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在大屯子里的事》 第一节 周百万杀妻 小北村是济河乡最大的村,座落在黑.内交界的一个山沟里。五.六百户人家,村子方方正正,街道也横平竖直。可谓是环境优美,山清水秀。小北村山美水美人也挺美,只是,这里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有点不太美。我的故事就先从第一个不太美的事讲起吧!先说说村里的首富周百万...... 周百万的确是百万富翁,是小北村的首富。家里有轿车,镇上有楼房,村里有栋很宽敞的瓦房,还开着挺赚钱的商店,每日销售额上千元。这日子,甭提多得意了。 “男人有钱就学坏”不知道是哪个缺大德的说的这句话,还真挺准的。周百万就学坏了! 东院儿的老张太太被女儿接到城里享福去了,周百万有了新邻居,叫王富贵,是个老实巴交的庄稼人。乍一看挺蔫吧的!不过,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大德的说的:蔫吧人咕咚心儿,关键时刻叫你真儿!这话也他什么的挺准了。这蔫吧玩意竟心眼子! 王富贵有个年轻漂亮的老婆,刚满四十岁,叫魏红。虽然不是如花似玉,可也算得上是貌美如花。比王富贵小十岁,这老家伙也算是“祸害青苗”了吧! 老蔫吧!----以后就这样称呼他吧,更亲切些。 “老蔫吧”知道周百万是个“款儿”,他就蔫了吧唧的动了歪歪心眼子。隔三差五的请人家周百万到家里吃饭,还不停的让比自己年轻十几岁的老婆,给比自己大十多岁的周百万大哥倒酒。这一来二去的,两个人能不碰撞出点什么火花来吗?碰出来了!那是一天晚上…… 这天晚上,老蔫吧去周百万大哥的商店买东西。发现大哥自己在家,嫂子去城里女儿家串门了。 这老蔫吧!“咕咚心儿”就来了。赶忙回去准备些酒菜,喊来周百万大哥来家喝酒。这一喝,可了不得。六十多岁的年龄,连续和老蔫吧两口子干了三杯,那还不多呀? 还真没多,咋回事呢?连干三杯的不是周百万大哥,是老蔫吧小弟!魏红把周百万大哥当成自己亲大哥了,给亲大哥换成了矿泉水。真正喝下三杯白酒的是老蔫吧! 这还了得,老蔫吧喝完三杯就人事不省了,咋推都不吱声了。干脆,魏红把他扶到下屋去“蔫吧”去了。 屋里就剩下魏红和周百万大哥了,这回喝吧!亲哥们儿,说啥都没个挡儿了。 这一喝更是了不得,把个周百万喝的啥都往出唠。就连自己老婆哪里不行都说的一清二楚的。还老拿魏红打比方,如果你嫂子要是有你这么通情达理,如果你嫂子要是有你这么漂亮,如果你嫂子有你这么能干,如果你嫂子…… 周百万的万贯家财都是他一人儿的功劳,没老婆什么事儿! 魏红更是体贴入微,就连百万大哥去厕所都服务的特别到位…… 太阳出来了,百万大哥醒了。望着身边的魏红,傻了! 昨晚喝的太多了,怎么和老蔫儿媳妇睡到一块儿了呢!老蔫吧呢?要是老蔫吧看道不打死我呀!不行,快跑! 跑?跑肯定是来不及了,老蔫吧就拿着烧火棍站在床前呢!往哪儿跑? “大哥,睡的好不?这老娘们儿也太不像话了,还钻大哥被窝里了,喝多了,别和她一样的。”老蔫吧不光是蔫吧还挺那啥的! “哦?哦.哦.没事,都不是外人。”真是够不外的! 老蔫吧没有怪罪百万大哥的意思,还整的自己老婆一身毛病,真是够“通情达理”的!这样的哥们一定要深交! 周百万是个很讲究义气的人,年轻的时候就是这样。 打那以后,老蔫吧家的油盐酱醋就没再花钱买过。魏红的亲哥哥家有的,自然就都不用花钱了…… 周百万的老婆虽然年过六十,可还是没老到啥也不是的程度。魏红总来家里赊账,没几天这帐就不知不觉的没了,她心里清楚的很。只是没有证据,也就没吱声。 这天中午,老太太在外边洗衣服,魏红又来了。 这对亲兄妹在屋子里唠了半天也没个动静。 老太太忍不住进来看看,这一看,可发现了大问题。 魏红查钱呢!一五,一十,十五,二十…… 老太太心眼儿也不少,没吱声,在门口偷偷的观察。 “不行!要一万五才够,再给我拿一千。”魏红带着几分娇气的和周百万说。 “今天真的不行了,二十三号老家伙去城里看病,到时候再给你拿,行了吧!”周百万挺诚恳的告诉自己的“亲妹子”。 老周太太是个特有城府的人,听到这里,心情像打翻了醋瓶子,心里酸的不得了,可还是忍住了。 二十三号这天,城里的女儿打来电话,让妈妈去看病。 老太太这段时间总是感觉身体不好,上来一阵儿心跳的厉害,浑身发软。 今天,老太太说啥都不进城看病。无论怎么说,就是不去! 这下可急坏了周百万,他亲自开车送老伴儿进城。你别说,这招儿还真灵,老太太居然同意了! 老太太看完病,大夫没直接告诉她是什么毛病。这下可是吓坏了老太太!快要死的人了,什么都不怕了。说啥也不在闺女家住,非要和老头儿回家不可。周百万也不知道平时最爱住闺女家的老伴儿今天是咋地了,只好开车把老太太拉回来。 周百万这下可为难了,他已经私下和魏红定好了,今晚要好好的聚一下。并且,魏红明天还要去城里买金项链呢!怎么办?还差一千块钱呢!不给吧,又觉得对不起这个比亲妹妹还亲的妹妹。再说,大老爷们儿说话必须算话呀!已经答应人家了怎么可以反悔呢! 周百万不是一般人,这点小“尅是”很容易就被他摆平了。 他病了,说啥都要去城里看病,还非得自己去不可。捂着肚子叫唤个不停。 这老家伙带着老太太给的一千块钱,跑城里看病去了…… 第二天,魏红坐着周百万的轿车从城里回来了,脖子上带着挺老粗的大项链儿,就像拴狗的链子,粗的吓人!周百万的老伴儿看在眼里,心里暗暗叫苦啊!周百万就是比自己鬼呀! 老太太也有老太太的特长,文化比老头儿高。老头一年级没念完,就认得一二三四。 老头儿从城里看病回来可能是累了,进屋就开睡。 老太太拿出了老头儿的手机给魏红打个电话,拨通了没吱声,听听是魏红的声音就撂了,然后发短信:“我这里不方便,把项链拿回来,偷偷放在我家柜台上。”对方回道:“为什么?”老太太又回:“我告诉老家伙了,给她买了项链,她一高兴给我十万块钱,晚上我把钱拿给你,村南小河边等我,不见不散!” 没多大的功夫,魏红来了,是来买酱油的,这回是现钱儿。她走后,柜台上真的有一个小盒子,里边装着这个比拴狗链子还粗的金项链。 早上,老头子刚起床,就接到了魏红的电话,是叫这个亲哥哥到家里有事。 老头儿回来了,一大早的就喝了个啥也不是。 进屋就打老伴儿,不管头脚,不知道打了多久,也不知道都用什么家伙打的老伴儿,老伴不动了…… 老伴儿死了,头上有个比秤砣还大的窟窿…… 周百万被警察带走了…… 女儿在整理母亲遗物的时候在柜子里发现了一张十万元的存款折和一个装着比狗链子还粗的金项链…… 第二节 杀人的孩子 周百万被警察抓走了,小北村没消停几天就又出事了,这段时间竟出大事,又是个杀人案。杨大军十五岁的儿子杨光,把卖化肥的程老板给杀了。真的假的呀?反正现在满屯子都传开了。这么大点的小孩子怎么会杀人呢? 这话还得从十年前说起。 那时,杨光才四.五岁。杨大军得了强直性脊柱炎,病的挺重。走了好多大医院,就是看不好。从县里到省里,又去了b市.tj市。最后,落个“罗锅”。快两头儿扣一头儿了,总算是维持住了。只是,就这体型儿,还能干啥活儿了,就连男人最基本的那点事儿都很难完成了。 杨大军的老婆的确挺能干的,家里家外都一个人忙活,整天的不着消停。一个女人,上有七十多岁的老母亲,下有两个孩子(杨光有个姐姐比他大六岁),中间还有个残疾丈夫。这日子能啥样,就是个穷!政府每年给些米呀面呀什么的,日子是相当的紧巴。 这年秋天的一个晚上,杨大军家来客人了,是老婆的高中同学。姓程,是县城的,在城里卖化肥和种子。今天下乡考擦市场,正好路过这里。知道老同学家在这儿,就顺便过来看看。这一看不要紧,把个老同学吓了一跳!当年的“校花”如今成了“叫花”了。浑身上下没件像样的衣服,这年月还穿带补丁的衣服呢! 老同学非常的同情这个曾经暗恋过的“校花”,立即起身到商店买回来许多好吃的。又买来酒和熟食,干脆陪老同学喝两盅。 这酒是越喝越来劲,硬是把杨大军的老婆给喝哭了。见到老同学,真是见到近人了,有恕不完的苦啊! 你别说,就这一哭,还真就哭来好事了。程老板回城没多久,又回来了。这回可不是来喝酒的,是来请老同学帮忙的。什么忙?程老板在这里开了一家化肥种子经销店,让老同学去给他当经理的。这不是天大的好事吗? 杨大军的老婆有了工作也就有了钱了,按说这日子就好过了呗。杨大军怎么也没有想到,老婆的工作竟然是没黑天没白天的忙,一点空闲的时间都没有。一个礼拜也不回来一次,孩子竟然让七十多岁的老母亲给带着。屋里屋外的活儿一下子落在了七十多岁的老母亲的身上,这让杨大军很是恼火。不过,杨大军知道自己啥条件,干生气,没辙! 一晃儿,快二十天没见到老婆了,杨大军有点想了。这天晚上,他一个人拄着拐杖来到了老婆的店。 一进门,见老婆自己在,挺方便的,就想和老婆近乎近乎。老婆把他领进了里屋,还给他倒了一杯水。然后,两个人就抱在了一起…… 关键时刻有人敲门,吓了老婆一跳!“不好,是老程回来了,你从后门走,快!”老婆急切的催着杨大军。杨大军这腿脚,一着急还绊倒了。 杨大军回到家里越想越不是滋味,不光是刚才的好事没做成。和自己老婆做这事应该光明正大才对呀,怎么还从后门跑回来了呢!不行,还得去。 男人的欲火有时候会惹祸! 杨大军这次去可不太顺利,前门锁上了,没人了。 杨大军这个少幸,转身要走。迎面来个农民,过来拽门没拽开,自言自语的叨咕:“刚才还有人呢,一转身的功夫门还锁上了,没看见有人出去呀。”这小子也是的,锁不锁门跟你有关系吗?见锁门你走不就完了吗?叨咕这些有意思吗?也是个“事儿妈!” 这个“事儿妈”真挺差劲的,他这几句话给杨大军惹上了麻烦。 杨大军本来就挺窝火的,这下他能不起疑心吗?干脆,从后面过去看看里边什么情况。 杨大军从后边来到窗前,罗锅趴窗户不方便,急的团团转。这时,他忽然感觉里边有声音,他把耳朵贴在后门上听起声儿来。这一听,可是气的不清。里边哼哼唧唧的唱“二人转”呢!是自己老婆和那个姓程的。活这么大还头一次听见这么好听的“二人转”。老婆和自己也没这么起劲的唱过呀!这个不要脸的!杨大军捡起一块石头就往窗户上砸。砸完了,气也消了些,也后悔了。 里边的两个人唱的正起劲呢!窗户被砸了,这还了得。程老板不是善茬子,在城里也有一号,人们都叫他程九爷,是个响当当的人物,哪能受的了这个!急忙穿上衣服来到院子里。看着“老罗锅”离开时蹒跚的背影,啥都没说,笑了笑,回去了。 第二天,老婆回来了,是程老板让她回来的。杨大军什么也没说,喊母亲包饺子。 老婆在家住了两天,给杨大军扔下一把钱,又走了。这一走就是半年多,据说是去杭州开什么会去了。 这时候,钱毛的邪乎。老婆扔下这点钱啥事不当,没几天就花光了。家还是那个穷家,活儿还是那些破活儿。杨大军的腰更弯了,母亲也驼背了,两个孩子也都瘦了。 快秋天的时候老婆回来了,扔下一把钱又走了,还要出远门。杨大军追了出去:“这么急呀?不在家住一宿呀,孩子想你了,等孩子放学,看看孩子再走也行。”老婆没有回答,悄然离去! 杨大军望着老婆远去的背影,不住的摇着头。 女儿回来了,在学校的门口看见妈妈了。 夜很长,杨大军望着破旧的泥棚,思绪万千。想起结婚时候老婆温柔的笑脸,想起自己当合同警察时的威风,想起老母亲那张苍老的脸,想起孩子脚上那双露出脚趾头的破鞋,想起自己残疾的身体…… 杨大军把头缩进被子里忍不住哭出声来…… 杨大军穿上衣服,走出房子,来到街上。 