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情娇妻惹桃花》 请假三天 @@ ,,,,~ 尽快完坑,尽快完坑,尽快完坑,尽快完坑,尽快完坑~ 谢绝合理性考证,谢绝合理性考证,谢绝合理性考证~ 【哔——】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12.5号晚更 @@ 姑娘们(也许有汉纸~),今天晚更,也可能明天再更,别等,瓦酝酿下收尾~ 姑娘们(也许有汉纸~),今天晚更,也可能明天再更,别等,瓦酝酿下收尾~ 姑娘们(也许有汉纸~),今天晚更,也可能明天再更,别等,瓦酝酿下收尾~ 爱所有收藏看文和留言的娃儿,群么么~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12.10晚更 @@ 去听喜羊羊它爹的讲座,晚点回来写(具体时间不清楚呀~) 去听灰太狼它爹的讲座,晚点回来写(具体时间不清楚呀~) 去听喜羊羊与灰太狼它们的粑粑的讲座,晚点回来写~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抱歉 @@ ,各位还收藏着,还在追文的读者,虽然我也想尽快结文,但是客观条件不允许。近期的考试对我来说很重要,因为考不好就意味着我会被踹到摄影专业去,到时候我就该哭了。 我也不想草草放个结局上来应付你们,所以恳请各位温柔可爱美腻善良的姑娘们宽限我到期末考结束好不`(*﹏*)′ 我1月11号解放,到时候我会麻溜动手写的,作为补偿我可以写一两个番外,所以假如读者君们有想看的人的番外,可以留言,我尽量写。=&& 鞠躬~请原谅。=&&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我1月11号解放,到时候我会麻溜动手写的,作为补偿我可以写一两个番外,所以假如读者君们有想看的人的番外,可以留言,我尽量写。=&& 鞠躬~请原谅。=&&/*)′ 明天结局,今天不更 @@ 如题 明天结局,今天不更 明天结局,今天不更 还有当初说好的番外,等看了结局后要尽快告诉瓦要看谁的哟~ 其实是因为追了两天的电视剧所以没写文tat,但是我已经把电视剧看完了,所以瓦明天一定会写的tat 我吉岛错了,表打脸=—=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开了新文盛世风流之魔帝冷妻 简介: 【1v1】 紫荆大陆,幻气积聚。王者崛起,凤啸九天。 绯衣少女,风华难挡。谁家儿郎,冠世无双! * 三千年前,众生界惊世绝艳的天才少女凤倾娆为人所害,意外跌入位面乱流。 三千年后,伽洛山上沉睡醒来的失忆女子素手芊芊,寒眸一转,要逆了这天! 薄凉、邪戾、不羁,步步惊华,斩草除根,是她。 高贵、阴险、腹黑,睥睨一切,孑然神秘,是他。 一个世所罕见的五系高手,一个天生光暗双分身的魔界少主,一片风云诡谲的奇幻大陆,一曲演绎经典的盛世传奇! 瑰丽绚烂的幻师技能,一刀劈山河的战士,凶悍奔腾的幻兽,变幻万千的种族。 险象迭生的魔灵山脉,神秘莫测的海岛雨林,学院深处传来的灵魂律动,黑暗三角州中的无尽厮杀。 从下位面到上位面,从身无分文到坐拥九州三十六城,从惨遭横祸到立于巅峰……总有一天,我要这天匍匐在吾脚下! 倩影翩跹的灵性女子自第九城中踩出一条血路,征途,就此开始。 * 幻师等级:见习幻师、幻师学士、大幻师、幻导士、幻导师、幻灵、幻皇、幻宗、幻圣、神 么么~支持下哈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001 对你的爱,永葬深海 “娃娃,嫁给我!”屈膝跪地的陆湛谦珍重地捧着手中发亮的钻戒,他流光潋滟的黑眸中,是数不清的万丈柔情。 顾深深完美无憾的脸色在这一刻几不可查地波动了下,发觉周围的人无一例外地投来了或羡慕或嫉妒或猜疑的视线,她挑唇,冷冷一笑。 “娃娃……”眼见顾深深睥睨着他,却不回应,陆湛谦的心微微沉了沉。 这是一场上流宴会,举办方正是在这皇城根下呼风唤雨的陆家。陆家根系复杂,子子孙孙的加起来少说也有百来号人。而一说到陆湛谦这三个字,京城的贵族圈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陆湛谦,年仅26,却俨然成为了京城年轻一辈的领头人物,人送外号“海狮”。 这头蛰伏的海狮性子寡淡冷漠,又有几人知道他发起疯来能血染山河?能以如此年纪稳坐x战队中第二把交椅的位置,他凭借的,可不是陆家在背后的支持! 万千光环汇聚在这一人身上,也不怪乎他此番的求婚会引来这样的骚动。 奢华水晶灯投射出来的橘黄光线,氤氲得女子的轮廓美丽得不真实,陆湛谦轻吸一口气,刷刷抖动的浓密睫毛暴露了他紧张的心绪。 眼前这个着一袭黑色礼服,宛若黑夜中盛放的黑玫瑰的女子,她热情又怯懦,她倔强且温柔,她薄情也深情。她是他心尖上的人,是他陆湛谦此生唯一认定的妻! “我——拒——绝——”纤细素手一撩自己耳鬓的墨发,下一瞬,顾深深一字一字地,将男人所有的爱意撕扯成一道道纵横交错的,血淋淋的伤痕。 仿佛有鲜血的腥气飘散开来,顾深深恶意地嗅了嗅,笑了。 幽幽如鬼魅的笑痕,让一众看客呼吸一滞。 这女人,疯了吧? 这是除当事人外,其余观众的一致想法。 “娃娃,别开……”陆湛谦慌了。这是他的娃娃第一次对他露出这样毫不眷恋,甚至是憎恨的表情,向来鬼神不惧的他,心头一凉。 “别开玩笑?”陆湛谦的话尚未说完,顾深深已是轻巧地接过了他的话头,“不,陆湛谦,你听清楚,我,顾深深,不会嫁你!” “现在不嫁,以后也不会嫁。” “今生今世,我顾深深绝不可能出现在你们陆家的户口本上!” “请你不要再喊我娃娃了,我觉得恶心,很恶心!” “顾小姐和陆先生,这是我仅能接受的,我们之间的距离!” “陆湛谦,我不爱你,永不再爱……” …… 陆湛谦僵滞而缓慢地起了身,手头的钻戒滑落,滚动两圈后被往来的宾客踩住。 豪华的宴会现场一片纷乱。他伸手想去抓她,她却决然转身,孤傲冷清地,用独属于她的方式,在两人之间划下一道难以跨越的沟壑。 她从来,就是这样。说要丢掉的东西,就再不会捡回,哪怕那东西,焕然一新,改头换面。 她的情意,也那么霸道。爱,便是爱。不爱了,连朋友都别想做,直接出局,永不挂念! 她这么坏,可谁让他,爱惨了她呀? 陆湛谦乌黑深邃的眸中敛下一抹沉痛,他的,娃娃…… …… 没有了室内那横行的暖气保护,隆冬时节的冰冷空气窜得顾深深浑身哆嗦。 昨夜里才下了场小雪,今早起来倒是有点惨淡的太阳光,可全然无法给人温暖,至少此刻的顾深深是这样认为的。 眼角凉凉的,有涩涩的液体蠕动进了她微张的粉唇。雪地靴落在积雪上时发出了低低的类似于‘啵’的声响,这让顾深深觉得不那么孤单了。 好不容易拦到了一辆出租车,车主是个中年大妈。也许是结婚生了孩子的缘故,大妈一路上给顾深深灌输了不少生活美好的思想,这让顾深深颇有些哭笑不得。 要去的地方离陆家有些远,路上的积雪迫使大妈不得不放慢了车速。 不知何时,顾深深羽睫阖起。 睡梦中,她的眉头浅浅地蹙着,莫名地透出几分苍凉。 视线所及,是一片辽阔深蓝的大海。 微咸而潮湿的海风,刮得甲板上的两名女子娇躯颤栗。 “陆少将,你不是很狂吗,不是玩死了我们很多弟兄吗?啊,你看看,这两个女人,你一定认识的吧?” 甲板上的女子,是顾深深,还有…… “深深,浅浅……”一声惊呼,自陆湛谦口中蹦出。 顾深深,顾浅浅,顾家的一对姐妹花。而妹妹顾浅浅,是清新芬芳的百合,清香正宜。 歹徒将冰冷的枪口抵上了她的太阳穴时,顾深深没有哭,她相信,她的丈夫,会救她! “陆少将,钱拿来了吧?至于人,我突然只想放其中一个了。”及至歹徒饶有兴致地说出了这话,顾深深一张俏脸倏然苍白。 “姐夫,救我啊,浅浅不想死……” 在死亡面前,所有的人性都可以被理解。是以在顾浅浅说出了这话后,顾深深沉默了。 顾深深还记得那天的天很蓝,在陆湛谦和歹徒交涉的时候,她走了神。她想起了《天空之城》里飘渺灵动的旋律,很好听,真的,很好…… “救我妻子。” 后面发生的一切,确如南柯一梦,真真假假,似假,却真。 丈夫选了她,她心里是欢喜的,为他的在乎。 不曾想,歹徒阴冷一笑后,将她的妹妹丢了过去。而她,亲眼看着她的妹妹,踮起脚尖在陆湛谦脸上亲了一口。 “该死,中计了!”那一刻歹徒完全疯狂了,他狠狠抽了一把顾深深的脸,骂语不绝,“贱人,你怎么不早说你丈夫要救的是你妹妹?shit!” “开枪,生死勿论!”陆湛谦那一句话,生生镂刻进了顾深深的骨髓里。她不信啊,不信…… 可她,似乎也只能相信了! 顾深深在混斗中逃了,歹徒们不傻,自然不肯放过她们姐妹。 顾浅浅被人瞄准那一刻,顾深深想拉她一把的,可就是那个名义上是她丈夫的男人,他生生将她推向了顾浅浅,让她挡掉了本不该命中她心脏的子弹。 “头儿,全解决了,嫂子怎么了?” “谦,我没事了,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的,不过姐姐好像活不了了。谦,回去以后我们好好安葬了姐姐,然后就结婚吧,好不好?如果不是这次的绑架案,你一定已经和姐姐离婚了的。” “陆少将,你还是不是人?你既然早知道歹徒不会让我们如意,那你为什么不说救这个女的!嫂子掏心掏肺爱了你那么多年,你眼睛是瞎的看不到,啊?你和自己的小姨子勾搭到一起,是对婚姻不忠!你让嫂子给这女的挡子弹,是蓄意谋杀!我林品言他妈看错你了,从今往后我和你什么狗屁兄弟都不是,你就在嫂子的鲜血里度过你的余生吧,祝你此生从此夜夜梦魇,永得不到救赎!” 多可怜,明明要死,却没有立即死透,于是只能听着这残忍的真相,鲜活无比地暴露在了她的面前。 “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不该错娶了深深,她是个好女人……” 冰冷的海水灌到了她的周身,没有人想得到,在那艘船上,还潜伏着敌方的一个船长,而他,不惜以命作陪,丧心病狂地将顾深深丢下海,喂给了那些紧追不舍的鲨鱼。 “随我一起向天空飞去/找到梦中的天堂 探访天际的家乡/你是我的翅膀 ……” 碧海晴天,身体被一寸寸吞噬,痛觉开始变得麻木。顾深深凝视着遥远的天际,《天空之城》的旋律在她心头轻轻跃过。 如果真的可以飞向天堂,那么,就不会有这样的痛与苦了吧? 一滴清泪,混入了海水之中。顾深深看到了游轮上相拥着的那对身影,男的俊美,女的娇俏。 不到十秒,她尸骨无存。 而陆湛谦,我对你的爱,将伴随着那些夺命白鲨,自此永永远远地,埋葬在这片深海! 永葬深海! ------题外话------ →_→,我回来了,求呵护,收藏神马你们懂的!嗯,这文的原则,能坑一个是一个,坑多一个赚一个,不喜np的亲可试读几章,也许你就喜欢上了呢,至于喜欢np的(~o~)~zz别犹豫,下爪吧!爱你们么么哒~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002 找个男人嫁了 “小姑娘,到了。” 顾深深是被中年大妈推醒了的。 才醒来那瞬,看着车前方那幢壮观别致的三层别墅,顾深深心神微恍。 “大小姐回来了,先生让你回来后过去找他。”管家吴伯在顾深深路过楼梯口时提了一声,语气间却无恭敬之意。 顾深深抬起的左脚微顿,旋即唇角划开一抹嘲讽弧度,她‘噔噔噔’地朝着楼上的书房走去。 “爸。” 书桌后那道正兢兢业业着的身影,可不正是这京城的权力一把手,市委书记顾卫民? “听说,你拒绝湛谦的求婚了?”顾卫民头抬头,凌锐如鹰隼的眼落到了顾深深身上。 顾深深漫不在意地把弄着自己的指甲,口头上回了句“您的消息真灵通”,心内却是冷冷一嗤。 “你也大学毕业了,是可以嫁人的年纪了。”顾卫民说着眉头一皱,因着前方的女子已是一脸不耐。 “爸,您不需要拐弯抹角的,说吧,看上哪户人家了?”