物底下的暗格,就见里面躺着一个双眼阖上的小娘子。 见她一动不动,脸儿雪白,谢玑伸手探她鼻息,忽见她睁开一对双眼,眼若明珠亮人,他微怔,又见芸娣起身拍拍胸口,惊心 未定道:“原来是先生。”还以为是那两个马夫,一直闭眼装晕不敢睁眼。 原来刚在街上芸娣是假装被蒙晕,方便谢玑尾随其后,寻到他们的根据点,想必此时稻天香那边已在搜查。 谢玑慢慢收手,起身,声音冷冷的,“起来。” 芸娣麻溜儿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看到被制服的两个马夫,不由扭头低声问谢玑,“这两个人,当真是冲我来的?” 谢玑颔首,又扫眼看她,“三娘子当真不曾见过这些泼皮?” 芸娣认真地想了一想,确定说没有,谢玑看得出来她没有撒谎,吩咐手下将马夫押回廷尉处。 助他完成差事,芸娣也就不再街上逗留,当下回府,却见谢玑在身后跟着,暗暗疑惑,谢玑心思素来细腻,怎会不知她心中所 想,眼波都不曾动一下,“回府。” 谢桓两家挨近,二人都是回家,自然成了一路,路上正好经过秦淮河畔一处,当年是有名放莲灯的地方,如今却一片萧条,芸 娣多看了两眼,就听见谢玑道:“前年一个少年郎放莲灯,翻河里淹死,说是闹鬼,此后没人敢再来放。” 芸娣默默收回目光,看到街边有卖花灯,又停下来挑了一盏,谢玑声音冷淡,“送给你阿兄?” 芸娣点头,眼里藏不住欢喜,灯火落在她眼里,亮亮的一对明珠,“是啊,阿兄喜欢这样的小物件。”又察觉不远处两名女郎 跃跃欲前,不由疑惑看向她们。 谢玑素来提防,冷声道:“你们看什么?” 他不怒自威,只是问了一句话,就吓得女郎胆战心惊,其中一人道:“我原是瞧着小娘子脸颊上的花钿好看,想过来问问在哪 家买的,不想让郎君误会,我们这就走。” 芸娣忙上前,微笑道:“我脸上贴的不是花钿,自己用笔墨描的,小娘子家里若有郎君,不妨一试。” 女郎勉强点头道谢,走远了方才嘀嘀咕咕,“一个瘸子,还好意思出门?” 话音落地,前面就多出一柄剑,抬头便见剑眉星眸的郎君执剑在她们脖子上,声音冷若冰霜,“再说一次。” 两位女郎不过嘴碎了点,哪里见过这架势,含泪求饶,当下周围引来不少看客,谢玑仿若未觉,剑尖一挑,直接划破其中一人 的脸颊,正是刚才背后笑话他之人,见脸上染红,破了相,登时哭天抢地,死活要寻谢玑算账,谢玑冷笑:“想寻我,明日去 廷尉处。” 这话一落地,不止女郎没了动静,周围更是静寂如水,哪晓得这冷面煞眼的郎君竟是恶名在外的谢廷尉,女郎登时蔫了,最后 在同伴的搀扶下急急离开。 人群各自四散,谢玑擦拭剑尖上的一抹血迹,缓缓收起剑鞘,又见芸娣没跟上来,回头一望,却正见她眼露厌恶之色。 “呆着作甚。”谢玑冷冷道。 街市上一番变故之后,回到相府已是迟了,芸娣见屋里灯火明亮,似有人坐在里头,略略一想便知谁来了,不由握住袖中的护 身符,惴惴进屋,面上带笑,“阿兄。” 桓琨正盘坐在案前看书,正看得入神,目光专注乌黑,冷不防听到门边传来一声,抬头看去,正与进门的芸娣目光相撞,桓琨 敛目含笑,放下手中的书,“今日回来早了。” 芸娣走到他身侧,慢慢跪坐下来,嘴上哼道:“阿兄可是在讥我,别以为我听不出来。”手上给自己倒了一盏茶,一饮入口却 凉的,不由抬眼问,“茶是凉的,蜡烛油也堆了一盏,阿兄来多久了?” “不久,刚刚来,”桓琨看见她唇上染了水渍,给她递了一条帕子,芸娣低眉擦擦,又听桓琨道,“今日在外面玩得可高 兴?” “高兴。”芸娣笑容盈盈,还特地给他看了路上买的花灯。 华灯上有八面画,有孩童嬉闹,有仕女立在海棠之下,桓琨伸手轻转,指尖拢着壁面中散出来的灯火,如玉般雪白瘦长,芸娣 正盼阿兄被灯吸引去注意,别生出疑虑,忽然见他偏过头来,心里不由得一跳,连忙别开视线。 芸娣无意扫件案上翻阅到一半的书籍,不由好奇,“阿兄可知春秋晋国骊姬之乱后的故事,服九娘子只讲了一半,我等不到明 日,我想听阿兄讲。” 之后便伏在他肩上,双目犹如一点秋波,期盼着他讲,桓琨便说与她听,他嗓音温和从容,最是催人昏昏,他低头一看,不知 何时芸娣阖上双眼,伏在他肩上沉沉睡去,不由轻声道:“妹妹?” 芸娣略略睁眼,看了他一眼,“阿兄再讲。”咕哝着又睡着了。 叫不醒她,桓琨本想将她抱到床上,衣袖却被她身子压住,抽出袖角时有什么东西掉下来,捡起来见是静安寺的护身符。 桓琨拿着护身符端看许久,最后放回她袖口。 等芸娣醒来时,天色渐暗,桓琨正在翻阅书册,见她醒来,执来一杯清茶让她清清神,饮茶后,芸娣不欲打搅他,正欲离开, 桓琨却叫住她,抚她肩上柔软的青丝,缓缓开口,“六郎如何?” 芸娣闻声抬眼疑惑,不明白他这话。 桓琨唇角微抿,又将意思挑明几分,“你觉得六郎如何?” 芸娣有些无措,不自觉也唤成了六郎,“六郎处事严谨,心思缜密,能做大事。” 桓琨道:“倘若作为夫君呢。” 显然是指谢桓两家的婚事,今年已是婚约拟定的最后一年,想必谢家已递出口信儿,就等阿兄一个回复,芸娣倒了杯茶端给 他,柔声道:“阿兄今日累了吧?” 她故意的避开不答,落在旁人眼里更像是不盛娇羞,桓琨不由想到她袖中送出又被拒回的护身符,轻轻握住她的手,俯眼深看 她,“回答我。” 芸娣抽不开手,又在他眼皮底下,只觉脸上一寸寸被他俯眼凝着,呼吸微窒。 她自然是不喜谢家六郎,刚才在街市上,他举止如魔,叫人打心里厌恶,更重要的一点,杀了她狼妈妈,便是她杀母仇人,倘 若她还是秋山里不知天高地厚的狼崽子,定是极想杀他,而对谢玑而言,若非她,谢五郎与十二娘子的乱伦事不会被捅出来, 之后二人私奔跑了,谁也不知道他们去了何处,但谢家怎么容忍留这么两个孽障在外头,悄悄杀了也不一定。 倘若她不愿,阿兄不会勉强,定会单方面舍了这桩婚事,却也极可能引来谢家不满,叫有心人挑拨了去,到时两家翻脸又如何 是好。 芸娣越想越深,越发不舍得阿兄为了她扛起所有后果,想想真心疼,狠狠心,就道:“一直听闻谢家诸位郎君风流,唯独六郎 不曾纳妾置外室,倘若为夫君,也是极爱夫人的。” 脸上忽然一热,桓琨手抚在她脸颊处,手指轻揉颊肉上的月牙痕,桓琨俯眼看她,目光幽深,缓缓诱哄她,“你心里是真这么 想的?” 芸娣不觉呆呆的,“我……” 桓琨却忽然抬起她下巴,俯身而下,广大的袖筒从案上拂曳,将什么东西拂砸下来,咚的一声,他眼神瞬间清醒过来,芸娣下 意识别开脸。 ///// 二哥讲究欲速则不达,一上来就吃肉,不符合他行事风格,二哥跟妹妹是慢火炖肉,情到深处不能自拔才水乳交融。 放心,存稿已经写到了。 第八十六章 水榭亭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屋内静寂如水,桓琨道:“婚姻大事不可儿戏,只需想明白自己的心意,无需顾虑什么,包括两家婚约。以前未曾告诉过你, 是阿兄的过错。” 芸娣忙道:“怎么能是阿兄的过错,阿兄待我这般好,只是婚约乃是钦定,君无戏言,怎么能改?” 桓琨解释道:“圣旨上定的婚期是三年,三年内,两家虽不能悔婚,但我们桓家不提,谢家也不会主动提及,两家儿女皆无成 亲的打算,皇上总不能逼着你们成亲。届时期限一到,圣旨无效,两家又没有交换生辰帖,你与谢玑之间就无牵绊了。” 一桩婚事虽能助两家亲近,但顶多是锦上添花的关系,不至于起到厉害关系,桓琨又道:“倘若谢玑对你有情,便还能看看, 但他明知府外有危险,仍带你出门,胸中再有成算,也赶不及千万分之一的变化,倘若你有事,叫阿兄怎么办?” 芸娣这时也知道自己想歪了,脸儿快低到胸口,露出一截粉颈儿,咕哝道,“妹妹知晓错了,谢六郎再好,再心意不移,两个 人也要合适才是,我与他不合适,不愿嫁他。”她鼻尖酸滚滚,“我不想嫁人,只想留在相府。” 桓琨却道:“傻妹妹,难道你一辈子不嫁人?” 芸娣道:“嫁人有什么好稀罕,我只想待在阿兄身边一辈子。” 桓琨微微失神,指点她额心,“傻话。” 过了一日,谢玑前来拜访,密探一事有了眉目。 他称与三娘子外出赏花灯时,遇到两个身份不明歹毒,已捉进牢中问出来了,跟之前那批泼皮是一伙的,氐族安插在江左的密 探,这些人自幼生长在江左,虽然仗着氐族人的面孔,但生活习惯几乎与当地人相同,身份背景并不叫人怀疑。 而这一回,他们收到江北来的密信,说主子要一个人,不惜任何代价哪怕暴露身份,甚至性命,都要抓到江北来,这个人就是 芸娣。 桓琨问,“上面哪个主子?” “氐国长公主李羌。” 说起氐族内部的势力盘根错节,大体分为两派,一派是以各部落为代表的主攻派,用武力驱逐异党,另一派便是以长公主李羌 为首,主张拉拢人心的怀柔派。 女人抓女人,是出于感情上的纠葛,但李羌不是一般的女人,在她眼里,政治利益排在第一位,抓芸娣,说明芸娣威胁到她的 地位。 谢玑细想之中,桓琨便问道:“六郎可知闵曜其人。” 谢玑颔首,“原是个从江左逃亡过去的无名小卒,在洛阳与氐族一战时,救了洛阳城主闵猛一命,又斩杀氐族首领,一战成 名,闵猛提拔此人为副将,又将女儿许配给他,此人为报答闵公的恩情,改姓为闵,极大可能是下一任洛阳城主。” 谢玑道:“前不久闵曜的流民军队跟氐族有冲突,跟李羌打了一场仗,听说李羌险些战死,二人有生死大仇,李羌如今派出人 手来抓三娘子,莫非三娘子与闵曜有干系?” 桓琨道,“此人来到江北之前,在江左境内用的是刘镇邪这名。” 谢玑不由抬眉,当初刘镇邪从建康逃走,是他有意为之,此人虽心术不正,但的确是个人才,用在儒雅清谈的江左不合适,而 狼虎环伺的江北正适合这样的人。 但刘镇邪一进江北就失了踪迹。 之后氐族与洛阳大乱,这一战中冒出了个无名之辈闵曜,有了功绩和妻族做垫脚石,在洛阳城里平步青云。 这样一来,李羌为什么要抓芸娣,答案一目了然。 一来报险些死在闵曜手上的私仇,二来想用芸娣来挟制闵曜,而后者说来话长。 李羌一直拉拢洛阳高门,闵曜是下一任城主的人选,对她而言是一枚很好的棋子,奈何闵曜与他嫌隙甚大,李羌表面上再信奉 名教,骨子里仍磨灭不掉霸道,就动起了抓他至亲的念头,想用以此逼他就范。 话说回来,闵曜此人城府深,在江左留下的踪迹也一概被抹去,李羌能打探到他芸娣与他的关系,还有芸娣如今的下落,跟闵 曜的关系绝非仇敌这么简单,说不定不为人知的交情。 此事暂且压下不表,桓琨道:“六郎送妙奴的花灯,我看见了,精致得很。”接着阿虎捧上薄礼,他客气微笑道,“只是小妹 素来顽皮贪惰,难免给六郎添了麻烦,略备薄礼请六郎笑纳。” 俗话言伸手不打笑脸人,谢玑领略这番话的言外之意,收下道:“郎君放心,不会再有下次。” 谢玑走后,桓琨冷下眼神,寻来一名部下,低语几句,部下领命告退。 眨眼到初夏,江北有望气者称“王气破豫州”,豫州是长公主李羌的地盘。 这句话迅速流传氐族各地,不少势力对李羌提防甚至动手,一时间,长公主李羌麻烦诸多,无暇顾及其他。 而江左这边,朝中即将迎来皇上诞辰,宫中大摆盛宴,各地有名望的贤士与权臣纷纷进京,这几日,建康城里够是热闹了。 按往年,这等要事都是由桓琨筹办,但今年,皇上将此事转交给自己两名宠臣,桓琨有了空闲,嫌京中闷热,便带芸娣去会稽 郡避暑。 会稽郡是江左有名的游山玩水之地,桓琨在此地有几处私宅,依山傍水远离闹市,十分清凉,起先三四日,芸娣跟着桓琨日日 外出,借游玩山水之际,拜见一班名流大儒,走访民情,芸娣也才知道这闻名江左的风情名郡,多闹饥荒,百姓苦不堪言,这 时才知道桓琨先前寻书给服九娘子,是为了在会稽筹备儒学馆一事。 芸娣不由问,“阿兄素来好清谈,世人又以阿兄挥动麈尾为美谈,为何不设道学馆,而看中儒家?” “妹妹不知,玄学清谈之风便是从我们桓家一位祖先流传开,当时博得一时美名,但名声再盛,最后也逃不过一个清谈误国的 骂名,只是我年少时不更事,为求明达才钻研此道,”说到此处,桓琨微微一笑,“清谈并非无用,若是积极通达的,可引世 人向上,在乱世中寻到寄托,尤其南渡之时,如今江左安定,百姓和乐,便要求治国平天下,儒家才为正统。” 芸娣又见案上地图摊开,在会稽与健康两处描了朱笔,“建康是京师,设立在此处才有一呼百应之状,壮大声势,而会稽郡山 水怡情,素来大儒辈出,阿兄可是选中这两地一起进行?” 桓琨颔首,“一点点去做,滴水能穿石,总有一日将扫除江左颓然之风,人心凝练,加之强劲兵力,何愁氐族百万雄狮。 此刻的桓琨双目清亮,有熠熠生辉的神采,自信而又坚定,芸娣心中忽有荡然滚跳之感。 之后几日清闲下来,二人待在宅中贪图清凉。 这日天气爽快,桓琨躺在水榭亭中看书,四面纱帐垂落抵挡阳光蚊虫,耳边有风声水声,仆从站在纱帐外不敢进来打搅,一时 气氛静谧,他不知不觉阖眼睡去了。 渐渐,察觉面颊上微有痒意,桓琨微睁眼,脸上落着柔软的发梢,芸娣坐在榻侧望他,二人四目直视,一个睡容惺忪,一个怔 怔然,在这相对之下竟有几分激撞之感,令人目眩神晕的,芸娣轻声道:“阿兄?” 香气与清风袭来,桓琨嗯了声,喉咙里发出含混的声音,长臂忽然将她肩部一揽,轻抚柔软的青丝,“何事?” 芸娣被他搂在臂弯里,耳膜被砰砰声震动,旋又眨眨眼,含笑道:“今日天色好,正逢阿兄清闲,可愿陪我出门逛逛。” “陪阿兄先歇上一会,便同你去。”桓琨道。 兄妹二人伏在榻上脸偎胸,落在轻薄的纱帐上,隐约勾勒二人亲昵的姿势,外面婢女仆从不敢瞧一眼,直到阿虎上前来传报, 无意瞥见一眼,心中无由来一惊,立即垂眼。 e随后,纱帐中传来郎君清淡温和的声音,“何事?” 阿虎道:“会稽太守陈政同,又来拜见。” 这已是桓琨来会稽郡半个月,陈太守第十五次拜见,每次送些金银软物,甚至带来几位美人,醉翁之意不在酒,桓琨皆委婉拒 绝。 而那几个姿色甚美的女郎,脂粉味溢满整间屋室,尚未见过凤凰郎一面,就被尽数遣回陈家。 而每次与陈太守交谈过后,都会走进内室,用干净的白巾仔细擦一遍手,原来是交谈时,陈太守殷勤地端茶上来,不慎碰到他 的手,桓琨素有一些洁癖,不喜旁人触碰,芸娣见了便问,“阿兄如此不喜这位陈太守,为何还每次见他?” 桓琨道:“陈政同毕竟是一郡之长,政事无过大差错,我却感情用事,不是待人不公。” 今日阿虎呈报陈太守前来的事儿,桓琨却道:“就说我今日乏力,改日见面。” 芸娣双目盈盈一笑,“我还以为阿兄是公事公办之人。” “阿兄偷个懒还不成?”桓琨掩手懒懒打了一个哈气,旁人做来寻常普通的动作,他做来却斯文优雅,怎么样都俊秀,眨眨 眼,又望她,“觉也歇足了,听说阴山景色美,阿兄带你去逛逛。” 芸娣如今是个大姑娘,在建康时,出行一般都戴着帷帽,在会稽郡内也不例外,戴上帷帽后,旁人就见不着她面容了。 兄妹二人本是要去游玩山水,这趟出行从简,身边只带了阿虎和两名侍卫,路上牛车行得好好的,忽然有一辆马车冲过来,避 开不及,两辆相撞,桓琨及时将芸娣搂住,才没见她受伤,但脸上显然掠过一丝不悦,芸娣忙从他怀里起身,微笑道:“无事 的,阿兄,我身上一点都不疼。” 正安抚桓琨的情绪,忽然听见外面有仆从骂道:“你们几个外来客好大胆子,竟敢冲撞我家郎君的车马,可知我家郎君什么身 份!” 芸娣原是不想计较的,可对方过于猖狂,她让桓琨别管,自己掀开车帘探出身,含笑道:“会稽一大恶霸,谁人不知呢?” 对方那仆从大怒,伸手指她鼻尖,“好大的狗胆子!” 芸娣不喜有人指着自己鼻子大骂,气焰还这般嚣张,正要回讥这些人几句,却见对方车厢里忽然蹬出来一条腿,将刚才那破口 大骂的仆从一脚踢下去,“怎么跟美人说话的,滚一边儿去!” 说着,这条腿的主人从车厢里探出身,是一个俊秀油面的郎君。 对方上下打量她几眼,虽不见其容,身段曼妙柔媚,定然是个美人,眼中亮意更甚,仿佛已是他口中待宰的鱼肉,“小娘子瞧 着眼生,不像是本郡人士,打哪儿来的。” 芸娣被他肆意打量着,有心要治治他,反问,“郎君这般豪爽,不知是会稽哪位大人物。” 男子挑眉一笑,自家仆从忙不迭替他回答,“我家郎君乃是会稽陈太守之子,陈家三郎,风流倜傥怜惜美人,不知有多少女郎 想与郎君交好,小娘子有福了。” 仆从一说出自家名头,芸娣便是挑眉一笑,原来是那位专送美人的陈太守。 陈家在会稽郡内本不算一流高门,在他之前,太守之位上乃是谢敬,这才是真正的士族出身,只因这陈太守在北伐时沾到一点 功绩,就被封为会稽这里的长官,但权势掩不住家族的短气,陈太守在桓琨这儿苦心讨好,谁知他亲儿在这耀武扬威。 陈三郎也在打量芸娣,见她坐的时牛车,显然不是寻常百姓,身边的仆从也就寥寥几个,斯文克制,若换做高门里出来的娘 子,出行仆从簇拥,举止肆意,不会这般低调。 眨眼间,陈三郎心里有了数,打量芸娣的眼神越发轻佻油滑,“小娘子一人来会稽玩的,身边带了这些仆从,不怕登徒子欺 负,叫我瞧着心疼,遇见就是缘分,不如这样,这几日,我带小娘子玩玩?” 芸娣道:“郎君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未得我姐姐允许,不敢擅作主张。” 陈三郎一听她还有位姊妹,眼睛一亮,“你姐姐在何处,我替你与她说情。” 帷帽下,芸娣双目流动,指尖轻指向车厢,陈三郎见小娘子露出纤纤玉指,连小手都像豆腐般白嫩,更不知容貌如何惊艳,一 时被迷得瞪瞪,不禁伸手掀开车帘。 手刚掀开,正对上一双狭长清冷的眼眸,车内哪有什么美人,分明坐着一位眉目清艳的绝色郎君。 此时正冷冷朝他看来,这一眼,陈三郎竟被看麻了半边身子,怔怔道,“美,美……”忽然瞧见一条长腿蹬来,往他脸上一 踢,直接将他整个人踢翻到牛车下。 陈三郎大怒,正欲吩咐仆从动手,却见自家一群仆从早已跪伏在地上,开口求饶,而他脖子上也多出一柄长剑。 ///// 助攻陆续到场^_^ 第八十七章禁脔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陈三郎不仅不知收敛,还怒叱一声贱人,“可知整个会稽郡,无人敢惹我一根汗毛,将你祖宗老坟挖了信不信,识相的,赶紧 放了,乖乖跟我回……” 正大放厥词,嘴里忽然被塞住一物,接着被两名侍卫五花大绑,跟自家仆从扔在一块儿。 之后从陈三郎的马车里搜出四个衣衫不整的少女,战战兢兢地蜷成一团,一问之下才知道,她们原本都住在乡下,今日结伴去 镇上的集市,却被陈三郎调戏,强掳她们上车做尽下流之事。 一位叫陶娘的少女啜泣道:“多谢小娘子相助,若不是您,只怕过了今夜,我们都没脸活在这世上。”又低声道,“陈家势力 大,是本地有名的恶霸,小娘子还是莫要惹祸上身,趁现在还来得及,赶紧离开会稽。” 芸娣道:“做坏事的是他不是我,无需要逃,倒是陈三郎公然强抢民女,触犯刑律,该让官府裁决。倘若连官府都做不到秉公 办案,要一郡长官还有何用。”看向低垂的车帘,“阿兄,我说的可对?” 车帘里传来一道温润的男声,“妹妹说的极是。” 侍卫将这些受惊的女子送回家,听说她们都来自阴山附近的小杏村,芸娣笑道,“巧了,我们要去的地方,就在小杏村附 近。”于是接纳她们到牛车里。 陶娘最先登上车厢,乍然瞧见里面坐着一位白衫玉郎,正在擦拭双手,见有人进来,朝她微微颔首算是客气寒暄。 郎君眉目如画恍似仙人,陶娘着实怔了一下,芸娣微笑解释道,“这是我阿兄。我们兄妹初来会稽,还不熟,劳烦你为我们讲 讲哪儿好玩之地。” 陶娘点点头,之后一直红着脸儿,一双桃花眼羞答答的。 其他几位后登上车的女子,初次看到桓琨,失神更厉害,一路上,脸儿红扑扑的偷看了好几眼。 这几位女子家人半天不见她们归家,派人去打听,听说被陈太守家的三郎掳去,哪敢得罪,正在家里哭。 哭得正到伤心处,忽然见自家女儿被一行生人全须全尾送回来,这一行人,装扮不俗,显然是大户人家,村人起先以为是陈家 的人,正心疑不定,陶娘道:“今日若不是这几位恩公,我们再也回不来了。”之后仔细说出整个来龙去脉,村人听了这才千 恩万谢。 他们本是质朴热情之人,正逢村里有一对新人成亲,敲锣打鼓正热闹,就簇拥着二人在席间坐下,又见桓琨容貌出尘,跟那恶 贯满盈的陈三郎比起来,那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一群姑婆们将村里好看的姑娘挨个叫来,打听他喜欢什么样儿的。 桓琨含笑道:“今日两位新人才是主角,莫抢要他们的风头。”说罢举起一杯酒,朝两位新人遥遥一对,喝尽了最后一盏酒, 之后起身离开这桌酒席。 这会儿,芸娣正和一群青年男女有说有笑,冷不防肩膀被轻轻搭住,桓琨从她身侧入席,“在聊什么,这般高兴?” 芸娣下意识侧过脸儿,从后被端菜的人撞个正着,酒菜泼到衣上一片油渍,陶娘恰好坐在她旁边,主动提出去她家里换衣。 路上夜风阵阵,陶娘拎着油灯在前面带路,芸娣见桓琨目视前方,以为在看陶娘,不禁疑惑,“阿兄不和陶娘说话?” “我为何要与陶娘说话?”桓琨偏头看她,乌黑清透的双眼透着淡淡的疑惑。 “这么些年,阿兄身边也没一个贴心人……” 桓琨闻言定定望她,“阿兄的贴心人只有你一个。” 芸娣听他这么一说,不禁低垂一双桃花眼,山林中袭来凉风阵阵,落花簌簌掉下来,一时二人身上也落了不少,芸娣眼梢只瞧 见他伸手抚来,发上仿佛有羽毛轻轻扫过一下,落花从她眼前掉落,她慢慢接住了。 陶娘发现兄妹二人落在后面一截,禁不住好奇悄悄扭头张望,就见二人这番举动,之间不曾对视一眼,却双目流波,说不尽的 旖旎缠绵。 他们声称自己是兄妹,举止却如情人之间的亲昵,陶娘撞看个正着,原本那几分春心瞬间消散无影,等到屋里给芸娣拿衣时, 见她袖口露出的一截白腕子,含笑道:“小娘子和郎君当真是般配。” 芸娣诧异的啊了一声,陶娘一副心领神会的神色,什么哥哥妹妹,兄妹之称,谁会相信,不过是添作闺房乐趣罢了。 换衣之后,二人重回酒席,此时天色渐昏了,芸娣显然无聊了,但尚未结束又不好离开,忽然手心被人一握,她偏头看去,桓 琨弯唇一笑,附耳言道:“咱们悄悄离开。” 耳边是他呼出来的热气,有薄薄的热意,芸娣心中犹如小虫乱钻,轻轻点了下头,二人便悄然从酒席上溜开,连侍卫都不曾带 着,不知不觉逛到附近一处山林。 逛了半日,芸娣有些口渴,看到前面有一座小竹院,不像是荒废的样子,就前去想要讨口水喝,桓琨向屋内喊道:“可是有人 在?” 半晌无人应答,桓琨道:“看样子无人,若擅自进他人屋中,不妥当,妹妹先忍渴些,前面有一条浅溪,再走些路便是了。” 芸娣点点头,都听阿兄的,正转身离开,此时却听偏屋里传来锁链响动的声音,隐约还有呜呜闷喊的女声。 显然屋中囚着一个女子。 既然遇上了,不能坐视不管,芸娣轻推开门,乍然看到屋里的一幕,不由脸色骇白,惊愣在原地。 就见屋中什么摆设都没有,只有一张大床,正值夏日山中清凉,床上也没挂甚么蚊帐,就一张木板,四个床角勾着铁链,正将 一个妙龄女郎锁紧。 女郎浑身赤裸,眼上被黑布蒙住,一件衣裳都没有穿,却布满一身新鲜的指痕红印,四肢更是被强迫大开。 花心塞着一根粗大的木棍,棍身上流满干掉的白浊淫液,甚至有一层木刺,深扎进娇嫩的花心,腿心淌出几抹惨淡凝固的鲜 血。 又因穴内的脏东西被堵住,没法流出来,平坦的肚子被撑得胀鼓鼓的,足像怀了胎儿。 这一幕着实触目惊心,一股恶寒从脚底窜上来,芸娣被勾起心中的恐惧,身子不由轻颤,桓琨立即发现她异样,遮住她双眼, 之后将她掩在身后,低声道:“莫怕。” 之后又迅速脱下一身外袍,盖在蜷缩惶恐的女郎身上,之后转身避开,不曾看床上淫糜的一幕,温声道:“小娘子莫惊,我们 只是山客,无意闯到此处。” 女郎一听到他的声音,一反之前的栖惶,急切问道:“你怎么会在这,你是谁。” 桓琨眼里掠过一丝疑惑,随后解开她眼上的黑布,芸娣看清对方的面容,不由吃了一惊。 第八十八章谋算(满14500更) “是你。”谢果儿哑声道,许久不曾开口,声音粗噶难听。 芸娣不知惊有多么,骇然有多少,眼见她在此处,那么囚禁她的男人也不言而喻了,当下压住复杂的情绪,连忙替她解开铁 链,谢果儿却道,“钥匙在他身上,没这把钥匙,你解不开的。现在他外出打猎,眼看快到了,你们先藏好,等他一来就杀死 他,救了我。” 谢果儿越说越激动,双眼发红落出泪儿,芸娣拿自己的帕子替她擦擦,谢果儿脖子咯咯转过来,披发切齿道:“杀了他,一定 要杀了他。” 谢果儿这样子似疯似癫,显然吃了不少苦,当初他们兄妹二人虽然痴缠,只是肉体交织,两颗心却并不在一块。 而且环视屋内,根本没有一件避体的衣物,显然男人怕谢果儿逃走,早已收起所有的衣服,她要逃,除非赤身裸体逃出去,脸 都不要了。 可见谢五郎也着实偏执,见亲妹妹不肯与他,就囚禁在此处,整整三年,一想就心生恶寒。 正此时院外传来脚步声,芸娣一惊,谢果儿连忙说门后面可以躲,芸娣取走她身上外袍,同桓琨避在门后,桓琨察觉到她的害 怕,将她轻轻搂住,低声道:“阿兄在,莫怕。” 芸娣轻轻嗯了声,二人一起透过门缝看到男主人回来,虽然一身猎户打扮,面容却十分俊秀,比起前些年脸上晒黑不少,但叫 人一眼看出来他就是谢五郎。 三年前,与自己亲妹妹相奸,事情被揭发后,谁都以为这二人此生再不会见一面,却不想谢五郎带妹妹私奔,这一消失就是三 年,谁能想到,他们竟躲藏在这深山老林里,不叫谢家找到。 谢五郎一进门就放下竹篓,朝偏屋里进来,看见床上躺尸一般的谢果儿,不觉露出笑容,他一边解衣一边朝木床走去,谢果儿 眼上重新被黑布蒙着,听到窸窸窣窣的动静,惊得蜷在床角,害怕得牙齿咯咯发抖,“畜生!” 谢五郎柔声道:“妹妹说什么便是什么,哥哥想了你一整天,无时无刻不想你,骚屄是不是又痒了,肏了三年还是不见松,让 哥哥疼你。”说着他已上了床,将谢果儿拉到怀里又亲又搂,看到她奶子上全是自己的吻痕,越发热烈地亲着,嘴里说着痴 话,谢果儿浑身抖如筛糠,却挣脱不得,被他抬起腰肢,身子被巨物狠狠贯穿。 谢五郎搂着怀里的亲妹妹,挺腰干得正狠,冷不防脖子被人狠狠一砍,尚未看清楚是谁就倒在地上,桓琨砍晕人后,芸娣连忙 找到钥匙,给谢果儿解开身上的铁链。 谢果儿双腿剧烈打战下床,给他们二人下跪,芸娣连忙扶起她,又给她重新披上外袍,全身上下紧紧裹住,不漏一丝一毫,倏 地谢果儿小腿一紧,竟见谢五郎没晕死过去,强撑着一口气,缠着嚷嚷妹妹别走。 谢果儿恨他恨的要死,直接抄起长凳狠狠打他,打到他满脸都是血,他嘴里叫着妹妹,谢果儿呸一声往他脸上吐口水,谢五郎 不曾躲开一下,只晓得抱紧她,纠缠她。 谢果儿恨极怒极,最后一下重重往他脑袋上打,见他不动了,她嚎啕大哭,“畜生!你该死!”说着又猛冲上前揣几脚,最后 累瘫倒在地上。 谢五郎倒在地上一动不动,样子像死了,桓琨不动声色掠过一眼,之后芸娣看她情绪平复下来,拉起她一行下了山,乘上牛车 离开小杏村。 翌日,一桩笑话传遍整个会稽郡。 太守家的三郎,被人用轻薄女子的罪名五花大绑,扔在官府大门前。 原本无人敢动这位恶霸一根汗毛,陈太守急匆匆赶到官府,吩咐官差将自己儿子绑起来,有什么罪,就按什么罪名处置,还特 地吩咐,务必往死里打。 最后陈三郎被痛打二十个板子,哭爹喊娘,流了一地骚尿,把陈家的脸儿都给丢光了。 此事一经传出,陈三郎沦为整个会稽郡笑柄。 之后,陈家将要迎来一位贵客,陈太守怕儿子又闯祸,将他赶出家门,轰到私宅里去了。 陈三郎一向养尊处优,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当下就想法儿回家,这日特地打探到陈太守不在家,去迎接远道而来的贵客,连 忙收拾行李赶到家里住下,当着贵客的面,也不怕陈太守再轰他走。 陈太守亲自迎贵客回陈家后,看到舔着脸皮回家的陈三郎,意料之中的大发雷霆,叫仆从拿来藤条,要打他出家门。 陈三郎早有这个准备,一边抱着自家阿耶的大腿痛哭流涕,一边等仆从将祖母从佛堂请来,陈太守还没将儿子打出屋子,陈老 天太拄着拐杖赶来,老泪纵横替自己孙儿求情。 陈太守素来是忠孝之人,当下哪还下得了手,要换做往日也就罢了,偏生这回惹了不该惹的人,苦于无法说出口,平白让家里 人添了惊慌,原想着将这孽债赶走,免得再冲撞家里现在住的这位贵客。 现在老母亲在跟前挡着,陈太守再怒也没法子,只好屏退众人,将来龙去脉说个明白。 “难怪你非要打三郎板子,还狠心将他赶出家门,原来是得罪了桓丞相。”陈老太太道,“三郎一向顽皮不懂事,这事固然有 错,但也完全错不在他,倘若桓丞相道明身份,三郎又怎会触他动怒。” 陈太守拂袖:“这孽障并非小儿,您休要再袒护。” 陈老太太狠拄一下拐杖,怒道:“你一口一个孽障,可有把他当你亲儿?倘若不是你宠妾灭妻,三郎又怎么会从小孤苦无依, 不敢与你亲近?我们祖孙俩命苦,遇上你这个负心人,先杀妻,现在是不是又杀亲儿,想明日领三郎去见那桓丞相,生死撒手 不管了,你为夫为父为子,可有良心?” 老人家越说越激动,眼看一口气喘不上来,陈太守连忙叫来婢女掐人中,这才将陈老太太一口气幽幽续上,却扭过脸,不肯看 儿子一眼。 陈太守无奈跪在床头,“不是儿子狠心,三郎这回将桓丞相得罪狠了,迟早牵连全家,儿子成了陈家的罪人,阿母就能忍 心?” 三郎得罪丞相后,吓得他第二日登门拜访,哪知丞相见都不见他。 这几日陈太守是辗转反侧,更不敢透露给家人,鬓角都白了。 陈老太太这才肯开口,“听闻桓丞相为人温和,不喜与人结怨,我们陈家虽不是名门世家,但也是会稽郡有头有脸的人物,, 桓丞相还不至于为此事而动杀心,明日,你领着三郎上山时,也带着我,谅他是个君子,不敢为难我们孤儿寡母,叫天下人耻 笑。” 陈太守又迟疑道:“可现在三郎待在家中,倘若此事走漏风声,被家里这位贵客知道,他们可是兄弟。” 陈老太太转动手中佛珠,招来贴身婢女,“那日随三郎出门的仆从,得了病,不能再用了。” 这厢,陈三郎狼狈逃到花园里喘口气,后背被抽了一鞭子正火辣辣的疼,叫仆从揭开他衣服看看,仆从正小心翼翼揭开,却仍 让陈三郎吃疼,一巴掌抡过去,“狗奴才,叫你轻点儿,饭没吃还是觉得我现在失势,连你敢瞧不起我。” 陈三郎一团火正愁没处发,眼下越说越生气,叫来其他人对这个仆从拳打脚踢,这仆从开始还任由打骂,后来实在忍不住跑 了,迎头撞上一行人,身后是陈三郎的叫骂声,“死奴才,有本事跑天边去!” 陈三郎带人亲自追上来,一看迎面来了一群人,大多是劲装黑袍,腰间佩剑,簇拥着中间一人,这人着绯袍,广袖轻带,容貌 生的极英俊,眼神却冷得很,仿佛有一股煞气。 陈三郎就无意瞅了一眼,正好与他对上,忍不住一屁股跌在地上,哎呦叫疼。 新(ΗāITānɡSΗǔωǔ,C欧m 第八十九章 妹妹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这回陈三郎不敢嚎骂,因为看出这穿红袍子的男人是府上的贵客,他丢了十条命都得罪不起。 很快他被人提溜起来,这绯红袍子长相英俊的男人在石桌旁坐下,饶有兴趣地看他,陈三郎连忙乖乖叫道:“郎君,有事好好 说,在自家府上,见血多糟心哪。” 旁边一名随从道:“三郎不必惊慌,我家主公就问您一些事,可还记得昨儿扔你在衙门口的人长什么模样,去往何处,一共有 几个人,仔细地说。” “车里两人,外边三个仆人,不过车里的两人一男一女长得都好看,尤其是这男人,长得比女人还好看,”绯袍男人长得英 俊,却也凶煞,陈三郎眼瞅着,越发觉得他眼熟,倒是跟他在车厢里惊鸿一瞥的绝色郎君有几分相像,他不傻,阿耶这次动这 么大肝火,明显那绝色郎君不是好惹的,可阿耶唯恐他再惹事,一个字都不透露半分,“还有一位小娘子,戴帷帽,瞧不大清 楚,不过听她喊男的阿兄。” “他们方向去何处?” “瞧着是外来人,方向是去阴山的。” 忽然听绯红袍子的男人慢悠悠一笑,“听说你被抓到衙门,是按轻薄民女的罪名,不知轻薄了哪个?” 陈三郎越发心慌,暗使了一个眼色给自家仆从,催他们赶紧去报信,嘴上忙不迭为自己辩驳,“说我轻薄女子,分明血口喷 人,郎君您瞧我这样的好人,能轻薄良家妇女?” 男人冷冷扫他一眼,有厉冽凝冻的冰霜,目光从陈三郎脸上掠过他几个贴身仆从,那几个人战战兢兢,登时说了:“郎,郎君 拿手指了一下,哪也没碰,纯属冤枉。” 男人没说话,随从却低声吩咐侍卫几句,接着,这一名侍卫朝陈三郎走来。 陈三郎到这会儿还不明白,那可就真傻透顶,“你要干什么!你敢动我!知不知道我是谁!我是会稽一霸,天王老子都怕我, 你们算什么东西!好汉,我错了,我错了还不承认,放了我啊——” 后院顿时响起一阵极为凄厉的惨叫。 等陈太守扶老太太过来,就见三郎倒在地上紧紧捂住右手,握的满手鲜血。 陈老太太两眼翻白,直接晕过去。 从小杏村回来后,芸娣着实被吓了一跳,也才知道当初谢家兄妹私奔一事,本就是谢五郎逼迫的,那天夜里谢果儿睡得好好 的,忽然就被人晕倒,之后醒来就在船上,她想过逃,但每次都逃不远被抓住,谢五郎为了让她死心,从开始的温柔,慢慢变 得偏执阴暗,以至于成了如今的模样。 谢果儿在山里遭受三年非人的待遇,唯一能说上话的,还只有谢五郎,心里积压的情绪太多了,她见芸娣救了自己一命,才忍 不住说出一些,但又不敢完全相信人,到底没完全吐露。 她深知,如今这乱世,女人要想独自一人在外面过活定是不成的,不如回谢家,是杀是刮,也比这几年吃的苦头爽快。 谢果儿专门向桓琨辞别,临走之前,她望着这个曾经暗自心动,如今又救了她的郎君,不禁低声道:“这次一别,往后果儿再 也见不到郎君一面,只是尚有一事想求个明白,那天晚上的人可是她?” 她这话未曾点透,桓琨却已冷下声音,“你僭越了。” 谢果儿含泪道:“果儿也知道没什么立场质问丞相,只不过求个真相。”她想知道,在她心目中一直风光霁月的凤凰郎,是不 是心里也住着一个恶魔,就像谢五郎一样,表面风流怜爱,内心却着实龌龊,肖想自己亲妹妹。她的人生没有盼头,唯一的一 缕光,便是他了,只剩下他了。 她可以不问这么清楚,自欺欺人,可是更不愿让这一缕光沾到一点点灰尘,毕竟是支撑她活下去的唯一一股信念。 “你若想听真话,我便告诉你,”桓琨口吻淡淡,却越是寻常,却是真切坦荡,“从来只有她一人。” 之后谢果儿被两名侍卫护送回建康,宅里越发冷清,芸娣百事懒怠,整日卧在凉屋里摇扇酣睡。 桓琨却要她动动筋骨,免得人越发变懒怠了,正巧夏天满地莲花,这日天气爽快,拉她在池中赏莲。 扁舟荡到莲花深处,四面水声风声,一时万籁无声,只有几对鸳鸯浮波嬉戏,芸娣嫌烈日刺眼,采了一枝叶子圆圆的莲叶,高 高盖在脸上。 她百无聊赖,支着脸看桓琨在船头慢悠悠划桨,袖口沾湿大半,而他恍若未觉,芸娣伸手替他掖掖好,桓琨察觉她的小动作, 扭头望她一眼,双目清波流透,芸娣不禁道:“阿兄真好看。” 桓琨道:“妹妹也好看。” “阿兄更好看,”芸娣盈盈一笑,抬袖给他擦擦额上汗珠,“连陈家三郎都动了心。” 桓琨无奈摇头,“配合了你,还遭你戏弄,我这阿兄做的不值。” “我说着玩儿的。”芸娣凑过去,双手高高撑着莲叶,桓琨抽出一只手,轻拍她肩膀一下,“这里晒,快到阴凉处。” 芸娣却支着脸看他许久,荷香当中昏昏睡去,连手中莲叶滑落到了胸口也不知,桓琨见她脸儿香汗津津,就捡起来高高给她盖 着。 睡了没一会,天气升温,芸娣被热醒来,睁眼见桓琨含笑望她,在艳阳高照的背景之下俊美丰神,一时觉得平生哪里见过这么 绝色儒雅的郎君,不觉愣愣的。 桓琨俯身压下,指一点她额心,“小呆鹅,看阿兄怎么还看傻了?” 芸娣下意识握住他手指,眼波娇媚,“阿兄生的好看,还不容人看了。” 这么一出细微动作,本没什么,却在这一片四面水声掀波的小天地里,所有感官都被无限呈大,变得幽婉动人。 桓琨俯眼望她,目光渐深,眼瞳里倒映着她耳边晃动的坠子,水波似的荡开,芸娣怔怔看了两瞬,忽然仿佛烫手一般,连忙将 他手松开来。 她低垂粉颈,却很快被桓琨搬起脸,一条船上,二人脸儿相偎,腿儿相贴,倘若四处没一片莲叶遮挡,让岸边的人瞧见,只当 他们在亲热一般。 桓琨仔细摩弄她下巴,心眼儿里都是爱,哑声道:“妹妹。” 芸娣也失了神,轻轻应他一声,双眼注视着他,见他俊面捱近,慢慢的,眼看要贴上来。 倏地,咚的一声,船桨坠到水中,一对白鸥扑棱着双翅飞走,掀起一阵阵水声。 刹那间,芸娣连忙推开桓琨,探出身子要捞水里的木浆,却已是飘走了。 最后挨到天色落昏,才等来仆从划船过来,接他们上岸。 芸娣衣衫湿了半边,回屋正欲换,却在穿过花园时,却正撞见亭中人影重重,正围着一个慢悠悠吃酒的男人。 此刻园中静寂如水,一点声响都无,仿佛到了阴间一般,而这他便是身着恶鬼红袍的阎罗王。 而这边,桓琨正去书房路上,路上仆从都低着脑袋,神色微异,桓琨何等敏感,当即停下脚步。 众人只窥见郎君双唇紧抿,冷声质问,“刚刚有谁来过,吩咐你们不准说出口!” 仆从本就瞒不住,眼下见郎君动怒,更是惊慌,不由吐露道:“是都督,来了宅上以后,奴才们想来传信,都督却不让透 露……” 桓琨闻言脸色登变,骤然转身朝原路返回。 阿虎连忙跟在身后,见郎君起先快走,到最后双袖烈烈鼓风,几乎吹到他脸上来,倏地郎君顿足,阿虎才察觉已走到花园深 处,前面不远处,亭子守着一行黑袍劲装的侍卫。 亭中,坐着一位红袍俊面的郎君,正一杯杯喝着酒,他对面正坐着一位女郎,正是三娘子。 二人对面坐着,中间一张雕刻精巧的石桌,桌上放着酒杯,还有一块沾血的裹布,布里搁着一根血淋淋的手指头。 阿虎看得心惊,眼前几乎一晃,下一瞬就见郎君已迎入亭中。 侍卫欲拦他,桓琨眼一掠桌上的血淋淋的手指,登时脸色微变,寒声道:“让开!” 侍卫何曾见过面若春风和煦的丞相如此怒色,不由怔吓,一时未曾拦住,桓琨大步进入亭中,要将芸娣带走,却听得身后冷冷 一声,“站住!” 新(ΗāITānɡSΗǔωǔ,C欧m 第九十-九十一章 蜜饯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许久不见面,弟弟就是行这般款待之礼?” 话音落地,桓琨察觉怀里娇人一僵,他轻轻拍打她后背,向桓猊道:“阿兄见谅,今日赤龙抱恙,今日再续。”话罢不再逗留 片刻,带人离开。 而他们人走后,桓猊独自在亭中喝酒,卫典丹战战兢兢看他神色,桓猊扫一眼过来,似笑非笑,“我脸上有花是不是,惹得你 这么爱看?” 口中还是含笑的语气,脸色却倏地沉下来,倏地摔了手里的杯盏,“这份礼不中意,就寻第二份来,总要我这个弟弟满意为 止。” 酒渍珠子迸进眼里,卫典丹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更不敢再想刚才丞相搂小娘子离去的情形。 桓琨带芸娣回屋,见她脸儿煞白,冷汗涔涔,双臂一碰更是抖得不成样子,扶她到床上,正去倒盏茶给她压压惊,芸娣紧紧抱 住他的腰腹,“别走,阿兄。” 之前撞见谢果儿被亲哥哥囚禁受辱的场面,晚上又见到长兄,将那血淋淋的手指放在桌上逼着她看,被勾起心底的恐惧,怎么 能不受惊。 她这样子,桓琨看得心疼,拍拍她后背,芸娣渐渐放松,伏在他臂弯里呼吸绵长,睡着了,桓琨替她盖被掖掖,轻声唤来婢女 端来一盆干净的水盆,亲自绞干白巾,往芸娣落满冷汗的脸上一点点擦去。 深夜,阿虎进来低声禀道:“大郎已经走了,至于刚才瞒住郎君的一批仆从,奴才也都处理妥当。另有一事,属下并未在小杏 村山中发现谢五郎尸体,血迹已被野兽践踏,想来是知晓郎君会寻人,正躲在哪处。” 桓琨颔首,“谢五郎不必管,自有人收拾他,你们守了半夜也累了,回去罢,这里有我照顾。” 阿虎默默退出去关门。 桓琨碰她,芸娣甫一察觉有人碰她的脸,如惊弓之鸟,蜷着四肢直打摆子,桓琨双手将她身子搂在怀里,低声道:“阿兄在这 陪你。” 芸娣认出他的声音才不挣扎,之后几日精神未见好转,反而有病来如山的趋势,桓琨将手里之事解决妥当,三日后带她返回建 康。 这几日,小杏村颇不太平,一日,忽然从山里跌跌撞撞跑出来一个血肉模糊的男人,闯进附近的人家,似人似鬼,不少村人受 到惊吓,村里的男丁合力将他捉到祠堂,由陶村长派人轮流看守。 正商量着是否要交官府,当夜,村里就来了一行身份不明之人,个个身着乌黑劲装,腰间佩剑,犹如阴间里来的煞神,簇拥着 一个容貌极为英俊的男子,不仅将此人一剑钉死在柱上,更见陶村长女儿生的好看,给带走了。 可怜陶村长就生了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家里人哭天抢地,也不知到哪儿寻她。 翌日,住在陈太守家中的贵客启程,前往建康。 三年前,桓都督离开建康,折返荆州,这三年里未曾踏足过一步,今年正奉皇上三十有五的寿辰,意义重大,谁人都缺席不 得,桓都督自当备下厚礼进了京。 建康城中,一连过去几日,芸娣的身子无什么大碍,心里却落了阴影,不大容易祛除,夜里常常被噩梦惊醒,桓琨便找来一些 佛经,放在她枕边,或者翻开念给她听。 这日天色落黑,私下里一片蝉鸣嗡嗡,越发安静,芸娣幽幽睁开眼,目色惺忪,桓琨夹起她耳边的碎发,柔声道:“醒了?” 桓琨眼下发青,面容有些许憔悴,似乎泛着一丝红意,想来是这几日衣带不解照顾她,有些着凉了,芸娣环住他腰间,“这几 日辛苦阿兄了。” “什么辛不辛苦,你无碍便最好,”桓琨抚她发间,目光落在她脸儿上,逐渐从眉眼下移,定在饱满嫣红的唇间,桓琨不觉伸 手,指一点她眉眼之间,“睡了许久,不许贪睡了,给阿兄打起给精神来。” 芸娣含混地嗯了声,伏在他腿上,满心都是安宁,“我想听阿兄诵经,阿兄的声音好听,我便没有困意。” 阿虎端着汤药进来时,就见青丝披散的秀美女子枕在郎君膝上,正听诵经声阖眼而眠,桓琨见他进来,打了个手势示意他安 静。 阿虎将动作放得轻悄悄的,将汤药端到桌上,退出去后,桓琨将端来的汤药喂到芸娣唇边,芸娣一连喝了半个月,嘴里泛苦, 忍不住轻蹙眉头。 桓琨没有勉强她,中途放下勺碗,从桌上取来一碟蜜饯,喂给她吃,芸娣摇摇头,蹙眉抵触,桓琨就着药碗自己喝了一口,不 觉长眉微蹙,“的确苦涩。” 芸娣见枕边放着一碟蜜饯,连忙拈来一颗喂到他唇边,“阿兄还觉……”却趁她张嘴之际,桓琨塞进来一颗蜜饯,嘴里被塞得 满满的,见他含笑眼里有促狭之色,芸娣心中乱跳,这才反应过来,“阿兄骗我。”说罢作势打他,桓琨将她揽到怀里,抚她 后背,又拈来一颗,两颗接连喂到她唇边。 芸娣未再拒绝,她含得不小心,柔软的红唇碰到他指尖,舌尖卷走蜜饯时轻舔了一下,尾椎骨上仿若窜起一股酥麻。芸娣乌睫 微颤沾着一点泪意,神态娇媚可怜,桓琨仔细摩弄她脸儿,俯身偎贴,眼儿里都是怜爱,“妹妹。” 芸娣低下粉颈儿,轻声道:“阿兄唤我作甚?”却被抬起脸儿,对上一双幽深双眸,芸娣脸上烧红,无措心惊,“阿兄……” 却是这一声到了后来,成微弱的呜咽声,她被桓琨搂在怀里,他低头含住她双唇,大舌粗鲁地卷进来肆意掳劫。 第九十一章惊马(满15500猪更) 檐下阿虎正与月娘闲聊,忽然听见屋内细微的响动,凝神细听,月娘浑然不觉,见他不语询问情况,阿虎笑着说,“无碍,许 是我听错。” 屋门关的严实,里头再大的动静传到外面来,也不易察觉。 阿虎没有听错,眼下屋里尽是口水搅动声,床榻上轻纱垂落,隐约照见两具一大一小的身躯相缠的身影。 那容貌清绝的郎君正压着女郎在床畔,如同哺食般尝着眼前的柔软,直到许久才慢慢停下。 芸娣气息咻咻,双手被他大手按在床上,她仰头望去,正撞见桓琨双目幽深竟泛着一丝猩红,这种模样的他,鲜少见到,芸娣 登时一惊,回神了,双唇微颤,呼出温热的喘息,双目里尽是泪意,“阿兄。” 却是只喊了这二字,让他心中砌成高墙的关口终于抵不住滚滚直泄的情思,从心孔上破出来,他眼里是她的影子,这三年里满 满的都是她。 “阿兄在这。” 桓琨沉着眼皮落在她眉眼之间,耳廓红红的,脸上更是升起一抹可疑的晕红,正欲破口而言,却正撞见怀里娇人双眼里有惊 怯,“我们这样不成。” 时隔三年,她至今忘不了那夜,更忘不了那夜毫无一点防范地撞上那人,一头跌入他冷幽幽的眼里,好似在冰锥滚过,又看见 桌上血淋淋的指头,忽然想起来陈三郎一行人指着她鼻尖骂人的情形。 桓猊不是为她抱不平,没有人会用这样残酷吓人的手段,他是来恐吓她的,就跟谢五郎一样。 谢五郎是由爱生恨,将谢果儿囚禁欺凌三年,而她必须承受他十分的怒火,这道坎三年过不了,终其一生饱受他的恐吓和折 磨。 芸娣眼中泪意滚滚而出,“我们是兄妹。” 她这两声,一声声踏在他心上,桓琨脸色微白。 她双目里充满了惊恐,嘴唇嫣红,是意乱情迷之中的作品,更像极了一抹鲜红的血,仿佛她心头在滴血,因她不愿。 妹妹对与长兄的前尘往事还有阴影,现在他这样做,与长兄昔日行径有何区别,桓琨抿唇,狠狠定住心神。 男人清瘦的身躯倏地倒下来,伏在她身子上,芸娣惊道:“阿兄?” 桓琨仰躺在床上,面色发红,呼吸微喘,风寒似乎更重了,芸娣连忙召来阿虎,一起扶他回屋,随后请来大夫诊病,闹了一宿 方才止。 这一夜芸娣心中不安,三年来,她唯恐那夜的事被揭发,这次偏偏遇上这种事,说她心里欢愉么,有的,但更多的是茫然惧 怕,这份心思可以压在心底,但不能说出口,一旦越过雷池,便是乱了人伦常理。 等了一夜,总算等到桓琨转醒,脸色苍白,丝毫不提昨晚种种旖旎片段,想来什么不记得,芸娣才安了心,只要未曾说出口, 他们还可以继续做兄妹,像这三年一样,一直过平平淡淡的日子。 听说有个园子里的竹林成片染墨,景致潇潇,说巧不巧,到园中正好碰上一个熟人,芸娣看见春姬大腹便便的肚子,不免诧 异,随即含笑摸了摸她圆滚滚的肚皮,“几个月了?” “有六个月,”春姬性子与从前一样,仍是带着一点少女的娇羞,当下不好意思笑笑,“现在肚子里这个是第三个,先前那两 个是龙凤胎,怀他们时不容易,这个本是不愿要的,但孩子来了世上,又怎么能忍心。” 见芸娣诧异又好奇的神色,春姬掩袖一笑,双眼弯了起来,“我夫君是月白先生。” 芸娣就笑起来,“姐姐如今幸福满面,想来月白先生待姐姐是极好的。” 春姬不禁低眉,含了一丝娇羞,不免提到这三年的经历,原来三年前,她随秋月白下山,之后又随桓猊来到荆州。 这次桓猊进京来,秋月白随行,他不放心春姬在荆州,也一起带到了京中。 芸娣替她欣慰,又听春姬问起她这三年如何。 无怪春姬好奇,当年在小山寺时,桓猊是怎么对芸娣的,她都看在眼里,然而离开建康时,未见芸娣随行,而卫典丹一行人更 是对她讳莫如深。 春姬心下疑惑,后来被秋月白看出来,私下里曾打趣道,“娘子无需担忧,这位小娘子日后有的是福气,迟早会娘子再见 面。” 如今正是一语成箴,芸娣并未过多透露自己的身份,只道是在乌衣巷里住着。 春姬深知在乌衣巷常住的都是世家子弟,芸娣穿着锦绣,想必跟了哪家郎君。 想她年纪小小经历颠簸,想必是受了许多委屈,春姬柔声宽慰道:“当日妹妹说得对,当看眼下,莫惦念着过去。” 芸娣一时沉默,春姬是从兄妹乱伦的孽债里走了出来,而她虽撇下一桩,却又染上另一桩。世上兄妹哪像他们关系怪异暧昧,阿兄坐在那样高的位子,稍有不慎便被人拉下来,倘若他们的事被人揭发,只怕是要遗臭万 年,芸娣不怕自个儿臭,却心疼阿兄。 芸娣顾着与故人交谈,天色落黑时未曾仔细观察墨竹,园子关门,走出去时,前方不远处立着一抹高瘦挑长的身影,姿态清 闲,正蹲身与街头小儿逗弄。不是秋月白,还能有谁。 春姬见到自家丈夫,脸儿笑吟吟,向芸娣告了辞,走到秋月白身后,轻轻拉了一下他衣角,小女儿娇态十足。 秋月白见到妻子,也就起身拉住她的手,看见前方的芸娣,含笑走过来。 秋月白已年至不惑,仍是有少年潇洒的模样,却比从前多了一份亲近,“好巧,又与小娘子见面了,不知我当日的话可有应 验?” 芸娣下意识道:“什么。” 秋月白用手背掩口道:“两位郎君。” 芸娣不觉睁大眼,春姬嗔他一眼,秋月白哈哈大笑,拉着妻子的手一道走了。 芸娣并未将这话放在心上,刚转身,迎面正撞见一个身穿绛红圆袍的郎君打马行来,身后跟着好几匹枣红骏马,在街上非常打 眼。 一眼见到戴帷帽遮住面容的芸娣,那面容峻冷的郎君下意识将一双狭眼移开,却不过一瞬又移回来,竟直勾勾看她。 芸娣仿佛恍若未觉,不曾理会这登徒子,倒是身后的侍卫瞧见自家大郎,不禁正色,眼见二人擦肩而过,倏地,马上的郎君勒 马冷声道:“站住!” 芸娣走出去几步方才慢慢停下,转身疑惑问,“郎君可是在唤我?” 桓猊眼直直地看她,看不见她神色,却听得出她声音温和,寻常的口吻,透过帷帽,似乎眼神里只是疑惑,并不见除了疑惑其 他的丝毫神色,甚至连该有的愤怒都不曾。 芸娣见他冷着脸策马离开,等走远了她才离开,还没走几步,忽然听到身后异样的动静,回身正见马受惊飞奔而来。 变故来的突然,原本密集的人群四处溃散,侍卫也被打个措手不及,芸娣眼看那高大的马儿几乎在自己身前,已踏起有力的马 蹄子,下一瞬要踏碎她天灵盖,桓猊猛地勒紧缰绳,杀气尽敛,立即调转方向。 而下一瞬,四下里响起低低的惊呼声。 就见他勒马同时,人群里忽然冒出一个男人,有力的长臂揽住芸娣腰肢,将她带到怀里,因他这一动作,蹄下带风。 掠起一阵疾风,吹开芸娣面上的帷帽,露出半张面庞,她双目流动似冷波,明艳不可方物,与桓猊双眉紧拧之下的狭眼正撞 上。 芸娣心中一颤。 身下马儿受惊,许久不曾静下来,桓猊来不及安抚,眼神直直望来,冷冽狭长的眼中掠过一丝焦灼,却见芸娣被谢玑抱在怀 里,神色随之一冷,挥鞭离去。 说明 这章没有肉,时候不到,因为芸娣刚因为大哥受了一场惊吓,二哥也担心会给她造成同样的影响,所以悬崖勒马,不是作者故 意卡文,二哥强上或者枉顾妹妹意愿,强迫她听自己的心迹,不符合二哥的人设。 看到群里和评论区都很鸡冻,我一直不敢告诉o(╥﹏╥)o,怕浇灭你们的热情,特地在新一章里说一下,希望看到更新,可以 安抚一下你们失落心情。 同时作者拍胸脯保证,之后真的是一边追妻火葬场,一边二哥开荤。 还有,昨天在微博有说更新了一章,真不是想打击你们积极性(其实我一有空窥屏评论区哈哈哈,香喷喷的彩虹屁我好喜欢~ 同时疑惑也会回复~)说话回来,昨天更新一章,原因实在太困,当时一边打瞌睡修文码字,后来不知道自己完全在干嘛,整 张脸直接埋在键盘里,这样弄出来的效率比较低,索性留到今天更~ 有些读者可能会疑惑,作者君有存稿,发文不是很简单的事~我的情况是这样,一般晚上才会腾出时间来更文或者修改,相比 起来,还是更文速度快,但码了一遍后不会再看,到更新的时候才会回过头来修修,我又是一个喜欢磨细节的人哈哈哈夸一下 自己,修一遍发到存稿箱里,模拟一下读者看最新一章的阅读状态,有时候会多修几遍,直到自己满意为止,一来二去时间就 耽搁了,所以真不是我故意卡文,我也想快到肉章赚金币涨订阅(透露一下,存稿里,二哥已经吃了三次,现在是慢慢攻破阶 段)。 啰嗦这么大堆,就是一句话,可以尽情催更,但不能质疑五花马是劳模的标签!!! 这些都是题外话,所以没有发在正文底下破坏看文的心情,明天更文前会删~ 新(ΗāITānɡSΗǔωǔ,C欧m 第九十二-九十三章 一打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见这位英俊凶煞的郎君策马离开,人群也渐渐散了,芸娣从谢玑怀里退出来,闷出后背一片冷汗,她朝谢玑道谢,谢玑说不 必,口吻是一贯的冷,“下回当心。” 芸娣说是,“今日若不是先生,我早已命丧黄泉,应当好好答谢先生,若不然,阿兄回头一定会责怪我。”又追问他想要些什 么。 谢玑目光一转,一指二人附近一处摊子,“我只要这个。” 芸娣顺着望去,便见这摊子上摆满花灯,不觉眨眨眼,诧异他要求这么小,但也知道谢玑不是反悔之人,随即含笑道:“先生 想要哪一盏,我去给先生买来。” 谢玑又随手指一盏,花盏面上转动一只白莹莹的小兔子,看着着实娇憨,接着,看见芸娣哒哒跑过去,与摊主交谈片刻,之后 拎着他指的花灯过来。 谢玑接了过来,见她身侧有几名侍卫,便不做寒暄,告辞后扬长而去。 中途,芸娣遇上一辆牛车,车帘被双玉手揭开,露出俊美的半边脸庞,桓琨道:“还不快上来。” 芸娣探进车厢,带进来一股风,桓琨掩袖低低咳嗽,咳得面色有些许苍白,她连忙倒热水与他,桓琨就道:“刚才发生之事, 我已知晓,下回别这般顽皮,人家六郎救了你,可向他道过谢,还了恩情?” 芸娣诧异阿兄这么快都知道,随后点点头道:“先生只要了我一盏花灯。” 桓琨闻言眼皮微掀,送花灯这样委婉风流的做派,着实不像谢家六郎。 二人刚回府,管事说都督府来人,来的是卫典丹。 他称先前三年大郎公事繁忙,未曾来得及赶回建康向二郎贺寿,此番送来一位绝色美人,以便弥补先前三年之缺。 之后阿虎特地叫人将美人带出来,芸娣一看,可不就是在会稽郡遇上的陶娘,她不是在小杏村,怎么又忽然出现在建康,而且 还被转手送给阿兄。 看着陶娘羞怯相似的眉眼,芸娣心里一跳,随即压下心底这股怪异感觉。 桓琨正朝卫典丹淡淡一笑,“长兄有心了,这份美礼我就收下,带我回去替长兄问好。” 卫典丹见他收下,含笑回去复命。 都督府中,桓猊身着白绸衣衫,在水榭亭中撒鱼食,看着一群鲤鱼在水中游动争抢,卫典丹在一旁禀道:“主公的吩咐,属下 牢记在心中,特地是等丞相一行人回府,当面说的,主公送去的这位小娘子虽是农女出身,却姿色甚美,尤其眉眼间……” 说到此处,桓猊扫他一眼,卫典丹立即知趣闭嘴,桓猊收回目光,将手里的鱼食全部扔在水中。 桓猊何尝不知这个叫陶娘的女子生的一双好眼睛,早在第一回见她时,他便看出来了,要说她是极幸运的,若不是这一双相似 的眼睛,当初便同那谢五郎一起死在小杏村。 把这个陶娘的女人带回京,作为生辰礼送给桓琨。 若是他拒绝,传到外面去,便会传桓氏兄弟失和,桓琨素来重大局,根本不会拒绝,他会收下,陶娘日日待在府上,这一双妩 媚的眼睛,难保不叫人看出端倪,而那时陶娘已是桓琨的女人,有些人会如何看待。 又或者,起初看见陶娘这一双眼睛,桓琨出于心虚拒绝了。 桓猊便要看看他的抉择,也就清楚他在想什么。 卫典丹见主公在这站了许久,不免担心,“您的伤?” 刚才在街市上,安抚惊马时动作大起大落,不慎牵动到臂上的伤,说起来这个伤,是在进京路上被刺客所伤,回想起当时一 幕,卫典丹就觉不可置信。 这些年来,意图刺杀主公之人不说有百个,也有一班子,不曾有人得过手。 此次,主公本来不必伤着,当时却不慎从袖中滑出一物,主公竟不顾后背有剑光,下意识弯腰去捡,因此才让刺客得逞。 所幸冷剑刺来时,主公已伸手挡开,只擦伤臂膀,其他并无大碍,但这在卫典丹眼里,已经算大事。 更让卫典丹不敢回想的是,当时他看清楚主公不顾安危捡起来的东西,是一条五色缕。 线缕上微微褪色,不再如初时般的鲜艳,可见常被摩挲在掌心里。 后来主公经过会稽,从丞相的山庄里冷着面出来时,又将这五色缕随手扔在路上,主公的心思,越发叫人捉摸不定。 桓猊也这时想到自己的伤,叫来程大夫,替他重新包扎。 程大夫揭开桓猊一条袖管,就见臂上旧疤新伤交织,经年累月下来的。 这时,一名部下进来,却禀道:“卫大人走后没多久,丞相又将陶娘送出府,送去的正是京中新建的儒学馆。” 儒学馆的馆主正是服九娘子,先前在丞相府上任过一段时日的西席先生,她家祖先原是前朝受人景仰的儒学世家,为左传累计 出过三位博士,后来家道中落,在遍地是权贵高门的江左,更是无立锥之地,服公去世时,服九尚且年幼,却从此奋发勤勉, 不敢有一刻偷懒,为的是有一日重振门楣。 江左不是没有才德兼备的女子,也有诸多女子在世家高门里做女先生,但从未有人像服九这般抛头露面,无异于继往开来第一 人,如今她任儒学馆的馆主,不拘男女,更是收无数女子入馆教习,又倡导女子不可一味依附男子,着实惊世骇俗。 桓琨将陶娘送到此处,用意不言而喻,他来这么一招让人意想不到。 卫典丹道:“想来丞相爱才,亦看中女子之才。” 水中鲤鱼吃饱撑死,翻似白肚皮,桓猊眼前不其然掠过一双清澈平静的桃花眼,只是见不到一丝惊怒。 心中无怒无怨,说明不再惦记从前旧事? 她妄想。 “一个不够,就送一打。” 接下里几日,接连好几批美人送往丞相府,桓琨一一收下,随后送至儒学馆,令她们读书认字,充沛儒学之风。 儒学馆里原先只有郎君,叫一个女子当教习馆主,原先颇有微词,如今来了这么多娉婷女郎充作学生,世人对美好的事物总是 格外宽待,竟一时间反对之声大减,反而成了建康城中一道美丽的风光。 这事也传到芸娣耳中,原先她就注意到府上许多人进进出出,不知作甚,又从婢女口中得知,是桓猊送来的美人,桓琨如今年 岁二十有七,就送来二十七个美人,个个婀娜风流拿得出手,相比之下,一开始送来的陶娘就失了几分姿色。 但这些女子包括陶娘,无一例外被桓琨送到儒学馆,芸娣虽不知桓猊打什么主意,隐隐觉得他计划没有得逞,有些可笑。 话说回来,开始桓琨打算将她也送去儒学馆,正撞上皇上寿宴,留在府上观摩礼仪躲过了这一劫。第九十三章进宫 皇上寿宴将至,芸娣既是桓三娘子的身份,届时同桓琨一同入宫,而在这之前,她不曾进宫,也不曾经历过这般大场面,先前 两年都被她称病避开,今年无论如何是躲不过去。 趁还有几日,芸娣不曾出门半步,叫两个经验丰富的教习嬷嬷专规范礼仪,而桓琨这几日也越发见忙,两个大忙人见面次数少 了,到这日群臣贺寿,场面奢华,芸娣才见到桓琨一面,随他一同入宫。 牛车上,桓琨仔细嘱咐她在宫中的忌讳,芸娣一一记下。 不多时到了宫门,前面却堵着,芸娣好奇掀开一角车帘,恰好见前面旌旗依仗浩大,架势可比皇室,又见亲兵夹护中停着一 辇。 而辇上之人绯红袍服,束发金冠,面容冷峻丰神,说不出的威仪典范,此时却有耐心宫门口接受盘查。 似察觉有人看他,桓猊扫目寻来,正与车厢中的芸娣目光对上。 芸娣起先微微无措,随后目光从他脸上掠过,转向别处,平静得很。 桓猊却不曾移开一瞬,直到见车厢中,一只修长的玉手从她面前掠过,将帘子放落,遮掩住了一切,桓猊唇角一沉,正见卫典 丹与一名小仆从附耳窃窃,叫他上来盘问他何事。 卫典丹道:“顾家四郎见主公进京,因公事繁忙未曾觅到机会拜见主公,为表诚意,便在韶光殿备下几个绝色美人,奴才却知 主公心怀大事,哪能被美色贪误,便做主拒了。” 经这么一打岔,叫桓猊注意上顾四郎,“可是当初娶了陆三娘子的那位?” 卫典丹说正是,“如今正在禁卫军中领骁骑将军,前年刚续弦,新夫人是武康沈氏出身,家族握有兵权,正好助顾四郎东山再 起。