夜晚的大街空无一人,杨大军信步来到老婆工作的小店。 望着老婆曾经出出进进的小店,心里一阵悲伤。他转身向家的方向走去……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两个孩子每次从外边回来总是问爸爸,妈妈回来没有。 一个深冬的晚上,老婆回来了,又一次扔下一把钱。这次她没急着走,而是递给杨大军一份离婚协议书…… 老婆离开了这个破旧的家,杨大军追出去,将钱扔到了门外,转身进屋了。儿子站在大门口,望着远去的妈妈,大哭不止…… 打那以后,儿子不再喜欢和别的小朋友一起玩耍。 儿子上小学的时候,变得特极端,特逆反。经常和小同学打架,每次都是打的头破血流。每次都是因为有人骂他:“你妈妈被人领跑了”“杨光的妈妈是破鞋”“杨光的爸爸是王八”…… 那时候,杨光经常对姐姐说:“我长大了,一定亲手杀死那个抢走妈妈的人!” 好多年过去了,杨大军的老婆,不对,应该是程老板的老婆想儿子了。 这天,程老板夫妻开着轿车来到杨光的学校。班主任叫出了杨光。 杨光已经十五岁了,读初二。他还认识妈妈,但,他没叫。径直走出校门,来到商店买了一把板斧。 杨光走在街上,他知道妈妈的轿车就在后边跟着他。妈妈不停的喊着自己的名字,他没有回头,手里紧紧的握着怀里的板斧,大步的向前走…… 杨光在一个转弯处站下了,他转身来到程老板的车旁,伸手打开程老板的车门。程老板将头伸了出来,想和孩子打个招呼。在程老板的头伸出来的一刹那,板斧狠狠的砍在他的后脑勺上…… 程老板被送走了,本地医院没留,直接送回县城了…… 杨光扔掉板斧,来到电话亭,拨通了姐姐的电话:“姐,我把抢走妈妈的人杀了!” 姐姐扔掉村长伯伯送给他的“免费”手机,瘫坐在地上…… 派出所里,面对警察的询问,这个十五岁的孩子,就像在课堂上回答老师的问题,对答如流,没有半点胆怯和悔意。 姐姐来了,他兴奋的告诉她:“姐,我打死了抢走妈妈的人,真解气呀!”他把砍死程老板的过程,仔仔细细的讲给姐姐听。姐姐什么也听不到,抱住弟弟泣不成声…… 爸爸来了,杨光骄傲的告诉爸爸:“爸爸,儿子给你报仇了!”就像是王者归来…… 八十多岁的老奶奶没进屋,哭声已经传进来。望着白发苍苍满脸憔悴的老奶奶,杨光终于流出了眼泪,挣扎着想把铐在床头上的两只手抽出来,他很想跑过去搀扶一下奶奶,可是,他已经做不到了…… 妈妈来了,身后有两个人抬着一个担架,担架上躺着一个人,满头的白纱布,相信他妈来也不会认出这人是自己的儿子。这个人,是从鬼门关来的,是程老板。程老板是来要求派出所放人的...... 妈妈抱过儿子哭的死去活来呀!那悲伤简直无法形容! 妈妈回来了,妈妈不再走了,一家人真的团聚了。 程老板一个人走了,是坐120急救车走的…… 第三节 车祸 杨光妈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家,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了。房子还是那幢房子,丈夫还是那个罗锅丈夫,家也就还是那个穷家。只是,左邻右舍已经不再像从前那样热情,远远的打个招呼的人也少之又少。相反,身后指指点点的人却越来越多了,这是她难以忍受的。但是,她管不了那么多,心里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就是幸福!”杨光妈的想法是对的!人无论贫穷与富有健康团圆是最重要的。杨光妈遇到了知己,是前院大志家里的女人。两个女人是因为灾难有了共同语言。 大志出车祸了,撞死在离家不到五百米的公路边。 大志的死是酒惹的祸,也是情惹的祸! 大年初二的早上,大志进城了。在城里遇见了多年不见的老同学,这同学是个女生。这个女生是他追了多年都没追上的“梦中**”。 大志见了“梦中**”,连话都不会说了,紧张的不得了。两个人寒暄了一会儿,就进了饭店。酒桌上,两个人回到了学生时代,述说着难忘的往事…… 梦中**不胜酒力,一瓶啤酒下肚儿就晕了。靠在大志的肩上,就要睡。这还了得,大庭广众之下,影响多不好。再说,要是让家里的“母老虎”知道了,还不剐了自己呀!大志天生的聪明,既然是困了,那就去旅馆吧! 两个人进了旅馆开了房,这回好了,两个人的世界,尽享人间“幸福生活”。一阵风雨过后,天色不早了,大志该回家了。 梦中**要搭车一起走,她的娘家就和大志邻村,正好顺路。这是大志求之不得的,梦中**毫不客气的上了大志的车。 一路上有说有笑,无比的快乐,很快就来到了梦中**的娘家。 梦中**的老父亲见女儿回来了,非常之高兴!炒了几个菜说啥要和大志喝几盅。大志也没客气,三杯白酒下肚,美滋滋的离开了梦中**的娘家。 天已经黑了,大志傻了!这时候回去,家里的母老虎问起来怎么说?这个村子里认识自己的人不少,早晚会被母老虎知道。到时候少不了挨母老虎的一顿收拾! 大志的确很聪明,他到商店买了些礼物,走进了住在这个村的姑姑家。 大志结婚之后还第一次过年来看姑姑,姑姑高兴的不得了。急忙下厨房给宝贝侄子炒菜。姑父是个明白事理的人,看大志已经喝酒了,就只起了两瓶啤酒,没让大志多喝。 大志的酒瘾上来了,还想喝。 从姑父家出来,想起了一个人。老婆有个同学住在这里,平时经常去家里和老婆喝酒。就找她! 大志也是想给自己找个证明人,于是就进了老婆同学的家。 老婆的同学可不是一般人,三缸子白酒下去,又把啤酒起开了。老婆同学的丈夫不让了:“行了,行了,不能再喝了,现在交警抓醉驾多严呐!还敢这么喝?开车不安全。”“没事,大.大过年的,交警也都在家喝.喝酒呢!”大志努力的辩解着。老婆同学的丈夫抢过了酒杯狠狠的摔在地上…… 这酒还咋喝了,大志不是那种看不出“眉眼高低”的人。 离开了老婆同学的家,大志开着车回忆着一天里发生的事。和梦中**亲热的场面历历在目,就像梦中**依然坐在怀里一样,那滋味儿,美! 欲火点燃了酒精,热能迅速转化成机械能,车飞起来一样冲向了路边的大树…… 大志走了,没人知道他是为啥而死的。只知道,醉驾的确害人啊!大志走了,大志老婆像丢了魂儿一样,整天魔魔怔怔的东家聊西家唠的找人诉苦。从此,大志老婆和杨光妈就成了推心置腹的知己...... 第四节 狐仙洞的传说 前段时间大屯子里竟发生些人命关天的大事,给大家都整郁闷了。 今天这里发生的一件事,让我想起了一个美丽的传说,给大家换一个心情吧! 老王婆子中邪了,说哭就哭说笑就笑,怪怪的,据说是冲撞着狐仙了。这里还真就有狐仙,这狐仙就在后山腰上的狐仙洞里。老王婆子犯病那天她在狐仙洞里撒了泼尿,那还了得?回到家睡了一觉就犯病了。 这里的狐仙在方圆千八百里地是很有名气的,每年的端午节,人们从四面八方涌到这里来求仙。据说这里的仙儿特灵验,不过,这些道是没什么科学依据,只是传说而已。 可是,就在前些天,老王婆子还真就在狐仙洞附近看到了一红一白两只狐狸。也许是为了掩饰她在狐仙洞里撒尿的丑事吧,反正回来后就得了这个怪病。 关于狐仙洞的狐仙,当地有个美丽的传说。今天就把这个传说讲给大家听听,是真是假无所谓,只要大家开心就“哦了”。 据老年人讲,在很早很早以前的一个端午节,有个给地主放羊的小男孩。在后山坡放羊的时候看见一红一白两只狐狸。这两只狐狸两条后腿蹲在地上,两个前爪举着牛粪,正在那冲着日头拜呢! 两只狐狸看见小男孩走过来,一边磕头一边不停的叨咕着:“你看我像个人,你看我像个神!” 小男孩看了半天,觉得挺奇怪,狐狸还会说人话,没见过。 这时,天就要下雨了,小男孩着急回家,就赶着羊群往上下走。两只狐狸看他要下山了,急忙对他大声的喊:“你看我像个人,你看我像个神!”那声音特别的大,也特别的怪,吓了小孩子一跳。 小男孩生气了,随口就说了句:“我看你们像牛粪排子。”说完就下山了,两只狐狸也不见了。 晚上,小男孩做了一个梦。梦见两只狐狸哭着对他说:“小仙人,我们修行了五百年,才遇到你,只要你说我们像个神,我们就成神了。你说我们像个人,我们也就成人了。你不吱声也就算了,我们还可以等下一个人。可你也不该骂我们像牛粪排子呀,现在可好,我们什么都成不了了。”说完哭的很伤心。小男孩儿后悔了,后悔自己不该随口这一说。他急忙问两只狐狸:“对不起了,是我不好,我还有机会帮你们吗?”一个狐狸摇了摇头,没说话。另一个狐狸吱声了:“还有机会,要在六十年以后的端午节,不过,你不能结婚才行的”。“好,你们等着,我六十年后一定帮你们成神。”小男孩儿在梦里坚决的承诺。 男孩儿醒了,他认为这个梦是真的。他遵守着梦里的承诺,一直到六十年后还是一个人过着给别人放羊的日子。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放羊的孩子已经长成了放羊老头儿。每过一次端午节,他都会在他的放羊鞭子上刻上一个道儿,一直刻到第六十个的时候,他知道自己承诺的事情就要实现了。 端午节这天早上,放羊老头儿赶着羊群来到了六十年前的那个山坡上。 北方的端午节,夏天才刚刚开始,满山的绿草中偶尔点缀些野花儿,蜜蜂在花朵中翩翩起舞,好一幅大自然美景。 中午的时候,天气特别炎热。放羊老头儿看看天色,有些困了,就钻进树丛里睡着了。他做了一个梦,梦见一对夫妻微笑着向他走来。这对夫妻穿着艳丽的衣裳,男的穿的一身雪白,女的穿着火红火红的,衣服上一点杂色都没有,特耀眼。 晚上的时候,老人醒了。看看天色,该回去了。 老人没有急着把羊群赶回去,继续留在山上等着两只狐狸的出现。 太阳落山了,天渐渐的黑了下来。老人不停的在山下转来转去,就是不见两个狐狸的踪影。 老人急了,拖着疲惫的身子登上了山腰的狐仙洞。他跪在洞底的一块岩石下,口里不停的说:“两位狐仙,你们在哪里呀!我整整等了你们六十年呐!我来了,你们怎么不出来见我呢?”老人实在太累了,“扑通”一声坐在地上…… 梦里的红衣女子和那个白衣男人来到老人面前飘然下拜:“老人家,您辛苦了,谢谢您。这是我们夫妻的一点心意,您留在身边吧。”说完,两个人飘然离去。 老人睁开了眼睛,原来,刚才又是老人做的一个梦,手里攥着一块洞里的岩石。 天已经黑透了,老人站起身,走下山去。 打那以后,老人每年的端午节都会拿着那块岩石走进狐仙洞。老人每次都有一个心愿,每年都能实现自己的愿望…… 老王婆子冲撞着了狐仙,不知道是真是假,信则有不信则无吧! 第五节 二军子杀人潜逃 周百万打死了相伴四十多年的老伴儿,判刑后被送进了监狱服刑,在这里他竟遇到了熟人,同村老董家的老二,董二军子。一老一少两个同村的杀人犯在监狱里相见感慨万千,各自讲述着噩梦般的经历。夜深了,董二军子痛苦的回到了自己的故事里...... 故事发生在小北村一九八五年的冬末…… 雪越下越大,小北风嗖嗖的刮,天渐渐的黑了下来,hlj冬天的傍晚嘎巴嘎巴的冷。二军子低着头,偶尔向前看看路,迎着小北风踩着腿弯儿深的雪壳子,朝着一一一国道方向走,他知道越过国道,就是内蒙地界。那里相对会安全些,hlj的警察不会这么快追到这里。逃了一整天,终于要逃出去了,想到这,脚下有了劲儿,飞步朝着国道奔去。 越过国道,二军子走进了nmg的河西镇。这个镇子是他小时候经常来的地方,这是方圆百十里内最大的镇子。二军子的家小北村就离这里几十公里,与此一河之隔。他走进镇子找了一家偏僻的小食杂店,买了点吃的稍微暖和了一会儿。他想起小时候镇子南边有一个砖厂,估计现在应该是废弃了,厂房应该还在。