她还不知道自己这个所谓的父亲么?在他眼里,顾深深就是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要她相信这个男人是真的在关心她,呵…… “深深,你怎么说话的,爸还不是为你好么?湛谦向你求婚,你拒绝了,既然如此,爸爸自会给你安排一门好婚事。行了,你先回去吧,你哥过几天就回来了,你没事也和你哥哥还有妹妹多往来往来,别老把自己当外人看!” 顾卫民的话才说完,顾深深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 洗手台上的流水哗哗地涌动着,顾深深捧了一把冷彻入骨的水,彻底浇熄了自己脸蛋上的温度。 镜子上映出了顾深深的轮廓。 淅沥的水层覆上了她如瓷般细滑的肌理,眉目如画,盈眸中跳脱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微翘的粉嫩小鼻,高度正好。唇上因抹了一抹潋红而更显高贵,也更显清冷。下巴微尖,衬得整体深邃而漂亮。而那一袭柔软的如瀑长发,此际正松哒哒地落在了她的身后。 “顾深深……”一手抚上自己的脸,顾深深低低呢喃,“你还活着。” 是啊,她还活着!那时候,冰冷的海水,凶残的白鲨,蚕食了她的一切,她死不瞑目!可也许正因命不该绝,她重生到了一个月前。 一个月前在家中松软的席梦思上醒来后,她用了整整两天的时间来消化自己死而复生的事实。之后,她做了一个决定—— 和陆湛谦这段孽缘,她会亲手斩断! 她记得,在前一世,陆湛谦就是在今天向她求的婚。 今早,她特地化了妆,并穿上了她最喜欢的一件礼服。她要在世人的见证下,宣告他们之间关系的破裂。 她很清楚自己当众拒婚会让陆湛谦下不了台,陆家更会因此痛恨她的不识相,她与‘陆家媳妇’的称号,兴许从此绝缘,可她不后悔。 顾深深做事,哪怕撞得头破血流,也绝不后悔!顾深深的世界里,只有对错黑白,没有悔与不悔! 更何况,陆湛谦欠她的,是一条人命,而她只是悖了他一次面子,相比之下,这算什么呀? “大小姐,先生让你下去吃饭。” 正思虑间,吴伯苍老的声音透过层层阻隔钻入了顾深深的耳畔。 顾深深随手取了条发带束住自己的长发,再往身上兜了件长外套,一开门,她掠过旁边的老人,径直往下走。 饭桌上早已坐了三个人,显然也没人打算等她开饭,顾深深落座时,对面姿容清丽的顾浅浅乖乖喊了声:“姐。” “爸,妈,浅浅。”算是打了招呼,顾深深再才给自己舀了碗汤。 李曲湘眼底不悦地扫视了大女儿一眼,近乎刁钻地批评了句:“大冷天的少穿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顾家的女儿没教养,跟只花蝴蝶似的。” 顾深深握着筷子的手一紧,然还没等她回击,顾浅浅已然巧笑嫣然道:“妈,你别生气,想必是因为今天谦哥哥邀请姐姐去陆家,姐姐才会这样打扮,平时姐姐都穿得很保守的。” “还是浅浅懂事,哼,穿成这样还不是没捞着什么好,不过也好,瞅她那样也配不上湛谦,湛谦值得更好的。”李曲湘的偏心从来就不是一点两点的事情,这么小作发泄后,她收敛了脾气,吝啬再给顾深深一个眼神。 顾浅浅望着波澜不惊的顾深深,原来欲要出口的安慰咽了回去。 顾深深看着这一桌子,父亲静默不语,仿佛桌上一切与自己毫无关联,母亲动辄对她喊骂动怒,几乎要让人怀疑她和顾浅浅不是一个妈生出来的,至于顾浅浅,如果没有上一世的教训在前,她还真是低估了这女人的能耐!刚才提及‘谦哥哥’三个字时顾浅浅脸上的娇羞,她可是不动声色地看了个正着! 本来也没什么胃口,喝了半碗汤水后顾深深便离桌了。站在楼梯口时还能听到后头李曲湘的谩骂,顾深深低埋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大小姐,夫人只是脾气不太好,您别太难过。”正在擦拭楼梯扶手的林婶张了张口,带点慌促地提了一句。 在这个家中,也只有林嫂这一人会对她真心关怀了!顾深深不知该感激还是悲哀。 朝着林嫂笑了笑,顾深深经过她身边时低声说了句:“谢谢你,林嫂。” 顾深深走后,林嫂一手捂住自己的唇,又是惊讶,又是心酸。其实大小姐是个很好的孩子啊,可为何,这个家里就是没人喜欢她呢?夫人不喜欢,先生也不能多关照她一些吗?她倒是想关心大小姐,可谁让她只是个份位低微的下人呢?唉,这一切,难道真的是命吗? 傍晚时收到了一条短信,顾深深换了身打扮,跟管家打了招呼后便走人了。 红色的甲壳虫跑车越冲越猛,成了马路上一道靓丽风景。车主稳稳地打着方向盘,丝毫不理会路面光滑带来的威胁。 车子停在了一间酒店门口。天早已黑了,这个城市开始散发出它独有的属于夜晚的魅力。 灯红酒绿,舞池里的人还没多少,摇滚音乐震得顾深深的耳膜颇有些消受不住。 循着记忆里的路线走进了1003号包厢,打开包间门那刻,顾深深像是走进了另一个世界。 温暖,美好,光明,充满善意与真诚—— 几乎是,她梦想中的天堂! “happy/birthday/to/shenshen!” 伴随着一男一女两道诚挚的祝福声齐齐响起,漫天的彩带碎片从顾深深上方喷落,只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她的身上落满了彩带碎屑。 “宝贝儿,想死你了,生日快乐,恭喜你又老了一岁。”起初的惊喜过后,一名女子跨前几步将顾深深抱了个正着,那种抱公仔一样的架势让顾深深不自在地忸怩了下。 “夏鸢,深深要喘不过气来了。”付允猎摸了摸鼻梁,总算是道义地将顾深深解救了出来。 大恩不言谢。 好说好说。 杜夏鸢没看到的空隙间,顾深深与付允猎已完成了一次眼神交流。 “宝贝儿啊,知道你喜欢蛋糕,我特地给你订了个特大号的,快来吹蜡烛还有许愿吧。”搂着顾深深到了沙发上,杜夏鸢孩子气地把蜡烛一根一根数过去,直到再次确认了是二十一根,她这才催促了顾深深一句。 包间里的灯早已熄灭,明黄的烛光柔和地洒落在三人的身上,顾深深一眼望到了身前翘首以盼的两人。视线,微濛。 双手交扣,顾深深阖了眼。 人常说,生日时可以许三个愿望,心诚则灵。顾深深只许了一个愿望,她不要多,只期盼这仅有的一个愿望,能够成真。 她希望,她此生最好的两个朋友,从此一生平安,幸福恒久。 蜡烛被尽数吹灭,黑暗中有笑声交汇。 付允猎开灯那刻正好听到杜夏鸢在逼问顾深深,“宝贝儿,许了什么愿啊,说出来听听呗。” 顾深深将蛋糕上的蜡烛粗鲁地拔掉了,而她眸光深处掠过了一抹狡黠,“自然是希望赶紧找个男人嫁了呀,而且要帅气,多金,床上功夫杠杠的,一夜五次郎!” ------题外话------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003 廖家,廖东岑? 从包间里出来时,顾深深险些站立不稳。身上黏糊糊的,沾了不少白花花的奶油,一摸上去多少有几分令人恶心。 踉跄着朝洗手间走去,一路上顾深深的手机铃声响个不停,她几次要把通话挂断,却都没按着那红色按键。 最后许是打电话过来那人丧失了耐性,通话终止,顾深深耳根清净了。 然下一瞬,短信铃声奏起,身子一个激灵,顾深深索性整个倚着墙壁,软绵绵地靠立着。 “娃娃,生日快乐。” 简简单单的六个字,却犹如瞬间朝酒醉的顾深深头上泼了一盆冷水,她醒了,狼狈且不堪。 娃娃,娃娃……这世间除了他,还有谁会这样亲昵地喊她娃娃? 可是不是了,顾深深抹了抹自己眼角的水渍,半响自嘲地笑笑——再也不是了,她不再是他的娃娃,他也不会是她的良人。 就这样吧,彼此分开,陌路天涯! 顾深深长长的指甲划过手机后盖下的小缝。后盖一开,电池一掰,她将手机卡取出,毫不留情地拗成两半,随手丢入了走廊上的垃圾桶。 和他有关的一切,她再也,不要记起。 “宝贝儿,你还好吧?”看着从外头回来后就一直沉默的顾深深,杜夏鸢一手贴上她的额头,不放心地问了一句。 顾深深好一阵后才呆愣愣地回过神来,抓下杜夏鸢的手,她忽然眯了眼,蹬了蹬腿道:“我要出去跳舞。” 杜夏鸢还没来得及阻止这个说风就是雨的女人,顾深深已然离开沙发有一段路程了。 不得已之下只能取了顾深深的外套去追她,杜夏鸢与付允猎彼此一对视,心头皆是有几分隐忧。 顾深深没有找舞伴,而是要求服务生换了音乐,自己热辣而激情地在场中炫舞了起来。 踢,转,勾,跳,每一个动作都完成得相当perfect,丝毫不像一个不久前才饮了半瓶92年波尔多红的人。 妖娆极致,媚眼勾魂。此刻的她,是绽放在夜里的黑天鹅,骨子里满载滚滚的炽烈与致命魔力。 周围男人们的眼睛,直了。 顾深深却在这时意外踩断了自己脚下的高跟鞋,身体失衡,她整个人朝着前方的调酒台嗑去。 “深深。” “宝贝儿。” 两道惊恐叫声被周围翻滚的议论声,嘈杂的音乐声掩盖。杜夏鸢和付允猎拼命要往前走,却无奈被身前越积越多的人给堵了个无路可寻。 伴随着‘砰’的一声,顾深深额头一痛,她整个人顿时清明了几分。 哆嗦着蜷缩在调酒台前,左手无力地搭上了自己的额发,有湿濡的液体顺着她的掌心往下滴。红色的,浓稠的,妖艳的,液体! 看准机会的其中十来个男人一哄而上,他们之中不乏西装革履之辈,而酒店服务生认出了顾深深是这里的常客,哪里敢让她出什么事? 匆匆跑下去摇了摇顾深深的右臂,年轻的侍者不断重复道:“顾小姐,你怎么样了,需要我帮你拨120吗?” 顾深深抵不住脑中一阵阵的眩晕,而周围逼仄的空气让她难受。扶着调酒台想站起来,她两眼一摸黑,没得逞! “这位美丽的小姐,请问我是否有荣幸为你服务?” “小妞儿,这身段真劲爆,说,一晚上多少钱,开个价,爷今儿个就买你了!” “别挤,没看这位小姐撞到头了吗?我有私人医生,还是让我护送这位小姐离开吧。” “抢什么枪,难得有个这样的天生尤物,谁都别想私吞,依我看,不如……哼哼。” “……” 一众j虫上脑的男人叽叽喳喳的聒噪声吵得顾深深心烦,定了定心神,她微乱的眸光自身前飞扫而过,须臾后润泽诱人的粉唇间溢开一个字,“滚!” 若说前一刻的顾深深是火,那么这一刹,她是冷冽到极点的冰,光是一个眼神,就足以使人心头惊颤。 可她又哪里想得到,她越是特别,越是撩得这一群男子眼底喷火,疯狂得想犯罪?一只只咸猪手,争先恐后地意图触上她露在外的那点肌肤。 “各位,这位小姐不是这里的公主,你们不能……” 试图维护正义的服务生话音未落便被人狠狠地一拳砸上了门牙,而他紧跟着被人丢出了场内。 “你们那些人渣滚远点,别碰深深。”付允猎早已猩红了一对眼,而挡在他前头的男人在他一怒之下被狠揍了三四个。该死的,他就不该放情绪不稳定的深深出来,要是深深出了什么事……不,深深绝不能有事! 顾深深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可偏偏她当前状态不佳,那半吊子的跆拳道她是没力气施展了,可恶! “我的身份,你们得罪不起,趁现在还有机会,滚!”难得在这份上她还能保持冷静,事实上,若非怕自己会落到这些人手中,就冲着早前那酒的后劲,顾深深也撑不到这时候! 桀骜而不屈的凌厉神采出现在这样一个女子身上,更是大大地激发了男人们的征服欲。此时只剩一脑子风流思想的这些个男人,哪里还会去管顾深深话里头的意思?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他们合着是都想做那个辣手摧花人了。有什么麻烦,玩尽兴了再来谈呗! “救下来。” 一名才从楼上下来的墨镜男子不经意间扫见了顾深深的正面,定住脚,他若有所思。 男子身后得了他命令的四名保镖立即动身朝着那一群人靠近。‘铿铿锵锵’几十声过后,顾深深被其中一名保镖抱至了男子面前。 略作思考之余,男子解了自己的外套往顾深深身上丢去,随后他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翌日一早,顾深深从陌生的大床上惊醒。 