这位沈氏听说是个百里出挑的美人,夫妻二人恩爱有加,听说今年喜得一子,但光凭妻族力量不够,顾四郎想在朝上更进 一步,欲争家主之位,这才来向主公攀情。” 桓猊冷嗤,眼露一丝鄙夷,“他记性差,倒是我一个外人记得清楚,当时陆三娘子下葬时,他可是跪在坟前说要一起去的,才 过几年竟忘得一干二净,好一个负心汉。” 卫典丹听得心下唬跳,只觉主公这话里有话,他不敢搭讪,正想着要不要催人去追那小仆从,又听桓猊道:“谁叫你拒的,顾 四郎这么客气,别忘了回头送份大礼过去,记住,别声张。” 卫典丹心里有数了,素来听闻沈氏女好妒,顾四郎想去祭拜陆三娘子,却被她拦在家里不准出门,眼下若是见几个美人与陆三 娘子模样相似,不知心下掀起多大的醋波。 不过话说回来,这三年里,主公还是第一回召见美人。 这三年里主公在荆州,都督各州军事,政务繁忙,不曾召唤过一个女人,比从前更要戒备,初时明面上瞧不出来,到后来,竟 不许所见之处,有成双成对的东西,譬如杯盏的双耳,池中的鸳鸯,就连院中栽种的树木,都不许违背主公的意愿,在卫典丹 眼里看来,这约莫是触景伤情。 盘查完毕,队伍又逶迤地往金殿前行,从宫门进入,男女分席,群臣们在金殿之上推杯交盏,觥筹交错。 女眷们聚在一个偌大的御花园,盈盈谈笑,放眼望去,除了侍立周围的宫人,满目华衣步摇,金光闪闪,健康女子尤其活泼亮 丽,但今夜的光彩独属这位桓三娘子。 桓三娘子刚入席时,众人只见她身材婀娜,绝色一个美人,待她落座,一人独饮酒时,无数道目光攀附而来,仔细打量她,便 见是面若桃花,一双黛眉,一对桃眼,鼻儿似玉琢成的,脸儿白中透粉,便是再世的洛神貂蝉,也塞不过这样的动人心魄。 原先就听闻过桓三娘子的美貌,却不曾竟似个仙人,这副面容,别说是什么男人,在座的女眷哪个不痴痴望着。 有痴者,自然也有嫉妒的,奈何桓家招惹不起,又听闻桓丞相素来待这位绝色妹妹如珠如玉,不是旁人可轻易辱之,这些个情 绪也都被压在心里。 芸娣她素来深居寡出,与健康高门中的女眷并不相熟,独自吃酒,却听月娘道:“三娘子您瞧,那边坐着是谁。” 芸娣定睛一看,正见春姬坐在角落里,不免诧异又惊喜,“她也在这儿。”无怪她诧异,凡是今日进宫的,皆是高门子弟,春 姬虽是高门薛家出身,却是私生女身份。 月娘当初随芸娣上小山寺,才能认出春姬,又感慨道:“想来是月白先生也来了,但先生毕竟不是世家出身,瞧着春姬小娘子 的样子,莫不是受委屈了。” 春姬之前在京中又饱受非议,当下只她一人坐在角落里,身侧都是空座,更有甚者指指点点,眼露鄙夷,暗自窃笑,春姬本就 性子内敛,禁不住众人的指点,便微微落着眉头,神色有些窘然。 芸娣假借跌落杯盏,案上狼藉,便坐在春姬身侧,二人待在一处攀谈,不曾顾忌周围的窃窃议论,春姬这会儿才知她是桓三娘 子,是桓都督的妹妹,一时心下诧异唏嘘,不知如何说起。 春姬生性待人真诚,便摒弃这些杂念,柔声与她交谈。 正是月朗风清,几个女眷在席上呆腻烦,结伴往别处游玩,她们这样一走,旁人也各自四散,一时席上只剩寥寥几人,春姬孕 吐厉害,芸娣陪她私下里走走。 正到一处僻静之地,身后正落着紫薇花架,花枝团团挨挤,芸娣忽然撞见一双冷幽幽的眼,震惊之下登时拉春姬起身,正这 时,这双冷厉眼眸的主人倏地从花架从跳出来,一把扯拽住春姬。 新(ΗāITānɡSΗǔωǔ,C欧m 第九十四章 刁难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春姬见到他第一眼,吓得面色骇白,浑身止不住抖动,竟叫出一声哥哥来,而此时,男人才注意到她衣服也盖不住的圆滚滚肚 皮,双目登时射出一道冷怒交加的光。 看这番情景,芸娣才知来人是薛景仰,深知他们二人的事不宜外漏,便遣仆从退下,之后又挡在春姬面前,让他自重。 薛景仰目光从芸娣脸上掠过,勾着唇角道:“我与我妹妹说会体己话,桓三娘子也要管这闲事,难道平日里,丞相便是这样管 教你的?” 芸娣自不怕他的诋毁:“凡事都有个规矩章法,您要说体己话,别说是亲妹妹,就算是自个儿女,也要看人意愿。” 薛景仰若将章法礼教视在眼里,也就不会跟自己亲妹妹纠缠上,当下冷笑,不再与芸娣说了,而是将双眼盯向春姬。 春姬本就怯怕他,如今遭他饿狼般的惦记,更是心惊胆战,芸娣挺身将她挡住,“您有话好好说,禁宫之中,还需讲规矩。” 薛景仰见状,忽然由怒转笑,一双桃花眼勾人,单单望着掩于人后落眉的春姬,声音变得轻柔,“一别三年,妹妹出落得越发 美了,当年你走的匆忙,连你亡母的骨灰都未曾带走,冷落在佛堂中,叫蚂蚁鸟雀乱啄,万一哪日从佛台上掉下来,砸碎 了……” “你别这样。”春姬低声哀求。 薛景仰笑得越发温柔,“妹妹愿不愿意跟阿兄走呢?” 春姬咬下牙关,忽然扭头朝芸娣道:“我与阿兄久别重逢,有些话要说,妹妹你先去吧,只求您一事,此事莫要告诉我夫 君。”听到她提及自家夫君,薛景仰眼里一沉,芸娣却见春姬含泪期盼望她,登时明了她用意,点点头离开。 而之后紫薇花架下,薛景仰便肆无忌惮与春姬拉扯,芸娣不曾回头一眼,疾步匆匆,连忙差人通知金殿上的人。 不曾顾及前方,猛地见迎面走来一位绯袍金冠的英俊郎君,立即止步,急急扭头避开,却听身后一声冷叱,“站住!” 芸娣登时有种想飞逃的欲望。 这厢金殿之上,专门引设一条水渠,工臣坐于席间轻裘缓带,曲水流觞,尽显风雅。 当今皇上便是一个风雅之人,喜好以文会诗,与江湖侠客高谈,当年潜龙时就游遍江山各地,今日前来赴宴的除了一班文武大 臣,亦有这些德高望重的江湖人士。 眼下正吃着酒,忽然间左侧席下第一位上是空的,这是桓猊的位子,皇上淡淡收回目光,含笑吩咐宫人。 宫人高喝一声,曲水流觞便开始了。 皇上自然是第一个,端起案上的葡萄琉璃杯,却亲自走下台阶,走到右侧席间的桓琨面前,亲自将酒盏递与他,微笑道:“朕 叫处仲去取酒,现在还是去的路上,朕要赤龙你随朕登上台阶,来做这第一个。” 桓琨闻言行礼推辞,“皇上受万民景仰,臣不敢当。”皇上却执意,桓琨一连推脱三四次,态度无不谦顺恭敬,最后皇上抬起 他一臂,“若是太阳也与地下万物一样,天下苍生又该到哪里沐浴光辉。” 桓琨若是再推辞,这是要拂了皇上的脸,他便应下,之后随皇上一起登上龙阶,皇上要将酒盏快与他,桓琨却叫宫人拿来自己 案上的一盏,含笑道:“皇上是照拂天地万物的浩瀚苍穹,庇护烈日,甘受霜雨,水渠之中若无您打前阵,便是要干涸 了。” 如此一番话才哄得皇上一笑,见桓琨执意如此,不勉强他做第一个,只随自己一起,两盏酒杯放置在水中,顺流而下,曲曲折 折,地位稍低些的子弟们想要停在自己面前,以起身和诗一首,在二人面前露个脸。 最后,皇上的杯盏落在一位乌衣子弟身上,他神色稍有失落,显然更想要丞相那一盏,但金殿之上,又岂是好露出心底神色 的,连忙收敛,起身附诗一首,博得众人抚掌称赞。 抚掌声尚未歇息,又见桓琨那一盏落在庾檀玄面前。 庾檀玄是皇后的亲哥哥,庾氏一族作为外戚,吸取前朝教训,不过多参与朝政,唯独这庾檀玄例外,热衷政务,频繁进宫,与 皇上交情颇深。 当下他执杯起身,含笑附诗,诗意浅白,其中有一句是“歌入平阳第,舞对石崇家。”形容的正是前朝天下第一富豪石崇家里 的富贵,说是遍地流满黄金也不为过,他与王恺斗富,结果如何,二人斗富的气焰嚣张,被当权者猜忌而死于非命。 庾檀玄笑眯眯吟完此诗,正感叹的是那前朝石崇家里的富贵,又感慨如今金殿上的辉煌,然而在场之人又不是傻子,自然读懂 这深层的含义,不由微微一静,只见庾檀玄举起酒杯朝对面的桓琨,笑吟吟道:“二郎敬丞相一杯。” 说的巧,庾檀玄在族中排行第二,俗话言伸手不打笑脸人,桓琨亦含笑从容,“檀玄此诗,令我想起陶公一句诗。”便是那首 采菊东篱诗,从他口中缓缓道出,字字如玑。 众人端坐于雕梁画柱的金殿中,眼前不由掠过一副山鸟黄昏秋菊的山水风光,又见桓琨从水渠里捞起一盏酒杯。 水声潺潺,倒映出他长臂广袖,俊面清艳,说是金殿上仔细描摹的贵人,不如是在南山脚下乘着仙鹤的仙人,意态清闲疏淡, 何曾将蝇营狗苟放在眼里。 众人只觉这副画面动人,不免倾折于凤凰郎的风姿。 殿中正进行曲水流觞,颇为和乐,阿虎悄然走近,走到桓琨身旁附耳一番,桓琨此时不能抽席,便耐心等待,寻到间隙,便以 不胜酒力的名义先退下了。 随后离开的,还有秋月白。 皇上体恤臣子,便在宫中设有臣子专门歇息的殿宇场所,所以后宫中,见到外面的大臣,侍卫并未相拦。 新(ΗāITānɡSΗǔωǔ,C欧m 第九十五章 刺簪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这厢,仍是御花园中,花声簌簌落落,隐约有紫薇花的气息,芸娣知道躲不过去,便也不躲了,转过身来,朝迎面行来的英俊 郎君,福了一福,“向都督请安。” 桓猊身侧不见卫典丹,更未见亲兵夹拥,只身一人来女眷们所游玩的花园,真是奇怪,芸娣低着额头,却能察觉他视线在她发 上游移,随后落在她面上,似仔细打量一番,这才开口问道:“走这样着急,热汗涔涔,是藏了什么秘密?” 芸娣自不能说出春姬的私事,道:“赏花入神,便落了一身汗,都督多想了。” 芸娣低着眉眼,不知是温顺,还是怯怕,桓猊冷哼,“不是心中有什么亏心事,为何不敢看我?” 芸娣闻言便抬起眼儿看他,却是双目秋波流动,坦荡平静,他俊冷刻薄的面孔落入她眼中,亦是不起丝毫波澜,仿佛在她眼 里,任他权势滔天,容貌出尘,也只是无关紧要之人。 桓猊不免想起前面几次见面,无不是如此,反倒是他胸腔一半怒火,一半冷意,是极爱,又是极憎,两种极端的情绪交织,他 不知该如何是好,便一次次引她注意,叫她一双妙眼从桓琨身上挪开,也看看他。 她却从始至终不曾看来一眼,或许此时心底正暗暗笑着他滑稽。 当日要杀便杀她,这会儿算什么,连他都觉得这样摇摆不舍,究竟这算什么。 眨眼间,桓猊心下百转千回,说不出的恼怒,被心头一只大手狠狠攥住,他一把捏住她下巴,冷哼道:“想勾引我?” 芸娣诧异睁大眼,“我没有。”忽然惶恐地看向他身后,吃惊得说不出话,美目里惊怯可怜,桓猊一时受了她的蛊惑,下意识 朝身后看去,却人影空空,只有摇曳的花影,此时手里又叫她趁机挣脱,桓猊冷笑,“你逃得出我手掌心吗?”说罢几步追 上,长臂将她捞进怀里。 桓猊怒她狡诈,恨不得将她一刀截成两段,衣上一缕幽香嗅入鼻端,不知是紫薇花的香气,还是她衣上的,怒气不自觉消减两 分,又见她被迫偎在他怀里,含泪带怯仿佛无声哀求,管她是真是假,怒气早化为乌有,大手抚她脸上雪肉,慢慢摩 挲,“你……” 却是一个字儿没唤出来,肩上倏地一疼,就见芸娣握住手中簪子,正刺他肩部,桓猊死死看住她,眼里有惊痛,芸娣却趁他失 神刹那,早已溜开,尚未走几步,忽地,身后重重轰一声,身躯倒地,他低唤,“疼……” 芸娣下意识止步,回身觑他,却见桓猊倒在地上正捂着被她刺中的臂膀,身下淌开鲜红的血,他脸色煞白,冷汗直流,额角青 筋爆绽,仿若要死一般,芸娣深知自己扎的那一下并不深,不会叫他死,但仍久久不曾移开,凝神他臂上的簪子,想着要不要 取回这样物证,免得落他手里被他拿捏。 但又唯恐是他奸计,便不顾事发,头也不回的走了。 而她离开许久,未曾听见四下里有步声,而原本伏地疼痛流汗的男人刹那间收起所有神色,唯独眼里露出极怒失落的神色。 芸娣唯恐桓猊追上捉她,逃的飞快,不知不觉离开了花园,定睛一看,连她也不知眼下到了何处,只见殿宇重重,宫人有序来 往,见芸娣身着华服,貌美似仙人,料想是哪家女眷,身份贵重,未曾生疑拦下。 芸娣正欲往回走,却又怕回去路上撞见桓猊,当下便向宫人问路,尚未问明白,却见有两名宫人急匆匆寻来,一见到芸娣,瞧 见鬓上桃形金片的步摇,顿时眼前一亮,连忙按住她,“小娘子怎么在这儿,宫中禁地,哪是你好乱闯的,快快随我回 去。” 芸娣正一脸茫然,疑心他们是桓猊的手下,忙挣脱开来,却被他们牢牢按住四肢。 芸娣挣脱不得,转而委婉试探:“谁差你们来的。” 谁知宫人不曾理会她这话,压低声道:“小娘子安呆些,别让我们难做。”说罢不容芸娣再多说话,按着她关到一间摆设华丽 的殿室,打不开门,芸娣转入内室,正见一名婢女急急走上来,口中含泪呼道:“小娘——” 却是一声未落,乍然见到脸生的芸娣,惊喜顿时化为惊恐,“你是谁。” 芸娣便问她是谁,婢女也不肯说,芸娣稍微施压,婢女不禁吓,才说出实情,原来她陪自家小娘子进宫伺候一位贵主儿。 哪知小娘子怯怕贵主儿的威严恶名,吓得仓皇逃了。 她不敢隐瞒,就请两位宫人去寻,但小娘子进宫到进殿时,脸上都蒙着纱布,宫人未曾见过,只晓得鬓上有一只桃形金步摇, 衣上绣满忍冬纹。 倒霉的是,芸娣恰好符合这两样,便被他们当做美人儿抓来。 新(ΗāITānɡSΗǔωǔ,C欧m 第九十六章 贵主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眼下既弄清楚了原委,芸娣便请婢女出门相告,婢女却怕惹责骂,畏缩着不敢出头。 婢女又劝芸娣,“瞧你也是哪家进献上来的美人,与我们家小娘子身世一样可怜,您就不想趁这个机会飞上枝头,您这样的相貌,合该是天生的凤凰,伺候贵主。” 芸娣道:“若是我冒名顶替,只会让你我惹来杀身之祸。”婢女显然不信,芸娣又道,“一来,我不愿委身侍人,届时必定惹那贵主动怒,牵累到你,二来,假使我顶替成功,可你家小娘子怎么办,深宫重地,不是她想逃就能逃,届时一样事败,” 芸娣重重道,“惹怒主子不说,别被按个刺杀罪名,诛你九族也不一定!” 这一番话唬得婢女脸色苍白,忙说现在就出去解释,芸娣却按住她,“现在已无用了,她们只会当你为我掩护不会真正听你的话,倒是有一个法子可以一试,你且寻理由出去。”之后取下鬓上金步摇,交给婢女,告诉她去金殿上寻到人后如何行事。 婢女乖乖点头应下,之后捧着金步摇紧张出门。 外头的宫人吃一堑长一智,愣是不给她放行,二人受挫,在殿内面面相觑,各自叹息。 一盏茶后,才有两名壮实宫人抬水进殿,伺候她沐浴,期间芸娣几度开口,皆被她们无视。 芸娣觉得这事自己着急没用,后来泡在浴水中,热汗滚滚昏睡过去。 等醒来时她已在轿中,只觉身子透凉,低头一看,羞得再看第二眼。 却是宫人趁她昏睡之际,只她穿上一件红花绣肚兜,堪堪只罩住一对胀鼓鼓的乳儿,一截腰肢藏不住,下面穿了条红绸裤,可耻的是,还是开裆的,肩上罩着一件轻薄纱衣,这半遮半掩,要露不露的更加勾人。 脚下又纳着红缎鞋履,从头到脚,只要穿在身上的都是红色,红得娇艳,衬得一身皮肉雪白,灯火底下,真是风骚勾人。 到这时,芸娣才想起一个极重要的问题,小小掀开一角帘子试探宫人,“要去迎哪位贵主儿?” “小娘子有福,正是当今的桓都督。” 芸娣生生惊出一身的冷汗,刚逃离虎窝,兜兜转转又钻回来,老天要叫她往死路上寻。 眼见到了地方,轿子停落,觑见卫典丹走过来,打发她们一行人回去,芸娣正觉得喜从天降,冷不防从帘角缝隙处,瞧见桓琨走来。 她心下一惊,若是被他撞见眼下自己这副情景,想也不敢想,连忙紧紧缩在轿子里,唯恐露出一点破绽,一面又切切盼望着轿辇快离开此地。 然而最怕什么,偏要来什么。 正与桓琨擦肩而过时,桓琨心下似有感应,叫他们停下,宫人含腰忙问,“丞相有何吩咐。”
 桓琨便问里面是什么人,怎会在长兄歇息的殿前,宫人暗笑这凤凰郎不懂情趣,面上笑着解释,“一位美人,天色渐凉,专门正给都督暖床。” 语气极近暧昧,桓琨微微夹眉,随后挥手让他们退下。 又见阿虎跟来,也让他下去。 阿虎接他一眼,连忙含腰退下,不敢耽搁片刻。 轿子重新启程,芸娣一颗心却上下颠簸好几回,已是浑身绵软无力,但也不得不打起精神,寻着法儿悄悄回去,今夜这场变故,不能让任何人发现。 而桓琨眼看轿子行远,方才敛目回神,神色却隐隐铁青,他来到殿前。这座韶光殿,乃是皇上为了桓都督出行方便,叫工匠们精心建起来的,古往今来,哪位臣子有这般荣誉,世人莫不钦羡,却也有人惋惜。 卫典丹见桓琨亲自来了,不知何故,但眼下主公不便见人,便道:“丞相来的不巧,主公刚才饮了数十杯酒,吐了一场,此时已歇下了。”
 桓琨看他袖上一眼,“你袖上怎么沾血。”
 卫典丹忙惊讶看去,却见双袖干净无痕,哪里有血垢,才知丞相是在试探,倘若只是喝酒,身上怎会出现一块血迹,分明有事隐瞒。 卫典丹眼珠一转,立马就道:“不瞒二郎您说,刚才大郎离席一趟,不慎叫淑夫人养的白猫儿挠破,又吃醉了酒,眼下正在内殿歇息。”
 桓琨眼下又改换主意,“阿兄既已歇下,明日我再来,代我向阿兄问安。”
 卫典丹目送他远去,直到看不见桓琨的身影,方才转身入殿。 桓猊倚靠在隐囊上,一整截袖口高卷到肩上,臂膀肌肉坚实,却有一截缠着纱布,隐隐沾血,此时桓猊阖眼假寐,察觉卫典丹来了,双眼仍是合闭,冷声道:“人不见了,寻不到,找我有什么用,叫他回去。”
 卫典丹称二郎已经走了,桓猊霍然睁眼,眼里仍一丝残留的惊怒,“跟上去。”
 桓琨走了,说明已寻到这小狼崽子,既伤他肌肤,还弃他而去,哪里就能这么轻饶,上回惊马没将她踏死,这回定要在桓琨之前寻到狠狠宰了,岂容一块要掉不掉的肉瘤在跟前晃荡。 然而派出去的部下悄悄跟着,一路跟桓琨来到御花园,园子巨大,花丛掩映,人影重重,不一会儿便没了他的身影,部下心急火燎追上去,早已寻不到了。 这厢芸娣并没有被送回原来的殿宇,中途轿外似有人在嘀咕,等她掀帘看看,发现没有送回原来的地方,而是一处歇息偏殿。 殿中,芸娣正在寻合适的衣裳,冷不防从后被一条修长坚硬的臂膀揽在怀里,一看是桓琨,芸娣结巴道,“阿兄怎么在这?” “这是我今夜歇息的地方,倒是你,怎么回事。” 第九十七章吮吸(二哥h)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这是我今夜歇息的地方,倒是你,怎么回事。”桓琨一扫她全身,登时脸色冷沉,眉头双拧,似有一股怒气萦绕,当下暂且隐忍不发罢了。 芸娣额心一跳,莫不是阿兄误会她佯装美人,故意去寻桓猊,若真是这样,误会可就大了,正欲解释,忽然胸前一凉。 低头一看,竟不知何时,胸前原本松垮的肚兜早已滑落,落在肚脐眼的位置上,一对酥乳藏不住,蹦跳而出,两颗肉头缀着点红,乳肉白嫩嫩的晃在二人眼前。 芸娣大惊失色,不由双手护住,这一动作将两团雪肉往中间挤压,上下颤动,仿佛一对弹跳活泼的白兔,芸娣自是不曾察觉,桓琨看得真真。 刚才他寻遍附近,最后发现轿中之人露出一只小脚,三年相处下来,光看她衣外一点肌肤,就知是她无疑,匆忙过来不曾细看,眼下灯火照映,瞧个分明,一身白肉添了一抹红肚兜,披着轻纱衣,越看越白嫩,越看越红艳,任是个男人也要骨酥皮软,想将她搂在怀里,温存一番。 桓琨眼神渐深,却倏地狠狠别开脸,寒声道:“去换衣。” 芸娣还是第一回遭桓琨冷叱,鼻尖发酸,也知自己这副模样骚浪,又羞又愧,连忙掩着身子转到屏风后,见床上叠着她进宫时所着的华服,便拿过来一件件穿起来。 四下里没人说话,殿中寂静如水,只有这一番窸窸窣窣的换衣声。 落在耳中,格外的诱惑人心,又格外煎熬。 想到她钻进轿子里只是想见兄长一面,或者三年里不曾忘记,这样的可能一旦浮起来,怎么能忍受。 芸娣正忍着抽泣,却不想越急越乱,上衣打了结,她双手解不开,眼泪水儿一下子忍不住,用手背正抹了一下,却刚抬头,双眼还盈泪,一道修长的黑影从头顶深深罩下来,她尚未回神,一把被桓琨揽住腰肢,他上前逼来,疾步如风,好几步逼退她,直到后背抵到坚硬的屏风。 屏风架被二人剧烈急促的动作震得微微晃动,他才止步,呼吸却有些许压抑,芸娣一颗心似要跳出来,“阿兄……”却被桓琨搬起脸儿,只见他低头向她唇上重重碾来。 芸娣刹那睁大眼,不禁口中唔唔,双手抵在他胸前想推开,却被桓琨反剪双手,他压着她身子,又将自己的舌头含进她唇中,止不住亲嘴,却不得章法,亲得笨拙而又粗鲁。 直到芸娣往他唇瓣上轻咬一口,血腥味弥漫在二人唇齿之间,桓琨以为是她的,才慢慢松开来,长指擦去她唇上的血渍,他眼中有一丝痛意,“你告诉阿兄,要怎么做,才能让你不去寻他。” 芸娣知他真误会了,将来龙去脉说与他听,桓琨听罢神色才有所缓和,高隆的鼻梁抵着她的额头,碾过她唇极近痴缠,芸娣心都软了,由他勾舌亲嘴,却又想到什么,神色惊恐忙将他推开。 却被反捉住她双手压在床上,桓琨抬首深深望她,下一瞬伸手抚来,忽然从袖中坠出一物。 芸娣无意掠过一眼,霎时白了脸儿,就见是一枝簪子。 她三年前不知丢哪儿的荼蘼簪。 桓琨神色如常,重新拾起来,将簪子插在她鬓间,抚她耳边碎发,动作温柔,“那夜,我从床上寻到一枝簪子,晓得是你的,后来也断断续续记起来。” 当时她已在身边,他仍执意送她走,是全心全意为她跟兄长考虑吗,桓琨头一次对自己撒了谎,她想要避开他,当时他又何尝不是心乱如麻。 芸娣却听他在耳边呢喃,身子冷一半也热一半,浑身抖如筛糠,倏地紧咬牙关,“这三年——” 桓琨深深埋入她颈窝,“你不愿,勉强你做什么。” “为什么。”芸娣颤声不已,心头被狠狠撞着,她完全混乱不知该说什么,震惊么,怯怕么,欣喜么,仿佛都有,又寻不出哪一种情绪更强烈,又正察觉脸上有一道目光流连,正撞见自己的亲哥哥双眼里充满了爱意。 芸娣被这满心满眼的爱意撞得魂飞魄散,终于知晓他是疼自己,爱自己的,世上还有什么比有人全心全意疼自己,真正放在心上更温柔的事。 芸娣抵挡不住了,瞬间丢盔弃甲,双手搂住他送舌尖到他口中,偎着俊脸教他含住怎么咂唇,如何吮得更深入,桓琨得了她的首肯,手上抚她腰肢的力道越发深,炙热微喘的呼吸洒在她耳畔,属于雄性的气息扑面而来。 锦帐中他们挨脸摸乳,彷如初生相连的婴儿,亲热许久,桓琨才舍得松开她,唇角有一丝粘滑的银丝与她勾着。 桓琨摩挲她唇儿,用指尖抹去银丝,一点点含进唇中,本是一个暧昧色情的小动作,却他做来,说不尽风流。 “阿兄。”芸娣不觉依偎过去,桓琨贴她的脸,乳贴胸,咬着舌儿,再次情难自禁亲昵歪缠。 一时帐中啧啧有声,气息吸咻。 倏地殿外传来一阵喧闹,在殿中异常清晰。 芸娣一惊,桓琨立即用锦被卷住她全身,芸娣伏在他如玉身躯之上,屏声敛息,并不知外面发生何事。 进来的是两名宫人,见丞相懒散地卧在床上,手掌修长白皙,他玉面染红,显然不胜酒意,声音有些喑哑,“何事?” 宫人道:“都督被一只白猫儿抓挠,之后猫儿不见踪影,如今满宫都在寻,却掀遍了地皮儿也没有见猫影。” 唯独丞相这儿没有被搜过,宫人本不敢打扰,却深惮都督发火,才进殿来禀报。 桓琨深知长兄不到黄河死不休,也不为难这些宫人,允准进来搜寻。 宫人正在外殿寻时,并不曾察觉帐中的异样,锦帐垂落,盖住里头的情形,若是仔细瞧,不难发现帐中锦被叠得高高,桓琨腰腹间尤其突出,似拱着一个小人。 被里头芸娣正扭腰颤乳,伏在他身上,双手捧一根赤红的阳具,小嘴儿含龟头唧唧有声,小香舌又勾舔两颗鼓鼓的囊袋,吃两颗鸡蛋似的,贪玩不停。 声音都被闷在被中,然而越是静寂,人身上的感觉都被无限度放大。 桓琨略有难耐,双唇抿得平直,眼中一点黑漆越亮,倏地,大手按在腹间,他喉咙上下一滚,发出一声轻轻的喘声。 宫人显然注意到了,但又不敢肆意靠近,之间面面相觑,之后盘查完毕,便借着回禀的机会,悄悄觑一眼。 就见帐中人影绰约,郎君身长如玉,大袖一半落出帐中,垂曳坠地,袖上的莲纹团团锦簇,端庄而又清净,只觉眼前这一切是副美妙的画,一时痴痴愣在原地。 帐面轻轻颤动,郎君似蹬了下长腿,锦被乱动,宫人以为他醉酒难受,走上前关切道,“丞相可好?” “无事。”桓琨清淡的声音传来,又道,“替我告诉长兄一声,猫儿寻不到便寻不到了,再闹下去,还吃不吃酒?” 宫人连忙敛神道是,随着旁人一道儿告退,同时将殿门合闭。 关门刹那,就只听见帐中传来一声释放的低喘声,沙哑得令人难受。 只见低垂的罗帐之中,桓琨拉下身上锦被,就见自己腰间蜷着个娇滴滴美人,就如小猫儿般,一身奶白肌肤,只罩了件轻薄透肌的纱衣,肚兜半歪在腰肢处,乳儿朝下软软地垂着,正贴在他大腿上,腰肢扭动捧他的肉物低头在吮。 美人翘臀高高翘着,淫水顺腿心直流,全淌在他腿上湿哒哒的。 桓琨只瞧了一眼,半边身躯酥软,就这么呆呆看她吮着,自己销魂失神地丢了一场阳精,全撒在她一张红艳艳的小嘴儿里。 芸娣直起身子来,用帕子揩了揩唇角,屁股里被一根火热粗大的铁杵给戳得生疼,男人胯间的阳具胀挺挺的,很快又立起来下一瞬,整片胸膛紧贴住她后背。 桓琨双手爱抚她胸口两团乳肉,贴她颈儿含住耳垂,“妹妹这样可舒服?” 芸娣禁不住这般逗弄,轻哼一声,“舒唔唔,舒服……”身子止不住抖动,双乳晃波,叫他握住,随即一张粉脸儿被他扭过来,桓琨低头贴上来,与她亲个不停。 桓琨性极聪颖,刚才芸娣不过粗略教了他一回,眼下便用在她这儿,含住她舌根吮得啧啧发声,双手揉一对酥乳,揉个不停,热气尽撒在她敏感的耳朵里。 芸娣实在禁不住痒,握住他几根捣乱的手指,埋入分开的玉腿中,往那条红红肉缝儿摸去,芸娣抬眼,眼波脉脉含羞,“阿兄。” 桓琨被她这一眼瞧的脊椎酥麻,四肢宛若僵住一动是不能动,指尖上沾着一点滑软,正插在她极妙之处,这便是水乳交融了。 一旦这个念头掠起来,桓琨心中说不出来的怜惜爱意。 “阿兄在这。”他声音低哑,贴住她粉颈儿,唇上与她粘牢在一起,一手抚摸双乳,怜爱两颗红翘翘的肉珠,一手按揉直流淫水的小屄,流出一股股骚水。 他胯间昂然直挺的肉物也叫芸娣小手握住,轮流玩弄两颗胀鼓鼓的囊袋,身下床单几乎湿透了。 二人身上黏哒哒的,时候到了,桓琨将芸娣轻轻放在床上,又捞起她后颈,叫她一双美含羞瞧着,芸娣便见他胯间一根肉物赤红粗长,大如孩儿赤臂,青筋暴绽,看起来可怕,却能一点点插进紧窄的小屄,直到整根没入。 “嗯嗯好深……” 二人性器彻底相嵌,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又爱抚她身子,附耳低声道:“妹妹是我的了。”之后抱住芸娣,起初只进半截又拔出来,浅浅的抽插,芸娣仰头亲亲他下巴,“妹妹好痒,小屄也痒痒的,妹妹想要阿兄的大肉棒杀杀痒。”
 桓琨听了这话哪还忍得住,双手搂着她,一下下顶到花心,整根没入,将阴户撞得湿哒哒的,帐中尽是肉体剧烈拍打声,叽咕捣弄的水声,芸娣偎在他怀里吞棍,身子上下颠动,又被他吻住唇儿,四片唇瓣揉擦,香津直流,嗯嗯哼哼地叫道:“阿兄唔,阿兄肉棒好大,嗯嗯插的好深。”
 桓琨本啄着她红唇,闻言连连抽动,狠磨狠捣,口中也不禁道:“妹妹,妹妹。”
 他不擅说荤话,此时低声喃喃,沙哑低沉,诱人得紧。 肉棍肏到肉洞中最美妙处,桓琨两处鬓角淌下滚滚汗意,玉面染红,床笫之间几场交欢下来,也不知他是个人,还是跌落到俗尘里的仙人。 芸娣只望他一眼,心里爱意不止,羞意也散了一半,送唇吐舌,活像一条灵活的水蛇,要将他榨干。 这厢,韶光殿中灯火久久不灭,几名宫人战战兢兢跪在地上,不敢瞧灯火下,男人一张阴沉的脸,只听见一道寒冷的声音从幽暗深处响起,“偌大一个皇宫,怎么会寻不到人,难不成钻地皮逃了?” 宫人硬着头皮又道:“奴婢们到处仔仔细细寻过,没发现一处异样,丞相那儿也已歇息了,若有说,也就是顾四郎送的那位美人,迷了一段路,险些闯进后妃寝宫,所幸及时……” 桓猊不耐烦听,打断了,:“都下去罢。” 宫人纷纷屏退,卫典丹最后一个出门,正差两侧的宫女将殿门合上,倏见一名部下匆匆跑来,“有消息了。” 卫典丹哪敢耽搁,立即引他入殿,桓猊双眼微眯,指腹止不住摩挲虎口缺处,却听到部下道:“在御花园的清水池里,捞起一具女尸。”
 桓猊顿时脸色微变,口中冷笑,“祸害遗千年,死得好。”却说着,脸一点点沉下来,到最后佯装不下去,下一瞬,卫典丹就见眼前掠过一阵风,人已经大步疾快而出。 来到清水池,正见宫人挨挤,正围掩得严实,似乎正在查看女尸,桓猊不觉放缓脚步,到了近处又止步,转过身,眉梢压得极低,神色莫变,吩咐卫典丹道:“你去看看。” 卫典丹算明白了,主公根本不敢瞧,连忙上前,桓猊一直背身,不曾往后看去一眼,但心头却似钻进虫儿啃噬,没有想象中的释然解脱,反而他躁郁不安,四肢僵麻,眼看忍不下去,却听身后的卫典丹诧异一声,“月白夫人?” 桓猊刹那转身,就见宫人正簇拥着一个落水的女人,正是春姬,周围端热茶的,递白巾的照顾着她,而春姬正靠在秋月白胸口,低头轻轻咳嗽,这副生龙活虎的模样,哪里是死了人的情形。 新(ΗāITānɡSΗǔωǔ,C欧m 第九十八章 水乳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这一夜是漫长的,锦帐之中,两具如玉雪白的身子交缠厮磨,体内流着一半相同的血液,平日里唤哥哥妹妹的,本是该相亲相 爱,却是枉顾人伦,在这方小天地里颠鸾倒凤。 二人性器紧密交接,淫水顺腿流遍了床榻,甚至都滴到地上,偌大的一间殿宇,弥漫着一股雄性的浓烈麝香,直到清晨还未散 尽。 芸娣不知何时回的府,期间一点知觉都没有,昨晚着实累着了,等她醒来时,满屋红光,时近傍晚,险些有时光颠乱的错觉, 一时不知身在何处,直见了屋内熟悉的摆设,才回神自己已回了家。 芸娣睡了许久嗓子干渴,起身倒水,刚下床险些站立不住,浑身酸软下体胀痒,腿心深处好似被虫儿钻挠,她忍不住想抠弄, 克制地忍住羞意小口喝清水。 渐渐察觉有一道视线流连在她后背,芸娣放下杯盏悄悄往后瞧一眼,正撞见一双含笑清透的双眼,桓琨不知来了,正立在隔扇 门边上,穿了件宽松的大袖衫,领口微敞,意态风流,正含笑望她。 登时芸娣脸儿烧红,急忙背过身,满是懊恨。 桓琨已走进屋中,从后抱住她,贴着她粉脸儿,摩挲许久才舍得将她松开,他耳根微红,低喃,“妹妹。” 却察觉她肩身子僵麻,双手掩面,桓琨眼中一沉,连忙扳过她身子,揭开她脸上的小手,见她双目红肿,盈满了泪意,娇媚又 可怜,他一腔爱意顿时化为心疼,柔声道:“妹妹怎么了?” 芸娣却听他唤的这声妹妹,更觉罪孽深重,他本是要做菩萨,却被她勾成了阴间罗刹的肉中刺。 她哭的停不下来,桓琨起先柔哄劝她,后来想到什么,眼中笑意瞬间散去,半晌,桓琨用手指轻轻拭去她眼下的泪,“以后阿 兄不会强迫你。”只说了一句,不禁双手抚紧她腰肢,声音渐哑,到这时,桓琨也不愿强迫她,“阿兄只愿能看见妹妹,守着 妹妹,倘若妹妹嫁人,阿兄不会打搅到你们夫妻,但若有空,妹妹就回来看一下阿兄,” 桓琨低声道,“只求一件事,你要回来,一个人回来。” 芸娣身子轻颤,咬紧牙关,仿佛抵住最后一道关口,“我们只能是兄妹,不可能是夫妻。” 倘若他们都是心底毫无底线之人也就罢了,偏生她心中向佛,又有阴影,不能有夫妻之名,不能有夫妻之实,这是她对亡人, 对佛祖做出的承诺。 礼教也束缚他十几年,不是没有想断过,但这一点一滴积累起来的情愫,比他想象中要深要长,他越想克制,越是有破戒之 兆,才在那次亲她,想抚摸她,却撞见她眼里的栖惶,才知对她伤害有多大,不愿辱她。 “那就当一辈子的兄妹,不能做夫妻能怎么样,世间夫妻反目成仇的还少么,不能成亲同房,不能有后代又如何,我从不觉得 这是缺憾,你心中有我,我心中亦只有你,也足矣。” 见芸娣垂首不动,低着一截粉颈儿,他万般怜爱,低声道:“在你之前,我从未想过要成亲,在你之后也不会有,倘若你因此 觉得愧疚,不必如此,因为我从未有过这个念头。” 他跟桓猊有一样的心结,桓猊的怒气对准阿母,而他深藏在心中,对婚姻之事有了阴影,与他这三年,江左盛名的凤凰郎,在 她眼里不是完美得像仙人,有洁癖,不爱吃甜食,挑剔,气闷了就拧着眉头在书房来回踱步,也会有放不下欲避开的心结。 真正将人放在心底时,不会将他供奉成仙人,而是如眼下这般鲜活生动,有怒有喜,芸娣忽然意识到他的喜怒都已灌注在心 间,烙印深深,不觉紧抿双唇。 只是情之一物哪里好克制,他们已经克制三年了。 芸娣鼻酸至极,再也忍不住,扑到他怀里,哽咽道:“我不想嫁人,一辈子都不嫁人,遇到再好的人都不嫁,”她双目通红, 眼泪滚滚落下,只觉此生再无这般激烈而又绵长的情感,“他们都比不上阿兄,再好都不是阿兄。” 桓琨双手僵硬,仍是之前的姿势,一时巨大震惊,又欢喜的不知怎么才好,原来昨夜的心动,不是他一个人的,这三年,不是 他自作多情。 他双手搂住她,将她紧紧贴到怀里,低头摩挲她柔软的发间,只觉心里也柔软一场,仿佛一戳就破,最后忍不住了,耳根微 红,“阿兄心里,也从来只有你一人。” 桓琨不是爱说蜜话之人,眼下这般生生涩涩说出,却胜过千言万语,芸娣听了怔住,登时两串眼泪珠子滚滚落下,哽咽住了没 出声,桓琨替她拭泪,“乖,不当小花猫,不哭了。” 芸娣点点头,泪眼朦胧地拿帕子拭,把整条帕子都擦湿了。 这一夜,桓琨歇在她屋中,轻抚她肩上青丝,芸娣枕在他胸口之上,被男人的雄性气息紧紧裹着,不禁道:“还有都督,以前 我跟他……”她难以启齿。 桓琨双手轻轻捧起她脸儿,狭长的丹凤眼里满是认真,“都过去了,妹妹不喜欢,往后都不会再有。” 他双目清澈,只有温柔的神色,芸娣满心的惶恐不安被慢慢抚平,往他下巴轻轻亲了一口,语气却不是苦涩的,而是欢喜 的,“我只有阿兄了。” 桓琨勾起她后颈,二人陷入对视,目光绞在一起,芸娣主动迎他,将一条粉嫩嫩香舌含进他唇中,桓琨吮着舌尖,双手抚她酥 乳,将她剥得赤条条。 第九十九章交欢(二哥h)满一万八猪更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帐中气氛攀升,芸娣仰躺在床上,双腿大开,正被桓琨用舌头掀开湿哒哒的肉缝,拨弄两片花唇,搅动不停,淫水流了他一张 玉脸,眉睫沾着剔透水儿,衬得两只眼睛更乌浓,芸娣爱极他这副眉眼,双手捧着他后颈勾弄脸儿,啧啧亲吻,将嘴唇亲得又 亮又肿,粘连分不开了,芸娣捻他腰间一根赤红阳具,“三年里,阿兄可是偷偷练过了?” 桓琨轻嗯一声算是应答,芸娣心里正有些酸楚,又见他眉睫低垂,面上染起一抹可疑的淡淡红晕,“有时忍不住,便寻来避火 图,瞧瞧女子的脸,会想成妹妹。” 芸娣听了这话不好意思,心头被浓蜜灌满,往他鼻尖上轻轻咬一口,一路流连往下,咬住他唇瓣,“阿兄现在已有了我,往后 只能疼妹妹,不许给别的女人。” 她这话何尝不是向他表明心迹,桓琨亲亲她唇角,将她压倒在床榻之上,芸娣握住粗长的阳具,同时挺腰将肉穴送上,将它吃 进去一半,扭腰套弄,桓琨两股耸动,阳具抵进肉缝,一下下顶入花心,将一条肉缝儿撑得圆圆的,把流出来的淫水堵得牢牢 的,直到射精时才拔出来,芸娣先时平坦绵软的小腹已鼓鼓撑起来,好似怀了胎儿。 桓琨伏在她软软的肚皮上,止不住的爱抚,“妹妹身上每一处,都是我的。” 又亲她红翘翘的乳尖,低喃,“没有旁人。” 情浓到深处,单是这几回哪够止馋,之后芸娣被抱到桌上,她跪伏在他身前,高高翘起屁股,被一根巨鞭翻进翻出,胯部撞得 屁股一片嫩红。 水流满桌,是不能再躺在这上面了,桓琨又搂住她坐在椅中,老汉推车般弄她,架起一条玉腿儿,往肩上一扛,一边与她含 唇,一边捣弄肉穴,低喘道:“妹妹,我的妙奴。” 芸娣见他鬓角淌满汗珠,吐出舌尖轻舔,却是身下被一记猛捣,“嗯小屄含不住了,要吃阿兄嗯嗯,阿兄精水。”软软伏在他 胸口,咬着他肩头上的肉又喷出一股股阴精。 桓琨低头亲她脸儿,卷走她颊边的汗珠子,双手抚摸一对酥乳,在他手里捏出各种形状,芸娣伏在他身上咿咿唔唔,主动将乳 儿送上去,让他揉个不停,两颗一直翘立的奶尖被两指夹住,他低头含住,吐出来时光亮亮的,又吃另一只,轮流反复吃了许 久,两只乳儿已被他吮得酥润润,一沾水就能化成了奶波。 后来不知经历几场交媾,仿佛要将先前二十几年来的白浆尽数泄到她肚皮中,床榻成了一滩湿淋淋的春水,芸娣身上流满稠白 的浆水,双乳上尤其多。 直到天光微明方才歇下,芸娣沉沉睡去,之后又是被舔醒的,她睁开眼,便见桓琨勾着她两只腿儿,大舌整根含进滑嫩的肉 穴,搅弄花心,咂得啧啧作响。 见她醒了,桓琨搂起她身子,芸娣双手勾住他,主动仰起小脸,嘴对嘴儿,含吮了一阵方才松开,芸娣香汗淋漓,却觉身上干 燥,才发现不知何时,身下床单已换了新的,不由一惊,桓琨安抚她,“是我换的,阿虎不知晓。” 芸娣眉眼舒展,脸红扑扑的,亲亲他脸颊一侧,“有劳阿兄。” 将近天明,桓琨将芸娣身上收拾干净,又抱去她屋里,累了一夜,芸娣又沉沉睡下,却没睡着多久,被外头的动静吵醒,心虚 怕与阿兄被下人撞破,招来月娘,试探问,“出了何事?” 月娘却道:“都督来了。” 一听不是心里头想的这事,芸娣起先松口气,随后又不安,早不来晚不来,偏这时来登门,莫不是有什么猫腻。 之后有仆从过来,说是桓猊有请,要见见他这个素未谋面的亲妹妹。 新(ΗāITānɡSΗǔωǔ,C欧m 第一百章 试探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芸娣一来水榭亭,便见桓琨与桓猊在亭中吃酒,闲人屏退,一时清风从水面袭来,好似画中人一般,芸娣迎入亭中,桓猊执着 酒杯不动,桓琨双眼先看过来,示意身侧的空座。 芸娣抬眼望他双目流动,含着一点盈盈的羞意,“阿兄。”随后目光落在对面的桓猊身上,一时不知如何称呼。 桓琨唤道:“还不快叫大兄。” 得了他的允准,芸娣才唤了一声,“大兄。” 桓猊不应,略微打量她一下,颔首道:“是大姑娘了。”之后又不咸不淡问过几句,芸娣都一一作答,态度恭敬柔顺,桓猊 道:“你办生辰时,我不在京中,先备了礼,在会稽购置的,你瞧瞧。” 说罢,卫典丹捧着一方锦匣上前。 桓猊示意她打开。 芸娣心下有些不安,稍作迟疑,就听见桓琨含笑道:“阿兄以前对我,可是从来不会早,只会迟,我倒要瞧瞧你的心意。”说 罢便要伸手揭开匣盒,却被一只大手拦下。 桓猊拦住他,脸上带着笑,“我是送她的,你着什么急,还怕我害她不成?” 他似有言外之意,桓琨微微一笑,收回手,“阿兄所言有理,倘若让我第一个瞧见,这份礼可就轻了。”说罢,示意芸娣。 芸娣打开,就见匣内是一柄玉如意,晶莹剔透,泛着淡淡的玉光,可见价值不菲,看到的刹那着实松口气,她还以为又是那根 血淋淋的手指,芸娣温声道:“多谢大兄。” 桓猊道:“喜欢就好。” 之后芸娣将玉如意放回匣中,回到桓琨身侧,桓琨见她额上有细汗,想来刚才是路上出的,婢女立即递上干净的白巾,芸娣接 过,“多谢阿兄。” 兄妹二人不曾有过接触,坐在一起却有说不出的感觉,桓猊将这一切望进眼里,忽然笑道:“赤龙,你怎么把一样重要的东西 落在宫里。” 桓琨并未被他这忽然一问所惊,含笑疑惑道:“我怎么不记得?”却见兄长笑而不语,只招来侍卫带来一位女郎。 这女郎面似桃花,眼横秋水,当是一位绝色美人,却是亭中除桓猊之外,未曾有人见过她。 芸娣注意到她一双眼儿盈盈望向桓琨时,不胜娇羞,脸儿低下去,鬓边的桃形金步摇微颤,这时才知道桓猊这趟来的真正目 的,不是恐吓,而是他起了疑心。 想来也是,宫中不是谁都能进出的,美人逃出去最后定会捉回,到这时,芸娣冒名顶替坐入轿中的事也会被揭出来,当时身上 又穿着那样暴露的衣裳,叫男人瞧见怎么不欺负。 光靠这点,足以桓猊联想许多事,兄弟二人灵犀相连,有时候无需证据,只靠那蛛丝马迹,甚至就能推敲出一切。 想到这点,芸娣不免担忧,但又不得不冷静下来,毕竟暂时还不知他猜到多少,就听桓猊道:“这是顾家那四郎送上来的,只 在宫里歇了一夜,谁想叫你抢去。” 桓琨却正色道:“昨夜我的确见过她,便是来韶光殿时,之后不曾有过交集,女儿家名声重要,阿兄这话传出去,叫她往后怎 么做人。” 见他不肯认,桓猊眉梢一挑,忽然扭头,目光直直射向一旁的芸娣,“你说说,昨晚他都干了些什么糊涂事。” 芸娣冷不防被盯上,身上瞬间出了一层浅浅的冷汗,忽然手被握住。 桓琨坐在她身侧,悄然伸出手,握住她的,被宽大的袖口遮掩,不曾有人察觉。 又在她掌心里,长指划动,勾勒一个数字。 芸娣心内渐渐安抚,迎上桓猊试探幽冷的目光:“昨晚从御花园出来,妹妹身子有些不适,不打搅两位兄长雅致,独自回府, 还是谢家六郎送我回来的。” 桓猊闻言声音沉了下去,“谢玑,你与他攀扯上作甚?” 桌底下正被男人握住小手揉着,递来绵绵不断的热意,芸娣面颊绯红,双目含春意,“当初圣上给两家指婚,还是阿兄亲自求 来,才过去三年,大兄怎么忘得一干二净?” 这一幕落在桓猊眼里,却生别的念头,一时间,他脸色有些绷不住,但还是克制的,冷声道:“当年之事,我自不会忘记分 毫。” 在亭中叙话片刻,桓猊待不住,兄妹二人一起送客到门口,桓猊坐在马背之上,居高临下望着台阶上的二人,他们并肩站立, 容貌都生的极好,不似兄妹,反而似一对璧人,这一古怪的念头再次浮起来,桓猊别开脸:“送到这便是。” 桓琨颔首,“来日回荆州,传我个口信儿,我携妹妹在城外劳劳亭,为阿兄践行。” 芸娣站在一旁,也点点头,却察觉一道目光在她脸上一掠而过,拂过她鬓发时一顿。 她心下暗叫糟糕,荼蘼簪忘记摘下来了,却见桓猊没有逗留,头也不回扬长而去,不觉松口气。 回到都督府上,一同被带回来的美人瑟瑟跪在桓猊面前,口中道:“妾所言无一字是假,昨夜戌时在外迷了路,快近子时才 被寻回来,不曾乘轿子来过韶光殿,期间当是有人冒充妾,又怕事情败露,在哪儿躲了一夜,至于宫人和妾那婢女为何不肯承 认,想必是怕都督责怪,这才扯了谎,请都督明鉴。” 桓猊听了她一大堆话,脑海里反复掠过小娘子站在台阶上,鬓挽荼蘼簪的情形,那份猜忌之心倒是渐渐淡了。 他去丞相府,原就是为了试探,只靠心中一点猜忌不够,他得仔细琢磨这二人的神色,要是叫他发现丝毫猫腻,别想轻易饶过 去,结果扯出来一个谢玑,不免把桓琨的注意力转移到他身上来,脑海里又想着荼蘼簪的样子,就压下这些心思,淡淡 道:“成了,回去罢。” 美人一怔,呆呆的,“回哪儿?” 桓猊嫌她烦,让侍卫将人带下去,卫典丹端茶道:“主公现在可以放心了。” 桓猊正接过茶,扫他一眼,忽然就笑问一句,“放什么心?” 卫典丹道:“三娘子并无大碍。” “你叫她什么?”桓猊旋又眉梢一挑,嗤笑,“送了礼,就承认她是我们桓家的人,做梦。” 卫典丹知趣不再说此事,转眼又道:“属下收到消息,薛景仰将月白夫人欺负,那夜险些溺死在后池中,月白先生便寻了那薛 景仰的仇,这几日薛景仰歇息在家,不曾露面一步,听说是断了一条左臂。” 桓猊道:“薛景仰,也是自作自受。这些年我够纵容他了,可你看看他待在家主之位上,做过什么实事,仗着祖辈留下来的基 业,从妻族那里吸血,活生生一条肥虫,吃花酒玩女人倒是一等一的本领。秋月白做事虽凶悍,但自个女人被欺负,这口气哪 能忍得,”他无奈摇头,又道,“你去备两份礼,一份先送月白先生家,另一份,改天等我瞧瞧薛景仰伤势。” 天色晕出红光,眼见日落,偌大一个芙蓉池,荡着一叶扁舟,二人依偎在小船上,周围挨积一朵朵水芙蓉,有这一方天然屏 障,行事无所忌惮了。 船行过来,水声一重重,倒映出船上香艳又半遮半掩的一幕。 就见小美人衣衫被剥去一半,露出软绵绵的乳儿,软嫩的雪臂,正环住俊俏郎君的脖颈,咬唇蹙眉,嗯哼哼地轻叫,似有难以 言喻的痛楚,又半推道:“不成,若是都督又折回来……” “兄长不会再来。”芸娣罗裙揭开凌乱的堆在桓琨腿上,修长的手臂插进插出,拨弄湿哒哒的花唇,捣进紧窄的肉缝儿,另一 只手从小美人腋下抄过,轮流轻揉一对酥乳,嘴唇贴她粉颈儿,落下一个又一个的吻,低低笑着,“阿兄的小妙奴,怎么这般 聪明。” 桓琨所指刚才在她指尖划字,几乎瞬间芸娣猜出是一个六,才拿谢玑出来挡箭,至于回头桓猊会不会去套谢玑的话,桓琨自有 对策。 想起刚才的一幕,芸娣雪白的身子香汗津津,仍心有余悸,“都督怎么忽然起疑心,莫不是哪里露了破绽叫他瞧去?” 桓琨亲亲她鬓角,柔声道:“顾家送的美人被他先带回了府,想是从她口中探到一些,兄长眼下只是生疑,并未拿捏到任何证 据,妹妹无需担心。” 在桓琨的哄慰下,芸娣放下担忧,才完全投入其中。 她身子早已不似年幼时的青嫩,经过这三年在丞相府上的好生滋养,早已是娉娉婷婷,眉梢含着春意,尤其一对奶子,平日里 穿衣不显,却脱下层层衣衫,奶白般的身子上高高隆起两只玉团,尖上一点嫩红,桓琨一只手掌堪堪握住,雪白的乳肉从指缝 里露出来。 桓琨爱抚之余,不时低头含吮,将两只奶子吸得红嫩嫩的。 芸娣光是被几根手指插穴,流了一大片淫水,将屁股和桓琨的腿上都打湿了,眼波柔媚地望他,睫一点湿意,“嗯嗯小屄屄好 痒,要阿兄的肉棒杀杀痒。” “小贪东西。”桓琨低低笑着,热气喷薄在她耳廓上,心中似有蚁虫啃噬,芸娣扭着腰肢在他腿上乱动,却被桓琨大手按住, 放在船上。 船身狭长,又有隔板,不易伸展全身,芸娣是半坐着,屁股底下垫着又大又绿的莲叶,被桓琨架起一条淌春水的玉腿,架在肩 上。 桓琨手仍在拨弄花心,一边指奸,一边握住粗大的肉棍,慢慢肏进去。 龟头刚嵌进一截,芸娣不觉小腹一紧,小洞狠狠吸住肉棍,热流浇遍龟头。 桓琨还未肏一下,芸娣就偎在他怀里泄了身子,淫水顺着肉棍慢慢流满了两瓣屁股。 底下莲叶吸不住,和着剔透的露珠来回荡去,桓琨抱起芸娣,抽出莲叶,含了一口进去,又渡与她吃,芸娣仰头吞咽下肚,小 腹微鼓,却不是撑的。 桓琨将肉棍深深抵进去,一下下极深,便顶出这么一道弧线。 同时将小船撞得来回晃动,水声荡开,水面上惊碎地倒映着两抹白玉似肢体交缠的身影。 “阿兄都把精液喂给你吃。”桓琨又架起芸娣另一条腿,几乎伏在她身上,双股一下下有力往前耸动,将敏感的花穴肏得软 烂。 郎君俊脸与芸娣相贴,两条舌头交缠,亲得啧啧作响,高挺的鼻梁在她面上止不住挨蹭,明明身下撞得那般生猛,却又这般爱 抚她。 芸娣挺腰用乳尖磨蹭他胸口,娇声道:“阿兄,好深嗯哼,好深嗯阿兄,妙奴好爱阿兄。” 却是这一句话,让原本猛肏的桓琨动作一顿,整根肉棍卡在湿嫩的肉穴里,芸娣吃的好胀,脸儿似桃花,眼横秋波含露,环住 他肩部,乳尖被他低头含住,她亲吻他鬓角,直至泛红的耳根,娇软细细的声音直钻入他耳中,“妙奴离不开阿兄了。” 桓琨偏过脸,往她双乳中深深伏下去,哑声道:“再说一遍。” 芸娣脸似烧红,禁不住羞意,却又大着胆子伸出一条小香舌,轻轻舔舐他耳廓,将那极近缠绵的话儿尽数与他说,又觉胸口麻 麻酥痒,她低眸,就见桓琨一点点亲上来,亲她的脖颈,亲她的下巴,嘴唇,最终定格在她眉眼之间,抬首深深望她。 桓琨目光幽深透红,染了情欲,一寸寸掠过她脸上每处,极近缠绵,仿佛比肉器抵进花穴宫口还要幽深,从他喉咙里滚出深切 又悠长的一声,“妙奴。” 芸娣鼻尖忽然酸滚滚的,应了声儿,桓琨双手捧起她香汗淋漓的鬓面,哑声开口,“阿兄记得,妹妹煮长寿面时的样子,放莲 灯的样子,偷哭的样子,无不美妙动人,还有那夜……” 他抿唇,耳根薄红,显然鲜少说起这种话,所以显得生涩,却在芸娣听来委婉动听,他鼻梁上的汗珠落在她脸上,此刻二人汗 津津的,却不嫌腻,芸娣往他红润光亮的唇上轻轻咬一口,“阿兄羞再提起。” 芸娣嘴上这般哼说,眼睛却亮亮的,巴望着他,极是雪白可人。 桓琨不觉俯身,鼻尖抵着她的额心,俯眼望她,“妹妹的小屄是怎么纳下阿兄的东西,一点点吃进去,又勾着阿兄吃乳,妹妹 的乳香,想吮住乳汁,也喂给妹妹尝一尝……” 芸娣羞得连忙伸手掩他口,桓琨却在她掌心温柔落下一吻。 四下里,船声仍左右微晃,浮在大丛大丛水芙蓉之中,枝叶儿高高撑着,金黄色的余晖落下来,不知不觉已近傍晚,无人窥见 那芙蓉水声深处的旖旎情形。 新(ΗāITānɡSΗǔωǔ,C欧m 第一百零一章 傀儡戏(二哥h)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薛景仰整整断了一条手臂,这样天大的事,他却派人瞒下来,只对外宣称身染重病,他自己的心思,身边人哪能不知道,正是 想借用重病的由头,引春姬那小贱人过来看望。 薛夫人瞧见自己丈夫痴得这般深,对春姬是恨得牙痒痒,恨不得将她切成人彘,当初不是没有过这个念头,却让她侥幸逃了, 之后攀上一个贵人越发无法无天。 薛夫人刚查探到春姬那贵人乃是桓都督心腹,后脚桓都督就来了,身后两名侍卫捧着厚礼,薛夫人叫婢女收下,抹着帕子对桓 都督道:“都督素来心善公正,容不得世间这样的恶事,您可要为我家郎君做主。” 桓都督安慰几句,又见薛景仰在仆从的搀扶下,满脸苍白地走出来,口中笑道:“处仲来就来,送礼作甚,不是见外了。” “你伤势未好,跑出来作甚?”桓猊一脸关切,亲自扶他回房躺下,薛夫人带婢女屏退左右。 桓猊瞧瞧薛景仰空掉的一只袖筒,双眉拧起,“你好歹是堂堂的薛家家主,为个女人,弄成这样作甚?” 薛景仰苦笑:“都督心怀天下,不会明白我们这些小儿女的痴怨。” 这句话说得桓猊微愣,心里竟是一跳,随后掩下面色,薛景仰道:“处仲此回若是以都督的身份,来替我讨回公道,降罪于秋 月白,我便领了,倘若是来劝我,还请大郎回去。也请处仲放心,薛家家主之位,以我一具残躯不能在做了,会让贤于有德行 之士。” 桓猊语气一冷,不悦道:“你这叫什么话?” “处仲此趟来,难道不是为此?” “你我相识十三载,我初来江左之际,是你接待的我,那时你也不过弱冠之年,却多么英气挺拔,再看如今,你可还是当初挥 斥方遒的薛家四郎,断臂算什么,人的志气不能丢,”桓猊缓和语气,“秋月白虽是我的手下,却也太过狂傲,铸成这般大 错,自要付出代价,只是眼下他还有大用。” 提到这个秋月白,桓猊无不厌恶,又抬眼看着面色苍白的薛景仰,立马道:“不过你放心,此趟我来是应承你,明年这时,你 想要的都有。” “秋月白会人头落地,他身边的美人,我也要,处仲也能答应?” 桓猊却连眼皮都不眨,“能应。” 薛景仰眼神微动,“都督要我什么条件。” “倾你薛家半壁财力助我。”桓猊盯着他,缓缓开口。 薛景仰惊道:“都督可是要——” 桓猊压压手,低声道:“你可愿助我?” 薛景仰已明白桓猊接下来所行之事,转而问道:“郎君打算何时启程?” “今年初夏。” 薛景仰显然略有迟疑,沉声道:“届时若我薛家人财两空,岂不是白占这个便宜?” 桓猊笑道:“就要看四郎心中取舍,失去半壁家业能换得绝色美人,亦能在朝中步步青云,何愁奴颜看旁人眼色。” 薛家财势滔天,但只是有钱,乱世中没有兵权,相当于没有庇护身躯的棉被,有再大的富贵,还是要屈居他人。 这些年,薛景仰凭借妻族的力量做到家主之位,却仍是棋差一步,于是有心与桓猊走近,正是想改变这个局面,但时运不济, 桓猊前两次北伐,薛家都不敢出手相助,以至于白白错失。 现在机会来了,薛景仰如何不心动,但也要先试探一番,如今见桓猊既应承他这些,自不再犹豫。 桓猊走后,薛夫人连忙进去看望丈夫,她这几日担忧过度,经年保养的面容显得憔悴,眼角有几条细细的皱纹,她不算什么美 人,家族财力雄厚,当初才能助薛景仰上位,眼下薛景仰可怜她劳累,剩下一条手臂揽她在怀里。 自打那小贱人没了,丈夫就对她冷待,眼下还是头一遭对她贴心,薛夫人心儿乱跳,薛景仰越发搂紧她道:“往后我们好好过 日子。” 薛夫人闻言双眼盈泪,止不住点头,摸着他空荡荡的臂膀,知晓丈夫经历这一遭,没见那小贱人来看望过一趟,心里总算断了 念想,肯回头看她一眼,她自是欢喜不尽。 从薛家离开后,桓猊坐在牛车里闭目养神,卫典丹往隐几上添一盏茶,与案面发出轻轻的撞声,桓猊闻声仍是闭目,却开口 道:“你想说什么。” 卫典丹忙道:“打扰到主公,属下失礼,只是属下有一事不明白,薛家是建康第一富贵人家只是外象,这些年没少经薛景仰折 腾,早已是一副空壳子,主公为何还应承他?比起他来,月白先生可有用多了。” “薛景仰无用,但他妻族还有大势,利用他,省了不少功夫,至于秋月白,到时我自有安排。”桓猊缓缓睁开眼,忽然 道:“顾家送来那美人,在何处。” 卫典丹道:“前日已送回顾家,属下正好见沈氏与顾四郎大闹,为的是主公送的几个美人,顾四郎不敢声张,只称是宫里带回 来,沈氏哪里忍得,就要大闹,模样说是骄纵跋扈也说不为,还故意宣扬要将这几个美人剐了蒸成肉饼,这就惹了顾四郎忌 讳,一怒之下要休妻。” 桓猊转动眼珠看他,卫典丹笑道:“沈氏受不得这委屈,一气之下与顾四郎离了,如今正回了武康族地,顾四郎失去妻族的荫 蔽,也没什么本事。” 桓猊道:“你今日再去,将那美人讨回来,不必回府,直接送去丞相府。” 卫典丹心下诧异,不由道:“倘若丞相再送回儒学馆?” “寻个理由,让馆子先封一段时间。”但美人就在门口,容不得拖延,桓猊欲行试探之意,然而一盏茶后,部下回禀,“顾家 刚来过丞相府的人,将人讨要了去,却并未带回丞相府,而是送到都督府上,丞相还吩咐让主公尽享美人,抛却一些累赘杂 思,人生才自在。”‘ 桓琨言外之意,桓猊怎么听不出来,反被将一军,岂会甘心,当下听闻桓琨在玉春班子,策马寻去了。 这厢玉春楼戏台上正演着一出傀儡戏,堂下坐满人,楼上雅座窗子大开帘子高卷,也尽是重重人影,桓猊被众人簇拥进来,在 堂下,就见雅座,芸娣与桓琨坐在一道儿看戏,窗子里只露出二人上半边身,中间有张茶几。 桓猊目光掠过了一眼,并未打声招呼,挑了间雅座进屋,正好与他们二人对面,仆从打起帘子,戏台上演得正好,众人抚掌喝 彩声不绝,一时热闹不停。 桓琨看见对面慢悠悠品茶的桓猊,朝他含笑寒暄,见长兄目光只凝在戏台上,正看得入神, 芸娣注意到他的动静,俏眼乜来,桓琨倾身与她解释几句,芸娣下意识抬眸,正见一层楼上,对面雅座珠帘高卷,落着一张座 椅,只有桓猊坐着,其余人侍立两侧。 此刻桓猊正扫目而来,目光冷不防与她相撞上,桓猊微怔,随后冷下面孔移开目光。 芸娣早料到鼻子会碰灰,将目光收回来,继续看傀儡戏。 殊不知,在她转开目光后,对面那双俊寒狭长的眼又微微觑来一眼,见她认真看戏的模样,面色一沉,双目冷拧定定看向她。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芸娣终于禁不住他长时间的凝看,偏过头来,目光堪堪与他对上。 对上了,他还在看。 芸娣想摸摸自己脸儿,究竟哪般惹得他这般细看。 她不知道桓猊又有别的什么居心,桓猊又何尝认清楚自己的心思,明明发誓再次见到她定不会手软,明明这趟来建康本是借祝 寿之余上请北伐,却从会稽郡开始,一次次心软,一次次目光被她骗去。 这个骗人的女子。 桓猊心中忽地一想,冷冷撇开目光,一盏茶后对面两抹身影双双不见,桓猊沉声道:“丞相何时离开的?” 仆从正欲回答,屋门却被敲响,来的正是桓琨,身畔还有芸娣,二人并不进屋客气来做个告别,很快又离开。 他们走后,桓猊端起酒盅,慢慢吃一口,眼俯楼下,看得傀儡戏没半分滋味。 一辆牛车从玉春馆子行出,慢悠悠向前方行驶,遇到不平坦之处,车厢来回晃动,沉厚的车帘却纹丝不动,将里面遮得严严实 实。 车厢四面皆用特殊木料制成,隔音效果上佳,不会透出一丝一毫,所以里面再怎么闹腾,外面都听不见。 倘若此时有人掀开车帘,就会看到一双上下跳动的奶子,正被一只大手抓揉不停。 芸娣分开双腿跨坐在郎君腿上,股腿交叠,罗裙垂落至脚踝,并未显露裙下的风格,却见她坐在他怀里身子上下颠动,乳儿晃 波,口中咿咿呀呀,“嗯嗯小屄屄好胀,好阿兄,妙奴肚子快被捅破了。” “妹妹乖,阿兄在疼你。”桓琨抓着她两只腿儿,将一根粗胀紫红的阳具肏进嫩穴,一下下顶入花心,却听了芸娣的哀吟,还 是慢慢放缓速度,原先次次都深,现在改成三浅,九浅一深。 芸娣耐不住他这样温柔,嫩腰在他怀里扭动,往下一沉,主动套进整根阳具,娇声中带着细喘,“好深。” 接着主动抬腰上下套弄,又抓住桓琨的手覆在二人连接处,引诱他拨开两片骚水哒哒的花唇,掏出被阳具顶得深深的小肉核, 揉捏爱抚,淫水一股股淌出。 芸娣脸儿贴在桓琨脸颊上,两片红唇轻颤,“这儿瘙痒。” 桓琨搂她在怀里,任由她肆意妄为,他捻住一颗红翘翘的乳珠,指甲轻轻刮过尖儿,加上马车遇到不平坦处上下颠簸,花心含 的更进去了,惹来芸娣一阵颤栗,“快到了嗯啊啊。” 就在桓琨怀里泄了身子,她伏在男人臂弯里娇喘,桓琨掐住她一截嫩腰开始挺动,肉穴里流满淫水,粘粘滑滑的,桓琨甫一挺 进去,就如泥鳅入水,肏得肆意爽利,一下下加重力道。 到最后,芸娣被压在车壁上折弯身子被肏弄,车厢里尽是咕滋咕滋的搅水声,好一会才歇。 芸娣累伏在桓琨怀里,双乳裸露在外面,就见上面布着凌乱的吻痕,甚至还抹了胭脂,原来是刚才二人脸贴脸亲嘴不停,唇脂 尽被他卷入口中。 渐渐的,自己唇上也沾染不少,带着一层鲜红,低头吮吸两只松软的奶子,芸娣看着怀里如稚儿嗦乳的俊俏郎君,不禁双手环 住,主动将乳儿送到他唇边,方便他吮吸揉弄,口中笑道:“原来阿兄还没戒奶呢。” 却见桓琨越亲越下面,芸娣不由得慌了,想拉住他,桓琨已经钻到罗裙深处,紧窄的肉缝儿忽然被抵进来柔软一物,拨弄花 心,一股刺激瘙痒的感觉很快席卷全身,藏在罗裙里的小肉穴喷出一股股淫水,浇遍男人满脸。 等回到丞相府,桓琨先下牛车,之后扶着芸娣弯腰出来,就见她面容红润,双眼横一道秋波,流转动人,阿虎不经意看了一 眼,就觉得仙女下凡了,放眼建康乃至江左,哪个郎君能般配得上。 新(ΗāITānɡSΗǔωǔ,C欧m 第一百零二章 好自为之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听说春姬在宫中受了惊吓,芸娣一直想去探望,春姬先递来帖子,邀她陪同散心,二人约在一处幽静的酒楼里见面,见春姬无 事,芸娣放了心。 到一家成衣铺子,春姬试中一件衣裳,芸娣也在挑选,目光无意掠过铺外,竟撞见桓猊的身影,下意识背过身,春姬发现她的 异样,芸娣摇首,“无事。”又指着一件桃红色深衣好看。 磨蹭有一会,芸娣悄悄抬眼,见街道上再无桓猊的身影,才放下心来,随即又觉得自己这样滑稽好笑,他又不是煞神,这般瞧 着就怕作甚。 购置完后,二人坐在牛车里准备去另一处地方,中途车厢震荡,芸娣连忙扶住春姬,问外边怎么了,但外边一直没动静,芸娣 心里隐约有了预感,悄悄揭开车帘看一眼。 好巧不巧,正是这时,外边的人也掀帘而起,吓得芸娣立即缩回手,随即桓猊弯腰探进身,原本就不大的车厢瞬间被挤得满当 当。 男人甫一进来,一双冷眼定定将芸娣锁住,芸娣强自镇定,微笑道:“阿兄。” 桓猊却冷冷地道:“出去。” 