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离人》 风云变 夜,寂静的犹如死了一般,没有半点人声。只有那无尽的风,仿佛要带走这世上唯一残存的乌鸦抢食尸体所发出的声音。那胡乱堆积的尸体,诉说着这里刚刚经过魔鬼的屠戮。有的尸体已经开始腐烂,发出一种让人难以忍受的恶臭,仿佛来自地狱的魔鬼,将所有吃过的腐烂尸体吐了出来。这里是人间炼狱,却是苍蝇的天堂。苍蝇在狂欢着,庆祝这来自战争的美食。因为它们不理解人的悲伤! 山岗上一块漆黑的岩石上,一袭黑色长袍的少年面风而立,少年漆黑的眸子里看到的是一抹淡淡的忧伤和不解。少年的右手握紧了长剑,仿佛要捏碎剑柄。捏的修长的五指都微微发紫。嘴唇也由于太过激动而微微颤抖。随风飘动的长袍像是在谱写一首人间悲歌! 一只手轻轻的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谁?”少年猛地转过身来,长剑已经有一半出了窍。 “峰儿,为何如此出神?” “两军相战,最后受伤的是手无寸铁的百姓,为了一己之私而宁愿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将世人视为草芥,想杀就杀,任意剥削,七叶海棠会与降龙飞刀门的这种做法与魔教有何差别?”少年将剑送回了剑鞘,回答道。 那络腮胡子却道:“古今欲成大事者,必不能在乎小节,死几条人命是为了更多的人能有安定的生活,不足惜!” 李云峰道:“然人生来平等,每个人对生都有平等的权利,没有人能凭自己的意志就随便剥夺别人的这种权力”“我的好徒儿,为师教过你多少次了,不要被小情感蒙蔽了双眼,你要记住,宁可我付天下人,不教天下人负我!” “天下人皆平等,你却说什么不足惜。”李云峰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络腮胡子都有点愣住了,平日听话的乖徒儿今天却敢顶撞他。厉声道:“我林海生将你从恶人手中救下时,你才三岁,是我将你养大,教你习武,你却敢迁怒于我,莫不是你觉得武功有所成,羽翼丰满,要弃我而去?” “徒儿不敢,徒儿无意顶撞师父,只是……”李云峰低声答道。 “行了,以后不要再提了。”络腮胡子转身走了,只留下李云峰一人。 戒备森严的降龙堂里,两个人正在密谋着什么。只听坐在主位上的大汉说:“久闻五叶海棠会的孙文渊武功盖世,容貌俊美,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然我降龙飞刀门与你五叶海棠会素无瓜葛,不知文渊兄今日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龙飞兄此言差矣,”只听那站在暗处的孙文渊说道。声音不大,却像是有穿透力一般。孙文渊缓缓走过来,拿起桌上的茶杯细细端详起来,像是在端详一件艺术品一般,深邃的眼眸像是能够刺破长空一样。 “今天下遭受魔教蛊惑,烽烟四起,民不聊生,我等皆应该为天下苍生着想,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然那三灭门太过强大,以你我任何一人之力,断无取胜的可能,如若合你我二人之力,则天下苍生有救也,希望龙飞兄能以天下苍生为重,拯救黎民于水火之中。” 大汉沉声道:“素闻文渊兄乃人中豪杰,有拯救苍生之伟大抱负,但是你我二派在江湖也算得上是龙虎,这结盟,恐怕并非易事。” “龙飞兄所言极是,所以我希望龙飞兄可以出任盟主,若此,则是天下苍生之福,江山社稷之福。” “这……” “还请龙飞兄不要推辞,小弟替天下苍生恳求龙飞兄当此重任。” 孙文渊作屈膝拱手状,龙飞忙扶住了孙文渊,说道:“文渊兄折煞我也。也罢!也罢!为了天下苍生,我龙飞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哈哈哈哈” “师傅,那龙飞分明一个粗汉,你为何推他为盟主,这不是要让他降龙飞刀门压我七叶海棠会一头吗” “那龙飞只是一介莽夫,我若不让他,他如何肯结盟,忍得一时,方能有辉煌。” ……… 夜又恢复了寂静。 “大家快看,东方有一片红色的祥云,似有一佛凌驾其上。” “啊,是啊,快看。” “就是就是,一定是吉祥之兆……” 一个西南小镇上的百姓议论纷纷。 小镇的一处府邸内。 “老爷,生了生了,是个小少爷。” 正在门外不安踱步的柳纪华听到了这个消息后,喜不自胜,顾不得旁人,小跑着进了房内。 “恭喜老爷,是一个公子,老爷你可有福气了,哈哈,小公子可真俊。”接生婆抱着新生儿,满脸堆笑,一双细眼眯的如同一条线。 “来人,去拿十两银子与接生婆。” “是,老爷。”一个精壮后生说着便招了招手,一人便端着一个精致的木箱子走上来,打开来,只见里面是闪闪发光的一锭白银。 “谢谢老爷,小公子定是大富大贵的命,看那面相,那里会是常人可比的呢。”接生婆笑得合不拢嘴,“那我先告退了。”说着把银子揣进衣兜。 柳纪华也不理他,只望向床上大汗淋漓的夫人。 “老爷……”床上的妇人挣扎着要起身。 “夫人不要多礼,快快躺下歇着,”柳纪华走到她床边,紧紧握住她那满是汗迹的手,“辛苦夫人了。”看着夫人昏昏睡去,柳纪华起身从仆人手中抱过孩子,男孩不哭不闹,蹬着亮澄澄的大眼睛看着柳纪华,看着这全新的世界,眉眼间竟透露着一种不凡之气。 柳纪华看着怀内的婴儿,想道:“该叫什么名字呢?不如叫做柳青云罢,取平步青云之意。”想到这里,柳纪华不免得意的笑了笑。 突然,柳纪华看见这小小婴儿左后臂,竟然有一个弯弯曲曲的像是字,却又不认识。是“卍”。 “老爷,门外有一个和尚求见。”那个精壮男子匆匆进来,凑在柳纪华耳边说道。 柳纪华喜得贵子,高兴的说道,“让他进来,即日起,我柳府将会施粥十日。” “是,老爷。”那精壮后生匆匆的走出去。 未多时,只见一个敞开了半边肩膀的秃头老和尚出现在柳府。 “不知大师如何称呼。”柳纪华毕恭毕敬的问道。 “众生皆无名,佛亦无名。名可名,非常名。是故无名无姓,世间一流离人。” “不知大师前来有何指教?”柳纪华见问他不得,转而问到。 “相识即是有缘,相忘即是无缘。你问我,缘起!我不答你,缘灭!” “大师,今日我喜得一子,尚未取名,适逢大师经过,不若大师赐一名”柳纪华说道,他曾经见过婴儿背上的字,是在寺庙中看见的,这时又有一个老和尚来,不免觉得奇怪,于是想让老和尚给取一个名字。 “或许是不知梦的缘故,流离之人追逐幻影。镜非镜,一切繁华终成空。花非花,洗净一世浮华,洗净一世伤疤!物长空,人长空。 “四大如坏幻,六尘如空华。自心如佛心,本性即法性。” 那和尚也不告辞,径自走出了柳府,边走边念叨。 “大师欲往何处去?不如在柳府留宿一夜。我也好感谢大师为犬子赐名。” “我本流离,无家可归,处处为家。从来处来,到去处去。” 和尚走后,柳纪华心里思索;‘长空!长空!’这名字未免有些太悲观绝望了吧!但是佛语有云:“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注:文出自《般若波罗蜜多心经》) 想他既是与佛有缘,又有和尚取名,就唤作长空吧。 转眼间十二年过去了。一天,柳长空正在后山练剑,突然听得小镇上喊声震天,柳长空心下一惊,只见小镇烽火四起,像是魔鬼将整个地狱搬到了人间。 柳长空懵了一下,拔腿就跑,小镇遭受如此大难,自己家肯定不会平安无事。想到这,不由得神经绷紧了起来,脚下更快了。 映入他眼帘的,已经不再是昔日那个和平安定,其乐融融的小镇,而是一片废墟。那只断臂上有一个极其显眼的痣,对,那就是李二哥哥的手,镇上的人都对柳家极为尊敬,自然对长空也很好。尤其是这李二哥哥更是经常带着自己玩,和长空关系最好。长空眼前闪现出一幕幕往日的景象,他甚至不敢相信这就是那个自己熟悉的小镇,那个人人以助人为乐的小镇哪里去了。泪,无声的滑落,没有人会发现。他正要跑去找家人的时候,一股极强的气流将他抛飞了起来,当他落地时,昏迷了过去。隐约间听见像是有人在打斗。 当他睁开眼时,第一眼看见的是一个背对着他的人。此人身着青光琉璃铠,护肘处生倒刺。头戴黄晶吞天盔。右手拿一寒光长剑,只见那长剑中心一个形似泪滴形状的东西已经泛红,像是愤怒人的眼睛。有一股毁灭世界的力量。整个剑身都有些微微泛红,像是正在锻造一般。 只听对面一彪形大汉长喝一声,身影便以肉眼难见的速度扑向铠甲人。眨眼之间,那彪形大汉的战斧已经到了铠甲人的头顶上方,像是随时都可以将铠甲人劈成两半。说时迟,那时快。铠甲人手腕一翻,那长剑便生生的挡住了战斧。使其再也进不得一寸。彪形大汉收回战斧,猛地退了几丈。立住脚,便提了战斧,要再来攻。 然而那人的长剑已经到了他的面前。那大汉倒也不慌,立马将战斧横于胸前,挡住了长剑。那人身形一变,长剑变为横劈向大汉,大汉只有边退边挡,无半点还手余力。 这时,一边的妖冶少年出手了,少年先是打出了一串暗器,暗器与风摩擦竟然发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像是来自地狱的恶鬼在磨着牙齿。那人飞身闪过了暗器,暗器打在几根仍然勉强站着的柱子上,柱子发出了咔咔声,不就便折断了。那暗器虽伤那人不得,却挡住了他前进的步伐。这时彪形大汉终于有时间喘了一口气,,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手心里也捏了一把汗。而那人也终于停住了脚步。三人成掎角之势,互相对望。谁也没有开口。时间仿佛静止了。柳长空大气都不敢喘,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下,把眼睛都打湿了。 “三灭剑魔,今日,我降龙飞刀门三千精锐,七叶海棠会三千精锐在此,你孤身一人,看你如何逃得出我的手心?”彪形大汉龙飞厉声道,听着震耳欲聋,却也有一丝恐惧。 “精锐?”三灭剑魔笑着说。“酒囊饭袋,只能对付手无寸铁的无辜百姓。在某看来,不过草芥,你二人与我而言,不过在此叫卖项上人头。哈哈哈哈” “剑魔,今日你三灭门只有你一人在此,不要以为你可以逃出生天。修的猖狂!” “昔日关羽于万军之中取大将首级,某虽不敢自诩关公。但你们,却不在话下。”剑魔看了一眼那二人,鄙夷的说到。 “然。”妖冶少年说道。 “久闻前辈大名,今日得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妖冶少年接着说道。 “但是你有一个大缺点,就是太过于自信。在下不才,然而今日,你已中了西域曼陀罗之毒,据我所知,功力应该不足七成。” “你,你竟然暗中给我下毒”剑魔顿时心如死灰,愤怒地说道。他已经感觉有点力不从心了。 “哈哈哈哈”妖冶少年与龙飞相视一笑。 “自今日起,三灭门已不复存在。剑魔,受死吧!”妖冶少年阴阴地说。 那妖冶少年原来正是七叶海棠会会长孙文渊,使得一手好戟。话音未落,那少年提戟杀将过来,顿时风云起。妖冶少年右手持戟,对空画了一个十字,左手推戟,那戟便如生风一般,径直的射向那人。那人只得持剑相对,两件兵器碰撞的瞬间,仿佛将空气都撕开了一般。方圆几米之内,砂石横飞,黄沙弥漫。 那戟倒着飞了回去,却被孙文渊接在手里。两人犹如疯了一般的冲向对方。刀光剑影,看的柳长空眼花缭乱。待两人再次站定,孙文渊的左手已经满是血迹,那人虽无外伤,却也从口中缓缓流出一丝鲜血。原来那剑魔虽是招式不输,但由于药力发作,内力不济,才造成了内伤。这时,龙飞已经缓过了一口气,他挥动战斧,逼近剑魔。与孙文渊成掎角之势,共同夹击那人。 “龙飞兄,魔头内力不济,只要和你我二人之力,便可胜他。”说的时候,他嘴角划过一丝诡秘的笑。 “自古邪不胜正,魔头,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何为邪?何为正?你二人为了杀我,竟然不顾无辜百姓,将这小镇居民全部杀光,依老夫看,你们才是魔。却说什么替天行道,分明是为了一己之私。我呸!” “废话少说,纳命来。”那龙飞性子糙,挥斧便上。 那人不敌二人左右夹攻,渐渐处于劣势。长剑也挥舞的不如以前那样快了。眼看着孙文渊的长戟已经到了左胸前,那人却不避让,而是用足了力气向龙飞刺出了一剑。龙飞避让不及,那一剑还是有大半功力落在了身上。剑锋所过之处,皮肉尽裂,血浆飞溅。那龙飞疼的豆大汗珠直落。而剑魔也不好受,那一戟正好刺中了心脏的位置,虽是被偏了一点,不至于马上要了他的命,但是绝无生还可能。剑魔忍痛发力,一跃便跃出了三丈远,趁着夜色逃走了。 孙文渊却也不追,他深知三灭剑魔必死无疑。孙文渊慢慢的走至龙飞跟前,低声询问道:“龙飞兄伤势如何?” “我没事,你不用管我,快去追那厮,休叫他跑了。” “他必死无疑,倒是龙飞兄你,我看你伤势不轻,恐过不得明日” “胡说,我伤势无大碍,三灭门一灭,你我二人就是天下第一。我还要一统天下呢。哈哈哈……”笑声戛然而止。 “你,你……”龙飞指着孙文渊,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我说过了,你活不过今日”孙文渊抽出了插在龙飞身上的长戟。转身走了。 夜,又回复了寂静,这次连蛙声都听不见了。许久,柳长空才敢微微探口气,活动了一下筋骨。害怕的躲了一下午让他浑身酸痛。 看到眼前的景象,眼睛又一次被泪水模糊了。柳长空决定离开这个让他伤心的小镇,他必须为这个小镇的居民讨回公道,不能让他们就这么死了。长空迈开沉重的步伐,头也不回地走了。他怕,他怕一回头就忍不住哭出声来。只有泪水,留在了风中。 且说长空低头行得二三里,便看见前面有一破弃小屋,那小屋像是随时都能坍塌一般,独自在风中维持,发出一阵吱吱声。门前却有一丝血迹,长空正觉得奇怪,便顺着那血迹寻去,血迹刚开始还只是星星点点,到后来却是越来越多,直接是一滩的了。听见了一声痛苦的喘息声,长空立即警觉地抓紧了手中的剑。放轻了脚步,慢慢的移到声音发出来的地方,想要看个究竟。 原来那里正有一人,斜着靠在一根柱子上,地上都是血迹,夜色漆黑,看不真切那人的脸,但是那人分明头戴盔甲,身披战袍,铠甲虽然被血污染了,却能感觉得到它的寒光。原来那人正是今日被围攻的那人,三灭门掌门三灭剑魔皇甫绝剑。看到是他,柳长空眼都红了,像是能滴出血来一般,两人都无语,只是静静地望着对方,皇甫绝剑不时会传出几声咳嗽声,每咳嗽一次,他的眼光便黯淡了几分。虚弱像是能随时带走他的生命。而柳长空的眼神却变得更加的毒辣,恨意又加重了几分。如果不是这个人,自己不会无家可归。自己还没有让父母引以为傲,就永远的失去了他们。想到这,长空的牙齿咬得咯咯响。 “我知道,你现在一定恨透了我,想杀我以绝你心头之恨。”终于,皇甫绝剑打破了沉默。没有回答。就这样又过了几分钟。 皇甫说道:“如果杀了我能减轻你的痛苦,动手吧!”柳长空抽出了长剑。 “等等,老夫并非贪生怕死之辈,只是老夫有一句话要劝你。”柳长空死死地盯着他,不出一言。 “世上本无十足恶人,亦无十足善人。皆一念之差矣!何为善?何为恶?权势者说我恶,天下人便以为我恶。权势者说他善,他便是善。人之初,性本善。无人生来愿为乞,无人生来愿为贼。皆因无奈。” “你被逼无奈就可以随便杀人了?” “老夫所杀之人,皆该杀之人。” 皇甫绝剑咳嗽了两声,接着说道:“我并非善类,然我只杀过五人。第一个是我十五岁时要抓我去戍北的士卒。第二个是七叶海棠会前掌门孙浩,第三个是一个蒙古将军。第四个是降龙飞刀门第三代掌门龙飞” “你那么确定龙飞是你杀的?”未等皇甫开口,柳长空接着说道:“这么说镇上的居民不是你杀的?” “我从不杀手无寸铁之人。” 咳嗽两声之后,他接着说道:“今日我命绝于此,我这一身盔甲已经认主,但是这长剑却可与你,当年我在长白山上得此剑时,曾答应那人,用此剑除暴安良。拯救天下苍生于水火之中,这是我的使命,也是这枫虹剑的使命,今天我已经解脱,然天下苍生仍处于水生火热之中,枫虹不应长留于此。我有一本一秘籍,就在……”话未说完,皇甫绝剑就断了气。 柳长空对着皇甫绝剑的遗体拜了拜,拿上长剑。既然他委托我用此剑除暴安良,那我便不能负他所托,所以长空还是将这把枫虹带上了。长空又将皇甫的尸体埋了,对着坟磕了三个头,径直的走了,头也不回。 第二章 芥末山拜师 且说那柳长空一路向东,约莫行了小一月,遇得一樵夫,那樵夫挑着一担柴,却好似空身行走一般。隐约间听那人唱到:“竞利奔名何足夸,清闲独许野僧家,心填不长五明草,觉苑常开智慧花。”长空心下一惊,暗暗想到:“这人气度不凡,身手好不利索,唱的如此诗句,定不是一般闲人,莫不是高人隐居于此?”于是暗暗尾随。行了约莫一两个时辰,方到得一观。观上书三个大字“无形观”。 长空不由暗暗道,这观实物,却怎的无形?莫不是那市井小人,沽名钓誉,故弄玄虚。将要离去,转念一想,我既已到此,何不进去看看,讨口水吃也好。方迈开大步,走将进去,这观倒也清净,建造于这孤山之上,四处无人迹。却也不孤单,树上还有松鼠抢食,鸟儿齐鸣,忒的一个好去处。 然而,长空行至前院,并无人声。长空正感到疑惑,这时,听到后院传来阵阵诵经声。那声音洪亮如钟,却不不让人觉得耳朵不舒适,反倒让听的人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长空觉得整个人都排除了一切杂念,现在唯一想做的只是呼吸,呼吸。仿佛呼吸都有了生命一般。 然而那声音虽然洪亮,却只是有两个。莫不是两个人诵经就有这样的气势?果真有高人也!长空暗暗想。脚步却没有停下来,一直向着诵经的地方走去。 后院一讲坛上端正坐着一位师傅,生得七尺有余,面成小麦色,耳垂很大,头上无半根头发,恍然一弥勒。看似和尚,却无戒疤。台下一弟子,正是打柴之人。此时却正在听讲。好像纵使雷打雨淋也撼他不动。长空正疑惑间。那两人诵经完毕。那弟子起身问柳长空:“施主,为何到此?”长空赶忙恭敬答话道:“我连夜赶路,行的疲惫,今天欲在此借宿,不知两位大师是否方便留宿小生一晚。日后定当重谢。” “说什么谢与不谢,与人为便就是与己方便。”台上大师说道,说完便起身走了。 “多谢!” “施主,请随我来。”那人说。长空便跟随那人走了。那人将长空安排好住处之后就走了,长空道了一声谢。待那人走后就开始打量起屋子,这是一件比较久的屋子,柱子上的漆有一部分已经脱落了,露出了黑色的木头,被子虽然有些旧了,却洗的很干净,整齐的叠放着。长空将包袱放在床上,确认那人已经走远后,趁着天色将黑,遛出了小屋,到得外面巡视外面环境。 原来这院分为前院和后院两部分,前院只有一个大堂。没有什么东西,也不住人,闲置已久。那后院有一些院子,正中的是一间大屋,与那前院大堂一般大小。大屋两边是厢房。长空所住就是在右边厢房的一间屋子。整个寺庙都陷入一片黑暗,没有半点人声,只有夏夜的蝉在鸣叫,偶尔夹杂几声蛙声。好不安静! 定睛一看,却见得那正中大屋有一间屋子隐约透着光。长空心下疑惑,遂放轻脚步,慢慢的移动到那有光的屋子前面,只听得里面隐约传出有人练功的声音。长空用手指捅了窗户纸,发现是那大师在打坐。对面坐着的是他的徒弟,二人正对面而坐,像是在修炼某种武功。长空轻轻地走了。 回到住处,长空将剑放在了一边开始闭上眼睛打坐冥想,心里却无论如何也静不下来,索性睁开了眼睛,不再打坐。长空心里暗暗思量。“我肩膀担着报仇的使命,然而势单力薄,武功平平。对手如此强大,我一人如何能报得了仇?于是我开始四处寻师,却始终不得满意之人,今天我来到此地,看这师傅气质非凡,武功一定也很了得,不如先拜师学艺,待日后学有所成,再去报仇不迟,也不至于白白丢了性命。”长空打定主意,明日无论如何也要拜师。如果他不收徒,我就赖着不走。想了片刻之后,长空方才高兴的睡去。 第二天一早,天天刚刚亮柳长空便起床了,他独自行至庭院,舒张了一下筋骨,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谁的好过了。自从他失去了家之后。柳长空深深的呼吸了几口空气,不由觉得神清气爽。整个人都有一种说不出的舒服的感觉。 长空轻轻地行至水缸旁,生怕惊醒了正在睡觉的两位主人。他拿了水桶便出了寺门。一路顺着下山的路走去,走了约莫三四里路,听得有水声,再走十多米就发现了一条小河。这小河清澈见底,就连水中的鱼儿也可以见得一清二楚。长空放下了水桶,在那河里洗了一把脸,顿觉精神百倍,感觉洗掉了一切烦恼,洗掉一切尘埃。只留下一片清净。那弟子像往常一样来到水缸前,将要去山下打水,却看那水缸已经半满。他正要去山下挑水,却寻不见水桶,正郁闷间,看见长空担着一担水从山下上来。 “施主,让我来吧!”等长空近前,那人说。 “不用,师傅,你先去歇着吧。我来就可以了。”长空挡住那人将要来抢水桶的手。“圆清,为何与施主发生争执?”正在两人争执间。一个洪亮的声音传来。听着如此和蔼,却又让人有一种从心底里发出的尊敬。原来是那大师听见喧闹声,于是出来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师傅,是弟子的错,弟子要下山去挑水,师兄不忍弟子受苦,要亲自去挑水,弟子不允,于是争辩,不想打扰了师傅,请师父恕罪。”没等圆清答话,柳长空抢先答道。 “施主,我并未收你为徒,你并未拜我为师,你叫我师父,不妥!不妥!”那老和尚说道。 “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柳长空对着和尚的方向跪了下去。柳长空刚抬起头,却并没看见和尚的身影,原来长空将要跪下之时,那和尚早就以惊人的速度移动到了另一个方向。速度如此之快,却并没发出任何声响。 如此惊人的速度,柳长空只在剑魔与孙文渊和龙飞战斗之时见过,然而,皇甫的速度虽快,却与空气发生了剧烈的摩擦,发出了刺耳的声响。而今天和尚让柳长空吃惊到了极点,这简直是瞬移。像是撕开了空间一般,就那么轻轻地一下,就出现在了另一个地方。柳长空心中更加坚定了拜师的想法。 “师傅莫不是嫌我愚钝,不肯收我为徒?” “非也!非也!只是你与我佛缘分尚未足够,你有尘事未了,不足以皈依我佛。” “不过,如果你愿意,可以留在寺里做个俗家弟子。也可清洗清洗心灵。” “多谢师傅” 和尚微笑着走了。 长空心下高兴,拿起水桶,将要下山挑水,却被圆清拦住,“现在已经是听讲的时间了,你不用再去挑水了。我看师傅很喜欢你,走,现在该去听师傅讲经了。”长空答应了一声,高兴的跟着去了。 长空每日早起下山挑水,听师傅讲经,每天还会抽出一部分时间来练剑。他感觉功力每天都在增长,而且每次练完剑都感觉身体又纯净了一些。 有一天,大师正在讲经,讲到“佛法之道,在有所为有所不为。心不迷,不堕生死。业不繁,不忧形质。爱不重,不入娑婆。念不起,不生业累。”长空却在下面坐不住了。大师看出了他的心思,于是问道:“长空,为何不专心听讲,却在下面忧心。