首先映入她的眼帘的,是几步外那风姿绰约,冷峻优雅的贵公子,尤其他擒着高脚杯的那只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如玉一般,莹泽温润。 “市委书记之女顾深深?”浅金色的阳光调皮地落到了男人的双肩,而他漫不经心地掖了下自己的袖口,低沉如小提琴低音部的声线,在这暖意融融的室内萦绕流淌。 顾深深多观察了这男人几眼,末了才醒悟道:“廖家,廖东岑。” ------题外话------ 咳,好歹是出来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004 偏心 “你认识我。”不是疑问,而是笃定。廖东岑言毕深深地望了眼床上的女子,语调微凉,“换好衣服就下去。” 顾深深光着对粉嫩脚丫踩上了地上铺着的柔软羊毛毯,小巧的脚趾蜷了蜷,她顷刻后晃了晃自己尚有些发疼的脑门,抱着别人事先准备好的换洗衣物进了浴室。 来到楼下时廖东岑正在沙发上看报纸,双腿交叠着,他手头的财经报不到两分钟便被翻完了。 起身之际,他身上的威凛气息一掠而逝。顾深深敏感地察觉到他的危险,浑身不由绷紧了些许。 廖东岑其人,性格诡变,雷霆手腕,商界杀神,黑道少东。这是外界对他的评价。 事实上,见过他的人,通常很难把他和‘廖东岑’这三个字联系到一起。单从表面上看,这个男人太温和了,谦谦公子,世上无双。然他明里暗里那些个敌手却是再清楚不过——这人看似年纪轻轻,温朗清和,可他背地里能耐大着呢。人家动动手指头,没准都能把你搞得半死不活,五痨七伤! 顾深深会知道廖东岑,源于前世他和陆湛谦的一次交锋。 当时京城海关查获了一批从地下渠道走私进来的军火枪械,而种种矛头都指向了廖东岑。廖东岑被陆湛谦追查了近两个月,最后是他自己抓出了他对立阵营里陷害他的人,给了军方那边一个交代,这场风波才算了结。 这事过后,陆家老爷子曾私底下设宴招待这位后生,顾深深也是在那时候远远扫见了廖东岑几眼。 “去吃早餐吧,待会初四会送你离开。”看也不看顾深深的反应,廖东岑话落径直往厨房的方向去。 顾深深抿了唇,到底是跟上前去了。 “廖先生,谢谢你昨天救了我。”临走前神色未明地朝着廖东岑鞠了一躬,顾深深的谢意倒是真心实在。 “初四,送顾小姐去任何她想去的地方。”廖东岑说话间给一名魁梧大汉打了个手势,对方立即迎上前来。 顾深深没有拒绝对方的好意。她对这地方不熟悉,谁知道这附近有没有设什么乱七八糟的陷阱?小心为上,还是跟着人家走吧! “少爷,老夫人的病发作了,您看,是不是回去看看?”及至顾深深离开,廖东岑家里一名保姆打扮的人才走上前来恭敬地出了声。 廖东岑凝望着顾深深所在车子离去的方向,片刻后松了松领带,他声色沉缓地道:“让初一备车吧。” 门外刮来的一阵冷风,将那个女子遗留下的馨香尽数卷走。 廖东岑再不发一言地转了身。 顾深深没有立刻回家,而是先跑去昨夜那间酒吧问了杜夏鸢两人的下落。好在那两人都不傻,在服务生那留了纸条。 看着纸条上“老地方找”四个大字,顾深深顿了顿,让初四把车开到了贴近市郊的一片普通住宅区。 “宝贝儿,你没事吧?都要吓死我了,呜呜……” 顾深深按下门铃还没多久,杜夏鸢委委屈屈的话语便响起了。 “没事。傻丫头,没睡好吧?”看着杜夏鸢眼底的暗影,顾深深的心微微颤栗,一股暖流遍袭她的全身。 “宝贝儿都丢了,我和允猎哪里还睡得着?本来我们报了警的,可是警方过了不到半小时就打电话给我们说不用找了,你不会有事。我和允猎没别的办法,就只能在这里等你,好在你来了。” “宝贝儿,吃点东西吧,允猎煮了面条。” 挽着顾深深进了房内,杜夏鸢随即一股脑将她按到了沙发上,态度强硬。 顾深深那一声拒绝被她咽了回去。眼看着付允猎用托盘将三碗面条端了出来,她配合地吸了吸鼻子,不吝赞赏,“好香。” “那就多吃点。”将其中一碗面条摆到了顾深深身前,付允猎黑曜石般的幽眸深处浮现出一抹宠溺。 回到家中时免不得要听李曲湘一番夹刀带枪的训诫,顾深深埋着头,长长的发掩盖了她的神情。 “彻夜不归,能耐了啊,你和谁在外头鬼混了?顾深深,你不要脸面,我和你爸还要脸!” “我警告你,要是你在外边传出了什么不利于我们顾家的流言,那就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没事多向你妹妹学习学习,也不看看你这样子,不知道的人该把你当成外头的陪酒女了吧?你看看你浑身上下有哪点像个千金小姐了,混帐东西!” “……” 一边说着还不忘抚着胸口给自己顺气,李曲湘脸上的愤怒足以说明她的不满。 在听到‘陪酒女’‘混账’此类的词汇时,顾深深周身的温度更低了。彼此静立了好一刻,她倏然用手拢了拢自己的发,露出一段洁白雪颈。 仰头,对上李曲湘满是狠意的眼,顾深深吸了口气,红唇间流泻开几许自嘲,“妈,有时候,我真怀疑你是不是我的亲生母亲。当年在医院里,你和爸真的没有把我抱错吗?” 明明脸上带笑,顾深深的眼底却是寒凉一片。 这就是她的母亲啊!她曾奢望过这个人能像对待顾浅浅和顾弋阳那样对她,可现实却告诉她,自己不过是在痴人发梦。如今,这位高高在上的书记夫人,她真的,要把她对她仅剩的那点温情也全数抹杀掉吗? 顾深深不明白,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父母的心,可以这样偏?甚至于这个家对她,从来就无情! 李曲湘在瞥见顾深深眼角那点嘲弄时心头更恼,下一刹,她一手高高扬起,疾言厉色,“骚蹄子,说什么鬼话呢?都敢顶嘴了,看来我不好好教育你一下,你真的连谁是你爹妈都认不清了!” “够了,都回去!”不知何时走到客厅的顾卫民看到眼前这一幕,气得满脸呛红,“有你们这样的母女吗?好好地非要争锋相对,把这个家搞得乌烟瘴气你们才满意是不是?是不是要我把你们都赶出去你们才甘心,啊?” 李曲湘没想到丈夫会突然出现,这下她将要挥落的手生生顿住了。 毒蛇般的视线在顾深深和顾卫民两人之间剜过,顾深深清楚地听到了李曲湘的一声愤然低斥,“上梁不正下梁歪!” 心头的冷意更胜,顾深深转身之际眼里敛下了一抹悲哀。 顾卫民望着女儿离去时茕茕寡欢的背影,心下不知因何有些沉重。 看向妻子,顾卫民早已无法把她和当年初遇时那个高贵优雅的大小姐联系到一起了。脸上不由自主地泄露了几许失望,他慨然低语,“曲湘,你这又是何苦?” 李曲湘闻言冷冷地盯了丈夫一眼,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扭曲与恶毒。凑近了顾卫民,她压低声音嘶笑道:“只要她在这个家里一天,我就不会放过她!顾书记,男人啊,都是要为自己的下半身冲动买单的。” “你!” 因阅历增长而更显成熟稳重的俊脸上抖现一缕厌恶,顾卫民半响掉了头,再懒得看那后方的女人一眼。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005 相亲 “臭小子,你还知道要回来,我以为你早就忘记我这个死老婆子了!” 才踏进这幢华丽壮观的别墅,一个矿泉水瓶登时朝着廖东岑飞来。右手一晃,瓶子眨眼间已被他收到了手上。 不急不缓地踱步进了客厅,乍一扫见正端坐在沙发上的老妇人,廖东岑眼神微闪,神情间分明写着“果然如此”几个大字。 “奶奶,听说您发病了。”将矿泉水瓶空投进了五米开外的垃圾桶,廖东岑行至老妇人身边落座,语气淡淡的,让人听不出他的情绪。 “是啊,有你这么个不肖子孙,老婆子也活不了几天了咳,咳……”半点不为自己说谎这事脸红,老人家用力咳了几咳,一副“我快被你气死了”的反应。 廖东岑配合地给老妇人轻拍着后背,嘴角噙着抹温驯笑意,“哪能?孙子可盼着奶奶长命百岁呢!” 老妇人一听这话又来了气,“你这个死小子,别以为给我灌迷魂汤我就能着了你的道,需要我告诉你吗,你今年都27了,你以为你小子还年轻啊?上次千挑万选给你安排的那个李小姐,你怎么着把人家吓跑了?你到底还想不想让老婆子抱上曾孙了?你知不知道现在外边那些人都在怎么想,人家都在怀疑你的性取向了!你个不成气候的东西,多大人了你还守身如玉着要干什么?要是你真的那方面不行,老婆子就趁早给你联系个男科医院让你进去治治,省得你走出去了给我玉芙蕖丢人!” 说罢用力地拍了一下前方的茶桌,玉芙蕖连枪带炮地接着道:“岑小子,老婆子可操心不了你几年了,如今你就给我句实在话,你到底要不要娶个媳妇带回来给我看?你再跟我打马虎眼,小心老婆子把你扫地出门,再也不认你这小混蛋了。你说说你说说,活了二三十年连个女人都没摸过没上过,你也好意思说自己是个男的吗?” 廖东岑的眉角可疑地抽搐了几下,待到老人家中场休息了,他这才递了杯水到老人家面前,乖觉体贴地道:“奶奶,渴了吧?喝点水。” 玉芙蕖看着大孙儿这事不关己的模样,气哼哼了几声,想发作却也发作不出来了。 良久,见廖东岑真的毫无说法,她到底是重重地叹了口气,“岑小子啊,奶奶知道你不是我掌控得了的人,可奶奶风风雨雨了几十年,如今岁数大了,我也会想像那些平凡的老人家一样含饴弄孙,不理那么多是是非非的。” “我知道你父母的事给你留下了阴影,可是孩子,你是你,你父亲是你父亲,男人嘛,总要有个家的。什么有了家庭就等于有了软肋,有了后顾之忧的屁话,那是说给没本事的人听的。我的孙儿,自当娶这世上最好的女子,拥有一个幸福温馨的家庭。你爷爷当初还不是说什么女人孩子是麻烦玩意,可最后他不也风风光光地昭告天下娶了我,从此再没让我受过半分委屈。” “岑小子啊,从来在奶奶眼里,你就不是什么纵横黑白两道的大人物,你只是奶奶的孙子而已。奶奶希望看到你成家,看到你真正开怀地笑,看到有个女人能代奶奶照顾你,看到小曾孙在你背上爬,可老婆子不知道还能不能等到这一天了……” 这么一大番话落下后,玉芙蕖整个人显然低迷了许多。起了身,她不再看向廖东岑,而是蹒跚慢步地踱开了。 “老了啊,这人呐,得服老……” 隐约还能听到老人家的一声萧然慨叹,早前漫不经心的廖东岑再也克制不住地站起身,两手猛然紧收。 浑身的气息不受控制地波动震荡了起来,细碎额发投下的淡淡阴影恰好遮住了男人眼里的诡乱。手心有冷汗在沁出,不知过了多久,廖东岑身子一松,瘫软地陷入了身后的真皮沙发。 结婚吗?呵,有意思吗…… 顾深深被勒令去市内一间星巴克咖啡馆和某姚姓经理联络感情时,偏巧和她参加盛世集团设计部的面试时间相差不久。 因为前一个面试人的耽搁,顾深深从面试现场赶到咖啡馆时迟到了整整二十分钟。 虽说心内对这单相亲是抱着不以为意的想法,然迟到一向不是顾深深的风格。在咖啡馆内扫视了一圈,她却意外地没看到相片上那位姚先生。 点了杯拿铁,顾深深时不时喝上几口,心想着自己究竟该立即离开,还是先给那位姚姓先生打个电话,毕竟人家可能是看她迟迟没来才离开的。 “姚先生,我对你的第一印象不错,你觉得,我们要不要试着交往?”就在顾深深拿起手机打算拨号之时,隔壁桌上有名男子落座了,而他对面那个小巧玲珑的女生,语带羞涩。 吸引了顾深深注意力的,是‘姚’这个姓氏。 而仔细一看之下,顾深深不免好笑——这会对面那位男士,可不正是要和她相亲的姚先生?看来,对方刚刚是去洗手间了吧? 隔壁两人相谈甚欢,顾深深眼看着一对佳偶阴错阳差即将结合,自然不会在这当头去寻人晦气。 最后那一男一女相伴离开,顾深深的手机在桌面上震动了起来。 “顾小姐,请恕我不能和你见面了,就在刚刚,我觉得我找到了我的真命天女。很抱歉,同时也祝你幸福。” 这世间奇妙的男女缘分—— 顾深深抿下一口咖啡,缓缓笑了。 几乎在同一时刻,咖啡馆一处偏僻角落里的男子手指一划,删掉了一条短信。他稳健有力的步子,不偏不倚地朝着顾深深的方向迈进。 顾深深微抬头,正好对上了男人谦和有礼的温润眸光,“廖先生,真巧。” “不巧。”廖东岑拉开顾深深对面的椅子,依然是那派淡然高深的姿态,“顾小姐,你的相亲对象刚把我未来老婆拐跑了,你说,这笔账要怎么算?” 顾深深闻言不解地望向了自己正前方的男人,却见他一脸正色,没半点说笑的成分在内,“顾小姐,你的相亲对象跑了,刚刚那位小姐,也即我的未来老婆也跑了,折衷一点的处理方法就是我们俩凑对了,顾小姐有异议吗?”