他这话是对春姬说的,整个过程中,看都不看她一眼,幽冷的双眼只望着芸娣一人,看得芸娣心里发憷,不愿牵连春姬,让她 先出去。 春姬多少看出一些端倪,关切地望她一眼,但知道他们有话要说,不便打扰,在婢女的搀扶下出去了。 一时车厢内只剩下他们二人,芸娣端起隐几上一杯茶盅,递给桓猊,“想来大兄——” 话音未落,手腕倏地被拉住,桓猊一把将她扯到怀里,手中茶盅泼水,芸娣不由低呼,“大兄!” 这一声声阿兄的,听得桓猊烦腻,大手拂过她鬓间,冷冷打断:“为什么不带那簪子,你可知道,先前你刺我的那伤,如今我 臂上还作痛。” 芸娣一头雾水,“先前?阿兄臂膀受伤了吗,何时发生的?何人害得你?” 桓猊见她仍装糊涂,粗糙的指腹狠狠揉过她唇瓣,低声道:“记不起来不要紧,我带你仔细回想。”说着按住她下巴,倾身压 来,芸娣顿时如受惊小鹅扑棱双翅,胡乱抓他的脸推开,无不惊吓,“你别过来。” 就听到桓猊呲了一声,像是被抓伤了,芸娣立即停下来,就见桓猊低头捂眼,还真是被她伤着了,上回刺中他双臂,他一口怒 气压在心里头尚未发泄,现在又来这么一件事,芸娣惴惴不安,“大兄还好吗?” 桓猊却不说话,芸娣看得怯怕,忍不住伸手戳戳他,还没碰着,却见桓猊倏地抬头,眼里掠过一丝得意,旋即将她重新拉入怀 里,这回不再废话,双手牢牢按住她脸颊两侧,低头吻上去。 男人力道重,一下子将芸娣亲懵了,随即感觉到嘴里被钻进来一物,疯狂地搅弄她口中,吮得舌根隐隐发疼,忽地一股寒意从 脚底窜上来,芸娣身子发抖,使出全身力气将他推开。 桓猊用在用情处,不妨她力气突然这么大,若不是及时扶住车壁,还真被她这下跌出车外,叫人看笑话。 桓猊眼神变冷,看着双目惊怒的芸娣,神色又变了,心头似被火舌点燃,重新燃起征服欲,指腹揩去唇上的水光,再度逼近。 他紧按住她腰肢,低头重新亲上去,芸娣挣扎,这回却再难推倒他一下,她牙关紧咬,唇上用力,狠狠咬破他嘴唇,不许他侵 犯进来丝毫。 然而她并不知道,她的反抗与怒火只会惹来桓猊更大的暴虐感,搅弄她唇舌,好似攻城侵寨到了战场上,只不过眼下与他厮杀 的是她。 倏地胸口一凉,竟不知何时,桓猊悄然揭开她衣襟,隔衣重重揉捏一对乳儿,又故意刺激她,两指特地夹住奶尖,指甲从根部 擦过,激起一层颤栗,这与感情无关,完全是情欲上的征服。 芸娣到底不敌一个身经百战的沙场男人,被他压在车壁上,高掀起罗裙,架起两条腿儿,脚上及着软红鞋履,桓猊大手抓上 去,将脚掌抓在手里一下下揉捏,揉得自己欲念勃发。 又脱下其中一只鞋履,露出白嫩嫩的脚掌,尖瘦一只天然金莲,脚趾紧缩着并在一起,桓琨却扣入五根手指,提在唇边,吐出 大舌舔弄,把只小脚玩弄得湿热粘腻,如猛兽般狂热。 芸娣身子颤抖,紧紧咬牙骂道:“畜生!” 桓猊罕见地没有生气,却放开她的脚掌,这回大手直接钻进她腿心,吓得芸娣登时往后退,却被紧紧扣住脚踝,被迫分开玉腿 跨坐在他腰间。 桓猊手一摸进去,本以为干涩难进,却触到湿哒哒的肉缝儿,两指仅仅插进指尖,已有淫水滋流,沾湿他半边掌心。 身为男人,桓猊如何不知眼前这个女人刚被其他男人狠狠疼爱过,以至于现在花穴还合不拢。 芸娣就见桓猊刹那冷下了脸色,掰开她腿心往两侧到极致,又俯深贴近,冷眼死死盯住颤巍巍的花唇,上下来回游移,似要瞧 出道暧昧的痕迹来。 可耻的是,在男人这样冰冷紧迫的注视下,芸娣身子起了反应,肉缝儿里吐出一股淫水,她忍不得这样的羞耻,用脚蹬开他, 一脚无意揣上他胸口。 桓猊怔怔往后倒,勉强支住,再看过去时,就见芸娣已放下罗裙,胸口起伏不定,身子微微颤抖,察觉到桓猊的目光,她抬眼 看来,一双桃眼含露似泪,是惊,是羞,是怒,亦是恨。 单这一眼,直撞到桓猊心坎上去,只觉心口一疼,脸色冷下来,直到这一刻,他才终于意识到,她是恨他的。 他的心头亦有浓烈恨意,恨她是家族耻辱,恨为什么偏偏选中了她,但一直以来,他只尝到自己心中的恨意,却不想终有一日 也尝到她的怒恨,恨他的凌辱,恨他三年前在雪地里射来的一箭,或许更恨他是她的兄长。 这世间的恩怨从来不是有一债还一债的,他也终于自食恶果,知道了这样的恨意,多么伤人。 芸娣就觉得桓猊脸色越来越难堪,忽地见他伸出手,一惊之下意识避开,桓猊因此手一顿,他艰难别开脸,看向别处,缓缓收 回手,话仍是对着她说的,“你好自为之。” 芸娣触及他双眼里的沉寂,心中一惊。 桓猊却不再多言,离开此处。 随后春姬探进身,芸娣已整理好衣衫,但刚才春姬在外面时,看见车厢剧烈晃动,就明白发生了何事,当下柔声宽慰起来,芸 娣心中虽然正是翻江倒海,猜想桓猊临走前的话用意,却微笑:“姐姐,我无事。” 有这么一出打岔,再无逛下去的兴致,春姬催芸娣早早回府,此时天色尚早,桓琨尚在坐堂,寻常及至傍晚方才归家。 桓琨按往常的时辰回来,同芸娣进过膳,见她吃得心神不宁,屏退婢女,兄妹二人叙会儿话。 ////// 还有一更,不更难受,等我。 所以,这么勤劳的肥肥,怎么能不抱在怀里狠狠揉一顿。 更新提醒,微博@肥肥的五花马 新(ΗāITānɡSΗǔωǔ,C欧m 第一百零三-一百零五章 促膝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芸娣原本心惊桓猊已发现端倪,假若是真的不敢想后果,却又觉得自己只是无端猜测,徒添烦 恼,思来想去,向阿兄说不说成了个麻烦。 最后还是后者占了上风,倘若桓猊知道了,不该选择当场离去这样平淡的反应,他应该是怒 的,怒她勾引了他的至亲,就像他说的,终有一日,要提着她的人头放在桓家祖宗的牌位前。 但他没有这样做。 没有杀她,也没有去寻阿兄。 晚间,桓琨听她笑吟吟说白天里的好玩事儿,除了遇上桓猊这桩,其他都谈得上称心,芸娣一 直不曾有困意,直到桓琨抱她上床,仍见她眼睛亮亮的,像只小兔子瞅他。 桓琨拍抚她几下,轻轻吟唱起一支调子,声音低沉,在夜色里尤其催人眠,芸娣半阖了眼儿, 懒懒的打着哈气,“阿兄,这是什么调子?” 桓猊微笑着,神色深远,“小时候,阿母唱与我听的。” 芸娣支着两腮,“阿兄很少说起小时候的事。” 桓琨道:“我自己想来,也快忘了小时候的事,只记得馋着着兄长打得一手好拳,行遍洛阳无 敌手,后来生了一场大病,痴痴呆呆不记得任何人,阿母怕书读着将我读傻了,请来当时有名 的巫师,”他俯身点点她光滑的额心,“往我脸上贴一道符,挥洒双手,泼了几滴狗血,又在 我面前跳大神,大起大伏,将阿母吓个正着,阿耶带着她躲屋外去,就剩下我跟一群巫师,场 面热闹极了。” 芸娣可以想象当时的场景,是个如玉似雪的小郎君端坐在床畔,额前贴着画符,一板一眼地端 坐,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跟画符上不近鬼神的孔子如出一辙,周身却被怪力乱神的巫师围绕, 想想就有趣,芸娣笑伏在他臂弯里,“后来呢?” “后来我就病好了。” 芸娣诧异抬眸,“当真这般管用。” “过了三四个月,这位巫师入山遁道去了,无人再闻他踪迹,”桓琨唇角含笑,也是好 奇,“说不定正是天上怪怪的仙人,下凡来这一遭历练。” “那阿兄怎么不习得一身武艺?” “我学文,阿兄学武,阿耶打算满当当的,后来还想着,若阿母再生一个,千万别是男孩。” 芸娣在兄长腿上,青丝披散,露出一张雪白的小脸,眼神微黯,就像只可怜的小猫儿。 桓琨轻抚她脸颊,并不避讳,“就像妹妹一样冰雪可人,不学文读成我这样的书呆子,也不练 武一身的肌肉,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养得娇蛮些没什么不好,桓家养出来的女儿,不会差。” 桓琨从未与她说过这些,芸娣一时觉得新奇,又有某种无法言语的情感涌现出来,一时压倒白 日里的阴霾,忍不住问道:“阿母跟桓公感情深厚,又为何生下我?” 她的生父,至今在江左还有人歌颂她,然而周段翎这个名字,在她听来十分陌生,甚至不想直 面他,到如今,她只能感应到怀胎十月忍痛生下她的阿母所赋予的情感。 桓琨抚她的青丝,“我那时尚小,只记得阿耶刚刚下葬,族人上门讨要家财,阿母忽然提着一 根藤条跑出来,打狗似的满院子追,最后将这些人一个个赶跑,”他怀念一笑,“素来见阿母 端庄柔顺,从不见她这般凶悍。” “阿耶将阿母养得好,但阿母从来不是软弱依附的菟丝花,她生下你,便说明你来到世间值 得,而当时阿耶早已去世,更无对错。”他垂眸望她,声音缓缓的,“每个人心目中的道义并 不尽等,但这些年,重要的东西,兄长他并没有丢。” 芸娣双手环住他腰部,不由埋首默然。一直以来,这样难堪的身世,她自轻,觉得自己没立场 恨桓猊,因为站在桓猊的角度,做的事依仗着心中的道义,并没有错。 但是这层道义之外,又生了别的杂质,以至于她无法面对他,三年,对她来说很久,但仍不知 该用什么面孔对他,只能粉饰太平,佯装跟自己和解罢了。 越发深想下去,芸娣只觉得心慌,又微笑道:“说好讲阿兄自己的,怎么又说起别人来。当时 阿母挥棍赶人,阿兄却不肯一字提自己,想必为了护住阿母,受了不少委屈。” 桓琨见她不愿深谈,轻拍她后背,“都过去了。” 芸娣央着他再多说一点,仿佛通过他的描述,依稀看见久远的时光里,闷热的屋子里,有个小 大人勤勤恳恳地念书。 桓琨说的不多,芸娣却从阿虎口中无意知道一些以前的事,数不胜数。 年少时家道未落,桓猊是策马赏过洛阳万家万户灯火的鲜衣少年郎,整日不见踪影,桓公就逮 着自己小儿子教酿酒,酒香飘远,桓猊时常经过自家墙头下,便被这香勾了进来。 父子三人坐在林中吃酒,叙话,桓猊醉歪在大青石上,凉风阵阵,桓琨就替他盖衣,等兄长醒 来,就见他手捧着书在看,笑花丛里长着一只书呆子。 昔日桓猊为父手刃仇敌,桓琨在外没日没夜地奔波,因他是个清瘦文人,容貌生的极好,受了 数不清的白眼调戏。 为父兄讨回一个公道,这对他来说不是耻辱,昔日桓家交遍洛阳城的世家作壁上观,不肯伸以 援手,他也从不曾恨过,直到看见自己的兄长在狱中被动以私刑,仍不肯折膝跪眼前的刁蛮狱 卒,桓琨平生第一回壮起胆子,闯入庾家宅里,几乎一头撞到庾公跟前。 桓琨情感一向克制而内敛,外人道他温和却也冷清,三年来,不曾与桓猊见面,更未传一封书 信,正是无事才无信可写,无面可见,而每年桓猊的生辰,桓琨会亲自备上生辰礼,是他亲自 酿的酒。 兄弟的情谊若是外露了,只会嫌矫情,他是于这润物细无声之处,体贴着人。 芸娣睡着了,桓琨俯身在她脸庞轻轻落下一吻,双目神色幽深,阿耶是这样,自己是这般,更 遑论兄长了。 兄长阔别建康三年之久,今年进京是借祝寿之余上请北伐,如果上请成功,这将是他第三次北 伐。 沙场亦如鬼门关,谁也不知能不能等到明日升起的太阳,况且又是与那势力越发强盛的氐族相 抗,三年前,兄长走得那样决绝,这趟回来,忽然对芸娣的频频侧目,别扭又流连难舍,仿佛 要将自己的身家性命全撂在这,个中缘由,想来极辛酸。 今日兄长与芸娣的见面,桓琨并未试探他们的交谈内容,妹妹不说,有她的道理,他何苦惊扰 她心神。 …… 这次见面后,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芸娣没有再见到桓猊,因为皇上寿宴后,桓猊上请北伐。 最近江北局势微妙,氐族多次派兵攻打洛阳,虽未得逞,但河南等郡尽被氐族夺取,如今正勉 力支撑,洛阳一丢,整个江北很快便是氐族的天下,届时就会将目光越过长江,局势凶险,此 次北伐不得不为之。 与前两次北伐相比,这次站出来反对的人寥寥无几,除了形势不容乐观,也是存心桓猊在此跌 了个大跟头,气势大减,才有自家家族趁机而起的时机,因而几家士族无不支持这次北伐。 之后在桓琨斡旋下,同时并请桓猊与徐、兖二州刺史庾真一同出兵,庾真乃是庾檀玄的族弟, 现如今军队驻扎在京口,在庾氏一族中实力雄厚,为人正直不阿,也有盼收复失地的一日。 四月庚戌日,桓猊领荆州五万人出兵,秋月白领他在荆州的部曲,一同随行。 第一百零四章试探 桓军行进初时颇有艰难。 军队行至兖州,汴水久未浚治,漕运不畅,影响粮草运输,又行到金乡时遇上干旱,水军遇到 阻碍不能行进,这是第一个难关。 桓猊召集部下商议,最后命庾真带人开凿河道引水,才令水军继续前进,最终顺利抵达黄河。 而到黄河,渡河逆流之外又遇另一大问题,此地离建康中心太远,漕运不畅,倘若氐族早有准 备,以坚壁清野之法应对,围困大军直至陷粮,那时还有什么力气北伐。 一名部下游历大江南北,深谙各地气候,提议大军坚守河道,开通漕运并控制现有的粮草,直 至明年夏日方才能进击。 但这样一来,战事就要延后,等秋冬之时黄河水量下降,天气干旱,江北又普遍早早降温,这 般恶劣情形之下,又不易拖延到明年。 正当一筹莫展之际,桓猊下令大军驻扎,静心等待两日。 终于在渡河之前,等到薛家带来充足的粮草,如此一来解决漕运问题,顺利进入黄河对岸,沿 路有不少流民自发组成的队伍纷纷响应。 氐军实力不容小觑,收买江北其他部族,联合起来对付桓军,一连三四个月,双方大小打了几 场仗,各有胜负难分成败。 桓军这边收复大半失地,士气正盛,只要与洛阳的主力军里外夹击,形成掎角之势,围困住氐 族兵力,便是大捷。 …… 建康城中花雪纷纷落下,时近深秋,宫中传来一则喜讯,庾贵妃终于有孕了。 皇上不是重欲之人,后宫美人算起来,还算不得比世家子弟的多,年近不惑,膝下只有几位公 主,皇子也是有过,但尽夭折而亡,这次庾贵妃若是生下来一位皇子,有传便是封后之时,这 对庾氏一门外戚而言意义重大,意味着皇子不仅是嫡子,更是嫡长子。 庾家只是庶族,前些年,贵妃尚未嫁入中宫,遭其他出身世家的妃嫔奚落,庾氏一门作为外 戚,唯恐惹得其他世家忌惮,夹着尾巴做人,只有一个庾真兼任徐兖二州刺史,在朝中有些地 位,如今庾贵妃有孕,皇上自然要提拔外戚中几个翘楚。 庾檀玄身为庾贵妃的兄长,又频繁进宫与皇上见面,自然拔得头筹,由原来的一介散职提拔为 西曹掾,辅佐丞相分担政务。 新官上任三把火,庾檀玄认为如今法度废弛,应任法裁物,遵从法家法度势三者的为政方针, 行苛碎之政。 何为苛碎之政,以法御下,崇上抑下这是手段,排抑豪强这是目的。 庾檀玄此举侵犯世家高门的利益,必定怨气冲天,对想法儿对付他,但眼下他与世家们最要紧 的是桓氏,暂时站在一条船上,笃定这些高门怒而不发。 又在皇上的放权下,大刀阔斧整顿江左政务。 先提拔两名庶族将领以抵抗氐族的名义出镇外出,抑制荆州周边,又任命宗室子弟为湘州刺 史,而原先的刺史桓氏十郎与桓琨交好,却因私事被奏免。 此举正是在压抑桓氏子弟。 对于庾檀玄的野心,桓琨早有察觉,所以在桓猊北上时,同时将庾真调去,免得有兵变之嫌, 如今庾檀玄又趁桓猊外出打仗,趁他在朝中单势之时,虽然阴险但摊在明面上,挑不出错。 庾檀玄敢这么大胆,也在这乱世,有兵权才是王道,桓琨虽然位高权重,但手中无兵权,全都 在桓猊手里,桓猊这趟北伐,几乎带走七成兵力,其余三分镇守荆州。 然而鲜为人知的是,桓猊临走前,兄弟二人秘密交谈,留下一支军队,为的就是防江左事变, 桓琨手中有兵。 这股兵力便是桓猊多年来暗中训练的黑甲兵,流民组成,作战凶猛,可想而知一经出世,会引 来多少哗然和猜忌。 桓琨一直静观其变,他太过冷静淡定,反而超出庾檀玄的预想。 …… 书房内,阿虎正递上庾檀玄的请帖,一只蝴蝶刺来,一头扎在莲纹绣边的袖筒,画面美妙如丹 青,芸娣伸出指尖轻轻一碰,微笑道:“看似乎庾檀玄忍不住了,明日我也想去见见他。” 桓琨微微挑眉,芸娣忙道:“阿兄想哪里去了。” 桓琨旋又浅浅一笑,芸娣轻拧他臂膀,“好啊,阿兄戏弄我。”桓琨哎呦一声,芸娣连忙拉起 他袖管,“我没用力呀。”倏地腰间一紧,就被桓琨搂到怀里,她不觉睁大眼,就见他俯身低 头,轻轻叼住她唇瓣,二人便脸贴脸挨在一起。 芸娣双手环住他脖颈,往他鲜泽饱满的唇上轻轻咬一口,桓琨爱抚她小脸,狭眼满是清波流动 的笑意。 倏地外面传来阿虎的声音,“郎君,有事禀报。” 阿虎站在门外垂首禀报,屋内二人立即分开,桓琨淡声道:“进来。” 阿虎进屋,便见三娘子掩袖轻轻咳嗽,有端起案上的茶盅清润嗓子,又见郎君双唇鲜红,似有 一层光亮,阿虎不敢多看,忙将要事回禀,桓琨听罢做出指挥,妥当之后便让他出去。 阿虎却站着不动,关切道:“奴才见郎君面颊异常红润,可是要叫大夫来诊脉?” 桓琨轻轻咳嗽一声,说不必。 …… 庾檀玄约在芙蓉园,此园是前朝丞相在江南购置的私宅,后代家族凋零,此处几经转手,最后 被购入庾家名下,现如今,成了庾檀玄避暑纳凉的去处。 园中所种植的不仅仅是芙蓉,一年四时,百花盛开,景象颇为灿烂繁盛。 芸娣装扮成婢女,小步跟在桓琨身侧,不觉到了一处水榭亭子,亭上有匾,才知此亭叫思贤, 庾檀玄正在亭中静坐,旁边有一唇红齿白的小仆从在煮茶,等走近了,才知小仆从是女扮男 装,胸前两团肉鼓鼓的,衣领敞到锁骨下,隐约露出带水的吻痕和胭脂。 见到桓琨来了,庾檀玄让婢女们退下,只剩下一个小仆从,二人对面坐定的,中间一张隐几, 摆满茶具,小仆从端来两盏茶,分别捧给二人。 庾檀玄道:“品茶有三点,新茶、甘泉、洁器为一;天气景色宜人为一;风流儒雅、气味相投 的佳客为一,依我看只需一点,有丞相这般风流的人物作陪,便是无茶也清香。” 桓琨道:“论泡茶精道的功夫,谁都比不得二郎精湛,在这方山水天地间,当真是怡情养 性。” 庾檀玄放下茶盅,“只怕不能赏久。” 桓琨淡声道:“二郎何出此言。” 庾檀玄抬眼深深看他,“难道二郎就不曾想过,这次北伐是否成败与否,皆是你们桓家的死 期。” 他话说的毒辣,似乎也是事实。 倘若北伐成功,届时桓猊功高盖主,盖过的这位主子是皇上,更是其他被打压下去的世家,单 单是一家,还不足以对抗桓氏,一旦结盟兵力强悍,形成众志成城之势,桓氏凶险。 倘若北伐失败,桓猊铩羽而归,名声扫地加之兵力颓残,桓氏一族亦受牵连,实力大不如前。 这还不算北伐期间,一旦桓猊出差错,江左这边定是要闹得腥风血雨,等他打退氐族班师回朝 兵力疲软,正是秋后算账的时候。 要避开这些不利局面,除非桓猊主动交出权力,免去猜忌。 但这无异于痴人说梦。 因此庾檀玄才说出这样的话。 庾檀玄道:“依照都督的脾气,享受惯了风风火火的热闹,届时一遭冷遇,会做出什么乱举, 丞相身为至亲,想必比谁都要清楚。江左子民无不受丞相的照拂,手心手背哪边肉多,丞相当 想清楚了才是。” 这个时候,桓琨的态度尤为关键,当一个人可能连累家族时,家族一般都会弃卒保车,维护大 家的利益,倘若为了维护一个人惹众怒,族中子弟在朝中受冷落,排挤,直至驱除出去,一个 家族的光耀也就到头。 庾檀玄无非是这个意思,届时桓猊处境艰难,但桓琨还有一干桓氏子弟选择大义灭亲,还可以 抽身。 桓琨眼皮微掀,看向对面含笑而坐的庾檀玄,“良禽择木而栖,是人之本能,但檀玄也需知 道,狡兔死走狗烹,没人能抽身其外,人生苦短,可惜了这一园子的美景无人可赏。” 庾檀玄见收拢不成,也不失望,他此举本就是试探,试探桓琨在家族与兄长之间,到底选谁, 现在有了答案,方便接下来行事了。 庾檀玄含笑道:“日子尚久,丞相何必急在一时,慢慢想。” 之后请桓琨在芙蓉园逛逛,芸娣跟随他身侧,她面容经过改换,丝毫不出挑,倒是庾檀玄无意 扫了她一眼,旋又看向桓琨笑道,“丞相这边有如此佳人,当真是羡煞我也。” 桓琨淡淡道:“二郎的身边人,亦是体贴。” 庾檀玄眉梢一挑,“难得有缘,不如这样,我将身边的小仆从交换丞相的小婢女,如何?”说 着就将小仆从一推,推到桓琨跟前。 小仆从脚下绊了一跤,踉跄着要倒下去,正在眼前,桓琨客气扶她一把。 小仆从忙道:“多谢丞相。” 桓琨淡淡颔首,眼梢掠过一眼,正见庾檀玄忽然探手抓向他身边的芸娣。第一百零五章流言(二哥h+满一万九千猪加更) 芸娣正是惊然,下意识后退半步,桓琨站在她身前,“这个小婢女跟了我多年,有了情分,我 舍不得。” 庾檀玄也不强求,“丞相来我府上一趟,怎能空手而归,这小仆人,权当我一份薄礼,丞相莫 要嫌弃,正好与您身边的小婢女,左右拥抱,人生快意之事莫过于此。” 却最后被桓琨含笑拒绝,在芙蓉园闲逛片刻,日暮时分,就不留客,离开了这。 庾檀玄眼看着这一对主仆离去,口中却对心腹笑道:“你可知桓琨身边的小婢女。” 心腹犹疑道:“属下见她面容姣好,举止淑雅,不止是一名婢女这般简单,许是丞相的贴身 人。” 庾檀玄笑道:“桓三娘子,你可有听说过?” 心腹也笑道:“哪能没听说过,是出了名的美人,可丞相藏的紧,哪里容属下这些蝼蚁窥一 面。”正说着,不由诧异,“郎君的意思,可是这婢女……” 庾檀玄却没给答案,翩然转身,“再想想,他们的举止是兄妹么。还是更像夫妻?” 心腹越发听不懂,按郎君的意思,小婢女分明是易容后的桓三娘子,可桓三娘子与丞相乃是兄 妹,又怎么会像兄妹,没等他想明白,又听郎君道:“闵曜那传来了口信不曾?” 心腹道:“未曾。” 庾檀玄眉梢,“想必是打仗艰难,没空搭理咱们,算了,还是先想想下面一步。” 心腹一听郎君有了主意,立即凑上前,“请郎君吩咐。” 庾檀玄附耳低语,心腹一听之下,笑道:“郎君高明,此招不仅损害桓氏名声,又叫桓琨晓得 拂逆郎君的后果。” …… 书房里,芸娣添茶端上,“庾檀玄此举可是在试探阿兄态度?” 桓琨颔首,“他无非是想趁江左兵力空虚,趁机搅乱。”他却不曾想到,江左一旦失去桓猊军 队的庇护,便如无人之境,氐族马蹄踏来,国家倾覆,再大的权势也是一条丧家之犬,“只需 相信兄长执意北伐,心中自是有成算的,不是他一言两句就能挑拨的。” 芸娣点点头,又觉得庾檀玄此人过于无情,待在身边宠爱过的女人,说送人就送人,眼睛都不 眨一下。从细窥大,可见此人骨子里冷血无情,此番又软硬兼施行拉拢之策,未免贪心,日后 若有必要,出卖自己族人也未必。 眼下收拢不成,必定再生一计。 桓琨思忖一番又有了眉目,便请芸娣研墨,他铺开宣纸写信,一面吩咐部下早做提防,一面传 信于各郡身任要职的桓氏子弟,尽量减少与庾氏子弟的来往,以免被做了笺子来对付自家人。 须得知道,倘若外敌攻进来,只会使族人凝聚一心,倘若自家人先折腾不休,才是目光短浅自 取灭亡,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正是这个道理。 芸娣不由放下手中的狼毫笔,挨到桓琨身边,“未来一段时日,要辛苦阿兄了。” 桓琨展臂搂住她。 二人耳鬓厮磨,情意渐动。 芸娣捻到男人胯间鼓出来的肉棍,肉棍在她手里比先前又大上一些,她亦是双腿微微擦动,流 出许多春水,桓琨缓缓松开她的唇,哑声道:“回屋去。” 芸娣被亲得脸儿红扑扑的,轻轻点了下头,接着就被桓琨放开,他整理了下二人略有凌乱的衣 衫,芸娣先离开,回到屋中,将自己剥得赤条条的,只穿了件肚兜,双腿并拢盖住下面的肉 器,耐心等情郎来。 两刻钟之后,桓琨来到屋前,屏退一干婢女,独自进到屋中,就见床帐上有一团微微隆起,藏 这个娇嫩小人,在被外露出散乱的青丝,桓琨轻轻抚摸,随后俯身唤道:“妹妹。” 许久不见回音,桓琨眉轻蹙揭开锦被一角,就见美人双手枕脸,睡得正香甜。 见她熟睡,桓琨也不吵她,就拿了一本书籍来,坐在床头翻阅。 等芸娣醒来,就见桓琨垂眸看书,乌睫低垂,翻阅书页的手掌修长白皙,想到这双手日夜在自 己身上游走爱抚,芸娣俏脸飞红,纤指轻轻搭上他腿间,去捻那根软趴趴的物儿。 桓琨仿若未觉,仍旧平静地翻了一页。 “阿兄在看什么,这般认真?”芸娣身子从被儿里滑出,跨坐在他腿间,趴在他胸口看一眼, 尚未看清,被他搂住嫩腰,转瞬间天地翻转,她被压在下面。 桓琨俯眼看她一身白嫩嫩肌肤,却穿着骚红的肚兜,在自然天光下,白的越白,红的越红,长 腿交叠肉缝儿若隐若现,分明是个风骚的小美人。 桓琨眼神越深,带着微喘薄热的呼吸,去吻她颈儿,双手隔衣揉奶,芸娣被玩得娇喘嘘嘘,分 开玉腿勾住他腰,主动迎胀大的肉棍慢慢插进湿哒哒的肉缝,“好胀。” “阿兄疼你。”桓琨挺腰耸动,将阳具一下下顶到花心最深处,二人性器剧烈摩擦,两片花唇 被插得外翻,他挖进去二指,掏出小肉核,夹在指间揉按,一股刺激快感从小腹窜上来,芸娣 身子轻轻颤抖,便在他大手里泄了。 然而含在肉洞里的阳具依旧精神,桓琨见芸娣累倦了,也就不欲拖长,缓缓拔出来,自己握住 上下套弄,许久不曾弄过,动作有些生涩笨拙,芸娣主动跪坐在他胯间,双手捧起眼前这一根 粗大的肉棍。 挨近了看,才见男人的性器精神时青筋爆绽,犹如孩儿臂,看得心惊肉跳,同时穴儿又瘙痒了 起来。 桓琨沉着眼皮低头就见妹妹双腿并拢得紧紧的,扭着腰肢低头含住,又去吃两颗鼓胀的囊袋, 嘴里被塞得满当当。 香津从唇角流了许多,桓琨伸手揩去,不觉捏住她下巴轻轻抬起,便见她一张樱桃嘴儿含了自 己的东西,还在砸吧吮吸,俏眼乜过来,含混地:“阿兄的东西好吃。”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这模样多么诱人,桓琨呼吸微窒,猛地从她嘴里退出来,拉她起身,高挺的 鼻梁在她脸上止不住擦动,唇磨唇,他眼皮下沉,眉睫乌浓,眼里幽深却有一撮小火跳动,芸 娣心儿乱跳,就见他大手抚上来,“妙奴。” 芸娣眼望他,轻轻应道:“阿兄。” 桓琨低声道:“凤郎。” 他微微别开眼,耳根染起一抹红晕,柔软鲜泽的唇中吐出这两个字,“我更想听你唤我凤 郎。” 芸娣笑吟吟道:“凤郎。” …… 秋时桓军大胜一场,接下来往西进取洛阳,氐军一见有败势,与江北其他部落联合,主帅的正 是氐国长公主李羌,此女手下有一个君子营,专门接纳智者谋士,颇有手段。 此时桓猊领着主力军,在东边的豫州幽赤关与李羌两军对战。 幽赤关是出了名的易守难攻,桓军主攻,这一仗打得艰难。 屋漏偏逢连夜雨,正赶上洛阳叛变,闵曜与氐族暗中勾结,掀翻上一任城主之位,自立为王, 这无疑对桓军是一记重创,桓猊派秋月白和庾真兵分两路,庾真抄水路先行,进取洛阳,却反 中闵曜空城计,大军被围困城中。 然而消息传到江左,却传庾真被虏后降了氐军,种种流言对庾家不利,这日,健康城外奔来了 无数从江北逃亡而来的中原汉人,同时将江北的情形带了过来。 与城中所流传的不一样,庾真之所以被闵曜生擒,完全是桓猊的计策。 桓猊在幽赤关与李羌对战时,李羌三番五次出入桓军帐下,态度暧昧,有联姻之举。 桓猊为表诚心,先献出忠心耿耿的庾真做投名状,又放弃洛阳,改而迎上素来易守难攻,有鬼 门关之称的幽赤关。 谁都不会相信,桓氏这道坚定有力的屏障会化作利剑,对准自己的父老乡亲,一旦这种论调传 遍开,可想而知会引起何种恐慌。 …… 这日城外流民被人挑唆,闹得正凶。 土丘上正有个流民鼓动大家,忽然从远处刺来一柄冷剑,那人人头落地,一张脸皮上,眼睛大 瞪,嘴巴大张,灌满鲜血,样子瞧得人恐怖,骤时四下陷入死寂,就见谢玑策马而来。 谢玑身后跟着一群手下,其他流民原本不敢迎头直上,人群中忽然有人高喊一声,“朝廷草菅 人命,杀人灭口了!” 朝廷何时管过贱民的性命,权力和财富都被世家牢牢掌控住,这些人不过是草芥罢了,可眼下 流民过多,群情激愤,想讨要个说法,就将谢玑及手下的人马围堵起来。 放眼望去乌泱泱一片,架势颇是凶悍壮观。 而观谢玑这边,身份虽高贵,人少得可怜,但他丝毫不怵,一双冷眼扫过在场众人。 他目光太过锐利,有甚者被他看得直低下头,状似心虚,谢玑冷冷道:“若敢妖言惑众,扰乱 民心,便是叛国,其罪当诛,想当叛国者不成?” 流民中有人嚷道:“我们是从江北来的汉人,不受你们这的律法制裁!” 谁知谢玑听闻此话,语气更冷似寒冰,“不是江左人,难道是氐族奸细,在天子脚下妖言惑 众,其心更可诛!”他目光如炬定定看向人群中挑事的几个流民,看得他们眼神闪烁,摆明心 虚,忽然大喝一声,“都是贪官,杀了便是!”鼓动流民一鼓作气,先将谢玑等人杀死。 新(ΗāITānɡSΗǔωǔ,C欧m 第一百零六章 平乱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正是千钧一发之际,城门忽然打开,涌出来许多禁武军。 当前之人正是禁卫之中最高的长官,领军将军顾家大郎,瞬息间,将这些作乱的流民团团围 住,又拨开他们,朝谢玑走来,“谢廷尉辛苦。” 谢玑说无事,顾大处置骚乱后,又将几个主动闹事的流民带走,要带回去仔细盘问,谢玑却留 住顾大。 顾大正欲问何事,谢玑去一剑砍下去,直将其中一个流民的半边臂膀给砍下来,倒在地上娃哇 哇大叫,顿时将一旁几个同伙吓傻,面色惨白怔怔说不出话。 颤抖的眼皮对上谢玑一张冷脸,猛地一哆嗦,只觉双臂都寒了,忙匍匐在地上主动坦白,“大 人饶命,我们什么都说,我们不是江北人,是——” 正说出要紧之处,倏地飞来几支冷箭,这几个同伙纷纷倒地,顾大一惊,当即派人去请大夫, 谢玑却道:“箭上有毒,人没气了。” 顾大见他如此淡定,仿佛早料到这一出,想来也是,依谢玑的经验,不会想不到大庭广众之下 审人会招来刺杀,但若将这几个同伙带回去,虽能盘问出更多秘密,外人却会说屈打成招,无 人会信。 只有当众一审,不管吐露多少,只需证明今日之事是有人趁机挑拨,熄灭城外这些莫须有的流 言,便已达到目的。 至于派刺客的幕后推手是谁,牵扯到朝堂之争,何必查个水落石出。 顾大派一支禁卫军去追刺客,之后领队折回城中,他前脚刚走,后脚谢玑派人带走这几具尸 身,这些流民却无人搭理,正有个面容炭黑的流民悄悄离开,有手下看见正欲捉拿,谢玑眼神 示意,手下就没动手。 这个流民还以为自己悄无声息离开,正悄悄溜回城中,向自家主子禀报情况。 与此同时巷口停着一辆牛车,谢玑站在车厢前行了一礼,“几具尸身停在廷尉处,有人盯着, 请丞相放心。” 车厢中传来一道温和的声音,“六郎办事,我自是放心,今日六郎辛苦了。” 说话的正是桓琨,今日城外这一切,他早有防备,但不便当众露面,才请了谢玑来帮忙,至于 流民这几具尸身,摆在廷尉处还有用。 谢玑策马离去,而牛车从巷口驾车离开。 阿虎探进身道:“丞相英明,附近果然有暗哨,是庾家的,可是要捉来细审?” “试出他们是谁的人便够了,无需惊扰。”之后桓琨吩咐,“明早在城外开始摆摊施粥,救济 无家可归的流民,至于今日在城外发生的一切,务必不能扰乱了民心。” 桓家在城门外施粥,有这一家挑起了头,其他世家纷纷效仿,流民问题虽未得到根除,但也起 到了大的改善。 而今日城外的一切,都被封锁在外,不曾流传开来,一场危机悄然落下帷幕。 这件事虽小,但庾氏意图搅乱江左安定,破坏前方战事,如此枉顾大局,其心可诛。 芸娣看出桓琨隐隐的怒气,双手交叠于腿上,深衣袖大,遮住两只手心,其中一只小手慢慢摩 挲过去,桓琨握住,与她十指相扣。 无需任何语言,他懂得她的心意。 芸娣也知道桓猊选择主攻幽赤关,绝非因为与李羌有染。 幽赤关在李羌所管辖的豫州境内,易守难攻,当初氐族攻入北方,就是以此作为突破口,一举 攻下士气大振。 在氐人心里,幽赤关便是家门前的一道最强悍防线,只要一日不破,桓军就不敢来造次。可想 而知一旦桓猊拿下幽赤关,不仅践踏氐人的地盘,也会给氐人心上一举重创,届时士气溃散, 哪有还击之力。 因此桓猊才一反前两次北伐直取洛阳的念头,而是集中主力改攻幽赤关。 但此地是出了名的易守难攻,加上李羌早有防备,一场苦战难免,令人心寒的是,桓猊在敌人 重重的江北辛苦作战,却遭自家人这般辱骂诋毁,偏生又有几个人不识大局,在这最需安定的 时局下故意搅弄人心。 书房里挂着桓猊北伐前留下的佩剑,望着冰冷的剑鞘,芸娣眼前似乎是桓猊那一双似乎怒极又 冷静极的眼神,此时想来,又有一种别样的情绪在心头蔓延。 “这把剑,是兄长第一次上战场时杀敌时的武器。”桓琨忽然出声道。 芸娣下意识收回目光,过了片刻,又咦了声,“怎么剑旁边还挂着一幅水墨画,一杀一柔,是 什么寓意?” 桓琨被她一转题,很快收起了公事上的情绪,起了兴致问道:“此画作的画手来头甚大,妙奴 不妨猜猜。” 芸娣凝神细想,缓缓说出那个名字,“皇上?” 桓琨颔首,唇角微翘,笑容深远,“当时我与兄长,与皇上初到江左,江南旖旎风光,是与大 漠落雁的江北截然不同,当时又无政务,走南逛北,皇上有一双丹青佛手,便做了这副山水画 赠与我。一晃数载过去,此画风致不减。” 芸娣隐约知道他们过去的一些事,昔日皇上与众世家南渡来到江左,君臣同心,才有今日江南 的繁盛,只是悄然间,昔日君臣的情谊已然不复,庾檀玄如今的猖狂,又何尝不是皇上在背后 推波助澜。 一道温柔的目光在她脸上流连,芸娣才发觉桓琨一直在默默注视她,不禁抚了下自己脸 颊,“阿兄在看什么?”桓琨伸臂揽她,“我的妙奴好看,怎么也看不够。” 芸娣听了这句话,双颊不觉飞上两片晕红,“阿兄也好看。” 桓琨见她脸红,勾勾她鼻尖,“叫我什么?” 芸娣脸更红了。 “凤,凤郎。” “再叫一遍。” “凤郎。”芸娣手指头拧着,虽然二人早已交欢过无数回,身体也坦诚相待,但面对他,总不 经意间生羞,这大约是女儿家面对心上人的样子,毕竟做了三年兄妹,乍然改换相处状态,一 时难免适应不过来,反观桓琨一直冷静。 想到这点,芸娣不免疑惑觑他,却被桓琨捉个正着。 桓琨捧起小娘子乌漆漆的鬓面,在她唇上轻啄了下,本想这一下,禁不住,双唇在她面颊上轻 轻擦动,发出轻轻的叹声,“倘若有一日,你心里有了别人,不要瞒着。” 芸娣原本羞粉的脸色顿变,露出苍白之色,想来她刚才对剑愣神的一幕被他戳破,芸娣随即狠 狠扑到他怀里,一把抱住他腰间,双手环着,巴着他,“凤郎说这样的话作甚,我不要别人, 只要你一个。” 桓琨低头亲亲她鬓角,启唇欲言,却见芸娣倏地抬头,双手捧起他的脸,狠狠咬住唇瓣,桓琨 起先一愣,随后不禁紧搂住她,越发加重这个吻的力道,直到许久,芸娣才松开他,泪眼儿沾 着湿意,眉梢软红,神色委屈,同时却也是骄蛮明艳的,“你敢不要我?” 指腹在她脸上揉刮几下,桓琨低声笑,“我想要的何止你。”手指渐渐往下移,流连在她下 巴,又无关挑逗情欲的意味,“我想要你的心,一整颗的。一旦我知道,我会将那人的影子一 点点扫除干净,你的心里,双眼里,只须有我一人。” 芸娣乍然听到他这番话,不免觉得霸道危险,桓琨见她不语,就狠狠捉住她的唇,在她耳边 问,“那妙奴依不依。” 芸娣点住他红润纤长的双唇,双目流转,“我的心里只有一人,便只有凤郎,那你是凤郎 吗?” 桓琨亲吻她的指尖,双目深邃望她,一切尽在不言中。 平息城外流民之乱后,接下来一阵子,江左无大事。 江北这边,幽赤关虽易守,但抵不住桓军一改前两次北伐的凶悍,作战如猛虎,将氐军打得措 手不及,伤亡惨重,一时缩在城中不应战。 傍晚,红霞照满幽赤关。 桓营。 天黑将至,营中几个士兵围坐在一起,篝火取暖,眼见初冬了,外面寒气重,日夜巡守的士兵 熬不住,常打瞌睡,眼下身子烘烘热,精神劲儿就来了,聊得热络。 他们这些人都是底层的百姓,捍卫家国,收复山河,对他们来说太远,孩子婆娘热炕头,就是 为了这个。 有个百夫长笑着把酒坛子恭敬递给卫典丹,卫典丹倒了一杯酒,笑着正要说,倏地见前方行来 一道挺拔矫健的身影,连忙起身用袖口抹嘴,口中笑道:“主公您来了。” 桓猊往他身后掠一眼,士兵们双手背在身后,或者胸前胀鼓鼓的,桓猊道:“不必藏了,今夜 警醒点,下回再犯,军法处置。” 众人顿时放松下来,卫典丹忙跟上去,跟在桓猊身后,含腰低头时,不经意发现他袖口露出半 截褪色的五色缕,一时觉得眼熟,待想明白了,不觉诧异抬头。 桓猊感官敏锐,饶是走在卫典丹身前,也察觉到他异样的眼光,回眸扫来一眼,卫典丹却先笑 起来,上前小半步,桓猊示意他将帐里的酒拿出来,这酒是丞相亲自酿的,千里迢迢送到荆州 来,主公却没碰过一口,这趟北上又特地带过来。 卫典丹去取酒,帐前独自留下桓猊一人,等他双手捧着酒壶过来时,正见一道凛冽的冷光从桓 猊背后刺去,而桓猊仿佛不觉。 “主公小心!” 卫典丹几乎飞奔而去,眼看刀刃将要迎入桓猊的后背,千钧一发之际,桓猊骤然转身,避开锋 利的刀刃,转而一把捏住那刀柄的主人,力道极大,就听到女人的闷哼声,原来是个装扮成士 兵的女刺客。 刺客被提入营中审问,很容易就问出来,是氐族的奸细,桓猊看见女刺客冷冷怨恨地看着他, 仿佛同他有不共戴天之仇,这种情绪原本对他而言,不该有触动,然而他眼中却掠过一双其他 眼眸,于是鬼使神差问了一句,“你恨我?” 女刺客呸一声道:“你杀我父兄,毁坏我的家园,我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喂给野狗吃!” 卫典丹闻言下意识看桓猊一眼,桓猊并不恼怒,“你恨我有何用,我不在乎你,你的恨,也无 足轻重。” 女刺客拧眉,“你要杀要剐就是,尽说这些废话做什么,我死了做恶鬼也不放过你。” 桓猊这时收回目光,听到她及其幼稚的话,也并不觉得可笑,“下辈子就干干净净的,别再惦 记上辈子的恩怨。”说罢挥挥手,卫典丹吩咐把女刺客拉下去处决,等卫典丹回来,桓猊问 道:“酒呢?” 卫典丹这才想起来,刚才救主公太着急,把酒壶都洒地上碎了,桓猊道:“我就带来这么一坛 酒,就让你这么给毁了,”桓猊又说算了,“我这个弟弟也不省心,惦念我这个兄长,每年只 送酒来,人不来,空对着酒有什么意思?” 卫典丹笑道:“等主公班师回朝,想来已是来年开春,京中多少花风流,有的时间与丞相赏花 对酌,风景美哉。” “我的花,凭什么给别人赏?”桓猊漫不经心来了这一句,卫典丹隐约听出些意思,疑虑还是 心惊,一时难以分辨,知趣没有多言。 子时夜半,山林中呼啸遍野,乌鸦从枝头上四散,主帐木床榻上,察觉帐外异动,桓猊豁然睁 开眼。 新(ΗāITānɡSΗǔωǔ,C欧m 第一百零七章 拭剑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那闵曜是个狠角色,趁夜翻进洛阳城烧毁桓军粮草,另一边又以五千兵阻断秋月白的粮道,正 逢暴雨天气,路上多滑坡泥流,秋月白有再多谋算,不得不受困途中,无力支援庾真。 幽赤关这边,原本氐人大败,这要紧关头,桓军本该趁胜追击,却驻守不动,疑传主帅受到偷 袭病重,才致使大军六神无主,错失良机。 氐人等援军赶到,恢复元气又开始进攻,将桓军杀得连连败退,吃了好几场惨仗。 消息一经传到江左,立即引起轩然大波,传闻桓猊与氐族长公主有染,有叛乱之心。 眼看群情激愤,这时,建康中又传开另一种论调,说这是氐族细作故意散布的流言。 实际上,这已经不是一次两次,早在此前,氐族暗中撺掇流民在城外闹事,又借机污蔑桓都 督,但很快被谢廷尉当场揭穿,正要说出幕后真凶时,被一路身份不明的刺客追杀。 事后没有寻到刺客,却意外发现这几个被刺杀的流民尸首摆在廷尉处时,家人寻上门,全都是 建康中人,并没有一个是从江北来的,而这样的说辞显然证实流民的确假扮,背后确有一只操 控大手。 至于大手出自何手不得而知,但联想最近发生诸事,庾贵妃怀孕,庾氏隐隐有崛起之势,正在 要紧关头,怎么容忍一个桓氏挡在跟前。 一时朝中分为两派,一派以陆氏为首上奏请求彻查此事,还桓都督一个清白。说白了,真要查 起来,各方势力掺和,只会将此事落实,届时桓猊班师回朝,就是秋后算账。 另一派则以谢氏为首,认为不过是妖言惑众,当下应以大局为重,不该寒了将士们的心。 正当两派争论不休,最后皇上亲自出面,驳斥了陆氏的奏请。 然而随即传来的两则消息,却令局势一变再变,越发对桓氏不利。 …… 先是六神无主的桓军在幽赤关吃了一场败仗。 接着,江州都督温峻因不满苛碎之政,上疏列举庾檀玄十大罪证,打出清君侧的旗号在江州起 兵造反。 温峻曾当过桓猊的部曲,此举虽不能直接给桓氏叛乱添了实证,但一经渲染,牵扯叛国之嫌, 一时少有人敢再声援桓氏,江左人心大乱,声讨不绝。 陆周王等七家世家的家主,正在去往皇宫的路上,搜集诸多证据上奏弹劾,证明桓猊已破了佛 家五戒,意图将他钉死。 本朝盛行佛风,倘若官员一旦触碰佛家中的五戒,证明他是十恶不赦之人,连佛祖都不能饶 恕,更何况律法,必将以极刑处斩,桓猊权势万人之上时,众人锦上添花,所犯罪恶哪敢有人 告,可他稍有失势,阴毒鬼怪纷纷逃出来,用这个罪名将他拉下马。 毕竟桓氏待在上头的时间太久,久到隐隐动摇到皇位,也动摇到其他世家的利益,之前隐忍不 发,是桓猊在江左握有强悍的兵力,如今他不在江左,桓琨虽为丞相,人脉虽广,偏偏此时自 家兄长牵扯上叛国之嫌,做了让祖宗蒙羞的事,有心也无力,而且桓琨素来又是重大局的,深 知及时止损的道理,必为保整个桓氏名声而明哲保身,说不定到必要时,连桓猊都能舍弃。 在此情形下,众世家在皇上的默许下一起发力,要将桓猊罪名先钉死。 却在此时,桓琨做出一个惊人的举动。 他严令所有桓家子弟着麻衣,赤脚,赶在七家家主前,浩浩荡荡徒步行到宫中,跪在金殿门外 求一个清白。 本就与他同盟的世家也自当不再观望,纷纷伸手援助。 给这些充满敌意的世家看,给皇上看,亦是向江左子民表态,桓氏清白。 然而桓琨双手高捧起来的证据,皇上不看。 谢顾等世家的求情,皇上不念。 对于桓氏子弟的跪伏,皇上置之不理。 一场世家之间的内部分歧,君臣之间的旋涡悄然拉开序幕。 金碧辉煌的金殿之内,群臣商议,温暖如春,而殿外秋风如刀,为首之人麻衣赤脚,双膝跪在 寒冷的地砖上,身姿仍挺拔如松,不肯折弯一寸,与身后一众慵懒脆骨的族人子弟相比,越发 显眼,同时又显眼得有些清寥。 桓琨今日这一举动,很有可能葬送整个桓氏,可能从此,桓氏不再是位望第一,桓氏子弟也再 不是建康最耀眼的儿郎们,他们辜负了列祖列宗传递玺跋、起草禅诏,为后世子孙筚路蓝缕, 艰难缔造出来的光耀前途。 桓氏的后世也将一代代沦落,直至跌到泥里,成为最平庸的世家都看不上眼的寒门庶族。 倾覆家族,只是为了救一个子弟。 这个人犯佛门五戒,平生所犯杀戒无数,恶他的人恨不得啖其肉,咒他永下阿鼻地狱,这个人 又目中无人,屡屡公然挑战皇室的威严,压制其他世家上升,轻蔑寒门庶族出身的人,对百姓 杀则杀。 这个人除了他自己,将众生视如蝼蚁。 也是这个人,一力挑起光耀门楣的重担,令族中子弟无不锦衣玉食享惯权势,又是一连三次北 伐,志在收复失地,抚平江左人心。 这个人是六州大都督桓猊,亦是他的兄长桓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绝不忘恩负义。 今夜宫中凶险难测,丞相府,芸娣心儿越发不安,忽然听到外面一阵骚乱,婢女喘喘回 来,“门外来了一群流民,胡乱嚷嚷,府兵正拦着。” 芸娣披衣前往前院,才知道婢女说的算轻了,流民不仅堵住府大门,将府上各处出入都堵住, 弄这么大气势,整条巷子挤满人,说是桓猊战败,要讨个说法。 贱民来向世家来讨说法,这搁在哪,都是一个笑话。 然而这个笑话,眼下却真实发生在桓氏门口,若今日真被他们闯进来,明日,桓氏一族就将成 为江左中人的笑话。 这些流民乌泱泱的一片跟打仗似的,合力抬着木桩子一下下撞门,听得让人心惊,婢女们没见 过这样凶悍的架势,怯怕地躲在主子身边。 此时,两扇高大朱门砰砰直响,府兵拒不开门,外面尽是一片谩骂,甚至听到有人喊,“肏你 们桓家走狗!这些贪官不得好死,男的都杀个干净,女的抢回去骑做婆娘!” “听说桓三娘子貌美天仙!兄弟们,把桓三娘子抢回来,给大伙轮流当婆娘!” 外面种种极难入耳的辱骂,都涉及桓三娘子,分明是想逼府中侍卫愤而夺门,来个一网打尽, 芸娣听了也气得生怒发抖,仍冷静下来,嘱咐府上任不可轻举妄动,又询问府上管事。 管事叹道:“娘子有所不知,乌衣巷本就是世家居住之地,只要闹出的人命无足轻重,官府不 会管,也不敢管。这些流民也不知怎么被他们混进来,一路大摇大摆行来,竟无一家提防提 醒。” 其实众人心知肚明。 桓氏如今落难,一向作对的世家自然避之不及,而同盟的世家则领着子弟进宫支援桓氏,于是 造成乌衣巷中援兵尽数不在,家里多是女眷仆从,如何应付得了这有备而来的流民,想报信儿 也难。 所以现在丞相府上的人出不去进不来,被流民围困,无法派人通知援军,一时陷入困局。 芸娣看到被拍得砰砰直响的两扇朱红大门,特地吩咐仆从取来桓猊挂在书房里的佩剑,手越发 捏紧,喝道:“开门!” 管事惊道:“三娘子,不可开门,若冒然应敌,可能有奸细混入宅中,后果凶险。” 芸娣依旧语气高扬,“流民显然是有备而来,不达目的不会罢休,今日不开门是死,开门亦是 死,桓家的人不能怯退,不能让这些作乱的流民践踏了我们的骨气。”她咬咬牙,抽出桓猊的 佩剑。 刀光剑影之间,仿佛封印的战场厮杀被解开,一股激愤的热流在她心头盘旋,芸娣目光坚定, 斩钉截铁道,“桓家的人,怕这些狗贼做甚!拼死要杀出一条血路!” 在场人有的恐惧,有的愤怒,有的怯退,但无一例外,都对外面作乱的流民深恶痛绝,眼下听 了这番话,无不受振奋,正准备背水一战。 千钧一发之际,倏地,外面有人高喊道:“官府的人来了!是建康的活煞神!” 谢玑不仅带来廷尉的人手,身旁还带来禁军,最终将流民擒拿,带回去严刑审问。 这时桓府的每个人脸上都落着一层冷汗,要是刚才真被流民闯进来,后果不堪设想,芸娣 道:“先生最快的时间也要半炷香后赶到,怎地来早了?” 谢玑道:“丞相早知今夜他离开,府中必定生事,于是嘱托我照看。是我大意,只派几个手下 盯梢,不曾想流民闹这般大。” 芸娣心想原来是阿兄的安排,声音不觉缓和,行礼谢道:“今夜若不是先生,桓府上下早已成 为他人手下的踏脚石,我替他们向先生道谢,宫中可有消息?” 谢玑垂眸望她,“眼下儒学馆与道学馆的学子争吵不停,无法定夺,正往宫里去。” 芸娣起先疑惑此事与宫中局势有什么关联,转念一想,灵犀倏地点透,这件事不仅不大,而且 牵一发而动全身。 儒道两家素来竞争激烈,一家是前朝正统,一家时下盛行,背后实则是君主与世家的对决,两 派争锋胜负不重要,重要的是在这种局面下,令皇上想起桓琨极力筹建儒学馆一事。 世人皆知桓琨喜清谈道风,迎合世家心态,而他这般地位,又费力在建康修建多处儒学馆,遭 人非议,何尝不是拥护至上的皇权。 一旦想到这层,皇上很难不回想南渡之初举步维艰,君臣之间和睦融洽,同心协力,桓琨更是 献计出策,以身作则,主动学习吴语,与郡望联姻,给以高官厚禄,将南渡士族与流民安置在 吴姓势力薄弱的边远地带,不过几年,奴客纵横,固吝山泽,为京口之蠹,打破吴地郡望独大 的局面,乃至有今日蒸蒸日上的兴荣。 最后皇上会想,赤龙所做一切,是为江山社稷,亦是为他这个皇上。 赤龙二字,赤子之心难得。 由两派争锋到儒学馆再到往昔,一环扣一环,勾起皇上感慨草创之艰难,君臣之默契,皇上虽 喜猜忌,但也宽仁重情,如何不开恩。 皇上虽难以掌兵权,但仍是一国之君,皇室威严仍在,发生这样大的事,七家家主进宫首先得 到皇上的允准,虽说有点像走个过场,然而皇上倘若为桓氏说话,世家明面上也无可奈何。 一旦双方这场僵局开了裂缝,胜负就注定了。 此时宫中尚未有消息传来,芸娣只能耐心等候,她在屋中静坐,几乎一眼不眨,直到月娘提灯 进屋,乍然见她怀里仍抱着都督的佩剑,尚未上鞘,剑尖还滴着血,是刚才谢玑的手下杀流民 时,不小心溅到的。 月娘看得心惊,不由柔声安抚,劝小娘子放下来。 芸娣缓缓放下佩剑,等月娘离开后,芸娣又将剑拿起来,火光照在剑刃上,幽幽沾着残血,好 似男人一双幽冷含讥的狭眼。 芸娣无由来地感觉到一阵冷意,然而就在刚才危难之际,她握住此剑时,一刹那滋生无限胆 气。 若不是怀中抱有此剑,她难以安心,于是提近油灯,一点点擦拭剑刃,仿佛是心中曾荡起的波 澜,是曾蒙满的灰尘,又只是流民加在这柄剑上的污血乱言,她一点点擦去,直到干净为止 芸娣将佩剑重新挂在书房里时,正见小春急匆匆而来,观她神色,心中猛地一提。 新(ΗāITānɡSΗǔωǔ,C欧m 第一百零八-一百零九章 结束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小春喜气盈盈寻来,“三娘子,喜事儿!皇上刚传口谕,彻查温峻叛乱一事,给桓氏一个清 白!眼下儿郎们一个不落,尽数回来了!” 芸娣一听,喜悦涌上心头,立即奔去前院,正见远远走来一人,披着狐裘走来,面容清冷苍 白,见芸娣双眼盈盈似有泪意,大步上前,微笑着执起她的手,往屋里走去。 关门后,芸娣查看桓琨身上伤势,桓琨双手捧起她脸儿,怜爱地道:“无事了,倒是府上,回 来路上阿虎都与我说了,是我疏忽,险些铸成大错。” 他神色中流露懊悔之色,芸娣摇首道:“若不是阿兄请谢玑前来,府上早已成为一片废墟,时 间上的差错,天意而已,阿兄又怎能预料到,那些流民不用想,便知是庾檀玄的手笔,能对女 流下手,着实毒辣,想必他在宫中没少给阿兄下绊子。” 庾檀玄此人阴险毒辣便罢了,偏生不识大局,搅乱江北局势,他声冷道:“明日,他已无力再 作妖。” 庾檀玄想用温峻叛乱逼倒桓氏,只此一次机会,难免心急,尤其得知皇上对桓氏一族开恩,一 旦疑心桓氏以联姻作为条件得到宽恕,就会方寸大乱,失了全盘计划,心生毒计,趁桓琨不在 丞相府上,指派流民恶意攻击,并掳走桓三娘子意图凌辱,从而达到破坏联姻,给桓氏蒙羞的 目的。 桓琨并不知道庾檀玄具体打算,但猜到他会在宫外动手脚,才特地请谢玑出手,谁想庾檀玄也 防着桓谢两家,早将流民暗接入乌衣巷,故意躲开谢玑的眼线,险些闯进府中,若是芸娣有一 丝受伤,桓琨必定不饶此人。 最后没有造成大碍,皇上金口开恩,暂且就不会变卦,世家也只得按捺下心思,庾檀玄却不会 罢休。 桓琨要的便是他的慌乱,只需钉死他一个尾巴,加之他所推崇的苛政不为世家所喜,无需他动 手,世家会先收拾。 如今最要紧的,还不是这边的动乱,幽赤关一战有蹊跷。 桓军开始握有胜券,却被李羌暗中偷袭后屡屡被动,桓猊身为主帅,这样的退步着实不像他的 行事做派,但外面所传的与李羌有染更是无稽之谈。 细想来,似乎从偷袭之后,就不曾听闻他的动静,江左这边想派出书信查清楚幽赤关形势,但 怕被氐人奸细拦截,因而作罢。 桓琨不让芸娣多想,催她歇息,芸娣拉住他衣角,想劝他留下来,却也知眼下时间紧迫,耽误 不得片刻,从床上起身,“我想陪着阿兄。” 桓琨摸摸她发间,“乖,先去睡觉,妹妹歇息好了,阿兄心里就踏实了。” 哄好芸娣后,桓琨回到书房,关门后,脸色刹那煞白。 阿虎连忙搀扶他坐下,卷起郎君两只腿脚的裤管及膝处,露出来的两截双腿冰冷而僵直,已经 不能看了。 桓琨跪了几乎一夜,夜里寒气尤其重,双膝被地砖上的寒气所侵,跪了一个时辰就已酸麻,之 后又久跪金殿之上,早已是硬撑的状态。 阿虎用双手不停揉搓,搓热了,才用热水敷湿白巾,盖在双腿上。 桓琨阖眼忍受腿上冰冷侵骨啮噬般的酸痛,轻轻呼出一口冷气,没等太多歇息,又吩咐阿虎去 谢府传信,他请谢玑立即去做一件事。 阿虎刚出门,有人敲门声,桓琨阖眼静心,当是部下,唤他进来,却是那人进门后,走到他身 侧跪拜下来,双手轻轻揉捏双腿。 桓琨立即睁开眼,就见芸娣跪在他脚边,望着他赤裸在外的一双腿脚,都冻僵了,伸手碰还是 冷冰冰的,双目落泪点点,“如若我不发现,阿兄还要隐瞒我多久。” 要不是她发现他离去时双腿略有迟缓,虽然掩饰极好,但哪能瞒得住。 桓琨微笑道:“无事,阿兄现在不正是好好回来了,一点事情都没有,”他拉起芸娣,擦她眼 下的泪,芸娣却扭过脸。 她想生气,眼里分明含着心疼,没多久又把脸儿赚回来,继续跪在他脚边按抚。 桓琨不愿她辛苦,芸娣轻轻拍开他的手,这别扭的举止,惹得桓琨失笑,知道她不这么做,不 会心安,于是收回手拢在宽大的袖筒里。 男人阖眼躺在藤椅上,眼下青影淡淡,下巴冒着一截淡青胡茬,面容苍白少有血色。 芸娣不愿惊扰他,呼吸都放得轻轻的,屋中正是安静,桓琨缓声开口,“兄长年少时日日闻鸡 起舞,早起练剑,寒冬天气里也不曾断过,那时我年幼,看着觉得寒冷,后来阿耶锒铛入狱, 族人背弃,兄长在家安置好我与阿母出门无影,我悄悄跟去,就见兄长一家家求人,双腿几乎 扎在冰雪里,比我这还难受。” “桓氏一族有如今的荣耀,兄长功不可没,他永远是一往直接,仿佛眼中没什么好让他退缩惧 怕的,就算昔日他下跪求人,弯折的只是一具躯体,他的骨气烙刻在心里,对江左,兄长问心 无愧,可是这些人,”桓琨深深闭上眼,掩在袖中的双手微颤,是愤怒,也是失望到极 致,“只贪图眼前利益,从不想大局,我想想,替兄长寒心。” “这样一个江左,世家操控,君臣颠乱的江左,还值得他守?” 芸娣握住他的手,“值得守。” 桓琨垂眸望她,芸娣望着他清冷微红的双目,也不觉红了眼,“我们要守的,从不是这些腌 臜,而是江左的芸芸众生。两位兄长是照拂他们的佛光,只要一日佛光不散,他们就有庇护, 江左还是兄长心里的样子。” 桓琨眼中红意渐散,仿佛迷雾散尽,芸娣看着他,双目盈盈有坚定的亮光,“兄长的心意,旁 人不理解不明白,哪怕都站在兄长对面,妙奴也和兄长一起。” …… 翌日京中,一个小宫人私将宫中隐秘传出去,有桓丞相领一班子弟在宫中跪拜,更有庾家那二 郎深夜入宫奏请皇上斩草除根,杀尽桓氏在建康的所有子弟女眷,不留后患。 庾檀玄此计颇为歹毒,皇上素来宽仁,并没有听从,但消息还是传遍。 庾檀玄此举可谓惹了众怒,原本世家就不满庾檀玄执行的苛碎之政,之所以隐忍不发,是要利 用庾檀玄对付桓家。 别以为世家们不知道庾檀玄背后在捣鼓什么阴招,只是不点破罢了,现在见庾檀玄生这般歹 计,日后更不知掀起多大的波浪,眼见桓氏被打击,庾檀玄也没有利用价值,世家们正欲找理 由治他,正缺什么来什么,由庾檀玄举荐的大将前去叛乱,却反被俘杀,不过几日,叛军逼近 石头城,世家有心借叛军除去庾檀玄,并未用兵力镇压,而是迎叛军入城门。 哪知道叛军进城后烧抢掳掠,无恶不作,哪里把世家放在眼里,现在世家再派兵力镇压也已晚 了,危难关头,谢六郎带一支强悍的队伍杀出重围,作战异常凶猛,温峻被活捉,叛乱平息。 之后论功行赏,庾檀玄哪怕有个贵妃的妹妹,也无济于事,被几位世家联合弹劾,逐出建康。 谢玑是第一大功臣,谢玑却称他手下的这支猛兵烈将,并非谢家兵,而是他奉桓琨之令,暗中 去往荆州调兵。 换而言之,这支队伍是桓猊北伐之前特地留下来的黑甲兵,用以抵挡可能发生的叛乱。 可以说,这回若无没有桓猊的远见,没有桓琨的当机立断,哪能这般容易平息。 叛乱虽被平息,人心却被破坏得惶惶不安,正需要一位人物来凝聚人心,这人除江左凤凰郎还 能有谁,此时谁又敢反对。 黑甲兵武力强悍,一朝出事平定战乱,惊动世人,又有哪家高门敢反对。 于是桓家救国有功,身上背负的罪名也一尽洗清,桓琨官复原职,通过一系列举措迅速凝聚人 心。 然而很少知道,谪令下达之后,庾檀玄暗中逗留建康,一连等了半个月,没见丞相府的防备有 丝毫松懈,更不见桓三娘子出过门一次,只好黯然离开。 就在庾檀玄离开建康的几天后,宫中设宴犒赏功臣,百官偕同女眷赴宴。 宴上,发生了两桩意外。第一百零九章劫持 第一桩事是宴上有一只猫儿忽然窜出来,惊扰庾贵妃尊驾,恐有流产之兆。 而第二件事,是桓三娘子被劫持出宫。这件事很快被镇压下来。 …… 翌日,城外十里地外一家不起眼的客栈。 一行陌生客牵着骆驼进客栈,身后还有几辆驴车装着大货物,伙计热络地帮忙,客人却道不 必,之后叫自己手下将一只大箱子搬上客房。 查看房中没有猫腻后,客人将箱子打开,正见这么大的箱子里装着一个被灌了迷药的女郎,面 容十分姣美,命令手下看着,之后离开客房,见四下无人,特地敲响隔壁房门。 很快有人开门,客人进屋,见到自家主子,回禀道:“郎君放心,一路上没有人发现端倪。” 男人颔首,“做的不错。” 手下正面露喜色,谁知从两侧走出来一人,二话不说走到他身后,一剑抹下去,人身倒地,而 隔壁也响起同样倒地的声响。 杀人灭口之后,男人吩咐道:“传信给桓家,要桓琨一个人过来,要是多带一个人,他这辈 子,再也别想见到亲妹妹。” 夜色深了,芸娣醒来时,就见四下陌生,灯火深处似坐着一名男子,对方见她醒来,倒杯茶水 过来,芸娣不接,警惕地看着他,“庾檀玄?” 芸娣只记得她昏迷之前,随阿兄参加宫宴,男女分席,庾贵妃特地敬来一杯酒,众目睽睽之下 不能拒绝,芸娣喝了一点,头晕眼花,在宫人的搀扶下去了偏殿歇息,之后陷入昏迷,再一睁 眼醒来就在此处,不难猜出,庾贵妃定是得了庾檀玄的指示,答应帮他迷晕她,随后运出宫, 用作挟制阿兄的把柄。 但她失踪的事瞒不住,定会很快查到庾贵妃身上,她身为宫妃,在禁宫之中做出这样卑劣的 事,身上一旦有了污点,即使身怀龙子,日后也难封后。 庾檀玄唇角微翘,“还认得我,起码我这张脸还值得一看。” 原本一切都在庾檀玄的筹谋之中。 起先分担桓琨政务,铲除他在朝中的人脉,后又行拉拢之计,试探桓琨的心思,又故意散布谣 言,一步步传开桓猊叛乱的罪名,老天爷都在帮他,桓猊昔日的部下叛乱。 做到这一步,无需庾檀玄再动手,世家已经对桓氏深深忌惮,最忌惮的还是桓猊,因为他手里 有兵权,眼下他不在京城,正是群起而攻之的最好时机。 庾檀玄深知光靠一战败仗,一场叛乱,扳不倒盘根节错的桓氏,他目的从不在此,这些年来, 桓猊和桓琨一内一外,霸占朝野内外,旁人无从下手。 这回不一样,桓猊领军外出,朝中只剩下桓琨一人,他拥趸虽多,也难抵大势。 等桓猊回来,只会见到这副景象,他们就是要逼得桓猊看不得这些,挑起叛乱,才有光明正大 的理由剿灭。 而此时,桓猊军队刚经历过大战,士气疲软,如何有还击之力。 哪知道,会让桓琨想出用儒道争锋这一招,生生改了皇上的主意。 而现在他自己,更是被世家猜忌,皇上也不待见他,联手赶出建康,心里怎么能甘心。 庾檀玄将茶送到她唇边,芸娣别开脸,他也不恼,“睡了这么久,不润润嗓子,待会可没力气 哭。” 芸娣脸色微变,定定看住他,“你想用我勾阿兄?” 庾檀玄见她仍是一脸提防,“难道你就不好奇,桓琨会选择你的性命,还是为了大局,不会亲 自过来涉险。若是后者,你该有多伤心,若是前者,你们这是兄妹情深呢,还是夫妻情深。” 