他准备去那里躲一宿。 走出镇子就看到老砖厂的轮廓了,他兴奋极了。疾步向那里奔去,他此时此刻已经很累很饿了。走近时发现,这个砖厂并没有废弃,靠西侧很长的一趟房子是工人的宿舍。最南边的那间屋子里还亮着灯,一定是打更的还在。工人已经放假,屋子里还会有些生活用品。他偷偷的撬开一个宿舍的门,躲进屋子,屋子里漆黑漆黑的什么都看不见。掏出火柴划了一根,迅速的看了一下周围的环境。一张五.六米长的大木床,床上一个装着行李的丝袋子,一个破木头箱子,箱子还上了锁。火柴亮起的几秒钟,他了解了屋内的一切。然后,摸黑把丝袋子里的被子拿出来铺好,坐在床上,拿出刚买来的面包.火腿肠.小咸菜和一瓶老白干。一个人细品着孤独和寂寥,郁闷和悲哀暂时代替了恐惧。 想起了一天里发生的一切,就像一场噩梦! 早上,大哥急匆匆的跑来找他和老三,告诉他们铁锁子回来了。 铁锁子是本村人见人烦的癞子,整天游手好闲,不务正业。仗着城里有几个铁哥们,横行乡里,偷鸡摸狗啥坏事都干。谁家女人长得漂亮点,就像苍蝇一样盯住不放。大嫂刚过门的时候,这小子就整天往大哥家跑。大嫂是山里出来的女人,没见过啥世面,胆子还小,再加上这小子出手大方,软硬兼施。一来二去的两个人的关系有点不清不楚。后来,被父亲骂了一顿,收敛了些。这小子也怕横的,知道董家这爷几个不是好惹的,也就消停了。 该着出事,正月初六这天,父亲过六十六大寿。铁锁子提了些礼物来了。当官的还不打送礼的呢!也是图个吉利,大过年的顺当点好,就把这小子让到了酒席上。结果,这小子没喝几杯就说喝多了,起身告辞回家。大家也没在意。大哥心细,发现大嫂不见了。他感到事情不妙,就急匆匆的赶回家。这一回家,可出事了。铁锁子正强行往炕上按大嫂呐!大哥怒气冲冲的闯进屋里,破口大骂!这小子借点酒劲,平时也是猖狂惯了。不容分说,他还急眼了。抬起一脚把大哥踹倒在地,接着就是一顿乱踢。打得大哥遍体鳞伤,那个惨呐!大嫂护着大哥也被踢了几脚。这小子发泄完,酒也就醒了。知道惹祸了,董家哥几个不好惹,特别是董二军子当过几年武警会点功夫,饶不了他。就脚底下抹油----溜了。董家这哥几个一连几天去他家都没抓到他,这口恶气一直憋得二军子喘不过气来。 今天早上,大哥在老刘家遇到了这小子,立即跑来找老二老三。二军子提起杀猪刀就冲出去了,老大老三跟在后边。 铁锁子正坐在炕上白话呐,老刘头看到董家哥几个闯进屋,知道不好,赶忙起身拉架。大声告诉铁锁子:快跑!铁锁子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呢,二军子一个“通天炮”就把他给撂倒了,哥几个一顿暴打。二军子还不解气,临走照这小子大腿捅了一刀。这一刀可惹了大祸了,流血不止,大动脉给割断了。铁锁子恶贯满盈上西天了,二军子也摊上了人命官司。 二军子刚回到家的时候还不知道铁锁子死了,还气呼呼的叫嚣着以后见他一回打一回。不一会儿,就听说这小子够呛了,这可吓坏了二军子。就觉得浑身发软,天旋地转。该怎么办!一时没了主意。赶忙让老三去刘家打听一下什么情况。不一会儿,老三就跑回来了,脸色煞白:“二哥不好了,铁锁子死了,老刘头已经报案了,派出所正好在咱村办事,马上就到了。怎么办吧!”。这回二军子没犹豫,穿上军大衣,拿起那把惹祸的杀猪刀,告诉大哥和三弟:“我走,事往我身上推,我杀的人,我一个人担着,你们去投案,不会有多大事儿。爹妈你们照顾好,我走了!” 望着二弟远去的背影,董老大傻了,嘴里不停的念叨:“这是怎么回事,这该咋办啊!怎么会这样……” 夜深了,一瓶老白干下肚,二军子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在梦里他与大哥老三还在打铁锁子呢!后来就被警察追的到处乱跑……. “起来!起来!你谁呀?怎么进来的,咋还睡这儿了”。二军子在梦中被惊醒。不知道什么时候,屋子里进来三个人,一个老头冲另外两个年轻的喊:“快看看丢没丢什么东西”。一个年轻人“哧”了一声:“这破屋子,啥都没有,能丢啥呀!” 二军子没说话,也没抬头看他们一眼,匆匆的离开了。 去哪里呢?哪里能安全?二军子心里不停的在想着这个问题。大清早的,路上连个行人也没有,镇子上的小餐馆都没开门。这胃不知道是咋地了,翻江倒海的难受,是昨晚喝多了,还是着凉了?那该死的房子里阴冷阴冷的,不是那瓶老白干,非冻死不可。 走着走着,就又来到了昨天那个小食杂店。这家店主还真早,二军子开门就进去了。先是求店主帮他泡了袋“方便面”,然后又买了根“火腿肠”,早餐就算完事了。他离开店的时候,老板娘出来了,小声问老板:“这人谁呀?一大早的。听说河东有个杀人的跑这边来了……”。话没听完,二军子已经毛骨悚然了,一溜烟的跑进了镇西的山里,找了个窝风向阳的地儿,躺在那儿喘着粗气。 太阳出来了,天气很好,没风没雪,响晴响晴的,阳光洒在脸上暖呼呼的。 呆在这儿也不是事儿啊!该去哪儿啊? 二军子想起一个人,再往西不远就是喇嘛屯,小学同学李发就住在那里,是个木匠。来内蒙好多年了,以前他还去过李发家,他们关系还可以,就去他家。白天是不行的,晚上吧! 二军子在山上溜达了一天,太阳要落山的时候,他下山了,沿着小路奔喇嘛屯走去。边走心里边盘算着:李发七十多岁的老母亲在他家,大过年的不能空手去呀!买点什么吧。 屯里真有家食杂店,他走进去。可是,口袋里就剩下十一块钱了。能买啥呀! 二军子花十块钱买了两瓶罐头,走进了李发家。李发觉得很突然,哥俩多年不见,喝了点酒。有说不完的话,唠到半夜,李发睡了。他却怎么也睡不着,明天怎么办?向李发借点钱,怎么说?看样子他家也不宽敞,老太太还病在炕上。 李发一大早就骑着自行车去镇里买菜,在菜店遇到了小北村的三姨,知道二军子杀人的事,吓了他一大跳! 匆匆赶回家,没对老婆说。吃完早饭,把二军子叫到外边。塞给他二十七块钱,让他快走,“有人知道你在我家了,这里已经不安全了”。二军子知道,这二十七块钱是他老婆起大早在邻居家借来的,是五十元。买菜花了二十三元,剩下的全在这儿了。他老母亲还病在炕上,他不忍心接这钱,含着眼泪转身走了。“等一下!”,李发喊住他。转身跑回屋子里,把剩下的猪头肉和花生米包起来,给二军子带上。“保重吧!兄弟!”…… 二军子心里已经有了下一个去处----骆驼村韩酒匠家,他家一定很有钱! 韩酒匠原来是小北村的,这人了不起。听说是ln过来的,上过大学,有过工作,因为老婆不生小子,连续生了三个丫头,他才跑出来。后来hlj计划生育管的也严了,才跑到内蒙这边来。在这边自己开烧酒房,赚了不少钱。 下午的时候,他来到了骆驼村。一打听,韩酒匠家是村里最大的房子,离老远就能看见。可是,很不巧,家里就三个孩子,大人都出去了。一直等到太阳快落山了,韩酒匠的老婆才回来。还好,她还认识二军子,知道他当兵了。她一边做饭一边打听村里的事儿。酒匠回来天已经黑透了。然而,让他意想不到的是一见面,酒匠就一顿恶毒的训斥:“你爸.妈拉扯你们哥几个容易吗?你妈身体都啥样了!这事她能经受得起吗?还不要了她的命啊!你还是人不!还不去投案,跑啥呀?跑到啥时候是头!越跑罪越大知道不?”酒匠刚才在邻村吃饭时遇到了小北村的老乡,知道这件事了。这老头坚持拉他去投案,好不容易才摆脱。 二军子从酒匠家出来,酒匠老婆偷偷塞给他二百元钱,还对他说:“吃了饭再走吧!”心里暖暖的。 夜已经深了,冬天的夜里格外的冷,小风吹在脸上像刀刮的一样。 他沿着公路向哈河镇方向走,那里有一个小学同学,是个兽医,姓梁。 公路上不断的有车通过,他感觉很不安全。于是,他找了条小路。路很难走,但很安全。半夜的山里,风吹着树枝唦啦唦啦的响,偶尔还能听到狼的嚎叫声。他感觉有点害怕,头发都立起来了,怎么回事?听老人说人遇到狼的时候就会这样,是不是真的遇到狼了!他停下来巡视一下四周。“啊!”他惊出了一身冷汗!身后不到五米,真有一只狼!他迅速掏出那把杀猪刀-----是那把杀人刀!心想:畜生!老子落难,你也来欺负俺!一股怒火淹没了恐惧,一个箭步窜上去,狼还没有反应过来,刀已经捅进它的肚子。狼竟然也怕横的,它没有选择反攻,而是拼命的逃跑!武警就是武警!没有给狼半点逃跑的机会,连续几刀下去,狼一命呜呼了!二军子坐在地上浑身冒汗,不知道是累的还是吓的,反正现在的胜利者是自己。 听人说狼牙是最好的“辟邪物”。他敲掉了两颗揣在怀里。然后拉着死狼继续向前走,心里一阵欢喜,这下有了见老同学的礼物。 天刚亮就来到了哈河镇,他不敢这样进镇子,还是躲在山里。走了一夜,又累又饿。他找了个窝风向阳的地方枕着狼小息了一会儿。“胃”不停的提醒他该吃点东西了!这时他的耳边响起了酒匠老婆亲切的声音:吃了饭再走吧!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手伸进兜里,大喜过望!李发给他带的猪头肉和花生米竟然给忘掉了。好!大吃一顿!猪头肉.花生米就着雪吃起来格外的香。 天黑的时候,他拉着狼走进了梁兽医家。 屋子里边有三个人,梁兽医和他的老婆。还有一个人……. 二军子的突然闯入,所有的人都惊呆了!包括二军子自己…… 屋子里的第三个人竟然是铁锁子的亲娘舅,小北村的钱兽医。 几秒钟的时间,几个人都呆在那里…… 老钱也是刚到梁家,刚刚讲完二军子杀人的事。 老钱老奸巨猾,村里有了名的大滑头。真不愧呀!他第一个打破了尴尬。迎上来:“二侄子这是从哪里来的呀?咋还拎着个狼啊,吓死我了!”。“嗯.嗯”二军子不知道该说什么。“来时候看见你婶子没?我出来好多天了,她的腰病犯了,不敢直腰走路,好没好?”。“嗯嗯,好了吧!我没注意”。 梁兽医赶忙让老婆到厨房去准备酒菜,自己陪这两个“贵客”唠嗑。 老钱站起身来,问梁兽医:“你家厕所在哪儿?我去方便一下”。 老钱没去厕所,在大门口处解开了裤子,回过头向屋子里望。心里很慌!这时,梁兽医拖出那只死狼,扔在院子里,反身进了屋子。老钱看着死狼,心里一阵剧烈的抽搐,颤抖的手勉强系上了腰带。没有解手,回到屋子里,看到二军子正在房门那里盯着他,立即打了个“冷颤”。嘴里不停的念叨:“这天真冷!”。 睡觉的时候,二军子没有脱衣服,把那把杀猪刀放在了枕头底下。一夜没合眼-------卧病在床的老母亲知道这事儿会怎么样?老大.老三现在如何?如果不捅最后那一刀,如果不逃跑,如果……不知道下一步该去哪儿,该怎么办! 老钱更是一夜无眠!好不容易熬到天亮,一大早就起来,说是要回家,出来好多天了惦记家。掏出三百元钱给二军子,让他回去的时候帮他买点山里的木耳和猴头。老钱就是老钱!老钱走后不到二十分钟,哈河镇派出所的警察就来了。 二军子被警察带走了,临走前含着眼泪告诉梁兽医,他后悔没听韩酒匠的话。然后,交给梁兽医五百元钱:二百元还给韩酒匠老婆,三百元还给老钱头… 第六节 二军子袭警逃跑 二军子被带到哈河派出所后不久,老钱来了,是从梁兽医家来的。他根本就没有回家,报案后又返回了梁兽医家,梁兽医还给他三百元钱。 老钱告诉二军子,他逃跑的当天晚上,母亲就病重了,现在不知道是死是活。二军子交给他一颗狼牙,让他交给母亲。 下午,二军子被hlj的警车带走,警车上有三个警察。警车从他家门前的公路经过时,他苦苦哀求警察:“几位警察大哥,让我看看母亲吧!最后一面了。求求你们!”坐在副驾驶的警察无奈的告诉他,这是法律不容许的。 警车路过家门的时候速度很慢,他清楚的看到自家院子里有好多人,表情都很沉重的样子,没看到家里人。出事了!一定是出事了!