若是如此,如何修的正果?” “不是长空有意不安心听讲,长空只是……” “你是不是想说没有学到真功夫?”未等长空答话,大师又说道:“你来此有多少时日了?” “已经三年多了”长空恭敬的答道。 “也罢!也罢!你尘心未了,是故我不收你为徒。今日时间也快到了,明日我便教你些许本领。” 长空心下甚喜,于是道了一声谢退去了。第二天一早,长空像往常一样把水挑满了,就急匆匆的跑去师傅住所,见师傅还未起床,便在门外等候,渐渐地太阳越升越高。长空心下等的有点急了,按理说这时候师傅应该起床了,可今天却没有什么动静,难道是师傅忘记了昨日答应要叫我能耐的事了?长空虽等的有点急了,却不敢叫醒师父,这点礼貌都没有,还怎么叫人家教你功夫?于是又耐着性子等了下去。 这一等,四个时辰便过去了,太阳已经到了中天,已经是正午了。长空有点浮躁的开始在门外踱步,有些不安起来,难道还真是师傅不肯教我功夫,所以如此这般拖延与我?不行,我得耐下性子,无论如何也得叫师傅教我功夫,好为死去的人讨要一个公道。长空又坚定了自己的信心和求学的决心。 昔日有程门立雪,我为何就等不得?长空一直在门外等着。太阳还剩下一半脸,看着这世界,像是舍不得走似的。将最后的光洒在这世上,却没有什么热,暖烘烘的。 夜,就要来了。到此刻,柳长空已经基本确定师傅是在考验他了。而柳长空也乐于这种考验,这是一个证明自己的好机会。月亮已经升起到正中了,长空知道,这一天已经过完了。这时,那圆清出现了, “师兄”长空微笑着向他打了一个招呼。 “师弟”圆清径直走向长空。“师弟好不糊涂,师傅说的是昨日教你本事,现在已经过了子时,是另外一天,为何不回去休息好等天亮再来学新本领?却在这里傻站着。” 长空一拍头,直道“师兄所言极是,我这就回去。告辞了”长空高兴的走了。 秋天的夜晚,如此宁静和谐。只有风吹落满山金黄的叶子。那叶子像是不舍得离开树的怀抱,却又不得不离开。打着转儿飘落了下来,为芥末山的道路盖上了金黄色的地毯。好不漂亮! 第二天,大师如约到来。“昨天对你的考验我还比较满意,我只是想让你明白一个道理,凡事欲速则不达。” “那师傅今天可以教我本事了吗?”长空急切地问道,用恳求的眼神望着大师。 “不可,不可”大师摇头道。 长空有些失望的望着师傅,疑惑不解的说道:“为何师傅不肯教我那御敌强身,锄强扶弱之术?” “圣人德才具备、愚人德才兼无,君子德胜才,小人才胜德,一个很有本事却无德的人往往比一个无才无德的人对社会所造成的危害要大得多。所以想要学本事,必须正其心,正其形。” “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 “我会教圆清引你到后山省身洞,你需要思考的是你为何而活,为何学武。什么时候有答案,什么时候可以出洞,到时我自会教你本领。” 第三章 诸雄聚黄山 共商讨贼计 “五岳归来不看山,黄山归来不看岳!” 黄山集名山之长。泰山之雄伟,华山之险峻,衡山之烟云,庐山之瀑,雁荡山之巧石,峨嵋山之秀丽,黄山无不兼而有之。更有“天下第一奇山”之称。可以说无峰不石,无石不松,无松不奇,并以奇松、怪石、云海、温泉黄山四绝著称于世。 此刻,在那黄山之巅七叶海棠会总部。喧喧嚷嚷,很是热闹。 “各位,肃静。肃静”人群顿时安静了下来都望向那台上。“今日,孙某很感谢各位掌门,大师能给孙某这个面子,到这里共商大事。各位的光临,让鄙派蓬荜生辉,孙某在此给各位道谢了。” 台下有人笑了笑。 “肃静,想必大家都知道,今日孙某请大家来,其实是为了那三灭门魔教之事。”孙文渊顿了顿。“十五年前,那三灭剑魔皇甫绝剑被我派与降龙飞刀门杀死,也算是为民除害。也这是此战,承蒙各位看得起,推选孙某为武林盟主。然而,我们也为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降龙飞刀门掌门龙飞,也是我的挚友,在此战中被魔头残忍地杀害。孙某也身受重伤。”孙文渊看看台下,接着说道。“十八年后的今天,由于各位英雄豪杰的共同努力,魔教已经式微,但是这并不代表我们可以高枕无忧,魔教如星星之火,星星之火虽不足惧,但如果借着风力,却可以烧毁整片森林。我江山社稷百年基业,大意不得。” 台下一干人等皆点头称是,孙文渊高兴地接着说道“今天,魔教三灭门三个分会堂只剩下那神灭堂。神灭堂也不如以前的一半势力。这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然而,在围剿魔灭堂和修罗殿的时候,我们却也不讨好。尤其是全歼修罗殿一战,我教损失甚多,降龙飞刀门更是几乎全灭,元气大伤,从此一厥不振。每每想到这里,孙某痛不欲生。当年龙飞兄与我乃是知己,没了龙飞兄,孙某常常觉得失去了自己的一部分。满腹豪情,更与何人说?” 说到此处,那孙文渊竟然声泪俱下。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所以今天,我将各路豪杰召集于此,就是要消灭神灭堂,消灭那陆云,让魔教从此消失,还黎明百姓一个安定繁荣的天下。为龙掌门报仇,为死去的弟兄报仇。” 台下群情激昂,“还黎明百姓一个安定繁荣的天下。为龙掌门报仇,为死去的弟兄报仇。”喊声震天。孙文渊得意地笑了。台下只有一人沉默不语。 “师傅,别人不知道那孙文渊,你还不清楚他吗?此人狡诈阴险,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甚至可以为了一家独大而。。。” “嘘”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络腮胡子打断了青年人的话,示意他不要继续说下去。 黄山七叶海棠会总部的一间客房里正在进行着这样的对话。原来孙文渊召集各路英雄围剿神灭堂,自然那林海生与李云峰师徒二人也在其中,从一开始李云峰就闷闷不乐,特别是听到孙文渊那颠倒是非黑白的煽动性言辞是更是感觉恶心。 “难道我就要这样任由世人被孙文渊欺骗下去?” 十五年过去了,听说那陆翔曾经隐姓埋名,与妻儿过上了与世隔绝的生活,可那孙文渊竟然不给他这个机会,硬是要把他赶尽杀绝,一绝后患。于是派人暗中打听陆翔的行踪,后来与陆翔一战中,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听说陆翔竟然头发皆白,硬是从万军之中杀出一条血路,就连孙文渊都拦他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他走了,孙文渊感到了威胁,于是才有这黄山之巅诸位英雄之聚。商讨一举全歼魔教。 第二日,正当李云峰洗漱完毕,就有下人进来了。 “我家掌门有请林大侠与李少侠请往正堂议事”那仆人曲腰恭敬的说。 “知道了,我会通知师傅的,我们一会儿就到。劳烦了。” “叨扰了,在下告退。”仆人还是恭敬地说道,弯着腰退了出去。 林海生走了出来,李云峰对着他作揖,道“师傅,那孙文渊有请,说是共商讨贼大计。” “好了,知道了,待我收拾一下,你我一同前往。” 云峰却接着说道“说是什么共商大事,还不是他孙文渊一人说了算,他孙文渊为什么可以凭自己的意志决定谁是邪魔,谁是正派?凭什么想杀谁就杀谁,就是神也没有这个权力。” “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时代,只有强者才能活下去,历史是由强者书写的,力量才是正统。” “师傅,不是徒儿有意冒犯,只是徒儿觉得这句话有问题,历史是由人民群众创造的,却受少数几个人的意志支配,这能叫给黎明百姓一个安定繁荣的社会吗?都是说辞,背后还不是他孙文渊的野心。为了实现自己的野心,不惜牺牲大众的利益甚至是生命,此主不能侍奉,不若弃她而去,另作他图,即使躬耕荒野,我也不愿与他共事。” “大丈夫就要立大功,出人头地,怎么能甘心做那山野村夫,玩物丧志。” “林大侠,李少侠,快开始了,我家掌门让我来提醒一下两位。” “好,我们这就来了”林海生回答说。 李云峰虽然极不情愿,但是还是跟着师傅林海生走了,到得大堂,只见少林武当,昆仑派,天山派的掌门或是领军人物都已到场。 “林兄,如此大的架子,让我们好等”华山派掌门岳清秋带着嘲讽的语气说道。 “不好意思,林某来迟了,给各位带来了不方便,林某在这给大家赔不是了,还请大家原谅。”林海生抱拳说道。 那岳清秋还要说什么,刚要开口,就听孙文渊说道:“既然林兄都给大家赔不是了,就不必再斤斤计较,再说倒像是那长舌妇了,大家给孙某这个面子。此事暂且不提。” 台下笑声一片,只有那岳清秋脸都气的黑了,尴尬的随着众人干笑两声。 “各位,各位,肃静,安静”孙文渊抬手示意众人安静。“今神灭堂余党盘踞于江浙一带,我提议由少林,武当两派组成先锋军,挥师南下,先挫其锐气,然后由昆仑派,五岳的泰山派,华山派,嵩山派,衡山派,恒山派组成主力军,正式交战,我七叶海棠会阻断其退路,狗急跳墙,陆翔定会逃路,到时由我阻断其退路,全歼神灭堂,在此一举。” “有人有不同的意见的吗?”孙文渊环顾众人,像是老虎在观赏自己的猎物一样。没有人出声。所有人都都在沉默,过了好一会儿,下面一个声音说“盟主英明,我没有异议” “我没有不同意见。” “我也没有不同意见” “好,既然都没有不同的意见。那么就按这个办,大家都回去准备一下,即日动身。” 人群熙熙攘攘的散开了。 当那岳清秋经过李云峰身边时,轻蔑的看了一眼李云峰,对着李云峰说道,“我看你身形相貌,倒是像极了一个人,不过那人已经不在人世了,可惜啊,可惜。”说完就摇着头走了。 “峰儿,在想什么呢?走了”,林海生叫了一声李云峰,李云峰才醒悟过来,跟着林海生走了。 下山的路上,李云峰一直沉默不语。林海生看出了李云峰今天有点不对劲,于是问道。 “峰儿,还在为孙文渊的事不高兴?” “回师傅的话,不是。” “那你为何一路不出声,倒像个闷油瓶。一路上为师好不压抑。” “师傅,我今年已经二十有八,但是竟然还一直不知道关于我家里人的消息,每次向师傅问起,师傅总是要么扯开话题,要么三言两语答复。徒儿只是想要师傅告诉我关于我父母的事。” “我已经跟你说过了,我是从强盗手下将你救下的,那时你才三岁。至于你父母,应该是江浙一带的商人。” “师傅是说救我是在一个夏天?”长空接着问道。 “是的” “可是不知为什么最近我脑子里总会出现一个一家人在冬天的雪地里被追杀的画面。我很想知道这个是不是与我有关。” “那是你最近练功太过勤奋,休息不够,所以才会产生这种幻念。注意多休息休息就好了。” “哦,知道了”长空不再说下去了。 十天后,一对打着替天行道旗号的人马浩浩荡荡的出发了。围剿三灭门神灭堂以及陆翔的大战正式来开了序幕。 第六章 鬼面人 孙文渊因为身受重伤,在战场上就直接昏了过去。 “孙叔叔,你没事吧!”刚回到大本营就有一个十五六岁的男孩跑过来,看见孙文渊被众人抬着,于是焦急地问道。大夫将孙文渊的伤口敷上药包扎好后对着门外守候的众人说道:“盟主已经无性命大碍了,不过他需要休息,你们最好不要去打扰他。” “传我令下去,除了换汤药和送饭的人外,任何人不得打扰盟主休养。”七叶海棠会扬州分会的堂主应声说道。 “大家都回去吧,走吧走吧,别打扰盟主安心养伤。”有人也附和道。于是众人都熙熙攘攘的散开了。只有那个十五六岁的男孩还不停的回头看向孙文渊房间的方向才极不情愿的离去。这人,就是龙轩。 一日傍晚,来换药的童子刚出去,孙文渊便起身在房间内踱步。距离全歼神灭堂已经有三四天了,孙文渊身上的伤势也恢复了四五成,可以下床走路了。 “孙盟主,近来可好啊?”一个声音突然在房内响起。孙文渊吓了一跳,“谁?”孙文渊虽然受了伤,但是感官并没有受到影响,这人竟然可以在孙文渊没有丝毫察觉的情况下近入房间,可见其功力之深厚。想到这,孙文渊不禁出了一身冷汗。“出来,不要装神弄鬼。” “我并没有躲藏,只是你没有发现我而已。”一个一身白衣的男子从柱子后面走了出来,此人身长八尺,容貌俊丽,高挺鼻梁,碧眼黑发,眼里尽是深深的哀怨。连江湖公认的第一美男孙文渊都自叹不如。他手持黑铁盾牌,盾牌上面还盘着一条黑色的蛇,而蛇的眼睛竟然是血红色的,像是能滴出血来一样的红色,让人看了就觉得心寒。 “属下参见执明神君。”孙文渊单膝下跪,卑微的说道。 “帝君要的东西呢?” “神君,我……没找到那件东西。”孙文渊的声音已经有些颤抖。 “废物,你已经杀了陆翔,怎么可能没有那东西?莫不是你想独吞?”白衣人使劲地甩了甩衣袖,声音里有些愤怒。 “不敢不敢,属下不敢,只是那陆翔的尸体被鬼面人抢走了,孙某也是身受重伤,来不及追赶。” “鬼面人?” “对,那鬼面人武功高强,恐怕不在已经死了的三灭剑魔皇甫绝剑之下。”孙文渊小心翼翼的说道。 “哦?这倒是有些意思了。我会禀报帝君,尽量减轻对你的惩罚。”话音未落,白衣人就消失不见了。 “孙某多谢神君,恭送神君。” “鬼面人?鬼面人已经在江湖上消失多年了,这次居然会重新出现?你确定不是那孙文渊为了推脱责任,减轻罪责而撒谎吗?”一个声音从石壁内传出来,树叶应声沙沙作响,苍老沙哑的声音似乎来自地狱,回声旋绕在空荡荡的山洞,格外的阴森。 “依弟子之见,那孙文渊不可能撒谎,至少在这件事上他不敢撒谎。”白衣人强作镇定。 “好了,你回去吧,我要闭关了。没有什么事不要来打扰我。”声音落下,又是一阵狂风袭过。 “是,弟子告退。”白衣人满脸忧郁地离开了。 一处绝壁之上,隐隐约约的有一条羊肠小道,小道时而出现,时而消失在紫藤萝的遮蔽下。那紫藤萝花开的正好,一簇一簇的,上面的开的更早一些,花瓣已经完全打开了,而下面的则大多数是花骨朵儿。花骨朵儿的颜色比较深,而完全开放的花则颜色较淡,远远看去,就像是那紫色沉淀了下来。微风吹过,所有的花儿都随风飘动,就像是海洋里的水被风吹着一样。那紫色在翻滚,香气弥漫了整个峡谷。远远地飘散开去。 羊肠小道尽头,出现了一个硕大的洞府。洞门上是一个阿修罗雕塑。左立青龙孟章神君,右有白虎监兵神君。从洞门进去一二十步处站着两个蒙面人。见白衣人来,屈膝齐声道:“属下见过执明神君。”白衣人径直走了进去。原来这洞内每隔五米左右就有两盏长明灯分立于两侧,所以洞内倒也不暗。 “执明,你把我们叫来所为何事?” 堂内早就站立了三人。其中一人看见白衣人来就问道。这人生得两米多,身材欣长,浑身散发着一种阳刚之气,那是春天的气息。身着青色长袍,手持一把长剑,就连长剑剑柄上的装饰都是青色的。 “鬼面人又出现了,这次还抢走了陆翔的尸体,恐怕他已经知道了关于宝藏的事了。”白衣人说道。 “什么?鬼面人?”一个浑厚的声音响起,声音里带着惊讶。 “十五年前,江湖动荡不安,鬼面人曾一度出现,后来江湖恢复平静,鬼面人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像从未出现过一样,但是却留下了一段传说。江湖甚至传言:‘鬼面出,江山易’,鬼面人将陆翔的尸体抢走,可能已经得到了那件东西。不行,不能让他的阴谋得逞。”那人又接着说道。 这人也是一袭白衣,与执明神君不同的是他的两鬓头发竟然也是白的。这人不高,却是四人中长得最壮实的一个。腰围都已经和身高差不多的他,有着一对小眼睛,脸上都是没刮干净的胡渣,虽然其貌不扬,却又有一种帝王的威严。手中的巨斧更是足以媲美传说中刑天的战斧。反射着洞内长明灯的光,让人看一眼就有一种寒冷的压抑感,喘不过气来。 “今天我叫各位来就是商量如何从鬼面人手中抢回藏宝图的。如今帝君闭关,将事物交于我打理,我们四人应当齐心协力,将这件事办好。等待帝君出关,大展宏图。”执明说道。 “琳儿,你说呢?”白衣人转脸看向身边一袭红衣的女子。 那女子身穿一袭红色长袍,眉目含情,顾盼生姿。面若桃花红三分,肤如凝脂胜一筹。 有诗为证: 足下蹑丝履,头上玳瑁光。 腰若流纨素,耳著明月珰。 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 纤纤作细步,精妙世无双。 那女子用银铃般的声音说道:“依我之见,鬼面人很可能已经得到了藏宝图,我们不如就让他带我们找到宝藏,合我兄妹四人之力,量那鬼面人也逃不出手掌心。如此一来,倒也省了我们不少事。” “四妹所言极是,执明,我们就依此计吧!”监兵神君白虎道。 执明看向孟章,孟章也点了点头。 “好,那么现在我们当务之急就是查出鬼面人的下落,但是不能让他知道我们在找他,就算找到他也不能让他察觉。” “来人,传我命令,潜伏在各地的罗网成员全部出动,秘密追查鬼面人的下落,谁要是泄露了风声,斩!” “遵命。”一个黒身蒙面人飞快的出去了。 “大哥,你负责东方分坛的情报管理。二哥,你负责西方。四妹,南方由你负责。我负责北方。一旦有消息,立即通知其余三人。就这么定了,都回去吧。” “报,据手下人报告,有人发现了鬼面人的线索。”朱雀堂内,一个男子正在向一名红衣女子报告。 “快说,到底怎么回事?”女子有些急切地问道。 “昨天夜里有人发现了鬼面人的踪迹,就在京华十里胡同,当时打更人正在打更,忽然看见了鬼面人,但是一转眼就消失了。所以我马上就跑来报告陵光神君。” “传打更人。” “遵命。” 不一会儿,一个大约五十岁的人被带了进来。陵光知道,其实这人应该还不满四十岁。在这种时代,贫富的差距大的你无法想象。穷人需要为了生活而四处奔波,受尽风吹雨淋也不一定能有一口饭吃,还要养家糊口,生活着实不容易。生活,在他们身上留下了深深的印记,割破了他们那曾经也光滑过的脸,划裂了他们曾经细嫩的手,甚至杀死他们曾经年轻的心。但是,他们只能坚强的活着,即使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而活。或许,是因为生命留给他们一丝希冀,又或许,这就是生活吧。而富人则不同,生活优裕,锦衣足食。有诗曰:“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穷人与富人之间,需要的往往不是能力,而是投胎的技巧。 “将你昨夜的所见所闻一一再讲述一遍,不要有任何遗漏。” “是,大小姐。”那人弓着腰,抬起被风霜侵蚀透的脸庞,不胜卑微。 “昨天夜里,我正在打更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窸窣的响声,于是我便在墙后听了一下,突然间就看见一个带着罗刹面具的人出现在一家作坊前,当时我吓得把灯笼都丢在了地上,这一丢,灯也熄了。等我回过神来将灯点上的时候,那里已经空无一人了。” “那人长什么样?” “这……看不太清。不过那人大约七尺,膀阔腰圆。他的面具是饿罗刹的面貌。一身黑衣的他胸口上的红色十字刀刺绣非常显眼。” “好了,你下去吧。” 那老头被带了下去。 “等一下。”红衣女子突然说道。 “小姐,还有什么用得到我的地方么?”那打更人站定问道。语气里有些恐惧。 红衣女子走向他,从怀里摸出了一些银两,递到打更人的手上。“多谢小姐,你真是我的大恩人。这些银子是我几年的收入呢。你真是慷慨的人。这样我一家老小的生活又有着落了。谢谢大小姐,我感恩戴德……。”打更人就要屈膝跪下去了,被红衣女子拉住了。打更人已经被属下带走,她却伫立了好久。是啊,这世界本来就是不公平的,有些人的随手馈赠,却有可能是有些人一辈子也无法拥有的。 公平?到底什么是公平?什么才叫公平呢?是不是命?是不是公平也有等级之分? “小姐。” “啊?”红衣女子正走神,才被下人唤过来。 “来人,马上传书给其余三位神君,就说已经发现了鬼面人的踪迹。” 第七章 黑色君王 少年长空焦躁不安的走来走去,他已经到这个洞五十多天了,却依然还待在这里。想到这里,他更加的坐立不安,心急如焚。 第一次来到省身洞时,第二天,长空就高兴的下山去了。到了山下无形观,长空在门外遇到了师兄圆清。与师兄打了声招呼后就径直进门去了。那圆清也不过问,像是知道了今天长空就会回来似的。并无半分惊讶。 长空走到庭院,看见大师正在打坐,也不敢去打扰,就站在一旁。 “是长空回来了吗?”大师问道。 “回师傅的话,是弟子,弟子看见师傅在打坐,便不敢打扰。于是在此等候。” “哦,你找到答案了吗?”大师依旧闭着眼睛。 “回师傅的话,弟子认为活着,就是为了替父母报仇,我一定会杀尽天下恶人,替无辜死去的亲人还有所有小镇的人讨回一个公道的。” “行了,你回去吧。” “师傅,我……”长空觉得心里憋屈,还要继续说下去。看见大师闭着眼睛,正在安心打坐,也就只好作罢,不敢继续说下去了。 三十天前。 “师傅,弟子已经知道为什么活下去了。活着,就是为了不断的是自己变得更加强大。这样才可以出人头地,受到万人敬仰,呼风唤雨。……” “行了,你不用再说下去了。继续回去省身洞反省自己吧。一个人,如果找不到自己活下去的真正目的,那么活下去也就变得不再有意义了。”大师打断了长空的话。他那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长空垂头丧气的回到省身洞,一直闷闷不乐。就这样过了十多天,一直到十多天前。长空又一次下山。见到了师傅。 “师傅,徒儿有一事不明,什么叫活着?空即是色,色即是空。活着其实就是死去,而死去,其实是以另一种形式活着。活着,其实就是为了提炼自己的灵魂。” “好,你回去吧。” “师傅,我又回答错了吗?” “你没有回答错,也没有回答对。” “……弟子不解。” “你不用感到不解,所有你想知道的,时间都会给你答案。” “师傅……”长空从梦中醒来,浑身都是汗。他梦见师傅和师兄都消失了,就连那芥末山上的无形观也一起消失了,一切都消失了。只剩下他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小镇,鸟儿孤独的哀鸣着,大雪纷飞,他不知所措,他仿佛又回到了十二岁那年…… 长空觉得有些事情不对劲,于是决定下山去看一下师傅和师兄。长空一路顺路下山,走了大约二三十里路,却一直没有看到无形观。心下觉得奇怪。按理说应该走十四五里路就能从省身洞达到无形观了啊。再说这条路他已经走了不下十遍,不可能会错啊。 难道,难道师傅和师兄以及无形观真的已经消失了,这么说,昨天的梦是真的?长空心下一惊,急忙原路返回省身洞。 走了好久,虽然累的满头大汗,但是柳长空一直在赶路,并没有停下休息。等到省身洞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洞还在。可是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洞了,现在的这个山洞,长满了杂草。天已经完全黑了。这个夜晚,没有月亮,也看不见任何的星星。 夜空,漆黑的像是无止无境的深坑,一眼望进去,深不见底,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黑暗,总是会让人感觉压抑,没有为什么,这或许是与生俱来的,总是那么不可改变。 长空收拾出来了一块空地,捡来了一些干柴,在空地上生起火来。