他语气低沉暧昧,听得芸娣心里一惊,心思千回百转,最终问道:“你怎么会与周镇邪搭上 话?” 当初他在建康城中消失,想必是去江北,而这段时日,江北流言频频传到建康城中,想来其中 有庾檀玄的手笔,当初他离开建康,也是庾檀玄帮的忙。” 庾檀玄从她嘴里听到这个名字,不由挑了挑眉梢,不置可否,“我看他是个人才,只不过江左 没地方待,我若收容他,只会惹你两位阿兄猜忌,索性引他去江北,你以为就凭他一个穷小 子,能只身无虞到得了江北,又能号令洛阳?他今日的成就,都有我的功劳。” 说到这里,又难掩戾气,“一个庶族的庶字,寒门的寒字,就是一道天堑,天生与你们这些贵 人分隔开来。少了这层身份光辉,你们又有多少真才实学,不过都是一些傅粉施朱的软货。” 芸娣道:“你想改变时局,何苦连累百姓,弄得人人自危,就算能杀我阿兄,但桓氏还有一个 桓猊,他不会任你摆布。” 庾檀玄却道:“看来桓琨并没有与你提及。” “提什么?”芸娣心中一紧,不经意流露出关切,旋又收回来。 庾檀玄见她这番神色有趣,故意渲染,“桓猊在幽赤关一带疑似失踪,可能掉入悬崖山谷,侥 幸活命,也难逃野兽之口。” 芸娣心里一揪,狠狠压下去,一双黛眉却拧起,周镇邪分明是在洛阳,庾檀玄怎么知道幽赤关 的消息,倘若桓猊失踪,两军士气浮动,桓军一方必定镇压下来,知道者寥寥无几,是桓营中 有庾檀玄的细作,还是—— “你与氐军部将有来往?”“你这女子聪明,在一步步套我的话,”庾檀玄不过说了一句,却让她猜出这么多,冷声 道:“再敢试探,当心割了你舌头。” 芸娣被他发现,也就不能再试探下去,转而留意观察四周,寻到可以突破的口子。 然而不等她想出法子,一名手下进屋,走到庾檀玄耳边低语。 就见庾檀玄面露些许喜色,芸娣心里一咯噔,接着就被绑在椅子上,庾檀玄到隔壁去了,墙上 特地凿了洞,显然是庾檀玄想要让她亲眼看见桓琨身死。 通过墙洞,芸娣清晰看到隔壁所发生的一切,走进来一抹熟悉的身影,心里一惊。 桓琨面不改色独自一人走进屋中,庾檀玄含笑道:“丞相当真是痴人,为了一个女人,亲自犯 险前来,连性命都不顾了。” 桓琨不理会他的讥讽,扫目四下,不见芸娣的身影,这已在意料之中,“我一人进屋,并无旁 人,檀玄能否放过我妹妹?” 庾檀玄笑道:“丞相别急,到时候了,自然会物归原主。”接着,他派手下去客站附近盘查, 手下回来禀报附近并无可疑人马,这才信了桓琨是只身前来,但又一时诧异。 桓琨还真为了一个女人不要性命,不过这也正合他心意,“不知道丞相愿不愿为美人舍命。” 桓琨此时听他口吻暧昧,当下心中有了判断,又见桌上摆了两只茶杯,整齐放在一起,茶液泛 红似猩,庾檀玄道:“两杯茶中有一杯藏毒,是生,人由郎君带走,是死,也是郎君自己的选 择。” 庾檀玄既想杀桓琨,但深怕今夜在客栈的事会流传出去,他自己背负骂名无关,可若是连累家 族,那就是罪过,于是想出这个主意。 庾檀玄主动端起两杯茶,桓琨正欲取其中一盏,庾檀玄先快一步端上前,一时没拿住,茶水泼 洒而出,桓琨虽及时避开,仍在指上洒了两三滴,有微微的灼痛感。 桓琨接过这一盏,“有劳檀玄。” 眼看他要饮下,芸娣着急得直瞪眼,无奈嘴里被塞住东西,前后用力仰倒,将椅子颠得蹬蹬乱 响,声音透过墙洞,清晰地传出去。 第一百十-一百十一章中计(满一万零五百猪更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桓琨所处的位置,不大容易注意到墙洞,然而他目光锐利一下掠去,芸娣双眼与他对上一瞬, 不觉呜咽出声,接着,就被粗鲁地抓到隔壁。 桓琨见庾檀玄手下如此粗暴,神色一冷,随即敛目,微笑道;“正好,我也想尝尝檀玄亲自泡 的茶。”说罢抬臂举酒。 见桓琨正欲饮下,庾檀玄直勾勾地盯着,一刻都不放过,却见桓琨嘴唇尚未碰到杯盏,倏地一 顿。 庾檀玄心中落空,眉头拧紧露出不悦,就听桓琨道:“倘若这是一杯毒茶,我身死,留我妹妹 一人在这里,岂不是让檀玄灭口,照样无生路。” 最后,桓琨道:“将我妹妹放了。” 他这仿佛不是商量的语气,而是命令的口吻,庾檀玄冷笑道:“等丞相饮完这一杯茶,我自当 放人。若是丞相推三阻四,想拖延至援兵赶到,檀玄便先告诉丞相,我手下捅人的功夫,比您 的援兵破门还要快。” 桓桓琨掩袖饮酒,因掩袖这一举动,叫旁人看得不分明,庾檀玄又心急,下意识身躯往前倾, 双眼不眨地注视着,就见桓琨一饮而尽,跟没事人一样,之后又向他示意空掉的茶杯,然而茶 杯底色是红,看大不清楚,庾檀玄不由倾身细看,而此时,桓琨是朝他递上来的姿势,袖口倏 地滑出一把匕首。 桓琨眼神幽而冷,仿若地狱之火,又有怒意燃烧,庾檀玄心中一惊,竟被他这一眼看得呆呆, 不妨他一下掷来匕首,动作快而敏捷,几乎眨眼间,倏地手腕传来一阵剧痛,接着就被打落匕 首,芸娣用力往他脑袋上一撞,将他撞得又昏又远。 庾檀玄被手下扶住才勉强站住,此时再看去,就见桓琨拉芸娣到身后。 “丞相以为不饮这毒酒,还能抽身离开?”庾檀玄抚掌三下,啪啪直响,手下立即破门而入, 将他团团围住,庾檀玄气道,“围我作甚,快杀——”却正说着,发现不对劲,这些人的装扮 分明不是他手下,而是桓琨的,庾檀玄立即色变,“不可能,客栈附近明明没有你的人,好 啊,桓琨你竟然骗我,枉为君子!” “我是应你独自进屋,但你并未讲明是独自进客栈,再者你这两杯茶中都藏了毒,无论我喝哪 杯都是一条死路,”桓琨道,“檀玄,是你咎由自取。” 桓琨挥挥手,让部下处置。 庾檀玄一看他的手势,顿时浑身冷寒,“你想杀我?”旋又咬牙切齿,“你敢杀我!我是当今 贵妃的亲哥哥,未来的国舅爷,桓琨你自诩菩萨怜悯,现在是担上一个枉顾人命的骂名!” “檀玄还不知道么,”桓琨声冷如沉石,神色幽冷,目光掠过他身后的手下,刚才竟如此粗暴 对待芸娣,那手下被他这一眼看得胆战心惊,立即瑟瑟跪在地上,“昨夜宴上,贵妃被一只猫 儿所惊,不慎流产,皇上忧心过度,已将朝政移到我手里。” 庾檀玄乍听此消息,身躯重重一震,喃喃道:“不可能,皇上如此疼爱我妹妹,”骤然抬 眸,“是你,你设计害死未来的龙子。” “我不杀稚子,”桓琨道,“檀玄,还记得当初我一句话么,狡兔死走狗烹。” 庾檀玄心中一惊,不是桓琨,那还能有谁,此事还有谁知道,转眼他咯咯笑道:“皇上要杀 我,可桓琨你不能杀我,我知道你一个秘密,倘若将我杀了,那这个秘密,就会传遍整个江 左。” 他不管不顾,心一横要将桓氏乱伦的隐秘说出来,刚张嘴,一个字都没发出,嘴里就塞了东 西,之后一刀子下来,人头滚滚落地。 谁能想到,前阵子在建康城中搅弄风云的庾氏二郎,会死在这样一个默默无名的深夜里。 尸首很快处理干净,桓琨带芸娣离开客栈,坐上牛车启程,芸娣道:“那庾檀玄知道我们的 事,似乎还透露给他人,他一死,可会有隐患。” 桓琨安抚道:“倘若他不死拿此事拿捏,只会引更多人做文章,他一死,那些知道的人便晓得 我的手段,冒一个便杀一个,直到没有人知道为止。” 芸娣被他话中的杀意所惊,“阿兄快别说这样的话,你怎么能杀人。” “我不是神佛,我只是世间一个普通有私心的男人,”桓琨不觉低声自嘲,转眼看她,目光幽 深似海,隐隐泛着热烈的火舌,芸娣起先怔然,随后便笑道:“那我便是这个男人又普通又有 私心的妻子。” 二人执手相携,车帘卷过风声,芸娣见不是回城方向,不由疑惑,桓琨握紧她的手,“不回建 康,去幽赤关。” …… 近来有传庾贵妃受惊流产,而皇上忧心过度,于是将朝政转交给桓琨。 桓琨又命谢玑理政务,留一万黑甲兵在建康镇守,而他领黑甲兵二万人去支援幽赤关。 新(ΗāITānɡSΗǔωǔ,C欧m 江北豫州。氐营。 议事厅,正有一貌美红衣女子与众部将商讨要事,谈这几次大大小的战役。 一名胡人部下道:“这几次战局,桓军连连败退,主帅却坐在大军之中纹丝不动,当真是蹊 跷,依我看,定是前几日两军交战时,那主帅受伤失踪,以至于现在桓军群龙无首,就装个假 人来骗我们。长公主,我军应趁着主帅失踪不明,趁胜追击,一举将桓军拿下。” 另一名汉将道:“我们中原打仗讲究风林山火,换而言之,侵略时要如烈火燃烧般的猛烈,屯 兵固守要不动如山。” 胡将道:“你的意思是,桓军现在的固守是试探,就等我们一出击,他们动作就像火一样燎 原,将我们烧得片甲不留。” 汉将颔首,“桓军虽败,未必不是他们的奸计,不如静观其变。” 双方争执不下,长公主李羌道:“无需再争了,王将军说的在理,先按兵不动,寻到桓猊的下 落再说。”之后遣退众人,招来婢女询问情况。 婢女道:“暂时还没有,不过搜查范围一点点收缩,长公主放心,很快就有结果了。” 李羌道:“两日之内,寻不到人,军法处置。” 婢女惴惴道是,一面又笑着好奇道:“奴婢想知道那桓猊真生的那般英俊?” 李羌问道:“何以此言?” 婢女道:“若不是生的英俊,怎叫长公主一日惦念好几回,可比闵大人上心多了。” 李羌不由想起两军对垒时,桓猊挑剑出列的样子,烈风呼啸,他长眉乌眉,至今让她难忘,当 下笑道:“他自然要比闵曜长得英俊,举止也不似寻常人,想来也是,听说江左的世家高人一 等,过的是神仙日子,滋养出来的是仙人,倘若叫我抓到他,”说到此处,扬眉一笑,神色志 在必得。 由于李羌的下令,暗中搜查桓猊的人手多了起来。 其实不止李羌这派人,还有桓军这边,双方都悄悄的以免惊动对方,而巧的是,每次搜寻人双 方都能完美避开,并且都没有寻到人。 李羌这边的猜测是对的,上次偷袭,桓猊追赶氐军到一处山林,后来被人暗算受了箭伤,后来 回去时惊马怒奔,谁也不知将桓猊带到了哪里去。 营中无主帅坐镇,军心大乱,几名部曲将领只能瞒住此事,以不变应万变,一面作战要事上先 行商量,一面暗中搜寻,但也正是因为搜寻,加上没有桓猊这个主心骨敲打板,将领们一时难 免无措,失去最好的进攻机会,良机已失,之后屡屡陷入被动状态,所幸将领们很快调整回状 态,一连打了几次平仗,暂且打压氐军的气焰。 这日军中收到来信,桓丞相领二万黑甲兵前来支援,士气更是大振。 双方都顺着山谷下的河流沿岸去寻,殊不知,踏破铁鞋无觅处,人就在跟前。 …… 幽赤关附近的一个小山村,此时山林众多,位置隐秘,加上山路崎岖不通,很难有人发现。 这日,却有一支暗哨悄悄摸入山中,正被山上放羊的男娃娃看到,麻溜儿回来告诉自家阿姐。 男娃娃的阿姐叫桃桃,是村里一枝花,长得像桃花一样好看动人,前阵子她在山里放羊,看到 羊堆里滚进来一个血人,满脸都是污血,可把她吓坏了,还没跑半步,就被血人抓住衣角。 那高大可怕的血人,抽出腰间的佩剑架在她脖子上,但还没威胁成功,人先晕过去。 桃桃心地善良,看他还有口气,就把他扛到羊背上,趁村里人没发现,悄悄带回家藏在破旧的 后屋里养着,用干净的麻布给他仔细擦拭身上的血迹,先从脸上开始,结果擦完他的脸,桃桃 就惊呆了,然后脸红了。 桃桃从来没有见过这般英俊的男人,她形容不出,只觉得看他第一眼就像是烈日,一下子灼烧 了她的心。 最后她忍住羞意继续擦拭,刚擦到胸口时,手腕倏地被握住,男人不知道何时醒来,睁开一双 幽冷的狭眼,“你做什么。” 一双狭长幽冷的双眼扫视四周,最终定定落在她身上,带着警惕命令的口吻,“你是什么人, 这里又是哪里。” 桃桃结巴地如实道来,还没说完,男人旋又晕了过去,等他再次醒来,桃桃不敢挨近,却见他 眼神不再像之前一样警惕,有些迷茫。 这个男人失忆了。 她把他藏破屋的事瞒不住爹娘,但桃桃的爹娘都是好人,虽然他来历不明,但无依无靠,看着 可怜,暂且收留他在家里住上一阵子,因为他全部都忘了,桃桃叫他阿羊哥,因为是在羊堆里 找到他的。 阿羊哥一看就跟村里人不一样,所以桃桃格外注意这几日山外客,这会儿听说来了一些鬼鬼祟 祟的人,只觉得可能是来找阿羊哥。 桃桃立即将还在院里喂猪食的阿羊哥拉到屋里床底下的暗格,以前储存东西的,容纳他一个人 勉强,但也足够了。 桃桃太过紧张,一下子没控制好力道,阿羊刚躺进去,后脑勺砰的一下,跟地板撞上,好大的 声响。 “阿羊哥!”桃桃很紧张他。 “我没事。”阿羊淡淡道,一贯的冷语气,眼前的暗格就被关上,用重物堵着,闷闷的。 阿羊一头雾水地关在暗格底下,蜷着四肢,想着桃桃的话,又觉得后脑勺隐隐作疼,躺久了, 慢慢就睡过去了。 不知睡了多久,忽然察觉外面一点细微的动静,阿羊立即敏锐地睁开双目,等看清楚眼前自己 所处的景象后,眼里又充满了惺忪迷茫。 许是察觉危险到来,他屏住呼吸,全身肌肉紧绷,双眼如鹰幽深,习惯性地手抚腰间,空荡荡 的什么都摸不到。 倏地,眼前的木板咯咯响动,似有人过来,他分辨得出脚步声,不是桃桃的,随即地面上的重 物似被人移开,眼看一块翘角的木板被揭开。 阿羊刹那从暗格中探出一只铁爪,向那人抓去。 木板刚揭开来之际,外面的天光骤然涌入,双眼些许刺痛,一张明艳若桃花的脸庞刹那跌入他 眼帘,犹如肺腑搅动,心竟是被生生扯疼一下。 原本抓破她喉咙的手掌,骤然之间,阿羊几乎潜意识地收回来,因为力道过猛,身躯往下重重 一撞,后脑勺磕地。 咚的一声,阿羊两眼发昏,似要晕过去,恍惚中那人见到他,瞬间亮起的双眼,随即扭头向外 唤道:“阿兄,人在这里!” 耳边一对坠子亮闪闪的,打秋千一样来回晃动,阿羊看了两眼彻底晕厥过去。 //// 今日竞猜:大哥失忆了吗? 第一百十二-一百十三章打扰(一)(二哥h)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阿羊这一觉睡得很深,仿佛做了一个很长的梦,等他醒来时红光满屋,床头坐着二人,一男一女面容气度不凡,尤其男人容貌 十分出众。 女郎先发现他醒来,立即倒杯水过来,阿羊躺在床上朝她伸出手,女郎慢慢扶他起身,阿羊接过茶盅,一口饮下去不慎呛到, 女郎轻拍他后背,衣襟上的暗香一缕缕浮过来,窗上掩映着大丛花枝,场面灿烂,阿羊双眼幽冷,悄然掠过她露在衣襟外的脖 颈。 这时一旁的男人含笑走过来,一身素衣,举止却落落从容,接替她扶住阿羊,伺候他进水,阿羊还是喝完了,但态度显然试 探,男人拿出一块玉佩递给他,玉佩上刻有一个猊字。 阿羊低头摩挲玉佩上的字,眼神渐深,仿佛若有所思。 男人又叫女郎拿出另一块玉佩,只见是一模一样的玉佩,只是上面刻的字不同,上面刻着一个琨字。 男人道:“这两块玉佩是阿耶给我们的,从我们出生时开始佩戴在身上,不曾离开片刻,你字处仲,我字赤龙,是你的二 弟,”又介绍身旁的女郎,“她是你妹妹,妙奴。” 阿羊抬头扫视他们两个,就见他们二人并肩站在一起,袖口宽大,双手垂落袖外,互相手背相触,但未见他们分开,阿羊忽然 定定看向男人,“赤龙?” 男人颔首。 接着目光转移,望着娇俏白皙的女郎,阿羊眼神微深,“妙奴。” 迎上他试探的目光,女郎恭敬道:“大兄。” 此二人便是桓琨与芸娣。 桓琨带黑甲兵来支援时,自然不会让芸娣独守府上,于是也一同带来了。 回到军营后,得知桓猊失踪,桓琨深知按照兄长多疑的性子,派手下出去,兄长必不肯轻信,要试探一二,为节省时间亲自前 来。 桓猊最后也未表示信不信,桓琨知道急不在此刻,先让他先休息。 屋外桃桃一家母惴惴不安,桃桃双手拧着,时不时往这边看来,瞅着这几个外山来客,不像是一般人,越发担心他们会对阿羊 哥做什么。 桓琨低语几句,随即部下前来与桃桃一家沟通,特地叮嘱他们一行人的到来,不许透露出去,桃桃父母叠声应下。 尤其桃桃被仔细询问情况,之后就被放进屋里去瞧桓猊。 桓猊半靠在床上,低头揉着眉心,露出苍白的面色,桃桃一见就红了眼眶,忍不住扑上前,伸手碰他,“阿羊哥你可还好?” 桓猊避开她伸来的手,眼色往她脸上掠一眼,让桃桃后背上冒出了一层冷汗,不觉噤声,怯怯地盯着他,嘴里嗫嚅道:“阿羊 哥。” 桓猊似乎被她这声喊回来,紧拧的眉头舒展开来,主动问了醒来后的第一句话,“他们可有为难你?” 桃桃摇头,同时心里松了口气,他这样关心人,才是平日里的阿羊哥,随即抬眼问,“阿羊哥记得那位郎君和女郎吗?他们可 是你什么人?” 桓猊淡淡道:“来寻我的。” 桃桃又问道:“阿羊哥会跟他们走吗?” 桓猊看着她不语,桃桃道:“阿羊哥不说也没事,我只是随口问问。” 桓猊收回目光,露出往日里寡漠的神色,“无事。” …… 兄妹二人暂且在桃桃家暂住,家里地方不大,只容一间空屋,就在隔壁。 桓琨拉着她抱在膝上,又低头往她递来的茶盅浅啄一口,芸娣双手搭在他肩上,仰着小脸凑口迎上,被他渡了一口茶水。 柔软的唇瓣触碰,芸娣明显感觉到微喘的呼吸在她面颊之上轻轻喷来,痒人得很,不由低下粉颈儿。 她亲着男人滚动的喉结,男人亲她的鼻梁,侧脸,直至将耳垂含进唇中,咂弄舔咬,双手也逐渐往下,爱抚高耸的双乳。 这阵子在男人的爱抚浇灌下,芸娣奶子大了不少,原先穿衣还看不大出来,后来男人再握住,已经一只手掌罩不住。 奶子露出半边在指缝外,翘红红的乳尖也让男人玩得鲜泽红艳,好似枝头刚长出来的樱桃。 芸娣对自己身子上的变化感到羞意,外出不免要经常束胸,将一对乳儿勒得颤抖抖的,压得平平的,却是半露不露时越发勾 人。 这会儿男人长指钻入松垮的衣襟,摸到一层束胸布,指尖轻挑开,将对儿白嫩嫩的奶子掏出来,在手心揉弄不停。 此时若有外人进屋,就会撞见明艳娇俏的女郎坐在绝色郎君的膝上,身子上下轻颠,腿心微微凹陷,有一块突出。 仔细看,是郎君正用膝盖颠动她腿心,摩弄那湿哒哒的穴儿。 不止如此,还将手钻进女郎衣里爱抚乳儿,将女郎揉得两片红霞飞上俏脸,双手不住地攀着郎君宽削的双肩,咬唇轻哼,“痒 嗯嗯,妹妹里头痒。” 明明这是一副极暧昧的画面,但二人衣衫未褪,肌肤不曾暴露在外,只从长指钻进衣襟爱抚的角度里,隐约窥见一点嫩红,正 露在两根长指指缝外,是松软的白肉。 香艳却不淫糜,只想一窥再窥,想瞧见绝色郎君将女郎压在桌上,抬起两条湿淋淋的玉腿儿肏弄。 芸娣正是意乱情迷,双眼迷离之中,无意窥见墙角一双眼睛,登时魂飞天外。 第一百十三章打扰(二)(二哥h) 芸娣立即悄然掩好凌乱的衣衫,在桓琨耳边低声道:“外面有人。” 桓琨眼神微沉,面上却不动声色,双手掩好芸娣的身子,又将她抱在木床上放下夏天用的蚊帐,之后退出去,喊来屋外的老仆 从。 桓琨这趟并没有将阿虎带在身边,一路长途跋涉,他与芸娣同吃同睡,起居亲密,不适合有亲近人在身边,于是阿虎就被交代 看好建康的丞相府,之后,桓琨从府上拨了几个能干寡言却手脚敏捷的老仆从,有男有女,伺候主子也利索。 眼下桓琨低声交代几句,老仆从应下,之后退出去,没过多久,外面一阵细微动静,只见老仆从再次推门而进,这回手里提着 个七八岁的男娃娃,眼睛圆溜溜的,赫然是桃桃的阿弟招招。 桓琨并没有警告他,而是温声问他最近在读什么书,怎么不去伴儿玩,招招本来担心坏了,却见这位好看的大哥哥一点都不责 怪他,不由地放下心防,眼睛酸酸的说村里人嫌弃他们家太穷,没人愿意跟他一起玩,他放完羊听说家里来客人了,好奇才来 看看。 桓琨道:“往后我跟大姐姐陪你,好不好?”正说着,身后倚来一具柔软的身子,芸娣从床里下来了,目光和善。 招招毕竟是个小孩子,登时喜上眉梢,脑袋如点拨浪鼓,芸娣弯腰揉揉他一颗小脑袋,“那咱们都是伴儿,这件事是我们之间 的秘密,可好?” 招招点头,桓琨就让老仆从先带他出去,陪他玩耍。 关门之后,桓琨揽着美人入怀,亲吻她额心,柔声道:“刚才可是吓坏你了?” 芸娣笑吟吟道:“我瞧那孩子只是胆子大了些,心性却单纯。” 桓琨道:“委屈你了,让你见不得光。” 芸娣却偎入他怀里,“要说委屈,不是我是阿兄。”好好儿一个凤凰郎,为了妹妹不娶,日后极有可能遭外人指点,想到这 里,她脸色低落,却被桓琨捧起鬓面,“名声乃是身外之物,你我却是情之所起,不能克制,祖宗责怪,我也是心甘情愿 的。” 桓琨拈起她下巴,俯身亲吻上去,芸娣主动吐出香嫩的舌尖,被他卷到口中砸吮,屋中一时啧啧作响。 芸娣身上那外衣不知何时褪到肩下,露出白嫩嫩的肩头,像奶油一般,桓琨低头又亲又嗅,呼吸薄惹,尽数洒在胸口上,身子 敏感极了,不一会儿乳尖翘得挺挺的,被桓琨含唇轻咬,轮流吮弄她胸前两颗。 芸娣小手摸到他胯间勃起的肉物,一碰烫得像热铁,险些脱手,她只好用双手握住,上下套弄不停,又特别爱抚那硕大的龟 头。 每每交欢之时,阿兄总爱用此物顶弄她花心,这鬼将军便先做了前锋,时而动作缓慢,时而抽插凶猛,搅弄得她身儿轻颤,没 一会就丢盔弃甲。 泄出来的淫水尽数洒在鬼将军上,阿兄又拔出来,仍是硬挺挺赤红的一根,瞧着青筋狰狞,却在她肚皮上来回划动,最后尽泄 在双乳上。 桓琨抱着芸娣到空无一物的木桌上,背身跪趴对着他,桓琨俯眼就见妹妹雪嫩松软的后背,从肩到腰窝,再到翘鼓鼓的粉臀, 曲线起伏惊人,桓琨伸手爱抚。 芸娣正是心神迷醉,粉臀高翘,扭着腰肢儿要哥哥肏进来。 桓琨手停留在她后颈处,将青丝拨到一边,要看着她红扑扑的脸儿,哑声道:“阿兄想看看你的小宝贝。” 芸娣闻言便知他要看什么了,羞道:“眼下还是白天,妹妹才不给阿兄看。” “叫我什么?”桓琨双手抄过她腋下,揉住一对被爱抚不知多少遍的乳儿,芸娣被摸得身子一颤,穴儿瘙痒流水,滴滴答答往 桌上淌了一小滩。 芸娣更觉得羞,又大胆地扭身过来,偏过脸与桓琨亲嘴咂舌,娇声道:“凤郎。” 话音刚落,倏地门外传来一道熟悉男声,“开门。” 声音冷沉平静,赫然是桓猊的声音,屋内陷入情欲的二人瞬间停下动作。 桓琨没有被打扰,兴致依旧高昂,轻拍芸娣屁股,示意她动。 芸娣脸儿绯红,双手往自己两瓣圆圆的屁股上搭,往两侧掰开,又翘得高高的,给男人露出屁股深处一缩缩的菊穴,往下有一 条紧闭的肉缝儿淌水,眼睇着桓琨,小声说,“大兄还在外面。” “无事。”桓琨亲亲她鬓角,声音越发低哑,“插进去。” 芸娣红唇轻咬,羞答答地往自己的肉缝儿里插进去一根玉指,搅动几下,又吐出一股淫水,芸娣忍不住并拢双腿,以往哪里这 样露给他看,桓琨却盯着她交叠湿濡的腿心,俯身凑近,低声道,“拨开来,阿兄要看。” 他说这话时,呼吸尽数喷洒在腿心里,芸娣身子本就敏感,眼下更是忍不得了,分开玉腿,两根纤纤玉指拨开肉唇,露出里面 深红的软肉,窄窄的。 一根手指进去都艰难,却能容纳男人的赤红巨鞭,给撑成一个圆圆的肉洞,从里头流出来一股股淫液。 “阿兄。”芸娣禁受不住情欲的折磨,深深偎入他怀里,与他肌肤相贴,玉腿儿勾住他腰腹,湿哒哒的花心对准茎身往上翘的 肉棍,沉腰一点点吃进去。 桓琨两手掰着股瓣,挺腰一送,整根没入,啪的一声,两颗鼓鼓的囊袋将光溜溜的阴户撞得飞响。 芸娣吓了一跳,动静传到屋外,显然桓猊也听到了,又再一声道:“开门,是我。”眼见屋里没人回复,下一瞬他就要推门而 入。 这时老仆从过来,称郎君正在午寐,桓猊眼掠过门前,眉梢微压,有种沉沉阴冷的神色,接着离开。 而就在他走后,芸娣才肯让桓琨进来,在男人一次次顶弄下,肉缝儿被撞得红红的,正把那巨鞭紧咬着,吞吞吐吐不停,身下 一张小嘴红艳艳的,上边二人早挨在一起,唇磨唇,舌尖相缠,勾弄绵绵不休。 桓琨在花径里一连抽插五六百回,芸娣搂着他双肩泄了身子,正泛潮颤,桓琨放缓动作,慢慢地进,慢慢地出,却捣弄得穴儿 瘙痒,芸娣在他怀里轻打摆子,流出一股股骚水。 正到要紧处,桓琨狠狠抽了几十余下,方才一鼓作气拔出来,仍是赤红的一根。 芸娣双手捧住,低头咂弄,桓琨翻转她身子,怜爱般地轻轻捧起腿心,吮那春露颤红的穴儿。 二人身子交叠,四肢交缠不分清你我,衣衫错落地掉在地上,桌上只剩下两具赤条条的人身,性器相连,在腿心底下淌了一滩 水渍。 许久后一场性事才结束,桓琨抱着芸娣躺在床上歇息,又渐渐腻歪在一块,芸娣玉腿大开跨坐在桓琨腰腹间,被他边抱着边肏 弄肉穴,屋里尽是咕叽噗嗤的撞肉声,捣水声。 最终桓琨将她压到木门上肏,不过十几下,就将芸娣肏得喷出一股股淫水,被桓琨慢慢地抹在指尖,又尽数抹在她唇间。 随后,桓琨眼神深下来,捏住她下吧,骤然俯身吻上去,芸娣递舌尖凑口,咫尺间是他身上微微的汗意,带着一点清凛的澡豆 香气,又恍惚是透尽窗面的花香,混夹在一起,从心底泛起一股奇异的感觉,浓烈至极。 就在此时,芸娣后背所抵的木门骤然被人敲响,咚咚几下,拍得她整片赤裸的后背震动,奶儿轻颤,让桓琨揉住,两根长指挑 逗。 屋内情意绵绵,而门外,再次传来桓猊一贯冷峻的声音,“睡醒了没?” 新(ΗāITānɡSΗǔωǔ,C欧m 第一百十四章 芦苇地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芸娣来不及穿衣,很快卷入被中,将全身上下裹得一点不露。 桓琨开门,门外赫然是桓猊。 桓猊甫一进门,下意识打量屋中摆设,定定看向正前方占地最大的木床,芸娣缩在被子里,原本悄悄揭开被子一角,想观外面 的动静,却不防桓猊双眼扫来,急忙掩住,只听到桓猊开口道:“讲讲我以前的事。” 桓猊说话硬邦邦的,显然没有完全记起来,桓琨请他坐下,“阿兄想听什么时候的事。” 桓猊道:“从头说起。” 桓琨微笑,“那便从我记事开始,记得阿兄的事说起。”于是娓娓道来,从桓猊年少时一直讲到青年这时,他并不避讳桓猊的 身份与过往经历,只是对芸娣的身世做了简单的遮掩,但就算这样,对一个完全失忆,并且生活在小山村里的人来说,多么震 撼。 桓琨知道兄长哪怕失忆,骨子里的东西是不会亡的,果然,半天讲下来,不见桓猊出声打断,更不见他脸上有一丝诧异,待到 桓猊口渴,桓琨端起一杯茶盅,“兄长请。” 桓猊双眼掠过他手掌间,其中一根手指有块明显的烧灼痕迹,不由凝神几瞬,桓琨却已不动声色地收回手,掩于广袖之下。 桓猊也就浅尝几口,忽然想起什么,扫视四下,挑眉道:“妹妹去了何处。” 桓琨罕见地微微愣神,显然并不习惯桓猊含这一声妹妹,但他很快回过神,“在床上歇着,没有出声,看样子并没有被我们吵 到,睡得正香。” 桓猊颔首放下茶盅,随后忽然起身,朝木床走去。 芸娣虽然蜷在被中,却清晰听到兄弟二人的对话,尤其听到逼近的步声,催命符一般,她现在几乎浑身赤裸,如何能见他,吓 得紧紧缩住被子。 桓琨掀开蚊帐,看见凌乱的被子,里面正埋着个娇人,下意识伸出手,轻轻搭在被面上,低声唤道:“妹妹?” 却这么一下简单的动作,看得桓琨眼皮微挑,他不动声色地看着,桓猊见芸娣不应,没有继续唤她,而是微微掀开被角,露出 芸娣红扑扑熟睡的脸蛋,偏脸向身后的桓琨,低声道:“她今年多大?” 桓琨温声答道:“过了今年的生辰,已满十九。” “姑娘大了,该嫁人。” 桓琨眼皮微掀,只看到兄长对向他的后背,挺拔宽厚如一座大山,牢牢地占据在他视线之中,仿佛床帏被阻隔成两截,他 道:“已经许了一门婚事,是谢家六郎。” “这名字我听着耳熟,”桓猊眉梢微挑,“他们可是一同长大的?” 桓琨微笑起来,“谢家六郎来家里当过几年先生,阿兄觉得是便是。” 桓猊忽然问,“我可有娶亲?” 不妨他连这也记不清,显然失却全部记忆,桓琨答道:“娶的是庾氏女,成婚十几载,不曾有过子女。” 桓猊眉头紧拧,似在沉思要事,半晌后,最终道:“没有半点印象,我不喜欢她。”又忽然话音一转,“见到妹妹,我觉得喜 欢的。” 桓琨闻言眼色一沉,随后,如玉的面容之上浮起一抹极淡的笑意,声音仍是温和的,“既是自家亲妹妹,至亲血肉,如何不 亲,又如何不喜欢。” 突然又有一阵敲门声起,惊动屋内的人,原来隔壁的桃桃发现桓猊不见,以为他失踪,吓得连忙过来拍门求人去找,一开门就 见桓猊,这才大松了一口气,脸上却是有了明显的泪痕,桓猊没有逗留太久,很快离开。 桓琨正将门关上,转身,就见芸娣已从床上起身,她身上一件衣裳都没着,露着一身雪白皮肉,松软的奶子,桓琨将她抱在双 腿上,又用被子盖住,芸娣道:“大兄问了这些话,是不是想起来一些了?” 桓琨手抚在她嫩腰儿上,逗弄凹陷的腰窝,“妹妹以为,兄长想起了多少?” “依我瞧着,一两成吧。”芸娣禁不住阿兄的爱抚,像一只奶白的小兔子在他怀里不住乱扑腾,桓琨一边吻她,一边分开双 腿,长指捻了一点花心的湿意,就知她情动。 芸娣在他耳边低语几句,桓琨勾勾她鼻尖,“小馋猫。” 芸娣叼住他长指,眼波流转,“阿兄肯不肯依我。” 桓琨双手搂住她,含笑道:“妹妹之话,便如圣人言,自当要听的。” 芸娣哼道:“这才差不多。”模样娇娇俏俏,惹得桓琨怜爱,不住用肉棍一下下戳她腿心,芸娣轻轻哼叫,轻咬唇环住他脖 颈。 桃桃随桓猊一同到隔壁歇息,然而刚进门,就被吓着了,就见桓猊的脸色难堪到可怕,眼色好似惊云骇浪翻滚,结满沉沉的阴 霾,他听到身后的动静,发现桃桃也跟着进来,冷眉一拧,声音无比冷漠,“出去。” 他这一声没带多少感情,更无训斥,桃桃却又吓到。饱受委屈似的眼泪刷的淌下来,喃喃道:“阿羊哥。” 桓猊眼扫她一眼,见她脸上淌泪,原本心里毫无触动,可又想到什么,脸色缓和下来,忽然问了句,“我这样,让你觉得可 怕?” 桃桃下意识点头,又连忙摇头,最后自己也搞不清,揪着衣角,“我没有别的意思,阿羊哥。” 桓猊没说什么,桃桃离开后,关上门,他在屋里来回踱步,许久忽地止步,拳头攥了攥,脸上掠过一抹难堪之色,但还是下定 主意,随后探耳贴上墙面。 探听许久,隔壁却久无动静,他神色不由一冷,又见招招在院里玩,瞬间改了主意,将他招过来,低声嘱咐几句,叫他去打 探。 水岸边大片芦苇丛,秋风掠过,萧瑟清寥。 秋风压弯芦苇丛时,隐约露出两具叠坐交缠的身影。 风声掠过去了,芦苇又弹得直直的,影子不见了,又一阵风掠过来,露出一对白嫩嫩的乳儿,正被两只大手抓揉。 此时没什么人影,但平日里也有不少孩童来此处玩耍。 若是叫孩子们发现了,定然躲在暗处,从挨挤的芦苇杆缝儿里偷看,见这两个人长得都好看,女人坐在男人怀里,身上衣服好 几层,上衣都揭开来,袒露一双奶子,叫男人抓在手里,时不时低头含弄。 男人吃乳的同时,又将另一只手钻进女人的裙摆里,沿着裤筒渐渐钻上来,由于被层层叠叠的衣服掩着,看得不大分明,就见 女人一只白嫩的小手慢慢儿把男人的裤头下来,立即有一根赤红昂首的肉棒弹跳而出。 女人握住,对准自己腿心,然后一截细得惊人的腰肢在男人怀里一点点沉下去,肉棒被她腿心里的小嘴吃得越来越短,逐渐没 有。 两个人的胯间密实地贴在一起,女人开始在男人怀里上下颠动,一对奶子像白兔跳动,荡出诱人的乳波。 男人搂着女人动了好一会,之后又把她两只腿架在肩上,压倒在芦苇地上继续动,裙摆沿着女人身子几乎弯折两半的动作,层 层叠叠地落到腰间,总算露出二人胯间的秘密。 就见随着男人挺腰往前的耸动,一根紫红的肉棒在女人湿淋淋的花心肏进肏出,唧唧作响。 还有不知从哪里发出来的咕滋声,好像一根铁杵在狠狠撞磨春水,声响越来越大,但这片芦苇丛又很大,声音都被吹散了。 男人捅了女人好几个回合,不尽兴,女人主动趴在地上,扭着屁股朝男人求欢。 男人就捏住面前两瓣白肉,往两边掰开,从后插进去,一下子全插进去,把女人顶得身子往前狠狠一撞,男人立即抱住她的 手,随后双手抄过她腋下,将她身子都搂住抱起来,从后一边肏她,一边来回走动。 附近的芦苇地都被他们压弯,露出一块小空地,随着男人的走动,女人腿心里不断流水出来,口中咿咿呀呀,说好哥哥,阿兄 情郎的,男人也乐于回应她,也说妹妹,妙奴,总之爱煞他了。 两个人折腾有一会,男人见女人累坏了,一起躺在芦苇地上,女人伏在男人胸口,声音低低的,缱绻的样子,这两个人除了芸 娣跟桓琨,也没旁人。 芸娣从他胸口上抬起身子,拈起一缕发梢轻戳他鼻尖,桓琨含笑握住面前这一缕发梢,欲在唇边轻碰,芸娣却忽然抽走,指尖 点点他唇瓣,双目盈盈,“我要这儿。” 桓琨含笑搂住她,将她身子慢慢儿压下来,芸娣低头凑上一只香口,被他温柔而又肆意地吮舔,秋风吹拂而过,水面上荡起一 只只飞鹤。 芦苇丛中还藏着一对儿,唧唧有声,倏地,有一道不远不近的男声响起,“谁。” 幽冷的声音,又一声问,“谁在那。” 二人顿时止住动作,只因这道声音不是旁人,正是桓猊的。 刚才在屋里被他打扰一遭,本想来这里图个清静,没成想,又被他撞上来,颇有种古怪的感觉。 桓琨在芦苇丛中发现猫腻,提油灯扫视,就见前方不远处忽然站起来一抹身影,定睛一看,正是桓琨,他身长如松,一站起来 在丛中显得格外突兀,正向他看来,“兄长。” 桓猊拨开面前层层飞斜的芦苇杆,走近这块小空地,才见到芦苇地里的芸娣,她双手灵活翻飞,正在编织芦苇草环,见桓猊来 了,双眼弯弯,笑道:“原来兄长也贪图这儿清净,快些过来,我正做好一个草环。” 芸娣跃跃欲试,却被桓琨轻声叱责,“妙奴,不可胡闹。” 芸娣遭阿兄数落,不由吐吐舌,桓猊见状,不由走过去,朝她伸出手。 他这一举动让芸娣愣了一下,因为这样着实不是他的行事风格,转念一想他失忆,笑吟吟地送了过去,桓猊却忽然抓住她的 手,连桓琨一下子惊觉,上前半步,却来不及了。 芸娣睁大眼,就被桓猊拉到身旁,桓猊一把夺过她手里的草环,看了看,又扔到她怀里,月亮映在他眼中,明亮如炬,“妹妹 替我戴上。” 一听他只是为了这个,芸娣眨眨眼,没反应过来,尤其还不怎么习惯他唤自己妹妹,有种壳子是他,里面芯子早已换人的错 觉,然而就在刚才,他说他喜欢这个妹妹,仿佛从前的偏见轻蔑都不见了。 但他仍是桓猊,失忆了也是。 芸娣不想亲近他,又不好拂失忆兄长的面子,下意识看向桓琨。 此时桓琨已冷静下来,颔首同意,芸娣便双手捧着草环往桓猊乌黑的发髻戴上去。 这是女子才戴之物,安在男人头上,难免不伦不类,桓猊似乎不曾察觉,还特地偏过半边面颊朝向她,“怎么样?” 桓猊专门向她偏过脸来,露出半边明半边暗,自眉心至鼻梁正中心分界,一只眼睛是亮的,照着月色,犹如琥珀玻璃一般,芸 娣形容不出来其他,“好看。” 她跟桓猊对视的一幕,落在桓琨眼里。 他含着微笑道:“妹妹过来。”他广袖雪袍,芦苇丛他身后飘拂,说不尽的清逸,走到芸娣身边,嗓音柔和,“低头。” 芸娣便明白了他的心意,低下粉颈儿,桓琨往她发间戴上草环后,唇角噙笑,“好看。” 芸娣不由伸手摸了摸,颊边露出一个浅浅的酒窝。 一切尽在不言中。 兄妹二人正是其乐融融,忽然从旁传来一声不响不轻的咳嗽声,二人双双看去,桓猊定定看来,只看向芸娣一人,“过来。” 桓猊一喊,感觉阎罗王要来了,好又好像阿兄做什么,他也要争做,古怪有妖,芸娣心惊胆战的,不禁觑桓琨一眼,讨要他的 主意,桓琨唇角仍噙笑,眼色是淡的,“兄长让你去,怯什么?” 然而甫一靠近,桓猊就拉住她的手臂,芸娣心中一惊,下意识抬眸看他,正与桓猊一双冷眸对上,桓猊见她眼中惊意,不自觉 松开手,转而吩咐道:“低头。” 芸娣不明他用意,但还是照做,她垂着眼帘,粉颈儿低头,四下静寂无声,心跳扑通扑通的跳,一声声鼓动她的耳膜,不由自 主的紧张,忐忑。 芦苇地里正有一片月光洒进来,照在她后肩上如水的云纹,又照在桓猊半边面颊之上,幽冷的眼里亮着一撮火,烈火似染,比 月色甚亮,这一幕尽数撞在桓琨眼里,越发肯定切实心中所想,他沉沉唇角,面容清冷,到底没揭穿。 可当看见桓猊将自己头上的草环摘下,转而放在芸娣头顶上,叠在他的草环之上,又不禁为兄长这般稚子气的举止而气笑。 芸娣下意识看向桓琨,“阿兄,好看吗?” 桓琨唇角微翘,双眼弯弯狭长,“好看。” 芸娣这时又看向正前面的桓猊,抿抿嘴儿,短暂的一瞬沉默之后,露出一个笑容,“大兄,好看吗?” 桓猊也道:“好看。”看她的眼神更深更沉,芸娣疑心自己看错,悄悄觑去时,桓猊早已敛起目光,手里采了几根芦苇,递给 她,“教我。” 他以前从不会说这样的话,软的,又带着点温情,芸娣接过了,月光莹白如水,二人靠的近,桓猊看不清楚,不由挨近,芸娣 梗着脖子低头编织,不一会儿编好了一个,桓猊却说太快,正要她再教一遍,桓琨忽然拿过芸娣手上的草环,在手里转看几 眼,唇角微翘,“这个容易。” 他手指修长,肌肤白皙,泛着淡淡的月色光芒,灵活飞快地编好一个,送到芸娣跟前,仿若是宝贝一般,芸娣双手捧过,指尖 拂过芦苇穗子,脸儿笑吟吟,说不尽的欢喜。 而这回看到芸娣脸上真诚的笑容,桓猊没有再为难她。夜色深了,回村路上,原本三人并肩而行,可不知何时,桓猊独自走在 最前面,他站定脚步,回首望去,就见他们二人并肩一道儿。 芸娣正玩着刚才桓琨编织的草环,有一个落地上,桓琨捡起来,掸去上面的灰尘,不料发间一重,被芸娣趁机戴了一个草环上 去,抚掌笑道:“阿兄美哉。” 桓琨也未见恼,含笑无奈望她,见桓猊在前面不远处等他们,长指虚点点芸娣一下,“你瞧,让兄长等急了。” 芸娣一见桓猊在前面停下了步伐,心里惴惴,连忙紧随上去,原以为会得到桓猊一顿数落,谁知桓猊什么话也没说,风声掠得 他声音发冷,“山路黑,当心着点。”之后继续往前走了。 芸娣只觉他有些生气,可又气在何处,她不曾察觉,只好悄悄看一眼身旁的桓琨,轻扯他衣角,只觉桓猊的性子不大像从前。 桓琨微笑着,将掩于袖口的花枝露出来,别在她耳间,又轻拧她鼻尖,低声道:“下回不许再胡闹。” 他做这个小举动,桓猊不曾回头,所以也不曾看到,芸娣也是仗着这点,大胆地握住桓琨的手指,往他指尖上轻咬一口,妙目 流转,可一点都不怯他。 最后三人一起回到桃桃家,一名部下在屋外站岗,见到桓琨一行人,朝桓琨微微颔首,桓琨跟芸娣交代几句,芸娣就去帮忙喂 羊食,与桃桃说了会儿话,冷不防后面一堵肉墙围上来,芸娣回首见是桓猊,便道:“大兄。” 桃桃半天没看见桓猊,想他了,眼中更是一亮:“阿羊哥!” 新(ΗāITānɡSΗǔωǔ,C欧m 第一百十五章 旧物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桓猊从桃桃手里接过木碗,打算替她喂食,见桃桃还站着,又说,“招招在屋里哭了,你去看看。” 桃桃一听弟弟哭了,立即跑到自个儿屋里去,果真见招招捂着双手再擦眼泪,先哄了一顿,再问清楚为什么哭,招招抽噎 道:“阿羊哥拧了我一把,姐姐,疼。” 桃桃一听打他屁股一下,“叫你小小年纪就撒谎!” 招招一咧嘴又哭惨了,“我,我没撒谎。” 小院子里,芸娣熟练地在喂食,忽然旁边传来一道声音,“你跟下人学过?” 芸娣一听桓猊问起,诧异了下,随后点点头,“是啊,这个好玩,就学了。” 桓猊却看着她,忽然道:“你不是我妹妹。” 一颗心几乎跳到嗓子眼上,芸娣眨眨眼,随即笑了,半是开玩笑道:“大兄怎么看出来的?” 桓猊上前一步,垂眸看她,“你怕我。” 芸娣不禁后退,“大兄生的高大威武,我自小就敬畏,怎么叫怕。”正说着,就见他逼上来一步,芸娣慌了,连忙后退,却被 他以手撑住她身后的木柱,将她堵着,低头问来,呼吸撒在她脸上犯痒,“那你怎么不怕赤龙?” 芸娣退无可退,正有些不知所措,忽然想到什么,抬起头问,“大兄,你是不是记起来了?” 桓猊目光微闪,仍是定定有神,“你还没回答我。”又上前一步,低头看她,“你为什么不怕赤龙,却怕我?” 芸娣挥散不了心头的古怪,不自觉低下粉颈儿,“对大兄是敬畏,对阿兄也是敬畏,只是大兄觉得不一样罢了。”见桓猊还要 说什么,她有些招架不住,忽然定睛一看他身后,眼睛一亮,“阿兄。” 桓猊下意识回头,身后空无一人,此时在看面前,芸娣早就溜走了。 屋内,桓琨站在破纸糊的窗前,院子里的一幕尽数映入他眼底,身后两名男子全身被五花大绑,嘴里塞东西跪着,看面容眉 目,显然是氐族细作。 部下道:“他们悄不溜声就进来,属下没有惊动这家人,捉在此处,听候郎君发落。” 氐族细作的规矩,若无按时回去,会有下一批细作赶到,桓琨将这两名细作放了,又吩咐道:“告诉你们家主子,我在此处等 她。” 细作见他周身不过寥寥几个仆从,口气却这般猖狂,断定他在唱空城计,但见他如此淡定,转念一想,不禁迟疑,面上犹作冷 笑:“什么人的名字都能听进我家主子耳中,敢问阁下姓名。” “江左桓琨。” 细作闻言一惊,这名字自是如雷贯耳,当下不由得仔细打量他,见他面容异常俊美,处之泰然,与传闻中的江左凤凰郎确实相 像,细作不敢耽搁,连忙离开此处,去向主子禀报。 而在两名细作走后,部下疑惑道:“让他们放虎归山,怕有凶险。” “要的就是他们来。”桓琨眉梢往上微微一挑,清冷的面容露出一丝冷意,“他们敢来吗?” 两名细作逃似的回去,立即向李羌禀报此事,李羌起先想派兵围堵山村,却被手下汉将劝住,“此人若真是桓琨,不在军营镇 守,偏在一个不起眼的山村,想来如长公主所料,桓军主帅果真失踪,可惜我们晚了一步,被他们捷足先登。” 李羌沉思道:“明知我们的人马很快会查到,却迟迟不肯离开,此事怕是有蹊跷。” 部下又劝道,“长公主有所不知,江左人素来狡猾,诡计多端,尤其是这桓琨,倘若周身真只有几个仆从,怎敢放虎归山,必 定是在村中设下重重埋伏,等着长公主上钩。” 汉人最深知汉人的脾气计谋,李羌一向器重这些汉人,觉得能改掉氐人身上的粗蛮之气,眼下被此话劝住,打算从长计议,先 派一支小队前去刺探。 人马一到却见整个村子静悄悄的,尤其桓琨所在的人家平静如水,屋院漆黑,像是潜伏在深夜里的一只巨兽,当即回去将所看 见的景象上报,李羌哼道:“看来真是有猫腻,就等着我们上钩。” 之后吩咐部下在山村附近设下埋伏,只等对方稍一松懈,就主动出击,绝对不能错失了活捉江左两大人物的好时机。 等队伍进山时,此时已近凌晨,山村里起升起炊烟,而桓琨所在的屋舍仍旧一点动静都没,直挨到天光大亮,终于发现不对 劲,但不敢轻举妄动,传信回去给李羌。 结果李羌一听,柳眉一竖,立即派人进屋搜查,结果屋里头一个人也没有,竟是在一夜之间全都凭空消失。 世上怎么会有这样古怪之事,李羌还有什么不明白,对方真是唱一出空城计,趁她犹疑之时,早已趁夜下山离开,害她部下白 守了整整一夜,被耍了。 “汉人当真是可恶!”李羌哪甘心自己被戏弄,山村离豫州近而离桓军远,掐算时辰,此时他们正在回程路上,尚未与桓军相 接,李羌立即带着大部队策马追去,赶到离渡口一里地,遥望滚滚江水,对方早已乘船渡河远去,河岸对面就是桓军的大营, 此时江上有雾,船只掩映其中,隐隐不见了踪影,要想放箭射杀,也只是徒费力气。 李羌冷喝道:“拿箭!” 甲板上,正巧芸娣从船舱内探出身,催他们进膳,倏地,一只冷箭破开雾气,恰恰对准芸娣。 眼看冷箭刺到她眉心上,兄弟二人同时发现,同时伸手抓芸娣肩部,拉到自己身边,没等他们触碰,芸娣先一步侧身避开,以 手掩面,冷箭擦过她手背,划出一道细长的血痕。 兄弟二人手落了空,桓猊先收回手,抵着唇轻轻咳嗽一声,桓琨最先反应过来,擦去芸娣手心里的血痕,将她掩在身后,双眼 掠过平静的江面,目色犀利如刀,沉声道:“是李羌射来的箭,甲板上不安全,我们回船舱内。” “你们先走。”桓猊却站立不动,他捡起甲板上掉落的箭支,搭在弓上,虎口微微磨着箭身,他眼神专注而锐利,将一张弓拉 到绷紧极致的状态,又骤然射出。 利箭射出的那一刹那,仿佛刺破重重风声雾气,有呼啸冷冽之声,岸边的李羌隔得远,显然没有听到,只觉江面平静越发诡 异,当机立断打算带部队离开,倏地,对面射来另一支箭,锐利地刺过来,正准她眉心。 李羌见状一惊,被汉将推开,擦过脸颊才堪堪躲过这一劫,随后众将掩护上来,将她围得密不透风,李羌一摸脸上,赫然一道 细长的血口子,一双美眸扫去。 船只飘渺不见踪影,雾气之中,甲板上似立着两抹身影,二人身形高大挺拔,其中一人广袖长袍,玉簪束髻,另一人手挽弓 箭,力量磅礴。 再细看之下,二人旁边还站着一道纤细修长的身影,赫然是一位女郎。 李羌不由双眼眯起。 船舱内,除了仆从侍卫,桃桃一家都在,他们一行人是昨天晚上离开的,村里潜进来氐族细作,已经不安全,桃桃一家也跟着 走了,等上岸,专门有人安顿他们的去处。 桓琨替芸娣包扎好手掌,仔细叮嘱她接下来几日不许碰水,以免伤口感染,他交代的,芸娣一概点头应下,之后桓琨有事离 开。 忽然有人敲门,桓猊站在门外,看样子是来找她的,芸娣挪动小半步道,“外面凉气重,大兄快进来。” 桓猊却说不必,又道:“把手伸出来。” 芸娣慢吞吞伸出手心,桓猊捏住她的腕子,不让她动,然后往她手心里放了一只小药瓶,“记得按时敷。” 芸娣又慢慢收起来,小药瓶子被裹在手心里,伤口有种灼烫感,之后桓猊没再逗留,转身离开,不久后门再次被敲响,芸娣以 为桓猊折回,打开门,却见到的是桃桃。芸娣连忙迎桃桃进来,倒上茶水,桃桃道:“姐姐不必麻烦,我还完一些东西,很快就走了。”之后从怀里拿出一团,用帕儿 裹着,她小心翼翼打开来,取出一样样小物件。 看到这些物件儿,芸娣不觉惊呆住了。 这里面有褪色的五色缕,有绣两头狼崽绣到一半的帕儿,一根崭新的簪子,还有静安寺求来的护身符,四样物件儿,桃桃都交 到芸娣手上。 芸娣一只手握不住,双手捧到怀里,尤其看到一只护身符,眼眸儿里再也掩不住吃惊。 之前谢玑还回护身符后,她明明放得很好,却怎么也找不到,问月娘,月娘也是摇头说不知,以为又弄丢了,谁知是被他拿 去。 “当时我捡到阿羊哥,他情况很不好,身上有很多处伤口,衣服湿了血脏了,换下来,就剩这些东西,我一样样拿给他看,阿 羊哥什么都不记得,”说到这里,桃桃忍不住看对面的芸娣一眼,发现她目光落在茶盅上,双臂僵着,不曾看怀里的物件一 眼,桃桃试探道,“但他只记得一样,这些东西对他很重要。” 芸娣仍是没反应,神色好似尴尬僵冷,说不出的别扭,桃桃怕自己说错话,手指头绞着,“我以为悄悄藏起来,阿羊哥找不 到,就能多留一段时日。但我看得出来,阿羊哥眼里只有姐姐你一个人,这些东西应该都是姐姐你的,”桃桃连忙起身,“现 在物归原主,往后没我的事,我也该走了。” 她匆匆离开,芸娣追不上她,回头又看着桌上裹在帕儿里的物件儿,一时没回神,最后还是一样样地收拾起来,用帕儿裹着放 在床板底下,就当看不见。 做事这么做,芸娣放完东西往床上没躺多久,辗转反侧,眼睛睁得大大的,不曾合上,探身往床板下看,伸手去勾帕儿,不妨 一只小蜘蛛从她指上爬过,幽凉凉的触觉,她立即缩回手。 小蜘蛛还在她指间半死不活挣扎,芸娣把它放了,又立即掏出床板底下的东西,用力扯开帕儿,将物件儿一样样倒腾出来,她 把五色缕扯散,把绣了一半的帕儿撕成两半,护身符也不要了,用脚丫子用力踩上几脚,最后只剩下一根簪子,她想掰成两 截,但簪子太硬,怎么也掰不开,手心的伤口渗出了血,就把纱布换了,但还疼,身上不知哪处疼的一抽抽的,芸娣用手揉揉 眼,有些酸涩,又觉得可笑,自己这样子算什么。 都过去了,过去的事还计较作甚,也都是不相干的人了,芸娣心里这样想,就把桓猊送来的金疮药敷在掌心,至于那根簪子, 从来不属于她的,落在黑黢黢的床板底下,就落在这了。 半个时辰功夫,船抵达对岸。 早有桓琨的部下埋伏在两侧,见是桓琨一行人,这才放心出来,带来一辆马车,桓猊前阵子失踪的事,知道的人寥寥无几,现 在他不适合在外露面招摇,于是乘坐在马车里。 很快抵达军营,桓猊虽说失忆,但记忆深处的东西没忘,驾轻就熟穿行半个军营,先回到主帐,请大夫除去身上淤青,包扎旧 伤,一切妥当后,再换一身盔甲劲装,再行入议事厅,与部曲交代部署。 芸娣的帐子离他不远,她如今在军营之中是以男装打扮,对外宣称是桓氏十三郎,此行随族兄前来历练,面容涂了炭黑,举止 注意,所以看上去没人怀疑。 桓猊带着一群部下从她帐前走过时,芸娣正好撞见,就见桓猊一身劲装,气势冷峻,被众人簇拥。 桓琨见她愣神,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正见兄长从帐外经过,正捕捉到一角衣袂,桓琨微怔,随后笑着勾她鼻尖,“看什么,这 般入神?” 芸娣摇头,双眼弯弯笑道:“第一次来军营,觉得什么都新鲜。” 桓琨拨开手里一粒花生,放进她唇中,芸娣吃了下去,注意到他指上有烧灼痕迹,不免握住他的手掌细看,“阿兄何时伤到 的,怎么这般不小心?” 桓琨淡声道:“许久之前了,被灯油浇到,不是什么大事。”说罢轻轻从她手中抽出手,剥了一堆花生粒,放在干净的帕儿上 给她,双手上沾着碎屑,他用白巾仔细擦拭,手上却抖动越发厉害,不动声色用袖口盖住,微笑道,“待闷了,就出去走 走。” 营中空场地上有一排刑架,倒吊着几个血淋淋的人,一旁正有士兵往他们后背上抽鞭子,桓猊和一干副将就坐在前面观看,士 兵们皆屏息敛声,默默看着受刑的人。 芸娣跟着桓琨正逛到此处,显然不解,桓琨耐心解释,处置的这批士兵正是桓猊失踪这段时日,在军中无意散布谣言,以至于 军心大乱的祸首,如若不严惩,何以重振军心,此举无异于叛国,受军鞭五十下。 挨得过去,降为炊兵,挨不过去,就当他们在这马革裹尸,朝中会体恤他们家人。 眼下气氛森然,唯独桓猊漫不经心地坐着,神色冷峻不怒自威,哪里是山村里整日只晓得劈柴烧火的阿羊哥,芸娣掠过一眼, 心中颤颤,眼前这一幕,似乎令氐军闻风丧胆之人回来了。 新(ΗāITānɡSΗǔωǔ,C欧m 第一百十六章 辗转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兄妹俩正在交谈,忽然见桓猊走来,神色冷冷的,显然看他们交谈融洽,自己一人落单,滋味怎么好受,本是理直气壮的,却见芸娣神色古怪地掠过他 一眼,也什么没言语,桓猊又无端心虚般转开目光,“在说什么,这么开心。” 芸娣道,“正说阿兄特地从建康带来的秋花酿,” 桓琨含着微笑,显然注意到兄长这般神色,又眉梢微挑,“待兄长胜仗归来,赤龙定要与您好好一酌。” “一言为定。”桓猊扬眉,发觉芸娣仍觑着他,打量之中竟然有审视的意味,他不心虚了,反而头皮发紧,绷着犯痒酥骨的筋骨,沉着眉道,“赤龙你 来,我有要紧事。” 涉及军中机密,芸娣告退,兄弟二人商议接下来的对战方式,结束后,一名麻衣打扮的男子进来,肩上背着一个药箱,显然是大夫,桓猊道:“有劳云 大夫。” 云大夫接着放下药箱,开始为桓琨诊脉,桓琨并未诧异显然早已猜到。 云大夫尚未诊完脉,双眉渐拧,似遇到什么疑难杂症,结束后,云大夫确认桓琨所中一种奇毒。 这种毒的引子是寸断酒,此酒饮下烧灼五脏六腑,七窍流血而死。 倘若只是接触肌肤,病症尚轻,只会留下灼烧的疤痕,并不会侵害体内肺腑。 然而都说是奇毒,又怎会如此简单。 有寸断酒,自然有肝肠草。 倘若病人先触碰寸断酒,后又食肝肠草,就是这种肝肠寸断的奇毒。 奇就奇在,不是每个人中了毒后都会死,有的立即死,有的一年,十年后死,有的终生不发,但无一例外,最终都会让人死在整日惶恐不安之中,死的 时候极受折磨。 桓猊听罢已双眉拧起,沉声道:“先生,此毒可有解法?” 云大夫道:“世间万物无不相生相克,肝肠草的十步之内,生长着另一种毒草,就是此毒物的克星了。只是,肝肠草只长在豫州境内,眼下时局,若冒 然去取,惹得氐人怀疑,烧光豫州境内的肝肠草也不一定。” 桓猊冷静下来,又仔细问过云大夫一些情况,待云大夫退下,桓猊拧眉道:“桓琨,你究竟隐瞒我多少事!” “我无事,兄长莫要担心,”桓琨温和安抚他情绪,随后又淡淡一笑,“看样子,阿兄都已记起来。” 桓猊神色微僵,一闪而过被当面揭穿的窘然,随后冷哼一声,何尝不知桓琨这是转移话题,宽慰他心思,“你到底怎么沾的这寸断酒。” “被庾檀玄设计碰的,阿兄不必从他那处想法子,我已将他就地杀了。”桓琨口吻淡淡,但桓猊知道,他情绪一向不外露,不轻易动手更何况杀人,却 是在什么样的情形之下,竟亲自动手将庾檀玄杀了。 庾檀玄的地位说轻也轻,但说重也称得上重,想起此人油滑风流的性子,桓猊不由沉了脸,“留着自然不是要等到过年,此人该杀,只是我不得不说一 句,你怎地这般大意,让一个小子着了道,想来庾檀玄也有猫腻。” 桓琨颔首,“我与阿兄所想正是,庾檀玄将我诱出城外,用寸断酒触我肌肤,刚好又只在豫州境内长肝肠草,分明是故意引我前来,与阿兄一起,当做 李羌的瓮中之鳖,乱了江左的人心。” 桓猊道:“庾檀玄的书信来往,都有专人盯着,他若真与李羌有染定然瞒不住,必然这在中间有个牵线人。” 桓琨道:“想来是那闵曜了。庾檀玄死后,我才知道当初闵曜离开建康,有他的暗中自助,等到闵曜进了江北,又故意混淆谢玑的视线,此后闵曜音信 全无,三年后摇身一变成了洛阳城主的女婿,地位飞升之快,其中若无庾檀玄的暗中扶持,不能信。想来就是在这段时期,闵曜暗中与李羌牵涉上,到 这次一战才彻底勾搭上。” 桓琨注意到有几回提到李羌,桓猊冷笑,心中明了,之前双方交战中,那李羌竟看桓猊长得好看,起了色心,甚至恶意散播流言,称他对她有不轨之 心,桓猊见自己被这样抹黑,岂能容忍。 桓猊仍是不放心桓琨身上之毒,让云大夫配了几帖药子服,桓琨正去云大夫帐中取药,避开桓猊,对云大夫作揖道:“劳累先生还为我的事,替我隐瞒 兄长。” 云大夫连忙扶起他,“丞相言重了。”面色不由添上几分担忧,又叹道,“此计到底不是长久之计,只能瞒得住这一阵子,依照都督的性子,迟早会知 道寸断酒的烈性,岂止是烧灼肌肤这般简单。” 桓琨闻言敛目微笑,“我还等着战事结束,畅游山水终老,心事未了,不会有这一日,”又道,“这几日辛劳先生,替我去寻一株灵芝。” 灵芝有奇效,虽不能解毒,但能压制三分,不至于立即中癫身亡,只需拖延这一阵子,等到大军破豫州,取来解毒草,李羌静心设的这局也就迎刃而 解。 芸娣回到帐中时,见桌上还留着一摊剥碎的花生壳,知晓桓琨爱干净,用帕儿收拾裹起来,又擦擦桌面,脑海中却掠过刚才桓琨手指微颤的画面。 芸娣耐心等桓琨回来,支着粉腮不觉昏睡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有人来,她懒懒睁眼,正见桓琨站在她面前俯身望来,眉目清如秋水,乌墨的眼瞳里倒映着她的影子,他伸手摸摸她额头,又 裹起她衣领口,“对着风口,也不晓得回床上去。” 芸娣握住他的手,双眼羞窘,“睡糊涂了,阿兄莫再责备我。”又见他面色被风吹得雪白,特地倒来一盏茶给他,桓琨接过时有些不稳,芸娣就笑话 他,“老头子郎君。” 桓琨见她并不在意,压下眼底的异色,随即点点她额头,“我的妙奴岂不是变成老婆子。” “老婆子就老婆子,和阿兄待在一块儿。”芸娣一双眸儿清亮,就见桓琨望她,唇角往上轻扬,荡开温柔的笑意,“有妹妹这句话,阿兄怎么也要挨到 百年之后。” 二人正缱绻,部下来帐前报氐人有异动,桓琨望着芸娣,眼里掠过一丝歉意,芸娣道:“公事要紧,我等阿兄回来。” 桓琨长指抚她鬓发,“这阵子过去,就陪阿兄歇歇,去会稽,去扬州,游山玩水之地,都听你的。” 桓琨坐上中书郎的位子后,哪有一日空闲,也撂不开手,却对她说这样的话儿,显然是认真的。 芸娣鼻尖酸滚滚的,她知道,他这一生深藏抱负,有波澜壮阔的山河,此时此刻也把她装了进去,不是点缀的。 这是该高兴的事儿,芸娣心里却揪疼,又笑着地扬眉,“阿兄这话我记下,日后不许反悔一个字儿。”说罢又真怕他反悔似的,勾他小指,她这分明是 孩子气的举止,桓琨却十分乐意配合她,勾着她小指,低头与她额碰额,“阿兄最不欺你。” 芸娣闻言嘴唇微动,撩眼望他,触及他眼中的真切,平抿唇角随即一笑,轻轻推他一把,“快去吧,部下都快着急。” 桓琨望她一眼,方才离去。 没多久,帐中,芸娣翘起的唇角慢慢地抿下来,待桓琨走远些时辰,方才起身去寻大夫。 如今军中大夫虽多,出色顶尖却非云大夫莫属,芸娣寻到他帐中时,未见云大夫身影,只见两个小药童在帐前空地上晒采药。 其中一个小药童道:“师父出去采灵芝,约莫傍晚时刻才归,请郎君那时再来。” 芸娣如今是男装打扮,对外以桓十三郎称,小药童这才唤芸娣为郎君,眼下芸娣颇觉遗憾,双目一转,佯装好奇道:“听说灵芝有解奇毒之效,江北洛 阳多是此物,可在豫州这里稀罕的很,如此宝物,云大夫是要觅来送谁呀?” 小药童正要说,却被另一个拉住,同伴道:“先生出门前只交代去何处,并未交代其他,还望郎君见谅。” 芸娣也不欲为难他们,看他们晒草药辛苦,于是帮了帮他们,忽然手上一阵控制不住的颤抖,捧到怀里的药草纷纷掉落,可吓坏两个小药童,连忙搀扶 她进帐。 那活泼点的小药童主动递来清水叫她压惊,芸娣正要接过,手臂却抖得太厉害,茶盅倾了,茶水泼了,越演越烈。 小药童忙说糟糕,糟糕了,慌张张的要出门去寻师傅,同伴却不肯,说是没有师傅的命令,不能擅自出军营,两个小兄弟争执几句,这才无意说漏了 嘴。 芸娣也就从他们口中得知什么叫寸断酒,烈性如火,饮入喉中肚肠毒烂,毒到如此地步,可想而知,哪怕仅是触碰一下,也沾了三分毒,犹如一股烈火 灼烧,逐渐从四肢烧遍全身,最终陷入癫狂,这就是寸断酒,令人肝肠寸断,也叫人癫狂。 这还不是最毒的。 最毒的,是和那肝肠草一起下,令人中日惶恐,最后不是死在七窍流血,而是无止尽的折磨。要想解,只有与肝肠草挨近生长的 眼下云大夫前去寻灵芝,显然只中了寸断酒,不是最糟糕的情况。 两个小药童正在争执,忽然见芸娣不闹腾,其中一个诧异地咦了声,同伴也停下来,不由上前欣喜地问,“郎君可是好了?” 芸娣揉揉自己肩部,“刚才一觉睡麻了,现在揉揉舒展许多,是好了。” 小药童见她无事,拍拍胸脯道:“郎君无事就好,刚才可吓死我。” 芸娣微笑,“我无事,还有劳你待云大夫回来,与我报一声。”心中不安,又忍不住问一句,“云大夫去寻的灵芝,真有这么灵。” 小药童闻言一笑,口气自豪,“那是自然,能叫师傅看在眼里的,无不是世间的奇珍异宝,就如今日要寻的灵芝,整个幽赤关内只有一株,生长于悬崖 峭壁上,毒蛇邪灵相伴,却反而将灵芝滋生出十分的灵气,死人也能治活。” 芸娣双眼腾地一亮,小药童叹气道:“此物世间珍贵难得,郎君无病无灾,吃了也无用,反而滋补过甚,得不偿失,还是莫要想了。” 芸娣敛眉,“小郎君说的是。”话题又一转,她赧然道,“有个小病小痛,还老叨扰云大夫,比起军中浴血奋战的将士,是我矫情了,今日我来这儿一 趟,两位小郎君就莫要告诉云大夫了,不然羞得我脸红。” 她提这样的要求不过分,两位小药童也就应下,芸娣并未在此处逗留太久,回帐路途上,经过议事帐,眼下日头渐昏,帐内点灯,一群副将商讨的情形 绰约地映出来,其中有道身影她一眼就挑出来了。 她知道的,云大夫千辛万苦去寻灵芝回来,是为了他,要治他体内寸断毒,至于什么时候中的,想必是在建康城外的客栈,庾檀玄递来的那杯毒酒,当 时刻意倾倒,泼洒在他手上,一切都来的猝不及防,又怎么躲得过去。 