他的心揪起来。 车子在驶出村子后停了下来,两个警察下车解手,并研究让二军子回家看看母亲的事。 二军子并不知道这些,迅速朝身边警察的头部猛击一肘,跳下车逃进了路边的树林…… 夜深的时候他从山里钻出来。 他没敢直接回家,避开村头有警察看守的路口,偷偷来到了前院老杨叔家的柴草堆后,观察了好久。母亲已经去世了,灵棚就搭在离他不到二十米的院子里。大哥一直跪在母亲的灵前,不停的烧纸。能清晰的听见哥哥的叨念:“妈妈,放心的走吧!我一定找回二弟,带他去投案......”。一遍又一遍的…… 他看到警察也在这里,没敢走过去,而是迅速跑到村南的土山上。跪在那里嚎啕大哭…… 第二天早上,母亲出殡了,葬在后山爷爷.奶奶的坟前。他一直偷偷的注视着出殡的人群…… 晚上,他跪在母亲的坟前哭的好惨好惨…… 如果不捅最后那一刀,如果不逃跑,如果…… 他在母亲的坟前守了一夜,天亮的时候给母亲磕了个头,站起身来朝山里走去…… 二十天多后的一个晚上,二军子来到了nmg扎屯市。 北方的初春没有多少暖意,晚上的气温都在零下二十多度。二军子在一个饭店“折箩”弄了口吃的,找了个未完工的空楼,在角落里坐下来。 许多天里,“投案”一直困扰着他,伴随他度过日子的不仅是寒冷和饥饿,更多的是恐惧和思念!他后悔上次被捉不应该袭警再一次潜逃。 夜深了,他越来越冷,在空楼里不停的慢跑取暖,直到筋疲力尽,最终还是无法抵御严寒。于是,他走出空楼,来到街上,在一幢亮着灯的大楼前停下脚步。 这里是医院,他径直走进去。一股热气扑面而来,他在走廊的椅子上度过了温暖的一夜。 早上,天还没亮,他就离开了医院,信步向火车站走去。 他在火车站前的熟食摊车前站住了,透过摊车的玻璃窗,看到一堆堆香喷喷的烧鸡.烤鸭.猪蹄……真馋人啊!好久没吃顿像样的饭了。甚至二十几天一路讨饭来到这里,一直没吃过一顿饱饭。 老板打开小窗子,热情的招呼:“买点什么?新烤的烧鸡,买一只车上吃?”“嗯!”他随口答应了一声,竟神使鬼差的伸手抓出了一只烧鸡!香喷喷的烧鸡拿在手里的一刹那,他的脸涨红了,心跳急速加快!没等老板反应过来已经消失在夜色中……精明的老板呆在那儿了。万万没有想到,这个一米八.九.浓眉大眼二十五.六岁的汉子能干出这事! 他没敢再回到火车站,沿着铁路向西走,心里盘算着下一个去处----nmg的海市。那里他有一个战友,叫催凯。刚复原的时候他们还通过信,知道他在那边混的不错。 他爬上了运货的列车,太阳要落山的时候来到了海市。 催凯在海东区电厂附近,是个包工头,老婆在那里开一个商店。 他来到海东区的时候已经是晚上。 这里与海市相连,在海市的东边,是海市的郊区。到处都是不规整的平房,根本看不到几座楼房。只有电厂的大烟囱和灯火通明的厂房证明着这里的“繁华”。 有一条很宽敞的公路通往海市市里,然后,就到处的小巷子和胡同。商店也没几家,也没有姓催的店主。 二军子孤独极了,忍着饥饿漫无目的的走进一个离电厂不远的小胡同,电厂的灯光照的这里很亮。 “站住,没听见啊!”二军子一惊,停下了脚步,回过头看去,不是叫他。一男两女站在离自己不远的胡同口。 “大哥你就放过小妹吧!她真的有对象了。”年纪较大的女人苦苦的哀求着。“嘿嘿,他对象有我好吗?什么对象,就是个玩呗!我们先处处在说!”说着就把手伸向那个瘦小的女孩儿。年纪大些的女人挡在中间推开高个子男人的手,厉声喝道:“再动手我就喊人了,她哥你该听说过,是柱子。”“哧!柱子是我孙子”。这家伙推开她一把拽过妹妹就往怀里搂。 “住手!”二军子一个箭步窜到高个男人的面前,客气的说:“我是她哥哥,给个面子各走各的道儿,我们就是朋友”。 这小子不仅个子高,体重也够劲,足有二百斤。胖的乎的,满脸横肉,女孩子见了都害怕。 二军子的突然出现激怒了这家伙,他伸出左手抓住二军子的大衣领子。恶狠狠的说:“你就是柱子啊!听说过,你挺好干的,来吧!我会会你!”说着,猛出右拳直击二军子的面门。二军子迅速伸左手抓住他的手腕,右手抓住他的腋下,身子向后一转,腰向下一弓,屁股向上一提,这家伙从他身上飞了出去。“哐当”一下重重的摔在地上!这招叫“背口袋”。这小子从地上爬起来,拽出一把一尺多长的刀子。吓得两个女人一声惊叫“哎呀!他有刀!”二军子并不害怕,迎着他走过去。这小子够狠的,窜过来照着二军子的小腹就是一刀。二军子身子一转,左手已经握住这小子拿刀的手腕,伸右手锁住他的喉咙,向前进身,右腿伸在他的侧后,身子只轻轻一靠,这小子就被按倒在地上。 两个女人千恩万谢!说啥也要带他回去见哥哥。 柱子姓孙,比二军子小三岁,今年二十三,竟是二军子小时候的老乡,都是小北村的。不到十岁就随父亲来到这里,父亲和母亲在草地养牛,常年在草地上,很少回来。他在这里开“蹦蹦车”,靠“拉脚”赚钱。妹妹小云小他两岁,和嫂子大凤在电厂做临时工。 二军子十一岁就离开了小北村,随伯父去了sd,而后就很少回小北村。他们多年不见,已经认不出了。 二军子没敢说出自己真实的身份,谎称自己叫王军是哈河镇的,和母亲生活在一起,母亲去世了,他来这里找战友催凯,想在这边找点事做。哈河镇离小北村不足一百公里,也算是老乡吧!他们倍感亲近。 柱子认识催凯,和一个叫于清河的大建筑商在一起做事,混的不错。听说他家搬到海市市里去了。 二军子被柱子留下来,到处找朋友打听催凯的下落,一直没有音讯。 每当夜幕降临,二军子就像进入地狱一样。每一个细小的声音都会让他心惊肉跳,惶恐不已。无数次从梦中惊醒,让他无法入眠。母亲的去世父亲能不能承受得住?大哥和老三安置完母亲的后事会不会让警察带走?父亲的身体经受这样的打击还能坚持多久?他不敢往下想,思念,悲观,惶恐,焦虑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这里的人大都不很富裕,冬天的时候他们经常去电厂的煤场偷煤回来取暖。 电厂有个很大的煤场,煤堆象山一样大,就在电厂的后边。没有围墙,夜里有几个“大灯泡子”照的这里像白天一样,有几个打更的轮流巡逻,看管的并不严。冬天的晚上偷煤取暖是这里居民很随便的事。 海市的初春不比hlj的冬天差,早晚特别冷,偷煤是自然不会停下来的。 这天晚饭后,柱子带着老婆.小妹和二军子又一次来到煤场偷煤。 当他们各自装好袋子,扛在肩上准备返回的时候,意外发生了,十几个电厂工人各拿棍棒悄悄的围了过来。“快跑!”柱子大喊一声,扔下袋子撒腿就跑,小妹和老婆紧跟其后。可二军子却站在这里没动,被十几个人围住。“各位大哥对不起,辛苦了,小弟有错,在这里向各位赔礼了。各位大哥有大量,放过小弟这一回,小弟保证以后再不做这事了”。二军子一边挑好听的客气,一边观察着周围的情况。“放过你?领导能放过我吗?今天不抓到一个交上去,我的工作就没了!带回去交差!”一个胳膊上带着红色袖标的人恶狠狠的说。 柱子他们没跑出去多远,就发现没人追过来,感觉挺奇怪。这时发现二军子不见了,柱子让老婆和妹妹先回去,自己悄悄的返回来一探究竟。 坏了!二军子被十几个人围在那里,背靠着大煤山已经没有退路了。怎么办? 二军子的客气并没有改变这群电厂工人的怒气,过来两个人一边一个抓住二军子的两只胳膊,十几个人不顾他的再三祈求,推推搡搡朝电厂大院走去。 二军子很快被带到电厂警卫室的门口,绝望的二军子不敢再往前走,身子突然向下一沉,猛地一转身,挣脱两个工人的手。一顿拳脚!一场恶战!十几个手持棍棒的人东倒西歪,他拖着饱受摧残的身体消失在夜色中…… 柱子把二军子带到了市里的一家私人诊所,他伤的不轻,左胳膊被打断了,额头上缝了二十多针,遍体鳞伤…… 他们从诊所回来时已经半夜了,看到电厂大门口停着一辆警车。警灯闪烁,很是吓人!远远看到一群人围在那里。 会不会是又出人命了?一个可怕的猜测出现在二军子的头脑里。 不会的,只是拳打脚踢而已,怎么会呢! 他们索性走近些去看个究竟。 “哎呀!”两个人禁不住同时惊呼! 电厂的大门前一个白布单盖着一个死者…… 二军子恐慌到了极点,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来到海东火车站。 他已经没有力气爬上路过的货运列车,昏昏沉沉的靠在车站的围栏边上…… 在梦里,他回到了家乡,母亲还在,给他做香喷喷的白米饭.猪肉炖粉条。拉着他的手一遍遍的叮嘱他:大伯死了,不要再去山东了,哥哥已经成家了,好好干活,秋天给你娶媳妇…… 妈妈的眼睛里总是闪烁着泪花,这个因家穷打小就送给大伯的孩子,今年才回到这个原本就是家的“家”。 母亲突然抱住他,紧紧的,暖暖的,生怕被别人抢走…… 一列火车惊醒了他! 头胀痛胀痛的,胳膊也钻心的痛,浑身没个好地方,一种前所未有的绝望像一把尖刀扎在心头。 如果不捅最后那一刀,如果不逃跑,如果…… 父亲怎么样了?大哥和老三怎么样了?这个家还在不?下一步我该去哪儿?如果当时听韩酒匠的话,如果不第二次袭警逃跑,就不会再一次杀人,如果…… 这种无论如何都无法忍受的心理煎熬什么时候是尽头…… “不逃了!去公安局投案!” 他下定了决心,站起身来,顿感轻松了许多,疼痛也消去了一半,这时天亮了…… 第七节 吃人的井 夜深了,周百万没有听完二军子的故事已经鼾声如雷了。望着老头儿苍老的脸他想起了父亲,想起了久别的家......“你爹瘫痪在炕,你大哥是个窝囊废,你家老三在你逃跑后不久也逃跑了......”周百万的话不停的在他耳边响起,一个可怕的想法在他的脑海里形成...... 八月的一天上午,大屯子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是个中年妇女,三十多岁的年纪,模样长的挺好看,是个过路的。 你可别小瞧了这个过路的小女子,她走进屯子不到三十分钟的时间,拿走了老张太太两万元现金,还顺走了价值两万多块的金银首饰。事后,老张太太哭着喊着寻死觅活的,直往门口老井旁边的墙上撞。这事情的起因就是这口已经填死的水井! 张老太太的一生可谓坎坎坷坷,三十几岁就没了老伴儿。一个人带着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奔奔坎坎的过着清贫的生活。女儿出嫁后,家里家外就靠老头死后,国家给她每月四百元的“遗属费”维持着生活。日子很漫长,清苦的日子格外的漫长。终于有一天,大儿子长大成人了,在当地开了一家饭馆,生意很红火,老太太帮儿子打点生意,小儿子读初中,一家人过的有滋有味。老太太以为苦日子终于熬到了头儿,晚上睡觉的时候,在梦里常常会笑出声。就等着有朝一日儿子娶个媳妇,自己等着抱孙子了。 然而,好景不长。一个漆黑的雨夜,老太太接到了派出所的通知,大儿子车祸死亡…… 天塌了,老太太痛不欲生。不是还有个尚未成人的小儿子,老太太真的想一死了之。 有明白些巫术的人指点过老太太,是她家门口的井犯毛病,这井必须填上。这可难为了老太太,这井是老头子活着的时候挖的。家里的生活离不开水,这井要是填上吃水就成了问题了。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了,大儿子死后的几年里一直相安无事,填井的事也就撂下了。 两年后,小儿子初中毕业了。这个儿子没啥出息,还不听话,竟让老太太操心。整天和几个小朋友鬼混在一起,打架斗殴,偷鸡摸狗啥坏事都干。在当地是个出了名的小混混,“张二”这个名字也就在当地算是臭名昭著了。 