熊熊的火光照耀着少年的脸,却不能赶走他的恐惧。现在的他,已经不能分辨出来什么事是真的,什么事是假的。人可以很容易就消失,但是竟然无形观也可以凭空消失了。长空越想越觉得害怕。 慢着,或许现在是在做梦呢。长空使劲地掐了一下自己的脸。脸上传来的火辣辣的感觉说明他此刻是清醒的。这个时候,他竟然觉得他爱上了这种感觉。这种感觉能使他暂时的忘记那些可怕的事情。当人遇到困难的时候,总是会先选择去逃避。然而,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它一直就在那里,像个梦魇,挥散不去。只有击碎它,才能从中解脱出来。夜深了,困意渐渐地袭来,长空独自一人在篝火前睡着了。 轰隆隆的声音将长空从睡梦中惊醒,经过白天的事,他不可能睡得太沉。其实,就算他睡得很沉也会被惊醒的。那声音是如此的震耳欲聋,如此具有穿透力。长空的耳膜被这声音刺得生疼。只得用手蒙住了耳朵,试图阻挡住这声音。然而,长空发现这是毫无用处的。那声音像是魔音。目空一切,有一种傲视天下的霸气。长空惊恐的望向声音的来源,他知道,那是一个可以威胁他生命的存在。甚至是更本不把他放在眼里。 汗珠,从长空的鼻尖滑落。前额的头发,被汗珠打湿了,贴在额头上。长空觉得浑身都湿透了。可是那声音竟然就那么消失了,消失在漆黑的洞的深处,像是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只有长空湿透了的身子,和还在微微颤抖的四肢才能证明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就像他还活着一样真实。 长空不敢再睡,他决定要去勘察一下周边,这是他还小时候就学会了的,可是今天竟然会忘了做这件事。他还清楚地记得父亲跟他讲过,“一个剑客,一个侠士,所有行走江湖的人首先要学会的第一课就是了解自己所处的环境,如果不知道可能会有什么威胁,那后果将是可怕的。不懂得这点的人不会是一个合格的江湖人。” 长空举着火把,小心翼翼的走进了洞的深处。原来这洞越往里走越宽广,到了最后,竟然变成了一个可以容纳几百人的大洞。有一条小河静静地从这里流过,河水很清,没有鱼虾一类的。像是没有什么生物能在这里存活一样。河水流向了对面。原来大洞的对面是两个小洞。水分成了两部分,分别从两个小洞流了出去。长空选择了比较大的那个洞。紧紧地握住了手里的枫虹。走了进去。 自从来到无形观,长空就将枫虹用布裹了起来,一直没有打开过。今天选择将枫虹拿出来是因为他觉得这样可以给他一点依靠。毕竟谁也不知道前方将会出现什么。 小河渐渐地越流越大,而且越来越脏了。河底都是污泥,这些是蝙蝠的粪便,恶臭熏天。洞顶倒挂着的蝙蝠露出了它们那恐怖的獠牙。这是一种嗜血的残忍生物,甚至比人还残忍。因为有时候,人是有慈善心的。而这种卑劣的生物的脑子里就只有弱肉强食。长空清楚地知道,如果不是因为它们畏惧他手上的火把,可能早就发动攻击了。 该死的粪便刚开始还只是没过脚踝,现在已经快到膝盖了,而溪水已经到了长空的胸前。长空只能把火把高举过头顶,才不至于火把熄灭。长空一路艰难的前行。突然溪水开始变得湍急起来,而脚下的淤泥也随着水流的湍急变得越来越少了。正在长空庆幸终于摆脱了发出恶臭的蝙蝠粪便的时候,突然脚下一滑,整个人就随着水流跌落下去。火把也已经熄灭了。原来这是一处地下瀑布,而长空踩到了圆滑的石头,加上水流湍急,就被水冲下了瀑布。醒来时已经是躺在岸边的长空觉得浑身疼痛。 他慢慢地适应了洞里的黑暗。才勉强的看到这是一处比较宽广的洞天,既然能够看见东西,那么附近一定有出路,不然也不会有光!长空决定找到光源,他行走还不到十步,就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长空心下一惊,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具动物的尸体。这动物大约有人的两倍大,竟然长有鸟的喙,脖子很长,大约占了整个尸体的四分之一,长长的脖子下面是像海豚一样的身体。奇怪的是这动物竟然还长毛发。按理来说在水里的物种是不会有毛的。最令人称奇的是它的尾巴,它的尾巴全是像黑铁一样的骨头,没有半点肉,而且这看起来也不是肉腐烂了,是它原来尾巴就没有肉,尾巴最末端是一个很大的倒刺,就像传说中的名剑天丛云。看这动物长有鱼的鳍,而且没有四肢,这就说明它只可能生活在水里,而且看它这体型,只可能在深水里出现,如今一个只可能生活在海洋的怪物出现在这里,难道这里的水竟然和海洋连在一起? 长空的思绪被这尸体发出来的恶臭拉了回来。怪兽的尸体已经开始腐烂。肚子等柔软的地方已经烂的不堪入目。挪动的蛆虫,在尸体上尽情的狂欢。身上还有几个大的伤疤,而背部竟然有几处被烧焦的痕迹。难道是被别的什么更恐怖的生物杀死的?联想到在洞口的声响,长空不由得头皮发麻。手心直冒冷汗。 突然间,火光照亮了整个洞窟。那光像是太阳一样的强,长空的眼睛都已经睁不起来了,可是他的本能告诉他不想死就只能逃开,这火光的目标是他,是冲着他喷来的。顾不得想太多,长空一个鹞子翻身躲到了一块巨石背后。火光所过之处,巨石竟然被烧焦了。 打游戏忘记更新了~~~~~ 第七章 省身洞 少年长空焦躁不安的走来走去,他已经到这个洞五十多天了,却依然还待在这里。想到这里,他更加的坐立不安,心急如焚。 第一次来到省身洞时,第二天,长空就高兴的下山去了。到了山下无形观,长空在门外遇到了师兄圆清。与师兄打了声招呼后就径直进门去了。那圆清也不过问,像是知道了今天长空就会回来似的。并无半分惊讶。 长空走到庭院,看见大师正在打坐,也不敢去打扰,就站在一旁。 “是长空回来了吗?”大师问道。 “回师傅的话,是弟子,弟子看见师傅在打坐,便不敢打扰。于是在此等候。” “哦,你找到答案了吗?”大师依旧闭着眼睛。 “回师傅的话,弟子认为活着,就是为了替父母报仇,我一定会杀尽天下恶人,替无辜死去的亲人还有所有小镇的人讨回一个公道的。” “行了,你回去吧。” “师傅,我……”长空觉得心里憋屈,还要继续说下去。看见大师闭着眼睛,正在安心打坐,也就只好作罢,不敢继续说下去了。 三十天前。 “师傅,弟子已经知道为什么活下去了。活着,就是为了不断的是自己变得更加强大。这样才可以出人头地,受到万人敬仰,呼风唤雨。……” “行了,你不用再说下去了。继续回去省身洞反省自己吧。一个人,如果找不到自己活下去的真正目的,那么活下去也就变得不再有意义了。”大师打断了长空的话。他那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长空垂头丧气的回到省身洞,一直闷闷不乐。就这样过了十多天,一直到十多天前。长空又一次下山。见到了师傅。 “师傅,徒儿有一事不明,什么叫活着?空即是色,色即是空。活着其实就是死去,而死去,其实是以另一种形式活着。活着,其实就是为了提炼自己的灵魂。” “好,你回去吧。” “师傅,我又回答错了吗?” “你没有回答错,也没有回答对。” “……弟子不解。” “你不用感到不解,所有你想知道的,时间都会给你答案。” “师傅……”长空从梦中醒来,浑身都是汗。他梦见师傅和师兄都消失了,就连那芥末山上的无形观也一起消失了,一切都消失了。只剩下他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小镇,鸟儿孤独的哀鸣着,大雪纷飞,他不知所措,他仿佛又回到了十二岁那年…… 长空觉得有些事情不对劲,于是决定下山去看一下师傅和师兄。长空一路顺路下山,走了大约二三十里路,却一直没有看到无形观。心下觉得奇怪。按理说应该走十四五里路就能从省身洞达到无形观了啊。再说这条路他已经走了不下十遍,不可能会错啊。 难道,难道师傅和师兄以及无形观真的已经消失了,这么说,昨天的梦是真的?长空心下一惊,急忙原路返回省身洞。 走了好久,虽然累的满头大汗,但是柳长空一直在赶路,并没有停下休息。等到省身洞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洞还在。可是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洞了,现在的这个山洞,长满了杂草。天已经完全黑了。这个夜晚,没有月亮,也看不见任何的星星。 夜空,漆黑的像是无止无境的深坑,一眼望进去,深不见底,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黑暗,总是会让人感觉压抑,没有为什么,这或许是与生俱来的,总是那么不可改变。 长空收拾出来了一块空地,捡来了一些干柴,在空地上生起火来。熊熊的火光照耀着少年的脸,却不能赶走他的恐惧。现在的他,已经不能分辨出来什么事是真的,什么事是假的。人可以很容易就消失,但是竟然无形观也可以凭空消失了。长空越想越觉得害怕。 慢着,或许现在是在做梦呢。长空使劲地掐了一下自己的脸。脸上传来的火辣辣的感觉说明他此刻是清醒的。这个时候,他竟然觉得他爱上了这种感觉。这种感觉能使他暂时的忘记那些可怕的事情。当人遇到困难的时候,总是会先选择去逃避。然而,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它一直就在那里,像个梦魇,挥散不去。只有击碎它,才能从中解脱出来。夜深了,困意渐渐地袭来,长空独自一人在篝火前睡着了。 轰隆隆的声音将长空从睡梦中惊醒,经过白天的事,他不可能睡得太沉。其实,就算他睡得很沉也会被惊醒的。那声音是如此的震耳欲聋,如此具有穿透力。长空的耳膜被这声音刺得生疼。只得用手蒙住了耳朵,试图阻挡住这声音。然而,长空发现这是毫无用处的。那声音像是魔音。目空一切,有一种傲视天下的霸气。长空惊恐的望向声音的来源,他知道,那是一个可以威胁他生命的存在。甚至是更本不把他放在眼里。 汗珠,从长空的鼻尖滑落。前额的头发,被汗珠打湿了,贴在额头上。长空觉得浑身都湿透了。可是那声音竟然就那么消失了,消失在漆黑的洞的深处,像是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只有长空湿透了的身子,和还在微微颤抖的四肢才能证明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就像他还活着一样真实。 长空不敢再睡,他决定要去勘察一下周边,这是他还小时候就学会了的,可是今天竟然会忘了做这件事。他还清楚地记得父亲跟他讲过,“一个剑客,一个侠士,所有行走江湖的人首先要学会的第一课就是了解自己所处的环境,如果不知道可能会有什么威胁,那后果将是可怕的。不懂得这点的人不会是一个合格的江湖人。” 长空举着火把,小心翼翼的走进了洞的深处。原来这洞越往里走越宽广,到了最后,竟然变成了一个可以容纳几百人的大洞。有一条小河静静地从这里流过,河水很清,没有鱼虾一类的。像是没有什么生物能在这里存活一样。河水流向了对面。原来大洞的对面是两个小洞。水分成了两部分,分别从两个小洞流了出去。长空选择了比较大的那个洞。紧紧地握住了手里的枫虹。走了进去。 自从来到无形观,长空就将枫虹用布裹了起来,一直没有打开过。今天选择将枫虹拿出来是因为他觉得这样可以给他一点依靠。毕竟谁也不知道前方将会出现什么。 小河渐渐地越流越大,而且越来越脏了。河底都是污泥,这些是蝙蝠的粪便,恶臭熏天。洞顶倒挂着的蝙蝠露出了它们那恐怖的獠牙。这是一种嗜血的残忍生物,甚至比人还残忍。因为有时候,人是有慈善心的。而这种卑劣的生物的脑子里就只有弱肉强食。长空清楚地知道,如果不是因为它们畏惧他手上的火把,可能早就发动攻击了。 该死的粪便刚开始还只是没过脚踝,现在已经快到膝盖了,而溪水已经到了长空的胸前。长空只能把火把高举过头顶,才不至于火把熄灭。长空一路艰难的前行。突然溪水开始变得湍急起来,而脚下的淤泥也随着水流的湍急变得越来越少了。正在长空庆幸终于摆脱了发出恶臭的蝙蝠粪便的时候,突然脚下一滑,整个人就随着水流跌落下去。火把也已经熄灭了。原来这是一处地下瀑布,而长空踩到了圆滑的石头,加上水流湍急,就被水冲下了瀑布。醒来时已经是躺在岸边的长空觉得浑身疼痛。 他慢慢地适应了洞里的黑暗。才勉强的看到这是一处比较宽广的洞天,既然能够看见东西,那么附近一定有出路,不然也不会有光!长空决定找到光源,他行走还不到十步,就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长空心下一惊,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具动物的尸体。这动物大约有人的两倍大,竟然长有鸟的喙,脖子很长,大约占了整个尸体的四分之一,长长的脖子下面是像海豚一样的身体。奇怪的是这动物竟然还长毛发。按理来说在水里的物种是不会有毛的。最令人称奇的是它的尾巴,它的尾巴全是像黑铁一样的骨头,没有半点肉,而且这看起来也不是肉腐烂了,是它原来尾巴就没有肉,尾巴最末端是一个很大的倒刺,就像传说中的名剑天丛云。看这动物长有鱼的鳍,而且没有四肢,这就说明它只可能生活在水里,而且看它这体型,只可能在深水里出现,如今一个只可能生活在海洋的怪物出现在这里,难道这里的水竟然和海洋连在一起? 长空的思绪被这尸体发出来的恶臭拉了回来。怪兽的尸体已经开始腐烂。肚子等柔软的地方已经烂的不堪入目。挪动的蛆虫,在尸体上尽情的狂欢。身上还有几个大的伤疤,而背部竟然有几处被烧焦的痕迹。难道是被别的什么更恐怖的生物杀死的?联想到在洞口的声响,长空不由得头皮发麻。手心直冒冷汗。 突然间,火光照亮了整个洞窟。那光像是太阳一样的强,长空的眼睛都已经睁不起来了,可是他的本能告诉他不想死就只能逃开,这火光的目标是他,是冲着他喷来的。顾不得想太多,长空一个鹞子翻身躲到了一块巨石背后。火光所过之处,巨石竟然被烧焦了。 打游戏忘记更新了~~~~~ 第八章 黑色君王 那怪兽的移动溅起了一阵水花。高温受热的石头被水淋到,发出了噼噼啪啪的炸裂声。碎石飞溅,顿时这寂静的洞变得如此热闹恐怖。到处飞溅的火花让这里看起来像是炼狱。溪水已经开始局部沸腾,冒着腾腾的热气。长空躲在巨石后面,透过半张脸注视着翻滚的溪水。那水下面慢慢的升出来一条尾巴,脊背上有一排不深但锋利如剃刀的脊隆。它的尾巴顶端是一个尖细的箭头,这条尾巴比躺在那里的怪物的更加的长,也更加的具有一种无法说出来的美感。这是一种属于君王般的美感,让人看一眼就觉得害怕,却又忍不住想再看一眼。这是一种人人都渴望的力量,人人都渴望的美感。 又一阵火光闪过。长空一跃而起,从岸边向河水的流向拼命的跑去。这一跃而起,让长空看清了那怪物的真正面目。漆黑色的身体像巨蛇一样纤长,半椭圆形的黑色鳞片差不多有半个巴掌大。一开一合的充满力量,张开时就像能看到它黑铁鳞片里面火红色的肌肤一样。头上长有两个角,像是两把精铁打造的短刀,傲视天穹一般的直指天空。一对紫色的眼睛,充满魅惑。也充满杀戮意识,这是君王才有的气场,一种可以让对手失去反抗意识的气场。这天下宇内,仿佛他就是主宰,而且是唯一的王。一个看一眼就能让对手俯首称臣的王。纤长的身体上是一对像蝙蝠一样的翅膀,啊,那种卑微的生物,怎么可以和眼前的君王相提并论呢。他的翅膀是那么的充满力量,发出骇人的声响。鼻子在沉重的呼吸着空气,如此高温的气体从鼻子里喷出,那是死神的气息。他的嘴里没有蝙蝠那种卑劣生物的獠牙,真正的力量不是因为吓人的长相,而是那种一切尽在掌握中的自信。 人们对于他的力量是那么的崇拜,但是对于他本身却又是那么的愤恨。人们都渴望拥有他的力量,却又不想让他存在这世上。 在极西之地,曾经有一个游荡的诗人歌颂到:“他没有眼睛,也不需要眼睛,因为他的面前空无一物;在它的四周没有物体也没有声音,时间对于他来说是静止的,他不需要消化系统,因为他不生产也不消耗。所有行动都因他而起,没有什么事情能够影响到他。” 长空一路逃命,可是还不到几步路就已经不能再移动半步,巨龙早就已经挡在了长空的前面。他那硕大的脑袋像眼镜蛇一样高高地扬起,双眼死死的盯着长空,这个渺小卑微的人类在他眼里只不过是一个玩物,就像一个人玩弄一只蚂蚁。 长空急忙刹住脚步,转身向左边跑去,那里有一个狭小的洞,这是长空在刚刚发现怪物尸体之前就已经发现了的。那时,他就已经意识到危险已经来临了。于是他已经给自己找好了几条逃跑的路线。 长空双脚用力过度,都有些麻了。就在快要到达那个小洞的时候,巨龙锋利的长爪已经到了长空的身后。长空突然觉得这一刻是如此的漫长,画面仿佛定格在这一幕。一个瘦小的人类跃起在半空中,巨龙那恐怖的爪子就放在他的身后,仿佛只要稍微用力就能将他撕碎。而他也只要稍微再快一点就能闪身进入洞内。有时候,生与死,真的只是一线之隔。 就在那黑色的王的巨爪快要撕碎长空身体的时候,长空的身体已经一跃进入了洞内。这一刻那么的短暂,却又那么的漫长。漫长到可以让人永生难忘。 黑色君王的利爪抓碎了洞口的巨石,那锋利刺耳的摩擦声使人不禁牙齿发痒,长空的身体没来由的逗了一下。这是一种无法描述的恐怖。不知道是汗水?泪水或者是溪水,此刻的长空身上已经全部湿透了。长空用手拨开额前的长发,湿漉漉的长发贴在额头上,挡住了眼睛的视线,感觉很不好受。长空大气也不敢出一口,虽然他很清楚那黑色君王知道他现在就在这里,但是他还是本能的屏住呼吸。恐惧,在他的身上每个细胞蔓延,然后爆炸开来! 前方已经没有了路,而后方。后方,是那死神一样的黑色君王。他的鳞片摩擦得地面发出的响声就像是一把钢锯在试图锯断死人的骨头一样。它的呼吸,像是来自地狱的魔鬼。天呐!它是撒旦的使徒。不,它就是撒旦,甚至是比撒旦更加可怕。黑色的君王就盘旋在洞外面。是的,就是黑色君王。此刻的长空虽然恨死了这黑色巨龙,但是更多的是畏惧,是尊崇。人们对于力量的崇拜,使得他们虽然恨它,但是又不得不承认它的美丽。它是那么的完美,完美到每一个细节,每一片鳞片;它是那么的完美,完美到每一个动作。它真是上帝的杰作。那是只有神才会拥有的威压,那充满力量的感觉。 他能感觉得到它的呼吸。那是来自死神的气息。它每一次呼吸,都带出来滚滚的热浪,热浪进入这狭小的洞穴,打在长空的脸上。长空感觉这股热浪已经开始变得温度越来越高了。 不好,黑色君王的怒气要爆发了。长空意识到所处环境的危险性。急忙避开到洞穴的拐弯处。比火还高温的热浪顷刻间就充斥了整个小洞,长空的衣衫已经有好大一部分被烧焦了。长空心里却高兴不起来。这几天遇到了太多不可思议的事。先是连人带庙玩失踪,后来又是遇上了这黑色君王。长空来不及想太多,现在的当务之急是从这里逃脱。在洞里不见日月,长空也不知道到底进来了多久。刚开始还有点饿,可是现在已经感觉不到饿了。唯一能证明他已经好久没有吃饭,现在非常需要一顿大餐补充能量的是他的四肢在微微颤抖,因为害怕,还有虚弱。 “少爷,老爷让我来叫你去吃饭了。” “好,我这就来了。”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放下手中的剑,高兴的跑到柳府餐厅。 “哇,这么多好吃的。”少年看着满满一桌的食物,不由得肚子咕咕直叫。正中间是一盘看起来很不错的鱼。边上都是一些山珍海味。燕窝,莲子,银耳。各种物品琳琅满目。 诗曰: 紫驼之峰出翠釜,水精之盘行素鳞; 犀箸餍饫久未下,鸾刀缕切空纷纶; 黄门飞鞚不动尘,御厨络绎送八珍。 长空迫不及待就拿筷子去夹他最爱吃的红烧肉。 “空儿,怎么今天竟然这样不知礼仪。”柳纪华打掉了长空的筷子。 柳长空从梦里醒来,此刻的他,抱着枫虹靠在一块石头头上,看上去是那么的孤单,孤单的让人心疼。爹爹是不会因为我先去夹就责备我的吧,虽然他老是教育我要做一个知礼义廉耻的人。柳长空想到。今生,再也不会见到那个严肃而又慈祥的人了吧。想到这里,泪竟然无声的落了下来。虽然那个最爱他的男人总是教导他男儿有泪不轻弹。 他突然觉得好寂寞,这狭小低矮的洞没有一点光,显得如此压抑。压抑得让人快要发狂。而他能做的,只是尽量抱紧枫虹。像是要把这把剑揉进他的身体一样。他突然开始感谢那个人,是他把枫虹交给了自己,如果没有枫虹,或许现在的他将会更加的狼狈,更加的孤独吧。 活着,是为了什么?是啊。活着到底为了什么?他找不到让师傅满意的答案,可是他还是那么的渴望活着。或许是因为只有活着才有希望吧!毕竟以后要死好长好长的时间呢。 以后死了会去哪里呢?可能是飘在空气里吧。如果人有灵魂的话,或许死后就只有灵魂到处飘荡,寻找一个可以安身的家,但是那个家或许永远也不会被找到,因为它不存在。如果人没有灵魂的话,就只有尸体在世间腐化。化作尘埃,被风吹散在空中。没有家!! 死去的痛苦,没有人能够明白,包括那黑色君王。 黑色君王依然守在外面,这巨大的生物用它那铁一样坚硬的鳞甲摩擦着地面,发出讨厌的声音。长空能够看到它那紫色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洞内。那眼睛在黑夜里竟然能够发出光,显得那么魅惑,那么好看。 黑色君王与少年长空就这么僵持着。都是那么的固执。 过了好久好久,就像一个世纪那样久。黑色君王鳞片的摩擦声终于渐渐的远去了。它摩擦得整个洞顶都有些微微摇晃,它的翅膀,没有用,因为这里对它来说太过低矮狭窄。此刻,它只是像一条蛇一样爬行。但是别忘了,它是造物主的恩惠。它渐渐的远去了,或许是它觉得不必要为了一个渺小的人类而浪费太多的时间。虽然它的时间是那么的长,或许它自己也不清楚到底活了多久吧。 长空挪动了一下身体,长时间的保持一个姿势让他四肢发麻。再次确认君王已经走了之后才慢慢的爬了出来。他亲了亲枫虹,终于松了一口气。 突然,整个世界又充满了火光,热浪充斥了洞里的每一个角落。 第九章 黑色君王 火光充斥了洞穴的每一个角落,热浪滚滚袭来。长空感觉整个人都像是陷入了无尽的火海之中。翻滚的气浪一波一波的袭来,长空感觉每一个细胞都像是要炸开了一样。他正在感受着死亡,如果这就是死亡,那么也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可怕嘛,长空心想。可是想到父母以及小镇上的无故冤死的仇还没有报的时候,他又感觉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死去,死在这个不见天日的山洞里。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忧伤。当想到他在这里死去,可是外面的桃花还是会像以前那样盛开,杏花还是想以前那样鲜艳。柳条还是像以前那样摇摆。他心里就感到愤怒,为什么是他?而不是甲乙丙丁中的一个在这里静静的死去。或者成为黑王的食物,或者成为像外面那海怪一样的腐烂尸体。这不是他所关心的,因为两种情况都是看不见光。