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006 我就是想要你 顾深深很想说上一句“廖先生,请不要开玩笑了”,然对面的男人和她显然不在一个频道上,但听他自顾自地解释道:“顾小姐,反正要相亲,为何不找个认识的人?撇开家世背景不论,我这人没什么不良嗜好,长相也还过得去,嗯,配得上你。我能保证对婚姻忠诚,婚内出轨的情况绝对不会有。有人欺负你了,我也会为你出头。绝大部分情况下我们可以各干各的,你会很自由。怎么样,你要不要……和我结婚?” 幽深莫测的黑眸中掠过几抹光亮,廖东岑唇角微弯,儒雅而带感。 顾深深一滞,怎么都没想明白这男人的逻辑是怎样运转的。说到认识?他们这才第二次面对面交流吧?而且谁说相亲就代表要结婚了,她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要和那位姚先生有什么深入发展啊! “顾小姐,你拒绝了海军特战队陆少将的求婚,那么你要再找,怎么也不能找个比他差的吧?我需要一个妻子,而你总是要嫁人的。嫁给我,外界对你的指摘必然会少很多,因为我自认不比陆湛谦差。坦白说,今天你要是和你那个相亲对象谈成了,那么你在我们这个圈子里会成为一个笑话,为了一株草放弃一棵大树,你说别人会怎样说你?也许你自己不在意,可人言可畏,被你看上的那个人,你能保证他不会因为背负一片嘲弄声而对你心生怨怼吗?我的话兴许有点恶毒,可这是不是事实,顾小姐心里必然清楚。”大约是看出了顾深深的不以为然,廖东岑温温吞吞地下了剂猛料。 顾深深面上的冷静在听到‘陆湛谦’三个字时几不可查地颤动了下,翦瞳自对岸男人的眉眼间扫过,半响她柳眉皱了皱,颇有几分不高兴,“廖先生,既然你知道我拒绝了陆湛谦的求婚,那么你又是哪里来的自信认为我就不会拒绝你?你们确实都是这京城里声名煊赫的人物,可你们再怎么好,我却不一定想要。” 廖东岑在听到顾深深的回答时没半点不自在,“顾小姐,在我们这个圈子里,很多人的婚姻其实都只是一场交易,现在你不把自己嫁了,日后可就难保能有这样的机会了。何况我也不图你什么,市长千金的身份?有点门路的人谁不知道顾家是大儿子小女儿得宠,大女儿就跟棵狗尾巴草一样的,我若为权,那么就该去追你妹妹。至于美貌才华?红颜枯骨,相貌这玩意我还不至于太惦记着。而比你聪明的女人多了去了,老婆娶回来就是用来宠的,聪不聪明也不打紧。其它的你自个想想,反正我是没想到你身上有什么可以让我图谋的了,除了你是个女人这一点。” 顾深深没想到这位在京城极富传奇色彩的青年才俊说起话来是刁钻不客气得很,上回她是怎么会认为这男人个性闷骚不屑和她说话的?明明此刻他脸上的笑意跟三月春风似的暖人心扉,可偏偏他句句话都带了刀地在批评她的不上档次。虽说顾深深早已习惯了自己的不受重视,可这些话由一个不相干的人说出来,她竟是羞愤气恼得很。 “廖先生,谢谢你中肯的评价,让我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有这么上不得台面。只是既然在廖先生看来我一无是处,那你还是别委屈了自己得好,出了门直走,多的是环肥燕瘦等着朝你投怀送抱。”冷着一张脸,顾深深竭力要维持自己面上的镇定。她本来就不是什么软柿子,别人对她一片恶意,她难不成还成全了对方让人家看了笑话? 廖东岑仔细端详起了顾深深妍丽精致的小脸。看着她眼里那跃动的怒意和倔色,他忽然觉得若是真娶了她,那想必是个英明的做法。这个女人,倒是有趣。 “顾小姐,你这样的反应,很像一种叫受气包的,而且……”潇洒起了身,廖东岑睥睨着对面的娇人儿,炯亮的乌眸中神采奕奕,“谁说我委屈的?你看起来是没什么用处,可我就是想要你。而别人再好,我不喜欢,她们又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廖东岑,从来就不委屈也不亏待自己,你若愿意跟我,我不会像别人那样满口糊话地说爱你,爱这种东西,我不信!但我一定好好宠着你,不让你有半分的难过和憋屈。怎么样,我数到99,你给我个答案?” “1,2……” 男人薄唇翕动,一个个数字化作了一声声的心跳,擂得顾深深心头激颤难耐。 顾深深倏然间觉得连呼吸都变得紧张失措,这个男人的确很有本事,能给她造成这样的威压和影响,可是,“廖先生,你对你的每个相亲对象都这么说吗?” “只有你。”廖东岑说这话时脸色很认真。紧随着,他喊道:“30……” “为什么要是我?”顾深深终于忍受不住他的牵制站了起来,似乎只有这样她才能拥有足够的和他正面抗衡的勇气。 “因为……”廖东岑停止了数数,思绪在大脑中高速旋转。 顾深深较真地盯着男人俊逸迷人的面容,好一刻后听到他低喑的调子在空气中漾开,“因为,我看你顺眼,从第一眼开始,你就让我不反感。” 那天他受邀参加陆家的一场庆祝宴,为陆震威,也即陆湛谦的父亲晋升京城军区司令员举办的一场宴会,原本只是抱着好歹给人家点面子的态度去逛逛,没想到竟然让他看到了一些有意思的事情。 当时站在会场中央的顾深深,她拒绝陆湛谦时脸上的冷笑让他莫名地多看了几眼。此前他也曾听闻陆湛谦和顾家大小姐鹣鲽情深,可那场有意思的闹剧却告诉他——看吧看吧,什么情深不悔,他们这类人,怎么可能有什么所谓的爱情在?笑话! 哪怕是以顾深深市委书记千金的身份,她嫁入陆家也还是算高攀了的,毕竟她在自己家里并不受宠,圈子里有些人甚至在谣传她不是顾家夫妇的亲生女儿,不然同父同母,她接受的一切会比她的哥哥妹妹差那么多?而就是在这样的条件下,她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毅然决然地宣布要和陆湛谦老死不相往来。 别人或许没注意到,他却是看到了的,她转身离开那刻,脸上分明有种解脱了的神采。也许真相,远比别人看到的要有意思多了。 这么一想起来,廖东岑又为自己找到了一条该娶顾深深的理由——娶个有秘密的女人,以后他也不会那么无聊了不是么?希望这个女人别让他失望,多带给他一些惊喜! ------题外话------ (~o~)~zz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007 好,我嫁你 不可否认,廖东岑的话让顾深深很动心。 一段无爱的婚姻,无拘无束,各取所需,除了一个已婚人士的身份,她似乎再不需付出什么。 可又有谁知道,这男人儒雅倜傥的外表下有没有包藏祸心?虽然诚如他所言,她身上没什么可以让他图谋的。 “顾小姐,不如以五年为期限,五年内无意外我们就维持婚姻关系,五年过后,你若想离开,我也不会阻止,这样可好?”看出了顾深深的动摇,廖东岑淡笑着提议,心内却不由自主地滋生了几分期待。 顾深深凌厉的眸光渐渐熏暖了下来,身子重新挂到了座椅上,不知过了多久,廖东岑才听到她细如蚊鸣却也决然的一声:“好,我嫁你。” 廖东岑闻言,心跳倏然快了一拍。 对面这个女子,她其实是朵带刺的玫瑰,一身鳞刺,不是扎人,便是伤己。能走进她世界里的人,想来真的很少,很少。而现在,她说愿意嫁他! 即便彼此都明白这场婚姻不过是一场交易,此间廖东岑依然莫名地欢喜着,也许是因为他要娶的人不是别的谁,而是她——从伊始,在他眼中就与众不同的她! 站在民政局门口,看着前头半长不短的队伍,看着一对对待婚男女脸上的欢欣,顾深深一手悄然捂上了自己的心口。 难过吗? 心痛吗? 就这样把自己嫁掉,真的,好吗? 顾深深问自己。 顷刻后唇角漾开一抹冷笑,她将手撤掉,面上光鲜亮丽得无可挑剔。都做了决定了,还想什么好不好的?更何况,她也没什么真心可以拿来糟蹋了,嫁便嫁吧,反正她也不讨厌这个男人! 填好了相关信息,看着个人签名那个位置,顾深深整个人却又是不由自己地沉默了下来。 手头握着的笔仿佛有千斤重,一刹那间她的脑中竟是闪现了这样一个念头——这个名字签下去,她和陆湛谦,此生就真的,缘尽于此了。 一直以来的笃定和果决,在这一刻竟脆弱得不堪一击。顾深深的呼吸加重了几分。 另一边,廖东岑早已把该填的都填完了,侧身望向顾深深,看着她眼里那一丝若隐若现的犹豫,他的好心情一下子跌到了谷底。 人生如棋局,落子无悔,他给过她机会了,可如今…… “这位小姐,请问你是否真的考虑好要和这位先生结婚了?” 连工作人员都看出了她的不情愿,廖东岑周身冷意更胜。 顾深深赶在廖东岑发作的前一刻勉力提了提唇角。抓稳了笔,她一笔一划地,将自己的名字烙刻到了这张表格上。 顾深深—— 三个字写完,她将手抽回放到身后,脸色微白。 廖东岑见状,眼底的冷冽到底是被不忍取代了。一只温暖大手递过去覆上了她小小软软的爪子,他能察觉到她的素手在他掌心中战栗着,倔强也固执。 工作人员看着眼前这一对风采隽秀的人儿,总觉得若要说是情侣,他们之间未免不够亲密,可若不是情侣,他们却又分外合拍。大抵这世间,爱情真的有千千万万种形态吧! 例行说了几句祝福的话语,工作人员将两本小红本分别递给了两人。 顾深深将结婚证揣到了包包里,低头看着脚下,她亦步亦趋地跟着男人离开了民政局。 民政局外的空气比起那里头显然要令人舒适得多,顾深深坐到车上,脑中还残存着几许恍在梦中的不真实感。很难以置信,就在这么不到两个小时的功夫里,她把自己嫁出去了。而她的结婚对象,也许比陌生人还要让人捉摸不透。 廖东岑细心地替她系好了安全带,看着她侧颊的绯红娇嫩,他幡然意识到,身侧这个小家伙,她真的,是他的妻子了! 车子稳稳当当地在路上窜行,再度停下时,廖东岑牵着顾深深走进了一家品牌珠宝店。 负责钻戒销售的服务员看到相携进来的两人时眼前一亮,再注意到廖东岑身上贵到爆表的西服,她迅速调整好自己的表情,整个人热络了许多。 顾深深颇有几分心不在焉,廖东岑在和柜台小姐交谈之时,她闲闲地扫视着店内各式各样的钻戒,漫不经心得完全没有为人妻的自觉。 “深深,过来。”廖东岑看一眼都逛到三米开外了的顾深深,语带无奈。 顾深深在听到‘深深’这个称呼时别扭了下,然很快她便‘蹬蹬蹬’地踩着步子回到了男人身边。耷着眼,这下她倒是有几分小媳妇姿态了。 廖东岑不由分说地挑起了她的左手,饱满温热的指肚摩挲过小人儿的中指,他再才取过自己选好的钻戒,小心翼翼地将它套到了小家伙漂亮瘦削的指节上。 “很漂亮,就要这个了。”廖东岑显然也没打算问顾深深的意见,看这丫头的模样,要真问了,她没准就给你来句‘不用这种东西’的话。 柜台小姐摆明了是心情大好,欣赏到了俊男美女还能拿一笔不菲的提成,今儿这人生可真灿烂! 随后廖东岑又带着顾深深去置办了一些必用品,顾深深起先还配合地在旁边陪着笑,到后来她原形毕露,也就懒得和这男人打哈哈了。看他这没完没了的架势,她再笑,他会不会把这整条商业街都给轮上一遍? “累了?”接过售货员递来的几购物袋衣服后,廖东岑用空置下来的左手揽住了顾深深的肩头,语调温吞欠揍,“都不乐意笑了,看来是不高兴了,我还以为你们女人都很喜欢购物呢!” 顾深深听此飞快地偏头狠瞪了这男人一眼,旋即泥鳅一般轻巧地从男人怀里溜了出来,她声色薄凉地对付道:“别拿我和你那些红颜知己作比较。还有,购物欲疯狂的那个是谁,昭然若揭。” 在车上随手拨了通电话回顾家,顾深深报备说自己近期不回去了。从管家那里得知顾弋阳明日一早会从米国搭飞机回京城,她更是快刀斩乱麻地做好了未来十天半个月不回顾家的打算。 “传言果然不虚,这样也好,我可不希望自己的老婆三天两头往娘家跑。”驾驶座上的廖东岑低声笑了笑。 不过十分钟,车子停到了廖东岑的私人别墅门前。 这是顾深深是第二次来到这地方。三层高的别墅,一眼看去很是空旷。 脱了鞋踏上别墅里上好的毯子,顾深深先前那点没来由的不快登时消弭无踪。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008 小老虎 “少爷,少夫人,你们回来了,许妈已经准备好晚餐了。”