紧接着就到了张二谈婚论嫁的年龄了,老太太到处托人给小儿子说媒,可就是没有相当的。谁家大姑娘愿意嫁给这个吊儿郎当的混混啊!这可愁坏了老太太。 这年中秋节的晚上,老太太在梦中被敲门声惊醒。 “张大娘,睡了吧,别害怕,我们是派出所的。”门外一个熟悉的声音轻声的招呼着。 啊!派出所?又是派出所。 老太太颤颤巍巍的打开了房门,被眼前的情景吓呆了。 借着灯光,一个满脸是血的警察一只手捂着头一只手扶着墙站在门口。 “你,小王,你这是咋了?”老太太急忙把王干警让进屋子。 “大娘,我是被你家张二那些人打的,他是我们通缉的要犯,细情以后在说,借你家电话用一下。”小王抓起电话向所里汇报了这边的情况。 前些天张二伙同几个朋友在镇上抢了一家商场,抢走十万元现金还打伤了店主,派出所的两名干警在他家附近蹲坑儿抓他。结果,他和几个同伙打伤了两名警察,逃了。 老太太如同五雷轰顶一般,听完王干警的话,头晕脑胀,一股急火,一头栽倒在地上。 两个受伤的干警急忙把老太太送进了镇医院,所里派了两名女警察轮班的侍候老太太,五六天后,老人家终于康复出院了。 大儿子死了,小儿子逃了,女儿女婿又远离家乡在外地打工。这老太太真的成了“孤寡老人”。 老人家承受不住打击,出院没多久,又病倒了。女儿回来后老人的身体状况有了好转,可心里一直惦记着畏罪潜逃的小儿子。 老人不得不再次找人看看家里的风水,这次的结论依然与上次相同,都是这口井惹的祸!这次,老人没有迟疑,毫不犹豫的找人把井填上了。 然而,没过多久,派出所的王干警又一次走进了老太太的屋子。 小儿子在某城市车祸,双腿截瘫,现在医院里接受治疗。 福不双至祸不单行!老太太的女婿在去看望张二的途中也遭遇车祸,大腿骨折,和张二住进了同一家医院,并在当地公安部门的协调下与张二住进了同一个病房。 张二够冤枉的,那次抢劫他并没有参与,他只是在那家商场里闲逛,恰逢弟兄几个打劫。张二想上前制止几个好哥们儿的违法行为,可是,到嘴边儿的肥肉能轻易丢下吗?劝阻无效,张二正欲离开。这时,有人大喊:“警察来了!” 张二平日里和这些人鬼混在一起,在派出所里是挂了号的,现在,又搅合在一块儿了,被警察抓住很难说的清楚。这小子一琢磨,还是先溜吧!于是乎,与抢劫犯一起逃了。 袭警那次也不是他干的,那晚,他和几个哥们儿偷偷的潜回家,想和母亲讲清楚他的事,以免老人家惦记。结果,在门口与两位警察相遇,那几个哥们为了逃避法律的打击,先下手为强,打伤了两位警察。这回,张二真的说不清了。只好与这些犯下重罪的狐朋狗友一起逃了。 上帝为你关上一扇门,就会为你打开一扇窗。 这话一点儿都不假,张二双腿截瘫成了废人。他的人生却从此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张二拄上了双拐,钱却愈来愈多了。他凭着一副好嗓子开始了他的卖唱生涯,并在这个留下双腿的大城市里成了名人。 二0一四年八月的一个上午,张老太太从银行取回儿子寄来的两万块钱,又在邮局取回儿子寄来的小包裹,高高兴兴的回到了家中。 小包裹里装的是儿子给自己买的首饰,一条筷子粗细的金项链,还有个小手指粗细的手镯子,另外还有一个金戒指和一对金耳环。这些东西少说也值两三万,这个数目对于刚刚脱贫的张老太太来说可是“天文数字”。打开包裹喜欢的不得了,看了半天,小心翼翼的包好,连同两万元现金一起放进了箱子底儿,又用破衣服盖在上边,随后,把箱子锁好,走出门,到邻居家拎水去了。 一个中年妇女走进了张老太太的小院子,是来讨水喝的。 老太太是个热心肠,听说这女人还有二十几里路要走,老人家进栏子里给她摘了些柿子.黄瓜,带着路上吃。 这女人千恩万谢,临走还给老太太留下了家庭住址,原来她娘家与女儿的婆家是同村。 这女人走到大门口时被填上的井吸引住了,她围着井口圆形的石头井沿儿转了好几圈,突然大声喊道:“不好!” 这突如其来的一声“不好”,可吓坏了一旁正疑惑着的张老太太。差点把老太太吓得坐到地上! “大侄女,这是咋的了,一惊一炸的,吓我一跳。”张老太太走到女人的跟前,怯生生的问。 “老人家,这里原来可是口井?”女人惊奇的问道。 “啥?没有,哦,是啊,是口井,怎么了?”一提这井,老太太被吓着了,有点语无伦次。 “这是口枯井?”那妇女刨根儿问底儿的。 “不是枯井,水很旺的,怎么了?”老太太有点发怵,头发根儿直往起立。 这妇女眼睛盯着老太太的脸,好一会儿,头摇的像吃了“那啥丸儿”似的,转身走出了院子,口里不停的叨咕着:“人命关天的大事,人命关天的大事啊!” 张老太太终于禁不住叫住了那女子:“大侄女,你等一下,我看你不是凡人,是不是看出这井有什么说头儿了?有啥你就直说,我的心里怎么总是在打鼓,噗通,噗通的跳个不停。” “老人家,你家这井犯病啊!”这女子终于道出了其中奥妙。 “这井正对着你家房门,那还有好?有多少人命够往里填的呀!”这女子原来是个“仙儿”,一语道破天机。 “是啊!对,是这么回事,可我已经把这井填死了,应该没事了吧。”老太太做着无力的辩解。 “你找谁填的呀?通过谁批准的?”女子提出了略显荒唐的疑问。 自家院子的井填上也就完了,还要找人批准?老太太没听说这事啊! “我就找周围邻居过来一起填的,从野外拉两车土就填上了,也没人管啊!这还用找人批?”老太太不解的问。 “老人家,你错了。这井是啥?这井是龙,不是你随便在哪里都可以挖的,也不是你随便想填就填上的,你这是犯了天规的,要遭报应的。”这女子越说越离谱,老太太却越听越觉得有道理。 “这井填上之前你家出过大事,对不?”这女子还真行,竟然看出些门道儿。 老太太毫无保留的把这些年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简单的对这女子说了一遍,没等老人说完,女子就打断了她的话。 “别说了,以前发生的事我都知道,我已经看出来了。我告诉你以后会咋样吧!”这女人看了看街上,又瞧了瞧房前屋后,诡异的对老太太说:“你姑娘.儿子大难不死是暂时的,活不过今年八月。”一席话差点把老太太下没气儿了,站在院子里傻了。脑袋嗡嗡直响,女人后来说啥都听不见了。 “想破不?我可以帮你。”女人的这句话老太太听见了。 老太太如见救星啊!差点就给这女人跪下了。嘴里不住的感谢这个萍水相逢的大恩人:“哎呦,那感情好了。能帮我破破灾我感激你一辈子,你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要我命都行啊,只要我孩子平平安安就行。” “我啥都不要,办这事不是用钱就能摆平的。就看你运气了,运气好就能行,运气不好,花多少钱都白废。”这妇女说着就又拉开了房门,走进了屋子。 “老人家,把桌子放上,有香吗?”女子要摆上香案。 香案摆上了,没有贡品,就一个茶杯里装满了大米,里边插上三颗香。 “大仙儿啊,没有贡品行吗?”老太太有点疑惑。 “你家里有现成的贡品吗?仙桃,人身果,猪头,活鲤鱼,活海龟。这些都有吗?”这妇女厉声反问老太太。 “啥……没有。”老太太答不出来,蔫头蔫脑的呆在一边不吱声了。 女子口中念念有词,从怀里掏出一块黑色手帕,在空中不停的挥舞着。 “老人家,没有贡品不行啊!得想办法。”女子向老太太要贡品。 “那咋办?我去买?现在用恐怕是来不及了吧!猪头可是要杀猪的,那活海龟也弄不到啊!我们这小地方没有卖的呀!”老太太急的团团转。 这女子半闭上双眼,将手里的手帕铺平放在了香案上。 “家里有钱吗?”女子没有睁开眼睛,只随口这一说。 “有,啊!没有,没有多少的。”一提钱儿,张老太太有点警觉了。 “不要你的钱,只是当做贡品摆一会儿,香烧完了钱还是你的,神仙还能要你的钱啊?上哪儿花去呀!”老仙儿很明显有些不是心思了。 老太太懂了,连忙从兜里掏出压兜儿的十五元钱放在了黑手帕上。 “干啥呀!哄小孩子呢?”老仙儿有点生气了,语气也重了许多。“有多少拿多少,值钱的物件儿也行,放的越多你心就越诚。放的越多你孩子就越平安,你自己掂量着办吧!放多少神仙一分都拿不走,我也一分不要,你琢磨着放吧!” 老太太终于犹豫了,左思右想后坚决的打开了箱子上的铁锁,从里边拿出了两万元现金,又把刚从邮局取回来的小包儿一同放在了黑手帕上。 这女子眼睛忽的一闪,像两个二百五十度大灯泡子似的突然亮了起来,顿时来了精神。 “好了,好了,这就可以了,管保你家孩子平平安安。”女子说着把黑手帕包好,又重新开始哼哼唧唧的叨咕起来。 老太太的眼睛紧紧的盯住那个包着她“心尖儿”的黑手帕。 “行了,去给我弄口水喝吧,凉水就行。”老仙儿忙活了一会儿坐在了地上。 老太太急忙跑到外屋打了一舀子凉水递给了老仙儿:“大侄女,辛苦你了,辛苦你了。”老太太说着客气话,眼睛却盯住了那个黑色小包儿。 “没事了,不是啥大事,我看你这人心肠挺好的,要是别人我就不管了。”老仙儿站起身子,从兜里掏出一支笔,又从怀里拿出一张巴掌大小的黄纸,在上边画了起来。几秒钟的时间,一道“符”拿在了老仙儿的手中。老仙儿拿着符满屋子的转了几圈,回到香案前站了一会儿,把符交给了老太太。 “好了,咱俩找个没人的地方把这符烧了吧!”老仙儿说着就往外走。 老太太看了一眼放在桌子上的小黑包儿,犹豫一下,没动。 “在那看啥呢?走啊!等回来香也就烧完了,小包儿还是你的,急啥?有啥不放心的,大白天的把门锁好,还能进来人啊!快点,我还急着赶路呢!” 两个人来到了后山根儿的玉米地里,烧完“符”后老仙人扬长而去…… 老太太望着黑手帕里包着的石头块儿,呆呆地发愣。包儿还是这个包儿,钱和首饰咋就变成了石头块子了呢?百思不得其解。 “被骗了,我被骗了,这可咋办呐!我的天啊!这是我儿子的血汗钱啊!我不活了……”老太太在派出所里哭闹不止。 五天后,张二回来了。望着年迈的老母亲,蹲在那口填满黑土的老井前,沉思了许久,站起身挥舞着双拐挪出门去…… 张二把母亲送进了镇上的敬老院,同时捐给敬老院三十六万一千元的现金,这是他目前所有的积蓄。 张二回到了他生活的那个大城市,开始了他新的生活…… 第八节 大屯子里的怪事 大屯子里发生一件怪事,卖化肥的周老板的羊倌得了怪病,这病得的蹊跷,说出来怪吓人的。 周老板是个贪财的小老头儿,前些年做建材生意赚了不少钱,如今,农民的房子盖的差不多了,建材市场趋近于饱和状态,建材生意也就淡了下来。这时,聪明绝顶的周老板又做起了化肥种子的生意,刚进这行,虽说生意不是十分火爆,但也还过得去。按理说,建材和化肥生意虽说淡了点,养家糊口还是绰绰有余,周老板这些年积攒下不少钱,这是屯子里人所共知的,大家都喊他“周百万”。这话一点不假,两栋近千平米的门市,再加上如今的建材和化肥两个买卖,年收入少说也还有几十万,这样的日子还不消停儿的享受,还折腾啥呀?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周老板的本性就是个闲不住的人,赚钱有瘾,他来这个世界上好像就是为赚钱而生的。 这不,上个月和两个弟弟周老二.周老三合伙买回了几百只羊,是育肥的,又要发“羊财”了。 一下子买了几百只羊,自家的库房腾出来做羊圈还不够,又在屯子边上租了个大房子。这个大房子原来是王家的牛圈,王家牛卖了,这房子也就闲置起来了。正好,周老板用上。 第一次圏羊,羊倌老李头儿在老房子里遇到了一条三米多长的“野鸡脖子”(当地的一种蛇)。那蛇头抬起半米多高,“吱吱”的吐着信子,做出了进攻的姿势。羊倌吓的急忙关上门,没敢往里赶羊。 