啊!此刻的他是那么的渴望光,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渴望,就像他现在渴望食物一样。 他想象着死亡,那感觉那么清晰。你可以感觉发生了什么。可是伸手却触碰不到任何东西。只有无尽的黑暗和厌恶的蛆虫陪你慢慢腐烂。那将是多么压抑的一件事啊。死亡,意味着无穷无尽的孤独。好远好远,比世界尽头还要远。时间或许会有尽头,可是孤独呢? 突然,他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竟然不是火海,而是一层白白的霜。那霜从枫虹的眼睛里长出来,一直蔓延到两三米外。形成了一个闭合的领域,将长空包围在中间。是的,枫虹的眼睛。此刻的长空突然觉得枫虹就像是有了生命一样。那红色泪滴状的宝石像是一只眼睛。整个枫红的剑身都被一层薄薄的白霜所覆盖。而那红色的眼睛此时虽然变成了白色,却依然无法掩盖那耀眼的红色。那红色就像是一头愤怒的恶魔的眼睛。永远不会被掩藏,永远不会被埋没。恶魔是永存的,只要这世上还有邪念,还有私欲。 那白色的寒,竟然将那红色的炽热就那样的挡在了外面。虽然相比起来白色的范围那么的小,但是那红色却一分也不能逼近。看呆了的不止长空,还包括那黑色君王。谁也不会想到那剑竟然能够挡住黑色君王的一击。这时,长空才隐约的记起皇甫绝剑所说的这枫虹剑来自长白山上,那里终年积雪。怪不得会有如此寒气。 黑色君王从惊讶中回过神来,暴怒的它直接将黑铁一样的尾巴横扫过来,长空慌忙之下只能将长剑横于胸前,挡住了巨龙无情肆虐的长尾,那股惊人的力量将长空直接震飞了。直接撞在巨石上的长空只觉得胸口一热,喉咙一甜,一口热血就不受控制的直接喷了出来。而那黑龙也不好受,长尾上的黑鳞片竟然被震掉了几片,露出了血淋淋的肉。这或许是它从存在以来所抽过的最大的亏了吧。刺耳的叫声代表了黑龙的愤怒,从黑色君王的口中发出来的声音像是能震碎整个山洞的顶部。鲜血顺着长空的耳朵流了出来。这让他看起来是那么的狼狈。那哀伤的眼神,让人怜惜;那眼神深处藏着的暴虐,却又让人害怕。 长空来不及多想,直接一个翻身在地上滚开了黑龙的巨爪,巨爪在地上留下了几条深深的痕迹。无论是石头,还是泥土。在君王的眼睛里是没有什么区别的。长空趁着黑王还没有转过身来,直接弹跳起身,从黑龙的背后直接给那满是骨刺的后背来了全力的一剑。鲜血顺着黑龙的后背缓缓的流了下来。可是长空也不好受,双手被震的生疼,虎口竟然被撕裂了。顾不得疼痛,长空借着砍在黑龙背后的弹力,直接一跃跳出了两三丈。紧接着拔腿就跑。顺着河流的方向,那是他唯一活命的希望。背后是黑龙的鳞片与地面的摩擦声,长空不敢回头看,现在他所能做的只有用力拼命的跑。他怕一回头就没有了继续逃下去的勇气。黑色巨龙的头一下就出现在长空的前上方,它嘲弄的看着眼前这个渺小卑微的生物。就像是一只猫盯着已经没有逃生能力的老鼠看那样,眼神里尽是不屑与玩弄。 长空将枫虹举过头顶,使劲的对着巨龙的方向挥了下去。他也知道在黑色君王有防备的情况下是不可能伤害到它的,但是他还是挥剑斩了下去。坚持或许不会成功,但是放弃只有失败。 长剑被黑色君王的利爪挡住了,长空已经撕裂的虎口又开始流血了。疼的他几乎都握不住手中的剑,但是他不会放弃,有时候,他就是那么倔强。他对生活充满了渴望,特别是在这个阳光明媚的季节。 “沾衣不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长空依然记得这句从小就已经开始背诵的诗。这句诗让他对江南充满了向往之情。听说,那是一个桃花盛开,杏花怒放的世界。那里的水总是很清,那里的天总是很蓝。不知道那里有没有被战争污染。 长空强打起精神,顾不得手上的伤,紧紧地抓住了枫虹。他的双眼已经充血,仿佛随时都能够滴出血来。他静静地站着,双眼盯着巨龙,眼神里是不甘。 或许是黑龙觉得被这样盯着看有些不舒服,或许是它想要尽快结束这场游戏。总之,黑色巨龙的庞大身躯开始动了。它的喉咙在上下耸动。随着喉咙的耸动,那黑色鳞片也开始起伏着。就像是风吹麦浪,起起伏伏。 长空嘴角自嘲的笑了笑。刹那间,火海已经蔓延至长空的面前。这一次,长空并没有用枫虹去挡。而是等着火海的到来。当他的眼睛里已经全部是火的时候,长空开始动了。 他一俯身躲过了炎热的火焰,来到了巨龙的正下方。由于火焰的关系,黑色君王并没有看到长空的动作。长空一跃而起,挥剑直接斩向巨龙的左翼。那巨大的翅膀上的骨头竟然被一根根的斩断了。长空一剑砍断了巨龙左翼的四五根骨头,但是他却没有时间得意。巨大的疼痛使得黑色巨龙身体剧烈摆动。它已经发狂了。长空被他直接甩了出去,掉进了水里。 借着水流的冲击力,长空不顾身上的疼痛,拼命的向下游游去。黑龙拖着摇晃的身体追了过来。长空找准一个机会上了岸,拼命的跑。 从巨龙左翼流出来的血,已经染红了半个河面。那血红的吓人,像是将世界都染成了红色。那是生命开始时的红,也是生命终结时的红。 巨龙已经在咆哮。它此刻的心情,就像是一个玩蚂蚁的人被蚂蚁咬了一样。随着它的奔跑,它的利爪在身后留下了一排印迹。大得吓人,深得吓人。它已经失血过多,可是愤怒驱使他不停的追着长空,它要将这卑劣的人碎尸万段,即便是死! 一人一兽,跌跌撞撞的奔跑着。 长空将手里的枫虹直接向后扔去,像是用尽了毕生的力气。巨龙防备不及,长剑直接插在了巨龙的喉咙,那寒冷的剑与火热的龙相遇,黑王自然不好受。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上。长剑更加的插得深了。但是黑王没有停止追赶。这一点,他们两个都一样,谁都没有放弃。 洞变得越来越狭小,长空知道洞越狭小就对自己越有利,他像是一只泡在水里看到了救命稻草的蚂蚁,顿时觉得又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或许是人的本性,当看到希望就在面前,长空比以前跑的更快了。脚下像是生了风一样,他现在只能听到耳边呼呼的风声,甚至都已经忽略了巨龙与地面摩擦的声音。 身后的声音越来越大了,那是黑王的身体与倒挂的岩石之间碰撞所发出的声音。长空知道巨龙已经不可能追到他了,它庞大的身躯限制了它的行动。低矮的岩洞已经是擦着长空的头顶了。巨龙被卡在了那里。它还在挣扎,巨大的身躯在不停的扭动,发出了轰隆的声响。碎石在滚落,砸在了黑王的身上,那曾经在它眼里毫无威胁,一无是处的石头竟然在它身上砸出了一道道伤痕。就像眼前这个少年,这个在它眼里只不过是玩物的卑微的人,此刻竟然就那么冰冷的注视着他,那眼神真是冷漠啊,像是来自地狱。 长空握紧了手中的枫虹,三步并作两步的跑了过去。他不敢耽搁,就像只要晚了一秒黑色君王就能从那里挣脱出来要了他的命一样。他已经上了一次黑王的当。黑王竟然装作走了来引诱他出来,如果不是枫虹的冰寒与黑龙的火相克,他早就死了,投入了那无尽的黑暗中。想到黑暗,长空的愤怒更加增加了几倍。 他使劲挥起手中的剑,刺向黑龙那紫色的眼睛。那紫色的魅惑的眼睛是那么的迷人,像是世界上所有的美。 长剑撞击在那紫色的宝石上,竟然不能伤他分毫。那紫色的宝石从黑色君王的眼眶里滚落。本身却还是那么完美无缺。还是发着淡淡的紫色的光,像是完全不受任何影响。而黑色君王已经渐渐地失去了生命的迹象。就像那宝石是他全部的力量源泉。而另一边的眼睛也变成了一颗白色的石头。那石头已经开始龟裂,布满了裂痕。 第十章 重获新生 那紫色宝石像灯笼一般大,通体光滑剔透没有一点瑕疵。完全看不出原来是眼睛的样子,因为现在来看完全是一颗宝石,没有半点眼睛该有的特征,也没有还在黑色君王眼眶里是的那种灵动感。那淡淡的紫色光芒照亮了山洞,看来如此浪漫,却只是凸显了一个人的孤独。 长空将那宝石拿在手里,只觉得这宝石恐怕不下十斤。比相等体积的黄金还重。他心里暗暗惊讶。突然发现石头已经开始龟裂,碎块像地震一样的往下跌落。落在地上后竟然开始慢慢化成灰,虽然感觉不到有风,但是那灰却像是被风吹一样飘散在空中。整个洞也开始变得慢慢的暗了下来。因为那发出淡淡的紫色的光的宝石已经不复存在了。 长空已经快虚脱了,过度的疲劳和饥饿使他看起来就像是马上就要倒下一样。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够倒下,因为他现在还正处于危险境地。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里,能不能从这里或者走出去。一切都还是未知数,他只知道,自己不能放弃。只要顺着水流的方向走下去就有走出去的希望。就算死,也要死在阳光下!他的心里只有这个念头。他握紧了右手,那里有一个差不多有眼睛大小的物体。他知道,那是紫色宝石剩下来的部分。照理来说,另外一颗眼睛应该也会有同样的物体剩下来,可是他已经没有能力去寻找。也不想去寻找了。人总是死于贪念。况且,他还不知道这颗石头到底有什么用。他甚至还没看清这颗石头的形状。 长空迈着艰难的步伐向下游走去。他闭着眼睛,因为在这里他也不需要眼睛。一路跌跌撞撞的他已经满身伤痕。可是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告诉他不能倒下,外面还有正在迎风怒放的鲜花等着他的归来。 最令人向往的,是那青草的芳香!长空记得以前自己老是会俯下身去感受青草的香味。那香味是那么的难以察觉,却又是那么的让人喜欢。那是春天的气息。想到这,长空忽然觉得自己有充满了走下去的勇气。这世界充满了青草香,充满了希望。我要活着! “你终于醒了。”长空睁开眼看到的是一双急迫的眼睛。满是皱纹的苍老的脸上,一双眼睛显得很有神。看着是那么的慈祥。长空不禁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老婆子,把姜汤端进来吧。他醒了。”老头对着屋外喊了一声。又回头对着长空说道:“你好好养伤,喝了姜汤好好休息,不出十天半月就会好起来的。” 长空勉强的张开口说道“谢谢老伯!”。他嘴唇发白,感觉说句话都像是能把自己的全部力气花光似的。 老伯用眼神示意他躺下,对他说:“你不用感谢我,这是任何人都会做的。我去山上打水的时候,看见你躺在岸边,就把你带回来了。还真是老了呢,你这小伙子一百二十多斤可费了我老头子九牛二虎之力。”说着露出了洁白的牙齿。正在说话间,一个老太进来了,端了一碗姜汤。长空接过老太的姜汤,点头微微示意了一下,以表感谢。便仰起头,一咕噜将姜汤喝干净了。 “小心点,慢慢喝。”老太慈祥的盯着长空喝完姜汤,脸上露出了微笑,让人感觉充满了力量。 长空喝完姜汤,顿时觉得浑身舒服了好多。暖暖的姜汤让他知道自己还活着。他咧开嘴对着二老笑了,这一笑却让他自己感觉嘴唇被拉得生疼。 “你好好休息,等下我煮碗粥给你送来。”老妇人慈祥的说道,就像是看着自己的孙子一样,满眼的爱。 真是遇到了好人啊!长空心想。 他只觉得自己的右肩膀很痛,可能是受了伤罢!长空心里想到。这几天的事生生的困扰着他。无缘无故的寺庙消失了,竟然还会在山洞里遇到黑色巨龙。这一切都像是不可能的事,却连续的发生在他的身上。 几天后,长空忽然想起来了那件东西,他记得当时他把它装起来了。不知道还在不在,长空在身上摸索了几下后,终于找到了。长空从身上把那件东西拿了出来,他还没好好看过那件东西呢。只见那东西大约有大拇指大小,整体都是绿色的,像是一只眼睛的形状。拿在手里感觉有点温热。相传古时和氏璧侧而视之色碧,正而视之色白。后落入始皇大帝之手,还曾救过始皇大帝一命。看到此玉洁白无瑕,温润如脂。自幼读诗书的长空知道知道这是一块美玉。只是美玉的里面竟然有一点淡淡的紫色部分,那淡紫色像是包含了无限的力量。不如就把它叫作紫钰吧!正在长空思考的入神的时候,外面响起了脚步声。 “来,琉璃,我把饭菜给你送来了。快,趁热吃吧!” “奶奶,我不是跟你说过好几次我自己可以起床去吃了吗?你怎么又给我送来了?你年纪大了,腿脚也不方便。”长空将那紫钰装了起来,用略带责备的语气说道。 “好好好!奶奶下次让你自己去吃,你现在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大夫说了,需要多多休息。”老妇人说道。 原来,当二老问起长空名字时,长空隐瞒了真实姓名,用琉璃代替自己原来的名字。 这里是浙江的一个小村寨,叫作林家村。爷爷是林家村的村长,叫作林虎。爷爷当年可是响当当的人物呢,林爷爷总是这样对琉璃说。口气里是无尽的自豪。哎,这几年老了。爷爷总是会在后面加上这么一句。带着略微伤感的语气,眼神有些暗淡。老不死的,你还想成精吗?每当听到爷爷这么说时,奶奶总是会插上一句。 老两口一直相依为命,直到长空到来。听说以前他们有过一个儿子,可是后来儿子说是要出去闯江湖,出去就在也没有回来过。二十多年过去了。老太太左盼右盼,始终没有把他盼回来。眼睛也等瞎了。老太太总是会这么说。后来,他们倒也没有报太大的希望了。虽然一直没有放弃等待。 长空的到来,使这个家庭像是带来一种快乐,老两口把对儿子的爱都给了长空。让长空觉得自己像是又找到了家,他感觉心里暖暖的,暂时的填充了他那寂寞孤独的心。 以前,他总是会在深夜里醒来。那时候的他感觉好孤独,好无助,好寂寞。像是全世界都只有他一个人,没有一个人可以取暖。甚至没有一个人可以用来思念。 长空的伤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只是右背依然有点灼痛感,一直延续到肩头,像是皮肤下有什么东西要长出来一样。可是从表面看又没有什么异样,加上疼痛并不剧烈,所以他也没在意。 这天,长空刚刚打水回来。一路上他想了好多,他觉得这里不是他的终点。他想要离开这里,可是又不好说出来,他怕他们会伤心。他不想让他爱的人伤心!林虎爷爷看出了他的心事,看着他心不在焉的挑满整个水缸的水。 “琉璃,你过来,爷爷有话对你说。”林虎像是下了莫大的决心。 长空跟着爷爷走了,一直走到村外的小山坡上。爷爷停在了一棵老榆树前。和着夕阳,长空看着这个老人的背影。这个背影虽然依旧壮硕,比起一般的老人要强壮好多。可是没有什么能够与岁月对抗。他的背影已经有点佝偻。长空看着这个背影,突然觉得这个男人是多么的孤独。孤独得倔强,孤独得像是那棵树,那棵已经半朽的老榆树。向着夕阳。长空突然有一种上去抱住他的冲动,可是他没有去做。有些事情就是这样,虽然你有某种强烈的冲动,可你不会去做,出于某种原因或是没有原因。 “我的儿子,他叫海生。”林虎头也不回的望着远方,看着那无尽的山峦,在夕阳的余晖下,被映衬成了淡紫色。 “小时候,海生就非常痴迷于武术,天天缠着我叫我教他剑法。当时我已经归隐江湖,不想再参与江湖之事。可是坳不过他,只得教了他一些基本的剑法,以作防身之用。” 林虎缓缓走到老榆树下坐定,接着说:“海生还真是天生睿智,悟性超人,才五岁就舞剑舞的有模有样。我看他对于武学如此热爱,便决定将毕生所学传授于他。十七岁那年,他就离家闯江湖去了。”长空看着林虎爷爷棱角分明的脸庞,再次涌起了拥抱他的渴望。可是,他依然没有那么做。 “这一去就是五十年了。他曾经对我夸下海口,等他归来的时候,他要全世界都臣服于他的脚下。也许,他曾经回来过。可是他一直没有见过我们。如果有机会见到他……”林虎爷爷顿了一下,他的声音已经因为激动而有些微微发抖。像是在哽咽。 “我只想告诉他,其实父母并不需要你有多么的风光,多么的有出息。我们想要的,只是你开心。”长空仿佛看到爷爷的眼里已经开始有泪花在闪动。月亮已经露出了半边脸,接替了太阳。在月光的反射下,他的眼睛闪闪发光,长空知道,那是泪水。这个坚强了一生的老人此刻已经在无声的哭泣。 “如果你要走,就走吧。我不会拦你。如果五十年前的那件事重演。我依然会尊重海生的选择。”林爷爷转过头向着长空说道。 第十一章 去或留 “你不应该留在这里你不应该在这里陪我们两个老不死的。你们年轻人的世界在外面,说实话,我是自己在跟自己斗争了好久的。最后,我告诉自己,我们不应该这么自私,我们应该让你们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毕竟这是个桃花盛开的季节。这是个充满了希望的季节。”爷爷顿了顿,看了一眼长空又接着说:“你走吧!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去做你还没有完成的事。” 长空犹豫不决的看着地面。他没有抬眼看着爷爷,或许是怕,怕自己舍不得走。 “这是我给你的一点钱,出门在外,不能没有钱。”爷爷看出了长空的犹豫不决,拿出了几两银子递给长空。而长空没有去接。“不行,我不能要你二老的钱。我有一身力气,没有钱我可以自己去赚,你们二老留着吧。”长空推过爷爷的手。爷爷却固执的要把钱塞在长空的手里。“穷家富路,出门在外,遇到的事情可多了,需要用钱的地方太多了,你总不能不吃不住吧。这些都是要钱的。”爷爷将银子塞在长空的手里。 长空抬起头,与爷爷的眼睛对上了。那是一双多么真诚的眼睛呵。仿佛世间所有的美都积聚在上面,那是善良,那是真诚,那是无法言喻的美丽。 长空也没有在推辞,默默地把银子揣在怀里。他突然觉得今天的风好大,吹得眼睛生疼,这该死的风,好像还夹杂着沙子,让人睁不开眼睛。长空索性闭着眼睛,背对着爷爷。可是该死的眼泪却掉了下来,那晶莹剔透的水滴,落在土地里。长空在想,明年这里会不会长出来鲜艳的花朵。如果会的话,那一定是红色的吧,像是自强不息的生命一样的红;可以染红整个大地的红。那是生命开始时的颜色,也是生命结束时的颜色。 “爷爷,麻烦你和奶奶说一声,我永远爱她。我也永远爱你。”稍微平复了一点的长空说道。他没有回头,迈开沉重的步伐走了。这两条腿像是灌了铅,怎么如此不听使唤。此刻他突然觉得时间是如此的漫长。 “琉璃”长空停下了脚步,回过头看着爷爷。“自己保重!”说完,爷爷就下山了。两个身影,从山的两侧缓缓向山下走去。山顶的老榆树,在清冷的月光下打颤。 长空摸着会阿里的银子,沉甸甸的。像是一座山那样。不知不觉,他已经走了好久了。大概已经走了二三十里路了。天已经渐渐地亮了。 “孩子不哭,妈妈给你唱歌。”一个在上山打柴的妇女对正在哭的小孩子说。 长空上前说:“你好,我想请问一下这里是哪里?” “凤凰山?”长空有些疑惑的问。 “是的,传说这里曾经有过凤凰。于是叫作凤凰山。有人还说前几天还在这里见过凤凰呢。他们说凤凰就像是人那么高,头上还长有凤冠,可好看了呢。身上长满了龙鳞,全身五彩斑斓的,雍容华贵。听说见过凤凰的人都是有福气的人,吃穿不愁。将来会有吃不完的肉,喝不完的美酒,永远也不会挨饿。我们都很羡慕村里那个看见过凤凰的人呢。虽然现在他依旧还和我们一样穿着破衣裳,吃着粗糠米。”妇人的话匣子一打开就关不上了。人们对于美好生活的向往总是充满了神话色彩,没有吃饱过的人总是会幻想有吃不完的米饭。另外一方面,他们自己的见识又阻碍了他们的想象力,他们心目里的富人只是有吃不完的米,喝不完的酒。没有听说过有人为了听裂帛的声音而让人专门撕绸缎,那是他们不敢想象的。 关于某些流言蜚语,人们总是津津乐道,就像是发生在他们自己的身上。长空打断了妇人的话,问道。“天还未完全亮,你们母子二人为何就来到此地?” 妇人的眼神黯淡了下去,搂紧了正在一旁玩耍的儿子。说:“他父亲去参军后就再没有回来过,再一次见到他时已经是一具尸体了。只剩下我们母子两相依为命。有时候,我总会在想。与其这样苟延残喘的活着,倒不如死去。可是每当我看到我的儿子,我又有了活下去的希望。就像是在没有星星的夜空等待太阳升起,你知道的,太阳总是要升起来的,即使乌云密布。” “我一个弱女子,没有任何能力,也没有任何依靠。就只能靠打柴来维持生计,换点钱去买食物充饥。我力气小,干活慢,就只能早起来山上打柴了。家里没人带孩子,只能把孩子也背到这里来。怕是因为起早了,所以小孩子才会哭。可是我又有什么办法呢?” “父母对于孩子的爱,总是这么无私罢”长空想。他伸手从怀里掏出了爷爷给的银子。放到了妇人的手里。“这点银子你拿着吧,给孩子买点糖吃,做件新衣裳。”妇人激动的说道:“你真是一个仁慈的人啊!谢谢你。”说着转向旁边的小孩说:“快,谢谢叔叔” 小孩子睁着圆溜溜的黑眼睛看着长空,有点害怕的样子,动了动嘴唇却什么也没说。妇人尴尬的笑了笑。 长空起身走了,没有继续往前走,而是沿着来的方向回去了。他突然想回去了。这样一直走他也没有想好要去哪里,倒不如回去。是那个母亲让他最后作出了回去的决定的,那时候,他就在想,父母为了孩子付出了那么多,不求回报,只求老了有个伴,不孤单。他忽然像是更加的理解了爷爷奶奶的痛苦,养育的儿子一去不回。好不容易认了个孙子,此时却又离他们而去。所以,他决定回去。 就这样,他踏上了回家的路。 他回到林家村的时候,已经是晌午了。他远远地就看见爷爷在小溪里打水,熟悉的身影在此映入眼帘。只是那背更加的弯了。 长空走上前去,将林爷爷手中的水桶接了过来,挑在肩上。林爷爷回头一看,原来是长空,他不禁露出了笑容。 “奶奶,我们回来了,饭做好了吗?”长空像往常一样说道。林奶奶听到熟悉的声音,不禁回头看了一眼。长空清楚的看到,她已经红了眼眶。 “做好了。孩子,就等着你回来吃呢。”奶奶笑眯眯的说道。“你等着,我再去炒个鸡蛋,马上就可以吃了。” 餐桌上,看着林虎爷爷和长空正在吃的起劲,奶奶又一次露出了笑容。“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你们等着。”奶奶在两双疑惑的眼睛的注视下高兴的起身进了里屋去了。 不一会儿,她抬着一壶酒出来了,脸上满满的全是笑容。“以前你爷爷年轻时候啊,最爱的就是美酒。每次他与人比武之前,都要喝上几口。” “就因为这,你奶奶才被我迷得神魂颠倒的,虽然我一无所有,但是她还是毅然决然的嫁给了我。你知道吗?当时她就像跟屁虫,我到哪里她就到哪里。甩都甩甩不掉呢。哈哈……”爷爷高兴的笑着说。 “呸,要不是你死缠着我,我才不会嫁给你呢。要是时间倒退到六十多年前,我一定不会选择你。”奶奶脸红的说道。 “好好好!我的大小姐,是我的错,好吧。你可不能抛弃我啊,我现在可是一无所有,只有一个你啊。”林爷爷打趣道。 “老不死的,都已经快九十来岁了,还这么不正经,孩子在这呢。” 哈哈哈……整个小院里有充满了欢声笑语。就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大多数日子总是平凡无奇,却又充满了欢声笑语,就像这世界总的还是善良多与邪恶,美多于丑一样。这世界总是充满了快乐,就看你是否去发现他。只有偶尔,长空还是会觉得心里好像空了一块,像是寂寞,每当这时,他总是会去想一些开心的事,那空虚就会暂时的被遗忘,就像不曾存在过一样。 一晃,一年就这样过去了。冬天已经快过完了,可是天还是很冷,仿佛世界都结上了一层冰,这在南方很少见。