典雅而一丝不苟的别墅内,保姆许妈笑吟吟地看着廖东岑及他身旁的冷艳美人走近,神色谦恭。 “辛苦了,许妈,你也早点下去吃饭吧。”将卸下来的外套递给了许妈,廖东岑一手去解自己的领带,态度温和。 顾深深则还沉浸在‘少夫人’这个称呼中,姣好的小脸上带有错愕。 及至许妈离开,廖东岑将顾深深按到了饭桌旁,后者这才苦哈哈地拧着细长的柳眉,闷闷地想着自己看来是得赶紧适应这个新身份了。 后面的几个小时里,顾深深有意无意地避着和廖东岑撞上眼,直到夜里十一点,廖东岑无奈地走到她身边将她捞了起来,她这才跳脱了几下,活动了会筋骨。而她的一只小手,心无芥蒂地抓住了男人的蓝色衬衫。 “乖,去洗澡,衣服都给你准备好了。”将顾深深送到了浴室门前,廖东岑像在对付个不省心的小娃娃一样,细心叮嘱道:“缺什么就喊我一声,我就在房里看会资料。” 心跳嘣咚嘣咚地几乎要跳出嗓子口,顾深深嗯嗯了两下,不敢去看男人的表情,只隐约觉得他的声线其实很好听,温醇魅惑,如上好的红酒,经久芬芳。 整个身子没入了浴缸之中,橘黄玫瑰花灯的灯光洒落下来,缀到了她漂亮的蝴蝶骨上,顾深深须臾后将头尽数埋入了水里。 再次从水中冒出脑袋来时,顾深深悻悻然收起了自己的不正经,挤了洗发液抹上了身后柔顺的长发。 廖东岑给她准备的是套真丝睡衣,还算保守的设计,不至于露这露那的,这让她很是松了口气。 穿好衣物开了浴室门,顾深深一袭长发还湿答答的,廖东岑也不纵容她,直接给她指了电吹风位置,让她自己去搞定。 随即男人抽身进了浴室里,顾深深听着那里头流动的水声,原本浅粉色的小脸变得鲜艳欲滴。 电吹风不多久便把顾深深的发梢料理干了,踌躇着要不要离开,她这么一转念二转念的,男人已是出了来。 看着窘迫地站在一旁,竭力想要减弱存在感的顾深深,廖东岑难得挑眉谑然,“看不出你这么胆小,我先前还觉得你胆儿肥得很呢!” 顾深深心内丧气,面上却是一派骄傲地别开了脑门,不去管那男人的调侃。 眼见着廖东岑动身去拿电吹风了,她闪身快步走到了房门口,“我去睡觉了,晚安。” 走? 廖东岑不发一言,眼神却是料峭危险了起来。 顾深深摸索着走到了自己上回住的那个房间。打开房门之时,室内幽幽暗暗的,她的眼睛有一瞬间的不适应。 保险起见,顾深深锁了房门。躺到床上后,她扯了被褥覆到自己身上,整个人猫咪一般蜷缩了起来。 本以为在这陌生的环境里,她怎么也不可能早早睡去,然这次她实在是高估了自己的警戒心了,还不到二十分钟,她已睡得无知无觉。 钥匙入孔的声音窸窸窣窣的,廖东岑开门后一眼望到了那宽敞床榻上香梦正酣的小人儿。室内的暖气宜人,他身上束着一件浴袍,衬得他整个人狂狷而不羁。 顾深深粉唇轻抿着,眉宇间开始拧出了一道不悦的弧度。廖东岑半个身子轻压在她身上,心神微动间,他修长的指节触上了小人儿的脸蛋。 滑滑软软的,透着一层浅薄而好闻的香气,廖东岑几乎要沉醉在这样美不胜收的景致里。 “重……”无意识地咕哝了一声后,顾深深踢了几下被单。翻了个身,她躲开了男人的暗袭。 廖东岑见状微恼,索性整个人转移到了床上,他稍用力掰正了身下小家伙的身子,潋潋薄唇劈头罩上了顾深深的眼睑。 浓烈的男性气息袭来,顾深深昏昏沉沉地睁了眼。清醒过后便是一惊,她不遗余力推了男人一把,美眸间晕染开几许惊措。 只是男人的力道又岂是她那点三脚猫功夫可以比拟的?廖东岑一手压制住了顾深深不安分的两只小爪子,半个身子桎梏住了她的所有行动,“我的老婆,新婚之夜把丈夫丢在一边,你感受一下,这正常吗?” 男人的语气正经得让顾深深几欲要以为自己罪孽深重,呼吸一滞,她的抵抗出现了漏洞。男人趁机俯下头,试探般以唇封缄,贴上了她娇嫩的粉唇。 顾深深的身子绷紧了起来,被扣住的素手略微紧张地挣来挣去,室内的暖气这刹蒸得她的额际冒出了几许香汗。摇晃着小脑袋,她试图躲开男人湿热的吻,“唔……廖东岑,别玩了。” 说完连自己都觉得底气不足,顾深深懊恼地微眯了眯眼,不经意间透露出了几许慵懒。 廖东岑支起身子,暂时停止了进攻,“老婆,我的小妻子,你不会以为,我娶你回来是没打算碰你的吧?别告诉我你这么天真,不然我会很惊讶。” 顾深深抖了抖身子,脸色未霁。 “还是说,你忘不了那个男人,想为他守身如玉?”提到此处时,廖东岑语气凉了几分。 激将法? 可恶的臭男人! 顾深深瞪大眼,死死地盯着这男人,顷刻后她忿然怒道:“谁怕谁,我不过是觉得你没什么经验,担心你是个处,瞧你接吻的时候,生涩得要命,我怀疑……” “唔……” 小猫也是有爪牙的啊,哦不,这女人可是只小老虎。廖东岑眼底滋味未明,而他咬住顾深深的力道越发加大了起来。 ‘唇枪舌战’了好一刻,彼此的唇上皆被对方咬出了血丝。鲜血的腥气灌到了口腔中,顾深深难得觉得窒息。 两人的气息相互交织,廖东岑许是觉得这游戏有意思得很,这下他的龙舌粗暴地撬开了小人儿的两排贝齿。随之长驱直入,他恶劣地卷起了顾深深的粉舌,肆意搅动。 混蛋!顾深深在心内怒骂,而她腹谤之际,真丝睡衣下沿一只大手探入,不多时她便觉自己胸前一松,背后的三排暗扣被人摸索解开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009 硬气 温暖的棉被早在两人的拳脚功夫下被踹到了地上,顾深深微咬着下唇,还能感觉到唇瓣上热辣辣的痛感。 触感极佳的睡衣被压出了几许褶皱,多少折损了其美感,而始作俑者正埋首在她的雪颈,恶意地对付着她…… 某个时刻颈上一疼,顾深深低低嘶了口气,咬牙切齿地抬起一脚往上踹。 男人似有所觉地飞快动手压住了她不安分的长腿,眼眉间带上些许得意,“动作不够灵活,得多练练。” “混蛋,廖东岑,你可恶……”翦瞳里氤氲上一层迷离水光,顾深深的三千墨发在身后披散了开来,仿佛一副水墨画,一滴墨水落到了画纸上,渐渐熏染开了千般姿色。 廖东岑微睨着身下反抗不得的女子,心情极大地愉悦了起来。身上的浴袍在几番争斗间已是半遮半露,而他浑然不觉地伸手揉揉顾深深的脑袋,再是抓住她的右手心按了按,好似这是多么有意义的一件事。 顾深深一颗心跳动得越发厉害,牵动得她曼妙的线条起起伏伏的,男人不经意一瞥过,眼底的色调登时浓烈了几分。 “你很软。”亲了亲顾深深的手心,廖东岑好一会才抛出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来。 顾深深恼怒地剜着他,嫣然美眸深处恰到好处地藏下了一层计较。 男人半响若有所悟地对上了她的眼,卸了几分力道,他的动作终于柔和了下来。 右手食指屈起,廖东岑轻勾了下这倔强小人儿的粉鼻,似是亲昵,似是怜惜,然他口中说着的,却是截然相反的话语,“真闹腾!” 顾深深对他的评价不置可否,气咻咻地别开眼,她不出声了。 看着她这小气量的姿态,不知怎地,廖东岑忽觉心头暖暖的。兴许是这么二十七年来,除了她,再没一个人敢这样大胆而热烈地闯入了他的生命里,且挣扎得这样骄傲,这样有生气,这样……让他不愿移开目光,怕就此把她丢失了去! 白净的指肚轻挲过她精致的娇颜,廖东岑好一刻后才隐约不舍地替她整理好了衣物。翻身下了床,他长长的影子投射到了顾深深的脸上。 顾深深凝视着男人深幽如海的眸光,心神禁不住微恍。下一瞬身子脱离床榻,她整个被人抱入了怀里,“我认床,所以回那边睡。” “德性!”顾深深嗤,小脑袋埋得老低。 抱膝坐在床上,顾深深蝶翼般的羽睫时不时簌簌地划动几下,而廖东岑则是在书桌前翻翻看看。 本还在想着这男人会不会办公一整夜,那她就安生了,可偏偏廖东岑在这时熄了桌上的台灯,回到了床沿。顾深深不知是否失落地叹了口气。 厚实暖和的被褥被拉开,男人这会已换上了一身蓝色睡衣,优雅惑人,倜傥且神秘。 顾深深在男人的打量下慢吞吞地将自己塞入了被褥里,并刻意和他保持了半米的距离。廖东岑见状长臂一卷,愣是把她给整个搂到了身前。 后背贴上了男人温热的躯体,顾深深的娇躯不自觉地战栗了下,她的心亦微微揪紧了来。 好在廖东岑没再做什么过火的动作,只是拘住了她,不让她离开。丝丝缕缕的女子馨香柔化了男人额角的锐气,他的声线轻和了起来,飘散着一抹若有若无的情意,“小家伙,你们女人的身体都这样软软的吗?” 小家伙?顾深深想了想两人的年龄差,别扭地算是同意了这个称呼。 至于廖东岑的问题,顾深深唇角翘了翘,分明透有股欲要报复的恶劣,“廖先生,不是被我说准了吧,我还以为你该是个万花丛中过的呢,没想到你居然连女的抱起来是什么感觉都不清楚!不过你放心,我是不会取笑你的,哼。” 最后一声轻哼满带神气,挠得廖东岑心里痒痒的。薄唇贴近了怀里小家伙小巧莹润的耳垂,他此间心情极佳。 热气呼出,廖东岑轻笑道:“又不听话了是不是?你这小东西不长教训呢!”明明不久前才吃了亏,可看她这记仇的小模样,分明是有活力得很嘛! 顾深深被训得一窒,身子刺猬似的抗拒别人接近,她开始在廖东岑身前撞撞蹭蹭的不消停。 廖东岑花了好些心思才牢牢盘住了顾深深,这下恶狠狠地咬了下她粉嫩的耳垂,他喑哑着调子道:“非要往枪口上撞是不是?本来还想放过你,看样子你根本就是……欠操!” 最后两个字尤其带感,廖东岑才说完,便觉怀里不乖觉的小混球缩成一团,装死了。 可惜,晚了! “还玩吗?”一只大手摸索着向下,廖东岑一扬手,用力地往顾深深的娇臀上拍了一掌。 顾深深呲着牙,觉得臀部老疼老疼的,然一想到身后那位就不是个肯退半步的善茬,她硬气地就是不吱声。 廖东岑眼角微挑,心道他这个不安生的小妻子也没道理可以委屈,他被她窜得一身火气没能发泄就算了,还要反过来教导她听话,他都没做甩手掌柜走人呢,她还不高兴什么? “说话,还玩吗?”语气危险了许多,可若是看清楚些,或许能发现廖东岑的唇角噙着弧几不可见的愉悦。 顾深深的小脑袋枕在了男人的右臂上,全身处于高度戒严状态。至于服软?别想了,甭提! “罢了,你脾气差些也好,这样就没人受得了你了。最好除了我,再没人能宠着你,这样你才不会想着利用完我就离开。”不知过了多久,廖东岑低低地自言自语了几句,随后他给顾深深挪了个舒服的睡姿,光明正大地欣赏起了她装睡时绷得老紧却也可爱得很的俏脸。 床头柜上的灯盏关上那刻,顾深深听到黑暗中男人低沉而好听的声音划响,“晚安,小家伙,我的妻。” 顾深深沉默良久。终了环过了男人劲瘦有力的腰腹,她态度良好,“晚安,我的……廖先生。”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010 挑一个 接到盛世集团的录用通知是在顾深深新婚的第三天,拉上杜夏鸢出了门,她跑到市内的服装店买了两套工作装。 自诩‘赚钱就是要给老婆花的’,廖东岑在昨日便给了顾深深一张副卡,让她尽管不要客气地刷。可惜顾深深在财务这点上坚持得很,不是她的钱,她不乐意用,是以廖东岑的卡,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怕是无用武之地了。 “宝贝儿,我怎么觉得你有哪不一样了啊?”走出服装店后,杜夏鸢挽着顾深深的左臂,眼里不掩探询。 顾深深犹疑了有一会,再看到杜夏鸢一脸的真诚,她定了定心神,到底是坦白从宽了。 一番解释过后,顾深深底气不足地加上了句,“你可别生气啊!” “天,顾深深,你……”冷风灌过,杜夏鸢尖利起来的声音被刮得稍稍变了形,“你到底把婚姻当成什么了,说嫁就嫁,我不问你是不是打算瞒着我了啊?你倒是给我说说,你有什么理由要把自己这么嫁掉?说不出来小心我和你分手,你这个自作主张的小混蛋,混蛋!” 说罢气呼呼地在原地来回踱步,杜夏鸢越想越不对路,“宝贝儿,你说,你嫁的谁?不是大马路上随便拉一个人就嫁了吧?我记得你明明喜欢那个兵哥哥的,这才几天功夫,你和兵哥哥感情破裂我可以接受,可你有必要这么迫不及待地让自己冠上某某某的老婆这个头衔吗,你要不要这样吓我?” 杜夏鸢的一惊一乍已是吸引了路上不少人的注意,饶是顾深深早已做好了准备,这下还是忍不住无奈出声,“夏鸢,小声点,别人都把我们当怪物看了。” “你就是个怪物,还怕人看!”杜夏鸢被顾深深先前的消息一刺激,这下口齿可是伶俐了许多。 