然而若非她,他又怎么中毒。 芸娣双眼酸涩。 她无法想象,这样傲气的人会有一日陷在癫狂病中,被病魔缠身,最终凄惨死去,他该一生荣光渡身,被菩萨照拂。 身后有细微的动静,芸娣刚转过身,迎面正遇上桓猊,不妨这一下,她跌后半步,险些踉跄,桓猊朝她伸出手,看样子要扶她一把。 目光触及他粗糙黝黑的大手,芸娣心中一惊,更是慌张,脑海中迅速掠过刚才他惩治手下血淋淋的一幕,让她想起了从前的桓大都督,随之抵触也来 了,想都没想,啪的一声,一下子拍开他的手。 桓猊:“……” 气氛忽然冷凝下来。 芸娣指着刚才拍他的部位,忽然咦道:“有一只好大的蜘蛛。” 桓猊:“……” 新(ΗāITānɡSΗǔωǔ,C欧m 第一百十七章 怀疑(一)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芸娣指着他身上说有大蜘蛛时,桓猊脸上有微微的呆滞,随后才沉了脸,显然刚才她抵触他的一幕没有被遗漏。 如果换做从前的他,定然是不许人这般挑战他的底线,芸娣正想着如何下台,忽然被他捉住手,给摸到他肩膀上,芸娣吓了一 跳,忙抽回手,桓猊声音却是含着笑的,“妹妹说有蜘蛛,我怎么没瞧见,跑哪儿去了,你替我寻寻。” 他这样和煦的态度,又让芸娣诧异,眼抬起瞧他,正撞上他含笑狭长的双眸,是一点怒气都无,芸娣不由一愣,鲜少见到他这 样子,这时又听桓猊唤道:“妹妹?” 仿佛被这一声喊回神,芸娣立即收回手,不好意思道:“刚才是我眼花了,大兄。” 桓猊看着她将指尖拢回袖口,随后也收回手,目光掠过前方的帐子,道:“赤龙还在忙,不妨去我帐中坐坐。” 芸娣低眉道:“不劳烦大兄。”桓猊的目光似在她脸上凝定几瞬,之后没有再勉强她,芸娣就此告别,桓猊仍站在原地,视线 一直追随她脚步,芸娣渐渐有所察觉,心中鼓跳不断,最后不管其他了,甚至是落荒而逃的,当回去后,月娘瞧见她脸儿红扑 扑的,还以为她得病了,连忙去寻大夫后,幸好芸娣及时劝住,没闹出笑话。 月娘出去后,芸娣也已冷静下来,唯独双颊还泛着红意,滚烫的,她不觉用手背轻碰,双眸儿转动,浸出些忐忑来,她不知自 己为何这般忐忑,又为何这般慌张,是呀,她没做错事儿,对他慌什么,不该慌的。 芸娣越想越入神懊恼,不住在原地连连跺脚,忽地峥的一声,一跟素白簪子裹着帕儿从她袖口坠落在地上,清响得很,芸娣连 忙捡起来,用手抹去烟尘,见没碎着,紧提的心骤然放松,然而这簪身崭新如初,唯独簪花尝尝被人摩挲许久,已见痕迹,可 见之前拥有它之人时常爱抚。 不知怎么就想到这里,芸娣握住簪子一时有些烫手,而脑海中浮现的是那双狭长幽暗的眼睛,他从暗格里骤然探出一只铁爪 时,她以为自己没命了,然而最后他放过她,后来竟然失忆了。 对从前都记不得了,留着没用的旧物作甚,那五色缕,那帕儿都没用了,可是护身符是她今年新求的,却被他暗自要了去,现 在既然不记得,想来都不算数。 他当真失忆了吗? 芸娣不禁想着刚才他对自己温和含笑的神态,又觉得自己多心,若非真失忆,又怎么会对她不再有敌意,甚至和颜悦色。他现 在这样子,根本不是从前的桓大都督。 越想越深,忽地发现,仅为了他一点异常,就忐忑到如此,芸娣不喜这种感觉,将纷杂的心思都压下去。 而这一边,桓猊掀帘回帐,之前含笑如常的神色一下子沉下来,仆从们大气都不敢喘,小心翼翼地伺候,桓猊翻开公文,却是 没甚心思,索性丢了笔,大手一挥吩咐所有人退下。 众人都离开后,桓猊取出一块裹卷的帕儿,他用两根长指几下挑开,就见是被扯随了的帕儿,还有其他几样,他拿起碎得不成 样子的五色缕,试图耐心恢复原样,可他不擅长此道,半晌都没有弄好,仿佛老天爷都在暗示他什么。 想到刚才她的抗拒,又怎能甘心。 他为了示弱摆出失忆这样的荒唐幌子,她还是不肯亲近他,甚至特地叫桃桃去给她,她仍是无动于衷,甚至毫不留情地剪碎这 些东西。 当时看到这些碎了的心境再次涌上来,甚至更甚,桓猊再难压心中怒火,长臂一扫,直接将这些旧物扫落在地。 仆从们听见动静,如往常般进来扫捡地上的破旧东西,还没碰一下,主子一双冷眼扫来,乌沉沉的又似烈火灼烧,正是撞在火 山口上,随即就被一脚踹翻,哎呦滚地求饶。 桓猊本是怒容满面,当瞧见他们颤惧的求饶声,又忽然笑起来,身躯往后一仰,双脚架到案叠着,姿态懒散,挑着乌浓的长 眉,眼里满是浓浓的讥讽,对他们,似乎更对自己,可谁敢说,只听忽然一问,“我是阎王不成,让你们这般害怕?” 仆从们连忙摇首,战战兢兢谄媚起来,桓猊打断道:“出去。” 仆从们一愣,桓猊眼就望着他们,随后立即纷纷退出去,眨眼间没了踪影。 桓猊轻轻嗤笑,地上的破烂东西没人捡,任由放着也碍眼,他弯腰捡了,几下功夫收回帕儿里,这样的举止跟仆从们的惊惧滑 稽有什么区别。 尤其他这样反反复复的,矫情,像什么样子,只不过是破烂玩意,一个都督竟藏着这些,传出去笑掉大牙,泼天的富贵,翻云 覆雨的权势,要什么没有,但桓猊仍是小心翼翼放在帕儿里,收起来,放进袖口。他这辈子,真情少得可怜。 随后,部下来报云大夫回营,却见主公走出去几步,随后又折回问道:“可有传给十三郎君?” 部下道传了,桓猊双眉微敛,何尝不知她去时,赤龙也在,二人会有什么样的情形,不用想便知。 在如阿鼻地狱般血腥冷冽的战场上,他都不曾皱一下眉头,此刻心却被一只小手揪得疼,现在都这样了,再见到他们挨在一 块,袖口里藏着相缠的手。 桓猊拧眉,最终几步折回帐中安坐。 部下心中纳闷,却知主公这样做,就有这样做的道理,并不曾多嘴问。 天色悄然暗下去,小药童过来传道:“郎君可在,我家先生回来了。” 芸娣面色一喜,连忙跟他前去,正见云大夫帐中,桓琨也在,他一眼瞧见她,面上并不见诧色,芸娣反而紧张起来,几步走进 帐中,有旁人在,桓琨温声道:“云大夫正在熬药,要等上些功夫。” 听他这口吻,显然早知道她回来,芸娣眨眼也就明白了,是他遣小药童过来传信儿的,想必是她情绪藏不住,让他察出端倪。 芸娣挨到他身边坐,那活泼的小药童捧来热茶,冒着热气滚呼呼的,她用指尖碰着,被烫了一下,轻轻嘶一声,同伴闻声连 忙过来数落小药童,叫他快去寻清凉膏,小药童满满愧疚,连忙撒腿跑出去。 一时帐中安静,桓猊轻裘缓带,广袖宽如流云,趁无人注意时,长指寻过来,轻握住她的手心,微微摩挲。 芸娣眸儿轻瞥他,桓琨双目直视帐帘,似察觉她的视线,微微转过眼来,清透的两颗乌黑珠子,含着关切的询问,芸娣微微摇 首,桓琨唇角浮起一个笑容,指尖在她掌心划动几下。 芸娣手心里痒痒的,不觉握住他的手掌。 她知道,他划了什么。 无事。 等了许久方才见云大夫熬药回来,一同进来的还有桓猊。他进来时目光平静地掠过芸娣,之后才是桓琨,却被他这一眼瞧着, 芸娣心中竟惊,手心下意识抽回,桓琨却握得紧紧的,不愿放开。 直到云大夫走近,手里端着熬制好的药,桓琨上前道:“不过是小病,难为兄长记挂。” 芸娣跟在他身后,略低着眉心,眼中掠过碎波,她怎么也不敢相信,刚才竟会那样做。 桓琨饮下药后,芸娣和桓猊不约而同放松了神色,之后云大夫又仔细叮嘱,灵芝虽有大效,但压着毒气,也伴随出来一股热 气,这几日难免有流血之症,当少饮鹿血之类。 芸娣在一旁听着,不免双颊微微烧红,桓琨神色如常,一俱应下,方才离去。 中途,桓琨发现人落在身后了,止步回首,他身旁无奴仆随从,只有芸娣一人,她见他止步,也下意识一同停下来,接着,就 见桓琨朝她伸出手来,唇角含着和煦的笑,“过来。” 芸娣下意识逡巡四周,正见附近有站岗的士兵,虽然怕他们瞧见,但还是把手搭上去,比起她的顾忌掂量,桓琨显然放松许 多,他牵着她的手回去,不顾此刻是到处巡逻森严的军营,仿佛此时正在家中花园。 桓琨携她的手闲庭漫步,倦了就到一旁的石桌上歇息,她吃几口酒,脸儿绯红,他不许她再喝,夺过来,落花纷纷二人有说有 笑,仿佛真就到到了这样的情景。 眼看要到了,桓琨含着笑,忽然偏头俯眼望下来,目光落在她脸上,是温柔平和的神色,“真想就这样走下去。 芸娣不免道:“阿兄——” 桓琨低头拢了拢她衣领,也错开她欲言又止的眸儿,夜色里素来澄明的双眼微暗,笑着打断,“今夜无风,不妨就做个好 梦。” 已至深夜,芸娣睡下后,桓琨掩住喉间额痒意,轻手轻脚撩起帐帘出去,外头再无一个士兵影子,帐前赫然站着一抹身影。 夜色下,罩得桓猊面颊黑沉沉的,看得不清,他掠了桓琨一眼,黝黑的双眼翻滚出惊涛骇浪。 桓琨亦望着兄长。 只有夜里,这血骨至亲的兄弟俩才露出白日里不曾有过的神色。 忽地,南边山林中窜出来一群飞鸟,扑棱双翅飞走了,打破这一场无形却又谁都寸步不让的硝烟。 御/宅屋зщ 點RóUROUЩU.Oяɡ 第一百十八章 怀疑(二)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翌日,李羌趁桓猊初回军营,尚未来得及休整,手足无措之际,立即派兵攻打。 但桓军有援军相助,加之桓猊亲自挂帅,士气大振,大军冲锋陷阵势不可挡,加上又本是作战强悍,反而被打得连连后退,退 到幽赤关中,以山障作为最好的喘息。 但就在这时,洛阳传来一个对李羌极为不利的消息。 洛阳失守。 原来桓琨初到江北时,令黑甲兵兵分两路,一路自己亲自支援幽赤关,一路赶去支援秋月白,替他拦截身后的江北各部落联 盟,助秋月白立即赶去洛阳,施计杀退闵曜大军,给庾真将军解了围。 闵曜战败的消息传到幽赤关,李羌自是大怒,眼下此地不保,后方失首,于是心生暗计,传信于此时从洛阳撤兵逃离的闵曜, 令他速来幽赤关支援,将功补过。 而等到闵曜一到,李羌才仔细交代他一件极为重要的差事。 …… 桓营,大军刚胜两场,士气振奋,桓猊设宴犒赏部曲,宴上,桓琨斟酒,端到桓猊面前,“秋花酿,我从建康带回来的,兄长 尝尝。” 从前桓琨会每年送到荆州都督府上一坛秋花酿,然而桓猊只收不碰,兄弟二人情谊是深厚的,之间却有一层无形的隔膜,是政 见上不同立场,是家庭破碎后无法避免的疏远,而扯进关于女人的暧昧私情后,关系都降到了冰点。 直到战事频发,局势扰乱人心,桓琨在朝堂之上定人心,而桓猊在战场厮杀,于生死之间,也就释然了,可是最要紧的矛盾, 一时都未寻到适宜的时机。 眼下,桓琨主动破冰。 桓猊双眼掠过一眼,眼神微深,随后伸手拿来,往唇边饮一口,眉梢一挑,“好酒。”随后吩咐部下将案上那一坛子秋花酿拿 来,举起倒了两酒盅,一杯递给桓琨,“喝!” 桓琨接过饮下,随后酒盅朝下,一滴不落。 桓猊脸上才露出笑容,“今晚咱们兄弟不醉不归。” 话虽如此,但军营里有规定,犒赏宴上至主帅,下至普通士兵,至多饮十杯,以免敌军趁机暗算,桓猊身为主帅当以身作则, 桓琨身是文人,不拘束这些,于是接受桓猊一杯杯递来的秋花酿。 秋花酿不易醉人,但桓琨几杯下肚,面容发红,眉梢红软,双眼狭长沉着乌黑的眉睫,似渡了一层红霞的佛祖俯眼,不似平日 里般的清冷,倒有了几分烟火气。 部曲素日敬重这位凤凰郎,眼下见状纷纷过来敬酒,桓琨也一向随和,来者不拒,酒下肚越发多,就不知何时,人群内外早已 没了桓猊的身影。 几乎瞬间,桓琨神色冷下来,而当下一杯酒敬上来时,他嗓子眼不可抑制地泛起来一阵痒,掩袖咳嗽一声,朝那窘迫的部下 道:“无声。”然而说罢,又是一声破碎的咳嗽,再难压制下去,桓琨大步走出席间,广袖曳流云般,转瞬没了踪影,一时间 在场人错愕面面相觑。 帐中油灯减了光,芸娣已换回一身女装,正替桓琨缝补外袍,光线幽暗,针尖挑得不分明,擦擦头发钝了,遂令月娘去后营寻 几个婆子找针线。 没多久,外面响起细微动静,有人掀帘进来。 以为月娘回来了,芸娣一心凝在白袍子上,不曾抬起眼儿,“放桌上。” 那人却越靠越挨近,带着一股酒气浓郁的雄性气息,芸娣抬眸便见桓猊站在近处,居高临下望她,眉睫深邃,双眼沉沉正望着 她,眼神却有罕见的柔情,正问着她,“给赤龙缝的?” 芸娣双手拿着袍子放在膝上,起先有些许无措,桓猊实在变化太多了,以前压根不会这样,难道失忆当真让他变了性子。 转念一想,真心实意叫他一声大兄,是真的愿意敬他为兄,不会牵扯别的,芸娣含笑点点头,“袍子破了一个角,不好看,大 兄若是有缺损衣物,也一块拿来。” 她这话说完,就见桓猊开始卸一身盔甲劲衣,动作干净利索,没过一会身上只着玄色劲衣,窄袖蜂腰,又解开腰带,衣服敞 开,露出里头的夹衣,将外袍塞到她怀里,“右臂上破了两个洞,腋下也有撕开,其他地方你找找。” 芸娣低头缝补,动作得细致耐心,又见他在一旁无事,低眉倒了一杯清茶,双手递上去,“大兄吃茶,润润嗓眼。” 桓猊眼一直望她,也双手接过,不慎碰到她指尖,芸娣几乎一下子缩回,他却牢牢捉住,随后见她慌张抬起眼儿,慌是慌的, 却不见从前的惧色,桓猊就笑了,松开手,他笑容可以说是温柔的,芸娣哪里见过他这样儿,一时面上不动,心里却呆呆的。 茶是一般的清茶,比不得他平日里常饮的烈酒,入口清淡无味,桓猊却胃口大好,当做玉液一般连吃三杯,又见放在她旁边的 茶水凉了,倒了,又蓄上一杯温热。 芸娣一心凝在缝补衣袍上,渐渐口渴,桓猊立即端来一杯热乎乎的茶,“渴了,先歇歇,反正我也不急。” 芸娣接过来,“多谢大兄。” 桓猊笑,“都是一家人,还这么客气作甚。” 芸娣闻言抬眼看他,“大兄至今可有记起些什么?” 迎上她一双满是清澄疑惑的眼瞳,桓猊心中一跳,随即泛起了痒意,前阵子还对他充满抵触,眼下却能好好儿同他说话,桓猊 声音不觉缓和下来,颔首道:“有一些,记得赤龙,记得我们从前的宅子,”他双唇生的薄,唇角微翘,此刻浮起一个甚至可 称俊俏的笑容,“也记得你。” 芸娣不妨他一下子看来,双眼里满是他的倒影,战事吃紧,他受了累,下巴有一层淡淡的青茬,眼神是清的,心头被什么拨了 一下,又怯怯地瑟缩回去。 风雪大了,吹进帐里,幽幽的冷,芸娣低头小口抿着,慢慢地察觉一道目光在她脸上游走,深邃而又细腻,容不得人忽视。 半晌,芸娣主动拿起袍子展展,递给桓猊,“缝好了,大兄您瞧瞧,还有哪儿不满意。” 桓猊粗略扫了几眼,“挺好。”他两三下将外袍穿上,又让芸娣捡起桌上的腰带,芸娣双手递过去,结果他让她来,芸娣骑虎 难下,硬着头皮低头给他束上腰带,桓猊低头一直看她。 芸娣因为过于紧张,手上有些抖动,倏地手背覆上一只大手,牢牢地握住她的手心,带她做好最后一步,随即芸娣将手心抽出 来,却仍是被他紧握着, 桓猊用指腹摩挲她脸儿几下,俯眼见她粉脸煞白,“慌什么?”说罢含着笑,骤然朝她逼近。 芸娣不觉睁大眼,起先呆呆看着他越来越近的脸,直到他鼻梁轻轻顶上来她鼻尖,芸娣倏地一下回神,立即别开脸。 而这时,桓猊已吻上来,却因她这一下错过了,只轻轻吻上她的脸腮。 她一只珍珠耳坠随着动作来回晃动,呈在他眼里像秋千一样,有微闪的光泽,像是蛊惑一般,明知不可为,但这是照进他一生 的第一束光,千辛万苦才领悟到的,想捧在掌心呵护疼爱的,只想好好想抓住。 桓猊唇角缓缓移动,最终亲上她的耳垂。 第一百十九章怀疑(三)(二哥h)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桓猊逼近的那一瞬间,眼中带的神色,是她再熟悉不过的,不过转瞬间,之前所有的好感烟消云散,芸娣头皮发麻,忍不住一 下将他推开。 对她这样的举动,桓猊显然是不曾预料到的,脸上仍有一丝怔愣,竟瞧出些可怜劲儿。 芸娣握住手心,低首道:“天色已晚,大兄该回去歇息。” 桓猊欲上前,身后有人掀帐进来,带来外面一股冷意,还有隐隐的酒气,带进帐子里来,是一股淡淡的清凛气,嗓音温 润,“兄长在此处正好,卫典丹正寻您的紧,想是建康那边有什么急事。” 走进来的是桓琨,他素来怕冷,眼下身上已披了件狐裘,双手插袖筒,面容温淡,有几分醉酒似的绯红,看见兄长与妹妹各站 两边,神色异常,他不动声色地收于眼底。 不得不说,他来得正是时候,打乱了桓猊所有计划。 桓猊眼色沉沉地扫他一眼。 桓琨又道:“有关庾氏。” 庾夫人这几年几乎不曾露面,谁人会想到她躺在都督府里被挑断了手脚筋脉,如死人无异,早已没了活下去的意志,早晚都有 这日,桓猊唇角平抿,脸上并未见有多么诧异,沉声道:“晓得了。” 话虽这么说,未见他有动作,直到桓琨过来,主动牵起一旁芸娣的手心,却发现她身子僵冷,低眉敛目,情绪十分的收敛,桓 琨仿佛不曾察觉,握住她的手心揉搓几下,轻声责备道:“怎么这般凉。”又扭头吩咐帐外的月娘,去端碗红糖姜汤过来。 这一举动当着桓猊的面并不避讳,意味显然,桓猊尽收于眼底,目光骤收,拂袖离去。 桓猊离开后,芸娣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忽然见桓琨摸了摸她的额头,指上揩去一点汗渍,她不禁握住他的手,一股不安 涌来,“大兄似乎都记起来了,可是为何不说出来?” 当局者迷,她自然是不知,如今这样的困局,桓猊若不如此怎能再赢回她的心,然而今日不知怎么失了分寸,再次将这份关系 打回原形,桓琨长指轻搭她身上的被面,“兄长若未告诉我们,事情该如何就如何。”低垂眼望她,“妙奴怕他么?” 这话直击芸娣心头,沉默了瞬间,随后低眉点点头。 桓琨不由展臂拥她入怀,鼻梁来回不住地轻擦她鬓发,芸娣嗅到他唇齿之间的酒意,清冽飘着桂花香,定然是饮了不少那秋花 酿,听他低声含着笑意,慵懒又低沉,“有什么好怕的,你称他为大兄,便就是你的大兄。”修长的手掌不觉往上移,按住她 的双肩,“其他的呢。” 芸娣抬眼,正见他眼皮微垂,覆在两只黑濯石般的眼瞳上,“我与你说过,不要瞒着我,妙奴就如实说。” 他这话好似诱哄般,哄孩子般让她甘心说出心里的话,兴许这些话连她平日里都不曾察觉,今日要被他勾了起来。 芸娣一点都不承认,忽然双手环住桓琨脖子,扑到他披风里头,委屈巴巴道:“阿兄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只要你,旁人再好, 也都不好。” 听了这话,桓琨长指摩挲她鬓发,目光渐深。 他无非要她一个答案,这几日兄长借失忆纠缠,她的惊慌摇摆,他看在眼里,这笔账从开始就算不清,各自有各自割舍不掉的 情,他不是清高端着的菩萨,不过是尘世间一个再普通不过有七情六欲的男人,想要心上人的一心一意对待。 哪怕不是一心一意的,哪怕她有迟疑,曾想从他掌心里溜走,不尽将整颗心给他,他也有完好的一整颗心,足够尽数给她。 此刻,心意真正明了。 渐渐的,芸娣发现桓琨脸颊滚烫,望她的目光温柔而缠绵,呼吸炙热异常,甚至鼻端流出鲜红的血,吓了一跳,连忙拿帕儿来 擦。 没擦几下,桓琨忍不住握住她的手,芸娣顺势扶住他臂膀坐下,“阿兄歇歇,我去端醒酒汤。” 她转身欲走,却被一下拉住手腕,随即就被桓琨按在怀里,桓琨捏起她的下巴,往她唇间啄了下,低喃道:“妙奴。”接着俯 身压来,他双手捧起她脸颊,双目清亮,长指摩挲她粉腮,不住地亲吻,像是情窦初开的少年郎。 这已然动情的少年郎生得玉面俊雅,哪里都是绝美,双唇是温热饱满的,紧密无缝地贴在她眉眼之间,又从鼻梁中落出鲜红的 血,滴落在她唇上,鼻尖上,他脸上也有了,像落了一场血腥的雨。 桓琨与她面孔亲昵擦动,吮她唇间呢喃,动作而越发狂,渐有痴态,他似不察觉,眉眼之间沾着微腥的血意,交缠的津液咕滋 作响,此时若有旁人,定听得脸红心跳。 芸娣终于趁他不注意,抵住他倾身来的胸口,别开脸,“阿兄,外面有人。” 桓琨才缓缓松开她,俯眼将她望着,他眼瞳是乌黑的,像两颗琉璃珠子,烧着火舌。 酒意催发了他,将猛兽放出心笼,一发不可收。 巡逻士兵从帐外经过,动静窸窣,越发显得异常安静,万一帐内发出一丁点动静,都会清晰传入他们耳中。 芸娣在这方面是拘谨的,不愿贪欢,奈何桓琨饮酒之后,酒性催动欲念,她尚未回神,桓琨就已利索灵活地解开她外袍,将她 压在身上,从肚兜上揉捏一对胀鼓鼓的奶儿,低头隔衣又亲又舔,不一会儿弄湿了。 同时另一只手往下体挪去,长指轻轻划动,仿佛羽毛在扫来扫去,异常轻柔。 芸娣身子起了一层酥麻,禁不住这样的挑逗,双腿将他腰间夹紧,扭动腰肢儿,用花心摩挲一根昂立赤红的阳物,等桓琨长指 钻进罗裙,捻到那点深红嫩肉,指尖湿濡,他伸出来,当着她的面,含在唇间咂几口。 桓琨面色绯红,长睫青黑,动情时刻有最赤艳明丽的颜色,天地间任何一物也形容不出,芸娣不觉情动了,双手抱住他肩部, 仰起小脸儿。 桓琨低头,含住她轻吐的香舌,二人配合亲昵,片刻四肢交缠啧啧起来,浑然不知帐外停留着一抹高大健硕的身影。 帐内动静久久不息,芸娣被桓琨先抱在桌上玩耍一回,被架起两只白嫩的腿儿在他肩上,粗大的阳具次次捣进花心,将肉壁擦 动得唧唧有声,花唇外翻,淫糜极了。 肏弄到一半,又将芸娣身子捞起来,搂在怀里,股叠腿,性器紧密相连,滋滋哒哒的水流出来,沾湿了二人腿心。 桓琨醉酒后兴致热烈,又坏心眼,特地让芸娣亲眼看着,他是如何揉捏她阴户上细细的绒毛,又故意往前一顶,阳具粗大几乎 捅破平滑的小腹,芸娣被肏得魂儿醉了,雪白的藕臂搂着他,粉脸儿偎着他赤裸宽厚的胸膛,口中阿兄凤郎哼叫。 她轻轻哼叫一声,桓琨故意一撞,身子撞歪了,奶波颤荡,芸娣娇喘连连,正到淫水直流,香舌乱吐时,桓琨又放缓抽送。 他慢慢地肏她花心,又伸出两根长指,撩穴摸脚,将她架在自己肩上的一只尖瘦小脚提到唇边,挨个吮过每根白嫩并拢的脚 趾,芸娣羞得俏脸飞红,“阿兄,脏。” “妹妹身上哪处都让我爱。”桓琨又抱起她,他站立挺腰,芸娣几乎贴在他身上,双脚还支在他肩上,身子几乎被对折起来, 没一处着地。 全身上下唯一的着力点便是小腹下的一处,窄细的肉缝儿含着男人的肉棍,正费力贪婪地吞吐,好似永远吃不够。 直到二人脚边流下一滩半干的水渍,桓琨才从她体内抽出尚还精神的阳具,芸娣蹲下来身来,想给他吮出来,桓琨却将她抱在 桌上,又叫她看着他自己握住,上下套弄几十余回。 硕大吐涎的龟头就戳在芸娣面前,她看着茎身上狰狞的青筋,好似个活小人,刚才还在她花心里作怪,将缝儿肏得满当当的, 险些连淫水都流不出来,一下子被挑拨情欲,不禁小舌轻吐,舔了下龟头。 下一瞬,几乎察觉到桓琨身躯骤然紧绷,尽数喷洒在她身上。 芸娣以为桓琨还要来,但这次过后,桓琨没有再继续的打算,沉着眼皮昏沉沉的,抱她到床上,给她掖好被子,处理桌上暧昧 的水渍,将脏了的巾子收拢在袖口,做完了这一切才躺在床上陪芸娣入睡。芸娣再迟钝这时也发现他没有吃醉酒,正逮着他问,桓琨手掌捂住她小口,夜色沉沉下,温柔地亲吻她的小脸,芸娣也主动环 住他,递舌尖,送香唇,这一演一配合的,更是跌落到了情欲里头。 芸娣这夜睡得舒坦,殊不知帐外桓猊铁青着脸站着,身后并无人侍立,他独自站定,风声肃杀,一幕幕入眼,他死死盯着几乎 目眦尽裂。 心知肚明是一回事,可当亲眼看到,血淋淋地摆在他眼前,是什么个滋味只有他自己知晓,当初自己曾下杀心的女人,如今却 这样对自己,偏又不给个痛快,让他心头一点点滴血,要生生熬死他。 怒气上下沉浮,桓猊拔腿大步上前,下一瞬就要掀帘彻底翻脸,然而最后仍是轻颤着手从帘面上,骤然收回。 里头的情形他不想看,她眼里迸溅而出的恨意,就像烈火一样,能将他烧得体无完肤,再难有回旋的余地。 御/宅屋зщ 點RóUROUЩU.Oяɡ 第一百二十章 “口水”(大哥微h)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建康那边的消息传了来,就在三日前,庾夫人染病去世。 桓猊赶不回建康,一切事宜全交由府上管事打点。 一连几日,战事紧张,兄弟二人整日不见踪影。 风雪骤起,芸娣缩在帐里取暖,有时听月娘提起有几回遇上桓大都督,见他脸庞消瘦,神情憔悴。 月娘虽不说原因,但众人都能猜得出来,庾夫人相伴桓大都督多年,骤然病逝,都督还不能亲自去送丧,可见心中沉痛多少, 怎么能不消减,只是战事要紧,他是三军主帅,亲爹娘死了,也都得忍着不能垮。 月娘道:“昨夜小娘子送去给丞相的羹汤,都督也尝了一碗,这是几日来,头回瞧见都督主动进食,瞧着甚是喜欢,”她特地 问道,“今日可要再送去?” “羹汤过甜了,夜里当做宵食,容易积食,”芸娣双手轻搓,呼出些热气,“再者他们精心谈事,我们去打搅作甚。” 月娘摸摸她的手还是冷的,吓了一跳,忙去添炭火,帐子里少了,就去后厨寻些来。 月娘离开没多久,帐帘忽地被掀开,走进来的却不是她,这人满身风霜,带进来一股冷气,迎面冲她而来,芸娣连忙起身避 开,随后行礼道:“大兄。” 她不冷不热的,已是情理之中,桓猊颔首淡声嗯了一声,随后开始一言不发脱衣,他来的突然,脱衣也突然,芸娣眼皮跳了 下,“大兄这是要做甚?” 桓猊扫她一眼,下巴带着淡淡的青茬,眼下卧青影,不说一个字将衣递来,腋下有两个明显的破烂洞,显然要她缝补。 芸娣本想着拒绝,他既然已经想起所有,不该再与她有瓜葛,他该要杀死她的,然而看到他只着一身素白丧服,立在她面前, 身量极为高大,神色却憔悴,有落落寡欢的意味,是与往日霸道的形象大相径庭。 仿佛站在她眼前的,仍是那个在小山村尚未记起来的阿羊哥,而现在他又添丧妻之痛,哪怕夫妻淡薄,也终究不是无情之人。 不知怎么就动了恻隐之心,又有些酸涩,芸娣低眉双手接过,坐在一旁缝补。 期间桓猊不曾离开半会,垂眼看她做针线活儿,若此时有人进来,就会发现帐内十分安静,连根细针落地的声响都清晰可闻, 谁都不曾开口说过一句话,也无话可说,能这样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已是谁都不曾想到的画面。 直到听到微微的鼾声,芸娣抬头就见桓猊支着额头阖眼。 他睡得深,眼阖得沉沉的,长睫搭在眼窝,眼下青影越发深了,卸去往日冷峻的面孔,她想她不该在意的,但还是为他这样的 憔悴失了片刻心神。 她想只有这一次,他不曾醒来,帐中不曾有他人,仅仅只是她片刻的分神,最终拿了榻上自己的狐裘,小心翼翼地披在他肩 上,又将热茶续上,坐在一旁等他醒来。 等久了,也未见他醒来,芸娣注意力不觉放在他脸上,眼前这个男人有着世间最英俊飞扬的眉眼,他在小山寺里说有往后的虔 诚,山顶夜火中的心迹表露,甚至是第一次见面,所有的记忆仍是清晰而深刻的。 男人说欢喜时,眼里犹如绽开一朵朵热烈的烟火,再也寻不到比这更热烈的事物,令人心神颤动,只觉人世不枉来不独行。 原来她一直没有忘记。 忽然意识到这点,芸娣心惊地转开眼,紧攥住帕儿,闭眼片刻,眼前又是桓琨的影子,想着与这一切一切,仿佛桓琨身上似水 的温柔正包围着她,他教会她自尊自爱,不轻贱自个儿,她在前头独行,回头他就在。 想起心上人,心眼儿里灌满甜蜜,芸娣支着腮,唇角微微噙着睡了过去。 殊不知,她睡过去,面前的男人缓缓睁开眼,定睛将她望住,眼里清明无比。 桓猊以指摩挲盖在肩上的狐裘,领口绒毛斜擦过脸颊,心中被一种叫温暖的细腻感觉充盈,犹似情窦初开的悸动,最后沉淀下 来,他明白了自己终究想要什么,伸手抚她鬓发。 他动作轻而柔,本想暂缓心中流溢的温柔,然而最终扼制不住,指腹渐渐往下,游移在她眉梢上,软软的眉毛,乌黑浓长的眼 睫,是极软的,又是极硬的。 偏偏这样的矛盾令他欲舍难弃。 他本不是这样痴缠的人,对他这样的人而言,及时止损,才是最明智的法子,那夜站在帐外,他这样告诫自己。 然而庾氏的死讯传来,他脑子里全是一个女人的身影,全无对发妻的怀念悲恸。又不禁想,她承欢于自家弟弟身下,可是被迫 的。又不禁想,赤龙是那样一副性子,怎会强迫女人,而女人又素来喜欢他的温柔做派,只怕恨不得溺死在他这两眼秋水里的 含情脉脉。 此刻爱欲情欲交织汹涌滔天,又暗夹着一丝嫉妒,桓猊轻轻捏住她下巴,俯身亲她额心,又一点点亲下去,吻小娘子翘尖尖的 鼻头,最终流连到她唇上,垂眸深深望她。 她随时都会醒来,桓猊把动作放到最轻,含着一口热茶,舌尖轻触她唇瓣,慢慢渡过去,借此撬开她的双唇。 而如他所料,芸娣一向睡得沉雷打不动,此刻更不曾察觉,甚至无意识被他撬开嘴,给渡了一口热茶,喉咙滚一下,将热茶连 带他的津液一同咽下去。 温暖的感觉弥漫在肚中,芸娣甚至主动伸出一截香舌微微吐出,接着,嘴里被塞进来一条柔软火热之物,肆虐又克制地扫过她 双齿。 属于雄性灼热炽烈的气息扑面而来,紧紧将她裹着,习惯了与桓琨的欢爱,因此当做了他,身子软若无骨地接受,鼻间哼哼呻 吟,“凤郎。” 然而这话一说出口,男人明显一顿,垂眼俯她,抚她,眼梢几乎颤着,是极不甘心,亦是讥讽的心痛,如今他只能这样偷偷的 肖想着她,与做贼有何区别,然而这般唾弃自己,却无半点退缩。 以前的不能时光倒流,往后的,他一点点补偿。 她想要的温柔尊爱,不止有桓琨,他愿意给,亦能给。 …… 睡梦里,芸娣察觉一道目光在她脸上流连,滚烫粗糙的手掌在她脸上摩挲,带起一层被刮疼的触觉,真实而又清晰地传入到梦 里。 芸娣又梦到那只猛虎,它从狼妈妈身边将她卷跑,她趁他不备逃脱,滚到了雪地里,他追上来,二人在雪地里打滚纠缠,分不 开彼此。 最后无助的她被这头猛虎压在身下,化身为一个黝黑强健的男人,将她罗裙高高掀开,架起两条腿儿,虎爪直捣花心,混着冰 雪,掌心却灼热,揉得肉缝儿吐水不停,顺着腿流成一片,把身下的雪融了一小块,被头畜生调戏成这样,淫贱非常。 芸娣却被挑逗得难耐,雪白的小屁股不住擦动,但只与地面擦,不曾碰过男人半点,这男人胆儿倒大,撕裂她上衣,只剩半片 肚兜,露出半只奶子,被他爪子抓着揉捏,将奶头玩得又红又肿。 一阵阵刺骨冷风袭来,芸娣禁受不住,双手环住他脖子,好像主动贴上奶子让他玩,此举正中男人下怀,双手就抱起她,一边 走动,一边将肿胀紫红的阳具从裤头里掏出来,逼迫让她用手握住,感受阳具的炙热。 男人又逼她低头,看着这样大根粗物是怎么一点点肏进她紧窄的小屄,最终整根肏进去,只剩两颗囊袋露在外头,随着他挺腰 抽送连连,啪啪作响。 肏了几百余下,芸娣淫水大吐,在他怀里泄了身子。 还在潮颤当中,肉穴里的阳具越发肿胀,芸娣不觉收紧小腹,花心吮吸龟头,正吃得贪婪,不妨男人一下抽拔而出,啵的响亮 一声,又将芸娣翻过身子,以小儿把臂的姿势从后抱她,阳具仍旧大到惊人,从屁股后面肏入,把敏感冒水的小屄捅得瘙痒欲 杀芸娣熬不住了,连连软声求饶,男人却越玩越有兴致,让她趴在地上从后穴入,一边肏着干她,一边赶她在雪地里乱爬,像小 狗一样跪舔求欢,又捞起她身子,只勾住腰肢,让她垂着肩背,看到身后一根紫红粗大的肉棒插进小屄,要她看着他是怎么干 她。 芸娣被头畜生抱着在雪地欢爱足足半个时辰,什么姿势都用尽,渐渐感觉到屈辱,但始终没寻到逃脱的法子,直到趁这头畜生 不备伺机出逃,不想还是不放过她。 最终将她压翻在雪地上,畜生发怒了,眼里喷着怒火,锋利的爪子抓向她脸颊,又猛地收回手。 哪怕他不想伤她,锋利的爪子擦破她的脸,划开一道长长的血口子,从脸上一直划到心里,撕裂开一个大口子。 一阵锥心刺骨的痛意袭来,她只想逃…… 荒唐的梦醒了。 芸娣慢慢睁开眼,正对上的是桓猊一张近在咫尺的面庞。 芸娣起先怔住,脑子还呆呆,还停留在那个冰天雪地的梦境里,心中闪过震惊,愤怒,惊慌,最后纠结在一起,将眼前桓猊视 作梦境里一头猛兽,肆意欺凌她,叫她心碎,如何不恨,索性拧眉狠狠瞪向他。 桓猊乍然被她这样望着,难免心虚,额角微微流汗,几乎瞬间佯作熟视无睹,指腹刮过她唇角,嘴角含着笑,“睡醒了?” 芸娣抵触他这样亲昵的动作,狠狠别脸避开。 她这一动作做的决绝,桓猊眼里掠过一丝痛意,随后还是义无反顾扣住她后脑勺,牢牢的,不顾她挣扎,接着又是一刮。 他一再得寸进尺,芸娣满面怒容,畜生二字正要呵斥出口,无意看见他指上的可疑水渍,腾地满脸炸红,从眉眼粉腮一路红到 耳根,底气怒意全跑光。 芸娣手足无措的,只晓得自己丢人大发了,还当着这个最恨的男人面前,叫他看轻去,一把将衣服塞他怀里,语速飞快地 道:“衣服已经缝好,大兄若没什么事,我就不送了。” 由怒转惊再到羞,她这反应堪称惊变,桓猊忍俊不禁,慢慢用帕儿将两根沾水光的长指揩几下,故意给看她似的,“不急,时 间还早。” 他不走,芸娣待不下去,一下起身欲走,没几步,忽然手心被轻轻握住,像是心里忽然掉进一根羽毛,轻轻痒痒地扫落,她止 步回首,就见桓猊把手探过来,“怎地脸红,莫不是感染风寒?” 芸娣着急后退,这回桓猊没有勉强,看着她别脸避开眼神闪躲,脸儿红扑扑的,一副羞看他的样子。 若不是记挂,何必在意他的看法。 桓猊自觉一向领悟过人,想到这点,更是唇角微翘,乌浓双眉飞扬,又看她心里实在爱煞,伸手去抚她脸颊上映出来的酒窝, 忽然听到外面的动静,下意识收回手,又轻轻一嗤,怕什么,就在桓琨掀帐进来时,他故意似的以指摩挲芸娣脸儿 这样亲昵的动作,芸娣感觉到了,不禁呆住。 桓琨看到了,一下怔住。 御/宅屋зщ 點RóUROUЩU.Oяɡ 第一百二十一章 雪中探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桓琨此趟援兵,任的是军师参谋,这几日在议事帐与诸位军师商量作战方略,公事繁忙,白天基本不见踪影,许久不曾与桓猊 见面,双眼弯弯,“巧了,兄长在此处。” 桓琨来的正不是时候,就算看到刚才桓猊那样对芸娣,仍是温和的神色,目光扫过他身旁的芸娣,才柔和一些,芸娣亦看着 他,脸色有点窘,还在为桓猊刚才的举止敢怒不敢言。 桓猊瞧见他们二人的脉脉流动,不由感到挫败,但只是一下而已,随后不紧不慢收回手,手指拢在袖口中,眉梢轻挑一 下,“晚膳可进过了。” 桓琨答道:“未曾。” 桓猊颔首,吩咐手下传膳,军中不比建康,膳食要疏淡许多,三人四碟小菜,进食到一半,部下来报,“营外挤满了当地百 姓,拿着自家的粮食衣被,说是来报答桓军,都是些老百姓,哪能接受,也不能赶,正等着见两位主子。” 原来多年前,氐族攻占豫州后,排挤汉人,以氐族血统的胡人为尊,汉人过得民不聊生,盼望有一个汉人将领收复失地,早在 桓猊初到时,当地百姓大多惊慌忌惮,只因桓猊前两次北伐,大军所过之处,无不屠城掠夺,李羌又有心收拢汉人,捏造桓猊 恶举,肆意传播恶名,导致桓猊一来,就连汉人也想逃。 但桓军驻扎在关外时,并没有骚扰百姓,甚至围困李羌兵马之时,闲来无事,还帮助百姓下地收秧,百姓就来报恩,但保不准 其中混杂氐人奸细,所以没打发走他们,也是出于这个原因。 桓琨放下筷箸,“我去看看,兄长慢吃。” 芸娣拉住他袖口,有些无由来的慌意,“阿兄还没吃完,再吃两口,也不急在这时。” 桓琨按住她的手,望着她时目光柔和,无形安抚着她,“你先陪兄长,等我回来。” 他离开后,芸娣坐回原位,重新拿起筷箸,吃了几口,没甚么滋味。 桓猊漱口后屏退左右,从袖口取出一物,令芸娣现在就缝,芸娣一看里头有被扯碎的帕儿五色缕,连那护身符都被找到,手脚 都麻了,飞快将帕儿一推,“这些东西,我不会缝,大兄还是去寻别人。” 桓猊却按住她的手,定定看住她,“我说你行,便是行。” 芸娣想抽回手,却被他按得牢牢的,气氛倏地冷下来,她忽然笑道:“大兄这是要强人所难不成?” 桓猊闻言不觉收回手,被戳中痛处,脸色冷了,他看着芸娣,唇角旋又浮起一个笑容,“这些东西对你来说可有可无,对我是 珍之又重,少了一样东西,都像剜去一块肉,我不做别的,就是来求个清楚,妹妹可有见过我那簪子?” 芸娣看簪子一眼,目光微闪,随即神色如常,“不曾见过。” 桓猊道:“妹妹仔细想,当真没有?” 芸娣斩钉截铁道:“没有。” 桓猊脸色彻底冷了,“看来妹妹还是想得不够清楚。”话罢一声令下,吩咐部下牵马过来,随即拽过芸娣手腕,给拽出帐中。 帐外面停着两匹马,桓猊见她还呆愣愣地站着,下巴一点,眉梢上挑,“上来。” 芸娣之前练过骑术,并不怵大马,心中却疑惑要跟他去什么地方,更迟疑从前也是这样一个风雪夜,他把她扔在雪地里,又放 箭射她,当时她心如死灰,现在想来,他箭术精准,若真要她死,只需一支箭足以,何必次次射不中。 桓猊是她名义上的大兄,亦是三军主帅,眼下众目睽睽,不好拂了他的面子,也就牵马骑上,随他离开营地。 正巧营前有士兵看见,传来禀报桓琨,“附近若是有氐人细作,怕是有麻烦。” 桓琨正在安抚百姓,闻言放目望去,就见他们两人双马,身影映在茫茫夜色之中,越来越模糊,仿佛就此离去,心中似有一只 小手被揪住,桓琨慢慢收回视线,淡声道:“他们有要紧的事处理,自有分寸,不必派人跟着。” 这厢,芸娣刚被桓猊进入山林,却见他勒马停下,随后掉头来到她面前,芸娣不由握紧缰绳,随时准备逃去,却见他忽地长臂 一伸,直冲她而来。 芸娣立即往后缩,却不及他速度快,迅速被抓到怀里,桓猊抚着她腰肢,另一只手牵住缰绳,往山林深处跑去。 风声潇潇,桓猊正带着她往深处寻一处僻静地儿去,前方枝垭横斜,擦得眼角眉梢生疼,芸娣心中鼓跳如雷,想起当年雪地里 的射杀,她胆战心惊,她想要活着,不想再尝到被遗弃的滋味,更不想再撕心裂肺遭遇这第二回。 桓猊仿佛察觉到她的不安,低头用额头轻蹭她鬓发,“快到了。” 话音刚落地,手腕上倏地传来一阵剧痛,桓猊忍痛没有甩开,单手劈开枝垭,竟见芸娣正咬着他手腕,心里一沉,低声喝 道:“你做什么!” “放开我!”芸娣见他不肯松开,作势要咬他第二口,桓猊仍是不放手,咬牙忍痛,“快到了,你信我。” 男人的声音从耳边传来,热得耳根至脸颊滚烫,一时风雪刮在脸上,冷的冷,热的热,芸娣心中两种情绪交织,她感觉到有什 么在撼动,大声道:“放开我!” 芸娣在马背上挥动双手,胡乱地扭来扭去,桓猊只有两只手,到底折腾不过她扭曲的身子。 眼看她从马背上要摔落,地上又是坑坑洼洼,雪面底下布满尖锐划伤脸的石头,桓猊立即伸手抱住她。 二人双双从马背上跌落,从雪坡一路滚下来,二人身上都滚满了雪。 桓猊越发抱紧芸娣,然而芸娣用力推开他,跌跌撞撞从雪地里起身,疾快地朝马儿奔去,然而身后传来一声哨叫,马儿听到主 子的命令,眨眼间消失在视线里。 芸娣心内冰凉,渐渐站立不动,回过身子去,桓猊离她身后不远。 仅有几步之遥,她目光锐利含恨,照映雪的亮色,犹如出鞘的冷剑,桓猊定定望她,全然无从前的气势,狭长的双眼静静地将 她凝着,仿佛看不够似的,忽然他朝她伸出手,捧起她脸儿,哑声道,“芸娣。” 然而啪的一声,芸娣一下子打掉他的手,咬牙切齿,“畜生!” 桓猊却不管她的抵触,双手用力将她搂在怀里,接着紧箍住,芸娣在她怀里不断打他,雪花从二人身上簌簌落下,像是下雪, 她一声声骂道:“畜生!畜生!” 桓猊埋首在她颈窝处,不断点头,哑声道:“我是畜生。”也由她任打任骂,又掰起她脸儿,“你骂得不解气,骂上三天三夜 都可以,打我也好,我就是畜生,轻贱你,辱骂你,凌辱你,遗弃你,”他骤然咬紧牙关,“我就是一头十恶不赦的畜生。” 芸娣牙关咬住咯咯作响,眼里浸出一层泪意,是积蓄已久的,早在当年的雪夜里就该心碎,把眼泪流光,为什么时至今日仍隐 隐心疼。 她忽地背过身,用手背抹了下脸,起先一动不动,后来渐渐双肩颤动,终于忍不住捂脸啜泣,乃至痛哭。她哭着,但不控诉他 一字一句,这叫桓猊看到更揪心,伸手想搭搭她,目光触及她颤抖的肩膀,忽然间又觉得所有的安抚都失去意义。 芸娣哭完了,说道:“大兄,走吧。” 她反应又变得出奇平静,一下子收敛所有的情绪,变成一潭死水,这样的反应是桓猊不想看见的,他宁愿见她继续发怒,甚至 控诉他以前对她的种种不公,但是她什么也没说,就这样自己收敛,自己解决,再无需从他身上贪恋任何一样东西,好像以前 的都过去。 他不允许,他还没有过去,就不许她忘掉以前。 桓猊忽然捉住芸娣的双手,往自己身上打,“你心里不是有恨,打我骂我,这样算什么回事。” 芸娣任由他怎么摆弄,桓猊看着她冷静的双眼,渐渐冷静下来,双眼仍不转的注视她,“那么赤龙呢,他算什么回事。”他眼里有显而易见的讥讽,然而这讥讽之下,又有压抑幽静的怒火心痛,到这份上,有些事不该知道的也该知道,他们三人之 间早就乱了套,这是注定要发生的事,终于等到他察觉端倪。 芸娣微微别开眼,泛红的目光落在洁白无垠的雪地,又回到他脸上,目光与他直视,没有躲闪,没有愧疚,更无忏悔,她眼里 倒映他的影子,却满心满眼都想着另一个人,她又说,“他是我心上的人。” 此话刀子剜一样的诛心,桓猊眼里骤然窜起一股火意,随即他抬起手掌,劈面扬来,不是照着她的面,而是对准她的脖子,只 需用力的砍这一下,脖子就像挡人的枝垭一样轻而易举地折断。 芸娣不曾躲开,也没什么躲开的,犯了这样的孽债,老天要收拾她,就让桓猊来,当年他在雪地里没做成的事,如今总算可以 收个尾。 然而等了片刻,也未见桓猊杀她,芸娣豁然睁开眼,也正是此时,脖子一下子被桓猊捏起,他将她拎到跟前与她对视,二人四 目相对,男人眼里喷着怒火,芸娣冷脸相对,这样的姿态无疑彻底惹怒他,骤然俯身攫取她的双唇。 芸娣剧烈挣扎,用手抽他脸,用腿踢他下体,全被他避开,捉住她双手,随即将她推个阳面朝天,重重压在雪地上。 二人身上披着狐裘,身下还是温暖的,然而芸娣眉梢冷硬,双唇闭得紧紧的,完全抵触他的侵犯,桓猊从她身上直起身,大手 扣住她下巴,乌目里烧灼欲染,唇角泛着毫不掩饰的讥笑。 桓猊一言不发打量她两下,旋又压下高大的身躯,大手钻过罗裙一把高掀起来,直接将脑袋钻进去,芸娣尖叫一声,双手不断 压住罗裙,试图抗拒他,然而这都是无用功。 她一个女人家的力气怎么可能抵得过强壮的男人,最后罗裙被掀到腰间,亵裤褪到臂弯里,桓猊双手捧起两瓣屁股,又揉又 捏,掐得通红,他低头,整张脸来回转动摩挲肉穴,火热的舌头捣进来乱钻,又探进来两指,撬开肉缝揉弄花心。 但在他百般挑逗之下,芸娣动情艰难,身下四份干涩,她已不作无意义的挣扎,瘫倒在温暖的狐裘皮上俏眼冷光,正没甚么情 绪地看他,仿佛在看一个笑话。 原先希望她哭闹,如今又盼她不要流露这样的恨意,桓猊心中欲疯欲魔,伸手捂住她的双眼,这样索性看不到了,又抓下她小 衣,隔着肚兜揉奶,乳上的那朵红梅在他梦里反复出现,吮吸百遍仍不尽兴。 如今终于能真实触摸,桓猊爱不释手,慢慢揭开肚兜,一对椒乳弹跳而出,白嫩嫩的,又软又大,尤其两粒奶尖红艳艳的,他 捧在手心里揉弄不停,又故意地用指尖掐弄,双齿啃咬,仍不见她喊出一声儿来。 越发觉得不对劲,此时又见她唇角腥红异常,桓猊心中一咯噔,登时撬开她双唇,就见一缕鲜血从她唇角流下,滴落在他手背 上,刹那间心里犹如被滚烫的蜡油滴到,被狠狠揪皱起来。 她竟厌恶到闭嘴咬唇,也不肯与他欢好一次。 这样大的打击,桓猊承受不住,不禁撒开了手。 芸娣身上没了桎梏,立即起身穿衣,逃似的飞去,却被他拉住,大手握住她脖子,男人从身后靠近过来,粗糙的指腹微微摩 挲,何尝这样卑微过,他低声哀求,“给我一个机会。” 第一百二十二章惊马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不妨从他嘴里竟吐出这样的话儿来,芸娣饶是再有准备,也不由惊住。 她不说话,桓猊看在眼里当她是犹豫,一旦犹豫,就表明尚有机会。 桓猊面色正是一喜,忽然怀里一空,芸娣从他怀里退出来,桓猊立即伸手抓她,却见她以长辈之礼相拜,“大兄要杀请给一个 痛快,这样对我无异于凌迟。” 桓猊手僵在原地,芸娣也未曾抬头,仿佛也僵住,半晌,才听到他僵冷的声音,“是不是我做什么,都是错。” 芸娣咬牙道:“是。” 她话音刚落,桓猊骤然逼近,芸娣后退半步,他再次逼近,眼里泛着猩红如野兽发怒般的火焰,他克制地,冷静地陈述一个事 实,“既然无情,为何只有剪碎的那些,簪子还在你身上,对不对?” 他低眉望她,眼里竟隐隐有哀求的神色,芸娣心中忽地揪痛,然而她不想要这样子的和解。 他杀她,是为父报仇,就算现在问他,想来仍是不后悔当初所做的决定,而她的立场没法置喙,心里固然烙下阴影,却是没法 怨的。 她真正怨的,是他口中吐出来的娼妓之身,沉重到几乎打碎她骨头,当时她想世上怎么会有这样令人难受的字眼,哭也哭不 出,她问他有无往后,那时他眼里满是刻薄的冷意。 而从认识之初,他便辱她,轻贱她,甚至将她的清白无情剥夺,一次次的床笫之欢充满血泪,到如今,回想起来仍是骇然惶 恐。 就算他承认自己有错,却是出于求而不得的苦楚,从未有一个字是真心实意要愧疚的。 对他这样高贵身份的人而言,肯对一个女人低头,已是极难得,但对她而言,芸娣抿紧唇,轻声道:“没用的东西,我扔河里 了。” 这话一说出口,周围气息骤然冷寂,桓猊瞬间变了脸色,脸上由青转白,双拳紧握住,死盯她许久,忽地一笑,说一声好,桓 猊连说两声好,嗬嗬笑道:“你真够狠心,当初——” 桓猊声音戛然而止。 他神色维持不下去,早已是脸色苍白,再难接受这样难堪的自己。 桓猊吹了一声急促的口哨,立即有一匹高头大马从林中逃出来,他翻身上马,扬鞭离去转瞬间在山林中不见踪影。 直到半晌,芸娣才动动手指,活了过来似的,扫目四周山林漆黑,寻不到出路,难免有些心慌,但也不是一次两次被丢下,早 习惯了。 芸娣拉起氤湿的裙摆打了个结,迎着风雪,艰难往前走,没走几步,忽听前方哒哒马蹄声,依一抬头不由怔住,桓猊正策马而 来。 夜色浓重,但桓猊神色依稀可见,并没有什么不妥,身后跟着一匹枣红色大马,牵到芸娣面前,沙哑的嗓音顺着风声传过 来,“快些。” 芸娣加快动作,随他马儿身后离开山林,回来路上,遥遥望见对面行来一匹马,郎君骑在马背之上,身姿映在圆月里,广袖狐 裘,仍是一柄挺拔清逸的竹剑,马鞍两侧挂着油灯。 火光照见郎君如玉的面容,三人迎面撞上看得分明,芸娣双眼明亮,藏不住的欢喜。 桓琨骑马过来,随他们汇合后又调转马儿,行在二人中间,道路宽窄,最多只容二人一同进行,兄弟二人便在前面扫清阻碍, 芸娣独自跟在后面。 风雪刮得脸儿生疼,她带起披风帽,清鼻涕挂落下来,忙着找身上的帕儿,发现没带,正是窘迫,又见桓琨一只手伸到背后, 朝她这处扔来了帕儿。 芸娣连忙接过擤擤鼻尖儿。 倏地这时,从旁刺来一只冷箭,铮铮作响直冲她而来。 声响太大,芸娣侧身避离及时躲开这一劫,却惊到前面两位兄长。 眼看第二只冷箭刺来,电石火光之间,同时要把芸娣抓到怀里,然而二人伸手刹那,芸娣下意识选择桓琨这边,投入他的怀 抱。 紧接着,桓琨单手搂她裹紧自己的披风。 而桓猊手里失空,眉梢一冷,尚未来得及失落,眼角一冷,竟是敌方趁他们不备,将冷箭刺进马屁股上。 桓琨为护住芸娣,不慎坠马摔落,不省人事。 桓猊见状神色顿冷,立即翻身下马,捞起昏迷不醒的桓琨与芸娣,一个两个都昏了过去,不由喝道:“都给我出来!” 随即山林哗啦啦作响,原来桓琨来寻他们时,附近跟着军队,若无主子的吩咐,不敢贸然现身,只远远跟在身后,眼下桓猊这 一声喊,纷纷现身,见桓丞相昏迷,而都督阴沉着脸,咬牙道:“搜!” 一声令下,士兵飞散搜查。 潜伏在暗处的细作见状,却不着急走,因为夜色浓重,等看仔细了桓琨额头上流着血,方才确定他正中招,趁夜溜回豫州复 命。 然而他们浑然不知,就在离开后没多久,被扶进马车里的桓琨缓缓睁开眼,他低头看着怀里的小娘子,双眼紧闭,小声问 道:“阿兄,刺客走了?我能睁眼了吗?” ////// 想有二更不! 御/宅屋зщ 點RóUROUЩU.Oяɡ 第一百二十三章 对弈(二哥微h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被扶进马车里的桓琨缓缓睁开眼,他低头看着怀里的小娘子,双眼紧闭,小声问道:“阿兄,刺客走了?我能睁眼了吗?” 原来刚才坠马时,芸娣本是担心桓琨可有受伤,却见他示意噤声,双眼暗藏狡黠,才故意闭上眼装昏迷,做给潜伏在附近的氐 人细作看,让他们回去传给李羌错误的情报。 桓琨低声说,“不能,”随后两手捧她粉腮,在她唇上浅浅啄了一口,芸娣方才睁开眼,见桓琨额头上的猪血凝住了,都流到 眼皮上,不大雅观,抽出帕儿替他擦拭。 桓琨却亲越投入,长指摩挲她颈子,就将纽扣解开两粒,又探进去。 他指尖残留着冰雪般的凉意,肌肤相亲的刹那,芸娣不禁身子轻颤,软在他怀里。 她气息咻咻,小手抚上他腰间,那物儿已渐抬头,昂然直耸,把裤头顶得鼓鼓的,芸娣想拉下他亵裤,桓琨此时却忽然停下 来,捉住她小手,两眼不转的注视着她。 桓琨虽不说一字一眼,芸娣却明了他意思,主动跨坐在他腰间,手心握住一根往上翘的阳具,脸儿与他轻蹭。 她刚才在他怀里摔落了一遭,身子虽无大碍,却是鬓发凌乱,香汗蹭到郎君高挺的鼻梁上。 桓琨垂眼望她,狭长的眼皮里覆着乌黑的眼珠子,芸娣柔声道:“往后再无别的事。” 确定她心意,桓琨抬起她下巴亲了亲,芸娣轻轻哼吟,“凤郎。” 她以指主动拨开两片嫩肉,露出肉穴里的嫩红软肉,吐着小股淫水,对准男人阳具,抬腰缓缓坐下去。 倏地,桓琨按住她两侧腰窝,往下猛地一提,就听咕滋一声,穴中淫水被龟头一顶,整根没入,同时将马车剧烈一颠。 声响震动前方策马的桓猊,夜色沉沉,他目不转睛注视前方,眉眼凌厉,掌心紧握住缰绳,狠狠强制地不看来一眼。 …… 山里搜查了一天一夜,也未搜到刺客的身影,桓丞相也在当场,不慎感染风寒,暂不比避客,这只是对外宣称而已,不能扰乱 军心,实则传到氐营中的消息截然相反,称是桓琨早已受了重伤,只留着一口气。 部将们提议趁机在桓营中散步谣言,整垮士气后趁机进攻,一举将桓氏兄弟拿下,然而刺杀一事发生太过顺利,李羌显然察觉 到其中的蹊跷,暂且按兵不动。 此时,桓营。 一名部下端盆清水进帐,还捧着一坛秋花酿,就见两位主子对坐弈棋。 桓琨在棋艺上造诣颇高,桓猊心思又不在这上面,越渐不敌,正巧部下进来,扔了手里几枚黑棋,“上次吃酒不尽兴,还剩下 半坛子,今夜赤龙要逞我心意。” “听兄长的。”桓琨放下手里的一枚棋子,洗净双手,再用白巾子仔细擦拭,双手纤尘不染,去桌上倒酒,桓猊看着他一双素 净修长的双手,还真是一点烟尘不沾,生来就是这般干净。 随后,桓琨递来一杯酒盅,“兄长请。” 桓猊接过饮下,发现自己端酒杯的手掌粗糙厚大,虎口有缺陷,这些年在战场上厮杀惯了,不知沾了多少人的血,他缓声 道:“想必消息已经传到豫州,已经确定你重伤,正等我出错,以好趁乱偷袭,赤龙觉得,李羌到时会派谁来暗袭?” “闵曜,”桓琨启唇低声,“此人甚是熟悉幽赤关的地形,近日洛阳一战又败了,不知下落,想来是李羌暗召他到身边,将功 赎罪用作一搏。” 桓猊听他提及闵曜毫不意外,显然也想到此人,不掩冷笑,“他既要来,那就迎他前来。” 桓琨微笑着道:“李羌暂时还不会派心腹出场,得要诱着兄长您出错。” 桓猊挑眉,“这又很难。” 能让男人掉坑里的,除了酒色权财,还能有什么。大事当紧,他不会有丝毫顾忌迟疑。 兄弟二人正商议接下来的对策,要引那李羌与闵曜主动入瓮。 又见月娘拎食盒过来,端出来是几碟江南小菜。 小菜皆以清淡为主,却做的精致香气,可见花了不少功夫,又只给桓琨一人做的,没准备桓猊的碗筷,帐里飘满菜肴的香气, 桓琨去催月娘再添一双碗筷上来,桓猊却道不必。 桓猊并不勉强,拿起筷箸便吃起来,他对面,桓猊正襟危坐,眼扫一下又收回,慢吞吞拿起酒盅到唇边饮,却又喝不进,正是 心烦意乱时,见酒盅杯身映着枫林掩映马车的丹青,不免想到那夜他们二人所乘坐的马车跟在他身后,一路嗯嗯哼哼的情形。 桓猊握紧酒盅,半晌,压抑不住,索性挥斥月娘出去,拧眉看向桓琨,久久不语,眼里的压迫却一点点凝重起来,终于发 怒,“你好大的胆子!” 桓琨闻言便知兄长剑指何事,这一层薄窗纸终于捅到明面上来,他放下筷箸,擦擦唇角,仍旧不缓不慢的,抬起眼神色冷 静,“兄长。” 他什么也没说,仿佛只是唤桓猊回神,然而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句,却让桓猊觉得他胸有成竹,至始至终不曾将放列于敌手的位 子,相比之下,衬着自己在这跳脚,徒增可笑。 从前觉得自己这个阿弟稳重内敛,合盖要做大事,如今却瞧着可憎,桓猊掌心骤紧,抓起一把黑棋洒在棋盘上,叮咚响个不 停,将胜负已定的局面破坏殆尽,桓猊却扬眉,此刻眉眼英俊而又尽显得凌厉,目光锐利:“此局,赤龙也未见得赢,我也未 见得输。” …… 接下来几日,双方无战事,桓军守卫仍然森严,连只麻雀都飞不进去。 直到一天夜里,桓军主动出击,将那未曾防备的氐军杀得落花流水,元气大伤。 桓军大捷,不仅占得豫州境内三分之二的土地,更是掠夺大量的粮食武器和军妓,至于那些氐人百姓,留之无用,为了杀一儆 百,桓猊原先下令屠城。 这屠城的习惯由来已久,在当今兵权混战的江左乱世,算不得什么,最终还是重病中的桓琨急忙忙劝说住自家兄长。 一来百姓无辜,二来,一旦屠城固然能杀一儆百,令氐人见识到桓军的凶猛,但也会引来氐人异常巨大的愤怒,甚至是极度恐 惧之下的过度防御,为了不被屠城,必当倾尽全力出兵抵御,届时只会给桓军带来更大的阻碍。 此计言之有理,最终桓猊打消屠城的念头,营中却悄然传开另一种论调。 有称是都督之所打消这个主意,是因为一个将面临屠城之灾的小地方郡守主动献出一位美人,都督见美人心动才允了。 说起这位美人,本是郡守家的小女儿,生的是姿色天香,宛若天女下凡,自从都督带她进军营一来,就没让外人见过,若有人 透露,也只有见面那美人一面的桓丞相。 然而桓丞相那锯嘴性子,又怎会透露,有闲心的士兵就打量到桓家十三郎君这边,想从他这儿挖出点什么来。 第一百二十四章承认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芸娣自是没看过那美人,更不可能去通过桓琨询问桓猊,最后什么话也没答上来,众人也都败兴而归。 后来倒有一次,天色晴朗,桓琨捉住空带她去附近安全的山谷里转转,刚出门,就见一辆牛车缓缓驶过来,停在二人面前不远 处,随后一只大手掀开车帘先走出来,正是桓猊。 他走下车后,又朝帘里伸出手,紧接着,便从里面伸出来一只纤纤玉手,轻搭在他掌心里,桓猊旋即握住,将蒙面的美人打抱 而起,大步走回营帐,这就与芸娣迎面遇上,桓猊大步走来,不看她一眼,看见桓琨,淡淡颔首,旋即扬长而去。 芸娣看到这一幕,起先没什么反应,直到离开军营,在山谷转悠时,东风吹拂脸颊,既松了口气,又紧了一下心,一股酸溜溜 的滋味不期涌上,她想这很古怪,也是不对的,狠狠压制下去。 桓琨似察觉她的些许心不在焉,微笑着牵起她的手,指着一处,“妙奴你看。” 芸娣顺着望去,前方长着一颗果树,结满青果子,不由双眼一亮,立即到果树上摘果子,桓琨就坐在树下,一手拿起沾了灰尘 的衣袍,打了个结做成兜,她扔下几颗,他接住几颗,最后兜得满满半边,桓琨微笑着,叮嘱道:“当心些。” 树叶簌簌纷纷落下来,肩上满是,桓琨抬眼,树上赫然不见芸娣的踪影,他脸色顿时凝住,扫视四周,正回身时,冷不防对上 一张笑吟吟的面孔,桓琨紧拧的眉头骤松,指尖点她额头,“吓阿兄一跳。” 芸娣用帕儿擦了果子,含笑向他递来,“阿兄莫气,果子好甜,您尝一口。” 桓琨接过来尝,一口咬下去,汁水迸溅,落到唇角上,鲜艳欲滴,芸娣指尖勾抹一下,抹到嘴里,又问他,“甜不甜?” 面前的小娘子笑容甜美,眼中明亮,风拂过树梢,枯败叶子簌簌的落,又岂是一时能落尽的,总要给些时日,而她与兄长的纠 缠,他不能插手,一次次放手让她去自己了结干净,也信她说的,往后无事,便是无事,桓琨敛去眼中幽黯的情绪,含笑 道:“甜。” 傍晚时分,桓琨在与谋士们商议,芸娣隐约听到帐外有细微的动静,心疑他回来,想给自己一个惊喜,也就装作没有听见。 许久未见他进来,芸娣心里泛起了异样,此时再看帐帘上隐约倒映的身影,骤然羞恼起来,大步走出去,迎面正与走进来的桓 猊撞个满怀。 桓猊伸手扶住她,芸娣却不给他碰一下,轻巧敏捷地侧身避开,桓猊手落空,眼里却掠过一丝黯然,“你不用躲我,我来就是 想告诉你一声,帐里那女人,不是你想的。” 他突然说这样的话,正戳中芸娣心里隐秘的点,恼羞道:“大兄莫要再说这样的话,惹人笑话,您平日里公事繁忙,往后若无 别的事,我们还是少见面为是。” 桓猊却道:“你可以不来见我,但我想见你。” 芸娣脸色刷的一变,“谁要与你见面!” 桓猊一看她脸色大变,知晓大事不妙,自然不愿听她伤人之语,立即大步走出帐中,然而芸娣恨透他这样的纠缠不清,一时恼 意上头,转身拿了桌上的茶盅,掷向尚未远去的桓猊背后,跺脚又道,“谁要与你见面!” 茶盅咚的闷声砸响,惊了帐外的守卫,惊喝道:“有刺客!” 桓猊严厉扫来一眼,示意住嘴,守卫旋又沉寂下去,心里头却满是雾水,就见桓猊转身又这回帐中,帘面垂落,看不见里头丝 毫情形。 芸娣料到他被惹怒折回算账,正怒气冲冲迎着,骤见桓猊掀帘大步走进来,径自走到她面前,长臂一捞就将她箍到怀里,芸娣 正欲斥责,却被他抬起脸儿给亲了上来。 胡乱亲了一阵,芸娣唯恐被发现,又厌恶他的亲密触碰,拼命挣扎,桓猊才恋恋不舍放开她,摩挲她眼梢,见她眉梢含怒,眼 瞳乌亮得惊人,是恼,是怒,更是一股涌动的情绪,若非对他在意,又怎会牵动心神,此刻桓猊唇角含笑,“我都懂得的,你 放心便是。” 这话一说出口,把芸娣说蒙了,又见桓猊低眉看来,乌目里满是她的倒影,他低声道:“不出三日,不会再让你见到那女 人。”说罢方才放开她,扬长而去,只留芸娣一人愣愣站在原地。 芸娣不明白他临走前的话,但细想下去,心中不是没有端倪,慢慢的,那股酸胀的揪心莫名消散,回过神来,却又恼得跺脚。 他断不干净,是他的事,她这样子心神摇动,要遭天谴的。 芸娣连灌三杯茶,狠狠将心底的异样压下去,但脑海中他的身影仍挥散不去,索性翻出压在被褥底下的一根崭新如初的荼蘼簪 子。 当初鬼迷心窍留下它,就一直不敢翻出来,留着也是个包袱,索性将它折成两半,一下子断个干净。 然而真要这么做时,一股冷风吹进来,眼梢有一抹绰约站立的黑影,芸娣瞬间头皮发麻,定眼觑去,正见桓琨不知何时站在帘 边,将刚才她纠结的举止看在眼里,目光幽静。 芸娣惊得立即起身,“阿兄!”手里不慎,簪子落地,清脆的一声轻响,她见桓琨走过来,神色变冷,清冷的目光分明没落在 地上,然而走到她面前时停下来,将簪子捡起来,交到她手心里,芸娣不肯接,手心握卷起来往后瑟缩。 