这一天,长空像往常一样正在家里劈柴。奶奶在屋里做菜,听说以前奶奶曾经和爷爷一起闯荡过江湖,所以身手不错,别看她已经八十多岁了,可是看起来像是才六七十岁,做菜烧水样样行。最近,爷爷老是会在院子里锻炼身体,他总是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不行了,需要多多锻炼。 正在长空在劈柴的时候,村里的一个小伙子急匆匆的跑来了。“琉璃,爷爷呢?”“爷爷在院子里锻炼身体呢,什么事真么慌慌忙忙的?我帮你转告不可以吗?”长空问道。 “那人也不答话,直接就向后院跑去。”长空倒也不生气,这一年来,他和村里人已经很熟了,尤其是这个林雷,老是会来找他,向他学习功夫。他和林雷很熟,比村里的好多人都要熟悉。 “什么?快快带我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爷爷从后院里急匆匆的走出来,在林雷的带领下出了院子。 “发生了什么?”奶奶看见爷爷急匆匆的走了出去,有点担心,于是来问长空。 “我也不知道,雷子急匆匆的跑来,后来爷爷跟着他走了。雷子也不跟我说发生了什么,看起来很急的样子。” “以前老头子是很沉稳的一个人,今天怎么会这样?不行,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我的去看看。” “奶奶,你别去了,没事的,让我去就可以了。不会有事的,你放心。”长空看出了奶奶的焦急,于是说道。 “琉璃,我们两个一起去。别看你奶奶老了,当年还是一个江湖女侠呢。一起去也好有个照应。” 这是9.26的。 第十二章 死战 长空见拗不过奶奶,只得点头答应了。长空正要往外走,奶奶突然要他等一下,于是进了屋里。片刻之后,奶奶带了两把剑出来。长空跟在奶奶的后面,就这样,一老一少径直朝着村里的广场走去,那里是村里最重要的地方,每年都会有好几次在这里集会。遇上什么事情也会在这里公布商议。每到过年的时候,村里人总是会在这里点起一大堆篝火,围绕着篝火载歌载舞,到处都是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有时候赶上什么高兴事,村里人也会自发组织起来在这里庆祝,比如遇上丰收。广场中央有一个大台,每当村里人在这里聚集的时候,村里几个有头有脸,受人尊敬的人就会在这里讲上几句。这其中当然也包括了村长林虎。其实林虎自从过了七十岁就不管事了,只是因为受人敬重才一直当着村长。可以说是一个村里人的希望,一个精神寄托罢!每次遇到事情,大家都会来找他商量着一起解决。村里人有喜事最少不了的座上宾就是林虎爷爷,现在林家村的主干力量都是林爷爷的子辈。 虽然林虎爷爷已经不管事十多年了,但是人们对他的尊重丝毫没有减弱,可见他以前是多么受人爱戴的。在琉璃还没来之前,大多数时间林爷爷家的水都是村里帮着做的。有时候林爷爷和林奶奶才起床水缸里的水就被打满了,他们有时候不会留下姓名,因为他们是从心底里爱戴这位他们的村长,不求回报。 琉璃和奶奶急匆匆的赶到广场,看见广场里站满了人,但是都是男子,他们手里还拿着武器,有人拿的是斧头,有人拿的是锄头,更有人才拿着木棍,但是他们没有退缩。他们不怕死,如果是为了捍卫自己的权益和保护自己所爱的人。 人站满了整个广场,琉璃和奶奶从外面根本就看不见里面发生了什么。 “让一下,让一下。”琉璃紧紧的牵着奶奶的手,努力的拨开人群,向前走去。 琉璃好不容易挤到了人群前面,眼前的场面却让他目瞪口呆,他意识到事情不妙。 只见爷爷站在最前面,旁边是林风大叔和林雷。林风大叔是新人里最受欢迎和爱戴的人,也是村里武艺最高的人,是公认的下一任村长。他们的对面站着差不多三四百人,每一个都是凶神恶煞,这些人分为两拨,一边穿着青灰色衣服,手拿弯刀。而另一拨则是穿着黑色衣服,手里拿的是长剑。 “只要你们交出那件东西,我就可以饶你们不死。否则,斩尽杀绝。”为首的一个穿着青灰色衣服,手拿弯刀的长髯大汉声音冷冷的说。 “徐克,你身为一派之首,不在你的泰山,却在这里欺压手无寸铁的百姓。我们怎么可能有那件东西。”爷爷有些愤怒。 “那么,你们就交出三千两银子,我便可禀报盟主,东西不在你们手上。否则,东西就是在你们手上,你们想私吞宝物,盟主是不会放过你们的,就算我们先杀了你们,他也不会怪罪的。哈哈……”手持长剑的黑衣人仰首大笑,笑声里透着几分阴柔。 “岳清秋,你好狠的心,你真是一个恶毒的人啊。为了钱财,竟然嫁祸到我们头上,我们怎么可能有什么藏宝图?有藏宝图我们还会这么穷么?”奶奶厉声说道。 “老婆子,你何必跟他讲什么道理,他明摆着就是为了三千两银子而来。他们随孙文渊远道而来征缴三灭门,怎么可能拿不到什么好处就离去。” 琉璃紧紧地握住了奶奶的手,他想让奶奶感觉到温暖,不想让自己爱的人感到害怕和悲伤!因为他自己已经厌倦了黑暗,厌倦了害怕,厌倦了孤独和悲伤。 “让老夫说,你们才是真正的魔教,吃人不吐骨头。却还带着伪善的面具,笑嘻嘻的对世人说你们是神圣的,是光明磊落的。你们,才是最可怕的鬼,比任何人都邪恶。你们的丑恶嘴脸已经显现,终有一天,人民会发现你们的本质,你们终将被推翻。”爷爷的声音响彻云霄,在琉璃的心里激起一层层涟漪,久久不能平息。 “废话少说,既然你们交不出来,只能我们自己搜了。”岳清秋被说得怒了。 “老头子,接着剑。”奶奶把那把黑色的剑扔给了爷爷。自己则拔出了另外那把剑,她的剑是白色的。 “那就让我们黑白双侠来会会你们,看看你们到底有几斤几两。”爷爷静定的说道。 “黑白双侠?你们就是黑白双侠林虎和白凤?”徐克有点慌了,声音有些发抖的问道。 “我们早就耳闻江湖黑白双侠名震江湖,五十年前是一等一的高手。既然是遇到了前辈,那么我们不妨坐下来谈谈。我们只是需要一点路费,还望二老不要插手。我岳某可以卖你们二老一个面子,我们只需要两千两银子。你们看……” “我们没有什么好谈的。”林虎打断了岳清秋的话,厉声说道。“你这阴阳人,还轮不到你和我们谈条件。” “你!你!敬酒不吃吃罚酒,我是给你面子。今天,我岳某就要看看八十多岁的黑白双侠还有几成余威。”岳清秋气的直跺脚,涨红了脸,阴声阴气的说。 “废话少说,动手吧。”徐克拔出了手中的弯刀,冲了上去。 “嘭”徐克的弯刀与爷爷手中的巨剑相撞发出了惊人的刺耳的响声,两人应声而退了十多步才停了下来。 华山派的和泰山派的一众人等看见开始交战,于是纷纷加入到战斗中来。村民们也毫不示弱,拿起了手中的武器,与对方拼杀了起来。 鲜红的血染红了这片土地,积雪还没有全部融化干净,血在这片洁白的土地上肆意挥洒着,像是恶魔在人间作画。 此刻的林风像是一头咆哮的狮子,冲入了人群中,没有人能够阻挡他。鲜血洒在他的脸上,让他看起来更加的勇猛。可是他的眼睛里竟然流出了泪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真是不可思议。 殷红的血映入琉璃的眼里,他双手紧紧地抱着头,慢慢的在墙角里坐了下来。他突然感觉脑子里一片空白,头好疼,好疼。他看见了,看见了一只全身漆黑的乌鸦,在满是红色的世界里尽情飞舞,它是三只眼的。这个世界,就连积雪都是红色的。就连草都是红色的,就像鲜血那样红,他用力嗅了嗅草,可是没有半点香味。 “今天,就由我们为黑白双侠送行。”徐克说着,举起手中的弯刀,直往奶奶的头上劈去。林虎爷爷拽住了她的手,将她拉了过来,自己右手的阔剑挡住了徐克劈下来的弯刀。而奶奶手中的剑则与岳清秋的长剑撞击在一起,碰撞出来了星星点点的火花。四人正战得难舍难分。 村民大多都没有经过正规训练,自然不是泰山派与华山派那些经过训练的人的对手。可是他们没有畏惧,哪怕只剩下一只手,只要能拿得起武器,他们就不会放弃战斗。林风不敌众人围攻,他的右手已经握不住剑了,他知道,自己的右手已经废了。可是左手拿剑的他依然越战越勇。 林雷的尸体,静静的躺在地上,像是在睡一个很长的觉,很长,很长。 尸体,堆积的像是小山那样高。血,已经淌成了河。乌鸦的春天又到了。 琉璃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在他的世界里,那只三眼乌鸦终于停了下来。落在一颗红色的树上。透过它的第三只眼睛,他看到了一个另外的世界。这是一个充满罪恶与恐怖的世界,连大地也为之战栗,海枯地裂。死去的人多到无法计数,罪恶横流,鲜血染遍大地。有一头巨大的黑龙鼓动着它的双翼,在满是尸体的战场上飞舞。它沉重低缓的飞过,黑色的双翼上满是骸骨。黑龙眼睛里是一片鲜红色,是血的颜色。在这个满是红色的世界里,黑龙感觉好快乐,它高兴的上下翻飞。翅膀的力量,带起了红色的雪花。它感觉好孤独,这么大的世界只有它自己在飞翔。最终,它折断了自己的双翅,一头扎向了深渊。 琉璃吓得浑身一哆嗦,从梦境里醒来了。他紧紧地抓紧了手中的枫虹,瞪着眼睛看着岳清秋。 奶奶由于年纪过大,自然不是岳清秋的对手,她的胸口上已经满是血迹。而林虎爷爷与徐克也是不分上下,顾不得奶奶。她只得带伤顽强的抵挡着,她是不会认输的。琉璃用力的奔跑,他已经离奶奶越来越近了。手中的枫虹被他举了起来。 手中举起的枫虹已经落下,枫虹插在地上。琉璃也倒在了地上,倒在了血泊里。他的右肩疼的像是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他整个人都已经疼得抽搐,再也无法握住手中的剑。他就这样倒在别人的血里,看着奶奶体力不支,却帮不上任何忙。泪水,和着汗水流淌。一滴一滴的,打在土地上,打在鲜血里。 “老婆子”林虎大喊一声,强行震开了徐克,片刻之间就来到了白凤身旁,紧紧地抓住了她的手。 “是时候了“两人相视一笑,说着便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这是9.27的。 第十三章 死战 两人不舍的分开,这一刻,仿佛世界只有他们两个人。尽管他们都已经老了,但是他们还是如此的深爱着对方,无关外貌,无关欲望。他们的灵魂已经属于对方。 林风最终还是寡不敌众,他跪在地上,双手撑着剑,吃力的想要站起来。一个无情的人结束了他的生命,他的尸体缓缓地倒下,只剩那把满是鲜血的剑还立在那里,满是悲伤! “你们两个不要在做无谓的挣扎了,受死吧” “我们活了八十多岁,也活够了。不在乎生死。”林虎爷爷深情的看了一眼奶奶。她的双眼离不开他,眼角满是微笑,看着这个她爱了一辈子的男人。 “火,可以给人温暖,也可以让你毁灭。” “让你们见识见识真正的黑白双侠。”两把剑,一一大一小的叠在了一起,剑尖磨出了火花。 “黑白双侠必杀技,火舞”岳清秋不安的说道。 “火舞?那不是传说里的绝技么?”徐克的声音里也透出了疑惑与担心。 一团火球已经包围了林虎爷爷他们两个人,火球还越烧越大。那火,在阴冷的冬天里显得那么耀眼。眼看着火球以惊人的速度向他们飞来,岳清秋急了。 “不好,快跑,克,快跑。”岳清秋声嘶力竭。可是一切都已经晚了,火球已经到了徐克面前。说时迟那时快,岳清秋竟然自己挡在了徐克面前。以两人之力,竟然还是挡不住那炽热的火球。两人被火球推着倒退,地上留下了深深的脚印。一时间,砂石狂飞,太阳被灰尘遮蔽了,灰蒙蒙的一片。 “嘭”火球爆裂开来,无数的火从空中洒下,就像是世界末日。林虎爷爷扶着奶奶从火里走了出来,他每一步都走的那么慢,那么小心,生怕摔跤一样。 “白凤,我永远爱你,很高兴认识你,并且和你相伴一生。”说着,他重重的亲了一下她的额头。 最终,两人还是缓缓的倒下了。 林虎爷爷搂着奶奶,两具冰冷的尸体依偎在一起,嘴角竟然还带着一丝微笑。 徐克和岳清秋被震得飞了起来,在十多米外又重重的落了下来,他们两个都是满嘴的鲜血。 过了好长时间,徐克扶着身受重伤的岳清秋慢慢的站起来。“给我搜,任何人都不要放过,什么值钱的东西都不要留下。”他已经红了眼,气急败坏的对手下说。 琉璃只感觉眼睛已经渐渐的模糊了。终于,他在身体与精神的双重痛苦下昏了过去,可是眼泪却止不住。 渐渐地,所偶有人都走了,粗心的他们没有发现在尸体的下面还埋着一个琉璃,他们在乎的更多的只是金钱。他们杀人,只是一个获得财富的手段,一个很残忍的手段。 最后,当他们觉得已经没有什么好带走,已经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留下来的时候。他们终于高唱着胜利的凯旋之歌,踏着尸体,高兴的走了,他们活下来了,是的,他们是这世界的宠儿。 当长空醒来的时候时候,天已经完全的黑了,他漫无目的的走着,拖着疲乏的身躯,忍着肩膀的剧痛。提着枫虹的手微微颤抖,他感觉每走一步都像是经受了极大的痛苦,这种痛苦穿透血脉,进入到骨髓里面,像是针戳。 他眼里所看到的一切都是沾满鲜血的,这里是红色的地狱,每个地方都充斥着血腥,让人想要呕吐。 妇女儿童和老人的尸体遍地都是,有人的尸体还保持着逃走的姿势,有的人脸上的惊恐让人看一眼就能感觉的到,他们都渴望活下去,谁也不想死。可是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强者像是拥有剥夺别人生存的权利。不管有还是没有,反正他们已经做了,他们也不怕惩罚,因为没有人能惩罚他们,他们是强者。 看着这满地的血肉,琉璃感到很害怕,自己难道真的是天煞孤星么?传说只有天煞孤星才会克家人,他们身边的人总是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死去,因为天煞孤星生来就注定是孤独的。没有家,没有爱人,也没有心,只有无尽空虚。 他走到林虎爷爷和奶奶的面前,看着他们安详的面容,彼此拥抱着,嘴角里还带着一抹微笑。他已经无力了,为自己的软弱,为自己的无能。他静静的蹲在了他们前面,就这样看着他们,像是要把他们的每一个毛孔的看清,记住他们的每一个细节。他好害怕,害怕自己会忘了他们长什么样,因为现在的他已经不是很清楚的记得父母的模样了。 一个隆起的坟堆前面竖了一块牌子,上书“黑白双侠之墓”这就是他们的最后的家,虽然简陋,但是是一个伤心绝望的人用心垒起来的。 琉璃踏上了不知通往哪里的路,他甚至不清楚这条路的方向是东方西方或者是南北方。塔觉得很遗憾,自己到最后都没有告诉他们真名。不过已经没关系了,反正自己就是他们心中的琉璃,不是那个背负一身血仇的柳长空。可是现在,琉璃也有一身血仇,他想。 他好恨自己,他将自己的右肩都快抓破了。如果不是他的右肩突然奇痛无比,或许结局就完全不一样了。衣服被他撕烂了,肩膀上都是血迹,可是并没有见到有什么异样。当时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刺破皮肤长出来一样,他甚至能够感觉得到那件东西在挪动,疯狂而暴虐。就像那条黑龙。 “逝者已登仙界,生者节哀顺变。人生在世没有不死的人,一切皆是缘。缘起缘灭,因果循环。”一个低沉的声音在长空的脑海里响起,这个声音是那么的熟悉,那么的和蔼。 长空还以为是师傅又回来了,可是当他回头寻找的时候却有什么都没有,只有空荡荡的山路,在清冷的月光下显得那么静谧。 “烦恼业障,本来空寂,一切因果,皆如梦幻。”声音又响了起来,长空终于知道了那声音的来源,那是来自他的脑海里,最深的地方。像是被人刻录在上面,这个时候开始播放。他知道,那是师傅的声音。一直到消失之前,师傅从没教过他功夫神通,但是却给他讲过那么多的佛法,当时他无心学习,所以并没有学到什么,但是这时声音却在他脑海里响起。 他静静的坐着思考了一夜,试图找到答案,但是却一无所得。不过现在的他,已经从悲伤中缓过来了。 一个浪荡的少年就这样踏上了征程,背着一把有着红色的泪滴状镶嵌的剑。不过这个少年实在太过疲惫邋遢,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乞讨者,一个流离人。所以人们自然就不会去过多的注意那把剑,那把叫作枫虹的产于长白山天池的曾经被三灭剑魔皇甫绝剑挥舞过的剑。 就算有人注意到这是一把好剑,也断不可能将他与枫虹联系起来。名剑怎么可能在一个废柴手里呢? 长空行了几日,已经没有了钱也没有了力气,他不得不靠自己来养活自己了,他必须找个栖身之处,一来可以找个地方吃饭,二来也可以让他自己平静下来,养精蓄锐,计划下一步。 他走进了一间客栈,店小二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却还是恭敬的问他要些什么。店小二摸不清他的来路,不敢轻易的对他表示不客气,万一是个大客户就尴尬了。这是他多少年来养成的良好习惯,不论对待什么人都表示出十分尊敬,脸上都挂着那副招牌的笑容。长空胡乱点了一些东西,当时店小二脸都绿了。他想不到这个看起来如此狼狈的人竟然会点这么贵的菜,还要了上好的女儿红。 店小二有些犹豫了,要是给他上菜他给不了钱怎么办?要是不给他上菜万一他真的是个大客户怎么办?他不敢贸然的去问你有钱吗这类侮辱客户的话,那是只有下等的小二才会做的,他不屑于这样做。 要是他给不了钱,就让他用剑来抵押,在让他帮着干活。店小二打定了主意,看了一眼头也不抬,自顾自喝茶的长空。他又恢复了往日的笑容。“好嘞,客官你稍等,你要的菜马上就来。” 过了不多久,一盘盘菜就上来了,长空顾不得形象,埋头便大吃起来。小二看他这个吃相,心顿时凉了半截,依他多年的经验,这个人很有可能没有什么钱。 长空很快就吃完了,打了一个饱嗝,拿起那瓶上等的女儿红就直往喉咙里灌。不多时,上等的女儿红就只剩下了半瓶。他伸了一个懒腰,感觉好久都没有这么舒服过了。过了几分钟,他就又开始喝那半瓶女儿红,不过这时他已经喝得慢了,他开始慢慢的品尝着这瓶酒。 这酒刚入口的时候没有太多感觉,只觉得喉咙很温暖,可是慢慢的那暖就开始慢慢的下滑,一直流到胃里,流到身体的每个地方。他突然觉得要是那次在山洞里与黑色君王对峙的时候能喝上一口酒,或许就不会那么冷,那么害怕了吧。 第十四章 三寸不烂舌 “这位客官,一共三两银子,请你到柜台结账。”小二对着长空说道。长空搜遍了全身上下,只有些散碎银两,根本不够。这时小二已经看出来了长空的确是个身无分文的主,于是马上换成了一副另外的嘴脸。“客官,本店概不赊账。”那小二已经没有了温和的声音,狠狠的说道。 “对不起,我身上已经没有钱了。不过我可以留下来做苦力,我可以帮忙做事。你看,可以这样抵押吗?” “不行,你一天能值多少钱?这样除非你在本店做满三个月。”店小二冷冷的说道。 “这也太坑了吧,一顿饭就要给你们免费干活三个月,还有天理么?” “我这里倒是还有另外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说来听听。”长空急切的询问道。 “把你身上的那把剑当了,这样你只用在本店做一个月。我可以勉为其难给你一两银子,你要知道,我肯用一两银子买你身上那把破剑是可怜你,换做是别人是看都不会看的。” “不可能,它跟了我四年多了,我是不会卖的。”长空抱紧了枫虹。 “那可由不得你,你在本店吃霸王餐,就需要付出代价,这是天经地义的。来人,把他身上那把剑拿过来,将他打出去。”小二对着后面的保镖叫道。从柜台后面出来了几个大汉,都是五大三粗的。比长空高了将近一个头。 “你们敢?来啊,来试试。”长空已经被惹怒了,直接拔出了长剑,指着那几个大汉。店小二也有点慌了,他可不想真的闹出点什么事,毕竟自己不是主事的。要是店主怪罪下来他可担当不起。 “住手,都住手。”小二喊道。“要么你在本店帮忙三个月,要么去见官府,你白吃白喝休想从这里安然无恙的出去,你也不问问这是谁的店铺。这来福客栈可是当今武林盟主孙文渊孙盟主名下的。”他说着还作了作揖。 孙文渊?真是冤家路窄啊!你不知道我,我可是把你刻进了骨头里。长空心想。“两个月。”长空冷冷的说,眼睛依旧盯着那几个壮汉。右手紧紧地握住了剑。 “好,就依你,两个月。这两个月之内你就是我的手下,我说什么你都不可以反抗,只有照样去做。”店小二无奈的说,还摇了摇头。 长空不答话,只是收了剑,用布裹了起来背在身上。那几个汉子也什么都没说就回去了,他们只是保镖,只是负责听命令的。 …… “柳长空,你去买几斤肉,要上等的猪肉,瘦肉肥肉各要十斤。肥肉里面不能有半点瘦肉,瘦肉里面不能见半点肥肉。”小二同时还是店铺里的主事,掌柜的不在的时候,他就是掌柜,所有人都听他指挥。 “你这不是故意刁难吗?”长空感觉很不满。 “快去,这是本店的规矩。本店是上等的店,你以为像你见过的那些一样吗?没见过世面。”店小二鄙夷地说。 长空只得听他的话,不满的走了出去。长空大约走了十来分钟才来到卖肉的店铺。来福客栈跟他们有约定,每次都是一个月才来结一次账,所以肉铺的人倒也知道来福客栈的人会在这个时候来拿肉。当长空到的时候,肉已经准备好了。 长空跟他们打了一声招呼就拿了肉急匆匆的走了,要是再不快回去的话,店小二又要把他的耳朵都吵聋了。上次因为回去的不及时,他直接被店小二追着骂了一个多时辰,从工作能力不足说到做人不守时,又从来福客栈的成功经验说到未来的发展前景。 那时长空就开始想为什么世界上还有这么能说的人,他觉得小二可以把活的都说成死的,死的说成活的。 “把所有值钱的东西东西都交出来,可以饶你们一条活路,否则,全部死路一条。”为首的盗匪凶神恶煞的说。 来福客栈所有人都吓得战战兢兢的,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只得乖乖的把所有的银两都交给了来打劫的人。这时候,小二从柜台后面颤抖的走了出来,显然他也很害怕,两条腿在筛糠,裤子都已经湿了一片,还冒着热气。 “这位大爷,我们都是有家儿老小的人,我们都要吃饭,因为我们都是人。所以你们不应该这样对待我们,不能为了你们自己而断了我们的活路啊!”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不抢你们我他妈吃什么?少他妈废话,滚开。” “大哥啊,此言差矣。人之所以为人是因为他们会互相同情,互相帮助。如果每个人都相互帮助,每个人都可以有安定的家,有自己的工作。鳏寡孤独皆有所养,我们每个人都把每一个老人当做我们自己的父母对待,把每个孩子都当做我们的孩子对待。每个人都是我们的兄弟姐妹,骨肉同胞,那么世界将会变得多么美好。你想想。”小二润了润嗓子。 “就让我们互相帮助,建立一个美好的社会吧!在这个社会里,我们出门都不用上锁,因为没有人会偷盗。晚上不用担心走夜路,因为没有一个人会去当盗匪。在这个社会里,我们再也不用养狗来看门,这样一来剩下来的粮食可以多养活多少人?”看见那个匪首完全被自己所说的感动了,呆呆的听着他讲,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小二开始手舞足蹈,此刻的他已经忘记了害怕,有的只是深深的自豪感。 “大哥,你想想这样的一个社会是不是很值得我们为之去努力?