顾深深闻言悻悻然撩了下额发,强行拖着杜夏鸢走人了,“夏鸢,你要再不走,我就自己打车离开了。” “你敢!” 哧哧呼呼地跟上了顾深深的步子,杜夏鸢脑中还懵懵的,她怎么都想不通啊,宝贝儿的葫芦里到底卖的哪家的兴奋剂,她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这妮子骨子里还有这么份英勇就义,跳入婚姻火坑里的血性在呢? 找了间餐馆落座,杜夏鸢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噼里啪啦的不消停。顾深深揉了揉额角,安生地不出声阻止她了。 果然,约莫过了十五分钟,杜夏鸢发泄完了。睁大一对清亮瞳眸,她的气愤消减了不少,“宝贝儿,你实话说,是不是谁强迫你了?要是是的话,姑奶奶饶不了他!” 顾深深摇头,眼底则是暖融一片。 知晓不给这丫头个说法,她恐怕能念叨自己三五个月,顾深深半响微垂着头,声色间波澜不惊,“夏鸢,我不喜欢兵哥哥了,一点点的感情都没有了。而我也不愿意让别人主宰我的人生,所以趁现在还有机会,我嫁了个适合我的男人。你放心,他很宠我。没了爱情这层枷锁在,婚姻其实很简单,他不反感我,我看他也还顺眼,凑合凑合着过,也就好了。” “宝贝儿,你真消极。”不赞同地撅了撅嘴,杜夏鸢一细想顾深深的处境,终是说不出其他冠冕堂皇的反驳的话来了。 顾深深只是笑。 消极吗?前一世她以为自己不能没有那个男人,所以她愿为他做一切可做之事,可身体尽数被撕裂那瞬,她陷入了深切的绝望之中,那一刻她才明白——死比爱,更疼!命都没有了,还拿什么来爱?呵…… “宝贝儿,你别不说话啊。好了啦,我不问了,不过如果那个男人对你不好的话,我拼尽全力也绝不放过他!”说到最后眼中一抹厉色飞闪而过,杜夏鸢旋即又恢复了那副温顺模样。 顾深深没察觉她的情绪波动,这下将脑袋搁到了杜夏鸢的肩头,她咕哝一句,“夏鸢真好,比男人好!” “顾深深,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呢?”杜夏鸢额角三道黑线划下。 这日回到廖东岑的住所时是傍晚五点多了,顾深深才踏进客厅,便见廖东岑正倚在不远外的窗户边,不知在想些什么。 许妈正在厨房里准备晚餐,顾深深顿了顿,朝着男人的方向走去,“廖……” “岑或老公,挑一个。”话未竟便被男人打断了,顾深深愕然望向廖东岑,却见对方看向自己的眸光中,晦暗不明。 瘪了瘪嘴,顾深深低哼哼了两下,“不要。” 廖东岑的身子倏然前倾,“小家伙,你似乎对我是你丈夫这一点领会得不够深刻,需要我今晚帮你加深一下印象吗?” 顾深深眨了眨眼,须臾后恼羞成怒地退后了两步,“流氓。” “对自己的妻子流氓,在法律上,合法。”廖东岑完全无视了顾深深的羞恼,笑吟吟地回了一句。 顾深深跺了跺脚转身了,她是被雷劈了才会主动过来招惹这男人! 廖东岑见她离开立即上前几步,不容置疑地圈住了她的细腰,“怎么脾气这么差呢?等我回来了再好好教教你,你啊……” 许妈本来是要过来通知廖东岑开饭的,没想到却看到了这小两口打打闹闹的一幕,眼角的笑纹越深,她在心内默道老夫人总算是有盼头了,少爷终于肯在女人身上花心思了啊! 顾深深原本还想着推这男人一把,然一听到‘回来’这样的词汇,她悄悄把自己的爪子收了回来,语气间暗含喜意,“你要外出?” “话说全了,老婆,你该问‘岑,你要外出吗’?”廖东岑闲闲地出声指正了顾深深,明面上他则仍是光风霁月,笑如春风。 顾深深恶寒了下,索性不搭理这男人了。 晚间在书房里上了会网,顾深深好好温习了一下盛世集团的相关资料。事实上早在有意参加这间公司的招聘会时,她就事无巨细地动手了解了一下这间企业,但毕竟人力有限,她当时兴许就错过什么重要信息了呢? 廖东岑来书房逮人时,顾深深正趴在书桌上,坐没坐相。 他的小妻子,真是…… ------题外话------ 摊手,望天,来一发收藏如何o(╯□╰)o~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011 再也,不要 走得近了,廖东岑眼角的余光不经意间便扫见了电脑屏幕上的“盛世企业”几个大字,颇有几分意外地挑了下眉,他顷刻后从侧面抄起了顾深深软软香香的身子,声线低沉朦胧,“老婆,回去睡了,熬夜不好。” 顾深深闻言抵触地瞪了下眼,素白纤细的右手不客气地拍了男人的大掌一下,“放开,我还没看完呢。” “不用看了,我老婆倍儿棒,这种无聊的东西,看了也是浪费时间。”说到最后,廖东岑的语气间有一刹那的阴鸷。 顾深深本就是个敏感的人,男人方才那一瞬的情绪波动算不得明显,她却恰好能感受到。也是因此,她的反抗情不自禁地减弱了下来。 廖东岑微讶于这丫头的听话,这下将电脑关了,他打横抱起顾深深便往卧房走。 两手下意识地圈住了男人的颈子,顾深深粉嫩的手心下是男人颈部的大动脉。仿佛有温热的血液从她的掌心下流淌而去,而他的心跳声,一下下地,透过那热血传入了她的心扉。 顾深深的手几不可查地战栗了下,男人则毫无所查地将她搁到大床上去了。 “老婆,你丈夫明天要去汉南一趟,你有什么话想跟我交代吗?”温热的呼吸洒在了顾深深的莹润小耳上,廖东岑间或会叼起她的微凉的耳垂,轻咬慢舔。 顾深深不自在地偏了头,咕哝一声,“没有。” “廖太太,你真是个不合格的妻子。”廖东岑浅笑,眼里则很有几分威胁之意。 顾深深咬了咬下唇,好一阵后才憋出了句,“注意安全。” “还有呢?”廖东岑半点也没意识到自己在得寸进尺,他的一手,甚至不客气地开始在顾深深身上胡作非为了。 顾深深这下懊恼地掐了一把男人的铁臂,忿忿不平,“早点回来。” “老婆,看你这恶声恶气的,你是巴不得我不回来吧?不过你放心,为了不让你担惊受怕,我一定会完好无损地回归。”一边作弄着顾深深,廖东岑言语间的欢愉显而可见。 顾深深迷迷瞪瞪地想着这男人的脸皮还真厚,与此同时她往床沿的方向挪了挪,费尽心思地想躲开这男人的调戏。 廖东岑轻笑着看着她折腾,及至她险些要跌下床了,他这才高抬贵手般拉了她一把,将她牢牢地扯入了自己身下,“你这丫头,老躲着我做什么?” 一手擒住了顾深深的下颔,廖东岑的力道倒是柔和,“现在说说,除了前面那两句废话,你还有什么想和我说的?不准随意应付我,不然我今晚一定让你……下不了床。” 男人话头里的意思暧昧不明,室内的空气须臾间像是上升了好几个温度,再加上灯光下男人唇角挑着的那抹笑谑优雅,顾深深的心咯噔了下。 “嗯?”见顾深深不发言,廖东岑微贴上了她的粉唇,还饶有兴致地用龙舌轻且慢地滑动逡巡过她娇嫩的唇瓣外沿,温柔地折磨着她本就擂动的心。 顾深深蝉翼般的眼睫颤了颤,每一下扫动皆是轻柔而优美。某个时刻粉唇微张,她终于出了声,音调却是低低的,隐约透出了些许奔赴刑场的味道,“那你照顾好自己,天冷了,你出门时多穿几件。不要喝酒,应酬的话也不要太晚回住的地方。还有,有些人喜欢玩……那类人,你就不要了。然后……” 摇了摇头,顾深深底气不足问道:“够了吗?” “那类人是指什么?”颇为受用地听完了顾深深勉为其难给予的关心,廖东岑现下一手抵在了她的右耳后方,脸上真写了几分不明所以。 若非看到男人幽深邃然的眸光中浮跃过了一抹戏弄,顾深深还真险些要被这男人骗过去了。想到对方根本是把自己当成了小丑在逗弄,她深呼了口气,心下不由升腾起了几许怒火。 脸上的燥热渐渐冷凝了下来,顾深深的眸光也在少顷间变得寒冽如霜,“廖先生,我什么意思,你真的听不懂吗?听不懂就问你家老二,现在我不想跟你说话了,请你自重,离我远点。” 三番四次被这男人逗得团团转,顾深深会郁闷也是正常。如今冷言冷语地面对这男人,她恰到其分地恢复了自己那份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清冷。 有那么一刻,顾深深其实罕见地憎恶起了这样的自己,便好似,她体内的血液从头到尾都是冷的,纵然他给她再多的呵护宠溺,她也永不会融化! 可这样,也才对吧?对不在乎的人漠不关心,生死不理,这才是她啊!这才是……那个自私的顾深深,那个轻易不纵容别人走进她的世界里的顾深深! 这个男人已经让她打破了一些坚持了,根本不该……是这样的。他只是她名义上的夫,她同意和他共同完成一场名为婚姻的交易,却不能容忍自己心外那道墙裂开一条缝,让这个男人自此冲破阻隔,扎入她的心底。 再也不想让哪个男人,成为她念念不舍的爱人了。再也,不要了…… “廖东岑……”无意识地呢喃着这个名字,顾深深的调子轻到,几乎在男人的心底留不下任何印记。 廖东岑心头一跳。下一秒,他便见身下人儿水光潋滟的眼波中反复出了层层叠叠的魔障。他清楚地听到她用那样不含丝毫感情的语气在说,“廖东岑,不要玩了好吗?你摸摸,你身下这个女人,她的心,是枯萎的,怎么也……救不活的。你对她好,她不会感激,你欺负她,她只会对你更加痛恨。” “从现在开始,我们井水不犯河水,谁都不要再越过对方的阵地了,好吗?”终了神色坚定,顾深深缓缓地,凝视对上了男人幽暗的眸色。 这样独有的固执并绝情,从来,都属于她。她深情,也绝情,但看是对谁。 廖东岑突然很想笑,他忽地便想质问她说:“你是站在什么样的立场上来说这些话的,谁给你的资格让你这样说?” 可就这么望着她,望着她的不以为意,望着她的通透无情,望着她的孤冷清傲,他所有的话倏然沉闷地死在了心头,再也说不出来。 不就想和他划清界限吗? 欠收拾的女人!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012 报复 翌日一早醒来时,身边早已没了那个男人的踪迹,顾深深眨了几次眼,好一会后才摸索着打算起身了。 手腕处倏然传来了一阵刺痛,像是被什么刮到了一般,顾深深还没坐起的半个身子瞬间跌回了床上。与此同时,她发现自己非但行动受限了,整个人居然也是横着睡在大床上的。 她是什么时候,躺成这姿势了的? 翻腾蹭动了好一阵,总算是把自己的素手从被褥中解放了出来,顾深深微垂眼,这便见自己的两手分明都被拷上了银光锃亮的手铐。而两副手铐的另一端,均连接上了床沿上附带着的塑料圆环。 双腿想要提起,可便如两手一般,她的腿部只能小范围地挪动,压根成不了气候! 不消多想,顾深深也知道这是谁的杰作了。 可恨的男人,这算是……他的报复吗?还真是够小心眼的,可恶! 稍后还得去盛世集团报到,顾深深心知不能耽误太久,在心内狠狠招呼了那男人几句后,她开始摸索着想法子解脱困境了。廖东岑坏归坏,可想来还不至于一点生机都不留给她! 往周围好好观察了一圈,没多久顾深深便扫见了床头柜上的一小串银色钥匙。离床头柜最近的右手努力地朝那方向伸去,她白皙的皓腕没一会便被扯出了几道红红的痕迹。 轻微的疼痛感,尚在顾深深可接受的范围内,而私心里,她已不知该气还是该笑了。看来那男人一大早的还是消磨了不少心思才离开的啊,这下她的右手再怎么用力,也差了五厘米左右才能够到钥匙。那个衣冠楚楚人面兽心的男人,该不会就是要让她看得到摸不着吧? 好,当真好本事,都算计到自己的妻子头上了,她要不要夸他一声大材小用? 幼稚! 早间八点钟,顾深深因为先前的几番挣动而红润起来的两腮鼓起。薄薄的一层香汗顺着她的颊侧划下,她的一张素脸因而湿淋淋的。吐息的幅度加剧,而她从身到心,满满地感受到了来自男人深深的恶意。 这会顾深深倒是没去想,也是她先激恼了廖东岑,不然人家不至于用这样的方式来对她小惩大诫。按廖东岑的话说,她就是欠操练,不知死活! 原也不是个轻易能服软的性子,小作休憩后顾深深重整旗鼓,打算换个方式去抓那钥匙了。既然用手行不通,她用咬的行了吧? 好在这回钥匙没再让她为难,顾深深尽可能地侧了上半身探向床头柜,最终看准了目标,她试了五六次,一排齐整漂亮的白牙成功衔住了那一串钥匙。 之后钥匙被顾深深转移到了右手上。她的右手比起常人要灵活些,随着钥匙一把一把地入孔,在试到最后一把钥匙时,她右手上的禁锢成功被破解了。而这也导致了,她的手因为折腾过度被弄得酸酸胀胀的。 