周老板带着两个弟弟来了,是来打蛇的。打开房门后,蛇不见了。西北角处干干净净的,墙角有个小洞。几个人挑来几桶水灌进洞里,没见有蛇出来。几个人断定这不是蛇洞,那蛇一定是跑了。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了,羊倌每天按时喂羊,再没见到那条可怕的大蛇。 一个漆黑的夜晚,住在周家后院的羊倌突然发出凄厉的叫声:“啊!啊!哎呀!啊哦......” 周老板和两个弟弟蹿出后门直奔羊倌的小屋子。 屋子里亮着灯,羊倌一个人仰面倒在炕上。后背不停的左右晃动,在不大的小土炕上转着圈的爬行,腰软软的,就像是没长骨头一样,行为很怪异。 “老李,你怎么了?刚才叫唤啥?”周老板大声的问道。 “你们真行啊!强占我的地方,还用水灌我,想整死我呀?”羊倌开始了莫名其妙的叨咕,在场的人没人能听懂。 “现在我没家了,槽子里吃槽子里住,和你的羊混在一起,没活路了,你们看咋办吧!”羊倌说的话是乎与蛇有关。 “这是冲撞着蛇仙儿了,肯定是那天他看到的那条蛇,咋办?”周老板的二弟肯定的说。 这羊倌的举动的确很怪异,几个人就像是在与那条蛇对话一样。 “村政府打更的老胡头儿会点法术,去把他找来吧!”周老板很早以前就听说过这个人的能耐。羊倌的脸青吧唧的,样子很吓人,屋子里的几个人都觉得慎的唠的。 周老二很快就从村部请来了老胡头儿,提到老胡头儿可是有话说了。 据说老胡头年轻的时候是方圆百里很有名气的木匠,经常给死人做棺材,胆子大,夜晚一个人敢进坟圈子里睡觉。他还有个特长,能降蛇。据说,无论多大的蛇,见了他后立即“翻白儿”,不会动弹了,任凭他把蛇拿在手中玩耍,没有敢咬他的。 老胡头儿请来了,羊倌依然晃动着双肩,在炕上爬个不停,嘴里依然叨咕着那些不着边际的话。 “站住!赶紧给我滚犊子,要不然我废了你!”老胡头儿前脚刚迈进屋子,就立马对炕上的羊倌厉声喝斥。 “你谁呀?不装犊子能死不?就你那点小伎俩,还敢往这屋进?你给我滚!”炕上这家伙显然比老胡头儿横的多。看样子老胡头的道行还不够深。 老胡头真不含糊,伸手从怀里掏出一根十多公分长的钢针,在羊倌的眼前一晃。 “大胆!跟谁说话呢?睁开眼睛看看我是谁!再不老实我用针扎死你!”老胡头儿边说边把针对准了羊倌的人中穴。 “嗤,嗤,小样儿,还带家伙来的,快滚吧!一会儿就出不去了。”羊倌毫无惧色,嗤嗤声分明是在讥讽这个号称会些法术的老胡头儿。 “羊倌”说对了,平时吹吹嘘嘘的老胡头儿上了真章,啥也不是,这屋子咋出去的都不知道,那尴尬劲儿就甭提了。后来听明白人说,老胡头儿没忍心下手,要是真用针扎羊倌的人中穴,那蛇真就废了,这老头子做事挺宽容的,是给蛇留了一条命,无冤无仇的,自己也不想把事做绝。 老胡头儿走后,羊倌老实多了。 “行了,今天就到这吧!我该回去睡觉了,明天再来。我的话你们几个琢磨琢磨,别不当回事!”说完,羊倌像是睡梦中刚刚醒来一样,坐起身子,揉揉眼睛好奇的问:“你们不坐下,都傻站在地上干啥呐!”羊倌发现了几个人的异样目光,接着问:“我刚才咋的了?好像做了个挺长的梦,啥内容没记住,这累的。”羊倌说着脱下了衣服。几个人这时才发现,羊倌浑身透汗,衣服湿淋淋的,像刚从水盆里捞出来的一样。 羊倌听完大家对自己刚才行为的描述,吓了一跳。这是冲撞蛇仙了,这还了得。 “周老弟,明天咱把羊换个地方吧!这样不行啊,还不要了我的老命啊!”羊倌的确很是害怕,用祈求的目光盯着周老板。 “没事,就根儿长虫(当地人对蛇的叫法)呗,有啥大不了的。”周老板天生的不信邪,还犟的像头牛。 第二天晚上,那蛇仙儿如期而至,又一次把羊倌折磨的疲惫不堪。 第三天的晚上,情况发生了变化。羊倌从小土炕上跳了下来,连窜带蹦拼命的折腾。 “不行啊!马上得想办法,这样下去不把人折腾死了吗?”周老板找来了附近的几个邻居,大家面面相觑,没人吭声。 “要不,咱们把他送医院去吧!也许大夫能有办法。”老板娘吱声了。 进了乡医院,羊倌没有停止他的折腾,继续咆哮。 几个人把羊倌死死地按在床上,大夫拿来了点滴药瓶,想给他打一针镇静的药。然而,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只要护士的针扎进羊倌的肉里,这羊倌立马就停止呼吸,没气儿了。这可要了命了,扎针就没命,咋办吧!医院的院长都没了折了。 几个人忙忙活活的折腾到半夜,又把羊倌弄回来了。 这晚上把羊倌折腾的够呛,第二天躺在炕上呼呼的睡了一天,水米没进。 望着羊倌消瘦的脸,周老板害怕了。这样下去不行啊!羊倌都快六十岁的人了,再折腾几天就得整死他。 村部打更的老胡头儿来了,他有对付蛇仙儿的办法。 晚上,周老板找来了十几个年轻力壮的棒小伙子,大家围坐在炕上玩扑克。 十点多钟,躺在炕上的羊倌突然犯病,后脊背贴着炕开始爬行,嘴里不停的发出“吱吱”的声音,喊出的话也比每天凶狠的多。 “吱吱,咋的!不服是吧?还找来这么多人,干啥?想弄死我?吱吱,我还不知道想他妈的弄死谁呢!”蛇仙儿发怒了,显然它已经知道了老胡头儿的安排。 十几个棒小伙子加上周家哥几个,各个拎着手电筒和铁锹冲出门去,在房子附近寻找那条应该就藏在附近的大蛇。 “哎呀!快回来,快回来,在这儿呐!在这儿呐!救命啊!”屋子里羊倌发出了凄惨的呼叫声。吓得这些人浑身发抖,急忙返回屋子。 天亮了,羊倌被折磨的奄奄一息,老老实实的躺在炕上,除了微弱的呼吸和心跳,已经没有了其他生命体征。 “走,把羊赶出来。”倔强的周老板终于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羊卖了,赔本儿卖的。羊倌回到了自己的家里,周家后院的小屋子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这世界上有好多怪异的事情是科学无法解释的,这些怪异的事情就发生在我们身边,也许世界上真的有...... 第九节 北沟里的狼坟 农历七月十五,屯子里来了一辆皮卡车,是县农行李行长的车。 李行长是大屯子里飞出去的凤凰,大学毕业就分配进了县农业银行。十几年的光景,这小子竟然当上了行长。这些年乡亲们没少借李行长的光,养殖业,种植业,水利灌溉等等,能贷款发展的项目只要村领导写份申请,立马就批。 李行长不是别人,他的祖上是这个大屯子的创始人之一,当时,这里只有几户人家。他的爷爷就是当年方圆百里赫赫有名的“东北沟李三爷”。 李行长每年的清明节和春节都要回来祭祖,而七月十五回来上坟还是第一次。并且这次上坟还挺蹊跷,祖坟上完后又跑到狼洞沟里在一个石头堆前立上了一块石碑。石碑上有碑文,上写:恩狼之墓。碑文下边写着:李三爷后人立于某年某月某日。大家没注意,碑文后边密密麻麻的写着一个小故事。 村书记和村长带着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帮着李行长立上了石碑,小瓦匠张小宏在石碑前抹着水泥,不时地抬头看看石碑,自言自语的叨咕着:“恩狼,恩狼是谁?狼还是人?奇怪,奇怪的很,很是奇怪呀!” 李行长的老父亲,是农行退休的老职工,手摸着石碑讲起了这个狼坟的故事...... 故事发生在解放前的北大荒。 那时候北大荒的冬天嘎巴嘎巴的冷,刚入冬,漫山遍野就被白雪盖的严严实实。 落雪的时候,就是山里人打猎的好季节。 李三爷扛着猎枪向山里走去…… 一上午的时间,就打了一只兔子,一只野鸡。这在当时那个“棒打狍子,瓢舀鱼。”的北大荒,就是最少的收获。 李三爷觉得这点收获实在太少,又在山里转悠半天。 山里的野物肯定是知道这个百发百中的“神枪手”进山了,都已经躲起来,不愿意出来见他。 李三爷知道自己不受欢迎,知趣的向山下走去。 在一个山洼,一只叼着东西的狼走入了李三爷的视线。 李三爷不喜欢吃狼肉,平时他很少打狼。今天不一样,因为他没有像样的收获。 李三爷举起了手中的猎枪…… 啪!随着一声清脆的枪响,狼拼命的奔跑。 没打着?怎么可能的!他是神枪手啊! 李三爷发愣的时候,狼已经不见了。 李三爷来到狼出现的地方,地上有血迹,狼中枪了。李三爷满意的点点头,沿着血迹向前寻找这个跑不了多远的狼。 狼真的没有跑出去多远。 在几百米处的一个岩石下找到了它。 狼痛苦的眯缝着眼睛看着李三爷。 李三爷看清了,狼嘴里叼着的是个刚出生的狼崽子。这会儿还往老狼的怀里钻要吃奶呢! 李三爷心软了,他用脚踩住已经无力抬起的狼头,用刀将打进老狼后腰上的铁砂取出来。解下缠在裤腿上的“绑腿带子”,给狼包好。扔下兔子和野鸡,转身离开了。 李三爷打猎以来,第一次空手回到家中。 夜晚,天又下起了大雪,鹅毛般的大雪铺天盖地的,像是要淹没整个世界。寒风中的李三爷想起了山里的那只受伤的老狼。他拿起一个破棉被向山里走去…… 老狼没死,在李三爷搭建的小窝棚里坚强的活了下来。只是,成了一只瘸狼。 老狼的伤口恢复的很快,三个多月的时间,已经能满山的奔跑,可以扑捉小动物吃了。打那以后,李三爷没再给它们送去“野味儿”。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了,北大荒又迎来了春暖花开。这里的人们又开始了“苦夏”的日子。北大荒人之所以把夏季称之为“苦夏”,是因为那个年月的北大荒,都是在入冬以后才会杀猪宰羊,迎接春节,到了夏天就很难吃到肉了。这个季节活儿累,还见不到“荤腥”,所以人们就称之为“苦夏”。 这个夏天,李三爷家没苦着。隔三差五的就能在家门口捡到死兔子,死野鸡什么的小动物,都是流着血的新鲜“野味儿”。屯子里的人羡慕不已,经常有人来家里蹭饭,大家还以为是李三爷这个神枪手在夏季也能打到猎物呢! 李三爷知道是怎么回事。 署去秋来,一年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大雪又一次把北大荒盖得严严实实。 第一场雪后的早晨,李三爷迫不及待的扛着猎枪,带着猎狗进山打猎去了。 第一场雪,许多动物还没有清楚的认识到危险的到来。李三爷这次收获很大,两个狍子,一头野猪,六只兔子,还有十几只野鸡。 收获很好。可是,这出乎意料的收获还真把李三爷给难住了。这么多的猎物怎么能带回去呢? 李三爷只好空着手下山。 太阳要落山的时候,李三爷哼着小曲儿,赶着马车向山里走去。 在存放猎物的山洼里,李三爷遇到了狼群。 几十只狼正在享受着李三爷摆好的野味儿“美餐”! 李三爷是个老猎手,他知道狼群的可怕。想调转马头逃跑。谁知,这两匹马是一对儿孬种,见到狼群就傻了。任凭李三爷怎么打,这两匹马就是不动。连拉屎带尿尿的,身子直哆嗦。 狼群是世界上最凶残,最可怕的东西! 狼群发现了李三爷,很快就围住了马车。 李三爷真傻了!来的时候走的急,不用说猎枪没带,就连个赶车的马鞭子都没有,赤手空拳,怎么办吧! 面对这群“饿狼”,李三爷终于害怕了。后背嗖嗖的直冒凉风,两条腿也软了,汗从鬓角流下来…… 一声凄厉的狼嚎响彻山谷!狼群突然停止了对马车的进攻。 一只瘸狼围着马车转着圈儿,不时的仰起头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嚎叫…… 李三爷跳下马车,强行拖着抬不起腿的马拉着车向山外走去。身后一只凶悍的公狼扑向马车,被瘸狼拦住…… 第二天早上,李三爷提着猎枪来到遭遇狼群的山洼,那只瘸狼静静的倒在雪地上,周围的白雪被狼血染红了…… 李三爷从山上搬来许多石头,在这里修了一座狼坟…… 第十节 错婚 一 屯子东头的刘老蔫儿杀死了儿媳妇和他的亲家,自己喝农药自杀了。