但是这个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够达到的。”小二话锋一转。 “要建立这样一个美好的社会需要我们共同努力,互相帮助。大哥你就是最重要的那个人啊。” “为什么这么说?”匪首不解的问。 “你想啊,你手下的这么多弟兄都视你为偶像,都听你的。如果你愿意弃暗投明,他们也肯定会跟着你一起做好事。扶老奶奶过路,帮隔壁王寡妇挑水,这样下去。你影响了十个人,这十个人每人影响十个人就是一百个人,一千人,一万人,最后大家都会在你的带领下达到富裕。” “哎……可是……”小二竟然哭出了声。 “你为何叹气哭泣?” “大哥啊,你现在却还在这里带领兄弟打劫为生。真是让人汗颜呐。你想想大妈在家里要是知道吃着你靠打劫别人而来的钱买的食物她会多么伤心啊!她从小就教导你不能做对别人有害的事,要做一个受人尊敬的人,可是你却好伤她的心。不过……” “不过什么?”匪首焦急的问道。 “浪子回头金不换,只要你肯回头,你还会是那个带领大家共建和谐社会的功臣。” “兄弟们,将所有的东西都还给这位兄弟。” “兄弟,还要多些你为我指明方向啊。我多谢你了,你真是我的恩人。” 长空想着想着就笑了出来,他沉浸在自己的幻想当中,但是他并不认为这只是凭空想象,他想着店小二马文有那个能力,只是没有那个机会展示自己的能力罢了。 如果真的有一天有人来打劫的话,说不定他马文真的有那个能力凭着一张无敌神嘴就打败强盗。那样的话这无敌神嘴也算是做了一件大功德,这能说会道的嘴总算没有白长。 “笑什么笑?我说了这么多你听进去了吗?以后办事不要再拖拖拉拉的了。”长空被店小二的骂声给拖回了现实世界。 长空想到上次被小二骂了两个多小时的事就有点想笑,可是脚下却加快了步伐,他可不想再被骂一次。 “怎么这么长时间才回来?,和你说过多少遍了,不要拖拖拉拉。”长空刚刚回到客栈就听到了他的唠叨声。 “柳长空,快去把碗筷洗了,愣着干什么?”长空不敢答话,他实在太害怕他的嘴功了。他赶忙跑着去刷碗去了,尽管那并不是他分内的事。 这来福客栈是一间大客栈,所以店里的伙计也很多,单单是打扫卫生、跑腿的做各种杂活的就有七八个人。每个人都没有什么固定的工作,所以大多都是全听店里管家的安排,他说干什么就干什么。 厨房里是另外有人的,他们都是经过重重筛选才能够到来福客栈来做事,大多都是极有手艺的,有些人可是到了苏州扬州这些大城市里都派的上名号的大厨师,厨艺自是不必多说。所以他们的专门工作是做饭做菜,跑腿买肉买菜的杂活累活脏活自然是看不起的,这才有了长空他们这一类专门负责这些活的人。 马文自然也不敢过多的给他们下命令,一来他只是帮忙管事的,要是店主人一个不高兴完全有可能炒了他的鱿鱼,反正他不干有的是人来干,这店里有那么多人,这活儿可是谁都惦记着。 二来这店里的厨师可是就连店里掌柜的常斌也礼让三分,对他们很是尊敬。这常斌虽说长的五短身材,肚大腰圆,满脸胡渣,细小眼睛,其貌不扬。可也算是一个爱才之人,对人才一直都很是敬重,这不,有些人感他识才之恩,将他视为人生伯乐,知己之人。所以一直没好意思走,放弃了到苏州扬州这些大城市里的大客栈的邀请,甘心一直留在这里为来福客栈效力。 第十五章 初相见 这一天,长空像往常一样正在店里忙活,突然一个清脆又有些调皮的声音传了过来,“马叔叔,正在忙呢?”长空被这声音吸引了过去,因为他到这里十多天从没有听过这声音,想来是新人或者是这店小二马文的什么人。 “哎,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快快快,小心别把鞋子弄脏了。哎呀,里面正在打扫,脏得很,别进去了。”马文的声音传入了房间里面长空的耳朵里,想来是那女子要进来看看这里面。 一个穿着一条碎花裙子的少女出现在长空视野里,她大概十五六岁的样子。她有一双灵动的大眼睛,黑色的长发梳了起来扎成马尾垂在脑后。薄薄的嘴唇上方是小巧的鼻子,两腮白里透红,像是刚刚剥了皮的荔枝一样,水灵水灵的。她稚气未脱的脸上洋溢着一种青春的气息。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马文追着进来问道,“你不是平常都不来的么?” “因为我想马叔叔,所以我就来了啊。”少女目光流转,笑道。马文也笑道:“哎呀,小姑娘长大了,都已经学会笑话马叔叔了,你是无聊的紧才会想到这里来看看吧,平时你可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我就是想马叔叔才来这里看看嘛,来看看马叔叔身体还好不好,是否还过的称心如意,是瘦了还是胖了。”那少女说道,却是看也不看马文,四处打量,像是要从哪里找出来一个好玩的东西一样。 “哈哈哈哈,那叔叔可要谢谢你的好意。托你的洪福,我这里好得很。”马文笑着顿了一顿,接着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表哥去了扬州,你无聊闲得慌才会想到这里来是不是?”少女说道:“哎呀,真是什么也瞒不过叔叔你的法眼,这只是其一。”少女打了个弯子。 马文好奇的说道:“喔?还有其二,别跟马叔叔打弯子,快说来听听。” “我就不说,你能给我什么好处?”少女调皮的说道,大有捉弄马文的意思。 “快些快些,说来听听。”马文迫不及待的催促。 “这其二嘛,我刚来的时候就说过了,自然就是来看看马叔叔啦。” 长空听那少女这样说,不忍笑出了声来。“笑什么笑,快去干活。”店小二没好气的说道。 那少女看向长空,便移不开眼了。说道:“这位哥哥生的好生俊俏,倒像是在哪里见过一般,可又实在想不起来。” 马文道:“你又在胡说,这是才来了十来天的新人,你怎么会见过?” 那少女不理马文,说道:“你好呀!我叫常钰儿,你可以叫我小钰,很高兴认识你。” 长空生涩的说道:“你好,我叫柳长空。” “你却为何不说‘很高兴认识你’这句话,难道认识我你不高兴么?” 长空连忙辩解,道:“不是不是,我也很高兴认识你,常小姐。” “不许叫我常小姐,显得生分。你就叫我小钰吧,我以后就叫你长空哥哥,怎么样?” 小钰又接着说道:“长空哥哥,长空哥哥。” 长空轻轻的应了一声,“恩。” 转身便要再去干活去了,“哎,你别走啊。我们两刚刚认识,你不该陪我来聊聊天么?你这算哪门子朋友?刚刚你还说什么‘很高兴认识你呢’难不成你是口是心非,是忽悠我的?” 长空看了一眼一旁的马文,说道:“我还要干活呢,等一下我忙完了在陪你去好是不好?” “不好”那少女嘟着嘴,转向马文道:“马叔叔,你看我刚刚认识了一个朋友,你能不能给他放半天假,就半天。”说着还撒起了矫来。 马文见拗不过她,只得对着长空说道:“长空,你就陪他出去逛逛,给你半天假。”小钰见马文已经答应了,便过去拉着长空的手就往外面走。 “等一下”马文叫住了长空,“要好好保护好小钰,出了什么差池我拿你是问。”未等长空答应,小钰就已经拉着长空出了门。两人走在青石板道上,边走边聊。“长空哥哥”小钰叫道 “恩?什么事?” “没事,就是叫着好玩,多叫几声。”小钰笑道。 “长空哥哥,你是哪里人啊?听你口音不是本地人。”小钰说。 “我家本在西南边陲一个小镇里,我是刚刚到江南来的,自然不是本地口音。” “哦哦,那你们那里一定很好玩吧?” “恩恩,那里山清水秀,崇山峻岭。” “你们那里是不是随便都是山?很不平坦?” “对啊,我们那里有很多的大山,在群山怀抱之中,不像这里一样有这么多平地。” 小钰又问道:“听说你们那里都是好多少数民族,好多都是不开化的夷人,你们那里一定很落后吧。” “我们那里经济的确不发达,不比江南一样繁华。但是其实也不能说是落后,因为我们有自己的文化,我们也一直都很快乐啊,毕竟不是只有经济是衡量一切的唯一标准。” 小钰又问道:“那你爱你的家乡吗?” “爱啊,当然爱,我爱我的家乡就像是爱我自己一样,他养育了我,让我无忧无虑的成长。虽然我总是背井离乡,但那不是我心真正的向往。” “那你为什么离开了你的家乡?” “因为一些不得已的原因。”长空有些忧伤沮丧的说道。 小钰有些自责的说道:“不好意思啊,长空哥哥,我不是故意惹你不高兴的。”“没事”长空说。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的,谁也不说话。“长空哥哥”终于小钰打破了沉默。“恩?”长空转过头看着小钰。“很高兴认识你。” “你看啊!小草都笑了,笑得弯下了腰。”小钰指着不远处的小草说道。 “大概它也为我们的认识而高兴呢。”小钰接着说道。 “小草又不是人,它怎么可能会笑呢?再说了,它又怎么会知道我两是初次遇见。”长空说。 “我就偏偏当做它是为我两的初次遇见而高兴,你又不是小草,你怎么知道它不会高兴?” “桃花开了,可是它又落了。像不曾来到这世界一样,没有留下一丝足迹。”长空看着路边的一株桃树说道。 “那倒不是,至少它给人们带来了回忆啊,这就已经足够了。”小钰说着用手接过了一朵正在落下的桃花,拿在自己的脸上,问长空:“长空哥哥,你说是桃花好看还是我好看?” 长空看着自己眼前这个活泼开朗可爱的少女,说道:“都好看,看见你让我想起了一句诗‘人面桃花相映红’,你和桃花真真是互相辉映,胜负难分啊。” “不好不好,这句诗不好。”小钰嚷嚷道。 长空疑惑的问,“为何不好?” “从小我就会读诗,这句诗的下一句是‘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这么让人不高兴的结尾,自然不好。 古有诗句‘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我看你应该说‘欲把钰儿比桃花,淡妆浓抹总相宜。’如此甚好!” 那长空却道:“人有悲欢离合,世界上没有不散的宴席。有相知便会有相思,有相聚就会有相离,有相识就会有相忘。” 小钰不高兴了,说道:“你这人也太无趣了,老是想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总是想着些什么生死别离,我才不想听这些哩!无趣,无趣。我不理你了”转头便走。 长空也不去追,两人第一次见面就这样别离了。 长空踱步回到了客栈住处。他和大伙一样,一起住在同一个房间里。这个房间是来福客栈专门用来给店里的伙计住的,每四个人住一间房子,伙计们就住了四间房子。房间不大,四个人住起来显得有点拥挤,但是卫生还不错,管事的可是把卫生抓的很紧的,怎么说这也是一个上等的客栈。 夜晚,在大伙的鼾声里,长空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他捂住了耳朵,可是没有什么用,那鼾声像是具有穿透力一样,长空只感觉耳膜都快被震裂了。 长空在月光的照射下穿上了外衣,拿上了枫虹。悄悄地走出了房门。现在已经是夏天了,天气热得很。蝉在鸣叫,整个夜里都不得安静。青蛙也来凑热闹。 晴朗的夜空像是一匹柔美光滑的纯色绸缎,夹杂着数不清的火花,一闪一闪亮晶晶的。皎洁的月光洒在嫩绿的树芽上,穿过青翠的树叶一丝一缕的挂了下来,地面上镀了一层碎银。曾经有人描写到: 江南孟夏天, 慈竹笋如编。 蜃气为楼阁, 蛙声做管弦。 宽广的街道上此时就只有长空一个人,他倒也很乐于如此,他需要给自己一点单独的空间,需要自己安静安静。 不知不觉间,长空已经来到了一潭湖水面前。此时湖里的荷花已经完全开放了,湖里蛙声一片。湖的两岸是高高的杨柳树,杨柳的枝条垂下来,在风中微微摆动。微风给长空送来了一阵清香,那是荷花的香气,不像玫瑰花那么香,却别有一番风致。 第十六章 琉璃 层层叠叠的叶子中间,零星地有着些白花,有袅娜地开着的,有羞涩地打着朵儿的;正如一粒粒的明珠,又如碧天里的星星,又如刚出浴的美人。微风过处,送来缕缕清香,仿佛远处高楼上渺茫的歌声似的。这时候叶子与花也有一丝的颤动,像闪电般,霎时传过荷塘的那边去了。叶子遮住了下面的流水,流水忽隐忽现,在月光的照射下,像是一面银色的镜子被打碎了,零零星星的镶嵌在叶子与荷花中间。 月光如流水一般,静静地泻在这一片叶子和花上。薄薄的青雾浮起在荷塘里。“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这里的景色或许只有这两句诗能够描写。 “我以为只有我一个人会在这个时候出来赏荷花,想不到还有人和我一起。”一个一身白衣的少年向着长空走来,手里还摇了一个把扇子,别有风致。 “不知这位公子如何称呼?小生琉璃,你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那个白衣少年对着长空微微一笑。长空从未见过如此精致的人,他的头发没有一丝一毫的凌乱,梳理得整整齐齐的,油光可鉴。白皙的皮肤却不会让他显得有半点的阴气,相反还让他看起来那么的阳光。他的眼睛就像一弯月,在浓密却不粗的眉毛下显得那么明亮,睫毛甚至比女生的都还长,让他看起来拥有一双忧郁的眼睛。长空从来没有想过一个人的五官还可以如此精致,组合起来真的是堪称完美。他左手背在身后,右手轻轻的摇着扇子。手指修长纤细,就连指甲的长度都刚刚好,找不出半点可以挑剔的地方。 “公子?”那白衣少年叫了一下长空。“啊?”长空看的呆了。“在下琉璃,不知公子如何称呼?”“你也叫琉璃?”柳长空声音里充满了惊奇于质疑。“难道公子也叫琉璃或是认识有叫琉璃的人么?”那少年微微蹙眉。 “喔,没有没有。”长空说。“在下柳长空,琉璃公子也出来赏月么?” “长空兄不必客气,叫我琉璃就好。”那少年微微躬身。“今夜天气燥热,所以出来透透气,想不到竟然会在这里遇见兄台,这也是一种缘分呐。” “不知长空兄可愿赏脸与在下一同赏月?”那少年对着长空说道。诚挚的双眼看着柳长空,让人不忍拒绝。 两个人就这样行走在湖边,一个一身黑衣,而另一个则是一身白衣,对比很是鲜明。 “你是说孤独么?说到孤独,我倒是不知道什么叫孤独。你知道的,像我这样的人是没有孤独的。琐事总是将我打扰的没有时间感受孤独,我甚至都没有单独一个人待在一个地方超过一个时辰。”那少年琉璃用着极其优雅又抑扬顿挫的声音说。 “是么?那你真是一个快乐的人呢。”少年长空略带羡慕的说,眼睛盯着少年,像是期待他的答案。或者说是对于美的热爱吧!每个人都会很想与优秀的人相处。与他们相处就像是处于芝兰之室,让人感觉身心愉悦。 “不过我却并不快乐啊!我甚至都不知道什么叫快乐。我只是觉得心里始终空着一块,不管用什么东西去弥补,去填充,可是始终填不满。”琉璃忧郁的眼神看向湖面,像是那波澜不惊的湖面会给他答案一样。 “你说生命的尽头是什么样的?”长空转移了话题。“生命或许是最可悲的,他那么短暂,却又有那么长时间充满悲伤。可是他是那么的美好,美好的像是天上的星星。可是天上的星星你总是猜不透的,虽然你极力去触碰,可是它那么遥远。”长长的睫毛下面的深蓝色眼睛看着满天繁星,他说道。 长空也抬头看了看夜空,星星在眨眼,数也数不清。“可是星星有时候又是那么的近,它给了你他的光,它甚至还会对着你眨眼呢。”长空说。 “你说星星和月亮到底谁更爱太阳多一点?”“或许都差不多吧。星星爱太阳,他不忍心在白天出来,他怕抢了太阳的风头。月亮喜欢太阳,他不怕被太阳的光芒遮掩过,只为了多看太阳一眼,他老是舍不得走,清晨还留在天的另一边。”长空若有所思的说道。 琉璃眨巴着眼睛看着长空。“或许没有人知道吧!他们可能也不明白。真是的,你说这些问题多烦人呢。”“可是他又让人忍不住去想,就像我们想看清身边每个人的故事,可是最后却连自己的故事都忘记了。实在想不起来当年的心情,只记得当年你曾经心里空了一块。”琉璃又补充到。“这世界上真的会有天煞孤星么?有人是真的注定孤独一生,给家人亲人带来灾难么?”“不知道哎!多么烦人。到底什么是孤独呢?孤独或许就是你一个人看着湖面发呆,别人在欢笑。你自己一个人看着满天星辰,别人在欢笑吧。可是我觉得孤独又不止是这些,它存在于你的血液中,它存在于你的骨髓里。它甚至已经渗透到你的灵魂里,因为你是生来注定孤独的,你的骨子里面透着一种与众不同的东西,而与众不同的人是注定孤独的。就像英雄注定孤独一样。”琉璃回答。 “你有绝望过么?”琉璃反问长空。“或许有,或许没有吧,我不知道。绝望的人总是无法战胜的,因为他们注定要毁灭他们心爱的一切,毁灭所有,最后,毁灭他们自己。” 两个少年就这样趴在湖里的围栏上,时而望着沉静的湖水一言不发,时而看着深邃的夜空谈天说地。 “或许,这世界你是和我最谈得来的人。”长空看着琉璃说道,琉璃也转过头来看着他笑了一笑,却没有说话。“你是世界上最懂我的人。没有人能像你这样和我有如此多的说不完的话语。不知道为什么,和你说话我感觉没有什么不自然的地方,就像是相识多年的老友一样。如果我和别人说这些,或许他们会觉得我疯了,可是我觉得你不会这样想,你我总是想法相近。”长空又接着说道。“这世界上只有你自己是最懂你自己的,或许,我和你一样懂你。”“有时候我会在想我心里空了的那一块会不会在另外一个世界形成了另外一个我,他和我一样孤独,因为他和我一直在寻找着彼此。”琉璃说,可是他的眼睛却一直盯着湖水。湖水像是一面没有抹平的镜子,没有风,却有一阵阵的波澜。 “传说伯牙子期因为音乐相识,结伴归隐,高山流水只在心间。你真是我的子期啊!”长空说。“或许吧!”琉璃若无其事的说。两个人就这样静静的坐着,谁也不说话,一会儿看看天空,一会儿看看湖面。荷花的香气弥漫在空中,淡淡的,若有若无,却泌人心脾。 天已经渐渐地放明了。“长空,我得走了,要是他们发现我不见了,又得到处找我了。后会有期。”“我们还会再相见么?”“会的,一定会的,而且就在不久后。”“你为何如此肯定?”“因为直觉。”琉璃笑了一笑,露出了洁白的牙齿。 天已经完全的亮了,太阳慢慢悠悠的从东方升了起来,将整个大地都唤醒了。荷花在风中微微摇摆,晶莹的露珠在荷叶里打转,反射着太阳的光。 长空慢慢悠悠的闲逛了回去,感受着这清晨里湿润的空气,露珠在青草上还未凝干,青石板上还有一些湿润,那是昨晚上的雾气结成的露珠。空旷的街道上只有长空和一些早起的摆摊卖东西的人,稀稀落落的还会有几声吆喝声。一滴水珠正在桃花瓣上集聚,慢慢的,越积越多,终于,娇嫩的桃花瓣经不住露水重量的压力,露珠从桃花瓣上慢慢滑下来,滴在青石板上,桃花反弹着抖了一下。 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春天的早晨,或许是最宝贵的了罢!一只叽叽喳喳的小鸟在柳树上跳来跳去,把柳枝荡得左右摇摆不停。柳枝的末梢伸入了河水里,一阵阵涟漪随着风传过了河的那边去了。 琉璃这人还真是有点神秘呢,可是他就像是另外一个我,毕竟我们有那么多的话语。或许还真是所谓的知己呢。长空想。暖洋洋的阳光照在身体上,让长空浑身都觉得很舒畅,就像是整个人都浸泡在温温的温泉里面,好不惬意。长空看见阳光打在过往行人的脸上,给每个人一种喜气洋洋的感觉,顿时觉得心情大好,没有了往日的压抑,伤痛也像是已经被忘却了一样,他笑了,甜甜的笑了。像是整个世界都在微笑一样。 长空突然被惊醒了,原来是一场梦。这时正是春天,却哪里来的荷花呢?长空不觉为自己做梦的不切实际发笑。 10.1 第十七章 初相见 “长空,长空。”店小二急促得像是催命似的声音充斥了厨房的每一个角落。“来了,来了。”长空急匆匆的从外面跑了进来。“你跑哪里偷懒去了?还不快来干活?”“好,我这就来了。” 其实店小二并不是真正的店小二,或者说现在不是。他以前因为干的出色被老板直接从小二提拔为管事的。现在客栈里面有别的小二,只是有时候忙不过来的时候他会出去帮忙。他有两个优点,第一,自然是他那三寸不烂之舌,说起来无人能比。第二就是勤奋,工作认真敬业,为了客栈战战兢兢的付出。 “快点,一会儿掌柜的还要亲自来视察呢。都给我手脚利落点。不要老是磨磨蹭蹭的,小心我让你卷铺盖走人。一点小事都办不好,我养你们有什么用?”小二润了润嗓子,接着开始了他的例行公事。“快点快点,把整个客栈给我打扫干净了,不要留下一点灰尘。不要让我看见客栈里有一丝蜘蛛丝和一点灰尘,我们要努力做到让掌柜的满意,让他看看你们的实力。有没有信心啊?”“有”众人敷衍的回答了一句。“你们没有吃饭么?大声告诉我,有没有信心?”“有”“好,有信心就好,快去工作啊。光有信心有什么用。快快快,都快点。” “长空哥哥,我来帮你吧。”小钰不知何时来到了长空面前,她有一双灵动的大眼睛,黑色的长发梳了起来扎成马尾垂在脑后。薄薄的嘴唇上方是小巧的鼻子,两腮在白皙的脸的对比下显得白里透红,就像外面盛开的桃花。 “不用了,我自己来就行。”长空转回头去继续擦自己的桌子。但是那女子却不走,也和长空一起擦起了桌子。“长空哥哥,你为什么不愿意理我啊?是我不够漂亮吗?”女子眨着大眼睛看着长空。 “小钰,我没有不理你啊。”“那你为什么不让我靠近你?我感觉我一靠近你你就不高兴。”“我哪有啊?小钰,你快回去吧,这是我们下人干的活,你别在这里帮忙了,我们可以的。等下别把你弄脏了。” “你看看,你又在赶我走,你分明是不愿意和我在一起。”小钰嘟着嘴不高兴的说道。“我只是害怕把你弄脏了嘛。你说你堂堂来福客栈的大小姐,怎么可以和我们一起干这些粗活脏活累活呢?”长空无奈的摇了摇头。“我就愿意干,谁能说什么呢?谁想说什么就让他们说去吧,反正我又不在乎。”小钰嘟着嘴看着长空调皮的说。 “哎!对了,你是怎么知道我是来福客栈的千金大小姐的?是不是马叔叔和你说的,他老是这么多嘴,我还打算瞒着你的。” “长空哥哥,听说后山的桃花开了,可好看了。红色的桃花,白色的梨花,还有那惹人喜爱的小鸟。你可以陪我去看看么?”想象着两个人一起在花树下漫步,看着纷纷落下的梨花桃花。让梨花落在头上,落在衣服上,落在脸上。就像是下过一场大雪一样,可是没有了冬天的寒冷,多的只是几分惬意,几分舒适。小钰露出了微笑。 “可是,我还有这么多的活要干呢。你还是叫你表哥陪你去吧。我看他很稀罕你,他一定会陪你去的。”长空说。 “我和我表哥什么都没有的,真的。我们只是普通的兄妹关系,我一直把他当作亲哥哥对待的。”小钰小脸也红了,急忙辩解,就怕长空误会似的。 “再说了,我表哥他很忙的,他还要帮着表姑父照看他们在扬州的生意呢。就你陪我去吧,我可以和我爹说让他给你放假啊,他最疼我了,一定会听我说的话的。你就陪我去吧,好不好么?”小钰拉着长空的手臂撒娇的说。 “表妹,表妹。”还未等长空说话,一个急促的声音就从门外传来。只见一个七尺左右的男儿进了门来。此人油光满面,光彩照人。皮肤稍微有些黝黑,但是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穿着华丽的绸缎衣服戴着红穗子上穿有珠子等装饰品的帽子,腰间悬挂着白玉圈,左边带着一把小刀,右边带着装着香料的袋子。油光满面,光彩照人,一看就知道是贵族子弟。 “表妹,原来你在这里啊!我一直在找你,总算让我找到了。”