紧随着便是左手和两脚踝上的手铐,因着右手不再受限,她后面的三个手铐解得相当快。 离开床上时,顾深深浑身很有几分狼藉。愤然踹了下身前的大床,她控制不住情绪地骂咧了一声,“廖东岑,算你狠,别让我再见到你!” 快速收拾好了自己,顾深深来到楼下时便见许妈正在客厅里打扫,而后者的脸上显然抱有几分歉疚,“少夫人,对不起,少爷交代过如果少夫人九点半还没下来,就让我上去把少夫人带出来。而在此之前,少爷说了,不论少夫人喊什么,都不准别墅里的人回应。少夫人,你和少爷……” 这就是她之前喊破喉咙也没人去帮她的原因么?她之前还自我安慰说是房间的隔音效果太好了!顾深深脸上风云无起的,心内却已然牢牢地再给那男人记了一笔。 “廖东岑,你混账!”一路低声咕哝着,顾深深离开别墅时还未完全消气。 初四恭敬地打开了一辆黑色路虎副驾驶座旁的车门,他的声线粗犷,听着莫名地让人心安,“少夫人,在少爷回来前,初四会负责保护少夫人的安全。不论少夫人要去哪,都请让初四贴身跟随。这是少爷安排的,还请少夫人不要拒绝。” 顾深深很想说不用了,她要去哪自己会去,然眼前这个大个子脸上写满了忠诚与死板。这样的人,很简单,因为他的表情都挂在了脸上。也很麻烦,因为他绝不会因为你的一两声抵触就放弃执行自己的任务。 末了妥协般默认了初四的跟从,顾深深报了声,“先去盛世企业吧,在不违章的前提下尽量开快一点,拜你们少爷所赐,我上班第一天就要迟到了。” 顾深深没留意到,在听到盛世企业时,初四操控方向盘的手僵了下。 顾深深的确迟到了。踏进设计部那刻,她风尘仆仆的姿态让部门里好几个人都对她投射了异样的眸光。 好在她心理素质硬实,找人问了设计部负责人的位置后,她无视了周围若有似无的打量,径直告罪去了。 盛世集团的设计部和顾深深想象中的有出入,这点从其部门主管身上就可见一斑。 设计部的主管名为陈绍原,看起来也就三十岁出头,年轻精干。只他瞥向顾深深的眼神里就不多友好了,“顾深深是吗?你应聘时交的作品我看了,好与不好姑且不论,但从眼前这一刻开始,我认为你需要清醒地认识到一点,盛世从来就不缺人才,如果你以后再无故迟到,那么我会二话不说开除你,你明白吗?” 面对陈绍原的呵责,顾深深脸上没半点被责备的不悦,她反而是深以为然地点头道:“主管,我会谨记。” 多余的解释吗?不需要。这是在职场,而你不是那个无法被替代的核心,所以你没资格要求别人听你无关紧要的解释。 淡淡地‘嗯’了一声,顾深深的认错态度陈绍原还算满意,挥了挥手,他重埋下头,打发道:“出去吧,没事别来烦我,去找梁宋给你安排工作。记住,我这里不养废物。”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013 妹妹 陈绍原口中的梁宋是个沉稳成熟,不苟言笑的中年男子,梳着中分的发型,他的表情古板而生硬。顾深深微微朝他鞠了一躬,接着便是礼貌地询问起了自己的工作。 梁宋也不刁难她,很快就将她领到了一个独立的工作间,“日后你的办公地点就在这里了,你是新招进来的设计师,等等我会把设计部里需要注意的事项用文档发给你。部门里最近要交好几个设计稿,我会先给你挑一个简单的练手,至于你的成品能不能在主管那里通过,那就要看你自己的能耐了。在审查设计稿这方面,主管向来都是铁面无情的,这点你最好有心理准备。” 梁宋话音才落便被一名长发女子匆匆给叫走了,顾深深见此简单收拾了一下办公桌,打开了工作电脑。 一个上午过得飞快,中午12点,部门里的人准时下班,而此时也开始有人三三两两地往顾深深这地儿走动了。 最先过来和顾深深攀谈的是一名叫沈佳宜的女子,明明顾深深身上生人勿近的气息那样浓烈,对方却不知是否毫无心机,居然半点也没察觉一般,“顾小姐,我可以喊你深深吗?欢迎你来到我们设计部,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顾深深象征性地伸手和对方握了一下,之后便道别要离开了。后面的几名女子望着她的背影,各种神情皆有。 顾深深没那个心思去管别人的想法,她的性格如此,一时半会也改不掉。 走出公司时天下了雨,淅淅沥沥的雨,透着满满的寒意,柏油马路上没多久便湿成了一片。 初四早已停了车在前头等候,眼见顾深深出现,他打了伞快步上前来了。 “初四,麻烦你了。”顾深深朝对方点了头,言语间有感激之意。若对方不来,这下人生地不熟的,她是否会变成一只水漓漓的落汤鸡还未可知! 高大剽悍的大块头闻言,一贯呆板的脸上难得有抹不知所措掠过。顾深深约莫在他面上看到了某种类似于脸红的反应,心下不禁一笑,她忽地微谑道:“廖东岑精明得跟狐狸似的,怎么找得到你这么单纯老实的下属呢?” 初四厚厚的唇微张,好一刻后他才收住了自己的傻愣劲,很是诚恳地接声道:“少夫人,少爷对我们这些手下很好的。少夫人和少爷相处久了,肯定会喜欢上少爷的。” 得,还懂得趁机给自己的主子打广告!若非廖东岑今早得罪了她,顾深深这会儿或许会接受初四的解释也说不定,可谁让那男人……哼! 瞅见顾深深又是气哼哼的,初四不明所以地拍了拍后脑门,乖乖驾车去了。 车子才开到半路,顾深深的手机铃声却是唱响了起来。扫见来电屏幕上显示的‘顾家’两个字时,她无端端地心头发凉。 “初四,调车吧……” 通话结束后,顾深深一张素脸上冰凝了数分,让人再无法窥探到一丝半点的生机。 初四很想提一句许妈已经在家中备好午餐了,然顾深深想做什么,他只能听从并配合。 车子一个调头,很快便挤入了另一条主干道,初四偶尔会看一下车上的gps,大多时候他则是目光如炬,直视前方。 再度踏入这个地方,顾深深倏然觉得陌生。也或许从最初到此刻,她对这个家,从来就没有太多的感情! 此时此瞬,很意外地,她竟是想念起了廖东岑的住宅。那个地方她住了不过几天,可私心里,她居然会觉得那里比较温暖么? “妹妹,你还知道要回来?”心神游弋间,一道三分寒意七分深沉的男声料峭划响。 顾深深心尖一颤,身子条件反射般往后退了一步。 “怎么,这么久没见到哥哥,连声招呼都不打吗?”顾深深的反应悉数被男人收入了眼底。幽暗的眸中跃过一层怒意,少顷后顾弋阳闲闲散散地往前跨了几步。而他周身的强横气势,较之顾卫民绝对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顾深深的情绪,无法自控地紊乱了几分。 面前这个男子,是她被誉为天之骄子的大哥,可她畏惧他,很多很多年了。 末了认命一般,顾深深强迫自己低声道:“大哥,欢迎回国,在国内的感觉怎么样?” 顾弋阳妖孽般的俊颜上难能可贵地浮现出了一抹激荡,却不知是因为什么,“自然比在国外好。” 说话间顾弋阳离顾深深只剩半米不到的距离。 两人离得近,顾深深不可避免地会嗅到男子身上香奈儿可可小姐的香水气味。眼角飞闪过一抹厌恶,她心知这男人一回到国内省不得是要拈花惹草的。 因着顾深深看似温顺,实则对他鄙夷得很的姿态,顾弋阳的胸腔处很快又是积攒起了一层气恼。浮沉不定的眼神时不时会轻飘飘地落到跟前精致姣好的女子身上,半响顾弋阳一手抬起,唇角噙着抹嗜血又残忍的弧度。 “哥哥,姐,开饭了,今天好多吃的呢……” 顾浅浅突如其来的一声呼唤适时阻止了顾弋阳的下一步动作。不过眨眼工夫便恢复了那派俊朗非凡,风度翩翩的俏公子作态,顾弋阳的脸色正常得……仿佛他之前所有的表现都只是一场镜花水月,雾里看花。 顾深深却是知道,刚才那一刹那,这个男人的确是对她起了某些暴戾可怕的念头的。 “小乖,我看看,长高了啊!不过光长身高不长肉,哥哥抱着咯手,以后要多吃点。”顾浅浅蹦蹦哒哒地钻进了顾弋阳的怀中,而顾弋阳两臂伸展,眉眼带笑地任着她胡乱作为。 顾深深站在这两兄妹身后,眼神几不可见地暗了暗。 “哥哥,今天妈交代林妈做了很多你喜欢的菜呢,有酸辣鱼,糖醋排骨,栗子鸡汤……总之好多,我都快馋死了!哥哥,你说要是被外人看到我们家因为你回来就把餐桌弄得这么丰盛,人家会不会说咱爸贪污受贿啊?”眨巴着一对水灵灵的大眼睛,顾浅浅笑嘻嘻地趴在顾弋阳怀里打滚发问。 顾深深低头望向地面,眼不见心不烦一般。然她的素手,却是不由自己地轻颤了下。 顾弋阳宠溺地摸了摸顾浅浅的脑袋,话语里头尽是哭笑不得,“小乖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你这丫头,可别被爸知道你这样想,不然哼……” “知道了,哥哥,你真好!”转而圈住了顾弋阳的右臂,顾浅浅接着道:“好了,别站着了,哥哥,我们去吃东西吧。” 言毕缠着顾弋阳往前走,顾浅浅也不知是忘了要喊顾深深一句还是如何。 抬眼看着前头那两道相亲相爱的身影,顾深深神色间所有的光彩,渐渐酿成了唇腔里头的苦涩。 同样是兄妹,顾浅浅是他手中的宝,他会喊她‘小乖’,会尽心竭力地扮演好一个哥哥的形象。可他带给她的,永远都只有恐惧和意欲逃离,只有无情和苛待。 她竟是不知,这世间还有他们这样奇怪的家庭。数来算去,她之于顾家,总是,太多余,太多…… ------题外话------ 以后努力早更~待我满三万字,来一票收藏可好~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014 我结婚了 顾弋阳回国也有几天了,然今天却是他返回家中的第一天,至于前面几日他去做了什么,只怕连顾卫民也不得而知。 饭菜飘香,顾深深特地捡了个离顾弋阳偏远的位置坐下。他是这场回归宴的主人,而她,仅仅是个可有可无的所在,又何必凑过去自讨无趣? 当然,真正的原因,还是因为她怕他。若是真挨着顾弋阳坐,顾深深无法保证自己会失态到什么地步。 从来,她便是有意要躲着顾弋阳的。从前两人都在家中,她会摸清楚他的作息时间,尽可能地减少和他撞上面,真是碰上了,她也总会找各种理由匆匆离开。 顾弋阳,这个男人,他的帅气俊朗不输给陆湛谦和廖东岑中的任何一个,甚至所有第一眼看到他的人,恐怕都会用上‘妖孽’这个词汇来形容他。 妖孽么,绝潋倾城,俊美非凡自是不在话下。可顾深深却知道,这个男人残酷起来时,真的是令人发指。而目前为止,似乎也只有她,曾被他残忍相待过。 “小乖,不准挑食,把这个猪肘子吃了。” 顾弋阳满带磁性的声线霍然响起,顾深深脑中一个激灵,握着筷子的手不由得一抖。 “深深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沉浸在儿子回家了的喜乐中,李曲湘早已忽略了顾深深这么个存在。至于顾浅浅和顾弋阳,两兄妹相谈正欢,餐桌上的笑声一阵阵的。这个时候也只有顾卫民会有空留意顾深深了。 顾深深听得顾卫民的询问时猛然一掀眼皮,旋即她又是垂下头,低应了声:“没事。” 其余人的视线开始转向顾深深,仿佛在这个时候,他们才意识到顾家之中,还有一个叫顾深深的人在。 顾深深唇角想勾起,却只弯出了一道若嘲似讽的弧度。餐桌上的菜其实很合她的胃口,可如今,她却只觉味同嚼蜡。 果然是因为,没那个心情么? 想起自己进顾家前初四的欲言又止,又想到早上出门时许妈说会准备好午饭等她回家,顾深深的心一悸。 “几天没出现倒是温顺多了,就是不知道每天都跑去和些什么人鬼混了。”李曲湘的心情,永远会在看到顾深深时急剧转差。 顾深深素净的俏脸上没有任何的情感变化,如死水般,经不起一丝半点的涟漪。 “妈,你别这样说姐嘛,姐姐前些天不是说要去工作吗?”顾浅浅扫视了一下餐桌上的气氛,见众人都在注视着顾深深,她不禁有几分吃味了。 “什么工作,谁知道她会找什么差事?就她这狐媚长相,哪家公司敢用她?只怕人家公司的老板同意了,老板夫人们还不答应呢!”说完轻哼哼两声,李曲湘完全没觉得自己的话过分了。 顾深深将饭碗放下了。 顾家,不是个适合吃饭的地方! “妈……”顾弋阳的语调倏然重了几分,“妹妹是你和爸从小带大的,爸和妈应该还不至于教不好一个顾深深吧?” 潜台词是,若是顾深深真如李曲湘所说的那么不堪,那也是顾家家教不好。 李曲湘被儿子这么一下呛声,整张脸登时几般变化,又是难堪又是震惊,又是不满又是不屑。儿子他……怎么会帮那个死丫头说话呢? 