桓琨忽然按住她肩膀,低眸向她看来,双眼乌黑黝黯,隐隐翻着汹流,他克制自己汹涌的情绪,低声而冷静地问道:“你心里 可是有兄长?” 他瞧着像问,却是陈述的语气,仿佛看破一切,芸娣吃惊到说不出话,这一失神,最终簪子还是被塞过来,握着块灼烫的热铁 一般,她手心轻颤,被他牢牢握住,桓琨不曾松开一下,认真地看她,“回答我。” 他眼中清明异常,如同锐光直射芸娣心底,豁然破开心雾,不由低眉颔首,她声音轻颤,最终吐出一个字,“是。” 她在桓猊面前可以怒,可以恼,这些激烈的情绪全都用来刻意掩饰另一种情绪,唯独在阿兄面前,无法做任何的掩饰。 殊不知她这一字如同重锤,桓琨眼中情绪汹涌,眉心也已悄然敛紧,克制地道:“你心里有他什么?” 芸娣黛眉紧拧,亦是满面痛苦之色,“我也不知。” 桓猊对她不好,抛弃她,厌弃她,最后要杀她,为了他的阿耶,为了要洗刷十几年背负的耻辱,但是一见到他,她的心隐隐飞 快跳动,她在雪地里死了心,却又不禁感动于小山寺里他跪拜佛祖时的虔诚,听到他宠爱其他美人,心儿都揪起来。 他的种种充满矛盾,她也矛盾极了,不明白自己的心用什么做的,怎么能装了一个人,还能为另外一个男人分神。 芸娣为此感到羞耻,但没有隐瞒,她鼻尖酸酸的,眼泪掉出来,既心酸又难受,“阿兄,你不要再对我这样好。” 桓琨沉默,长指贴在她发鬓间微微摩挲,她心里另有他人,他恨不得挖取她的心出来,将她心里的另一个人影子一点点剔干 净,再装回去,眼里心里只有他一人,然而面对她终究无法动用一丝残酷,“我等你想清楚。” 话罢,桓琨拂袖离去。 芸娣下意识想追出去,然而最终还是作罢。 殊不知,帐外桓琨走了没几步站立,长指撑住伞柄,他不曾回首看去,然而双眼乌凝,显然留神身后的动静。 他独自被冷风吹上许久,面容苍白似雪,眼中汹涌的波光流动。 守卫不明所以,又见他神色清冷,不似往常般温和,正欲大胆询问,桓琨转过眼来,静静看他们一眼,于是无人再敢出声。 许久未见帐中走出来一人,桓琨慢慢覆下眼皮,长睫一同落下,眼中的流连一点点被收回,他旋又含起唇角,神色温和如初, 离开了。 …… 桓琨说到做到,之后并未主动来寻芸娣,他公事本就繁忙,加上二人陷入隐隐的冷战中,芸娣帐中越发显得冷清。 平日里来的最勤快之人,非桓琨莫属,然而现在,来最勤快的却是桓猊。 芸娣不待见他,每次都寻理由搪塞,桓猊总有法子溜进来,缠着拖着,总归磨得芸娣没法子,本就想要一个人想清楚,眼下越 发心烦意乱,索性不待在帐里。 芸娣在外面溜达,有几回想念的紧,忍不住想去寻桓琨,然而每每到他帐前又止步。 桓琨要一个明确的答案,不管这答案是好是坏,要让他清楚她真正的心思,芸娣也无时无刻问自己,她心里是有了真正落实的 答案,没有摇摆,没有迟疑,却难以启齿,觉得自己犯贱,怎么能说出口,而且大战在前,又何必去打扰阿兄。 芸娣特地避开桓猊,桓猊也似乎明白了什么,之后未再出现在她面前,没多久,军中盛传都督为美色所迷。 没传开多久,军中凡是传此谣言者,都被一一揪出来受刑,一时间无人敢言,但是纸包不住火,消息悄然流转到豫州。 几名部将疑心是桓猊故意设下的奸计,意在引李羌主动出击,然后才能一网打尽,李羌却坚持时不再来,机不可失,先派出一 支小队试探一二。 很快,三日之后。 这夜,有黑影悄然钻入,惊动守卫追入山林,对方却没了踪影,只好无功返回,夜色深沉,因为无人察觉到队伍里有一张面孔 悄悄改换。 御/宅屋зщ 點RóUROUЩU.Oяɡ 第一百二十五章凶险(一更+提前满两万四千猪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等到子时,这般守卫尚未交替,正是疲倦之时,这张生面孔趁四下无人注意,悄悄放进人来,潜到守卫身后,一一杀去,接着 迅速换上桓军的盔甲,各自分散。 一队潜入粮草营,一队潜入议事帐,两地皆是营中重地,岂容这些外围守卫无令而进,就引来了嫌疑。 双方对战中,桓营中正是大乱,无人注意到一对人马悄悄潜到桓琨的营帐附近,准备暗杀,见帐面上灯火通明,隐约倒映出一 抹身影,确定是桓猊无疑。 然而刚潜入帐帘,两侧纷纷刺出冰冷的刀剑,转瞬间,几个死士就被团团围住。 此时再定睛一看,只见帐中站满部将,只因刚才借屏风作障,这才没暴露在帐面上,而部将簇拥的正是此行他们要暗杀之人, 桓琨。 此刻桓琨神色冷沉,眉宇间并未见一丝惊惧,显然早知他们会行动,今日这局就是专门设给他们的。 死士们自知穷途末路,完不成差事,横竖都是一死,正欲自尽,却被打碎牙齿,毒汁无法爆破。 死士吐出一口鲜血,冷笑道:“杀不了你这奸贼,祸害你亲人,也是做了功德一件!” 桓琨淡定地望着他,死士后背冷飕飕,不觉眯起双眼,越发觉得哪里不对劲,正这时,帐外走进来一名部下,禀道:“丞相安 心,闯进十三郎君帐中的刺客已全部捉拿,十三郎君并无大碍。” 死士大叫道:“不可能!”又倏地想起什么,厉眼凶狠地瞪向桓琨,“奸贼,你果真狡猾!” 今夜这一切是李羌的布局,先前派细作打草惊蛇,存心误导桓琨要杀他,让桓琨在自己附近设下重重圈套。 但实际上,她真正目的不是桓琨,再者要杀他,岂会这般容易,而是他身边的那位桓家十三郎君。 她要的,就是桓琨部署周围的同时,疏忽身边人的安全,趁机将十三郎君劫走。 今夜李羌派来的死士都清楚自己做了弃子,目的是要掩护那个真正要行刺杀的死士潜入十三郎君的帐中,将他掳走,以便李羌 用他来挟持桓氏兄弟。 而李羌之所以如此笃定桓氏兄弟会受挟制,是因为那日在水岸边上,她认出了他们身边站立的女郎,正是之前她派刺客到江左 想劫持回来的桓三娘子。 捉拿此人,又怎么能少得了闵曜,便才下令闵曜回豫州。 然而李羌这一切计划,早已被桓氏兄弟猜到,这才有今日的瓮中捉鳖,目的在于捉住闵曜。 很快,部下传来呈报,在附近的帐中发现闵曜的踪迹。 此人甚是狡猾,不幸让他逃出去,虽说穷寇莫追,可闵曜此人,一旦放过就是祸害无穷,当即下令追杀。 同时,潜入豫州境内的密探也已将解毒草采回来。 但可惜的是,李羌早已下令将整个豫州境内的解毒草连同肝肠草烧毁干净,为的就是防桓琨摘去,密探也只取回来有一株。 解毒草正交到云大夫手里熬制,熬成药汁,药效才极佳。 刺客尽数被拿下去提问,人皆散尽后,桓琨伸手拿起一盏茶盅,润润嗓子,无由来的手心轻颤,跟着眉心一抖,他不由低头揉 揉眉心,驱散几分疲惫,忽然问一旁的老仆从,“十三郎君那可好?” 老仆从称一切无事,十三郎君安好,桓琨淡淡颔首,幽黑的眼睛却不由微微失神,半晌后,终于禁不住内心的汹涌,正欲走出 去,迎面却见桓猊大步掀帘进来,展开两臂伸了个懒腰,“事儿办的如何?” 原来今夜这一切,桓猊并不曾参与,这点小事,还不需要他费心设计,唯一要他配合的,就是装作沉迷美色,引得氐人细作上 钩。 等刺客一捉到,美人也就该去哪儿回哪儿,从此不会出现在众人面前。 桓琨悄然退回几步,含笑作揖道:“今夜多谢兄长相助。” “自家兄弟,谢什么。”桓猊掸去衣袍上的烟尘,显得有些漫不经心,又扫桓琨一眼,自然发现他所站的位置靠近帐帘,回想 刚才他的举止,显然是要出门。出门除了办公,还能做什么。 桓猊臭着脸道:“算算时辰,云大夫快熬制好药,你什么事也都别操心,安心在这等着。” 桓琨闻言双目一掠扫见他脸色,如何不知,不由失笑。兄长这道心坎能在芸娣这儿过去,却不能在自己那儿毫无障碍地跨过 去,这大约就是偏袒了。只是这笑容渐渐有些许苦涩,他不是自怨自艾之人,旋又收回,无奈摇首,“我已不是稚子,兄长怎 么还要盯着我喝药?” 桓猊挑眉,“怎么不可?就算你是个白发苍苍的老翁,我也仍是你兄长,得盯着你别犯错事。” 桓琨道:“兄长说的极是。”耐心等了些片刻,心中越见不安,他放眼望向外面,悄然起身道,“怎地这般慢吞,莫不是出什 么岔子,兄长还请静坐,我前去催催。”不待自家兄长回答,已飞快离开帐中。 桓猊追赶不上,也不想太过刻意,只得忍耐下心思来坐下,却是一会儿工夫都不成,他坐立不安,也立即大步跟出去。 …… 此时云大夫帐中,一名守卫身躯倏地倒地,惊动其他守卫,一齐追去,剩下的一半则被什么击中纷纷到底,一瞬间陷入死寂。 外面风声呼啸,云大夫转过身看去,好似有人影晃过,他见着,一张狭眼长疤的面孔渐渐逼近。 等守卫回来,就见云大夫支额靠在桌边,手边就是药碗,显然正在熬制草药,不敢打搅,默默退回去。 无人发现,从帐后面悄然溜开一抹身影,又已是改换一身军服,低头匆匆走过。 这厢芸娣在帐中来回踱步,手指头绞着,俏脸焦急,正等着云大夫熬制妥当,以好解了阿兄身上的毒性。 先前她以为灵芝能清除他体内的剧毒,然而终觉得不对劲,私下里套问小药童的话,方才知道灵芝只能压制,并不能完全祛 除,还得靠生长在豫州境内的解毒草,然而豫州由李羌掌管,当初是她与庾檀玄串通,给阿兄下了毒,如今庾檀玄已死,她自 是为防着有人来偷取,万分警惕,只得等待时机,而今夜便是最好的时机。 李羌派人来桓营里刺杀,分身乏术之时,正适合前去探药。 而就在刚才,刚传来喜讯,解毒草拿到了,一直悬在心内的一块大石头彻底落下,此时此刻芸娣想去见阿兄,然而上次见面 时,阿兄的话还萦绕在她耳畔。 阿兄要她想清楚,过了这三日,她是想清楚了,然而这份答案终究难以启齿,因此才怯了步伐。 忽地,一名部下急匆匆进帐,垂首禀道:“丞相被刺客所伤,正是病危之际,还请三娘子速去。” 芸娣心惊,连忙上前,“怎么回事!” 部下急道:“三娘子去了便知。” 芸娣一听他这称呼,不免心疑,可当下关心则乱不曾留意,立即随这人前去,中途却渐渐察觉古怪,脚步有一瞬迟疑,她不动 声色,随口道:“你是我阿兄帐里的,怎么瞧着眼生?” 部下声音沙哑,一路上低着头,加上夜色茫茫,风雪肆虐,面容瞧着模糊,走路姿势有些慢,似乎腿跛,“属下在丞相帐前当 守卫,一般子时当值,这时臣三娘子早已歇下,瞧着属下眼生也难怪。” 一列巡逻队伍迎面而来,芸娣悄然加快步伐,“既是帐前守卫,也是阿兄的心腹。” 部下在她身后紧跟着,“属下不敢当。” 眼看他越逼越近,一直低头只露出额头,芸娣骤然止步,回身质问,“既不是心腹,你又怎知我真实身份!” 部下闻言抬眼,正赶上巡逻队伍迎面而来,他缓缓抬起头,把之下,他缓缓抬起头,在芸娣眼里露出一张熟悉又沧桑的英俊面 孔,又听他用原来的声音说了声,“妹妹。” 芸娣双眼微睁,就见他步步逼近,连忙后退,“你站住!” “妹妹若现在喊出声儿来,阿兄就没命了。”刘镇邪狭眼将她凝着,唇角泛起一丝久别重逢的笑意,却是他这话刚落地,守卫 队伍就从他们身边经过,芸娣倏地回神,眸光一冷指他,“将此人捉起来。” 守卫一听立即将刘镇邪捉下,刘镇邪也任由他们架住,却在双方触碰肢体的刹那,立即翻脸,哪怕腿上有疾,也无碍他动作迅 速而狠辣,立即杀死扣押他的几个守卫。 芸娣竟不知他如此凶猛,转身欲逃,腰间倏地一紧,随即被他箍在怀里。刘镇邪仰天吹了一声口哨,忽然窜出来一匹枣红色大 马,飞快将她抱起上马。 芸娣反抗,他低声说了句什么,又将手里的东西一扬,作势要扔进不远处的火堆里,芸娣咬牙瞪他,最终放弃挣扎,随他一同 离开。 眨眼间,二人消失在众人视线里。 守卫惊道:“快去禀报!” 正飞奔而去,迎面撞上二人,显然是一前一后的桓氏兄弟,桓猊一眼看出端倪,立即沉下脸,“发生何事!” …… 议事厅,士兵仔细形容死士的面容,狭眼俊面,右边脸颊有一道浅显的疤痕,光是这几点,足以推断出此人身份。 除了闵曜还能有谁。 显然之前所传逃离桓营的“闵曜”是替身,用来障他们的眼放松警惕,真正的闵曜潜藏在桓军之中,等到最后的时机将芸娣夺 去。 好好一个人在眼皮底下丢了,桓猊脸色阴沉吩咐备马。 卫典丹劝道:“主公您若追去,可就中了氐人的奸计,不能去!” 桓猊冷冷地道:“废话作甚,区区一个叛国之贼,有甚么可怕,莫要噜苏,赶紧去备马!” 话音落地,桓琨开口吩咐:“再添一匹。” 桓猊岂会察觉不到他用意,声音沉下来,“你去作甚,药还没喝一口,想死在我跟前,也不必用这样添堵的法子!” 桓琨沉声道:“要去,” 桓猊冷声不悦,“我一人去足矣,你可是连兄长都不放心?” “闵曜要劫妙奴,何必闹得大张旗鼓,他这是故意留下线索,引我前去,”桓琨眼帘微垂,素来冷清的面容破出一丝裂 缝,“倘若我未到,在李羌眼里,妙奴便成了无用的弃子,尽可丢之。”放任妙奴在外面生死未卜,叫他如何心安。 见他心意已决,桓猊眉梢一沉,喝道:“来人!”却是要将桓琨关押起来。 如今桓琨身上还有寸断酒的毒,所有的事都得排到最后,要等云大夫熬制好解毒草,偏逢屋漏连夜天雨,此时又传来云大夫被 刺客袭击昏迷,解毒草也不知去向,显然被刘镇邪偷走,随后又掳走芸娣,是做了两手准备,就怕桓琨不来。 只怕“赴约”去了,还有重重有陷阱。 桓猊态度强硬,选择自己独身前去。 而他离开后,营地里守卫重重,气氛森严,桓琨大步走出营帐,守卫想拦却又不敢拦,又见桓琨吩咐部下牵马过来,终于看不 下去上前拦住。 桓琨神色骤冷,冷喝一声,“让开!” 士兵们何曾见过桓琨这般神色,在这场震怒之下,不敢不听,迅速让出一条道儿,而桓琨挥动马鞭,追随桓猊的方向飞奔而 去。 山林深处,一处悬崖口子上,方才勒马停下,将披风紧裹住的芸娣抱下来。 刘镇邪在一旁架起火堆,没一会儿火燃起来,山林四处有狼嚎声,芸娣在一旁静静地坐着望他,刘镇邪蹲下身,目光与她平 视,“怎么不反抗?” “拿到解毒草,你叫我留,我也不会留,再者有话问你。”芸娣直视他双眸,“你究竟是什么人。” 刘镇邪起先没有回答,扭回头拨了拨柴火,让火烧得更旺,一片火光笼罩着二人的面容,芸娣看见他脸颊上的疤痕,从耳根处 裂到下颚,疤痕很深,把这张脸弄破相了,刘镇邪忽然扭过头看向他,芸娣没有躲开,听他说道:“多少年没喊我一声阿兄 了,你喊一声,阿兄就告诉你。” 他口吻仍如从前温和,火光照映到芸娣双眼里,微微闪动,她冷着一张俏脸,“我们早已无瓜葛。” 刘镇邪声音温和,“要这么绝情?当初我不过是将你暂送到都督府,并非卖,你恨我至今,那么桓猊呢,他对你从不心慈手 软,甚至还想射杀你,却能一口一声大兄的叫,妹妹,你好偏心。” 鄞中冬狩时,想必附近有他的细作,才让如此清楚当夜所发生之事,芸娣并没有回答这话,见火光弱了,伸手去添一旁的柴 火。 山林中不是处处都能寻到木柴,这处地方挨近悬崖口子,周围又有丛林掩映,是个很好的藏身之地,想必他对这里十分熟悉, 才准备如此充分。 她垂眸,低声开口:“我听军营里的人说,氐人里有一名猛将,叫闵曜,三四年前在江北崭露头角,娶了洛阳城主的爱女,更 是坐稳了江北第一猛将的位子,只是这昔日抗氐杀氐人首领的将军,如今投入了氐人营中,听氐族长公主的差遣,既没良心, 又没骨气……” 冷不防下巴被骤然捏住,对上刘镇邪阴沉的面孔,他唇角含笑,冷冷地讥笑,“所以呢,连你也想杀我,抽我的脊梁骂。” 芸娣不掩眼中厌恶,冷笑,“叛国贼,该骂。”她呸地一声,毫不客气往他脸上淬了一口。 刘镇邪怒极反笑,狠狠捏住她脖子,“别以为我不敢杀你。” 御/宅屋зщ 點RóUROUЩU.Oяɡ 第一百二十六章 要挟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芸娣被迫扬起脖子,眼神仍是冷的,直勾勾地瞪他,“你还不敢杀我,要是杀了我,怎么回去跟李羌交代。” 刘镇邪只劫走她一个人,又特地停留在这崖口,分明等桓琨甚至桓猊来,将这两个坐镇江左的大人物斩杀在此地,氐人铁蹄才能踏过大江,杀抵江北。 显然这才是刘镇邪,也是李羌真正的计划。 悄然转目查看四周,山林寂静无声,唯有风声雪声掠过,似乎只有刘镇邪一人在此,并无同党。 刘镇邪却因她这话忽然怒气消了,摸她的脸,“你是我妹妹,我怎会杀你,别担心。” 芸娣厌恶躲开,却被他紧按脖子一动不能动,被迫地承受他的抚摸。 崖口子上风大,把火吹灭一半,他拉拢她披风领口,俯身深嗅了下她颈窝处,唇角勾出一抹邪笑,“妹妹长大了,才过了几年,就长得这样好看,阿兄很开心,也有点儿遗憾,早知你生就得一副反骨,当初就该早早对你下手,白便宜了桓家兄弟两个。” 芸娣厌恶他轻佻的口吻,不做声,又听他啧啧道:“桓猊对你有意思,也就罢了,偏生连那个菩萨也对你在意的紧,就算是亲兄弟,对于心爱的女人也是不能让的,你心里是怎么想的,想要桓猊先来救你,还是桓琨,还是他们两个一起来了,不如阿兄替你做主,到时候你指哪个,那个人就活,另外一个,就将他踢下悬崖,省得再来烦你。” 见芸娣仍是不语,刘镇邪从袖中拿出一柄匕首,在刀刃上仔细涂抹什么东西,抬起眼笑道:“忘了与你说,从云大夫手里抢夺的解毒草,我早已销毁,所以这趟你跟我来,拿不到什么解药,灵芝管什么用,桓琨体内的寸断毒尚未解,倘若又再沾肝肠草,才是真正的肝肠寸断,痛不欲生。” 果然这话一说出口,芸娣立即看向他,目光似惊有怒,刘镇邪唇角笑意渐深,“肝肠草里有催男人情欲的淫毒,桓琨不但会发疯,像恶鬼一样看到人就想杀,看见女人就想肏,哪怕眼前是一头母猪,为了解体内的干渴之毒,肏自己老娘都能做出来——” “够了!”芸娣咬牙切齿道,她岂会不知刘镇邪惯用的把戏,正是一步步勾起她心中的恐惧,最终把她推向无尽恐惧的深渊,而几年不见,他手段越发厉害,明知不该相信,仍是不禁中了他的计。 见她变了神色,刘镇邪仿佛十分愉悦,笑着收起匕首,骤然捏紧她脖子提到跟前,逼她看自己脸上这道疤痕,“妹妹只顾着光明磊落的江左凤凰郎,难道不好奇这些年我是怎么挨过来,江北不比江左好混,你想要出人头地,想要当将军,我脸上这道疤不算什么,要有人脉,我娶的那个婆娘,是洛阳城里最肥的,行房的时候,她肚子上的肉有四层,掰开两条腿,臭气熏天,被多少男人奸过了都不知道。” 刘镇邪笑道:“可我得忍着,我得靠她阿耶做将军,她疑心重,我在街上看到有一个女孩跟妹妹长得几分像,多看了两眼,她直接当着我的面把人扔下楼,后来我不用靠她老子上位,她跟野男人行房的时候,也被我扔下楼砸成肉饼,尸体摔在那块地儿上几天几夜,臭死了,整个洛阳城,没我的吩咐,没人敢提她收拾,就算她老子,也只能哭着求我……” 芸娣双眼泛红,狠狠别开脸,“别说了!” 刘镇邪立即掰过她脸儿,视线紧迫地盯住她,“你心疼了。”
 芸娣恶狠狠瞪着他,一言不发,刘镇邪却从她双眼里捕捉到一丝焰火,倏地俯下身,扣起她脖子用力吻上去。 芸娣起先双手抵在胸口上,大力将他推开,然而刘镇邪力气比她大上许多倍,哪里能推得开的,她也恼极了,狠狠咬破他的唇,两个人嘴里都是血腥味,却吻得越来越凶猛投入,像是两头撕咬纠缠的野兽,不知疲倦。 直到许久刘镇邪才将呼吸渐弱的芸娣分开,她脸儿粉红,气息咻咻瘫软在他臂弯里,刘镇邪抹去她唇上一抹鲜红,低声呢喃,“妹妹。” 倏地芸娣抬眼,眼中泛起锐利的亮光,刘镇邪心中猛地一惊,却也已来不及,她袖口早已藏了一只簪子,毫不心软往他胸口上刺去。 刘镇邪心头一惊,下意识避开,之后再看去,面前早已没了踪影。 刘镇邪嘴上火辣辣的疼,坐在火堆旁用手背擦拭,并没有去追。 他看到地上有一根掉落的簪子,伸手捡起来,擦去烟尘,正抚摸漂亮的簪花,不一会儿,就听见前面窸窸窣窣。 草丛里走出来几个部下,手里提着一人,赫然是狼狈逃走的芸娣。 部下将芸娣捉了回来,捆着她双手拎到火堆旁。 芸娣看到刘镇邪朝她伸来手,头皮发麻,但没有躲。 而如她所料,刘镇邪并没有杀她,反而给她松了绑。 都是在一起生活六年的兄妹,虽不是亲生的,也早摸清楚对方的秉性,芸娣早该猜到他不会只身前来,附近潜伏着他的手下,这一次逃跑,正好印证她心中所想。 看到刘镇邪手里的簪子,芸娣神色微变,趁他不备立即去夺,刘镇邪却把手一扬,避开她起身,挑起眉梢,玩味地笑道:“定情信物?桓琨给的,还是桓猊?” 芸娣不语,刘镇邪仔细观她神色,笑了笑,声音温和,“记得吗,你小时候看坊里姑娘们戴簪子好看,央着我给你买,那时候我哪有钱,说等以后,等了一年又一年,后来没见你再提起过,你小时候就惦念上了,成了执念,” 他抬起眼,看见她肩上落了片叶子,下意识伸手去拂,“为什么不告诉我?” 芸娣却避开,眼中充满厌恶之色,刘镇邪手掌僵持片刻,骤然脸上阴云聚起,猛地探向她罗裙。 芸娣立即起身后退,岂料他步步逼来,狭眼里掠过轻佻的流光,“说起来,我该谢妹妹才是,若非当初您见死不救,怎会有今日人人皆称我为闵大将军,害得你阿兄狼狈至死,我心中痛快至极,这样的喜悦,怎么不与妹妹仔细品品。”说罢不由分说将她狠拽过来,两指长驱直入,粗暴而又无情。HāǐΤāňɡSんùωù.C哦мぺ 芸娣拼尽全力推开他起身,掩住凌乱的衣裙,冷眉扫来,脸庞含粉带怒,“逆贼!” 刘镇邪步步逼来,冷笑道:“便是我这个逆贼将你从山里带出来,给你人的身份将你养大,若没我这个逆贼,你怎会有如今的富贵与地位。” 芸娣眼见他越靠越近,双目迸出冷冷的怒火直射向他,“你我之间的恩情,早已在当初还完,如今你卖国求荣,逆贼这一声,就该骂你!” 话音刚落,倏地被刘镇邪一把攥住手,给拉到跟前,他脸色十分阴沉,可见她这番话已触动他心中逆鳞,正是怒不可遏。 倏地一阵急促纷沓的马蹄声撞来,刘镇邪立即收起脸上怒容,一把将芸娣拉到身前,用簪子抵着她脖颈,站在崖口上,很快见桓氏兄弟双双出现,身后跟着大批手下。 刘镇邪的手下也从草丛里跳出来,双方对峙,气势汹汹各不相让。 风声在大雪里呼啸,隐隐有狼嚎声,四下寂静,桓猊正策马上前,直接将人抢过来,桓琨却与他对视一眼,微微摇首,显然已看清楚了局势。 芸娣被刘镇邪挟持在悬崖口上,只要再往后退一步,就是万丈深渊,饶是兄弟二人近在眼前,也不及刘镇邪动作快。 桓猊何尝不知,骤然捏紧缰绳止于原地,目光阴沉掠过面前不远处的刘镇邪,见他手里紧扣住芸娣的脖子,而芸娣双眼只凝着桓琨一人,粉面煞白,含着深切的担忧,而桓琨又何尝不是一来这里,目光悄然落在芸娣身上,片刻不离,撞见刹那,仿佛闯入他们二人独有的世界里,然而却参与不进去,仿佛心中裂开丝丝缕缕的酸痛,桓猊狠压下去,眉梢一沉,“姓刘的,你最好别耍什么花招。” “两位大人的地盘,我又怎敢造次。”刘镇邪话虽如此,手上却不慎,匕尖轻轻一划,瞬间芸娣脖子上多出一条血丝,芸娣黛眉微蹙,忍痛不出声,只道:“杀了这逆贼,两位兄长,不必管我!” 芸娣掩饰得再好,这细微的一幕仍瞒不住桓琨双眼,他看得分明,乌目微凝,眼里聚着一点冰寒,上前靠近时仍是从容平静,“这样僵持下去不是法子,闵大人所来必是有所求,不如直言。” “丞相追过来,无非是想要将人救走,人,我可以拱手让给你,作为条件,丞相只需做一件事足矣。”刘镇邪从袖口中取出一株肝肠草,扔在桓琨脚边,“吃了。”
 “吃了,就能放人?” 刘镇邪道:“丞相亦可信,亦可不信。” 桓琨俯眼,随即将肝肠草捡起来,芸娣眼看他要照做,大声道:“不可,阿兄!”她铁心往匕首上撞,是宁死也不肯拖累桓琨,却被刘镇邪狠狠拽住头发,被迫看到桓琨将肝肠草含入口中,心中满是绝望,可又觉得哪里蹊跷,之后见桓琨展开双臂,举止从容,他扬声道:“我已照做,请闵将军放人。” 刘镇邪显然也起了疑心,冷声道:“衣服脱了。” 桓琨照做,将外袍脱下展开抖动,忽然从腰间掉下一物。 定睛一看,可不就是刚刚被调换的肝肠草。 瞬间刘镇邪眉心一跳,明白过来了,果真有诈!桓琨压根没服用!不仅如此,早知会这么做,提早备好了假草,但同时疑心大起,这样浅显粗鄙的伎俩不该是桓琨的手段! 正是思量失神,倏地,一只冷箭刺破风雪而来,直冲他的眉心! 刘镇邪脸色顿变,急忙避开,又瞬间转目看去,证件放箭之人是不远处骑在马上的桓猊。 此时此刻,桓猊目光冷厉,双眼里含着肃杀的锐利,又射来一箭 刘镇邪心头大惊,当下拉着芸娣避开,这才堪堪躲过冷箭,然而身后是万丈悬崖,脚下一跌,跌落下去之前,长臂正抓向芸娣。 芸娣看着奔过来的桓琨,只来得及唤了声,“阿兄!”紧接着,二人无可挽回坠落悬崖。 断崖之间回荡着那声凄厉的阿兄,桓琨跌撞追去,最后只抓住她一只脚踝,也被一齐拖下悬崖。 马蹄声急促奔来,桓猊眼见三人消失在面前,怒目拧眉,奔到悬崖边。万丈之高,早已不见了踪影,唯独悬崖下方伸出的枝垭勾着她的衣角,看见瞬间,桓猊心中犹如烈火灼烧,肺腑之间又似灌满冰雪,咬紧两腮,猛地探出身躯。 这一举动彻底将卫典丹惊了一跳,联合众人将他死死按住,桓猊被按在崖口上,大手只掠过那片衣角,不由紧攥在手中。 “主公您看!”卫典丹忽然惊道,连忙从地上捡起一物,双手呈上来。 赫然是刚才芸娣刺刘镇邪的簪子。 那簪花刻着荼蘼,崭新如初,桓猊见到刹那,不由双眼圆睁,露出一丝猩红,是真正彻底的切齿心痛。 第一百二十七章 入魔(二哥微h)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三人跌下山崖没了踪影,崖上的人不曾瞧清楚,峭壁之上树藤交缠长出,先勾住二人,桓琨将芸娣死死拽住,因为用力过大, 身躯往后直倒,瞬间破开藤蔓障,跌进一个黑黢黢的山洞。 芸娣被桓琨抱得紧,察觉不到一丝痛楚,然而倒地刹那,忽地从斜刺里破来一柄匕首冷光,直冲他们而来。 桓琨带着芸娣侧身避开,以臂护住她后背,岂料中途刘镇邪手腕倏地一转,竟直刺向一旁的芸娣,匕尖正对准她眉心。 千钧一发之际,桓琨以手握住刃柄,刘镇邪眼底冷光一泛,露出一抹得逞的笑容,随即从他另一只手中射出一物,这回直冲他 而去。 桓琨眼梢一冷,旋即转身避开,不妨匕刃擦过他手掌,割裂出一道长长的血口子。 桓琨旋即收拢手心,捡起地上的匕首,没叫芸娣察觉。 刘镇邪刺杀不成,转瞬消失在黑黢黢的山洞深处,桓琨示意芸娣作罢,山洞幽深不知尽头,住满蝙蝠也不一定,刘镇邪正好替 他们探路。 周围漆黑一片,月光透过密布交织的树藤洒进来些,稀稀落落的,隐约照见桓琨眉眼骇白,他避开洞中射进来的桓猊光线,连 忙抚摸芸娣肩背,低声道:“刚才可有摔疼你?可有觉得哪里不舒坦?” 芸娣摇首,“我无事。”山洞里静悄悄的,她忽然发现桓琨呼吸渐重,脸上落了一层细汗,连忙拿帕儿替他擦。 桓琨接过来,轻声道:“我来。” 芸娣却发现他面色骇白,嘴唇泛紫,显然是中毒的迹象,当下猜疑那把匕首淬了毒,不由想起之前刘镇邪的话,此时又见桓琨 侧脸望来眼里尽是猩红,她心中一惊,几乎猝不及防,忽然被他压在山壁上。 桓琨俯身用力撕咬她唇瓣,芸娣吃痛,“是我,阿兄。” 桓琨闻言眼里的猩红渐渐散去,摩挲她鬓发,哑声道:“妙奴,阿兄多么怕见不到你,你死了,阿兄也只能跟着下去,没有其 他路可走,世间所有皆是虚幻,唯有你好好儿地活着,阿兄只要你活着。”他翻来覆去只这两句,意识已然错乱,又忽然垂首 栽倒。 芸娣立即扶住他,颤手去触他鼻息,然而几次下来手心剧烈颤抖,触摸不成,最终狠狠定神,一缕呼吸落在指尖,才缓缓呼出 一口气。 到后半夜,就出事了。 桓琨半睡半醒地发疯,喉咙里发出破碎沙哑的喘息,他压抑着,勉强让自己保持最后一丝清醒,不准芸娣再靠近他身侧。 芸娣无法,只得在不远处守着他,以防他入魔,一面心中恨不得将刘镇邪揪出来,讨要解药,正是恨意炙热时,身后有脚步响 动,黑黢黢的山洞里忽然走出来一抹身影,竟是刘镇邪。 他扫见失去理智挣扎的桓琨,又见芸娣身影伶仃,神色哀凄,知道抹在匕首上的肝肠草剧毒道药效起作用了,刚才逃走就是为 了等此刻,随即朝她大步走来。 芸娣眼中怒火大炽,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吼叫,似头凶猛的小狼般猛地扑上来。 刘镇邪这些年杀伐不尽,何愁压不住她,他笑着,眼中锐光骤聚,忽地将她压制在石壁上,俯身抚她凌乱的鬓发,将一缕青丝 勾到耳后,“你说,当着他的面,我将你奸了,他会不会有反应?” 芸娣剧烈挣扎,仍抵不过他力气大,很快两三下功夫罗裙被解开,腿心一凉,刘镇邪将手探进去,芸娣咬唇欲死,唇角流出一 丝血意。 刘镇邪见了立即撬开她的嘴巴,谁知芸娣豁然睁眼,以额重重撞他,刘镇邪被撞得头晕眼花,恼意大起,“贱人!” 一巴掌抽过去,倏地手腕被牢牢握住,耳边响起一道极寒的嗓音,“放开她。” 抬眼一看,不知何时,桓琨站在他身后,面色骇白如纸,垂着眼皮看他,眼瞳格外黝黑冷寂。 看上去他整个人看上去昏沉沉的,然而视线相触刹那,刘镇邪察觉他眼底浓烈直扑的杀意,立即松开芸娣,含笑道:“我与三 娘子说几句闲话,并无他意,还请丞相明鉴。”话音落地,忽地从袖口刺出一道刀光冷影,直冲他而去。 这一招故技重施到底没成,桓琨身手极快,骤然一脚踹上刘镇邪胸窝,直接将他踹到地上,随后脚踩住他胸膛,捡起落在地上 的匕首,猛地掷向他掌心,一下死钉在地面上。 整个经过发生在瞬息之间,快准而又狠辣,刘镇邪咬牙闷哼,整只手掌流满鲜血,又钉死在地上,没法儿逃,眼睁睁看桓琨逼 近,心下隐隐骇然,这肝肠草的毒性比他想象中还大。 桓琨目光冰冷而又泛红,直接从刘镇邪掌心拔出匕首,锋利的刃尖贴上他每根指尖,垂着眼皮望来,无不认真:“哪根手指碰 的。” 刘镇邪满头大汗,“要是我死了,你身上肝肠草的毒就没法解。” 桓琨打断,“说。” 刘镇邪咬牙冷笑,仍是胸有成竹,“桓琨,你不能——”却不容说完,手起刀落,整只手腕被斩断。鲜血喷溅,落在桓琨眼 里乌黑而又猩红,挥着刀尖又朝痛叫的刘镇邪眼中刺来,神色阴鸷颤栗,“你是什么东西,也敢碰她,看她一眼!” 刘镇邪里终于露出真正的恐惧,因为颤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骤然尖叫:“芸娣!”他置之死地而后生,一声喊下来却用尽 全身力气,禁不住昏了过去。 这个名字仿佛千钧有力,绊着桓琨顿住手,正这时,肩部被一双柔软的小手抱住,小娘子颤声唤道:“阿兄。” 桓琨慢慢转过身,他眼里布满血丝,如同灌满猩红的血泪,压根儿看不清楚芸娣的脸,神色仍是提防的,芸娣试图碰他手掌, 指尖触上他肌肤,带着一点热意,桓琨身躯一颤,眼里竟露出稚童般的茫然与无助。 芸娣鼻酸滚滚,她强咽下去,带着点试探的,轻轻握住他掌心,旋又温柔含笑,“阿兄不认得我了?” 桓琨僵着身躯,俯眼看她,从口中缓缓吐出,“妙奴。” 他这一声唤出来,芸娣双眼嗪泪,不住点头,桓琨抚上她脸颊,眼里满是心慌,“你跑哪里去了,叫阿兄好担心,生怕再也寻 不到你,”牙关骤然一紧,咬出切齿的杀意,眼里翻红隐隐露骨,“刘镇邪将你掳走,我恨不得杀他千刀万剐!” 芸娣紧紧抱住他,“他死了,现在被阿兄杀死了,不会再生事。”却惊见桓琨眼里泛红,竟露出淫邪之色,只因他素来清冷自 持,面容素静,就连动情缠绵时也是极温柔的,眼下却如一头凶兽,叫人看得心惊。 一切都无法挽回,桓琨大手捏起她下巴,旋即俯身压上来,狠狠咬住她唇瓣,芸娣嘴里吃痛,几乎心碎,“阿兄!” 她声音充满痛苦之色,骤然唤醒桓琨那微弱的一丝清醒。 桓琨慌忙骤然起身,却又跌下来,发髻歪斜墨发垂落,狭眼里满是挣扎,充满了狼狈,芸娣连忙扶他,又被他挥开,“走,走 开!” 芸娣一听眼泪掉下来,她很快用手背擦去,咬牙道:“我不走,阿兄打我骂我,我也不走啊—!” 话音尚未落地,一下子被压在山壁上,男人大舌钻进她唇中用力吮吸,急切而又痴狂,不过片刻,芸娣被吮得舌根隐隐发疼, 她忍着,主动吐出香舌。 桓琨狠狠攥取她唇中的呼吸,又掀开她罗裙,低头钻进去,芸娣只好分开双腿,任由他乱钻。 紧闭的肉缝儿被两根长指猛地插进去,尚未溢出春水,她咬唇脸儿发白,柔声道:“阿兄,阿兄轻些。” 第一百二十八章肏死她(二哥h)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哀求的话落入桓琨耳中都咚咚作响,听得不分明,他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肏她,把面前这个女人肏死。 然而内心深处却怜惜面前这个含泪带痛的女人,最终桓琨松开握在手里蓄势待发的肉棍,只用牙齿吮咬花心,大舌勾出点点春 水,模仿阳具狠磨狠钻。 在男人撩拨之下,芸娣渐渐情动,花心忽然一空,随即整个身子被桓琨捞起,双乳压靠在粗糙的石壁上,啪的一声,屁股被狠 狠拍了下,不自觉高高翘起,随后一只滚烫的大手钻进两股之间,指腹揉开两片湿哒哒的肉唇,桓琨劲腰往前一送。 肉棍紧密贴上两瓣白嫩嫩的屁股,直挺挺插进去,几乎整根没入,把芸娣肏到身子往前仰倒。 却也倒不下去,因为有石壁抵着,双乳却被粗糙的表面狠狠擦动,擦疼了,芸娣忍不住,咬唇轻哼,眼泪珠子掉出来,“阿 兄,疼。” 她这样软声哀求,越发激起男人的暴虐欲,桓琨那阳具又大又长,滚烫得好似热铁,一次次捣进花心深处,又抱着芸娣在山洞 里来回走动,肏到二人腿心流满淫水,滴滴答答流到地上。 桓琨不知疲倦地肏她,双手又从她腋下抄过,各揉住一侧酥胸,捏着两端粉红的肉头,又掐又揉,指尖满是血珠,挑情手段无 所不用,却又充满不加掩饰的粗暴,嘴上喃喃。 芸娣起先听不清,随后被他长臂捞起,从后面边肏她,边来回走动,没一下都顶到极深处,他半边脸颊贴上她耳廓,呼吸炙 热,一声声切齿,“肏死你!肏死你!” 竟是来来回回只有这么一句,芸娣头皮发麻感到悚然,加上肉穴儿被胀大的阳具肏得极狠,紧窄的花心里淫水荡满,却荡不出 一滴,芸娣身子几乎弓成一只虾儿,阴精大股喷出,洒落在硕大的龟头上,淫水堵了她一肚子。 桓琨没把阳具拔出来,还在她体内插着,两只手握住嫩乳揉捏,甚至低头吮咬,把乳肉上擦伤的血珠逐一吻去,却又添上一朵 朵吻痕,既酥麻又瘙痒,芸娣白着脸儿细弱哼叫,“阿兄慢些,妙奴受不住了。” “肏死你!”桓琨埋在她颈边声息咻咻,嗓音嘶哑而又充满情欲,已是走火入魔了。 他将芸娣两条腿儿一起架在肩上,白嫩嫩的身子几乎对折,捧起两瓣屁股狠肏花心,之后又翻过芸娣身子,从后面肏她。 男人在性事上格外持久,到现在也不见射一回,仍精神奕奕地猛抽猛送,芸娣被肏出一场又一场的潮吹,身子香汗淋漓,鬓发 凌乱,从肉穴里捣出来的淫水顺着腿心,流在地上,忽然一股凉意袭来钻进花心。 睁开眼,竟是不知何时,桓琨抱她到洞口处,旁边是晕倒的刘镇邪,芸娣浑身抖动惊了一跳。 他倒在地上手腕断了一截,流了好多鲜红的血,淌到衣衫里,淌到他们脚下,他像个死人不动了。 流了这么多血,怎么可能还有气。 这人应该没气了。 可这人生命力又像野草一样坚顽,只要还剩着一口气,咬着牙也要活下去。 芸娣身子瑟瑟的,胸前奶波抖动,她眼里掠过一丝水光,屁股夹着阳具被肏疼了,狠狠别开脸,推桓琨胸膛一下,“回去。” 桓琨发现她淫水喷得格外多,发现了什么一样,抱着她不动,将阳具拔出来,还是翘挺挺的一根,从后面磨蹭她屁眼,就是不 进去,芸娣禁不住他挑逗,眼又无意掠过面如白纸的刘镇邪,胴体轻颤泄了一身。 桓琨两手只捞住她腰肢,又抚上双乳揉捏,没架住其他部位,芸娣上半身软软地垂下去,垂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刘镇邪,看到他 脸上狰狞的伤疤,像一条丑陋的肉虫,因为这极近的距离似乎要爬到她脸上来,她身子里泛起一种颤栗的恐惧,两腿乱 颤,“不,不要!” 芸娣挣扎,屁股却被桓琨狠狠一撞,给顶到石壁上去,二人性器的连接处却正好对准刘镇邪歪一半的脸,从芸娣肉穴里喷出来 的阴精,一股一股的往刘镇邪脸上喷,像下了一场雨,他脸上水淋淋的,全是她的水。 芸娣还来不及羞耻,湿濡的花心又被阳具塞得满当当的,桓琨往前一下下挺送,她双腿发软,再也支持不住,从石壁上滑落, 跌到一滩微微凝固的血坑里,满脸是血,紧接着桓琨俯身下来,胸窝贴上她大片后背。 两具身体紧密相贴,桓琨喉咙里嗬嗬在她耳边喘息,“妙奴。”他在叫她,分明内心已有一丝牵动,然而动作又很凶猛,将她 撞得十分狼狈。 芸娣忍不住哀求,“嗯嗯阿兄,阿兄睁眼看看我嗯嗯啊看一眼,啊疼。” 她是真的疼,已经遮掩不住,雪白的身子暴露在天光底下,双乳,小腹,肩背甚至腿窝里,到处布满男人的吻痕掐痕,她脸儿 上沾了刘镇邪断腕上的血,肌肤太嫩,好像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一样,她一张小脸被凌乱的青丝遮了一半,隐约露出半只眼 儿,噙着泪花,布满痛苦之色,又隐隐恐惧。 看到这一幕,桓琨心里本该充斥舔够猎物鲜血的淋漓畅快,然而看了很难受,他缓缓松开她,拔出阳具,自己握住。 洞外面满是纠结的树藤,疏淡的天光下,男人眉眼泛红而又颤栗,修长的手掌以往是握笔挥洒,挥动麈尾,眼下握着一根狰狞HāǐΤāňɡSんùωù.C哦мぺ 胀红的巨物,长指上还沾着从她乳尖揩来的血丝,芸娣不觉瞪大眼。 她看着桓琨阖眼入迷地来回套弄自己的肉根,动作是极凶狠的,他声音低沉而又喑哑,透出一股痴迷而又无助的情绪,“妙 奴……” 这一刻他的痛苦,他的挣扎,他眼里浓烈而淫邪的爱意,仿佛要烧到她眼里,芸娣听到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呼吸声,再难克 制,一下子低头将她唇上咬破,混着血腥味又钻进来。 唇儿相凑,肌肤相贴,男人有挺拔的鼻梁,秀气的眉眼,在她脸上来回擦动,一点点吃干净她颊上的污血。 被他如凶兽扑食般几近炙热地撕咬,芸娣叫了声,“凤郎。” 两个字如利剑般杀进他心底,勾起来一丝清明,桓琨垂落眼皮望她,眼中的猩红渐渐散去,起先是茫然,等看清楚她时,身躯 骤然僵直,是在这瞬息间,种种复杂情绪交织攻心,忽然从他口中涌出了好多鲜血。 芸娣怔怔睁大眼,鲜血一股股喷在她脸上,流到她手心里,双乳上,甚至眼里都是一片血红,看不清楚他的眉目,直到从他嘴 里流的已不是红色,而是黑血了。 芸娣浑身发抖地回过神,伸手去擦他唇角的血,怎么也擦不完。 “怎么会这样。”她声音里已经带着哭腔。 忽然手心被握住,“妙奴。”桓琨俯落眼皮看她,紧紧握住她沾满黑血的小手,他仿佛知道什么也来不及说,又说了声,“妙 奴。” 只来得及说这两声,他一头栽倒下来,芸娣被他重重压倒,因这姿势,两股交叠,花心含得阳具更深,芸娣小腹发麻,腿心夹 紧这根粗物,片刻间泄了身子。 淫水尽数堵在肉穴内,桓琨却倒在她肩上一动不动,芸娣探到他鼻息,身子才骤然一松。 然而她体内仍含着男人的性具,他晕过去了,仍是又粗又大,紧紧地插着肉穴,芸娣十分不适,慢慢将他推开,连同肉穴里插 着的肉棍,如同婴儿从娘胎一点点剥离,只听得啵的一声,二人彻底分开。 第一百二十九章 生死(微h)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大股淫水淌出来,打湿了腿心,芸娣忍着不适,先将桓琨扶到一旁平躺。 男人肉棍仍昂然直立,雄赳赳得厉害,芸娣用双手轻握住,俯身用小嘴儿含住,先吃龟头,手心揉弄两颗胀鼓鼓的囊袋,许久仍不见他射出来。 芸娣分开两条光溜溜的粘腻双腿跨坐在他桓琨腰间,一手按住他胸口,一手握住直挺挺的阳具,对准花心一点点吃进去,随即上下慢慢扭动腰肢,双乳颤动,费力地吞吐一根肉棍。 到后来渐渐被插出念头,芸娣唇儿轻咬着几根白嫩嫩的手指头,明眸半开,气息咻咻,腰肢儿扭成水蛇越发吞得厉害,粉红嫩肉咬得肉棍进进出出,忽地一股灼烫的热流喷洒进花心,紧接着大股大股,足射上许久才见停。 男人泄了精元昏睡过去。 芸娣夹着双腿没穿上衣裳,上身袒露,双乳袒露香汗透胸,又红又肿,还有一道道擦破的红痕,新鲜又诱人,她跨坐在男人腰间,握住软掉的阳具,磨蹭瘙痒的花心,同时俯身贴上桓琨的胸窝,拨开衣衫,吐出香舌轮流舔舐他两颗茱萸。 许久她嘴儿咬得紧紧的,甚至咬住了手指头,嘴里哼哼唧唧泄了出来。 芸娣拔出软掉的阳具,替桓琨穿戴好衣衫,除去洞口弥漫的麝香气息,看不出丝毫,芸娣抠弄起下体来,直到指尖泛起一丝血色,花心火辣辣的疼,方才罢休。 之后男人没有再闹出动静,芸娣收拾齐整,坐在一旁抱住双膝,神色有些呆滞,又想到什么,扑到刘镇邪身上搜他解药,忽然从他胸口里掉出一株被压扁的肝肠草。 芸娣正捡起来,此时刘镇邪慢慢睁开眼,竟是苏醒了,脸色惨白而又沾着一丝血丝,看见她手里的肝肠草,神色一变,立即伸手夺回。 芸娣先一步攥在手中,随后起身后退,神色决然。 刘镇邪眉心狠跳,加上身上剧烈的痛楚,大声喝道:“你别做傻事。” 话音落地,就见芸娣两三下将肝肠草吃进嘴里,正要咽下去,刘镇邪猛地扑上来,用力抠出她嘴里的东西,随后恼了,一巴掌将她打翻在地,芸娣半边脸都被打歪,她伏在地上吃吃的笑,吐出一口鲜血。 刘镇邪捏起她的下巴,“你就这样贱,跟自己亲哥哥乱伦还不够,还要为他去死,我呢,我就合该是你的眼中钉,你轻贱自己,随便寻个地方跳崖,何必故意当着我的面,你想要解药,我偏不给你。” 芸娣被捏疼低低抽气,刘镇邪似乎有些心软,“解毒草的确在我手里,但不在我身上,你想要是不是?那你叫我什么,究竟叫我什么。” 他拂去她脸颊上的雪花,芸娣张张嘴,启唇短暂地唤了声,“阿兄。” 刘镇邪神色微动,有多少年没这样唤过,当年她断的那般决绝,又不肯再看他一眼,视他如最低贱的泥珠子,只顾着自己富贵去了,叫他如何不恨。 他平生只心软了一回,只这一回,让他尝到诛心除骨的滋味,他不认为这是报应,谋事在人,想要的,迟早有一日会紧紧攫在他掌心里。 刘镇邪两眼一定,算算时间,桓猊的人马快寻到这来了,他受了伤单枪匹马,若是在这束手就擒定逃不过去,心里瞬间有了主意,就道:“你不是想要救桓琨,想要解毒草,我可以都给你,只有一个条件,” 芸娣眼睫微动抬眼看他,刘镇邪却蒙住她眼睛,随后带到她一处悬崖上,指着峭壁夹缝里的一株草,“这里还有一株,世间唯一的一株,只要你肯舍弃性命下去采,桓琨就有救了。” 芸娣二话不说立马就去摘,刘镇邪拽住她,“你既喊我一声阿兄,当是我这个做阿兄的成全你。”他亲自爬下悬崖,来到一处缺口,采到后要上来,芸娣趴下来拉他。 正此时身后马蹄声渐响,越来越近,越来越震天动静,随即见山林之中闯出来道人影,赫然是单枪匹马的桓猊。 桓猊策马奔过来,见到芸娣趴在悬崖边上,正被刘镇邪攥住手要扯下去一同陪葬,桓猊勃然变色,凶险关头,他忍住双手十指极大的痛楚,一旦对准刘镇邪眉心,猛然射箭而出。 箭枝从芸娣脸颊旁擦过,贯穿风声,眼看直射中他眉心,大声道:“不要!” 还是晚了。 刘镇邪往后一个仰倒,身后是万丈悬崖,他整具身躯狠狠摔落。 身后马蹄声渐至又止,悬崖上雪下得很大,芸娣茫然四顾,就见桓猊走来,双脚一下踏进厚雪,又一下拔出来,一步步逼近,他眉眼仍旧凌厉,却才过去一夜,憔悴得不成样子,他脸色骇白,平静的神色里似潜藏着颤抖。 芸娣看到他不由后退,双腿又直直软下去,倒在雪地上疯狂寻找,但触到的只有雪和泥,什么也没有,芸娣跌跌撞撞朝悬崖走去,没走两步,芸阵阵烈风迎面扑来,一股巨大力道从她肩上传来,将她死死按住,一口气将她带上来,随即面前呈现出男人放大慌怒的脸。 桓猊按住她的脸,双手几乎是颤着的,分明怒火喷发,将要达到情绪奔溃的边缘,最终强制压下来,摩挲她眼梢,低声道:“没事了。” 他这几声又好像在安抚自己,神色渐渐冷静下来,最终双臂夹紧搂在怀里,“没事了。” 芸娣被桓猊按住,根本不能动弹分毫,她推不开他,踢不开他,恼怒至极就要朝他手腕上咬去,却看到什么,忽然一怔。 就见桓猊双手轻颤,十根指头的指甲缝里藏满污垢,有红红的血迹,手背,掌心都有一道道被尖锐石子划破的口子,想来找了整整一夜,此时按住她身子的双手都是颤抖的,芸娣心中沉痛万分,满面泪水,“就差一点,就差一点。” “我知道。”但他不能冒这个险,也不能再失去她一次。察觉到她的难受绝望,桓猊埋首在她凌乱的鬓间,“我把这条命豁出去,掘地三尺也要把那天杀的挖出来,你们两个人的命,一个都不准少,听见没!” …… 芸娣从崖口上回来就昏了,桓猊守了她一夜,翌日清晨,卫典丹走进帐中,就见桓猊满脸胡茬,眼睛不眨地守在床边,卫典丹忙叫人端来热水,又绞了一条热巾子双手递上去,桓猊擦了擦脸,又停下,“人找到没有?” 卫典丹正欲回禀,床上忽然有细微的动静,桓猊示意他噤声,随后俯身向芸娣压低,轻声唤她,芸娣幽幽醒来,脑子懵懵的,慢慢地,她才看清楚床畔之人是桓猊,他俯身弯腰,手指探向她额头摩挲,低声唤她。 芸娣想开口说话,嗓音异常沙哑,一个字儿也喊不出声,她难受,又十分的着急,拼命要说话,泪花儿从眼眶子里掉出来,桓猊扶她起身,端水过来,喂她入口,芸娣双手捧着茶盅,着急喝水待嗓子润了,第一桩事就是问桓琨的下落。 桓琨拍抚她后背的大手微顿,极细微的一下,随后恢复如常,哑声道:“不急,我带你去见他。” 等芸娣看到床榻上沉睡不起的男人,眼泪扑簌簌落下来,样子瞧得让人心痛,但很快她收拾起情绪,问道:“闵曜的尸体可有寻到?” 卫典丹连忙回道:“崖底下都仔细找遍,没寻到闵曜的尸体,倒是在崖壁上发现被树藤刻意遮掩的山洞,不止一处,附近山头凡是有崖子的都藏着山洞,出去就是江岸,让他逃个无影。” 氐人之所以有胆子潜进桓营附近,这块地儿早被他们偷偷挖好逃路,刘镇邪正是借坠崖的由头往山洞里逃生,又想摆脱追杀。 当时芸娣就觉不对劲,他忽然亲自爬下悬崖,看上去是真心为她采肝肠草,实际上明知桓猊要来,故意赶在他刚到时跌下悬崖,这样一来她错失肝肠草,在那样紧急的情况下,她定会把所有怨恨转移到桓猊身上,当时又在悬崖口上,做出什么事也就不一定,刘镇邪的目的就达到了。 芸娣现在慢慢回过神来,像李羌这样精明的女人,下令烧毁全豫州的解毒草,怎么可能没有给自己留下退路,就是要引桓氏兄弟前来。 这点不止她想到,桓猊早已看透李羌心思,尽快部署。 桓军气势汹汹前所未有,李羌无力抵抗,被打得连连后退,不过半个月,豫州几乎全落入桓军手里。 眼看大势已去,李羌带着部队连夜退到豫州最后一处防线,以坚壁清野之策应敌,然而此时桓猊忽然放弃攻打,转而派使者与氐国皇室相谈,主动开出用十座城池换取李羌一条性命。 氐人素来贪婪,权衡之下爽快应下,少了母族在背后的扶持,加上城中粮食紧缺,李羌没坚持多久,主动与桓猊谈条件,将仅剩的一株解毒草双手奉上,条件是撤兵。 最后桓猊撤兵,然而皇室的美梦泡汤了如何不怒,起先以桓猊毁约的由头想对桓军出兵,但此时氐国上下兵力空虚,全都耗尽在幽赤关一战,唯一能借来的兵力还是江北各部落给的,加上桓猊暗中早已许给这些部落好处,一时间氐国无兵支撑,索性把刀尖对准元气大伤的李羌。 在氐族皇室里,从没有女人掌政,只有一个李羌例外,如何不生矛盾,眼下趁她势弱,斥责她贪功冒进,而毁了氐族与江左的友好盟约。 瞬息之间风云变幻,李羌成为氐人的罪人,人人唾骂诛之。氐族是蛮地胡人,不晓得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的道理,最后逼得李羌既无兵力支援,放弃幽赤关,带着残余部下投靠对家羯族,借此喘息。 但还没等她恢复元气,就被一名部下斩杀于书房。 这名部下又提着她首级,回到氐国邀功,受到皇室大力提拔,此人正是闵曜。 桓军占据整个幽赤关,等于攻破氐人最后一道防线,氐人人心惶惶方寸大乱,本要趁机一锅端了,此时却从江左传来一则消息。 皇上病危。 这则消息一经传出,庾氏余党趁桓氏兄弟不在建康,想趁此动荡纠集兵马逼近建康城,挟天子以令诸侯,眼看攻进石头城,更是人心惶惶,只因镇守此城的太守乃是前中书令周段翎的大郎周坊,与桓谢两家有不共戴天之仇。 周坊并没有这么做,他抵住叛党的进攻,谢玑派来的黑甲兵也在此刻抵达,以迅猛的手段扑灭这场火。 但建康城中,世家人心浮动。 赶在来年春前,桓军班师回朝。 回京路上,大军扎营,夜色下,主帅帐中灯火通明,部将们议事完毕,桓猊前去探望。 拿到解毒药的那天,就给桓琨喂进去,但他中毒已深,又拖延太久,药效就失去了两三分,体内仍残留肝肠草的淫毒,不能操心劳神,须得用药好好调理,因此桓猊特地吩咐,不许有人透露建康那边的事。 他正走到帐前,正见桓琨靠在隐囊上,芸娣半跪在床边喂药,又拿一盘蜜饯来。 桓琨吃药一向不含蜜饯,眼下却拈了一颗,微笑道:“妙奴知道有一处的桃子最甜,最饱满,吃上一口便能延寿百年,死骨点活,化腐朽为神奇。” 芸娣好奇起来,“哪处的桃子,我也想尝一口。” 桓琨含笑摇首,长指轻点她眉心,“蟠桃在蓬莱,非有缘者不能进,妙奴可是有缘人?” 芸娣才知阿兄在戏弄她,笑吟吟道:“如何不是,我们是鸳鸯仙人,自然入得了蓬莱神山,我还等着阿兄有空了带我去看山水花草。” 桓琨不由摩挲她粉腮,目光渐深,“会有这一日。” 不知为何,芸娣鼻尖有些酸,含笑道:“自是有的,我与阿兄长长久久活到百岁。” 兄妹二人说着私话,桓猊站在帐外,不知怎么,忽然掉头走了。 桓琨这几日陷入昏迷,芸娣眼不眨地照顾他,神色有几分憔悴,喂完药歇在一旁的矮榻上,等她呼吸匀稳,睡熟过去,奴仆进来伺候,桓琨轻轻摇首,示意他们噤声出去。 帐中无人,桓琨跪在床边看她,大袖拂落膝上,面容苍白而又沉静。他轻轻执起芸娣的手,摩挲半晌,目光不曾离开她脸上一瞬,仿佛看不够似的。 半晌后,桓猊方才起身走出帐外,寻到自家兄长,说明来意,“我已定了这两日回京,至于妙奴留在兄长身边最为妥当,只是她性子倔,若知道此事定要与我一同回京,此事兄长一人知晓为好。” “建康事虽急,但你大病初愈就想一路颠簸,操劳诸事,嫌命长了是不是,谢家现在可提防着我们,”桓猊沉下脸,“要争就光明正大地争,你现在可是在让我,我不屑这趁人之危。” 桓琨见兄长不同意,并未执意,带桓猊走后,老仆从进来扶他坐下,老仆从道:“郎君现在的情况不宜奔波,还是听大郎的为好,当以身体为重。” 桓琨淡声道:“无事,你只需按我的吩咐去办。” 他语气虽淡,却不容置喙,老仆从欲言又止,最终一声轻叹。Р○①8导航站:P○1⑧.C○m 桓猊没有想到桓琨会这般快,当夜就收拾了行李,悄然离开随军队伍,擅自提前回京,派人去追,然而桓琨早料到他会派追兵过来,将踪迹隐藏得无影无踪,半点消息都捕捉不到。 桓琨离去当夜,卫典丹道:“丞相临走前留下一封书信,是交给三娘子的。” 桓猊想了想,拿着信亲自送去,来到帐外见里头灯火闪烁,低声询问月娘,才知道她早已醒了。芸娣看到桓琨留下的书信,没有半点惊讶,“劳烦大兄亲自送来一趟。” 桓猊低声道:“为何告诉他?” 皇上病危之事重大,桓猊特地吩咐属下不要告诉到桓琨跟前,但最终桓琨还是知道了,没想到的是,是芸娣主动告诉他。 这在桓猊看来十分难以理解的事,芸娣却道:“阿兄想去做的事,瞒着无用,拦着也无用,我能做的,就是不让他添忧分心。” 桓猊没说话,他想起桓琨刚醒来时看不见芸娣,开口第一句也是问她如何,又想起那日在雪山崖口,芸娣疯狂寻肝肠草的模样。 这一个两个的,彼此心念对方,眼里也只有对方,甚至可以舍掉性命。 倘若以前,桓猊是不信世间有这样的情,因他的阿耶与阿母,再情深义重,最终也是落得一个难堪,但他又不得不承认,一面唾弃,一面又暗暗怀着雀跃,仿佛在期待什么,直到现在终于让他求得了,然而这份情不是他的,而是他亲弟弟的。 但这又如何。 桓猊从不是认命胆怯之人。 第一百三十章有错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桓琨不在建康期间,庾氏叛乱引起轩然大波,甚至皇上动怒,所幸这一切在谢玑的强制镇压之下,一切都归于平静。 直到皇帝病重引来各方震动,谢玑忙于扑灭庾氏乱火,建康城中人心浮动,此时桓琨忽然出现并坐镇,掐断世家们将发未发的苗头。 赶在开春前,大军终于抵达建康。 这比预计的还要早上两日,宫中的接风宴准备迟了,众人正是猝不及防,桓猊不拘这些,进城后盔甲未褪,直奔宫中向皇上复命,听说桓琨也在宫中,芸娣乔庄成他的随从,跟在卫典丹身后,低眉垂眼,也一同入了宫。 寝殿内飘着一股子苦涩的药味,宫人侍立两侧,内侍用细嗓子传报桓大都督觐见,越发衬得殿内静寂,隐隐有细弱的啜泣声。 哭声来自前不久新立的贵妃伏氏。 自从庾檀玄死讯传来,皇上与庾氏的感情越发不融洽,便幸了她身边伺候的宫女伏氏,几回下来伏氏有了身孕,太医诊脉都说是皇子,于是伏氏顺理成章被封为贵妃,之后因为过度担忧朝政之事,皇上病重,担心伏氏成为众人的靶子,因此日夜带在身边,让自己的心腹护着。 伏氏不过是宫女出身,掩不住情绪,正偷偷哭着,眼下隔着一卷珠帘,见一群雄赳赳的武将在殿外候着,尤其为首的男子眼睛幽黑而冰冷,她拭泪抬眼无意望去,正与他双目对上,耳边是他进殿时的金戈擦动声,暗暗心惊。 自古以来就有规矩,武将进殿需得卸下佩剑,然而桓猊是第一人,也是唯一一人有此殊荣。 伏氏不禁双手护住自己微鼓的小腹,蹙眉含忧,仿佛已预见不久后的下场。 君臣交谈期间,殿外于无声处,芸娣悄悄抬起眼,透过垂落的珠帘,隐约瞧见里殿站着两抹人影,一人是桓猊,另一人应当是阿兄了。 虽只瞧见一道绰约的身影,甚至可以说是模糊,然而看见了,也就彻底心安,挥散路上一直消散不去的栖惶。 直到傍晚时分,桓猊才走出来,身旁还走着一人,蟒服玉冠,柔软的鞋履踏在冰凉的地砖上,步伐不紧不慢。 前方珠帘叮咚响动,芸娣知道他们出来了,连忙抬起眼,正撞入一双冰冷幽黑的双眼,不由得一怔,随即心里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失落,只见走在桓猊身旁的不是桓琨,而是一身蟒服的谢玑。 谢玑神色如常,目光从她脸上一掠而过,他同桓猊出殿门之后,各自行礼拜别,扬长而去。 芸娣难免失落,行在队伍里,忽然发现卫典丹落在她后面,心中奇怪,手心被握住,桓猊故意落后半步,为了与她站在同一道儿,悄然牵住她的手,他掌心宽大布满厚茧。 被他握住的刹那,芸娣下意识没有挣脱,反而他越握越紧,等回过神就没法儿挣脱。 二人走在最前面,有卫典丹故意挡着,身后一众部将自然无法察觉,然而宫道曲折幽长,前方有宫人迎面而来,芸娣微微一惊,想脱开他的手掌,然而桓猊始终不放,芸娣低声道:“大兄!” 身旁的男人从喉咙里发出含混的嗯声,甚至侧脸看来,因为俯视的姿势,长眉轻轻落下,眼中乌黑的瞳子落在她脸儿上,神色疑惑,亦低声道:“怎么了?” 芸娣岂会看不出他的狡诈,“请大兄自重。” 桓猊撒开手,正巧宫人迎面走来,朝桓猊行礼,没有发现他们牵手的一幕,芸娣眉梢软了软,缓缓呼出一口气,忽地手心又是一紧,重新被桓猊握住,芸娣忍无可忍,在他掌心重重一挠。 “妹妹。”桓猊这一声里不再是带着点不甘的,而是平和的,甚至是释然的,“陪大兄走完这段路,往后,不会再有了。” 芸娣默然,从前方望去,两面朱红高墙斜长而上,切出一片狭窄细长的天幕,此时夕阳西沉,大雁渡尽,又生出一派苍茫红光,落在二人的脚下,仿佛踏着灿烂的云霞里,沉浮不定的心也慢慢落到归处。 芸娣垂落眉梢,瞧见前面有一粒极小的石子,绊在路上,又似绊在她心上。 众部将散后,桓猊方才牵马回府,然而芸娣却是要回乌衣巷,桓猊拨了两名身手敏捷的侍卫,驾着牛车护送她回家。 牛车没行多远,后方隐隐有马蹄急踏的声响,一声声仿佛踏在心上般,隐约有了预兆,芸娣掀帘回首,朱雀大道上,正有个男人拂柳分花策马奔来,身影逐渐清晰。 凌厉的眉眼有一股决然,看得芸娣心中一紧,仿佛知道他接下来要做什么,连忙吩咐侍卫快马加鞭,很快身后没了蹄声,但到偏僻处,人影寥落,蹄声又再次踏响。 芸娣下意识揭开帘子,正见桓猊策马一直跟在牛车旁,见她露出脸儿来,桓猊俯身弯下腰,将半边脸朝向她,目光与她平视,口中道:“芸娣。” 芸娣手心一颤,放下车帘,催促侍卫快行。 但两名侍卫是桓猊的手下,最终还是要听桓猊的吩咐,牛车速度渐渐慢了,桓猊一直策马紧跟其后,忽地听车厢里的小娘子道:“停下。” 牛车一停,芸娣就下来,步伐飞快往前走,不理睬身后的人,但很快,身后紧跟上男人的步伐,桓猊弃马代行,紧紧跟在她身后,她不出声,桓猊也不出声,直到眼看快要进入乌衣巷,人渐多起来,再没机会可讲了,才听桓猊开口道:“芸娣。” 芸娣步伐未曾停下,直到听见身后的男人说,“我有错。” 刹那间,芸娣顿住,但仍没有回头,桓猊抬眼望着她瘦削的身影,开口道:“我有错。” 忽然,面前背身的小娘子立即飞奔离去,桓猊紧跟上去,又一声道:“我有错。” “我有错。” 他在身后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 芸娣忽地止步,桓猊也一同停下,声音渐哑,“我不该辱你,轻贱你,视你是娼妓之身。从前的事无法挽回,往后我来赎罪。” 他认罪,从前犯过诸多的罪恶,他承认但不低头,唯独肆意加在她一个弱女子身上的种种凌辱,当初他定然想不到,肆意凌辱打骂的女人,如今成了他想捧在手心里百般疼爱,却苦苦求而不得。 芸娣缓缓开口,“大兄说出这些想来十分不易,妙奴万般感激,也请大兄明白,到如今,有些事已勉强不来。” 她的答案早已在意料之中,但当真正听到时,仍是无法抑制的痛楚,桓猊沉默片刻,双唇越发紧抿,低声道:“赤龙能做到的,我亦能做到,” 桓猊试图握住她掌心,芸娣垂落眼帘,手轻轻避入袖中,“承蒙大兄抬爱。” 桓猊不肯罢休,握住她的手,另一只手从怀里取出一物,芸娣一见,正是早前在崖口用来刺刘镇邪的簪子,桓猊将此物拿到她跟前,声音隐含质问,“那这算什么,你留着它,分明是——” 芸娣却不让他把话说完,忽然从他手里夺过簪子,桓猊察觉她的意图,神色一变伸手去夺,芸娣却后退几步,直接将簪子摔在地上,不过一下,簪子碎裂成几截。 桓猊怔神片刻方才回神,眼中隐隐有心碎的神色,却没对她斥责一句,只是蹲下来捡。 就像有些东西碎了,补全了,也回不到原来完整的样子,更何况他们从未开始过,芸娣狠下心转身离去,却没走几步,身后桓猊站起身喊住她,“我送你回去。” 芸娣不可置信回头,正见桓猊朝她走来,看他这痴样儿,显然是魔怔了,没法子治了,芸娣嗓子眼像被重物堵住一般,她不说话,桓猊只当她同意,正这时,身后传来一道温柔含笑的声音,“兄长,妙奴,怎么你二人站在此处,也不回家。” 二人双双回首,就见桓琨不知何时站在身后,芸娣心头一惊,看着桓琨朝她走过来,牵起她的手,碰了一下,芸娣扬眉诧异,“怎么手这般冷。” “这几日天气转寒,受了些凉风,无事。”