那人由于刚到,还微微有点气喘。 “你找我干嘛?”小钰没好气的说道。 “也没什么,就是我刚从扬州回来,给你带了好东西呢。走,我带你去看看。”说着就来拉小钰。 “哎呀,你有什么东西不能拿来这里看么?我没时间。我还要帮忙呢。”小钰明显很不高兴。 “这些让下人做就可以了,你堂堂大小姐怎么能做这些粗活累活呢?走走走,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东西回来。” “哎呀,你不要拉我,我自己会走。”小钰甩开了他表哥的手,转过头来对着正在擦桌子的长空说:“长空哥哥,不要忘记了我们的约定,你说好了要陪我一起去的喔。”还对着长空笑了笑,调皮的伸了一下舌头。 “哎呀,都说了让你不要拉我,我自己会走。让别人看见成何体统。”小钰抱怨。 “怕什么?我是你表哥,你是我表妹。再说了,我们两个以后不是要在一起的嘛,你注定是我赵卓的娘子。”赵卓笑着看着小钰。 “你又来了,每次都是这样。你别想着我会嫁给你。” “表舅都说了我们两个是娃娃亲,你不嫁给我嫁给谁?你休想赖账。”赵卓急了。 “哎呀,好了好了。我又不急着嫁人,再说了,嫁人也不是嫁你。”小钰说。 “可是……”赵卓还要说什么却被小钰打断了。 “没什么可是的了。你不是说要送我礼物么?在哪里?我可是要看看扬州商行的少爷赵卓赵公子的礼物是否入得了我这小女子的法眼。”小钰转移了话题。 “入得了入得了,我以扬州商行少爷的身份向你保证,你看了一定会爱上的。”他学着小钰说道。 “好啊。你敢学我说话,快快快,前面开路,一切用事实说话。“嗻。小公主你这边请。”两人说说笑笑走了。这一切都看在了一个人的眼里,这人长得很粗壮,个子不高,满脸都是胡子。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像是一只还没睡醒的猫。 “姐夫,我们的生意已经越做越大了,我们两家的往来也越来越密切,你看,不如尽量安排钰儿和卓儿的婚事,这样我们以后也好更加密切的合作。”看座位上的那人不说话,这人又说道。 “你们扬州商行虽然很大,可是现在还有一家刘氏商行与你们争抢生意。可是如果我们联合起来击垮刘氏商行,那么孙盟主在江浙一带的生意就全部都是我们的了。到时候,整个扬州城就都是你的了。你扬州商行就该改名字叫江浙商行了。而姐夫你赵城,到时候在江浙一带可就是说一不二的大人物了。哈哈哈哈……” “好,只是不知道他们两个孩子意下如何,婚姻大事岂能儿戏。” “刚刚我还看见他们一起说说笑笑,在一起打闹呢。再说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们不会拒绝的。” “好,常斌,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到时候我们联合,你将拥有我商行的三分之一。”座位上是一个长眉老者,看着好像有五十多岁的样子,坐在上面不怒自威,有几分威严。 “你还有什么事么?没有的话就退下吧,我要休息了。”长眉老者话刚说完就起身走了。 “表妹,你先闭上眼睛。快点嘛,闭上眼睛,给你一个惊喜。”赵卓高兴地说。 “不要闹了,就这样看吧。快点,不拿出来我走了。”小钰说着转身就要走,却被赵卓拉住了。“快点,你闭上眼睛,马上就好。”小钰见拗不过他,只得闭上了眼睛。“好了,睁开你的眼睛吧。”赵卓手上拿着一样东西,将手凑到小钰的眼前。 “哇,好大的一颗夜明珠,表哥,我很喜欢这件礼物。”小钰已经完全被眼前的夜明珠迷住了,拿在手里左看看右看看。 “怎么样?喜欢吗?本来打算要到晚上才给你的,可是我实在忍不住想要看到你高兴的样子,所以就只能提前送给你了。晚上比现在好看多了,它会发出像月亮一样的光,就像是一颗天上的星星落在人间。它就是造物主的恩惠,就像你一样。”赵卓看着小钰。 小钰脸红了一下,转移了话题,说:“表哥,你还有其他的礼物么?”“好啊,你,这么贪心。这一样还不够还想要两样?”赵卓为了缓解自己的尴尬,只能就势下坡。 “表妹,听说山上的桃花开了。不如我们挑个时间一起去看看吧。” “你想象一下让花瓣落在身上,带着清晨的露珠。湿润的空气浸润了我的肺,我在游荡,我是世界上最幸运的人。我有桃花梨花的陪伴。”赵卓闭上了眼睛,仿佛此刻他就在桃花林里一样,开始用抑扬顿挫的语气吟诵。 10.2 第十八章 花落人断肠 “我不去了,不就是花嘛,哪里都有,有什么好看的。要看就到后花园里去看吧,何必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看呢?像是没见过花一样。”小钰说。 “但是山上的开的更灿烂啊……”“好了,表哥,时候不早了,我要回去了。”小钰打断了赵卓的话。“对了,谢谢你的礼物,我真的很喜欢。”“你喜欢就好,你喜欢就好。知道你喜欢我就很开心了。”赵卓嘴里念叨道,勉强的挤出来一丝笑容,却高兴不起来。 “自从上次有人称在晚上看到过鬼面人之后,没有人看到过鬼面人,他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这很古怪,可是我又说不出来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一个一身白衣的男子说。此人身长八尺,容貌俊丽,高挺鼻梁,碧眼黑发,左手持黑铁盾牌,盾牌上面还盘着一条黑色的蛇,而蛇的眼睛竟然是血红色的。右手是一杆银色长矛,矛头雕刻成红色的蛇头状。而那女子则是一袭红衣,手里拿着一把长剑。 “大哥和二哥还没有赶到,莫不是中了鬼面人的调虎离山之计?”银铃一样的声音里透着一丝的惶恐不安,明显她在为剩余的两个人担忧。 “不会的,虽然我们还没有和他交过手,不过据我估计,鬼面人的功夫未必在大哥和二哥之上。更何况现在不是他动手的时候,他可能是找了一个地方躲起来了或者是他还没有参透藏宝图。总之他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到那传说中的宝藏,他是不会对我们下手的,至少不是现在。他一旦暴露了行踪,就注定得不到那笔宝藏。”白衣人执明说道。 “说的也是。”琳儿又补充道。“现在好像不止我们想得到这笔宝藏,无论是我们这股势力还是朝廷的人都远远超过了他一人的力量,只要一暴露行踪,他就必死无疑。” “所以现在他是不会轻易出现的,我们只能在暗中慢慢的找到他。”执明道。 “要我说我们可不能让他自己找到宝藏,朝廷的人肯定也是和我们一样的心态,他们也一定在暗中寻找鬼面人。如果等鬼面人找到宝藏的时候我们才动手,可能我们就抢不过他们了。所以,我们必须在朝廷的人之前找到鬼面人,拿到藏宝图。才好向帝君交差。”琳儿说道。 “这些年我们也一直在暗中发展力量,只要我们能拿到那笔财宝,军费自然不成问题。到时只要帝君登高一呼,群雄必定云起响应。到那时,天下唾手可得。”说到这里,执明有些激动。 “三哥,我有一件事,不知当说不当说。”琳儿有些犹豫的说道。 “琳儿,你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你说如果天下真的到了帝君手里的话会变得和今天很不同吗?百姓是否会从水深火热之中之中解脱出来,还是像现在一样?其实说实话,我心里没有底。” 执明思索沉默了片刻,说道:“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帝君曾经向我们承诺过了,不是吗?” “要是不好呢?要是还像现在一样呢?我们该怎么办?”琳儿继续追问道。 “那我们就归隐山林,让我来照顾你一生。” 琳儿脸都红了,默不作声。执明也意识到了刚才的冲动,感到有点尴尬。沉默了好久之后,执明干咳了两声打破了沉默。“我们还是在这里等大哥和二哥他们的到来再商议下一步的事吧。照理来说他们应该这几天就要到了。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啦。”执明说着就走了出去。 “三哥。” 执明转过头来问:“还有什么事吗?” “我,我。就是刚刚你那个。没事,没事。”她的脸在红衣的映衬下显得更加的红了,支支吾吾着说不出话来。 “那我先走了。”“好,你走吧。我这里没有什么事了。”执明刚刚走了几步就转过头来说:“听说梨花和桃花都开了,不如挑个明净的日子一起去看看吧!也好缓解一下近来的紧张气氛,换换心情。” “也好,出去透透气,整天都在这里可把我都闷坏了。”她有些抱怨的说,语气里却难以掩盖激动。 他走了,可是她还在回味刚才的那一幕。当时我的脸可能都要烧着了吧?当时他一声轻描淡写的“好”还真是潇洒那呢,真是帅极了。她想。明明是一起相处了那么多年,可是为什么会感觉如此紧张和激动,或许是即将以一种全新的关系相处吧。可是谁也没说过他们的关系会因此而改变啊。这只是师兄妹之间的相处,没有什么与往常不同的地方。她揉了揉自己的脸,努力的把自己从这么纠结的内心戏里面拉出来。 “渔舟逐水爱山春,两岸桃花夹古津。坐看红树不知远,行尽清溪忽值人。山口潜行始维奥,山开旷野旋平陆。遥看一处攒云树,近入千家散花竹。樵客初传汉朝姓名,居人未改秦衣服。居人共住武陵源,还从物外起庭园。月明松下房栊静,日出云中鸡犬喧。” 《桃源行》 或许有一天,自己真的会找到属于自己的桃花源,可是到时候谁会陪在我身边呢?他想,如果能找到自己的桃花源,就算苦累倒也无所谓。可是那片心里的净土会存在吗?是否换掉了这个昏庸无能的皇帝就能让这个世界像帝君所许诺的那样呢?他不知道,也不想去想。此刻,他的心已经被另外一样东西填满了。 执明诵读着这首诗,他突然感觉自己爱上了这首诗,从未如此强烈的爱上了这首诗,就像爱上了她一样。 是的,他可能已经爱上她了。无可救药的,感觉如此强烈,恨不得现在就牵着她的手和她一起去看桃花。看她的脸在桃花的映照下动人的红色,她的饱满的唇闪着光泽,她的眼睛笑成了一弯月。 此刻他忽然想把自己融入到她的眼睛里,化成她的晶莹的泪滴,落在这片土地上,开出世上最鲜艳的花朵。他忽然觉得时间是如此的漫长,漫长到无法估计。而太阳却迟迟不肯出来。 大约到了凌晨三四点的时候,执明还睡不着,他索性起床穿上外衣,行至中庭。 斑驳的竹影在月光下摇摆不停,影子就像是水里的水草一样,风不是很大,可是竹子却没有停止摆动。渐渐地,月亮被乌云遮住了,刚刚还很晴好的天空突然乌云密布。不一会儿,雨开始淅淅沥沥的下了。执明连忙跑回卧室。看着窗外越下越大的雨,执明的眉头皱得更重了。这突如其来的雨打乱了他的计划,也让他觉得很烦。 她对着镜子梳妆,她努力的把自己打扮的看起来更好看一点,看着镜子里倾城倾国的自己,她终于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不行,我不能让自己看起来有什么不同。状画的太浓了,嘴唇也涂得太红了。我们只是普通的去看一下桃花,又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不能把自己打扮得太明显。想到这,她擦掉了自己的口红,继续化妆。一直到她再次觉得很满意,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点了点头。可是这突如其来的雨把她的一切计划都打乱了。 第二天,雨。 第三天,大雨。 两个年轻的人各自怀着自己的心事,但是他们都一样的心急,他们焦躁这烦人的雨。他们都在盼着雨停,却谁也没有说。 或许,这雨已经打落了桃花了吧。她想。 或许,等雨晴了桃花都落尽了吧。他想。 第三天,雨终于停了,可是又来了一个很烦心的问题,那就是青龙孟章神君和白虎监兵神君已经到了。执明不知道该高兴还是应该难过。 “执明,琳儿。”说话的这人生得两米多,身材欣长,浑身散发着一种阳刚之气。身着青色长袍,手持一把长剑,就连长剑剑柄上的装饰都是青色的,此人正是孟章。“你们上次说有了鬼面人的消息到底是怎么回事?” “上次有人称在打更的时候看见了一个黑衣人,身着黑色长袍,带着饿罗刹面具,胸口还刺有红十字刺绣,这是传说中的鬼面人的标识。”那女子说道。 “可是后来我们就一直没有再次见过鬼面人,他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这其中有些蹊跷。”执明接过了红衣女子的话说。 “对了,大哥,二哥,你们为什么到现在才来到?”执明转而问道。 第十九章 花落人断肠 “哦,我们有点事情在路上耽搁了几个月。帝君听说夜行者又出现了,所以派我们前去打探虚实。”这人也是一袭白衣,与执明不同的是他的两鬓头发竟然也是白的。这人不高,却是四人中长得最壮实的一个。腰围都已经和身高差不多的他,有着一对小眼睛,脸上都是没刮干净的胡渣,虽然其貌不扬,却又有一种帝王的威严。手中的巨斧更是足以媲美传说中刑天的战斧。 “夜行者?那不是传说中只听皇帝一人号令的皇家最厉害的御林军么?”红衣女子好奇的问。 监兵说:“是的,夜行者其实是御林军中最精锐的一支,差不多只有五六十人,却每一个人都能够以一敌百。传说夜行者都是从各个部队里面选出来的最精锐的人,每一个人拿出来都能够胜任一个几百人左右的小部队的统领。当今皇帝弱小无能,手中的权利已经被渐渐地削弱了,夜行者也就从来没有在公众的视野里出现过。” 执明说道:“我听说皇帝倒也是一个励精图治之人,无奈年纪太小。手中没有权力,所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江山陷入纷争之中,无能为力。” 监兵继续说:“听说夜行者的统领袁霸是一个深不可测的人,可是从来没有人能够真正见过他的威力。或许我们一方只有帝君可以与其一战,而且胜负难分。” “袁霸这么多年都没有出现,或许早就不在人世了。不然夜行者也不必归隐山林,皇帝也不必变成了傀儡皇帝,手中没有了实权,受人摆布。”琳儿说道。 “琳儿所言极是,再说了,如果袁霸真的像传说中的那样厉害,他为什么不自己做皇帝而去扶持别人呢?”孟章说。 执明道:“袁霸不可小觑,是我们路上的一块绊脚石,可是当务之急是找到藏宝图,只要得到宝藏。江山唾手可得,到时候也就不必在意袁霸了。” “希望如此吧!”监兵略有所思。 “对了,大哥二哥,你们一路赶来也累了乏了。我已经命人准备好了饭菜,马上就可以去吃了。” “毕竟是女孩子,心细。知道大哥困了乏了,你知道,大哥可是最喜欢你了。”孟章说,还用一只手摸着肚子作出了肚子很饿的样子。 “走走走。忘记什么鬼面人什么夜行者袁霸。我们兄妹四人可是好久没有一起聚一聚了。”孟章说着就搂住了监兵的肩膀出去了。执明和琳儿看着这一个瘦高一个矮胖的两个人一起走出去,不免相视一笑。 饭桌上。琳儿取笑孟章说:“大哥,就属你吃的最多,最贪吃。可是总也长不胖,你看看二哥,多有福相,不知道的还说我们虐待你不给你吃呢。”说完咯咯一笑。 “好啊,琳儿。就属大哥最疼你,你却来讥笑我。你二哥那是喝一口冷水都能发胖,那里有大哥我这种好身材?” “你才喝冷水都发胖呢。”监兵没好气的说道。四个人都忍不住笑出了声来,其乐融融,就像是一家人一样。 饭后。执明正在中庭里漫步,若有所思的皱着眉头。这时琳儿也出来了,正遇上了执明。 “三哥,你一个人在这里有什么心事么?”“没,没什么。”执明被突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一看是琳儿,才又支支吾吾的回答道。“对了,大哥和二哥他们呢?”执明问。“他们说是舟车劳顿,我已经让人领他们去住处歇下了,倒是三哥你饭刚吃完就出来了,所以我过来看看。”琳儿看向执明,问道:“怎么样?你没什么事吧?”“我没事。” 两人就这样并肩走着,谁也没有说话。谁也没有提起桃花,谁也没有说起爱情。 “对了,三哥,帝君将一切事物交于你打理,他什么时候出关?”琳儿打破了沉默。 执明回答道:“师傅他老人家现在正在练生死乾坤掌,估计已经到了第九重了。生死乾坤掌一旦练到第十重,普天之下可能就没有他老人家的对手了。” 琳儿说:“生死乾坤掌我早有所耳闻,但是我听说迄今为止还没有什么人能够练到第十重,所以生死乾坤掌的威力一直只是流传于江湖之中,谁也没有见过。” 执明道:“是啊,江湖传言,生死乾坤掌一旦练到第十重得以大成,施展之时昏天暗地,砂石狂飞。有毁天灭地,移山填海的威力。虽然没有人达到过第十重,但是一定是很厉害的一门武功。威力只会比想象之中的大,决计不会比想象之中的小。” “现在师傅只是第八重就这么厉害,江湖中人恐怕没有几个敌手。东天战神,南风无名,西僧广智,北天剑圣,还有中天煞神等人已经退隐江湖,消失了二十多年。如果袁霸不重出江湖,可能没有人是现在师傅九重功力的对手。” “可是五大神人真的退隐江湖了吗?还是他们别有所图?如果他们介入这场纷争之中,我们可就很难办事了。”琳儿有些担心的说道。 其实她的担心并不是毫无道理,毕竟没有人能够证实五大神人不会重出江湖,也没有人知道袁霸是否已经归西。还有袁霸的夜行者们,个个身怀绝技,曾经闯荡江湖,在江湖上掀起过腥风血雨。 “其实世界上一直还有另外一股力量存在,这些力量说不清楚,道不明白。就像是什么牛鬼蛇神,怪力乱神之类的一样。人们将它们归结为神话,说它们其实并不存在。可是事实就摆在眼前,有些事情用现有的知识根本解释不清楚,它们已经在影响着这世界。也就是说,其实它们是真实存在的,就在我们身边。可是我们却看不见它们,摸不着它们,或许,这才是最恐怖的力量。”执明忧心忡忡的说道。 执明道:“有人曾经在江浙一带发现了一头怪兽,怪兽大约有人的两倍大,竟然长有鸟的喙。脖子很长,大约占了整个尸体的四分之一,长长的脖子下面是像海豚一样的身体。它长有鱼的鳍,没有四肢,奇怪的是这动物竟然还长毛发。最令人称奇的是它的尾巴,它的尾巴全是像黑铁一样的骨头,没有半点肉,尾巴最末端是一个很大的倒刺。”执明顿了顿,接着说:“据说有人曾经用最锋利的刀砍过这动物的尾巴,可是那像碗口一样粗的尾巴竟然没有留下一丝痕迹,就像是用玄铁打造一般。” 琳儿说:“我也知道这件事,听说当时渔民正撒网捕鱼,捞到了这具怪物的尸体,当时以为是大鱼,还很高兴呢。可是捞上来之后脸就全都变了色。甚至有胆小的人当场就被吓昏了过去,当地人都说是龙王发怒了,怪罪苍生。” 执明看琳儿一脸纠结,于是宽慰道:“好了,不要多想了,凡事终将会有结果的。该来的终将到来,不来的终将不会到来。这是宿命,没有人能够违背。” “都怪我杞人忧天了。” “你啊你,你就是太多愁善感了。”执明说着用手指戳了一下琳儿的头,琳儿咯咯一笑,也不避让。 雨刚刚晴了,太阳从云里探出头来,把阳光洒在人身上,暖烘烘的。水滴还在叶子上打转,没有完全滴下来。雨过后,空气像是清新了许多远处的山显得很空灵,很明净。鸟儿在枝头叽叽喳喳的鸣叫,飞过来飞过去的相互追逐打闹。脚下青石板道上的水珠还没有完全干,整个空气都是湿润的。可是,桃花却被无情地打落,零零散散的散落在地上,没有了在枝头时候的鲜艳灿烂。鸟儿是快乐的,有花的时候它很快乐,现在花没有了它也不伤心。它只是自顾自的快乐着。可是桃花打落了就要等到明年再开了,它这灿烂短暂的一生,或许不能说做悲哀,毕竟万物都是要消亡的。鸟儿终将死去,痴情人终将化成灰,甚至石头和海。 “可是明年还会有机会一起去看桃花么?”执明自嘲的笑了笑。 “可是明年还会有机会一起去看桃花么?”琳儿有些伤感,皱了皱眉头。 “喜欢就说出来啊,你不说她又不知道。”孟章曾经对执明说过。可他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话到嘴边却又咽下。他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根本就没有为什么吧! 见到她时,他总是感觉心里有一种很高兴的感觉,这种感觉就像是没有见到她时的那种内心的焦躁感一样强烈。他已经越来越感觉到离不开她了,他总是会去留意她的一颦一笑,甚至她的每个动作,每个呼吸。可是他又会掩藏着自己,装作自己根本没有留意到她。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种感觉变得越来越强烈,他知道,这已经不是普通的师兄妹之情了。可是他不想说出来,他不想冒险将这关系挑破,万一连朋友都做不成了呢? 其实他自己知道,他内心是最软弱的人。虽然他总是将自己伪装的很坚强,坚强到像是一切都可以不在乎。 第二十章 浅相知 “长空哥哥”一个小头从门外伸了进来,调皮的看着长空,“小钰,你怎么来了?”长空惊讶的问。 “我来找你啊”小钰调皮的回答。“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话语里透着些许的无奈。“难道没有什么事就不可以来找你么?这是谁说的?为何我没有听过这般无理的规矩,让我知道是谁定的这智障规矩,本姑娘非打得他满地找牙不可。”小钰说着还比了比自己的小拳头。 “你要是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我要去忙去了,还有好多的活儿等着我去干呢。”“让别人去做不可以吗?我已经和他们说过了,今天放你一天假。我爹是掌柜的,他这个掌柜代理不敢不听我的。”小钰说着还骄傲的扬起了头。长空低头擦着桌子,不说话。 小钰索性跳上了桌子,坐在上面,两只脚荡在空中。道:“你不是说要陪我去后山玩吗?长空哥哥,你到底什么时候陪我去啊。” 长空停下了手中的活儿,看着小钰顽皮的小脸说道:“玩玩玩,就只知道玩。我的两个月期限马上就要到了,大丈夫做事就要做出个名堂。我既然答应了来这里免费帮忙两个月来抵消我的饭钱,自然要尽心尽力,不能让人家亏了。” “可是……”小钰还要说些什么,却被长空打断了。 “什么时候去也是一样的,等我两个月之期结束,我就陪你去。” “我不,那时候花都谢了。”她努了努小嘴。 “我看咱们来福客栈后院那几颗也开的很好啊。都是花嘛,在哪里看都是一样的。” 小钰有点不高兴了,一改往日活泼调皮的面貌,有些沮丧的说:“我怕有些事情晚了。有些东西一旦错过了就再也无法找回来。” 不等长空开口,小钰接着说:“你来这里已经四十多天了,马上就要到两个月期限了,我害怕。”小钰委屈的低下了头。“你害怕什么?有谁欺负你么?”长空关心的问。“你,就是你,你欺负我。”长空看着她快要哭出来的样子,有点焦急,连忙说道:“我哪里欺负你了?是不是我做了什么让你不高兴?还是我说了什么话让你不开心了?你说出来,我改就是了。”看着小钰低头不语,长空更加焦急了,同时心里还有些自责,道:“你说出来,我一定会改的。” “你怎么改?你一直都在欺负我。你!你!你这个大坏蛋。”小钰指着长空,哭出声来,话刚说完,扭头就跑了出去。长空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心想“好端端的怎么说哭就哭起来了呢?