这个消息着实让大家惊诧不已,这么老实的人竟敢杀人! 老蔫儿是屯子里的老户,在这里居住了几十年,没听说过他和谁吵过嘴,更不用说打架了。他的儿子宝柱就随他,打小就蔫了吧唧的,没个男人样。三十好几才娶上个媳妇,还是用钱卖来的,屯子里的人都知道。 老蔫儿的亲家是他在屯子里最要好的朋友,叫老根儿。老根儿的老婆五年前得了尿毒症死了,两家的亲戚就是那时候噶成的。当时,老根儿的老婆治病急用钱。老根儿平时游手好闲,不务正业,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一家三口就靠老婆和十六岁的女儿种点地勉强维持着。老婆这一有病,自然就外债累累了。情急之下,老根儿忍痛割爱,把当时只有十六岁的爱女嫁给了老蔫儿的儿子, 老蔫儿老实巴交的,老根儿经常在饭时走进他家。老蔫儿家里酒不断,他这辈子没别的爱好,就喜欢喝酒,不论菜好坏,每顿饭都得来二两。两家没成亲之前,老根儿经常来老蔫儿家蹭酒,三天两头的就和老蔫儿喝一场,老根儿手头宽敞的时候也拎点酒啊菜呀什么的过来。久而久之,两个人就成了好朋友。 那年秋天,老根儿的老婆得了尿毒症,治病花了不少钱。到最后,连透析的钱都没了。老根儿看着老婆被病痛折磨的不成样子,心里不是滋味。四处借钱也没个着落。这些年给老婆看病,屯子里能借钱的地方都借遍了。只借不还,屯子里的人见到他连招呼都不敢打,更不用说借钱了。 老根儿知道自己的为人,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这天下午,老根儿走进了屯子里的小卖店,舍大脸又在店里赊了点酒菜,急匆匆的回到家里。 “丫丫,去把你蔫儿大叔叫来,就说爹在山上捡到一只死兔子,请他来家里喝酒。”老根儿打发女儿去请老蔫儿来家里喝酒。 老蔫儿只是蔫巴并不傻,这段时间丫丫娘看病没少在他这里借钱,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了。老蔫儿辛辛苦苦攒下点钱也不容易,还有个三十多岁没娶上媳妇的蔫巴儿子,用钱的地方在后头呢!老根儿请他喝酒十有八九还是想借钱,这酒不能喝。 “丫丫,大叔有事,马上要出去一下,今晚不回来了。回去告诉你爹一声,改天我请他到家里喝酒。”老蔫儿支走了丫丫。 老蔫儿看老婆和儿子都不在屋,又担心老根儿会亲自找上门来。他了解老根儿的脾气,生拉硬拽的挺难缠。没顾上锁门,一个人走出了屋子,推出了家里的自行车,溜出了屯子。打算到邻村的表侄家躲一躲。 走出屯子,老蔫儿站住了。何必呢!就这点事,还至于躲到表侄家去?在屯子外边呆一会儿不就结了。 老蔫儿把车子推进了道边的树林,找了个树墩子坐下,掏出旱烟卷了一只,吧嗒吧嗒的抽着,心里在想着儿子的婚姻大事。 天渐渐的黑了下来,老蔫儿的肚子咕咕的直叫,站起身推上自行车回到了家中。 “老东西,你死哪儿去了?走连个声儿都没有!宝柱出去找你现在还没回来呢!死到外边得了,啥也不是个玩意。”宝柱妈气哼哼的责怪老蔫儿。 老蔫儿没说什么,上炕坐在桌子旁等着吃饭。 老蔫儿刚端起饭碗,老根儿进来了。 “呀呵!不是出门了吗?怎么才吃饭啊!怕我借钱,不敢去我家里吃饭吧!”老根儿并不客气,抬腿上了炕。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相视无语,尴尬了好半天。还是宝柱妈走进屋子打了个圆场:“哎呦,啥借不借钱的。哪回大哥借钱没好使啊!只要家里有就能给你拿,还至于躲出去?” 老蔫儿傻呵呵的看着老根儿拿起酒瓶子自己倒了一杯,心里这个别扭。躲了大半天,没躲明白,自己还搭一顿儿。 老根儿白吃白喝的感觉那叫个爽儿,酒杯一端,话匣子就打开了,竟挑老蔫儿两口子爱听的说,把两口子忽悠的还真有点“上停”了。老根儿答应给宝柱找媳妇,马上就可以成亲。也不知道是老根儿喝多了还是咋的,一个劲儿的在老蔫儿两口子面前打“保票”。老蔫儿两口子半信半疑,不住的点头哈腰的感谢老根儿。宝柱妈看桌子上的菜吃光了,急忙到厨房炒了盘子笨鸡蛋端上来。老蔫儿一句话没说,几口喝下他这杯酒,坐在一边吧嗒吧嗒的抽烟,心里想着老根儿借钱时的推脱理由。 酒也喝了,菜也吃了,老根儿没提借钱的事,晃晃悠悠的走了。 蔫吧人心里也有数,老根儿这是忽悠我们呢!就想蹭吃蹭喝,随便想伸手借几吊钱,今天走了,明天还会回来。 然而,这次老根儿不是忽悠。第二天早上,老根儿找来了屯子里能说会道的王富贵老婆魏红,是来给宝柱说媒的,对象就是老根儿的女儿丫丫。 老蔫儿这回可真的蔫吧了,一个是魏红这人的品行让他蔫吧了,她是屯子里有名的不正经,老婆一提起她就呕,这样的人做媒总有点不吉利的感觉!再就是丫丫才十六岁,还是个孩子,宝柱当她爹都有余付,这样的婚配能行? 魏红就是魏红,这张俊俏的脸从来就“未红”过。开商店的老周头子为她杀了自己老伴儿。为这事王富贵在屯子里抬不起头,两口子搬到ln住了几年,年前才搬回来的。不知道老根儿怎么和这两口子搭咕上的,今天还请魏红来给宝柱和丫丫做媒,可见他们的关系非同一般。 老蔫儿两口子从心眼里往外不同意这门亲事,两个孩子年龄差距太大,宝柱又蔫了吧唧的没个男人样儿,这两个人结婚能过长久吗?可是,魏红三片嘴两片舌的再三劝说,又加上宝柱已经三十出头,在农村这个年龄实在是难找个合适的对象了。老蔫儿两口子终于被魏红说服了,为了避免儿子打一辈子光棍儿,应下了这门不该成的亲事。 老根儿拿着丫丫的五万元彩礼钱带着老伴儿走进了城里医院,然而,城里医院没能留下老伴儿的生命,这年年底,老伴儿离开了人世。 老伴儿死了,丫丫的彩礼钱也已所剩无几。应下的亲事是必须办的,过完年的正月里老蔫儿家就急急忙忙的给儿子办了婚事。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了,老夫少妻生活的还算完美。第三年的夏季,丫丫给刘宝柱生了一个儿子。这让老蔫儿夫妻高兴的不得了,像是做梦一般,美的合不拢嘴。 然而,随着丫丫年龄的增长,社会也在进步。没几年的功夫,大屯子里扯进了网线,家家的大姑娘小媳妇没事就在电脑前上网聊天,丫丫家也买了台电脑。这还了得,蔫了吧唧的家庭能接受这种新生事物?为这事老蔫儿没少做儿子的工作。 “儿子,把网停了吧,老徐家两个儿媳妇都聊跑了,还有......网不是好东西,是害人的。”老蔫儿不停的在儿子的耳边吹风,目的是维稳。 宝柱也是个蔫吧玩意,比老蔫儿还蔫吧呢!这维稳咋进行? 姜还是老的辣,这事还真让老蔫儿给说着了。老蔫儿的孙子满两岁的时候,丫丫一个人不声不响的失踪了大半年,直到秋收的时候她才回来。 丫丫肯定是在城里傍着了大款,屯子里的人都这么说。因为,丫丫回来的时候脖子上的金项链像小手指头那么粗,戒指耳环也都是大份量的。 丫丫回来这天宝柱没在家,是进城找丫丫去了。 丫丫回来了,家还是这个家,丈夫还是这个丈夫,一切都和从前一样。老蔫儿一家没人问及过丫丫的去向,都蔫了吧唧的继续过日子。 丫丫回来的第二天,宝柱回来了。丫丫催宝柱把电脑的网费交上,她要继续上网。宝柱没吱声,也没去乡里交网费,这事就一直拖着。 直到有一天,丫丫发火了,和蔫吧一家大闹了一场。老蔫儿才打发儿子去乡里把网费交上了。 丫丫又开始了她的聊天,整天把自己憋在屋子里噼里啪啦的敲打着键盘,嘻嘻哈哈的和电脑里的网友畅谈人生。 秋收结束了,望着场院里堆的像小山一样的玉米.大豆,老少两个蔫儿高兴的定下了买车计划。 老蔫儿要赶把流行,眼下农村时兴买轿车,屯子里大部分人家都有这玩意,不仅开车进城方便了许多,开着自家的小轿车风风光光的也是小康家庭的标志。为这事宝柱早在春天的时候就把驾照考到手了,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东风是啥?东风就是钱呗!只要粮食一卖,有了钱也就有了车啊! 爷俩乐滋滋的等着卖粮买车...... 第十一节 错婚 二 必须承认,互联网给现代农民带来了丰富的致富信息和生活乐趣。这群农村小媳妇大姑娘的家长里短中多了一个高科技话题,那就是网上那点事。 丫丫在网上认识一个网友,是收粮食的大老板,姓曾,家是县城的。这个曾老板可不是一般人,手眼通天,不仅收粮食,还给屯子里的人“摆事儿”。自从丫丫家来了收粮食的曾老板,屯子里凡是涉及到官府上的事都由曾老板出面摆平。什么孩子落户口,办房照,交通违章,法院,公安局等等,没有曾老板办不成的事。当然了,曾老板与老百姓之间的摆事人就是丫丫了。 丫丫的网友让屯子里的大姑娘小媳妇羡慕了好一阵子,屯子里掀起了轰轰烈烈的找网友见网友的风潮。 自从老蔫儿家住进了曾老板,老蔫儿家就门庭若市,小屋子里挤满了卖粮的农民,其中也有找曾老板摆事儿的。 这年秋天,刘老蔫儿在屯子里乃至于乡里都成了不小的人物。无论他走到哪里都有人主动与他打招呼,也包括乡里的那些经常下乡的包村干部。当然了,这些包村干部大部分都是在老蔫儿家吃过饭会过曾老板的。 老蔫儿的粮食卖了个好价钱,小轿车却没有买成。原因是丫丫把卖粮钱投资到曾老板的买卖上了,是入股的。初步算一下,这笔卖粮款等到过完年粮食出手就能翻一倍,利润是划得来的。可是,自从粮食被曾老板拉走,老蔫儿就更蔫吧了。 曾老板整天开着小车拉着丫丫东村走西城逛的,后边还跟着魏红这个骚娘们儿。老蔫儿心里不踏实,总觉得家里要出事,要出大事了。 这次,又让老蔫儿给猜着了。刚过完年丫丫就向宝柱提出了离婚要求,宝柱不同意,丫丫就天天哭闹不止。打那以后,丫丫就很少回到家中,家里的事不闻不问,孩子也不管,还经常找宝柱要钱,宝柱敢说半个不字,就是一顿大吵大闹,最后,宝柱还得乖乖的拿出家里的钱。 卖粮钱没了,媳妇也要丢,这让这个平时老实巴交的宝柱无比上火。 开春了,家家都在买种子化肥,准备种地。宝柱进城找曾老板要卖粮款,家里的一点积蓄早已经都被丫丫祸害没了,种地的钱就指着这点卖粮款了。 曾老板没在收粮点儿,这里的工人告诉了宝柱曾老板的详细地址。 在曾老板家宝柱见到了曾老板,大白天的曾老板穿着睡衣接待了他。这时,丫丫从曾老板的卧室走了出来,身上也穿着睡衣,头发凌乱,样子令宝柱十分恶心。 宝柱看看丫丫的样子正要发火,魏红从里边走出来,见到宝柱主动上前打招呼:“哎呦,宝柱兄弟呀,啥时候来的,咋不事先打个电话,我们好去接你。” 这天,宝柱知道了两件事。一是曾老板的粮食生意赔了钱,收的粮食被人骗走了,宝柱家的粮款也在其中。二是魏红已经是曾老板的妻子了,现在已经怀有身孕,丫丫是在这里侍候魏红的。 这些屁话还真的蒙住了宝柱这个蔫了吧唧的人。 令宝柱奇怪的是,离开曾老板家的时候,在楼下遇到了手里拎着青菜的王富贵,王富贵笑吟吟的与他打招呼,样子有些诡异。 老蔫儿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嘴上没说心里却一直在琢磨着解决的办法。 这天晚上,老蔫儿喝完了闷酒,一个人来到了亲家老根儿家。 老根儿家的院子里停着一辆轿车,是曾老板的。屋子里灯火通明,男男女女嘻嘻哈哈的喧闹声不绝于耳。 屋子里正喝着呢!四对男女围着一张大桌子。曾老板和丫丫坐在炕边,对面坐着王富贵和魏红,左右也各坐着一对男女。老根儿一个人在厨房里忙活着上酒上菜。 