桓琨低低咳嗽,一旁的阿虎连忙拿上披风,芸娣接过来,亲自给他穿上,她闻到他身上的气息,那股草药味已经没有了,想来是体内的残毒已被勾除差不多。 看到这一幕,桓猊知道自己该离开,却被桓琨喊住,温声道:“天色已晚,兄长进完晚膳再走也不迟。” 桓猊目光掠过芸娣一眼,她并未看向自己,他拒绝了。 饭桌上,桓琨一直咳嗽不断,也没吃几口,阿虎端着碗苦涩的药汁上来,桓琨一饮而尽,正见芸娣双眼含忧地望向他,微笑道:“妙奴,替阿兄拈一颗蜜饯过来。” 芸娣将一碟子都放在他眼前,桓琨含了一颗进嘴,微笑道:“嘴里不苦了。” 进膳到一半,谢玑前来拜访,桓琨漱口之后,就去了书房。 谢玑正在书房里望墙上悬挂的一柄长剑,剑未出鞘,已有一股浓烈的煞气紧紧缠绕,剑柄细微处刻有处仲二字,便知此物的主人,不知怎么,忽然想起当日流民围困桓宅,小娘子抱剑沾血的模样,谢玑唇角微翘,忽然听到身后的动静,他旋敛眉收目,转身作揖,“丞相。” 桓琨颔首,示意他落座,阿虎奉茶后领仆人退下,二人商议正事,直到夜深方才散去。 Р○①8导航站:P○1⑧.C○m 第一百三十一章 淫动(二哥h)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芸娣头一天回府,她浑身酸累,但还是想等桓琨,她躺在床上时心中忽然十分不安,一个念头忽然浮起来。 出于担忧之下,芸娣打开衣橱里头大半是她的衣裳,她拿出几件桓琨的,贴袖细闻,只有一股澡豆的干燥香气,没有一丝药味。 听见屋门外有浅浅的动静,芸娣立即关上橱门,随后桓琨进来,将灯盏放在桌上,满室明亮,芸娣解开他身上的披风,又叫婢女打盆热水,绞干净白巾双手捧上去。 却见桓琨微别开脸,掩袖轻声咳嗽。 等平息下来,桓琨回过头,他有些目燥口炽,体内一股莫名的热意沸腾,正见昏昏的灯火下,芸娣面容含春,白里透粉,一双水汪汪的眸子正将他望着,眼里满是他影子。 他知道她是好看的,唯独眼里有他时,最是动人。 桓琨忽然握住她的手拉到跟前,一把扣起她下巴,低头就亲下去。 芸娣起先诧异于他的突然,又他眼中隐隐幽火攒动,仿佛那夜在山洞的狂躁,不免暗中心惊,但又舍不得推开他,于是仰头任由他亲嘴儿,又被修长冰凉的手指轻挑开领口,他流连不舍地埋在她颈窝处。 手掌隔衣抓住一对乳儿,轻拢慢捻,挑逗红艳艳的肉头,另一只手掌悄然顺着她衣带滑落至脐下,钻进慢慢捻着两片肉唇,指尖浸出水来。 正当入迷,廊下经过两三婢女,芸娣吓了一跳,扑到桓琨怀里,桓琨含笑轻拍她后背,却又不为外面的动静所打扰,忽然抬起她一条腿儿折在腹间,之后撩袍挺出一根昂然肉物,被白绸亵裤紧紧裹住,格外的大。 芸娣瞧了一眼,俏脸羞红,桓琨却在婢女眼皮底下挺着肉红棒头,一下刺进软红的花心,几乎整根没入,芸娣险些哼出声儿,桓琨俯身咬住她唇瓣,大舌卷进来,叫她含住咂弄。 芸娣小屄敏感,肏了没一会就喷水,桓琨仍是精神十足,翻过她身子,又从后面肏一回。 芸娣身子疲软,被折起来的腿已渐渐从他肩上滑起来,支撑不住,而此时桓琨从后面揉住两只胀鼓鼓的奶子,又忽然掐住,要射精,芸娣屁股夹紧连忙往前仰,想拔出阳具。 桓琨却掐住她腰肢儿,在下巴抵在她肩上,“有了就生。” 芸娣闻言浑身一震,小腹不觉一紧,就隐约听到噗嗤噗嗤的声响。 桓琨在她体内尽数射了出来,之后又抱着她躺在床上,拨下一层层衣衫,替她擦拭身上的细汗。 帐中昏暗的光线下,小娘子肌肤白嫩,一对奶子饱满雪白,高耸地立在胸口,上面隐隐布满干涸的水渍,还有吻痕。 芸娣双腿弯起朝两边敞开,阴户毕露,只见平常紧窄的肉缝儿眼下被捅成一个小肉洞,饱含腥浓的白浆。 腿心里埋着男人的脸,在用白巾擦里头的脏物,忽然就将舌头舔进来,芸娣被他挑拨得难耐,浑身无不舒服,骨子里泛起一股瘙痒的难受,不禁将桓琨拉起来。 她递出舌尖要他含住,桓琨却不急,低头俯看她。 目光从她眉眼之间,逐渐落到双唇上,眼中幽深如海。 正要吻上来,忽然一阵剧烈的痒意攀上嗓子眼,桓琨骤然别开脸,狠狠咳起来。 芸娣吓坏了,不顾自己浑身赤裸,连忙倒了碗热水过来,伺候他服下。 桓琨渐渐平复,芸娣不由伏在他腿上,握住他的手,满是心疼道:“阿兄近来很是辛苦罢。” 桓琨垂落眼帘将她望着,伸手轻抚她乌黑的鬓发,眼神是万般流连难舍,低声道:“我不劳累,一起诶都是值得。” 哄芸娣入睡后,桓琨出门,但他并未去书房,而是来到一处偏僻屋舍,里面摆着一个泡满中药的大药桶,看起来干净可见,却散发难堪苦涩的气味。 桓琨脱了一身外衣躺进去,浴水浸泡四肢,他身躯紧绷,手臂乃至脖颈上青筋毕现,露出狰狞压制的状态来,他忍耐着体内发作的淫毒,药桶中的水也慢慢由透明转为乌黑。 最后整个药桶都黑糊糊一团,看起来叫人恶心。 芸娣回来以后,桓琨特地抽出一天空闲来陪她,芸娣知道他手头堆满了公事,想打消他这个念头,桓琨柔声笑道:“要的,阿兄再忙也不能亏待了妹妹。” 芸娣想让他好好放松一下,也就应下了。 之后,桓琨陷入更琐碎繁忙的政务之中。 忽然有天夜里,芸娣一摸枕畔,没寻到桓琨的身影,以为他又悄悄在书房处理案牍,问了婢女时辰,都已到四更天,铁打的身子也不是这样熬的,芸娣披衣起身去寻他,书房里亮着灯火。 深夜露重,光影之下,桓琨身着氅衣坐于案边微微低头,长睫落在眼下微微闪动,他神色专注而投神,灯色暗了,他抬起头,正欲去拨,却有一只纤纤玉手比他快,将灯芯剪了,桓琨方才注意到芸娣来了,放下笔,拥她道:“是我打搅到你了。” 芸娣摇首,坐在他腿上挨近的姿势,发现他头发微湿,“我睡不着,阿兄尽管忙自己的,不必在意我。”于是坐到一旁,两手支着粉腮看他,眼睛亮晶晶的。 桓琨分了心神,无奈点她眉心,“你呀,专等着我分神。” 芸娣笑吟吟挽住他臂膊,“身体要紧,阿兄再要紧公务,若没一副好身骨也是白搭。” 桓琨含笑搂住她肩膀,“好好好,阿兄都听你的。” 奴仆站在书房外守着,就见两位主子忽然走出来,乍暖还寒时节,夜里寒露深重,迎面而来一股凉意,郎君将三娘子拥入怀里,用大氅裹着,就见里面露出一团光亮。 三娘子提盏灯,手心藏在大氅下取暖。 二人并肩而行,奴仆知趣没有跟上,就见他们逐渐走远了,背影依偎,在这深夜里互相取暖。 芸娣发现一丝猫腻,还是那夜无意看见阿兄微湿的头发,仔细想起来,那夜寒气虽重却十分干燥,想来十分蹊跷,但又没什么证据。 阿兄素来谨慎小心,不想让她知道的事,是不会让她知道丝毫。 这天夜里,芸娣睡意浅浅,枕边再次凉掉,她想了想,没提灯悄悄出了屋子,就发现暗处几个盯梢的,她心里大疑。 直到靠近亮着灯火的书房里,奴仆在门外守着,见了芸娣来,行礼道:“还请三娘子稍等片刻,奴才去通报一声。” 说罢进到屋中,开门刹那,芸娣抬头凝神细看,从门缝里寻不到人影,等奴仆进去通报后出来,芸娣已冷静下来,“阿兄在何处。” 雾气扑腾的屋中,桓琨阖眼躺在药桶之中,脖子上青筋突起,咻咻低喘,一声声的,像是野兽在嘶吼,见惯了他斯文面孔的人,很难想象出这幅画面。 桓琨吐出一口乌血,浸润他身躯的浴水早已变黑,他缓缓平复体内的淫毒,用巾子一点点擦掉唇角流到胸口上的乌黑血迹,擦完时整块白巾子黑透了一半,之后又擦拭全身,将自己浸到另一个干净的桶中,洗去浑身上下的药味。 此时已过去半个时辰,深夜万籁俱寂,屋中时不时响起窸窸窣窣的动静,老奴仆劝道:“郎君这般瞒下去,也不是长久之计,早该听老奴的,尽早离京休养。” “战事刚休,我也离不了,这段时日我还能撑撑,总归能渡过去。” 老奴仆叹道:”老奴哪是说这个,三娘子那儿郎君至今瞒着,莫非要瞒一辈子?” “知道多了无益,徒添忧愁,倒不如从一开始什么都不知道。”桓琨打住他,“总之我心意已定,不会变了。” 老奴仆不再多说什么,轻轻叹了口气,桓琨收拾妥当,提灯出门,此时夜深了,他未叫老奴仆伺候,独自走在回去的路上,却听到身后有细微的动静。 桓琨动声色往前走,正好一阵风起来,一处落叶纷纷的树下止步,身后那人也没做准备,直直跟上来,正要打住步伐,忽然就见桓琨转身过来,一把扣住她脖子,带足了狠劲,“说,谁派你来——” 深夜之中,却隐约窥见对方的面孔,不由一惊连忙松开手,连忙抚她脖子,“可有受伤?” 芸娣不断摇头,抓着他衣角,颤声低低,“阿兄为何要骗我。”刚才她什么都看见了,现在心里像针扎般疼。 Р○①8导航站:P○1⑧.C○m 第一百三十二章心里有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桓琨体内的残毒本快要勾除干净,却因这段时日操劳过度,起了不好的征兆,最及时的打算应当是尽快放下一切要紧事,休养治病。 建康太过繁华喧闹,又处在旋涡忠心,不适合养病,云大夫特地挑了一处山清水秀之地,但桓琨推迟了,向芸娣瞒住一切。 如今瞒不住了,芸娣也知道他至今逗留在建康的原因,一路上忍着,待到进屋后,终于忍不住,扑到桓琨怀里,“阿兄还有什么还没告诉我?” “没了,只这一样。”桓琨拥她,轻轻拍打她后背,声音柔和,“本就不是大病,我也打算几日后具放下公事去养病,不如那时再与你说,免得你不必要的惊忧。” 又见她落泪不止,梨花带雨,看着难免心疼,就捧起她脸儿来,含笑道,“妙奴,不是什么大病,肝肠草的毒已解了,如今还有些症状未消,休养段时日便好。” 他不提还好,一提芸娣更要落泪,抽噎道:“我不信你,你叫云大夫来。” 桓琨哄道:“夜深了,你乖些,咱们不去打搅人家。” 芸娣道:“那就明日,明日不成,后日,总之你让他亲自过来,我要听云大夫的,不听你的。” 桓琨无奈,明日就将云大夫招来,与芸娣细说,果真如桓琨昨夜所说,不是什么大毛病,靠浸药能勾除,不过要急需休养,不然错过了最佳调养时日,会落下些难缠的病根。 芸娣一听哪还能让桓琨继续待在建康,立刻安排上行程,桓琨却道:“你安心在建康等我,有兄长护着,我也安心。” 兄长二字仿佛烫到心底,芸娣心中惊惶不安,之前与桓猊纠缠的一幕还是让他看见,“我不要大兄,不会再看他一眼,我什么都想清楚了,只有阿兄一个,不会再有旁人。” 桓琨将她哄住,忽然又咳嗽起来,拿帕子一掩又收进袖中,却被芸娣抢过来,摊开来一看见是滩血迹,芸娣登时鼻酸,桓琨就抚住她的手,“妙奴,你听话。” 他这一声饱含复杂情绪,芸娣只得先服软应下,“阿兄什么时候出发,我好给您践行。” “初六这日。”桓琨勾起她耳边一缕青丝,知道不能再让她心碎,“践行就不必,那天早上,就舒服地睡一个懒觉。” …… 哄芸娣入睡后,阿虎悄悄低语,桓琨低声说知道了,随后前往书房。 书房案上点着一盏灯,灯火笼罩着男人的影子,赫然是一直没离去的桓猊,只见他冷声道:“赤龙,你果然瞒我。” 在书信上说什么都已痊愈,全是宽慰他的话,看他眼下弱不禁风的样子,桓猊眉头夹紧,冷冷地怒视他,神色亦是痛心。 桓琨面对兄长的指责,却道:“我体内的肝肠草余毒被勾起来,未来一年不在京,还请兄长多多照看妙奴。” 桓猊抬眼看他,桓琨缓缓道:“倘若我在建康,中书令的位子一刻离不了手,但以我现在的情况,再待下去不合适。桓氏子弟我一尽看过,历练不够,此时若是强用,一来有损桓氏百年名声,二来不稳江山基业,倒是谢家六郎可堪一用。” “桓谢两家交情甚深,谢家子弟的风骨我知晓点,谢六郎虽曾误入歧途,其根其质仍是澄洁,只欠好好引导。”桓猊虽不悦他擅自让了丞相的位子,但深知自家亲弟弟决定的事,何时改变过主意,又被谁能说动过,不免冷哼,一语中的,“只怕这不是你最终的目的。” 他目光锐利逼人,仿佛能直射心底,桓琨终克制不住内心的燥意,唇边泛起一丝苦涩,低声道:“兄长这话问得好,我也想问自己,明明我在妙奴身边的时间最长,才是最有资格的,不该退让。兄长不退让,我亦不退让,此事没个结果,夹在中间受累的唯有妙奴而已。”他慢慢抬起眼,直视桓猊发烫诧异的双眼,“她心里是有兄长的。” 单单这一句话,却在桓猊心中无异于平地一声雷,从来没有人告诉他不是乘人之危,也绝非强人所难,旁观者清,她心里有他。他浑身僵麻,因这句话几乎乱了手脚,又听桓琨道:“三个人之间,不能一直僵持下去,总归有个人先做出让步。” “这月初三。”他平静道,“我告诉妙奴是初六,她知道了,那日定会悄悄跟着我去。这事上,还请兄长保密。” …… 芸娣本想等到初六那日,悄悄混入队伍里,但初三这日,早上醒来时一抹枕边空了。 院里也空荡荡的,看不见桓琨的身影。 芸娣终于知道,阿兄早已走了。 …… 桓琨离京之前,将事务继续转由谢玑代劳,虽然桓猊对此举颇不满,毕竟不是自家人,桓琨却信得过谢玑,临走前,兄弟二人又再促膝长谈一次,这回谈的是正经公事,有关江北局势,日后将用到谢玑,方才暂且说服桓猊。 桓琨离京一事未经声张,但仍引起轩然大波,不少猜测接踵而至,但随着近来皇上病情转好,设宴犒赏大军,又很快被另一件事压下去。 宴上皇上顺势昭告立伏氏为后,册封伏氏肚中的龙子为储君,同时桓猊被册封为大司马,武将的最高荣誉莫过于此。 对于宴上一幕,众人心里早已了然,又见皇上拂开搀扶的宫人,亲自端酒到桓猊面前,当面问桓猊,待皇后诞下龙子,他可愿做日后储君的仲父。 何为仲父,父者,事之如父,倘若桓猊接下,荣誉将会达到又一个巅峰,然而既然接管这江山,应幼主这一声仲父,从现在到他长大乃至掌权,都要护他周全,不能有一点意外,不能有半点叛逆之举,不然是不是桓猊的本意,都会被传扬天下,都笑话假老子要抢儿子的家财。 不仅令世人笑掉大牙,被永远钉在耻辱柱上,也名不正言不顺,被视作是异党,天下人群起而诛之。 归结下来,桓猊应下只沾得了一点殊荣,坏处倒是一大堆,他该委婉拒的,安心做这一人之下的大司马,等不久后皇上宾天,等幼主出世被外戚操控,满朝乌烟瘴气,外戚与世家两败俱伤,世家的时代终于摔落,就轮到他出手,以强权手段,一一拔除这些眼中钉,此时再逼幼主写一道禅让书,让位于他,天下名正言顺是他的了。 选择如何,端看他是否接了面前这杯酒。 一时间满席无不侧目,大多揣测的是桓猊会婉拒,他的野心昭然若揭,岂会因一个病秧子皇上给的甜头,自短到失了心智,然而桓猊俯眼扫了一眼这盏酒,伸手接了一饮而尽,狭眼微眯,叹道:“好酒,处仲领命。” 顿时四周哗然,在席间响起一种嗡嗡的声调,到席散时仍未散去,桓猊刚坐进牛车,揉眉心,抬眼卫典丹端来一碗醒酒汤,“刚来消息,二郎已抵到淮南郡,接下来打算好好休养。” 桓猊呷了口,接过他手里书信。 淮南郡临近长江北朝江北,山水诗意,又能第一时间接触江北讯息,地势可谓得天独厚,因此桓琨选择此处,但他去向隐秘,只透露给了自家兄长,亲笔书信里不曾提及敏感字眼,落到旁人眼里看不出什么,但作为兄长,桓猊自是瞧得出这疏淡字眼里的委婉含义。 闵曜杀了李羌立下大功,一夜之间成了万人之上的大将军,深受氐国皇室的重用,但贵族素来尚武,见闵曜瘸腿断腕,难免轻视嘲笑,闵曜就以此为契机大开杀戒,暗中杀光了一批对皇室布满的贵族,一时间氐国人人自危。 氐国政权不稳,对江左有利而无一害,甚至可以利用闵曜搅乱氐国,因此短时间内,江左这边不会碰闵曜。 但留着此人是大患,迟早要除。 如今,淮南郡这边,都慢慢布置起来。 扫完了信,桓猊又扫卫典丹一眼,“有事直说。” 卫典丹才笑道:“今夜宫中分明是一场鸿门宴,皇上想以杯酒释兵权,主公为何要答应?” “我已过而立,膝下却无一子嗣,正好送上门一个,拒了岂不可惜,”桓猊饮尽醒酒汤,放下白瓷碗来,脸上笑着,眼里冷。 此事绝非今夜就能决定,桓猊进了建康头一件大事儿,兵甲未褪直接进宫觐见,皇上才说动他应下。 世人皆传桓猊有谋权篡位之心,这种流言越演越烈,甚至连小儿都知道朝中有个大权臣想要篡了头顶这片天,所以刚才在宴席上,几乎人人都笃定他会婉拒。 然而婉拒之后呢。 权势是比从前更甚,也比任何人有资格挑衅皇权的威严,然而这里不是野蛮掠夺权力的江北,而是门阀操控下的江左,功高震主,震的是皇上背后盘根错节的门阀力量。 届时世家群起而攻之,且不说眼下的江左正处于门阀力量的强盛时代,不是好时机,最终也会两败俱伤,受益的只会是江北外虏。 所以只能接下皇上这份差事。 世人难免替桓猊憋屈,离皇位就差一步,只看眼馋不能摸,殊不知桓猊真正的打算,是挟天子以令诸侯,等幼主弱冠,谁知会不会是另一个扶不起的阿斗。 桓猊素来信功败垂成有天定,沙场上策马挥银枪,杀敌凶残,何曾半点犹疑,但这回大捷回朝,面对即将唾手可得的皇位,主公却一改以往的急切,竟有些疏淡了。 卫典丹何尝不注意到这样的变化,但不点破,两眼一定,添了一杯热茶,主动说道:“乌衣巷那边,三娘子起居心绪都好好儿的,没出一点岔子,倒是有一点不妥。” 桓猊幽冷的眼立即转过来,隐隐急切,卫典丹忙笑道:“近来三娘子不大爱吃东西,听她院里的丫鬟嘀咕,说是犯恶心。许是刚回来没几天,还没适应建康的天气,过一阵子,许是好了,主公若是还担心,属下可要悄悄去请程大夫?” 桓猊眉心一跳,浮躁没有显露在脸上,吩咐道:“过两日咱就回荆州了,别出岔子。”最后一句话,是警告他的,卫典丹听了心里唬一跳,连忙应下,抬眼又掀帘看看,大着胆子道:“前边不远就是乌衣巷,回程尚长,主公可要进门去饮碗醒酒汤,醒醒神。” 桓猊眼神微动,“去看看。” Р○①8导航站:P○1⑧.C○m 第一百三十三章 有孕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走入相府院中,桓猊一眼看见窗前翻看书册的芸娣,只见她看得入神,连他来了都不曾察觉。 桓猊悄然靠近窗台,高大的阴影骤然俯下,芸娣放下手中的书卷,抬眼看来,见是他,方才起身迎接,“大兄。” 桓猊颔首,隔着窗台扫了一眼被她搁置在案上的书册,“今日可有赤龙的书信?” 桓琨虽然离京,但每日都有他的书信送进建康,一层层转达,最后落到芸娣手里。 开始芸娣还生桓琨的气,赌气不肯打开,随着案头的书信叠得越来越高,他一走就是两月,芸娣心软,还是将信打开。 信上除了絮叨,会问及桓猊。 桓猊也关心自家低低,于是慢慢儿地,每天都会过来问桓琨的情况。 他来了,不与芸娣刻意说什么,有时候二人坐半天都不说一句话,也叫外人看得奇怪,他们又怎么能明白,这已是二人最和谐的相处方式。 那日芸娣既然与他说清楚,就真拿他当兄长敬着,桓琨走后的这段时日来,桓猊怕她会看不开,在相府里悄悄安插眼线,盯着她这件事儿,芸娣清楚但不说穿。 她不知道阿兄在何处养病,也不能够在信里透露出丝毫想法,阿兄知道了定是不许的,但桓猊定知道内情。 芸娣倒了一杯热茶,“外边儿风凉,大兄快进来喝杯茶。” 她一邀请,桓猊方才踱步进屋,迎面扑来女子闺房里的暖香气息,芸娣双手递茶上来,桓猊接过,抿了几口,正见阿虎匆匆走来,手里握着一封书信,芸娣立即拆开,一个字一个字地慢吞吞挨个看。 桓猊微别开脸,目光触及帷帐上无意停落一只蝴蝶,正停在祥兽的眼珠子上,活了似的,心跳噗通,噗通,桓猊目光又转回来。 …… 天色微暗,芸娣留他下来进夜宵,后厨端上来一盘羊肉煲,桓猊素来爱这样的腥食,后厨才特地做了,芸娣闻着有些腥气,帕儿掩唇轻轻蹙起眉头来。 桓猊吩咐仆从把这道菜撤了,芸娣才好受些,却发现桓猊脸色微沉地盯着她看,但只是一瞬间,很快这样的神色没了,仿佛只是她的错觉。 夜里安置时,芸娣翻来覆去睡不着觉,桓猊的眼神让她回想起来不禁后背发冷,不由双手抚住肚子,距离阿兄离京快有两个月,而月事已推迟两个月,这阵子又经常犯恶心,芸娣虽未去看过大夫,但心里已有了大概。 早年她在妓坊里做事时,就见过妓子不小心怀了客人的孩子,偷偷煎药流掉的,也见过一两个妓子格外痴情,想把孩子偷偷生下来,被老鸨知道直接喂下去狼虎之药,终身不能孕。 芸娣不敢看大夫,也是怕此事泄露出去,桓猊逼她吃堕胎药,他手段素来强硬,一旦下了决心,谁也拦不住。 但她心底不得不承认桓猊是对的,这个孩子是乱伦的产物,极大可能胎死腹中,就算侥幸生下来,可能是痴儿残疾。将他生养下来,也是一辈子痛苦,还不如不生。 可当这么想时,肚子隐隐作痛,好似肚子尚未成型的孩子在哀求她,当日阿兄也说留下来。 芸娣这夜做了个决定,第二日出门散心,不料天公不作美,半路忽然下起雨来。 芸娣在稻天香的客房里歇脚,小春端茶过来,没端稳,泼了她身上全是水珠。 芸娣数落了小春几句,小春脸皮儿薄,禁不住骂低头暗暗擦眼泪,这一幕让芸娣看见,“我说你几句,就摆起脸子给我这个主子看,到底谁是主子。” 一旁的月娘看架势不对,遂含笑劝架,又遣小春出门,到附近一家铺子买点零嘴儿。 小春接过打点的碎银,低着眉头去了,出门时怕被外面听得一清二楚的奴仆笑话,把脸儿埋到衣领子里去,脚步匆匆走了。 潜藏在一处的探子见状,接头交耳一番,出来一个探子悄悄跟去了,小春到附近去买零嘴儿,他跟在后头不远,又瞅她瞧旁边紧挨的成衣铺子好看,进去逛了一圈,许久才出来,手里拎着大包东西,这回打算回去。 路上恰好经过人流繁盛的街道,小春左顾右盼,怀里多了一些玩意儿,是流连难舍,探子在后头瞧着,前边人影憧憧,忽然就没了小春的影子。 探子立即拨开人群寻去,却被三四名高大的男人堵住,他们威风凛凛,眼含利剑,探子不由低声道:“你们是什么人。” 对方态度也称得上和蔼,微笑道:“主子的事,自有主子的思量,咱们做奴才莫要太过火了。”Р○①8导航站:P○1⑧.C○m 一瞧这架势做派如沐春风,却又十分强硬,一看就是相府的人,原来桓琨临走时,不放心芸娣一人在建康,遂暗中派了身手敏捷的侍卫保护芸娣。 探子走后,侍卫商量道:“此事怕是重大,得要速去告知郎君。” 与此同时,街拐角处,一个神色匆匆的女人独自走入深巷,再出来时已换了身男装,步伐加快,低头走入了一家不起眼的药铺。 女人用手巾捂嘴低声咳嗽,又从袖中掏出一张药单子,让伙计照着单子抓药。 抓完药,女人又匆匆走出来,没走几步,迎面正撞上一个人,本就心虚不已,下意识转身往反方向走,谁料这一细微的举动入了对方的眼。 她虽是以男装示人,但瞒不住对方的眼睛,手下专门将她叫住,女人似乎没听见,走得越发匆忙,不小心撞到行人,袖口中的药包掉在地上。 她急忙捡起来,这时一只苍白修长的手伸过来,替她捡了起来。 雨还没停,稻天香迎来一个大人物。 掌柜的有眼识泰山,当即认出来了是新封的大司马,诚惶诚恐地迎接,桓猊来时一身圆领锦袍,行事低调,他示意掌柜安静,接着扬长而入。 整个稻天香的客人都已被遣散尽,四下里静谧,窗外落着潺潺的雨声,此刻桓猊本不该出现在这里,见天落大雨,探子说她在稻天香。 稻天香,一听这名字,桓猊心里不大舒坦,他自是没忘记,当年她偷偷出逃,就在此处歇脚。 深想下去,竟坐立难安,这才特地过来接她。 月娘见桓猊迎面走来,神色微变连忙行礼,低声道:“给大郎请安,三娘子刚歇下没多久,奴婢可是要唤她起身?” 桓猊摆手,“不必。”两眼神色一动,伸手悄然推门进去,见屋里没人,他心下一紧,旋又隔着花鸟镂空的屏风,瞧见床上躺着人。她在午睡,他步声放得格外轻,站在榻边微低头望她。 桓猊起先背着手,后来见她怕冷被子盖到头顶,呼吸不畅,就伸手帮她拉下来一角,但没成想,她手心攥得紧没拉动。 第一百三十四章妒火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想来她最近胃口不佳,也嗜睡起来,难为她了,桓猊不禁俯身从近处两眼不转地将她凝着,于这静谧无声处,他看见她露在被外的裙角,心里某处不由软了,轻唤出声,“芸娣?” 被底下的人颤栗已掩饰不住,从肩到手全在颤抖,终于让桓猊寻出一丝猫腻儿,当下毫不犹豫揭开她身上的被面来,露出来的哪里是芸娣,赫然是穿着她衣裳的小春。 桓猊脸色登时阴了,小春屁滚尿流从床上滚下来,匍匐在地上,“大司马息怒,三娘子只说出去一会儿,把事办完了就回来,让奴婢们在这等着。” 小春穿她这身衣裳,这又怎么解释,分明是还防着他,桓猊满腹怒火痛心,他克制怒意,又把月娘叫进来,二人一同跪在地上,桓猊居高临下冷眼盯着他们,沉声道:“三娘子去了何处。” 二人仍是之前的说辞,嘴硬不肯说,桓猊说了声好,“你们替主子效忠,我不为难你们。”喝一声卫典丹。 卫典丹立即滚进来,桓猊沉着脸,“查附近所有的医馆药铺,只要卖药材的,大夫坐堂的,通通查!” 不查城门酒楼,专门查这一行,桓猊这命令下得古怪,但无人敢质疑。 卫典丹刚领命下去,却收到芸娣早已回府的消息,他不敢耽搁片刻连忙上报。 桓猊神色微变,随后赶回相府,神色本已缓和,进门时,得知谢玑也在府上,并且还是他送芸娣回府的,眉梢就冷下来。 谢桓两家之间有婚约,他可没忘记,更没忘记着婚约还是他亲自敲定的。 当时抱着恨之欲其死的态度,如今恨不得没这回事。 实际上,这道婚约的确形同虚设,两家人谁也没提起过,但在桓猊心里,只要存在一日,就是一根刺。 当下,桓猊正要与这谢家六郎会会,但谢玑并未逗留太久,将芸娣送回府后,他也就告辞了。 谢玑走了也就走了,偏生送人还捎了一堆吃食,仆从正要往三娘子院里送去,桓猊扫了一眼,将他们叫住,本是想扔掉,但转念一想,两根手指拨开其中一只食盒。 并未见得如何稀奇,不过是市井上一些毯食,其他锦盒里想来也装着这些,桓猊收回手,仿佛失了兴趣。 管事指挥仆从下去,这时又听桓猊道:“站住。” 只见他又折回来几步,将其他食盒一一掀开,桓猊眼神终于带了点鄙夷,想让管事丢了,又唯恐芸娣生气,没多加为难。 等谢玑的礼送到屋里,芸娣道:“大兄可有说什么?” 本来她让小春假扮她,是不为了引起桓猊的怀疑,哪成想他忽然来寻她,这事儿也就没法瞒住。 仆从将刚才的情形仔细道来,提到桓猊两回翻看锦盒时,芸娣心都快提到嗓子眼,最后得知桓猊只翻到最后第二只锦盒,之后就没翻。 等仆人后,芸娣关起门来,不由压惊地拍了拍胸口。 刚才芸娣从药铺里走来,没有想到会撞到谢玑。 凭谢玑敏锐的直觉如何识不破,他看出她的紧张,一眼猜到她是怕被桓猊知晓这趟外出,顺便送她回府。 路上二人照旧默默无言,芸娣看见路边有卖吃食的,越买越多,堆了好几只食盒,悄悄将药包藏在最后一只里。 依桓猊的性子,看到第一只食盒,就不会再感兴趣,自然也不会发现药包的存在。 饶是如此,芸娣仍有些心有余悸,之后做事格外小心谨慎,她佯装感染风寒,让大夫开了一帖补药,私下里换成安胎药,一连喝了几日,身子好些,又往谢府递帖子。 她请谢玑一叙,打探阿兄的下落。 上回见面,芸娣想起来阿兄离京之前与谢玑来往频繁,显然是在筹谋,她虽不曾打探,但也隐约知晓一些,是有关于江北的。 芸娣猜想阿兄离京的去向,兴许谢玑知道一些,虽然很大程度上,谢玑不会透露,但也要死马当成活马医,又怕被桓猊的探子知晓,特地约在城外的古寺。 意料之中的,谢玑不肯透露,芸娣也就无功而返,出禅房之前,谢玑留她一步,“此去一别,我有一物归还。” 芸娣见他取出来一只长命锁,锁面上雕刻一对男女童子,没接,疑惑道:“这是何物?” 谢玑道:“昔日圣旨下来,两家长辈交换信物,便是这长命锁,你的一只,之前由丞相保管,之前丞相离京,已归还于我。” 芸娣便接过长命锁,“有劳先生这一趟。” 谢玑冰冷的眼望她,见她面容含粉,眸子水汪汪的,不由笑了笑,却没说什么。 芸娣诧异于他这一笑,细想来没有端倪,暂时按下心思,含笑谢过,之后下了山,由丫鬟搀扶坐上牛车,车行许久,掀帘想再看一眼古寺,遥遥望见男人劲衣佩剑的身影仍立在寺门前。 谢玑正扶起树下一个跌倒的孩童,他们身后香客如流,烟雾缭绕,隐隐可见佛殿里怒目逼视的罗汉神像,他的身影落在这样热闹又庄严的背景里,无形高大。 这无意的一幕给芸娣很深的印象,许久都还记得。 马车消失在路尽头,谢玑策马回谢府。 主屋里摆设陈旧,许久没有添新的,一来他不爱张扬,二来他声名在外人家只送钱,富贵深藏,摆设瞧着倒显寒酸了。 谢玑躺在榻上阖眼小憩,红日满窗,纱帐被往上勾着,凉风透进来,吹动帐顶悬挂下来的一物,流苏吹拂谢玑的鼻梁,他豁然睁开眼。 谢玑双目冷厉如冰,却见是花灯底下的一抹流苏,眼神随之一软。 谢玑伸出手,轻轻拨弄了一下,有微微的失神,随即起身来到屋外,叫来随从,“过阵子,我出趟远门,屋中一切,不要叫任何人进来碰得。” 二人相约本是一桩小事,却暗自汇报到桓猊耳中,就有另一番意味,赤龙是自家亲弟弟,谢玑一个跛子,又算是什么东西。 桓猊脸色阴沉下来,吩咐道:“传令下去,提早半月出发。” 在这之前,一切事都需有个了结。 晚上相府,见大司马迎面走来,守卫哪里敢拦,又不敢声张。 窗扇开着通风,芸娣正坐在窗前看书,小春端着熬好的补药过来芸娣将补药饮尽,小春赶忙拿来蜜饯,她一看见蹙了下眉头,掩了掩嘴,有些压不住,小春刚将蜜饯拿远,就听见芸娣干呕一声,接着捂着胸口呕吐,把她吓了一跳。 小春见她脸儿煞白,急了连忙要去寻大夫,月娘见了狠拽她一把,这时又听芸娣叫住她,擦了擦唇角,“我无事,许是刚才药喝急犯恶心……”话音未落,又低头吐起来。 小春一脸焦急,向月娘讨要主意,月娘却朝她摇头,之后芸娣总算不吐了,歇了会儿,吩咐道:“去后厨盛一碗莼菜羹来,我嘴馋的紧。” 月娘留在屋里照看她,眉眼间藏着忧愁,芸娣不由握住她的手,“我没甚么大事,吐完了就好多了,月娘您别太担心。” 月娘望着她近来越发瘦削的脸儿,欲言又止,她不是小春这样的黄花大闺女,小娘子这样的反应从登船前就有了,开始没察觉,后来怎么能藏得住。 月娘也怕被大司马知晓,暗中帮忙掩饰。既然小娘子不说,月娘也没多问。 之后芸娣睡下,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月娘以为小春回来了,嘴上道:“怎地去了这般……” 刚转身,却正见着桓猊带人进来,月娘连忙行礼,又见他身后跟着的程大夫,心中猛地一跳,此时又听桓猊道:“出去。” 月娘听他这句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心里一凉,壮着胆子劝道:“大司马,三娘子现在已经好许多了,就不劳烦程大夫。” 桓猊已不听她的话,直接叫人捂住她的嘴,连同守在附近的侍卫一同被架住拉出去。 月娘眼睁睁看着两扇门关紧,大司马和三娘子的影儿也看不见。 床上有窸窣的动静,芸娣显然已经醒了,她缓缓睁开眼,隔着垂落的帷帐,她看见一只黝黑铁爪慢慢探进来,仿佛喉咙被遏住般,不禁缩了缩身子。 桓猊没寻到她,继续往里探了几下,犹如黑白无常手中甩出的沉重铁链,芸娣眼皮连跳,忽然冷静下来,把手交给他,桓猊正要牵着她的手给程大夫搭脉,芸娣忽然叫了声,“我与话与大兄说。” Р○①8导航站:P○1⑧.C○m 第一百三十五章诊脉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桓猊低声道:“非要现在?” 芸娣说是,桓猊沉默片刻,随后声音温和下来,“有什么事比不得看病重,再与我说也不迟,总归这天塌不下来,就算塌了,也有大兄给你顶着。” 程大夫显然诧异大司马也有这样的柔情,神色微动,察觉帷帐内的桓三娘子没了话说,半晌,才听见她平静的声音,“大兄说的是。”就让程大夫搭脉。 来之前,程大夫已预见这并非好事,而他搭脉之后,眉头也一点点拧起来,指尖轻轻一颤,就收起了手,帷帐底下的手慢慢收回去,芸娣没有出声,桓猊先问了,“我妹妹身子可还好?” 程大夫说无事,只道芸娣近来忧思过重加上晕船,精神气儿就不大好。 程大夫写了张药单子,之后就出去,桓猊也一同出去,许久未见他回来,芸娣独自在屋里等着,她一点声儿也不出,双手紧攥在胸前,惴惴不安地注意外边的动静。 直到听见桓猊回来的步声,一声声踏在心坎上,催命般,芸娣才意识到什么,双手立马环起肚子来,紧接着,眼前的帷帐被掀开,露出桓猊的面孔来,他神色有些阴沉,显然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见芸娣脸色煞白,不由伸手摸她一把,芸娣任由他触碰,但是他靠近的刹那,还是禁不住内心的恐慌,眼泪刷的下来。 桓猊忽然擦她的泪,声音可以说是温和的,“往后不必寻药铺子,云大夫会给你开专门的安胎药,你肚子里的是咱们哥俩唯一的孩子,是桓家的宝贝。” 说着桓猊垂落眼帘,有些说不下去,目光落在她小腹间,就见芸娣护得更紧,他又忽然一笑,笑容称得上柔和,坚定,“天塌下来有我顶着,不叫妹妹落泪。” 芸娣浑身僵住,不可置信地看他,桓猊忽然就笑了,声音是沙哑的,“怎么,不信大兄?” 芸娣下意识摇头,桓猊给她掖了掖被角,又从袖中取出一封信来,“你在这建康这里养胎,我不放心,三日后,随我回荆州,这个主意不能改。” 芸娣接过信看了,信上是阿兄的笔迹,是让她回荆州待产的打算。 荆州是桓猊的底盘,让她随桓猊回去,瓜田李下,到时候发生什么也不一定,但显然阿兄是默许的。 芸娣紧捏着书信,手心微颤,心里无不震惊愤怒,更多的是揪痛。 到此时她才恍然,为何阿兄要舍下她离京。 …… 赶在春时,桓猊领黑甲兵提早启程回荆州,还有三千黑甲兵因收了犒赏,留宫当禁卫军,说是桓猊的耳目也不为过,世家难免颇有微词,然而皇上力排众议定了此事,皇上何尝不知黑甲兵是替桓猊监视,然而亦也能帮他抵挡住外面的冷箭,保护龙子。 中途天气转暖,由陆转水道,大船行在宽阔平静的江面上,几日后,下船到荆州,休整后已过去三四日,芸娣并未住在大司马府上,这几年她攒了一些私房钱,足够在荆州城立足,在城东盘了一处宅子,门口牌匾上就写着凤宅二字。 荆州城毕竟是姓桓的,桓猊轻而易举打探到她的下落,开始还不敢露面,只能远远站在府外面观望,像望夫石一样,渐渐连卫典丹都看不下去,委婉劝说这样子丢人。 桓猊却将眉峰一扬,眼神凌厉,“敢嘲笑我的人,他敢出世,我站这是为了什么,不就是这地方显眼,让宅子的女主人看到我的心意。” 卫典丹嘴上迎合,心里却想三娘子是愿意跟主公来荆州,但还是看在丞相的份上,并不大打算跟主公“和好”啊。 这都过去半个月,未见三娘子心软主动来见一面,兴许也嫌丢人呢。 后来桓猊觉得这法子不妥,思来想去,眼角掠过院子头追着咬仆人裤腿的畜生,立马有了新主意。 翌日,大司马府上的不记仇就被送到芸娣面前。 当初芸娣离开都督府时,没能力把不记仇也带回来,原以为桓猊不会留着它,但没成想,竟被带回荆州养活,不止如此,还生了一窝小狼崽,如今不记仇长得又高又大,却还认得芸娣。 芸娣收下这份礼,桓猊得知消息赶去,结果吃了个闭门羹,站在大门口许久,派人去请芸娣三回,仍未见她出来,桓猊转身走了。 奴婢进来呈消息时,芸娣正逗弄不记仇,玩累了,不记仇趴在她脚边眯眼瞌睡,但一有生人进来,立即睁开眼,眼眸自幽黑锐利,仿佛下一瞬将要扑杀上来。狼的直觉敏锐,嗅出生人身上没有一丝危险气息,旋又阖上眼呼呼大睡。 可见这些年,桓猊没将它养废,就像那个人一样,狠毒都摊在表面上,他骨子里仍是仁慈的,一言九鼎,这半个月里,真将她跟孩子当自己亲生骨肉一样照顾。 看出主子微微沉默,小春感叹道:“咱们大司马一回荆州,似乎变了个人一样,若说以前是人人都敬畏的大神王,如今好有人情味,奴婢都不敢相信啦。” 芸娣对此不可置否,又听小春道:“三娘子,您看着大司马都服软了,何不就顺着台阶下,一家人哪有隔夜仇,况且大司马对您好得不行了。” 芸娣脸上的笑意慢慢减淡,小春还想说下去,被月娘一个眼神制止,回屋后,月娘倒了杯热水,等芸娣接了过来,她方才开口,“小春素来冒失,说话又经常不过嘴,但话说回来,小春那番话未必没有些道理,大司马俨然把这儿当做是自家宅邸,公事私事上难免不利索,长此以往,也不是个法子,三娘子您觉得是不是?” 在她们眼里,是兄妹俩起了争执,她不依不饶,桓猊不仅肯给个台阶,而且又主动来求和,这对他大司马而言,显然是不可思议的事,可事情不是按这样的说法分清的,他真正想要的,她给不起。 芸娣道:“你这话不该跟我说,得去提醒大兄。” 月娘听她话里有一丝余地,遂笑道:“可这枝头儿,得三娘子您先递出去才是。” 芸娣遣退婢女,独自在屋里小憩,近来她身子越发重了,少不得腿酸脚乏,精神也不好,睡了会就醒来,给孩子缝小衣,帕儿掉地上,她弯不下腰,本想唤小春进来,这时一只手先捡起来。 桓猊先一步将捡起来的帕儿给她,忽然抬起她一只脚,要脱下她鞋履脱。 “你做什么!”芸娣还没诧异他忽然出现在内院,连忙推开他,很不客气。 桓猊依旧岿然不动,将她一只鞋履脱下来,又从袖口掏出一对新的来,鞋面上绣着花枝,崭新好看,芸娣心中一软,双脚上被他套上鞋履。 桓猊显然第一次做这事,手掌又是专门拿惯大弓沉箭,动作难免显得笨拙,但他又是那么诚恳细致,仿佛有十分,就有十分的愿意耐心。 之后桓猊扶起她,“起来,走两步试试。” 芸娣被他搀着慢吞吞踱了几步,感觉脚上的一双鞋履比之前更轻了,也不挤着慌,这才明白了桓猊的用意,不免诧异他的细心。 这几日的确觉得双脚变肿,走路嫌累得慌,不大爱出门,见他的次数不超过一只手,只有一回,想来小春搀扶着她,被他瞧见注意上了。 桓猊微微错开她觑来的眼,低声咳嗽了声,耳根有些红,“你看你只顾着给孩子准备,也不注意自己。” 桓猊这样罕见的娇羞,芸娣忽然也觉得不好意思,一时二人陷入微微的沉默,所幸此时快要进膳,打破这种越发微妙的气氛。 进膳过后,桓猊还有公事,就不留了,说是近来得了样好玩意儿,晚上再过来。他这是试探,芸娣听出来了,没拒绝。 等到天昏昏时,芸娣已入了梦乡。 梦境连着现实,接连做了两场羞耻的梦。 Р○①8导航站:P○1⑧.C○m 第一百三十六章 梦境(一)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在梦境里,芸娣肚皮像吹了气一样鼓起来,足像怀胎十月,往底下看,几乎看不见自己双脚。 闷热炎炎的夏日里,芸娣躺在藤椅里摇蒲扇纳凉。 忽然一个扎着冲天辫的男童过来,拉着她衣角,“阿母,阿耶回来了。” 男人去年年底来了一趟荆州,小住半个月,建康那边事务离不了他,到今年夏,她身子大了,心念着她,特地抽出空闲回来一趟。 芸娣恍惚地跟他穿过庭院,走廊,最后来到大门口,仍是凤宅熟悉的摆设。 她在凤宅。 也在荆州城里。 门前下人在抬箱子,男人从建康回来,一路风尘仆仆,脸上带着细密的汗,听到身后的动静,转过身来,是桓琨的脸。 他的面孔没什么变化,肤色稍显麦色,仍是眉目秀美,看上去十分年轻。 桓琨走来,扶住她的腰,搀扶她往回走,柔声道:“日头这般大,你身子又重,在屋里坐着就好。” 芸娣擦他额角的细汗,“想你的紧。” 桓琨闻言眼神变得炽热,正见底下有一双稚嫩天真的眼睛望着自家阿母阿耶,桓琨拍拍他肩膀,“阿虎,到别处玩去,阿耶要与你阿母谈事。” 阿虎嘿嘿一笑,“知道知道,阿虎很乖,阿耶难得回来一次,不打搅你们办正事。” 闹得芸娣一个大红脸,作势拧他耳朵,阿虎飞快地逃去,芸娣含笑道:“你在信上说这回回来,要住上一个月,阿虎高兴坏了,日日都守在门口等他阿耶。” 桓琨不由握住她的手,眼里透出愧疚之色,温柔地微笑道:“妙奴的心愿,我记得,会有一日,蓬莱神王里会飞进几只鸳鸯仙人。” 进屋时下人已抬来热水,将门关住退下,芸娣替桓琨解下衣袍腰带,只有亵裤没褪,胯间鼓鼓的一团,看起来颇为壮观。芸娣正将衣袍挂在一旁,身后贴上来一具滚烫的身躯。 桓琨从后拥住她,脸贴脸,一下下亲她的鬓角,双手不老实,长指钻进松垮的衣层轻轻一挑开,灵活钻进去。 二人相偎的姿势正落在梳妆镜中,就见镜中的美妙少妇衣衫大敞,露出一对翘鼓鼓的奶子,又白又嫩,上面甚至还有吻痕压印。 桓琨寻到一处压印轻揉慢捻,声音低哑在她耳边挑逗着她,“阿兄这样疼你,喜欢吗?” 芸娣被挑逗得骨酥皮软,浑身毛孔无不舒服,忍不住咬住手指头,“好舒服。” “阿兄伺候你舒服,还是兄长?” “阿,阿兄哎呀。”忽然奶尖被重重一拧,听到桓琨含笑,“不说实话,阿兄就要狠狠罚你。” 不给芸娣缓冲的时间,从后面撩开罗裙,连卸裤都没脱下,直接隔衣刺进去,芸娣被肏个往前仰倒。 “阿兄最爱你这处,比花蕊嫩,怎么吃都软。”桓琨双手牢牢抚在她腰间,爱抚圆滚滚的大肚皮,胯间挺动不停,紫红的棒头次次抵住花心,一连狠抽百余下,把紧窄幼嫩的肉穴肏成个小肉洞。 肉洞费力地吞吐一根紫红巨物,又被男人含住耳垂故意问,“兄长肏你时,可有这样顶你?顶得有这般深,肏到你肚皮里去,撞着孩子。” “阿兄别说了,羞煞我。”芸娣听得面红耳赤,明明身子被自己的二哥哥肏弄,脑海里却补起被魁梧有力的大哥压在桌上,钻罗裙吃穴摸乳的淫糜画面。 一想淫水流得越发肆意,桓琨挺动腰杆往前狠狠一捣弄,还听得噗一声,这一插得芸娣醉仙欲死,桓琨两指捉住一只乳头,重重地揉。 芸娣小腹不觉收紧,忽然察觉胎动,孩儿似在肚皮里出拳,捣得她小腹紧紧的疼,下体又被肉棒肏着,腿心里仆满淫水,实在太多了,顺着腿流到地上,嗒嗒的响。 “穴儿咬得这般紧,是鱼儿化的不成,阿兄捣得你可爽利?” 芸娣哼唧,玉体软绵绵的,偎在桓琨胸口上,“阿兄快捣死我罢,肏我死了。”Р○①8导航站:P○1⑧.C○m 她浑身上下几乎没一点力气,立也立不住,就靠着穴里头一根肉棒支撑,眼下两腿已打起颤来。 被桓琨抬起一条白玉腿儿,拉到一侧架在木桶上,肉唇也被拉扯成一条窄长的缝儿,滴滴答答的淫水漏出来。 桓琨将指头塞进去,摸穴捣肉玩个不尽,胯下又一次次撞猛,弄得芸娣快活不宜,明眸半合,“好阿兄,不成了,妹妹要被你捣死了嗯嗯啊。”一记深深的刺入。 芸娣急促娇喘,体内大股淫水洒在龟头上,又有一股股白浊激射喷进花心,一起攀到了高潮。 肉穴被两股滚烫的热液堵得胀满,桓琨缓缓将阳具拔出,又将身子泛香汗的芸娣放在榻上,让她仰躺着。 桓琨摸了摸肚皮,低头亲了下,动作满是怜爱。 芸娣还在余潮之中,满面粉红,眸儿半合,就见他胯下瞬间又大起来,紫红狰狞的一根,桓琨分开她两腿,立在床榻边缘,架住两条玉腿在肩上,挺腰一送。 只听得噗嗤一声,阳具插进湿哒哒的肉穴,桓琨继续弄起来。 芸娣奶子大,被他肏得身子上下颠动,奶子像一对活蹦乱跳的兔子,在他眼前晃动,桓琨从肚皮上亲过去,最后轮流吸住两只早被吮得充血猩红的奶尖,吃得唇角流了许多奶渍。 桓琨体谅她还怀着身子,做了两场就打住,在榻上裸着身贴身说闲话,桓琨贴着肚皮,轻轻吟唱起一支曲子里。 芸娣记得,那是很多年以前,在围场附近的一处山洞,他为了哄她不再害怕。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什么都变了,也什么都不变。 日光绵绵悠长的午后,芸娣昏昏睡过去,过了许久,感觉枕畔空了,过了会儿又来人,将她搂到怀里。 男人粗糙的长指插进她腿心里抚乳摸穴,淫水流出来,芸娣下意识分开腿儿,让男人手指摸到屁眼上打转,想要肏进去。 第一百三十七章梦境(二)(大哥h+双人微)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芸娣不让他肏,握住他的手摸小穴,男人就把小穴里没流干净的白浊淫液一点点挖出来。 眼看要干净了,忽然塞进来一根又粗又大的玉势。 小穴一下含猛,两片肉唇被翻卷进去,男人一边用玉势肏她,一边手指把肉唇慢慢拨出来,拈在手里揉变得充血敏感。 芸娣说想要,男人先亲了亲她,胡茬微微刺痛她的脸,他的语气几乎是诱哄,“我跟赤龙比,哪个肏得你爽?” 芸娣微微睁开眼,忽然见到眼前的男人是桓猊。 他发生了好大变化,下巴留着淡青色的胡茬,五官越发深邃成熟,唯独眼中的炽热不变,像火一样烧着她身子。 这一刻,芸娣满心满眼的依赖他,偎进他怀里,牙齿轻轻咬住男人薄薄的耳垂,“自然是兄长,兄长肏得妹妹小屄痒儿,魂儿都飞了。” 芸娣挑拨着他的理智,果不其然,桓猊眼中一沉,旋即抬起她下巴,往她脖子里狠狠一咬。 芸娣哎呦叫痛,忽然桓猊将她放开,却紧按住她脖子,随即他挺腰将大肉棒抵上来。 肉茎上滚着微腥的热气,芸娣乖乖张开嘴含了进去。 她喜欢舔两颗囊袋,双手握着又舔着,来来回回吃了有三四遍,光光亮亮的囊袋沾满了她的口水,接着就要吃肉棒,吸每一下都有口水咕叽的声音,在静谧的屋里十分响亮。 桓猊似乎听不得这样无声撩拨他心弦,阳具紧紧插在她嘴里,模仿在小屄里来回插动的姿势,频繁进出。 双手不闲着,一手抚她肚皮,一手揉她下体湿哒哒的肉唇,时不时两指插进,逗弄着她。 倘若此时屋外有奴婢经过,不难发现主屋大敞的窗子里,两位主子在榻上交欢的场面。 芸娣垂腿坐在榻边张着嘴儿,一根紫红色肉物在她嘴里进进出出,嫩红的小舌舔吮青筋爆绽的肉茎,唇角满是透明的口涎,这还不止,只见她浑身赤裸,大着肚子,岔开两腿正被桓猊指奸。 白嫩的腿儿上流满了一道道干涸的,新鲜的水渍,这时又见郎君拔出阳具,将小娘子一条腿抬起来,勾在臂弯里,慢慢把阳具刺入花心,腿心里的画面更直观让人脸红。 桓猊肉棍又粗又红,在小嘴儿紧窄嫩红的小屄里一进一出,既肏到最深处,又不时抵在穴口研磨,紫红色的棒头上满是一层水亮,将芸娣光滑粉嫩的阴户都打湿。 两个人的身子,上身乳贴胸,鼻磨唇,紧紧地贴着,两条舌头搅在一起,口水滋咕滋咕作响,下身一会紧紧的咬着,一会又分开,小屄绞着肉棒。 桓猊射精时,将芸娣仰躺在榻上,芸娣握住自己一对大奶子,一边揉,一边仰头吐舌吃着桓猊射出来的精液,脸上,胸口流了满是。 这还没有结束,之后芸娣侧躺在床上,把屁股和大片雪白的后背露向窗面,遮住了大腹,看上去好似个曼妙小娘子,浑身赤裸一物,嘴里轻轻哼叫,分明更是在等男人肏她穴的小荡妇。 桓猊在她身边躺下来,就将这旖旎的场面遮住,但接下来发生的,却更让人心中狂跳。 就见桓猊拉起芸娣一条腿,之后把阳具塞进去,开始一下下肏动,肏狠时,阳具体整根没在芸娣体内,忽然芸娣哎呦一声,桓猊连忙停下来,就听她说,“孩子在动。” 芸娣肚子里的小郎君还是小娘子手脚在动,鼓鼓地撑着肚皮,桓猊起先把脸伏在肚子上听,后来感觉不到了,阳具一下下缓慢却又有力地肏芸娣的小屄,忽然胎动。 于是芸娣一边被肏穴,一边感应胎动,好不刺激,很快潮吹,喷出来的水都被桓猊用精致小巧的琉璃杯接下,自己含了一半,又勾起芸娣的后脖,嘴对嘴给渡到她嘴里去,低声问滋味可好。 屋中的窗子从正午开到傍晚,落日余晖之中,一切动静都停了下来,院里蝉鸣隐隐,风吹散了夏日里的暑气。 红日满窗,吹荡的纱帐里,男人抚摸她的肚子,眼神期盼而热烈,芸娣轻声道:“都说酸儿辣女,怀上了他以来就没沾过酸的,莫不是又是个男孩。” 桓猊拂开她脸上的青丝,更方便清洗地将她凝着,低声道:“男孩也好,生个乖的,听他兄长的话,又晓得心疼阿母。” “兄长是他阿耶,怎么光想着我了,”芸娣眨眨眼,青丝像绸缎般流泻在白嫩的肩头,她大着肚皮,都快是两个孩儿的阿母,仍是俏眉娇眼,正凝着一双明亮水眸儿,想着道,“阿虎生出来,模子倒跟阿兄同个刻出来,性子却活泼泼的,一点儿不像,若这胎还是个男娃娃,岂不成了小霸王,还是女娃娃乖巧。” 说着又摇摇头,“不成,女儿肖父,若是她生的兄长魁梧,又显成熟,日后岂不是要哭死了。” 她这份担忧一从唇中吐出来,桓猊眉梢一冷,眼里杀气隐隐,“我桓猊的女儿,谁敢嫌弃。” 搂住芸娣的肩头,手掌揉着一侧胀鼓鼓的乳儿,胯下故意往她屁股上一顶,一双乌眉压得低低,透露几分布满,甚至委屈,“怎的,我听你话中的意思,是嫌弃我老了?” “兄长老当益壮,我喜欢的紧呢。”芸娣仰头将他望着,指尖轻轻点住他薄唇,桓猊张嘴含住。 接着朝她低头,手指也就被他越含越深,直到整根都含进去,朝她唇上亲来。 眼梢处,纱帐外忽然落了一抹身影,芸娣别开脸看去,男人炽热霸道的吻就落在她脖颈间,正听她唤道,“阿兄。” “嗯。”Р○①8导航站:P○1⑧.C○m 接着,眼前轻薄几乎不能遮人的纱帐被一只修长的手掌揭开,桓琨眼下仍是一身大衫宽袍入了里。 芸娣想钻出怀抱,偎到阿兄怀里,却被桓猊搂住亲嘴。 二人从头到脚不着一物,丰盈的奶子贴着古铜色的胸窝,肉棒在腿心里磨来磨去,芸娣哼哼唧唧,“兄长坏死了,故意叫我难堪。” 桓猊咬住她娇唇,低笑,“又不是第一次,羞什么羞。”他眉峰往上飞扬而起,有种凌厉挑衅的意味。 桓琨不动声色,眼底火舌渐烧起来,在一旁不声不响脱了衣裳,从兄长怀里挖出大腹便便的娇娘子来,爱抚一身白嫩皮肉,长指点她鼻尖,佯斥道,“我出门不过半日,怎么就这般守不住身子,让兄长夺了去。” “兄长心眼坏,趁我入梦悄悄钻进了被窝,掀了裙摆就舔上来,”芸娣被桓琨搂着,软红的眼梢却掠过口中所说的坏男人,哼了声儿,把双脚都缩起来,藏到桓琨怀里,“阿兄来了,快治治这恶人。” “妹妹,冤枉啊。”桓猊眼疾手快,立即捻起她脚尖,就亲上来,芸娣推搡不开他,半边身子反被他搂住。 “按这样说法,就是兄长的不是。”桓琨面上含着温润的笑意,手上却一点不让,搂着芸娣半边身子,兄弟二人虽然各不退让,却又同时顾忌芸娣的大肚子。 有了顾忌,有了收敛,不知不觉,三人像粘连的糖人缠在了一块儿。 乳贴胸,后背贴胸,屁股肉穴同时夹着两根肉棍,烫得身子酥软,刚要软倒在眼前亲哥哥的怀里,随即又被搂去另一个亲哥哥臂弯里。 芸娣被摸乳舔穴,口中唤她心肝乖肉,交欢肆意。 第一百三十八章小册子(娇羞)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大梦初醒,被窝里都粘呼呼的,芸娣双腿微颤,似乎还有梦里被两个男人玩弄的余潮,指尖往下体一摸,裤裆湿得不成样子。 怀了孕的女子,身子越发敏感,对性事也热衷起来,然而她枕边无人,少不得做一两回春梦。 真正令她觉得羞耻的是,竟梦到桓猊,还怀了他的孩子,和他讨论日后孩子的一切。 更要命的是,后来阿兄加入,三人滚一块儿。 这场画面芸娣想都不敢想,却在梦里出现。俗话言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难不成她骨子里就是个淫荡的人,一个男人不够,还想要两个。 芸娣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忽听外头敲门声,“三娘子,大司马来看望您了。” 若说此刻芸娣最不想见到的人,非桓猊莫属,她道:“不见。” 奴婢把话转告回去,桓猊一腔喜悦被浇灭,面上不说什么,把东西留了,打道回府。 大司马府,卫典丹看出主公有些坐立难安,竟隐隐看出少男怀春的模样来,心下不免叹了口气,三娘子是真心嫌弃主公,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连他都佩服主公这股子韧劲。 卫典丹主动支一招,“主公现在做的一切,在三娘子眼里都太刻意,得需要一些不经意的小举动,牵动三娘子的恻隐之心。孕期里的妇人,心头软,只需摸准她心软的地方,就不愁这个死结没法开。” 桓猊一听有些兴致,叫他继续说下去。 卫典丹就含笑详细道来。 桓猊耐心听完了,却皱起眉头嫌矫情,卫典丹“装模作样”劝说,才让自家主儿“心甘情愿”肯做。 这夜,桓猊来芸娣这边坐坐,本想进了晚膳再走,忽然手下传有要事,桓猊不便久待匆匆离开。 他走后没多久,下人进来收拾,发现凳角下落了一本小册子,位子正好是桓猊刚才坐过的地方,芸娣担心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没让下人沾手,也没让送回大司马府,等桓猊发现,自会亲自登门来要,也就不会横生枝节。 然而接下来几日,桓猊公事繁忙,似乎没发现有东西落在她这儿,小册子一直被压在在书案底下。 有回小春打扫不小心把这一摞书推翻在地上,一片凌乱,小春忙着收拾,忽然咦了声,“三娘子,您看这是什么?” 这一声引来芸娣的注意,不免看向她手里的小册子,正是桓猊的,因为掉在地上,无意摊到一半儿,满面字迹蝇头小楷,密密麻麻,内容也十分清晰。 不是她想象中那么要紧,只是一些孕期妇人该避开的忌讳以及喜好,连同每一日的起居饮食都仔细记录下来,推算时间,正好是回荆州到现在这段期间,一天也没落下。 小册子上的笔迹虽小,但仍是雄浑有力,力透纸背,显然不是三娘子的笔迹,那还会是谁的,小春不敢再想下去。 小春走后后,芸娣翻出压在底下的小册子,想翻看一下,但又有一道无形的障碍横阻在眼前,仿佛只要她翻开一页,就接受了他的心意一样。 芸娣狠狠掐住这个念头,把小册子放在一旁,派人去请大司马府,请桓猊晚上过来一趟,赶快把这本小册子交到他手里,免得节外生枝。 窗子开着,一股股风透进来,慢慢儿把小册子掀开,露出里头的内容。 芸娣瞥了一眼又一眼,最终禁不住内心的鼓动,拎到被窝里悄悄翻看,才从始页翻到中间,看着男人记的这些,眼前不由幻想深夜他伏在案上记录的情形,竟读处一股心酸来。 怀孕的女人,孕期里总是特别敏感,眼下快动摇了,无意看到男人记载的一句话,脸儿腾红,仿佛被戳中心事,恼怒之余又生出一股被人监视识破的羞耻,最后气得不行,将小册子摔地上。 不及傍晚,桓猊人已经赶过来,等了许久,小春走出来道:“大司马,三娘子托奴婢将这东西还给您。” 桓猊一看,是他故意落在芸娣这儿的小册子,“三娘子在何处,怎么不亲自来见我?” 小春道:“三娘子身子不适,今日不方便见客,还请,还请大司马回了罢。” 桓猊皱眉:“这是她原话?” 小春没胆子说,脸儿埋到胸口上,惶恐说是,说完刹那,感觉周围气氛都为之一冷,登时见桓猊往内院走去,她急忙拦住,“大司马,三娘子说了——” 桓猊扫她一眼,小春吓得浑身一哆嗦,一时间忘记拦了,眼睁睁看桓猊直接入了内院,寻到芸娣屋里去,却见屋门都是大敞的,桓猊留着一肚子委屈踏进门,正见芸娣懒躺在藤椅上,手里摇着蒲扇,背对着屋门口。 忽地摇扇的手被握住,手腕骨隐隐作痛,芸娣抬眼一瞧,就见是桓猊,他拧眉道:“既然叫我一声大兄,为何不亲自来,派个丫鬟,是眼里压根儿没我这个大兄?” 芸娣却不怕他,哼道:“大兄想让我看见的,我都看见了,你要捉弄我,何必用这法子,当面不更爽快。” 桓猊下意识问,“什么?” 芸娣看他还不认,恼羞成怒,一把推开他,“你出去。”见桓猊怔怔地站着,仍不走,芸娣捧着大肚子起身,桓猊见状忙上前,朝她伸出双手,就怕她不小心磕着摔着,“你当心着些。” 芸娣却拂开他的手,双手堵在他腰间往外推,口中道:“出去出去!” 桓猊哪想就这样出去,事儿还没问清楚,也没法对她动手,最后稀里糊涂地就被推出门外,只听得身后砰的一声,两扇门重重关上,桓猊立马拍门,里头没应,桓猊语气强硬,“开门。”又道,“再不开,我可就踹了。” 里头仍是没声响,桓猊不禁又软了声,低声道:“芸娣,芸儿,阿娣,宝贝儿,你倒是开开门,大兄担心你的紧。” 桓猊显然很少说这样的话,神色有些僵硬,但这话又出奇的有效,就见面前两扇门慢慢开了。 桓猊急迫欣喜地盯着,原以为人会走出来,但到最后也只开了一条细缝儿,从这条细缝儿里忽然扔出来样东西,迎面正撞桓猊脸上。 他立即接住,低头一看是刚才落在屋里的小册子,无意翻到某页,瞧见里头一行蝇头小字,竟写着女子孕中好房事,之后又列举种种羞人大胆的房事姿势,连配图都有。 桓猊不禁瞪直了眼,随即也回想起来了,耳根子有点红,不禁咳嗽几声,“阿娣你听——” “出去!” “好好好,我不让你看着心烦。” 外面没了声响。 芸娣立即贴到门窗上听,果真听到他远走的声音,隔了一会,约莫等他走远,芸娣才悄悄把门打开,却只露出半张脸,男人的脸庞骤然出现在眼前。 芸娣将门关上,门边却插进来一条矫健的长腿,直接撬开,接着整个人钻进来。 芸娣扭头就走,却被桓猊按住,他好声好气地哄道:“都是我的错,你莫要生气,当心肚里的孩子。” “当然是你的错,全是你的错,”他不说还好,一说芸娣忍不住打他胸窝,眼泪掉出来了,“知道我怀孩子,你还戏弄我,知道我讨厌你,你还非得往我跟前凑,你就是成心的!” 桓猊有苦不能言,只得连连点头,“是,是我不好,我成心的。” 话一说出口,芸娣立即瞪他,桓猊忙改口,“我哪是成心的,我抽我自个儿嘴巴。” “你就是成心的,你行事谨慎,之前来我这儿这么多趟,偏偏这回落了一物,又好几天没想起来,不是故意叫我瞧见,还能是什么。”说完又抽搭补上一句,“你就是成心的,故意对我好,好了一会儿又捉弄我,你就是打心眼里瞧不起我。” 桓猊若不想让她起疑心,自然有千万种法子,然而这样就成了算计,他不愿,于是才露出这样浅显的破绽,他要的是她心知肚明却不戳破,心底还对他留着一丝恻隐之心,最后为他动容甚至动情,委婉地依偎过来。 但没想到,她是猜出来,走向却给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到此刻,桓猊才知道自己看不破女人,看她委屈成这样子,也是心疼,心甘情愿地哄道:“此事是我不好,可你要说我看轻你,那真是要枉杀我,我的心意,你当真还不明白,” 说到后来,他也不禁流露真情,捧起她脸儿,“是不是要我剖出自己的心来,给你看看它里头装着什么,除了你这个女人,天底下谁还这么可恨,叫我求生不得。” 芸娣听了他这样露骨的心迹,不由心跳如鼓,瞪大眼看他,一时间也忘了哭。 直到桓猊用指腹擦去她眼下的泪,芸娣才回过神来,立马道:“又为何在册子里戏弄我,你若说一个字假话,往后休要踏进我这里一步。” 桓猊眼神微闪,忍不住咳嗽一声,“我说了,你别恼,夜里我昏糊涂了,想着那事,笔下没了章法,就给写出来,”他不由握住她肩膀,在她耳边道,“这样私密的东西,旁人怎么能看到,只有你见了,你明白我心意。” 芸娣起先脸红,后来恼道:“你真是坏!”说什么也不肯理桓猊,又将他赶出去。 这回桓猊直接被赶出宅邸,是真没法儿再忽然冒出来,但他会死心吗,连芸娣都知道他还有使不完的后招。 但一连几日,桓猊没有再出现在她面前,似乎有事忙,芸娣也不去管,很快二十岁生辰到了,为此想特地写信给阿兄,问他可回来,但顾忌他的病情,还是不舍得他操劳,加上阿兄并未在信上透露此意,遂也作罢。 殊不知,就在淮南去往荆州的遥远路途上,缓缓行着一辆马车,来到镇上歇息,车厢里的郎君一走出来,俊眉丰神,衣着挺括,面色略显苍白,但比之前好了许多,可见这段时日的休养不是白费苦心的。 郎君一下马车,立即吸引附近上至八十下至孩童的目光,郎君走在人来人往的街市上,犹如闲庭漫步,静心挑选礼物,女郎们起先见郎君咳嗽不断,想来是个病秧子,踌躇不已。 