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只怕这女人的心思比海底的针还要难捞呐。” “表妹,表妹,你怎么了?”小钰刚刚跑出去就和赵卓撞了个满怀。“你们,你们合起伙来欺负我。小钰哭的更加伤心了,头也不回的跑了,看也不看赵卓一眼。 赵卓看了一眼跟着跑出来的长空,狠狠的说道:“要是让我知道是你欺负小钰,我一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跟着就跑了出去。 “表妹,表妹。等等我,等等我。”小钰低着头捂着脸跑了出去,一路也不看方向,引来路人不解的眼神。看一个弱女子在前面哭着跑着,后面还追着一个精壮汉子,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公子哥。都道是这个风流公子欺负了人家,却也没人敢上前阻拦。路人都向小钰投来了可伶的眼光,却无人敢上前帮忙。如今兵荒马乱,有钱人就是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也很少有人敢管。都只能在后面哀叹这个小姑娘运气不好,偏偏遇上了这么一个小霸王。 赵卓也顾不得路人说三道四。他从未看见小钰哭的如此伤心,平时这个活泼开朗调皮的小姑娘很少会哭,就算是哭也大多是调皮撒娇,从未如此让人心疼过。他害怕小钰真的做出什么想不通的事情,所以也不怕旁人指指点点了。 渐渐地人烟越来越稀少,小钰也跑的越来越慢了,哭声也听不见了,只是还是一味地低着头跑。赵卓这时也已经快要追上小钰了,以前在人多的地方障碍太多,所以他的优势显示不出来,倒是和不会武功的小钰跑的差不多一样快。但是现在到了人少的地方,没了障碍,赵卓就能够发挥出来自己会武功的优势,所以速度陡然增加,才追了一百来米就差不多要追到小钰了。 突然小钰脚下一扭,原来是她只顾着跑,一时看不到地下,被一截枯枝绊了一下。眼看着小钰就要摔倒在地上,赵卓立马使足了力气左脚一蹬地,一跃跃在空中,伸出了右手来要去搂住小钰,偏偏慢了片刻,只拉到了小钰的左手。 赵卓眼看着小钰的头就要撞到石头,心下一紧张,右手使力一拉小钰,不料用力过猛。被他这么狠狠一拉,身子轻盈的小钰反过来撞在了他的怀中。赵卓身形高大,小钰整个脸都埋进了他的胸前。 赵卓生怕小钰受到伤害,连忙拉住小钰左看看右看看,就怕哪里受了伤。边说道:“表妹,都是我不好。我打小就开始习武,这身子自然是硬的慌,怎么样?你没事吧?我没有撞疼你吧?”赵卓见小钰并无大碍,这才放下心来。 “表妹,表妹。是长空那小子欺负你了是吗?不要哭,我帮你教训他。”小钰已经不哭了。却不理赵卓,只自顾自的低着头,全当没有听见这赵卓的话。 “是那柳长空欺负你的,对吧?那小子哪里来的胆子,我们小公主他都敢来欺负,我一定要好好教训他。”赵卓说着比了比拳头。小钰觉得心下委屈,又哭了起来,赵卓看在心里觉得于心不忍,心道:“一定是长空那小子欺负小钰,莫不是如此,怎会哭的如此伤心。”于是说道:“小钰,你别着急,我去教训他。让他知道知道厉害。”说着转身就要走。 赵卓刚刚起身要走,却被小钰拉住了身子。赵卓道:“怎么?表妹?那小子这样欺负你,难道你还要护着他么?” 小钰道:“我只是不许你欺负他,我并不是被他气哭的,只是我自己想哭罢了。” 赵卓心里有口气咽不下去,忿忿的说道:“那小子到底有什么好?你这样喜欢他值得么?” “我就只是喜欢他,那里管他只得不值得。喜欢便是喜欢了,没有前因,无关风月,只是爱了。”小钰道。 赵卓犹豫了一下,心想:“终归是要说出来的,不管是什么结果,我只是很想知道答案。”道:“如果将我换做是他,你会喜欢我么?” 小钰怔了一下,随即说道:“或许会,或许不会。表哥,我想静静。你别管我,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好吗?”。 其实刚开始赵卓还是抱有一丝幻想的。听到答案后,他略微有些失望,但是转眼间又见到了他脸上的微笑。“或许这对于彼此来说都将是最好的答复了吧。这对于每一个人都是最好的归宿了吧”他想,可是他的心底还是会痛,很痛,很痛。 他轻轻的应了一声:“好,我知道了。那……那我先走了。”说着就走了,可是他的步伐却很沉重很沉重,他每抬一下脚,就像是脚上有千斤巨石一样,压在他的身上,压在他的心里。 这时长空已经到了这里,看见赵卓和小钰在说话,就没有上前打扰,看着赵卓哀伤的神情,他突然觉得过意不去,他突然开始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受到了不公平的对待。可是在感情的世界里是没有公平可言的。当赵卓走过长空身旁的时候,他似乎能感觉的到他的心痛。 看着赵卓一步一步的走远,长空走上前去,到了小钰的跟前。这时候小钰不哭不闹,只是在静静的看着面前的桃花。看着桃花慢慢的飘落,无声无息。她却不眨一下眼睛,一直看着桃花落在水上,被水波带走。 “寂寞的桃花无声无息的飘落,他要去寻找自由。桃树没有出言挽留,只是目送着、目送着他远去。她不是不想挽留,只是不想彼此不愉快。世人都晓得桃花的寂寞,却无人知道桃树的孤独。”小钰没有回头,也没有看长空。自顾自的说道。 长空在小钰身旁坐下,看着桃树,说道:“可是孤独!是形影不离的,没有人能够逃避。”两个人就这样静静的坐着,谁也没有说话。太阳落了下去,月亮升了起来。可是他们还在坐着,就静静的在桃树前的草地上坐着。 “星星眨了眨眼睛,它在微笑”小钰说道。“是啊!它在微笑,将它所有的光洒向人间,虽然什么也照不亮。”长空接过了小钰的话。 小钰转过头来看着长空,说道:“长空哥哥,谢谢你在这里陪我坐了一晚上。我很开心。”长空转过头来看着小钰,说道:“我一直把你当做我自己的妹妹,不用客气。”“明天可以陪我去后山逛逛么?长空哥哥”“好啊!明天我就陪你去。” “谢谢你,很高兴认识你。”小钰说道。长空看着小钰,微笑不语。 “好了,坐也坐够了,我们还是回去吧!”小钰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草,如释重负似的说。 第二十一章 浅相知 “好了,坐也坐够了,我们还是回去吧!”小钰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草,如释重负似的说。 长空觉得眼前的小钰已经有些不同了,可是他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同,只是觉得她已经不像以前一样粘人了。按理来说他应该高兴才对,终于甩脱了一个尾巴,可是此时的他却高兴不起来,突然觉得像是什么东西丢失了一样,可是他也说不清那是什么东西。 晚上回去的时候长空觉得睡意全无,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的他索性起床了。看着窗外清冷的月光洒在地上,他突然感到无尽的空虚,就像是世界忽然只有了他一个人一样。室友的打呼噜声此刻在他的世界里似乎已经不存在了。这时的他忽然想起来了一个人,那就是琉璃。如果琉璃在的话或许可以陪我聊聊天,那样的话我就不会感觉这么无聊、这么无助了吧!他想。虽然那是梦中的人,可是他老是觉得他真实存在。 第二天长空起床起得很早,他穿上了外衣悄悄的出了门,留下了还在熟睡的室友。长空刚出门就觉得神清气爽,一股清风袭来,他不免又想起来了琉璃,想起来了那个荷塘淡淡的荷香。 看着太阳慢慢的从东方升起来,给整个世界都镀上了一层金黄色,金黄色上还有着一层淡淡的紫色,若有若无,却又让这个世界看起来更加的充满了诱惑、充满了生机、充满了希望。似乎让人找到了活下去的更多理由。 街上的行人已经越来越多了,看着熙熙攘攘的街道,长空定了定神,迈开了大步向来福客栈走回去。按照时间来说这时候马文应该已经在客栈里做事了。虽然他是代理管事的,但是他总是第一个到客栈里做活的人。虽然好多人都不满马文的管理方式,私底下抱怨他对众人要求太高,给众人的时间很少,总是叫伙计们做的很多。但是其实众人还是很佩服他的为人的,他总是身体力行,这点倒是让众人心服口服。 柳长空在马文那里将事情缘由一一对马文说了清楚,只是将两人一直在野外坐到深夜这一情节隐瞒了去。马文倒也很快就答应了柳长空的请求,准了他一天假。 长空独自走在街上,此时的他思绪万千,却也有些小激动。他到江南一带已经两三年了,出了在林家村和林虎爷爷和白凤奶奶住了一年左右的时间之外,一直都处在流离之中,自然也就不曾有过时间好好欣赏过风景。特别是林虎爷爷和白凤奶奶被阴阳人岳清秋和徐克杀害之后,他更是一门心思只想着报仇。长期充满了仇恨的心灵已经感觉很累很累了,此刻的他的确很是需要放松一下心情。 长空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就已经走到了与小钰约定的地方。长空抬起头来,映入眼帘的让他有一些不敢相信。 只见一个曼妙少女,身着一袭粉红色长裙,与景色相照应,更显得她娇媚动人。婷婷而立,如芙蓉出水,顾盼生辉;如绿叶醉桃,姣花照水;如轻云出岫,暗香袭人;如粉蝶动翅,白璧无瑕。 两颊带笑,双瞳剪水。她贝齿轻启,唤一声:“长空哥哥,你来了。”娇音萦萦。长空直看得痴了,一时竟忘记答复。小钰咯咯一笑,道:“这时你才明白我的好?看你那痴呆样子,直教人笑话。可惜一切都已经晚了,哎!”不由得轻叹一声,眉头微蹙。 霎时间却又有些兴奋的说道:“或许一切还没有晚,只要你愿意,一切总是来得及的。”只是声音说的很小,所以长空并没有听见。 过了片刻,长空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不免脖子一红,脸上火辣辣的疼。道:“你说什么晚不晚的?我没听懂,”说着挠了一下后脑。 小钰却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转移了话题,道:“你这挠头的样子甚是好笑,莫不是长期未洗,长了虱子。”说完咯咯一笑。长空觉得更加不好意思了,想要伸手去挠头,却又不敢去挠。说道:“不是不是,只是我感觉窘迫的时候会习惯性的挠头而已。”长空连忙辩解,脸却更加的红了。 小钰一直在咯咯娇笑,长空被他笑得不好意思了。道:“好妹妹,你就不要取笑我了,你这样让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很愚笨,连我自己都有些恨我自己了。”小钰止住了笑声,道:“你本来就很愚笨,特别是看不到身边的人。只不过你不用恨自己,要恨也是身边的人要恨你。”说着别过了头去。 长空道:“我怎么会看不见身边的人呢,好妹妹,你这样叫外人听见了还以为我是瞎子呢。”小钰说道:“你就是看不见身边的人,不用再狡辩了。” 长空道:“好,那你就给我举个例子,我看不见谁了?”小钰道:“你看不见我,但是我不会恨你的。”长空道:“你尽是胡说,你这么大的一个人站在这里,我怎么可能看不到。况且……” 小钰追问道:“况且什么?”长空看小钰这样看着自己,不由得对上了她的眼睛,却又连忙移开。心想:“你这样美丽,谁会可能忽视了你呢。”嘴里却道:“没什么。”小钰嘟囔说道:“你就是看不见我。” 两人正在说话间,不知不觉已经走了好几里路了。山花也开得越来越密集了,长空只顾大步大步在前面走路,不知不觉小钰已经被他抛在了身后差不多有几十米距离。 小钰走的累了,索性坐在地上不走了,就这样一直看着长空旁若无人一般自顾自走着。她本来是要让长空自己发觉自己,然后停下来等她的。哪知长空竟这般愚钝,只是一个劲的向前走。 “喂,”小钰叫住了长空,说道:“你打算一个人走么?”长空这时才发觉自己与小钰已经拉开了很大的距离,于是转过身来不好意思的说道:“我,我没注意到。”小钰只看着他不说话,意思是让他来牵自己。 可是长空却不明白小钰的意思,直直的站在那里等她。小钰暗骂一声:“这死呆子,怎的这般不解风情。”便自己起身来向长空走去。 长空看着小钰慢悠悠的走过来,心想:“这小妮子大概是走不惯山路,看她行走的这么慢,怕是脚走乏了。这山路走了这么多时,她一个女孩子想来也是累及了。”便道:“我来扶你吧!”说着伸过手去扶小钰。 小钰却道:“你这呆子,我不要你扶,我自己会走。”长空手在半空中,伸也不是,缩也不是。小钰看着长空的窘迫样,只觉得好笑。道:“你这呆子,来,背我。”说着对着长空伸出了双手,作出了欲背之状。 长空道:“这,男女授受不亲。大庭广众之下,这不大好。”小钰道:“好啊!原来你只是随口说说的。我却不曾想见长空哥哥你是这种口上说一套做的又是另外一套的阿谀奉承之辈。” 长空看着小钰生气的样子,心想:“好吧!这里也没什么人,我就背她一次。只当是哥哥背妹妹就可以了,不怕别人说什么闲话。”随即说道:“好好好!算我怕了你这小妮子,来,上来。”说着就蹲下了身子。 小钰也不客气,说着就爬上了柳长空的肩膀,说道:“既然如此,本小姐就不客气了,来,我的乖坐骑。”小钰道:“驾!驾!”边说边示意长空快点跑。这山上本来人就很少,今天更是好像只有小钰和长空两人,山上只听见两人的打闹声和欢笑声。 小钰闹得累了,便要求长空将她放下来,长空却偏不放她下来,如此这番折腾了小钰一下,算是报了窘迫之仇。两人不知不觉已经行到了桃花林中。 这桃林中有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小溪欢快的流着,撞击在石头上发出了叮叮咚咚的响声,就像是大自然的配音。小溪的两旁全是正在盛开的桃花,将整个山林都映照得像是红色的一般。林中全无一颗杂树,林中的草青的像是刚刚长出来,有的草叶子上还有没有干的水珠。随风飘落的花瓣让树林看起来更加的美丽,就像是人间仙境。 小钰伸出了她那像柔侇一样的手用葱根一样的手指接住了一滴正要从花瓣上面掉下来的水珠。长空看着小钰像桃花一般的脸,但是她的眼睛里却又像是要流出水来,把她长长的睫毛都打湿了。不由笑道:“看你这看花模样,哪里是看花?倒像是要哭了一般。如此美景,你怎会有这与景色不相宜的感情?” 小钰道:“花儿虽美,却终究是要落的。人也是一样,想当年有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称,传为佳话。到最后沉鱼失去下落,落雁孤身塞外终老,闭月下落不明,羞花落得自杀下场。每每想到此处,不免有感。”小钰说着伸手接住了一朵飘落的桃花,长空看她模样,觉得不忍。 长空道:“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花落未见得不是一件好事情。” 第二十二章 浅相知 小钰说道:“或许你说的是对的,这对于它们来说是最好的选择。恐怕没人会找到比这更加好的解决方法了吧。”小钰说着弯下了腰,虚坐在岸边,将手中的花瓣放入了溪水中,看着流水带着花瓣慢慢行远。说道:“也罢!也罢!”。小钰于是起身,一直目送着花儿随着流水飘远,直到看不见了踪影。小钰嘟囔道:“但愿流水懂得惜花这个责任,不要辜负了它短暂的一生。” 长空看着小钰的这一动作,不由得想到了有人葬花一事,心想:“不就是一朵花么?这样有什么意思,反正它最后还是会慢慢腐烂,发出难闻的气味,变得丑烂不堪。如果它本身就是烂脏臭的,或许根本就不会有人去管他们到底是怎么样的。”“如果他们看到它腐败时候的一面,会是什么反应呢?”长空想。 小钰道:“长空哥哥,前面还有一片梨花林,洁白的梨花可好看了呢。不如……”长空问道:“不如什么?”小钰说:“不如我们去看看吧,听说那里的景色也很不错。” 长空心想:“既然来都来了,去看看也就去看看,反正机会难得。”于是说道:“好啊!那就走吧。” 两人于是一前一后的走上了前往梨花林的路,小钰说道:“以前我小的时候,我爹经常会带我和我妈妈来这里玩,可是后来就不怎么来了。着桃林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改变,只是花开的不如以前多了。不知道梨树林怎么样。” 长空好奇的问道:“为什么后来你爹不带你们来了?”小钰说:“后来,我妈妈死后,我爹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整天想着的就是他的生意。我每次都会看见他一个人独自在想什么事情。而且他总是会说什么报仇,可是在我的记忆里妈妈是死于疾病的。” 长空看着小陷入了伤心,说道:“小钰,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提到你的伤心事的,我不知道。” 小钰接着说:“后来我看父亲每次都阴沉沉的板着个脸,所以我也不敢要求他来陪我看,他也再没有提到过这里,就像在他的生命里不曾存在过一样。他每天只是练武功和做生意,很少管我。不过后来……” 小钰顿了顿,看着长空说道:“后来我表哥每年都会陪我来看一次的,只是我不曾和他到过后面的梨树林,也不曾向他说起过。我想,明年可能他会陪我来看吧,或许我还会带他去看梨树林,给他讲我爹爹妈妈相识的故事。” 长空只是看着小钰,没有说话,小钰说道:“长空哥哥,如果你可以留下来,我就给你讲我爹爹妈妈相识的故事,这是他们告诉我的,可浪漫可浪漫了。如果你能留下来的话,我就不给别人讲了。” 长空看着小钰真诚的大眼睛,心里不忍伤她,但是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是不可以留下来的。他柳长空在这件事情上虽然很笨,但是他也看出来了小钰喜欢他,好像是很喜欢很喜欢。但是他一直是将她当做亲妹妹看待,绝不是男女之情。思索片刻,柳长空说道:“我也很想留下来,可是我还有我自己的使命,我还有着血海深仇要报。我注定是流离人,除非有一天我的大仇得报。” 小钰的眼神黯淡了下去,小声嘟囔道:“其实我早就该猜到了的。其实我早就知道了的,只是想再问一下。”长空看见她低着头嘴不停的在动,却听不到她在说什么。道:“小钰,小钰。”小钰像是猛然间被惊醒一样,匆忙间答应了一声。“你嘟嘟囔囔的再说什么呢?这么小声。” 小钰道:“没什么,我没说什么。长空哥哥,你想知道这桃园梨园的来历么?我给你说。” 长空道:“好啊!那你就说说吧。” 小钰清清嗓子,作出一副街头说书人的模样,说道:“此事说来话长。诸位看官听客,且听我慢慢道来。” 小钰道:“相传在很久很久以前,这天宫上发生了一件大事。有一个毛头猴子不知道在哪里学的本领,竟然横行大地没有敌手,于是就去挑战天仙。他大闹天上的蟠桃园时,将果子吃一嘴丢一嘴。恰巧有一颗蟠桃就阴差阳错的落入到了凡间,别看那蟠桃在天宫只是一个普通的桃子大小,落到地上那可不得了。据说那颗蟠桃当时差不多有四五层楼那样高,腰圆有几十尺,甚至上百尺。可是那仙桃过了好几个月竟然还不腐烂。” 小钰顿了一顿,继续说:“当时的人都不敢吃,但是有一个嘴馋的人实在受不了桃子的香气诱惑,据说当时可是数十里之外都能闻得到蟠桃的香气呢。” 长空急切的道:“然后呢?那人吃了没有?” 小钰道:“你别打岔,听我慢慢说来。” “后来,那人实在受不了香气的诱惑,就上去吃了一口,觉得味美不错,还想要吃第二口,没想到马上他的肚子就像是被充了气一样,越长越大,不过是刹那间,肚皮就被撑破了,全身爆裂,经脉俱断,当场身亡。” “据当时的人讲,原因是那仙桃拥有太多的力量,一般人驾驭不了,所以经脉都被撑裂了。” “过了几十天后,仙桃从被吃过的地方慢慢开始腐烂,竟然烂了好几年才全部烂完。后来留下来了一个磨盘一样大的桃核。再经过了十多年后,桃核可能是因为受不了风吹日晒或者是什么原因,竟然从中爆裂开来,化成无数像凡间正常的桃核一般大小的小桃核。而正中间是一颗像人的眼睛一般大的宝石,大约有大拇指大小,整体都是绿色的,像是一只眼睛的形状,里面还有淡淡的紫色光华在其中流转。当时的人们都想将其据为己有,可是最后宝石下落不明。有人说是被人偷偷藏了起来,也有人说是有人为了升官发财将他献给了朝廷。还有更奇特的说法……” 长空心想:“莫不是我怀里的这颗?”于是追问道:“什么奇特的说法?” 小钰道:“有人说这颗宝石是被一条小黑蛇给叼走了,可是蛇也会知道什么贵重什么不贵重么?所以我说这个说法很奇特。” 长空心下一惊,莫不是这就是那黑色君王?那黑色君王就像是一条会飞的蛇王,一条有翅膀的蛇。想着想着,不由自主的向怀里摸去。 小钰没有看到长空的表情,继续说道“值得一提的是,当时桃子还没有完全腐烂的时候,传说有两个好朋友慕名结伴而来,硬是从族人的手中夺了几块桃肉去,关于那两个人我们知之甚少,不过据我们族谱记载,有一个好像姓袁。” 小钰长舒了一口气,说道:“好了,这就是我们这里的桃园的来源。”小钰看见长空心不在焉,说道:“长空哥哥,你到底有没有在听?” 长空醒悟过来,说道:“你,你讲到哪里了?”小钰气的先练红一阵白一阵,咬着贝齿说道:“我说到了桃园的来历。” 长空道:“哦哦,原来桃园是从天上的蟠桃园里下来的,怪不得人家说吃桃可以长寿。”长空意识到小钰没有讲梨园的故事,于是问道:“那么梨园呢?关于梨园的传说呢?” 小钰道:“你都没有在听,我不想讲了。”说着还做出了很生气的样子,哼了一声,扭过头去。 长空道:“好妹妹,快讲嘛,这次我一定好好用心听着。上次是我不对,是我的错,我一定会改的。” “好吧!看在你这么诚恳的面上,只要你承认了错误,然后再求我,我就讲与你知。现在你已经认错了,接下来……” “我的好妹妹,你不要胡闹了,快点讲吧!我用心听着呢。” “我哪里胡闹了?你不求我,我就是不讲。”小钰固执的说。 长空看她完全没有放过他的打算,说:“好吧!我的好妹妹,我求你了。” 小钰却并不领情,说道:“你求我什么?” 长空只得服软,说道:“小钰妹妹,我的好妹妹,我求你给我讲讲梨园的来源。” “好吧!看在你还算诚恳的份上,这次就讲了,下次再不认真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求我也没用。” 小钰清了清嗓子,道:“此事说来话长,本姑娘嗓子干了。” 长空无奈的说道:“好,小生这就去给你打点水来润润嗓子。”说着就到小溪边摘了几片叶子,弄做碗的形状,用来装水,带到小钰面前。 小钰喝了几大口水,满足的说道:“长空哥哥,你真好。” 长空笑道:“这样就算好了?你这小妮子以后可不要人家一碗水就把你给骗走了。” 小钰道:“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 这话被长空听在了耳朵里,长空一怔。小钰说道:“好了,你认错也认了,求我也求了。本姑娘呢,嗓子也不干了,就让我们一起回到那个浪漫凄惨的故事里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