见老蔫儿走进了屋子,魏红急忙起身拉过丫丫,自己坐在曾老板的身边,丫丫走进了厨房。 老蔫儿什么也没说,转身走出了老根儿家,身后又响起了打情骂俏的喧闹声。 老蔫儿一夜没睡,几次走进儿子的屋子,看着可怜的儿子和不满五岁的孙子,老泪横流。 天亮了,老蔫儿经过一整夜的思考,终于下定了决心,走进了儿子的房间,交待儿子一件事:给丫丫打电话,告诉她马上回来办离婚手续。 宝柱和丫丫离婚了,这段老夫少妻的日子结束了。然而,悲剧才刚刚开始。 丫丫和宝柱离婚了,可老蔫儿的卖粮款还在曾老板的手里呢!法院已经把这笔款判给了宝柱,这是孩子的抚养费。 老蔫儿一个人进城找到了曾老板,在曾老板那里,老蔫儿拿回了一张收条,是丫丫离婚前写下的。收条上清清楚楚的写着:收现金玖万柒仟元整,上款系收刘宝柱家卖粮款,下边的收款人是丫丫的亲手签名。 第二天,丫丫被曾老板送回了娘家。 老蔫儿一个人走进了老根儿家,是来找丫丫要卖粮款的,也想和老根儿好好的诉诉苦。虽然两个孩子离婚了,亲家不成友情毕竟还在。 丫丫承认卖粮款被自己花了,现在手里没钱,等有钱后一定还给宝柱家。 老蔫儿没有要回卖粮款,却被老根儿骂了个狗血喷头。蔫了吧唧的回到家里一个人喝起了闷酒。老根尖酸刻薄的语言一遍一遍的在老头儿的耳边响起:你们一家子蔫吧玩意不配有媳妇,只配当王八打光棍儿。 一瓶白酒下肚,酒精很快流遍了全身,老蔫儿仰面朝天醉倒在炕上。 宝柱望着年迈的老父亲眼泪从眼睛里流出来,忽地站起身,拿起擀面杖,跑进了老根儿家。 宝柱的擀面杖在离丫丫的头不到十公分的地方改变了方向。 这个女人是他曾经的老婆,恩恩爱爱的老婆,他下不了手。 然而,丫丫却没有手软。夺下擀面杖一顿乱砸,宝柱抱着头逃出了老根儿家。临出大门的时候还挨了老根儿的一砖头,正砸在宝柱的后脑勺子上,差点打晕了这个离了婚的蔫吧姑爷。 第二天早上,宝柱忍着委屈没有告诉老父亲自己挨打的事,继续做着准备春耕的农活。 中午的时候,派出所的警察走进了老蔫儿家,带走了宝柱。 老蔫儿知道了昨天发生的事,丫丫父子打跑了宝柱没有罢休。丫丫拨通了曾老板的电话,恶人先告状,告宝柱私闯民宅打伤了丫丫父女,丫丫和老根儿昨晚就住进了城里医院。 派出所的警察没有难为宝柱,了解一下情况就把宝柱放了回来。临走,所长告诉宝柱:你老丈人和你媳妇已经受伤住院了,没什么大事,回去找个中间人调解一下算了。 老蔫儿没有找中间人,自己揣上从亲戚家借来的三千块种地钱走进了城里医院。 老根儿留下了钱,可事却没有到此结束。他要老蔫儿把丫丫那张玖万柒仟元的欠条送过来,爷俩才会出院。 老蔫儿回到家里憋了巴屈的一天没吃东西,到了晚上,终于痛下决心,拿出那张收条送到了医院。 老根儿撕碎了欠条,望着被曾老板抛弃的已经身无分文的女儿,没有急着出院,而是又一次向老蔫儿索要柒仟元现金,然后,躺在床上不再理会这个曾经的好朋友亲家。 第二天的早上,老蔫儿一口喝下一瓶白酒,揣上一瓶剧毒农药,拎起杀猪刀,走进了医院。 “老哥,看在你外孙的份上,这事就过去吧,亲戚不成友情还在。”老蔫儿说完回头看看躺在床上的丫丫,含着眼泪对这个曾经的儿媳说:“孩子,家里已经拿不出钱了,地还没种呢,看在孩子的份上,放过我们一家,你们父女出院吧。” 丫丫转过身“哼”了一声,不再看这个蔫了吧唧的老头儿。 老蔫儿忽地从怀里掏出杀猪刀,冲着同病房的两位患者和陪护的家属喊了一声:“你们不要害怕,我只杀这两个贱货。”喊完,回手把门划上,冲到老根儿床前,奋力一刀...... 老根儿死了,身中七刀,刀刀要害。丫丫死了,杀猪刀插进了她的心脏。 老蔫儿掏出了剧毒农药,一饮而尽,就像喝干那瓶白酒...... 第十二节 雨夜诈尸 老蔫吧没死,被医院里的医生救了命。被警察带走那天他竟然立了功,一个人救下了六个落水的孩子。全屯子老少爷们儿写血书为老蔫吧求情,老蔫吧也因救人立功没被枪毙。无巧不成书,老蔫吧也走进了周百万和董二军子的监狱。三个同村老乡开始了同甘苦共患难的劳动改造的日子...... 一个漆黑的夜晚,那是个电闪雷鸣的雨夜。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照的小北屯如同白昼一般,随即一声闷雷,“咔嚓”一声巨响,整个屯子漆黑一片。王家小院的灵棚里,棺材头前供桌上的长明灯火苗呼呼乱窜,躺在棺材里的王老太太口里叼着掩口钱,推开盖在脸上的黄布,坐起身子,两只手鹰爪一般伸向两个儿媳妇…… 王富贵八十多岁的老母亲被弟弟赶出了家门,老太太被村支书带进王富贵家。从此,老太太归大儿子王富贵赡养,条件是老父亲留下的老房子归了王富贵。王富贵望着病入膏肓的老母亲沾沾自喜,认为自己捡到了大便宜,过不了多久老太太一死,老房子就据为己有了。然而,老婆魏红毕竟是女流之辈,不得其中奥妙,心生恶气。村支书和王富贵把老太太背进屋子的时候,魏红悄悄的把王富贵拽进仓房里一顿乱掐,掐的王富贵浑身青一块紫一块的。 村支书李星帮助王富贵安顿好老太太,离开了王家。王富贵蹿出房门,撵到大门口,喊住李书记:“别走,别走,咱哥俩喝几盅……” 王富贵话没说完,“嗷”的一声怪叫,把脖子缩进了衣领子里,就像个缩头乌龟,样子十分滑稽。原来,魏红的手已经狠狠地捏住了他的后脖颈子…… 李书记看了一眼这张涨得通红的老脸,转过身,头也没回离开了王家。 王富贵哥俩没少因为赡养老人的事找村部,主要原因就是老太太的治病问题。此前,老太太一直跟小儿子王老二一起生活。这些年日子过的风调雨顺,红红火火,也算得上是幸福之家。最近,原本身体健康的老太太得了严重的脑血栓和糖尿病,本地医院治不了,必须到城里的大医院治疗。高额的治疗费用让王老二两口子动了歪歪心眼子。 王老二多次找到哥哥,想与哥哥共同承担老人的治病费用,理由是老母亲生养哥哥一回,养育之恩必须报答,出钱给老人看病理所当然。王富贵却总是以资产与老人同在,既然老人全部家产都归了老二,赡养义务必须由老二一人承担。因此,拒绝拿钱给老人看病。 老太太有处老房子和十几亩耕地,是老头儿在的时候留下的。老房子在屯子边上,房前屋后挺宽敞,还有一片即将成材的杨树。老头儿去世那年,老太太连同家产全归了二儿子,这在当时王老二可是占了大便宜的。按着农村老传统,老人在谁家资产就归谁,老人的赡养也就自然归谁了。为这事,哥俩当时还闹的不亦乐乎。现在老太太有病了,王老二找王富贵要老人的治病钱,王富贵能出?就这样一来二去的就把老太太的病耽误了,直到有一天老太太瘫痪在炕上,哥俩也没能达成给母亲治病的协议。老太太瘫痪不能自理,这可愁怀了王老二。王老二的媳妇叫俏俏,整天呆在梳妆台前打扮自己,能有功夫侍候瘫在炕上的老太太?侍候老母亲的重担一下子压到王老二一个人的身上。 几年前,屯子里的周百万杀死老伴儿后蹲了监狱,小卖店被女儿兑给了王老二。王老二自从兑下小卖店,生意一直不错,小日子过的越来越红火。这几年没少赚钱,腰包鼓了,对老太太屯子边上的老房子也就不再感兴趣。现在老人瘫痪在炕上,炕上吃炕上拉的,还没白天没黑夜的折腾,王老二实在是不愿意侍候了。于是,两口子略施小计,以向大哥要老太太看病钱为由,将老太太像球儿一样踢进了大哥家。 在李支书的调解下,哥俩终于达成协议,老人的耕地留给王老二,老太太与老房子一同归了王富贵。 王富贵是村里有名的王坏水,也是滑头一个,能这么简单的中计吗?其实,坏水有自己的想法。他认为老太太活不了几天了,只要挨过这几天,老房子就归自己所有了。这栋老房子少说也能卖个五万六万的,侍候几天划得来。 “老太太的病太难对付了,脑血栓瘫痪,又不能随便用药,因为有糖尿病,谁能有什么好办法呢?不差钱,钱不是问题,给老人看病花多少钱都值得。”这些虚头滑脑的话成了坏水逢人就讲的话题。村里人都知道坏水是啥人,没人搭理他,经常在村里着人白眼。 这个阴雨绵绵的下午,来邻村办事的王富贵终于等到了老太太病逝的消息,匆匆的跑回家。 李支书带着几个村民已经搭好了灵棚,老太太已经被抬进了棺材。 魏红请来的阴阳先生,是村里的老钱头儿。这个阴阳先生是个半路出家的,老钱头儿原来是村里的兽医,现在农民种地都机械化了,兽医这行淡了下来。于是,这个无比精明的老头儿就做起了兼职“出黑儿”。对“出黑儿”也只是一知半解。 夜深了,小雨淅淅沥沥的下着,王富贵和弟弟王老二坐在母亲的灵前回忆着童年的往事。 老婆魏红和弟媳俏俏走进了灵棚,是来换哥俩进屋吃饭的。 经常为赡养婆婆问题吵架的妯娌两个终于坐在了一起,坐下来继续为老人留下的老房子争执着。 小姑子青青跪在了老人灵前,一阵痛哭过后,起身来到母亲的棺材前,伸手掀开盖在老人脸上的黄布,拽出老人嘴里的“掩口钱”(人死咽气后放进嘴里的古铜钱),拿起供桌上的苹果罐头,将罐头水一勺一勺的喂进了老人的口中。两个嫂子同时“哼”了一声,撇着嘴站到灵棚的外边,不再理会这个平时就很多事的小姑子。 青青离开了灵棚,进屋招呼客人去了。 魏红和俏俏又一次坐进了灵棚,接着探讨老房子的归属问题。 雨依然在下,一阵电闪雷鸣过后,挂在灵棚顶上的电灯突然熄灭。手指盖大小的雨点猛烈的敲打着灵棚,忽闪忽闪的“长明灯”随着微风不停的摆动,昏暗的灵棚里两个女人停住了无休止的争执,突然“啊”的一声尖叫划破夜空…… 老太太身披黄布,嘴里叼着掩口钱,直愣愣的坐在棺材里,眼睛紧紧盯住两个争吵中的儿媳妇,抬起两只瘦瘦的手向鹰爪一样伸向她们。 “诈尸了!诈尸了!老王太太诈尸了!”一个刚刚走进院子的年轻人狂叫着跑进了屋子。 屋子里的人慌忙跑出来,每个人的后背上都冒出了冷汗。 阴阳先生老钱头儿此时也慌慌张张的没了招法,在屋子里打转转,没敢走出屋子。几分钟过后,看院子里的人都围着灵棚愣在那儿,才梦醒一样哆哩哆嗦的提起毛笔,在一张不大的黄纸上胡乱的写下一道只有自己才读的董的“符”,交给身边的一个年轻人:“去贴在老死太太的脑门上,用力推倒即可。” 那年轻人的确是个大胆之人,按着老钱的吩咐,把符贴在老太太的脑门,然后用力的将老太太推倒在棺材里边,两三步便逃出了灵棚。 灵棚里恢复了安静,只有两个女人吭哧吭哧的喘息声。 “快,快把她俩抬进屋去。”李支书命令着几个胆子大些的年轻人,把两个几乎被吓死的女人抬进了屋子。 灵棚里仍然有个微弱的声音,也是急促的喘息声,是那个死老太太的。 “李支书,老钱头儿,老太太又坐起来了……”刚才的年轻人站在灵棚外手里拎着铁锹向屋子里喊着。 “老钱头儿,你的符也不灵啊!快想想办法吧!”王富贵急的直跺脚。传说中的诈尸竟然让自家摊上了。 “快,快去找块铧铁(耕地的犁杖上的),快去。”老钱急切的命令着院子里的人。 老钱一把推倒坐在棺材里的老太太,命令几个年轻人将十几斤重的铧铁压在老太太心口窝上,随即又将一个写好的符贴了上去。 “都他妈的滚犊子,滚!”回过神来的李支书一把推开老钱头儿,拎起铧铁扔到灵棚外边。 “快,快过来把老太太抬屋里去。王富贵去把杨大夫喊来,老太太缓过来了,赶快救人。”李支书沉稳的吩咐着这群慌乱不堪的人。 老太太活了,是女儿青青的罐头水救了老人一命。老人是因低血糖照成的假死,喝了几口罐头水后又缓过来了。 老太太捡回来一条命,已经瘫痪的两条腿竟然神奇般的能走路了。村子里的人都感叹:这老太太命大,是老人家积德行善修来的福。 两天后,青青搀扶着年迈的母亲走进了村支书李星家,老人把老房子捐给了村小学。第三天,老人被女儿和李支书送进了乡敬老院。从此,老人与工作在乡敬老院的女儿生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