但见他衣着不凡,说不定是个世家子弟,身旁只跟着一位老仆从,女郎们心思又活络过来。 她们当中稍有姿色身家的,大着胆子上前攀谈,却见郎君面上含着温润的笑意,挑了两粒核桃雕刻的蓬莱神山,对摊主道:“老伯,这两样都要,劳烦您再往里头刻两个小人。”之后仔细说与他听。 摊主笑道:“郎君有福气,挑的都是顶尖儿的,不知是送给自家夫人,还是家里几个丫头。” 郎君眼神都变得柔和,轻轻咳嗽,“我家夫人。” 殊不知他一声儿,碎了无数女郎们含苞待放的芳心。 挑完礼,歇息妥当,老奴仆疑惑道:“郎君如此心系三娘子,为何不透露此行?” “若是让她知道了,定不会让我来,”郎君打开一旁的锦盒,放进两粒核桃蓬莱神山,眼中荡开温柔的光,是有关她和孩子的,“她的生辰,一年就一次,我自是要来贺的。” 芸娣生辰正赶上中秋佳节,府上布置热闹,芸娣吃了粽子,又抿了一小口生辰酒,之后出门赏花灯。 而在她离去之后,一辆寻常的马车赶到宅前,一名老奴仆前来敲门,委婉询问宅子芸娣可在家中,奴婢掩门答道:“三娘子出去赏花灯啦,得有会儿功夫回来,郎君明日再来也不迟。” 奴仆并未再问下去,走到不远处的车厢旁,如实状告。 车厢里的郎君听了,掀帘往外看去,就见往日热闹的荆州城,眼下有些暗淡了,似在筹备一件大事儿。 马车正行到荆州城最繁华的街道,车厢外面人声渐渐稀薄,直至无声,芸娣感觉到不对劲,没有急着叫停马夫,惊动外人,而是悄悄掀开车帘,正见平日里都挤得慌的街道,眼下却空无一人。 一整条大街上黑黢黢的,不见一点过节的绚烂灯火,最诡异的事,一个人也没有,只行着她这辆马车。 Р○①8导航站:P○1⑧.C○m 第一百三十九章 生辰礼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芸娣立即吩咐马夫掉头,但已经晚了。 马车缓缓停下,随后眼前的车帘被人掀起来,正见是桓猊,他朝她伸出手,柔声道:“随我来。” 芸娣犹豫片刻,还是把手交给他,随后她就被桓猊抱出车厢,桓猊扶着她的腰,往前行,哪怕前路漆黑,不曾看见尽头,桓猊握住她的掌心有力而又温热,他低声道:“今日是你的生辰,该好好庆祝。” 他俯眼望来,芸娣不禁挪开眼,正见此时原本黑黢黢的街道正渐渐亮起来,铺了长长街两侧的花灯被一盏盏点亮,家家户户门前几乎都悬挂一盏,随着他们走过,仿佛整个世界都跌到了白昼灯火里。 此时又遥遥望见一座用彩灯堆满的鳌山,上面结彩悬花,灯烛荧煌,远望就已绚美异常,等走近,每只花灯上都画着不尽相同的故事,尤其是最大的花灯上都画着金狮,从肉团似的,到张牙舞爪,再无飞扬游舞,足有二十大盏,高高悬在鳌山顶尖,高出整个荆州城的檐角,仿佛悬在云端,俯瞰尘世。 这二十盏花灯,亦是芸娣的生辰岁数,绚烂灯火下,桓猊低声道:“妹妹的前二十年都没有大兄,往后大兄不想再错过。” 明亮的火光映落在他面庞之上,他脸上,眼里都落着星星碎碎的细光,芸娣恍惚记起当年俯瞰山顶时的万家灯火,彼时与此刻的心境刹那重合又剥离开来。 桓猊满心无不期待,却发现她并未因这盛大的生辰宴而喜悦半分,心下渐生出一股冷意,他旋又握住芸娣的手,低声道:“妹妹若不满意,还有一处地方。” 路上,桓猊不许她朝外看,而等到马车缓缓停下时,芸娣掀开车帘,就见外面黑漆漆的,以为草地里埋着什么亮东西,小心翼翼地下了车厢,然而还没走几步,桓猊将她打抱而起,芸娣道:“我自己走便是,你快放我下来。” “山路容易打滑,须当心些。”桓猊没有听她的,抱着她走了几百步路,到一处宽阔茂盛的山坡上,他才肯放她下来,等芸娣坐下来时,又将身上的外袍脱下,垫在她屁股底下。 芸娣扫视四周,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心底有点慌意,又听桓猊道:“你在这里先坐着,等我抓些东西给你。” 不待芸娣挽留,桓猊就隐身在了茂盛的草丛里,芸娣眼望着黑黢黢的草丛,不禁攥住衣角。 换做以前,她是不怕的,但现在有了孩子,心思也变得柔软细腻,尤其在这空荡荡的,周围只有自己一人的环境下,就容易乱想。 正当芸娣想得入迷,快要哭鼻子时,冷不防身后响起窸窸窣窣的声响,一下子心就提到嗓子眼上,芸娣低声道:“谁?” 忽然身后走出来一人,芸娣忙不迭起身,就见从草丛里走出来的身影隐约是桓猊,不禁道:“大兄?” 她声音隐隐有点哭腔,桓猊听出来了,连忙上前,搭她肩哄道:“不怕,大兄命硬,各路鬼神都替你挡着,谅他们也不敢造次。”说着又道,“瞧瞧,今年的生辰礼,大兄给你抓来。” 芸娣注意力被他最后一句话吸引去,就见他一直紧握住的掌心骤然松开,刹那间放出无数萤火虫。 光亮一下散开,又一点一点浮在她眼前。 这些细碎的光把乌黑的夜照得昏昏,她看见桓猊的眼睛,鼻子还有嘴唇,他嘴唇上下翕动,“还有。” 芸娣这时才发现他另一只手一直掩在背后,这时伸出来,指间勾着一只荷包,他把荷包交到她手里,芸娣慢慢拉开,又有好多萤火虫从她眼前飞开来,比之前的更多,也更亮了,仿佛天地间被这一点点拼凑起来的光点萦绕,凑成一片浩荡的星空。 芸娣道:“大兄可是一共抓了两百只虫子?在极短的时间内抓这么多,大兄以前常来此处?” “闲暇时会来,此处清幽,睡个懒觉再舒畅不过,算是一处幽僻之地,我只告诉你一人。”桓猊笑道,目光灼灼看她。 芸娣垂落眼帘,“此处的生辰礼,我更喜欢,”她又嗔道,“只是哪有人备两份礼的,不怕麻烦?” 桓猊却道:“妹妹值得世间最好的。”世间最好的,莫过于繁盛之景,又莫过于清幽之境,他想给她最热烈的庆祝,又知晓她素净惯了,温柔地贴合着她的心意。 他说此话时,目光一直落在她脸上,因她低头,又落上来,最终定格在她水汪汪的眼睛,二人之间萤火不时飞过,他的脸,忽然亮,又忽的昏下去。 但所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清晰地落入她耳中,咚咚咚的响。 这种响动,像坚硬的玉石一次次击中溪水,终于掷了进去,又像胸腔里不安的跳动,咚咚,她心里咚咚的响,就在刚刚忽然一声,终于有了回声。 芸娣忽然低头不说话,桓猊脸上笑意渐渐消减,沉声道:“我送你回去。” 上车厢时,芸娣大着肚子一时没站稳,眼看她倒下去,火光电石之间,桓猊立即伸出双手,却有一双有力的臂膀先稳稳扶住她手臂,将她扶稳之后,随后抽回手。 桓猊连忙扶住芸娣,“可有事?” 芸娣摇首,又不禁暗暗看向那马夫,就见带着一顶草帽,帽檐压低,露出下巴一截青茬。 马夫握住拳头抵在唇边轻轻咳嗽,露出来的肌肤泛古铜色,手掌宽大粗糙,布满厚茧子,显然是干惯了粗活的人。Р○①8导航站:P○1⑧.C○m 芸娣却想到马夫扶住她时,掌心的触感像极了阿兄,不免微微失神,这一幕落在桓猊眼里,越发不动声色。 回府时夜色深了,长寿面刚刚捞起来,婢女盛了两碗,分别放在二人面前,又递来两双长长的筷子,桓猊显然是第一回吃这样的面,用得不大习惯,但还是吃完了一口不剩,又见芸娣偷偷尝酒,立马夺了过来。 芸娣嘴馋了,眼巴巴地瞅着,“就饮一口。” 桓猊说不行,芸娣又道:“就一口,请大兄开恩。” 桓猊禁不住她软磨硬泡,最后松口只肯给她吃一口,芸娣连忙接过酒盅,小饮一口,脸儿粉粉的,只喝了一口两眼晕晕,慢慢醉伏在桌上。 奴婢忙来搀扶,桓猊挥退他们,抱起沉甸甸的芸娣回屋,吩咐月娘打一盆水进来。 此时夜很深了,兄妹感情再深,做兄长的在妹妹闺房里逗留不去,又伺候她洗漱,难免透着古怪,月娘不由提醒道:“这些事由奴婢们来做,天色晚了,您劳累了一天,该回府安歇了。” 桓猊却道:“不必,出去。” 月娘不再多言,打了一盆干净的水,没再进过屋。 桓猊绞干白巾拭她脸上的细汗,发现她脖子里都是汗,就顺着汗渍往下擦。 渐渐,芸娣的上衣,抱腹解开,她穿着一件肚兜,肚皮圆滚滚的,奶子也胀胀,把肚兜撑紧,雪白的乳肉从边缘露出来。 桓猊头一回见到她露出来圆滚滚的肚皮,不由怔住,慢慢把手搭上去。 他触摸肚皮,忽然掌心被顶了下,惊电般收回去。 隔了没一会儿,桓猊俯身轻轻吻上她鼓起的小腹,亲在肚脐眼上,动作充满温柔。 第一百四十章套弄(大哥h)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桓猊替她擦身子,起先捉住她双臂往上提,用巾子擦她腋下,后来就解开肚兜的细绳,动作缓慢地侧过她一边身子,擦她整片后背。 肚兜滑落到床上,两只胀鼓鼓的奶子彻底暴露出来。 他想他应该是入迷了,俯身低头,用鼻梁去蹭动柔软的奶尖,用嘴唇叼住,含在嘴里像吃乳般吮吸,没几口竟真吮出微微的腥汁。 一些怀孕的妇人,到成熟的月份的确会产奶。吮出一点汁水后,桓猊吮得更用力,又用手握住两只奶子,用指头揉露在嘴外的乳肉,挑拨昏睡中的妇人。 桓猊越发不可控制,甚至已经褪了她的小衣,将洁白的身子剥出来,双手捧着到眼前埋首吮吸流连,忽然她从梦中发生低低的呓语,黛眉紧拧,满脸的难受,显然被他箍闷了。 桓猊才回过神,慢慢将人放开,放躺在床上,又掖了下被角,他正欲起身,又听她呓语说难受,桓猊折回俯身,“哪难受?” 芸娣脸儿粉红,嫌热胡乱挠自己脖子,很快挠出几条浅淡的抓痕。 桓猊握住她的手,她低喃着,双眼紧阖,长睫垂落在眼下,轻轻颤动,像哭了一般,“都难受,我好难受。” 桓猊按摩她抓过的部位,小心避开几道抓痕,但他刻意放轻的力道并未缓解她的燥热,芸娣扭着身子哼哼唧唧,她抓他的手臂说难受。 桓猊看到她这副模样,心里有了察觉,俯身唤她,她没应,之后吻上她的脸颊,又钻到她嘴儿里,舔她嘴里每一颗牙齿。 芸娣似乎呼吸受窒,肚子挤得难受,推搡开他,桓猊双手拥她,尽量小心翼翼的,然而嘴唇仍不松开她,紧咬她嫣红的唇瓣, 芸娣难受地哼叫,像猫儿似的软,桓猊心中如羽毛扫过,杀不住痒,“大兄给你止痒。”捏起她下巴,亲了亲她嫣红的唇,贴着她下巴脖子亲下去。 爱抚两只翘鼓鼓的奶子,轮流吮出了奶汁,吮得她也动情,竟主动挺身来,主动让他吸。 桓猊将她放倒在床上,上身毫无一丝遮蔽,大着肚子罗裙亵裤也不系在腰间,低下去一截卡在脐下。 一只手摸索钻进裙中,拉下湿哒哒的亵裤,两指摸肉唇儿也湿,桓猊特地分开她双腿又按住,不许她下意识合拢,低头凑近了细看。 颤巍巍流水的肉穴露出来,两片肉唇正滴水,身下湿了小一片,显然早已动情。 桓猊俯首含住两片肉唇,大舌卷进去疯狂肆虐,双手本来握住她两条腿儿,不安分往上移,揉住一对奶儿按揉,片刻,桓猊胯间胀得厉害,已是忍不住,直起身,戳了下瑟瑟含露的花心。 “嗯~”芸娣无意识呓语,不自觉躲开他的触碰,桓猊却挺腰,继续戳她腿心,直到芸娣无可退路,她眼皮发颤,忽然睁开眼来。 她眼睛眼睛水汪汪的,含泪般望他。 刹那间,桓猊浑身僵住。 等到芸娣目光掠过他胯间,更是一僵。然而预料之中的凌迟并未降临,芸娣忽然握住他胯间的一根,“想吃。” 她这句话说出来,桓猊浑身爆绽,尤其被她小手握住的阳具瞬间胀大一倍,像热铁似的烫她。 芸娣觑他一眼,正见他俯眼望来,眼珠子乌沉沉,里头却燃着一撮火,仿佛下一瞬就要烧到她身上来,吓得芸娣松开手。 桓猊却将她的牢牢握住,暴胀的阳具抵在她唇边。 “你不是想吃,含住它。”男人声音称得上柔和,芸娣难免受了蛊惑,乖乖张开嘴儿,将阳具的顶部含了进去,含住不动,又觑向男人。 桓猊忍着胯下的胀痛,哄道:“它极喜欢你的,你再多亲亲它,多含些进去。”说着又不待她动作,缓插进去一截。 芸娣腮帮子被撑得鼓鼓的,几乎能看见脸皮裹着阳具勾勒的形状,桓猊更是痴迷,一下一下慢慢挺动,却才几下,芸娣被插得难受,几欲吐出来,桓猊一下子拔出来,又用嘴堵住她,渡她给绵绵不绝的津液。 芸娣忽然推开他,眼巴巴地瞅着他胯下,桓猊刮了刮她的脸,低笑道:“小馋猫,还想吃是不是?” 芸娣乖乖地点头,桓猊扶起她,让她半跪在他身前,仰头将阳具含进嘴儿吸,她含得难受,但又不肯松开,纠结的小模样儿看得桓猊心里越发喜欢,拨弄她两粒奶子,胸腔里忽然烧起一股冲动,“可认得我是谁。” 芸娣闻言抬起头看他一眼,过一会儿又低下去,摇头说,“不认得。” 她说出这句话时,桓猊心里忽然松了口气,就盼她别在这节骨眼上说出自家亲弟弟的名字来,同时一股失落随之而来,嫌自己卑鄙,趁她醉酒干了下流的事。 芸娣歪着红扑扑的脸儿,早已昏睡过去,桓猊心中却一点点冷下来,但还是耐心的替她掖好被角,垂头无奈望自己胯间仍昂首挺立起来的一根。 没办法,只能自己动手。 他注视芸娣的睡靥,手上套弄,忽地从他手中喷出来一股股白浊,尽数洒在被面上。 桓猊换了床崭新的被褥,此时天色隐约泛光亮,他本该要走的,最后却躺进被中剥去芸娣的衣裳,赤条条的一具白嫩身子,还大着肚皮,他搂在怀里,摸了摸圆鼓鼓的肚皮合眼。 翌日芸娣懒洋洋睁开眼,见到自己浑身赤裸躺在男人怀里,而男人同样裸着上身,双臂搂她,一只手还搭在一只奶子上,睡梦里仍不安分,揉来揉去,几乎再没比这更亲昵的姿势。 于是这日清晨,宅邸某一处忽然发出女人的惊叫,极为急促的一声,旋又消下去,叫人摸不着头脑。 屋中,睡眼朦胧的桓猊正捂住女人的嘴儿,躲在被窝里,低声道:“妹妹轻点声儿,不怕引人过来?” 芸娣双眼喷火怒瞪着他,桓猊脸上不觉讪讪,又低声道:“我把手放下,你不许再叫唤。”说着要将手放下,芸娣忽然抓住他手腕,张嘴就咬下去,桓猊没躲,就让她咬着。Р○①8导航站:P○1⑧.C○m 实际上,芸娣压根儿没咬狠,看他这么退让,自己这样做又伤得了什么,不由放下他的手。 桓猊只当她心软,连忙哄道:“妹妹。” 凡是他喊她妹妹,就说明想跟她套近乎,芸娣冷笑,“滚!”根本不让他碰一下,就在桓猊拥过来时,被我底下,腿儿往他要命处不客气一蹬,立即,整片帷帐剧烈簌簌发抖,发出一声别扭压抑的古怪叫声,随即,就有个浑身赤裸的男人被踢了出来,狼狈摔在地上。 大清早的外头还冷,桓猊立即站起来,佯装瑟瑟发抖,颤声道:“妹妹,大兄冷得慌。” 帷帐内没声儿回答他,过了会儿,就见里头扔出一件件衣裳,他的腰带,外袍,抱腹,唯独没有亵裤,桓猊舔着脸皮道:“妹妹,还少一件。” “谁乐意当你的妹妹,叫谁当去,”芸娣哼道,“也该让你长点记性。” 桓猊声音里满是委屈,“昨儿晚上,明明是妹妹——” 忽然帷帐里探出女人半边身子,抓起床下的鞋履劈头往他脸上扔,“滚滚滚!” 桓猊没敢说话儿,穿戴好衣裳讪讪走了,临到门口仍恋恋不舍,又折回来想看她,芸娣早察觉他意图,开口就道:“滚!” 桓猊没敢揭开帷帐来,手掌却摸进来半边,在床榻边缘放了样什么东西,“我真走了。” 芸娣没应,桓猊叹口气道:“我走了,下回得空再来见你。” 芸娣没吱声。 男人的步声越发远了。 许久后,屋里彻底清下来,芸娣慢慢揭开帷帐来,意料之中没见到男人,她忽然想起刚才他似乎放了样东西,立即掀开枕头被子摸索,不小心有什么东西从床下滚下去,她立即伸手接住,翻看手心,却见是一根仔细拼凑起来的簪子,芸娣怔了一下。 桓猊走出院子后,原本含笑的脸色骤变,露出探究怀疑的神色来,沉思半晌,他喝来卫典丹:“昨晚的马夫,去查!” 第一百四十一章惊变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芸娣美梦被吵醒,之后又睡了个回笼觉,睡得正香甜,隐约察觉有人悄然进了屋中,坐在榻边静静地将她望着,坐在床沿摩挲她脸儿。 芸娣心里有察觉,但这人带给她一种特别熟悉的感觉,他抚摸她鬓发,脸颊,又轻轻拍打肩头,如同阿兄给人安心,芸娣不禁沉浸在这样温柔的梦境里,睡意更深了。 殊不知,她床头真坐着一个男人,正抚她脸儿。 男人眼中荡开浅浅的温柔,又有一丝怅然,早该想到了不是么,是她的兄长,亦想当他的丈夫,关系早已混乱不清,再乱,他深深眷恋着她的一切,能接受。 太阳高升,院子地面上满是耀眼的金光,落叶纷纷,屋子悄然走出来一个男人,此时他已不是一个马夫身份,穿着下人的青衫,戴着一顶遮阳的草帽。 看起来,只不过是在院里打扫的下人,却刚走出院,面前就被一道高大的身影堵住。 男人缓缓抬起眼见是桓猊,脸上未见一丝诧异,从容道:“听说荆州城飞鹤楼的女儿红甚佳,兄长可愿赏这个脸。” 这日,飞鹤楼迎来了一位贵客,掌柜立即遣散其他客人,专门腾出一整楼给这位贵客饮酒。 此刻三楼临窗的位子,紫檀木桌上,一壶女儿红,两盏酒盅,二人对坐,一个眉目英俊凌厉,令人不敢直视,而另一人麻布粗衣,面孔粗犷黝黑,明亮的天光落在二人面颊之上,越发衬出之间的差距。 倘若有个行人从楼外经过,瞧见这一幕怕是要啧啧嗔怪,大司马何等人物,怎会一个身份低贱的贫民坐同一张桌,别说是贫民,世家子族的公子哥儿,甚至不屑与庶族寒门子弟沦为一伍,可见尘世风气之森严畸变。 可若这行人再耐心看下去,便会察觉出这贫民举止从容不迫,不像是单纯的贱民,但他面容粗鄙黝黑,一看常年经日光晒黑,干惯了粗活,难免想不通。 实际上,楼里外都有黑甲兵把守,楼前的路,甚至连对面的客栈都已被清空,附近压根儿没一个百姓。 此时,那面容粗鄙的马夫正倒了一杯酒,递给对面的桓猊。 桓猊伸手接了,目光仍留在他面上,眉头越夹越紧,“好好儿的人不做,非打扮成这样,你从淮南郡赶来,是来给芸娣过生辰的,可不是来吓人的,揭了!” “闵曜这厮机灵,早晓得我不会放过他,也拍了细作潜入江左,这几日,又快赶上他册封大将军的仪式,想是盯的更紧了,我若光明正大来荆州,怕是要成箭靶子,还请兄长担待些,体恤小弟装扮成这样不容易,就勉强看看。”桓琨起先含笑盈盈,随着一提到闵曜,声音渐沉,正色道,“这趟过来,一来是如阿兄所言,二来也是要事与兄长相谈。”Р○①8导航站:P○1⑧.C○m 桓猊闻言神色凝重,“你想趁册封之时动手。” 桓琨却眉心一动,缓缓抬眼,“不杀这厮,平生意难平。” 桓猊瞬间明了,脸色一变,但又旋即压下来,沉声道:“你想亲自手刃这个欺负芸娣的卖国贼,给江左雪耻,但凭你如今的身体,可知有去无回,甚至都不能见到你未出世的孩子。” 桓琨何尝没有细想过,有动容不舍,唯独不曾动摇,从决定那一刻到现在,他目光仍是坚定从容,“这危险只让谢家六郎去冒,算什么,桓氏子弟没这样窝囊的。再者当年我将他全须全尾带回家,这回也一样,兄长教导过我的,做事有始有终。此人须得谢玑来杀,由我来杀。” 桓猊作为他兄长,本该是要劝阻他的,但这事换做他,也晓得趋避生死的道理,但有些事不得不做,得亲自手刃这狗贼。到这时,他忽然明白了那时,芸娣为何主动告诉桓琨了。 莫名的,桓猊心下点点酸胀,加上桓琨这事儿,百感交集,他倒了两杯酒,塞到桓琨手里,扬眉哼道:“到时候见不着你回来,到阴曹地府,也得把你逮回来。” 桓琨接过酒盅,一尽饮下,抹了抹唇角嫣红的酒渍,又听桓猊道:“话说回来,你既是来贺芸娣生辰的,礼呢。” 礼当然是要在生辰当天送最圆满,但昨天一晚上,桓猊跟芸娣耗在一起,今早上,也未见案上摆了他的礼。 桓琨垂落眼帘,笑意微浅:“这回匆忙,下次来时,一定亲自交到她手里。” 桓猊哪能不了解自家小弟的性子,来荆州城这一趟,大半理由都是为了芸娣,现在却说忘了备礼,显然有内情。 至于昨夜他为何不送礼,桓猊心知肚明没有再问。 半个时辰后,桓猊方才出来,身边已不见那马夫。 路上,一个女童玩闹不小心冲撞一行人,侍卫将她推搡又狠狠斥责,桓猊见这女童白白嫩嫩,哭得眼泪不止,不知怎么就忽然想起那未出世的孩子,不知是男娃还是女娃,罕见地动了一丝恻隐。 桓猊挥开侍卫,亲自扶女童起来,却是正扶她起来的同时。 忽地见她抬头,露出一抹与童真十分不相称的诡异笑容,接着袖里藏的匕首刺过来。 第一百四十二章圆满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入秋后,府上几乎再无桓猊的身影,婢女们都说这回郎君是真失望,不会再哄小娘子。 桓猊对她死了心,芸娣松了一口气,打算安心养胎,但渐渐发觉周围冷清,仿佛少了什么东西,小春多嘴说小娘子兴许想大郎了,听得芸娣心里一唬,脑海中立马浮起桓猊一张脸来,又狠狠压下去。 她会想他? 不可能! 没过几日,江北传来一则消息,闵曜再被册封大将军几日后,一朝得意忘形,被一刺客斩杀于书房案头,首级被刺客割下,挂在氐国都城的城门之上,城中百姓观望,纷纷拍手称快。 原来闵曜在氐国一直作威作福,谄媚于上,欺压百姓,百姓敢怒而不敢言,如今有个身份不明的此刻将此大恶人斩杀,当真是大快人心。 皇室派军队追查刺客,终于有一回在氐地境内,寻到此刻踪迹,正要就地诛杀,岂料刺客还有帮手,眨眼消失无影。 自此以后,无人再见过这名刺客的身影,仿佛就此销声匿迹。 江北江左有一江之隔,消息难免阻塞,传到江左时,事情早已过去了几日,芸娣乍然听闻此讯,莫不痛快,又隐隐伴随着一丝怅然,但很快的,这一丝怅然也就没了,连同往昔六年的时光,她不会再记起,也会追怀。 闵曜一死,江左百姓讨论最多的是那刺客,有传是闵曜的死敌派来的,有传是百姓不堪欺压花重金请来的,种种说法都有,芸娣听廊下婢女窃窃私语,不知怎么就想起来,闵曜死期正好与桓猊公事繁忙的这阵子吻合,不免心中一惊,再回想与桓猊最后一次见面,那日他说走了,仿佛是最后的诀别。 芸娣怔了两下,她勉强压住情绪,看着脚边玩耍的不记仇,揉揉它脑袋,不由失神了,忽然不记仇吼了一声,撒开狼爪往外飞奔,把芸娣吓了一跳,随后一股恐慌涌上心头,滚雪球似的越滚越大。 芸娣忽然起身,随后慌张张赶去大司马府。 但到府上,下人称大司马不在,至于去了何处,也不是下人能透露的,芸娣不肯离开,执意想知道,最后惊动管事。管事一听门口站着个大肚皮的美丽妇人,立即明了身份,连忙出来迎接,同时吐露大司马的去处,正在城外一处地方练兵巡视,大约几日后才回城。 芸娣见不到桓猊,越发肯定心中所想,更坐立不安,要去城外练兵营寻他。 管事知道营地里的士兵不认识她,怕对她不敬,一起陪同前去。 正午时分刚到营地,日头正大,士兵们仍在操练,营帐中空无一人,大司马帐前有士兵守卫,正见一名貌美怀孕的女子脚步匆匆过来,立马拦住,知道这是三娘子,眼下见她目光急切望向帐中,又似有游移,驻足不敢进去,不禁抓住搀扶她的婢女手心。 两名士兵面面相觑,正想说大司马正在里头睡觉,三娘子已经进去了。 甫一进帐,里头飘着一股没散开的血气,地上甚至流着一滩尚未凝固的血迹,前面有一架屏风阻隔内外,里头一般是用来歇息的,想必眼下他就躺在床上,说不定连眼睛都睁不开,浑身疼难受的紧。 闵曜岂是那么好杀死的,这厮虽瘸了一条腿,然而在沙场上作战凶猛,想必光是对付他,就花了好大心血,之后又从氐人境内千辛万苦离开,想必有受了不少委屈。 光是这么一想,芸娣不禁停下来,拍拍自己发堵的胸口,到底是要面对的。 她慢吞吞绕过屏风,本以为回看见极为血腥的场面,却见桓猊衣衫完整仰躺在床上,一条手臂架着脖子,阖上了眼。 与想象中不一样,芸娣不禁微微怔住,随即鼻尖更酸了。 想碰他又不敢,怕碰他衣服里藏住的伤口,说不定他浑身都是被刀捅出来的血窟窿,她要是一碰,血就流不住了。 芸娣越想越难过,眼泪快冒出来,她忍着不掉出来,不想惊动他,正犹豫要不要出去哭一会,忽然听到一阵隐隐的鼾声。 她不由疑惑,用手背一擦眼睛,就见桓猊翻了个身朝里头睡,睡得正香甜。 芸娣更疑惑了。 忽然后退几步,从远处打量床上的桓猊几眼,很快又靠近,用手指戳一戳他后背。 换做以前,她一进来,桓猊立即有了察觉,现在也许年岁大了,还是放松警惕,竟到现在也不曾见他醒来,甚至被戳了一下,也没反应。 芸娣这时才反应过来,脸上由白转红,耳根都红了一片,她又羞又后悔,恨不得当场钻个地洞进去,立即转身离开,胳膊忽然被人牢牢捂住。 不知何时男人已经醒了,从身后拥过来,宽大温热的胸膛轻轻贴住她后背,下巴抵在她肩上,“不许走。” 还没温存片刻,芸娣骤然甩开他的手,急似的往外走,忽然听到身后他哎呦一声,眼梢掠过他捂住胸口摇摇欲坠的身躯,芸娣心中一惊,连忙扶住他,“你怎么了?” 桓猊却含笑握住她的手心,却无意看到她眼睛发红,不禁微怔,芸娣恼羞成怒甩开他,却被他牢牢握住,怎么甩也甩不开,咬牙切齿道:“放开。” 桓猊知道她想歪了,将杀闵曜的刺客当做是他,才认清楚了自己的真心,事实上,前不久,桓猊还真险些被刺客所伤,所幸没伤着。 而这段时日没来频繁看她,是出于公事繁忙。 闵曜被杀后,谢玑顺利出逃氐国,在淮南郡休养,桓琨也一同留下来收拾残局,他须得暗中帮忙。 桓猊按住她双肩,紧紧搂她入怀,忽然察觉异样,连忙低头看来,就见芸娣双手捂脸啜泣,桓猊吓坏了,低声哄道:“我没事儿,你哭什么,别哭了,我真没事。刚才你进帐时,我就醒了,想跟你打声招呼,但你不说话,我心里头紧张,只得继续装睡,妹妹别怪我成不成?” 说着牵她的手摸自己身上,真没血窟窿,芸娣还是哭,边哭边抽哒哒说,“我就是想哭,你让我哭一会儿不成吗?” 桓猊无奈又心疼,还能咋办,只得顺着她,芸娣哭得肩膀抽搭,看她渐止住了,桓猊又递来干净的帕儿,结果芸娣一看到,眼睛又冒泪花了,抽哒哒说,“不成,我还想哭。” 桓猊没法,双手直接掰起她脸儿,低头就亲下来,一阵乱亲,把芸娣都亲蒙了,桓猊才缓缓放开她,低声问,“还想掉眼泪吗?” 芸娣摇摇头,眼神懵懵的瞅着他,桓猊看得心里极可爱,不禁又亲上去,芸娣怕了,立即后退。 她这一后退,大肚皮戳到他俯身不下来,眼神又带着热切的渴望,模样煞是滑稽好笑,芸娣一下由哭转笑,噗嗤笑出声来,气氛忽然轻松了起来,却又暗生出另一种微妙,二人不约而同沉默。 桓猊用热水浸了白巾绞干净,摊在手心往她脸上呼,芸娣看他逼近,手指头绞着衣角,忙叫了声,“大兄。” 桓猊手上微顿,眼中的失落暗淡掩饰不下去,慢慢收回手,“你说。” 芸娣先在他手里轻轻放了一物,有些紧张,抿抿唇,俏脸绯红,“来年春时的荼蘼花,不知大兄可愿陪我去赏?” 桓猊看清手里荼蘼簪时,猛地抬头,正撞入芸娣一双含羞的眸子。 这种失而复得的情绪,太过突然,又太过猛烈,一芸娣看他眼睛都红了,就指了一下他手里的荼蘼簪。 桓猊旋即会意,目不转睛地、慢慢地插在她鬓发上,手心微颤无法抑制。她乌发里像落了一朵荼蘼花,她的眉眼笑靥,一切都明艳动人。此刻桓猊终于有自己的家了。 Р○①8导航站:P○1⑧.C○m 第一百四十三章床笫(大哥h)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芸娣来时的样子多糗,怕被人笑话,死活不肯出去,之前又哭了一场,把男人胸口都打湿了。 男人在屏风外换衣,忽然哎呦一声,芸娣忙绕过去,“怎么了?”一见桓猊含笑看他,就知又上他的当,立即转身就走,被桓猊拉住。 正是情浓处,一番拉扯之下,桓猊捉住她小手按在自己胯间,低声说,“这里硬了。” 芸娣指尖碰到裤头鼓起来的一团,烫似热铁,惊电般收回去,却被桓猊牢牢按住,甩不开手。 桓猊忽然抱起她,架在案上,挥落一地的笔墨纸砚,声响咚咚的,惊动外头的守卫,忙道:“主公——” “无事。”桓猊的声音传出去,守卫对视一眼,知趣不言。 帐内,桓猊双手抚在芸娣腰上,垂着眼皮仔细看她,被看久了,芸娣不禁别开脸,用袖掩住面孔,耳根透出一点红晕,“大兄在瞧什么?” 桓猊却按下她的手,明亮的天光之下,芸娣一张俏脸白里透粉,粉里透白,眸儿水汪汪的,桓猊就亲上她嫣红的嘴唇,长指迅速拨开胸前的衣扣,两只奶子胀鼓鼓地撑爆肚兜。 两粒肉珠鼓凸出来,桓猊低头含住,大舌舔得滋滋作响,没一会儿,半片肚兜被他的口涎打湿。 芸娣嫌他轻佻扭着身子躲开,却被桓猊按住双腿,撩起罗裙,摸到湿得不成样子的肉穴,两指并进,一下子插入紧闭的肉缝。 芸娣娇喘吁吁,“当心孩子。” 话虽如此,身子被勾起淫兴,主动将小屄迎上去,含得男人手指更深了。 软肉层层叠叠吸附上来,吸着桓猊的手指不让进去。 桓猊开始浅浅地插,顾忌孩子,后来见芸娣哼唧唧,甚至挺起身子主动含住他手指。 一下插得芸娣身子轻颤,瘫软下去,桓猊抚住她腰,指尖却触到一股股喷出来的淫水,竟是潮吹了。 芸娣小穴喷出一股股水,桓猊贪心,像个没开荤的愣头青,俯在她两腿之间舔舐,把芸娣舔得又躲又呻吟,淫水喷得越发多,桌腿上都是湿漉漉的水渍。 桓猊怕浪费,最后甚至架起芸娣两条腿扛在肩上高抬花心,就见肉缝被生生扯开细长一条,肉粒高突,光亮淋漓的,方便他含吮。 就听得帐中男人喉咙里咕叽咕叽的声响。 芸娣起先咬着唇忍,后来实在被舔得忍不住,用手背捂嘴。 胸前肚兜被男人扯开,两只巨乳剧烈跳甩,“嗯嗯嗯,嗯,嗯嗯啊。” 桓猊手掌滑至腿心,摸到湿琳琳的肉唇,指头往里钻,掏出小屄里的肉粒,重重一按,芸娣不禁尖叫,刚喊出嗓子眼,就被桓猊堵住嘴。 之后更被抱起身子,转了个身背对他,桓猊从后面站着抱她,抚摸肚子,鸡巴硬的不行,直挺挺插进屁股顶屁眼。 芸娣被顶的水流不止,白嫩嫩的肩头都透着粉,落下男人一个个炽热克制的吻,哑声道:“可以吗?” 芸娣有些害怕,他肉棍又大又猛烈,万一把她肚子里的孩子捅出来了怎么办,但已被勾起淫兴,没法拒绝,只得让他给进。 刚刺进来的一下,像刀刃劈开一个紧窄的肉洞,芸娣身子往前一滑,啵的一声,肉棍从小屄里拔出来半截,险些撞到桌角上去。 及时被桓猊拉回来,剩下半截在外的肉棍又噗噗地插回去,这一下插到了极致。 芸娣咻咻娇喘,被勾出痒意,桓猊插她缓慢而又小心,她主动把屁股抬上去,方便他入的更深,腿心里却夹着一根粗红的肉棍直打颤。 此时又恨不得他重些,桓猊却顾忌起她身子来,不肯放开,就这么一下下肏她嫩屄。 囊袋啪啪啪打在粉嫩的阴户上,淫水直喷浇满龟头,桓猊拔出肉棒,青筋毕现的一根巨物,肏进挑动的奶波里。 芸娣用手心揉着双乳,往中间挤压肉棒,又低头含着硕大的龟头,把肉棒舔得光亮亮的,淌满了口水。 最后桓猊射精出来时,对准她奶子,一股股射出来噗嗤的响,两粒猩红肉头都被泡不见,白浊从乳肉上四流,流到鼓起来的肚皮上,场面淫糜。 二人虽然“和好”,但芸娣约法三章,不许留宿,不许动手动脚,还有一条不许没想好,桓猊仍一尽应下,开始还装模作样地遵守,后来不要脸皮,隔三差五来留宿。 起先芸娣还想管管,后来身子越发重了,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时光飞逝,掐算日子,快到时候了。 临盆前几天,桓猊半夜在院里来回踱步,给孩子想小名。 就想了半宿,第二日,芸娣专门问他,桓猊道:“是个带把的,小名就叫阿虎,是个女娃娃,叫杏儿如何。男孩要生的虎头虎脑,女孩就像杏花儿一样漂亮。” 芸娣忽然想起了不久前那个梦,梦里的男孩小名也叫阿虎,她摸摸肚皮,“就不知出来的是男娃还是女娃。” “无论男女,都是掌上明珠。” 芸娣听了这话嗔他,“偏生就我不是?” 桓猊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胸窝上,“这里,你要不要撬开来看一眼?” 芸娣却别开脸,哼道:“怎么不寻你的尤夫人去。” 桓猊一听这名字微怔,一时半会没想起来这人,但还是明白她这会儿的别扭都是在吃干醋,笑道:“替不相干的人作甚?” 芸娣嘴上哼哼道:“怎么就成不相干的人,三日前,尤夫人不还当众给你敬酒,酒撒了,她搀着你去内院,”说着就揉住他耳朵,手心拧起来,黛眉一挑,“你说,之后你们干了什么勾当?” 桓猊却在她耳边说,“那日我做了什么,你仔细想想。” 一经他特地提醒,芸娣才回想起来,那天晚上她都已睡下,桓猊忽然进屋,解了衣服就上床,握住阳具让她含,之后又忍不住,戳进她身子,第二天起来,床上闹得一塌糊涂,最紧张的是,还跟赶在月娘和小春之前收拾干净。 后来宅里的奴仆就换了一批,月娘跟小春都被打发去庄子里守着,芸娣虽然有不舍,但这也是没法儿的事,她跟桓猊来往频繁过密,情到深处难免腻歪在一起,让她们看出破绽来,只能打发了。 回想起这个晚上,芸娣俏脸一红,当时只以为桓猊借酒行凶,如今回来想起,想来是中了那尤夫人的春药,他回来时药没解,就说明了一切。 芸娣又想道:“你尚未与我说,杀闵曜的刺客,究竟是不是你派去的?” 桓猊俯身在她耳边说了一个人名,芸娣不由诧异,才知道此事是谢玑干的。 深想下去,越发觉得冥冥之中有天意,昔日在秋山刘镇邪害谢玑瘸了一条腿,六年后,谢玑也报了仇,但还是留有一丝善念放了他,反而放任刘镇邪在世间作恶,无人不恨,如今由谢玑来亲自了结刘镇邪的性命,也是最合适的。 只是细究下来,又有一丝疑惑,谢玑在建康身担重职,有什么让他甘心放下公事,千里迢迢远赴江北去杀刘镇邪。 晚上芸娣翻来覆去睡不着,心内十分不安,忽然身子泛起一阵阵剧痛,一摸身下见红了,连忙唤桓猊起来。 Р○①8导航站:P○1⑧.C○m 第一百四十四章 归家(大哥微)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深夜,桓猊穿着单薄的绸衣在廊下来回踱步,听屋里没声儿心急如焚。 等到天明,屋里的动静才渐大起来,有女人的叫声,产婆的安抚,桓猊踱步,也没法纾解心中的焦急,指挥婢女一趟趟送进热水,见端出来的都是血红的一盆盆。 这见惯了沙场血腥尸骨的男人眼睛有些晕眩,他咬牙定定心神,接着往里唤道:“芸娣,我在这儿,你别怕。” 回答他的却是女人一声痛苦的叫声,桓猊下意识上前,婢女连忙拦住,“郎君,您进去不得啊。” 桓猊扫她一眼,敛眉沉脸杀气骤现,活像阴间里的恶菩萨,婢女害怕得快哭了。 桓猊也不想为难下人,旋又收起脸上的焦急之色,复杂的情绪无法纾解,他在廊下背手踱步,等待天光大亮,忽然听到里头一声清脆的啼哭,头皮都发麻了,这一瞬间浑身放松下来。 他进屋,芸娣刚生完身子正是最虚弱,昏昏睁开眼皮,“是男孩还是女孩?” 桓猊看了一眼,掩饰不住脸上的笑意,“是男孩。” “孩子好不好,有没有……” 桓猊握住她的手,“一切都好。” 芸娣终于放心了,沉沉地昏睡下去。 产婆捧着孩子上来,桓猊小心翼翼接过,看见襁褓里浑身通红,连眼睛都睁不开的孩子,心里就这么软了下来。 随后,卫典丹道:“淮南郡那边来信了,过两个月,能出发回荆州。” 前不久,氐国内部大乱,羯族趁机攻打,江北两头大虎相争两败俱伤,一时间难以再与江左抗衡。 桓猊面上一喜,“好,回来的正好,你速传信过去,就说生了,七斤三两,是个男娃,让他高兴高兴。” 桓琨也“养好了病”,在书信上写明归期,芸娣收到信后,既欢喜又忧愁,显然桓琨一回来,三个人的事儿不能再拖下去,注定摆到明面上,芸娣心里早做了准备,可这天真要来临时,夜里就睡不踏实。 一会儿想起那个梦,自己被两个男人前后夹击,一会儿又梦到她住在荆州城里,一边和桓猊日日作伴,一边逢年过节迎桓琨回家,孩子长大了,喊他们阿耶。 一会儿又梦到他们都老了,仙游蓬莱神山,直至长眠不起。 梦里的情景太过逼真,以至于芸娣醒来了,还在久久回味,桓猊看出她心不在焉,打翻陈年封的醋坛了,索性搬进来住。 桓猊让她别想东想西,这还没发生的事儿,多想无益,说多了,脸上浮起连连冷笑,“指不定到时候笑开了花,把咱们爷俩丢一旁。” 桓猊早已把阿虎当做亲儿子,阿虎一生来,抱最多的不是奶娘,也不是芸娣,反倒是他,连芸娣心里都暗暗觉得不可思议,当下听了这样的话,就知道他什么心思,含笑偎入他怀里,“不会啦,大兄对我这么好,一辈子报答都不给,下辈子,八辈子都伺候你。” 不得不说老男人听得这话心花怒放,面上仍是冷冷的,捏起她下巴,“真的?” 芸娣眨眨眼,“比真金还真。” 桓猊嗤笑,在他眼里,金子都不值钱,这没说服力,芸娣手指钻入他衣襟,灵活地捏住一颗乳头,在指尖慢捻,声音都软起来,“大兄要我怎么证明才能信?” 话音刚落,芸娣骤然被压在身下,桓猊恶狠狠咬住她的唇,咬牙切齿,“你说呢。” 芸娣起先一愣,显然是被他眼里的凶意吓到,但很快回神,被底下,脚尖轻轻摩挲男人大腿内侧,明显感觉到有坨东西大起来,用脚趾揉住,未等她说出口,桓猊已急不可耐,猛地压下来,撕扯开她衣襟,一对奶子露出来,低头就要亲上来。 正要情浓处,忽然卫典丹气喘喘跑来,“两位主儿,二郎回来了。” 这话听得屋里人一惊,等桓猊回过神时,他已经被无情推开,怀里早已是空荡荡,就见芸娣以飞快的速度起身换衣,遮了件披风就跑出去,眨眼没了人影。 “这小娘子。”桓猊几乎咬断一口白牙。 芸娣急忙忙飞奔出去,还没到大门口,遥遥望见门前挺着一辆马车,下人正在搬箱子,而有位丰神如玉,面色红润的郎君刚下马车,忽然怀里猛扑来一人,他不由往后仰,微微失措。 等看清楚怀里娇俏含泪的小娘子,脸上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轻轻擦拭她眼下的泪,不由抱紧她,低声道:“回来了。” 见到这一幕,下人纷纷知趣避开。 芸娣忙不迭问,“阿兄的病?” “好了。”桓琨柔声道,他眼里太过清亮温柔,目不转睛地看她,仿佛世间只有她一人,芸娣闹得满脸通红,绞着衣角从桓琨怀里退出来,竟有些羞涩。 久别胜新婚,见到心上人,女儿家的难免羞答答的。 桓琨看在眼里更是疼爱,他不着急,往后有的是时间,轻抚她乌发,“我们进去。” 芸娣点点头,说不清是放松还是忐忑,忽然一阵风吹来,吹开她身上的披风,露出里头半遮半掩残破的衣裙,甚至胸前两处都被舔湿濡,颜色明显深了。 芸娣慌张遮住,又心虚地觑他。 桓琨却将身上的披风脱下来,罩在她肩头,他神色如常,轻声催她,“外面风大,快进去吧。” 芸娣点点头,进花厅了,又见桓猊早已站在那,桌上摆了热茶,芸娣无视桓猊的臭脸,主动端一盏茶与桓琨,“阿兄赶了几天的路,应当是累了吧,吃口茶醒醒神。” 桓琨接了过来,眼神示意,芸娣只好拿起一盏茶,主动递给脸色臭到阴沉的桓猊,“阿兄近来照顾阿虎,也辛劳了,吃口茶。” 总不能落了她面子,桓猊心不甘情不愿接了,浅浅呷了一口,又对桓琨道:“孩子在东屋。” 桓琨就去了东屋,阿虎正在睡觉,白嫩嫩的脸蛋,长长的睫毛,小手摊在头顶上呼呼大睡,多么可爱的生灵,桓琨第一眼心就软化了,从孩子的眉眼里寻他的踪迹,更多的寻他阿母的模样。 肤色像他,嘴唇像她,眼睛也像她。 抱起阿虎的那一刻,双眼如同琥珀珠子一下清亮,生出一种软骨的温柔。 这就是他的孩子。 他跟妙奴的儿子Р○①8导航站:P○1⑧.C○m 桓琨第一回感觉到了为人父的奇妙情绪。 阿虎被吵醒了,突然放声啼哭,桓琨有一瞬间手足无措,后来还是奶娘说小郎君可能饿了,桓琨便将阿虎交到她手里喂奶,之后走出去,在廊下久久驻足,并未去往花厅。 此时花厅里,一个下人也没有,芸娣正被桓猊按在腿上,远看还看不出什么,但若是细看,就会发现芸娣的罗裙被从后面撩起来,双腿软软垂落,脚尖触第,被分到两侧最极致,想要合上却被大手牢牢按住,股缝里露出根紫红色肉棒,正在完成刚才被掐断的事儿,在行动上证明自己。 到最后,芸娣声儿软了求饶,仍是未见桓猊肯停下,直到狠狠泄了心里头的火气,方才肯绕过她。 芸娣已经被肏晕过去了。 等她醒来时,就见桓琨坐在床头翻书,而桓猊不知去向。 桓琨见她醒了,放下手中的书,扶她起身。 盖在肩上的被子缓缓滑落,屋里烧着地暖,芸娣穿着薄纱的亵衣,露出肩头红嫩的吻痕来,慌张地掩起来,桓琨却按住她,神色如常,一勺一口地喂她补身子的药汤,边说着这一年多来的所见所闻。 芸娣却不想往常般投入吃吃的笑,心里揪着,慢慢喝完了,抬眼看他,“阿兄。” 桓琨抚住她的脸,亲了下她额心,“我知道的。” 虽然芸娣早料到了,早从他写信过来,让她随桓猊去荆州的时候,她就知道阿兄主动做了退让,然而设身处地地想,换做她,做不到这样的大度。阿兄又何尝开始就大度。 三个人迟早要走到这一步,兄弟俩你争我夺纠结了这么些年,如今各自做了退让,芸娣倒不好意思了,自个儿在那纠结。 她两位兄长岂会瞧不出来,一个眼神默契交流。 第一百四十五章淫媚(大哥h)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芸娣坐月子期间有许多顾忌,桓猊专门定下一套规矩,不许她做这,不许她做那,连沐浴都需要经他同意。 现在出了月子,桓猊仍是如此,芸娣怕了,这日偷偷沐浴,洗到一半孩子醒了哭闹,芸娣草草穿起衣裳,坐在床里给他喂奶。 忽然身后帷帐被人揭开,男人从外面办事回来,看见她再给孩子喂奶,握住另一只丰盈雪白的乳儿,又低头过来吸,芸娣抵着他,嗔道:“给孩子的奶,你也争。” “没法子,他阿母现在眼里只有他,把我这个大活人挤得没边了,只能来这里寻点藉慰。”桓猊说得可怜,芸娣心一软,加上奶子胀着,就让他低头吸奶,桓猊吸得是唧唧有声,不一会就把奶子吸空。 小阿虎闭上眼睛睡过去,他用手指逗弄他下巴,渐渐摸上乳肉,轻拧了一把,忽然换了副委屈的口吻,“阿母,我要吃奶。” 芸娣抱住他的头,主动挺腰送到他嘴边,“阿母这只奶还剩了些,都给你了,一滴都不许落。” 桓猊埋首在她高耸的乳房里,叼住奶头吸。 她刚生完孩子,奶子又大又多汁,身子比生之前丰腴许多,屁股翘鼓鼓的,桓猊用手揉着,掰开两瓣屁股,低头一路亲下去。 芸娣刚沐浴完,衣衫还是松的,轻而易举被他挑开衣带,赤裸雪白的上半身露出来,桓猊视线往下看,见她下身也光溜溜的,双腿交叠虚掩。 他用手一摸,掌心里全是水,从她小屄里流出来的淫水。 桓猊眼睛就红了,将她推倒,拨开腿心把脸埋进去,大舌撬开肉缝,咕哝咕哝地吃起喷出来的一股股淫水。 芸娣身子敏感得不行,被男人一碰就能掐出水,光是被桓猊用舌头舔,就潮吹了,小屄里还喷淫水,继续被男人用手指插弄,她就被男人按住后脖,接着嘴里被塞进来一根大肉棒,撬开唇齿深深直抵进去,几乎快要捅到嗓子眼里。 芸娣前前后后费力地吞吐着,男人忽然拔出昂然翘立的阳具,叫她跪趴在床上,翘起屁股对准他。 她照做,屁股翘得高高的,接着屁股被一根硬物戳进来,从菊穴一直往下顶到花心。 桓猊挺腰戳了戳,一股水喷出来,桓猊勾抹在指上,像哺食般喂到她嘴里,芸娣张嘴连同他几根手指含进去,吃得正是开心,忽然嘴里被塞进来一粒丸子。 她正欲吐出来,桓猊却亲上来堵住,逼她吞下去。 “你给我喂了什么?”芸娣半惊半疑。 “总之是好东西。” 芸娣不放心,还想再问,桓猊嫌她啰嗦,捏起她下巴就亲,还不忘一下下戳着小娘子敏感的小屄,他坏心眼就是不进来。Р○①8导航站:P○1⑧.C○m 芸娣身子酥软,莫名泛起来一股瘙痒,来不及多想,只想往肉棍上套弄。 桓猊按住她腰不让动,一记狠深深的抽送,顶得芸娣险些喘不上气,咻咻哼叫,“大兄快给我。” 桓猊没给她喘息的机会,忽然提起她身子按在床上,因为蹭动,肉棒搅动小屄撑得胀胀的,挺腰一下下的,囊袋啪啪拍打粉臀。 床板也架不住这样的猛烈,嘎吱直响。 芸娣小腹收紧,淫水直流肆意,想要被男人狠狠肏死过去,主动翘起屁股被大肉棒肏,甚至掰开臀瓣,在男人的眼皮底下,露出粉嫩嫩的菊穴,淌着湿哒哒的淫水。 “大兄快肏死妹妹,妹妹小屄好痒嗯嗯,屁眼要大兄来捅嗯嗯。”叫声格外主动热辣。 桓猊想不到有这奇效,拔出肉棒,看到小屄都撑出一个肉洞,用手指拨开两片充血的肉唇,肉棒一下插进去半截,龟头狠狠顶那敏感的小肉粒。 芸娣尖叫,口中娇喘,“大兄,大兄,妹妹不行了嗯嗯啊啊!” 桓猊猛地刺进来,剩下半截也都深深没入,把小屄插得满当当,甚至芸娣的肚子都隐隐鼓起来。 肚皮隐约勾勒肉棒盘旋狰狞的样子,桓猊用手按住她肚子故意往下重重一按,芸娣肚子撑得不行,头皮发麻,一股胀胀的尿意刺激下体,“想尿尿。” 桓猊不但没停,越发抬高她屁股,龟头狠狠顶磨花心,顶得芸娣骨酥皮软魂儿直飞,一泄如注,水淋淋地流了桓猊一身。 桓猊拔出还没软掉的肉棒戳到美人儿嘴边,温柔地道:“倘若你二哥回来,你选谁。” 这致命的问题。 “都选可以么?”芸娣瘫软在她臂弯里咻咻喘息,手心握住他胯间赤红挺立的肉棒,眼里水蒙蒙的,轻咬着唇,身子犹如虫儿叮咬一般,止不住还贪着呢。 “不成。”桓猊捏捏她下巴,让她暂时没紧盯他那处,也得看看他这张英俊的脸,“不能不选,不能两个都选,只能在我们两个里选一个。” 芸娣眼珠轻转,透着妩媚的情欲,亲他布满青茬的下巴,“两个我都爱,都是我的心头肉,不能割舍。” 桓猊又气又笑,他冷笑,“你这女人。” 接着,帐外忽然传来一道含笑的声音,“兄长,你莫要再为难她。” 第一百四十六章双龙戏珠(大哥二哥h)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一听这声音,芸娣立即往外看,却被桓猊捂住眼,他在她耳边咬牙切齿,“你二哥来了,就这么开心。” 他话刚说完,桓琨人已进来,揭开桓猊覆在她眼上的手掌。 芸娣不由依偎过去,然而随着吹入帷帐的凉风,自己现在的样子不适合见他,立即用被子将自己裹住,头也不敢露出来。 “阿兄。”被里头传来女人闷闷的声音,不好意思,更多是羞愧。 头上罩住的被子被一点点拉下来,露出桓琨的脸来,芸娣嗫嚅道:“阿兄。” 桓琨微微抬起她下巴,低头亲了亲她,温柔的声音从唇中吐出,“妹妹。” 芸娣一下子忍不住,忽然扑到他怀里。桓琨手抚她腰间,替她穿好衣裳,合拢衣领口,动作缓缓而又温柔,肌肤相贴。 芸娣被他摸得欲火难消,从他的手指亲上来,亲到下巴,嘴唇上来,双手扒他的衣领,用对儿饱满滴奶的酥乳蹭他胸窝,鼻息咻咻,直洒在他脖子里,“阿兄,妙奴好难受,快来救救妙奴。” 桓琨还没怎么,桓猊看不下去了,从后面捞她过来,他浑身赤裸,直接把阳具插她屁股里,此次顶到花心深处,芸娣被他肏得身子往下趴,瘫软倒床,青丝盖着面孔,她红唇微张,“嗯哼,嗯嗯好胀,好深嗯嗯。” 爽到一半,脸上的青丝被一只温热的手掌拂到耳边,桓琨捞起她上半具身子,含住奶尖,唇齿叼住乳尖不松,把只饱满白嫩的奶子叼扯得涂满口涎,桓琨慢慢亲上来。 从她凹陷的锁骨,细脖儿,等到被亲住下巴时,芸娣迫不及待地仰头亲他。 桓琨却狡猾地亲到她耳朵上,伸出舌尖轻轻舔了下耳廓,芸娣身子一抖,小腹颤肉挺挺泄了身子。 淫水全被肉棒一滴不落堵在花心里,桓猊还没射精,手里按住芸娣的屁股猛干瘙痒肉穴。 芸娣上半身靠倒在桓琨怀里,脸贴脸轻抚慢摩,芸娣又揉住桓琨的胯下,加劲的揉,手下底下越发鼓胀起来,已经不能用一只手握住,桓琨就将她放开,直起身撩开衣摆。 芸娣慢慢拉下亵裤,肉棒弹跳而出,碰在手心坚硬如铁,芸娣吐出舌尖舔弄龟头,桓琨摩挲她后颈子,忽然低声道:“妹妹。” 芸娣星眸微张看上去,正见桓琨乌黑的眼睛里掠过一丝狡黠的笑意,尚未回过神,他猛地一记挺腰,硕大的肉棒整根撬开她唇间,深深抵进去。 芸娣含得深,小嘴儿张得胀鼓鼓的,几乎合不拢,肉棒被紧致的嫩肉包裹着,像在小屄里抽送。 只见桓琨进出越发频繁,芸娣费力地吞吐,轮流爱抚两颗囊袋。 把嘴和手都给他,这就引来身后桓猊的不满,狠狠捣一记进去,肏得芸娣往前一个仰倒,嘴里含得更深了。 她呜呜哼着,口直流到唇边,身子像被分成了两截,被两个精力旺盛的男人前后夹击。 一个肏她屁股,一个肏她嘴里,兄弟俩一人揉一只奶子,插腻了就互相换。 桓猊挺着一根赤红精神的肉棒插她嘴里,桓琨握住肉棒恶意地顶她屁股,把她顶到潮吹,小屄喷满水。 桓琨猛地插进去,就听见咕叽噗嗤的捣水声。 兄弟俩分别用手指一前一后,使劲捏弄两片颤颤的肉唇,像争抢什么一样,又重又霸道。 桓琨先钻进去掏出小肉粒,夹在两指间揉,又逼得芸娣喷水,夹紧双腿不让他们玩弄。 桓猊趁机抚弄阴户,他手掌茧厚粗糙,摸得阴户几乎起了轻颤,吐出一股股淫水,芸娣吐出桓猊的肉棒,咻咻哼吟,“两位哥哥,怜惜妹妹些。” 桓猊这时捏起她下巴,又问道:“大兄肏得你爽,还是你阿兄?” 芸娣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肉棒,上面的热气还似乎停留在她嘴里,唇齿酸胀,似乎到现在还合不拢,难免心有余悸,“大兄。” 这话一说完,下体抽送越发急猛,桓琨抓住芸娣一只奶子捻乳尖,轻咬住她耳廓,“再说一遍。” “阿,阿兄。” 桓琨满意了,肏她更猛。 手掌骤然翻转她身子,面朝面,他俯身贴住双乳,捧起她屁股架在腰间,挺动腰杆往上猛肏小屄,芸娣身子骤然悬空,腿儿不由夹紧他腰腹,肉棒插得更深,“嗯嗯嗯,嗯嗯哼啊。” 到现在为止,兄弟俩都没有射过一次,反倒是她一次次潮吹,光是流出来的淫水就把床单打湿了,脸上染满一片红霞,咬着指头嗯嗯哼叫,楚楚可怜。 桓琨见了俯身吻上来,忽地,一只大手将芸娣的脸扭到一边,桓琨眼中一沉。 就见桓猊半跪在芸娣身后,捏住她下巴热烈亲吻,亲得芸娣满脸口水,呼吸都难喘上来,忍不住推开他,却见桓猊布满情欲的眼里全是不悦。 芸娣软声叫道:“大兄。” 之后主动送上香软的唇,桓猊忽然就不动,冷笑故意瞥她一眼。 耍性子了。 芸娣吐出舌尖,舔他抿得平直的薄唇,在他唇上涂满一层光亮的津液,快流进他唇中,桓猊方才破戒,眼中满是欲火,捏紧她下巴就亲上来。 从她脸上亲到肩头,她身上什么也没有穿,他亲她整片白腻的后背,顺着皮肉底下的肩胛骨,吮出一个个热烘烘的吻痕。 很快把肉棒插进她股缝里,研磨被桓琨肉棒插得外撑充血的肉唇,有一下没一下磨着。 有几次甚至顶到桓琨进出的肉棒,饱鼓的囊袋撞在一起,全挤在芸娣窄嫩的腿心里,啪啪作响。 男人不仅没有避开,还有意蹭动粉嫩嫩的阴户。 芸娣身子本就敏感,眼下被干穴的同时,还被男人们前后夹击戏弄,小屄喷水,奶汁从乳尖里溢出来,越流越多,顺着肚脐眼流到和两个男人紧密贴合的性器,甚至还流到了小屄。 桓琨拔出肉棒,接着,桓猊又插进去,肉棒上还沾着温热的奶汁,次次捣入花心深处。 之后又让芸娣趴着从后面肏穴,让她坐在怀里面朝他被折弯腿肏穴,坐在他腰间让她自己抬腰吞棍。 两片薄薄的纱帐垂落下来,遮住二人纠缠的身影,悄然间,桓琨已退出去,站在外面慢条斯理穿戴。 他回来时只顾着见妹妹,连孩子都不曾来得及看,眼下走到外间,吩咐奶娘将孩子抱来,里间动静闹得大,又有浓烈的麝香混着奶香透出来,将奶娘的脸都熏红了。 阿虎忽然啼哭,奶娘道:“小郎君应当是饿了,奴婢这就捧下去喂。” 桓琨说不必,屏退下人,之后抱着孩子进去。 此时榻上动静渐止,隐约还有男人噗嗤噗嗤的的射精声,一会儿就止了。 桓琨掀开纱帐,就见芸娣被兄长压在身下,兄长趴在她胸口吃流奶的一只乳,看见啼哭不止的阿虎,芸娣立即推开桓琨,起身将阿虎抱在怀里,握住一只奶尖叫他含。 阿虎起先吃奶十分认真,后来开始在玩了,于是就被顺理成章拿走,芸娣还恋恋不舍地望着,就见两个男人欺身压上,她眉心一跳,小屄瘙痒,显然药效没过,身子都软了,“大兄,阿兄,快饶了我罢。” 她被推倒在榻上,两个男人各抓住一只奶子吮吸,屋里尽是滋滋的咂乳声。 芸娣仰躺朝天的姿势,微微曲起腿,低头一看,就见兄弟俩趴在她胸口,吸奶吸得红红的嘴唇,挺直的鼻梁,眉目都生得俊极为相似,可不就是她两个亲哥哥。 等药效过去后,芸娣发现自己被兄弟俩玩了个遍,格外羞耻,尤其一个故意喂春药,一个配合,索性将二人一同恼起来,谁也不理睬。 Р○①8导航站:P○1⑧.C○m 第一百四十七章完结(h) 玉貂裘 (np)_高h 作者:五花马 为了图个清净,芸娣索性抱着孩子上锦山寺吃斋。 开始说是几日功夫,后来也不见回来,卫典丹委婉地问要不要请夫人回来,桓猊想到她离去这般无情干脆,自己这般急忙忙地去,岂不是没了面子,再者亲弟弟都不急,他急什么,就说不去。 眨眼半个月过去,芸娣仍没有打算要回来的念头,反而家里快出现两尊望夫石。 卫典丹再次委婉提醒,近来锦山寺里有位叫梵境的俊美僧人讲经,无数香客闻名前来,尤其是那些娇俏未出嫁的小娘子们。 听了这话,桓猊冷哼道:“哪个白脸皮,叫什么姓什么,什么身世,来了荆州城也不晓得拜会下神王。” 卫典丹意味深长道,“山不就我我去就山,主公亲自去瞧瞧,不就知晓是鬼还是佛。” 桓猊本就坐不住,知道锦山寺来了个貌美僧人,还不得了了,当下就要备马出城,临出门前,特地吩咐卫典丹,最近别让桓琨出门。 卫典丹一听诚惶诚恐应下,桓猊就放心出门了。 但到山底下,发现一辆刻有桓氏标记,桓猊脸色一变,忍了忍,最终没有着急上山。 …… 半个时辰前。 锦山寺香客如云,禅房寂静幽深,芸娣被带进去,领她前来的小僧人道:“梵境大师片刻就到,还请施主在此处静心等待。”之后就告退了。 禅房里设有佛龛,檀香袅袅不绝,芸娣等了片刻,未见梵境大师过来,反倒嗅着檀香气息,睡意袭来。她强撑着免得失礼,一个哈气接着一个哈气地打,忽然外面有了动静,她连忙正襟危坐,却见进来的不是袈裟打扮的僧人,而是桓琨。 芸娣目瞪口呆,“阿兄你怎么来了?” 桓琨道:“来送礼。” 芸娣皱眉,又见桓猊主动拿出来一只陌生的锦盒,她心里隐隐有征兆,好奇又忐忑,慢慢将锦盒打开,先看到两粒雕刻玲珑的核桃,她拿起来端看,就见一粒核桃刻有金台云馆皓哉兽禽,另一粒则有群翩翩若飞的白袍仙人,芸娣起先还不大明白,等打开锦盒里一副丹青,又见是一片空白,取来水,往丹青上挥洒几滴,洒落之处旋即浮现点点墨渍。 芸娣才懂了,用水打湿透顶,几乎瞬间,原本一片雪白之上,旋即浮现出与核桃粒所刻一模一样的画面,飞禽草木仙人,恢弘吞吐宇宙,这一瞬间的震撼难以言喻,芸娣又忽然从一处桃花林下发现两个小人,一男一女,携手交谈,连唇角的笑弧都栩栩如生,但若不细看,从这么大一副画卷里也真难寻出来。 这回芸娣彻底知道了,核桃粒和丹青都是蓬莱神山,之前她与阿兄说过有鸳鸯仙人的蓬莱,想执子一生的蓬莱。 桓琨微笑道:“这份生辰礼虽来迟,但我更想亲自送到你手里。”抬起她脸儿,轻轻擦拭她脸上的泪水,“都是当娘的人,性子要收收。” 芸娣不禁扑到他怀里,泪水涟漪,“阿兄坏透了,明知我还对你使气,不想同你说话,还故意惹我心软,真是坏透了。” 桓琨揽她入怀,轻轻拍打她后背,柔声道:“是阿兄的不对,在这里给你赔礼。” 正说话间,忽然外面来了动静,原来是梵境大师,芸娣见他要进门,忙喝住他,之后气氛微微僵冷,只听得桓琨轻轻咳嗽一声。男人的动静传出来,梵境大师知晓禅房内有两位施主有私话要谈,便离去了。 芸娣不觉微微松口气,忽然发现自己还被桓琨抱着,感受到腰间被硬物顶着,一瞬间禅房内气温节节攀升,芸娣无意扫了一眼佛龛里的观音菩萨,立马红着脸要退出他怀里,桓琨却越搂越牢,俯身就亲来,芸娣不让他亲,“佛祖在看呢。” “我们不作恶,不苟且,行的是世间男女情到深处的事,佛祖也是乐意看见的。”桓琨捧住她脸颊,缓缓亲吻她眉眼之间,神色温柔澄明,芸娣不由软化在他含春的眼中无法自拔。 等桓猊赶到时,就听见屋里头传来女人柔软似无骨的呻吟声,所幸周围的香客僧人都已被遣退,没人撞见这一幕,桓猊却听得仔细,包括女人的呻吟,男人的低喘,甚至连性器相撞的捣水声都清晰可闻。 桓猊阴沉着脸,一脚踹开门,就见榻上两具白花花交缠的躯体。 桓琨仰躺在上面,微微曲腿,双手捧着芸娣的屁股,腰杆一下下往上有力挺动,芸娣跨坐在他腰间,一只手扶住他胸窝,一只手正被桓琨捉住,揉自己的奶子,“嗯嗯嗯,好深嗯嗯。” 正到要紧处,桓猊忽然闯进来,同时把二人惊了一下。 桓琨下意识扯过被子将芸娣全身搂住,见是兄长,眉头才舒展开来,主动将被子揭开,露出芸娣被闷得红扑扑的脸,就见她歪倒在桓琨身上,身子剧烈颤动,正被一根肉棍猛干,脸儿都被肏红。 乍然看见近在咫尺的桓猊,小屄紧紧一缩,咬着肉棒喷出淫水,流满了整张床榻。 “大,大兄啊啊啊你来作甚,快嗯嗯嗯快出去。”芸娣被顶得说出来的话支离破碎,脸儿绯红,显然还不习惯被两个男人同时看,又见桓猊一言不发脱衣服脱裤子,惊了一跳,下意识抬起屁股。 却被桓琨牢牢抚住腰肢儿,又猛地往下一按,被肉棒狠狠肏进子宫喷水了。 芸娣坐在桓琨身上泛潮颤,浑身根本没有一丝力气,眼睁睁看见桓猊逼近,捏起她下巴亲上来,同时桓琨将她身子一转,大片雪白的后背背朝他。 桓琨直起身,从她肩头流连一点点亲下去,吻到两片肩胛骨上,又重重地一咬,芸娣不禁唔了声,“疼。”却猛地被撬开两片嫣红的嘴唇。 桓猊直接把一根微冒热气的大屌插进来,狠狠插她的嘴,同时桓琨从后面拦住她的腰,开始缓缓律动。 芸娣嘴里插着一根大屌,下体还插着一根,兄弟俩一前一后夹击,将她嘴里的津液,小屄的淫水堵得牢牢的,一人揉一只奶子,挤出奶来,又同时拔出大屌,凑到她胸前吮。 芸娣看着胸前吮吸发出啧啧声的两个男人,像是成了她们的阿母,再给这俩孩子喂奶一样。 她有了阿虎,才知道做阿母的没法不心疼自己的孩子,她和这两个男人血液里淌着一半相同的血脉,是她的亲哥哥,就知道这辈子谁也分不开谁。 日落时分,寺庙中的香客纷纷下山,人流消散了去,寂静无声的佛殿之中,芸娣独自来拜佛。 正拜到观音菩萨跟前,她弯腰磕头,骤然感觉身边多了两道热风,起身一看已被左右夹击。 她下意识看向左边,正朝着桓琨的方向,桓琨跪在蒲团上与她并肩,慢慢握住她的手,牢牢握在手心,含笑道:“妹妹。” 芸娣微窘,“两位哥哥怎么来了?” 好不容易趁他们不注意,偷偷溜出来,还是被逮到。 脸儿又被只古铜大手转向另一侧,这回正对上桓猊凌厉飞扬的眉目,他得要她双眼里看自己,“来见佛,自是要求佛办事,妹妹有什么心愿,大兄一并替你求了,也好送到佛祖手边。” 芸娣笑哼一声,打趣他,“话说起来,大兄当年的莲花盏不知是否送去了。” 提起当年的窘事,桓猊轻轻咳嗽,“求佛不是一日两日就能拜成的,要日日拜,年年月月地拜,不虔诚不算。” 芸娣纳闷道:“我怎么记得当年是谁,口口声声说不信佛?” “好汉不提当年勇,”桓猊脸上露出一抹微妙的笑容,“回想往事,当年初见妹妹时,当真是闭月羞花,沉鱼落雁。” 芸娣脸一红,不由挑眉,“哪年的事,我怎么记不清。” 桓琨含笑出声,“好了,莫要争执了,你们看外面。”他长指遥遥一点殿外,三人同时望去,正见日暮西沉,寒意渐起,大佛殿前栽种一颗百年相思树。 有傍晚的风吹拂而来,露出满是嫣红如云霞的姻缘红绸,树枝上停留一对儿鸟雀,交首唧唧仿佛耳鬓厮磨,这画面美不胜收,有道是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完) Р○①8导航站:P○1⑧.C○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