没想到顾弋阳会开口,顾深深眼底的冷笑闪了几闪后,湮灭。缓缓起身,她神情淡淡地往后退了退,“爸,妈,我下午还要上班,就先走了。” 若是可以,她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呆下去了。 “站住,坐下吃饭。”顾弋阳的脸色遽然变得很不好看,阴沉沉的,像是挂着几朵黑压压的乌云。 顾深深在心内给自己打了几次气,这才将自己的表情收放到了最柔和的状态,“大哥,如果我影响了你吃饭的心情,那么我道歉。但我确实有事,得走了。” 顾弋阳起了身,而他坐着的椅子随着他剧烈的动作抖了几抖。稳健有力的步子踩到地板上,发出了哒哒的声响,不过十来秒钟他便走至了顾深深身前。 低头,睥睨着身前这个无辜的女子,顾弋阳眼中的狂戾在别人不知的角落处开始翻腾。 顾深深只一眼,便看清了男人黑眸中的狠辣。 “妹妹,好好吃饭不成么?非要做哥哥的来请是不是?”薄唇间漾开的声音轻轻的,完全没落到实处。顾深深却因着男人这么不咸不淡的一句话,后背微凉。 “要自己坐回去呢,还是哥哥抱你回去?”打商量似的抛出了自己的疑问,男人炙热的呼吸喷洒到了顾深深莹洁的额头。 “行了,还不坐回来,饭没吃完就耍脾气要走人像什么样子,不知道的人还真要以为我没教过你该怎么做人呢!”李曲湘的矛头,自然是对着顾深深的。儿子她舍不得打骂,那就只怨顾深深太不识好歹了!儿子都过去请她了,她居然还这么不情不愿的,她还真当自己是什么大牌人物了么? 顾深深一手蜷紧,呼吸急促了些许,然也只有此际站在她身前的顾弋阳能感受得到她的挣扎与气愤。 动身坐回原位,顾深深的素脸,不知因何苍白了些许。 象征性地再次抓起了筷子,顾深深再没夹什么菜,心神飘忽。 “深深,城北林家的公子人还不错,你抽个时间,爸安排你们见面处处吧。”看着好好的一顿接风宴闹得僵滞,顾卫民碗里的饭吃完后,终是幽幽说出了句话来。 顾深深闻言对上了顾卫民的脸,依稀能挖掘到他眼底那一份关心。 关心么? 呵,真心假意,谁还分得清楚? “不用了,爸,谢谢你的好意,但我不需要。”不管顾卫民的关怀是真是假,起码此刻,这偌大的顾家中只有他一个人肯以柔善的面孔对她,光凭这点,顾深深也不会给他什么坏脸色。 “不用了是什么意思,翅膀硬了想自己飞了是吧?如果没有书记女儿这层身份,你以为有谁会眼巴巴地要娶你?不识好歹!若是日后没人肯要你,你可别去外头哭说你爸妈没惦记着给你找户好人家。不过我看你这样,谁娶了你恐怕还得担心你给他戴绿帽吧?嗤……” 李曲湘这一番话可就是恶毒了,犹如一把钝了的刀砸到了顾深深的心头上,一下一下。刀不够锋利,却因而锯得人更加疼痛不已。这样慢性的折磨,一点一点地,磨光了顾深深心内所有的暖意。 脸上全无血色,少顷后顾深深缓缓将自己的左手暴露在了众人眼底,她纤细的无名指上,钻石熠熠闪光。 “不用了是因为……我结婚了。那个人不是陆家少将,也不是爸安排的那些相亲对象。他很好,而我会彻底从这个家搬出去,毕竟……”凉凉的目光扫过在场四人无一例外骤变的神色,顾深深终了如释重负,“我的丈夫不愿意我总是呆在娘家。” ------题外话------ 首推~来个收哟么么~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015 她不乖,他变态 ‘砰’的一声,对面的顾弋阳霍然间狠狠地一砸桌面。餐桌震了几震,顾深深明显能察觉到他那铺天盖地翻腾的怒火。 “顾深深,你能耐了啊!” 顾家二老还未表态,顾弋阳这瞬眼神已是阴沉得可以杀死人。 顾深深的呼吸一滞。 然一想到自己很快便会离开这里了,她恢复了几分底气,“哥,你们不都觉得我该嫁了吗?现在我嫁出去了,你们眼不见心不烦的,难道不好么?” 还敢顶嘴! 顾弋阳眼底充血,周身暴戾的火焰熊熊流转。 顾浅浅第一次见到自家哥哥这样不同寻常的一面,粉唇不由张得老大。 “深深,你是说真的吗?那个男人是谁,怎么没见他上门来拜访我们,他这个女婿做得未免不称职吧?”继顾弋阳之后,顾卫民的脸色也是沉了几沉。显然,对于女儿不声不响地就嫁了自己这样离经叛道的行为,他也是不满意的。 顾深深像是没看到顾家父子脸上的不善一般,唇角扯了抹笑痕出来,她一对美眸中闪过了些许轻快,“我男人有事去汉南了,等他回来,一定会来顾家一趟的。” “好了,爸,哥,婚讯我已经告诉你们了,现在我上楼收拾点东西就走了。” 顾弋阳那吃人的视线到底让顾深深有几分畏惧,这下恰到好处地微颔下首,她眉间带笑地掉了头。 身后,是锅碗勺盆落地的声音,铮利,尖锐,刺激耳膜。 顾深深快步上了楼。林妈则望着她避难般逃离了的背影,心内幽幽一叹——大小姐几天没回来了,一回来,却是弄得不可收拾。哎! 卧房门合上后,顾深深总算能自由地呼吸了。起码这个房间,目前还是属于她的。 转了一圈才恍然惊觉,这房内的东西,竟无一份是她眷恋得不愿放手的。便如她对这个家的情意,一直都疏离,甚而心寒冷漠。 不知静坐了多久,最后顾深深取了个大皮箱,一股脑把所有塞得进去的东西都往里头塞了。 即便不在意,她也不想在这个地方留下太多她曾经生活过的痕迹。 就当,她是无知地想要抹掉关于这个家的一切吧! 小脸因为来回跑动而红润了几分,顾深深将皮箱扣上那刻,仿佛有种名为宿命的感觉从她心头窜过。 宿命么?她这一世的宿命,是不是该远离顾家,好好地……只为自己活? 想想,竟是觉得有些好笑。 在这偌大京都,有多少人羡慕顾家子女天生好命,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 可彼之蜜糖,我之砒霜。多少人期盼却得不到,她拥有,却宁愿不要。 市委书记之女—— 瞧瞧,多好听,多光鲜的头衔。可于顾深深,这六个字,翻译过来也就一个意思,身不由己! 所幸这一世,她早早就做好了选择。廖东岑,他兴许不是她的良人,可他,足以给她一份安稳。 这样,也便好了吧? ‘喀’的一下,倏地,房门被人用钥匙打开了。 顾深深一仰头,正好对上顾弋阳那修罗鬼刹一样冷酷的俊颜。 心头,有些发凉。 “哥,有事吗?敲门就好了,何必用……” 顾深深望着顾弋阳手头的钥匙,意思不言而喻——就这样闯入她的房间,非君子所为。 顾弋阳一甩手,房门被带上了。他拎着备份钥匙的手指白净修长,他的眼神,却像在看死人一般。 “妹妹,你真调皮。”迷人削薄的唇形好看地抿着,顾弋阳恍若自言自语般道:“怎么办呢,我的好妹妹,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找了下家了?” 顾深深握着行李箱把手的素手拢紧了几分,长长顺滑的发丝藏住了她眼底的不安,她不自觉地在往门口的方向挪。 顾弋阳随意地在顾深深的床上落座了,就这么睥睨着顾深深往房门口移动,他眼神间分明带有嘲弄。 顾深深待要开门那一刻心揪得老高,而也便是在这时候,顾弋阳动了。 房门打开了还不到一条缝隙,顾深深的皓腕已是被男人掌控在了手中。 轻轻的一声关门声,让顾深深一颗心直往下坠。且,看不到那坠落的尽头。 “顾深深,我的好妹妹,哥哥话没说完呢,怎么,你急着走?” 说话间整个人和顾深深贴得老近,顾弋阳宽厚的右手一寸寸地,从顾深深的手腕,流连到了她的香肩。 “哥,我还要上班,有人在等我,我……” 心神微乱,顾深深的声音里,有颤意。 顾弋阳两指贴上了她软软嫩嫩的唇,制止了她的辩解。 手指,沿着顾深深的下颔,往下。 灵动的指节划过了她优美的天鹅颈,蚕食鲸吞一般,落入了她峰峦交界处那一丛深深醉人的沟壑。 顾深深脸色难堪地伸手去推他,语气尖利,“哥……” “嗯?”女子的反抗似乎取悦了顾弋阳,这刹眼神幽暗地望着顾深深,顾弋阳笑得有些恶毒,“怎么了,不喜欢在这里?想换个地方么?” 温热的唇陡然咬上了顾深深凉意重重的粉嫩耳垂,顾弋阳先是浅浅地舔,紧随着便是恶意地且缓慢地描绘起了她的耳廓。 他的声音,开始变得朦胧不清,“浴室,床上,还是我的房间?嗯,你挑一个?” “你变态!”忍不住破口骂出声,顾深深愤然用尽全力要将跟前这个死男人踹开。 顾弋阳反应迅捷地压下了顾深深的腿,脸上的笑意好不轻松,“妹妹,叫这么大声,是想让家里的人都来……” 说话间薄唇从顾深深的侧腮滑过,顾弋阳终了强横地覆上了她娇嫩的唇,邪里邪气地补完了下半句话,“看看……我怎么要你么?” “哥,你究竟在做什么?放开我!” 本来就怕着这个男人,这下子被他这么啃啃咬咬地占尽便宜,饶是顾深深再怎么说服自己不要去慌,心也总还是像要跳出嗓子眼的。 顾弋阳的锁骨被顾深深尖尖的指甲划出了一道火辣红痕,动一动,还真有几分发疼。 墨色的眸遽然深邃,“深深,你不乖……” ------题外话------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016 简直,要疯了 “哥,你醒醒,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啊?” 仓惶,惊乱,顾深深的娇躯如刺猬般绷得老紧,她出声时,语气间更是隐隐带有哭意。 顾弋阳闻言仰起头,眸中似笑,“我的好妹妹,那你倒是告诉我,我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了,嗯?” 乱/伦—— 一瞬间,这两个字凶悍地贯穿了顾深深的脑门。身子一软,她整个人都哆嗦了起来。 “哥,你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说不清是恐惧还是震惊,顾深深艰难地舔了下唇瓣,无力而苍白地强调道:“我是你妹妹啊,和浅浅一样的……” 妹妹? 顾弋阳幽深的黑眸中迸发出了桀骜不羁的光彩,旋即,他冷冷一嗤,“那该怎么办?我的好妹妹,哥哥对着你的时候,有冲动呢!” 说话间,他更是有意无意地将自己炽热的温度贴近了女子软软香香的身子。 顾深深再不敢妄动。 若此刻面前这人是廖东岑,她会毫不迟疑地骂他流氓。若是陆湛谦,她会送他一巴掌…… 可这个人,他是顾弋阳,是那个能为了替顾浅浅出头而硬生生折断了她的腿骨,让她在病床上躺了一个月的顾弋阳,是那个信誓旦旦地对她说“我会接住你”,却眼睁睁看着她从树上跌下来,险些破相的顾弋阳! 对他的畏惧,早已根植在了顾深深的血液之中。戒也,戒不掉! “哥,算我求你了,不要做让爸妈丢份的事,好吗?如果你需要女人,那么这京都里愿意跟你一夜之欢的女子,可以排一个连,你去找她们,你去啊……” 话题至此,顾深深已出现了词穷力竭的现象。 浑身的气力流失了不少,她的眼眶也是红红的,微肿,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男人的躯体离她越加近了,顾深深甚至能清楚地感觉到对方身上那阳刚贲张的肌理。 别开眼,她不敢再看他的神色,深怕,自己会被恶魔的狠戾吞噬得尸骨无存。 不知因何怒气冲天,顾弋阳再度启口时,近乎咬牙切齿,“你让我去找别的女人,嗯?” 顾深深很想有骨气地回敬一声“难道不该这样吗”,可她粉里透白的唇瓣蠕动了几下,嗓音却是哑了。 男人显然不满于顾深深的沉默。 一手猝然间擒住了她的颈子,顾弋阳故意收了几分力道,看着跟前的女子憋红了一张脸,脆弱得随时会窒息一般。 “难……受……放开……啊……” 不过几个字,顾深深却切切实实地说得尤为吃力。与此同时,她费尽全力去拨顾弋阳的手,就怕自己的小命真这么给交代了。 终于松手时,男人听到顾深深的咳嗽声起起落落,无休无止。心和肺,怕是都要被她咳出来了! 哦,不对。这个女人,该是没心没肺的吧? “妹妹,你可要记牢了,以后别再说什么让我去找别的女人的话,哥哥不喜欢!” 稍作停顿后眸光森冷地箍住了她一边的战略高地,顾弋阳压低声线继续道:“知道吗,哥哥就想着干你呢?你最好别惹我生气了,不然会发生什么,你说呢……” 顾深深无神地闭了眼,浑身一阵痉挛。 他还是,说出来了。 顾弋阳,她的哥哥,他居然……毫不掩饰对她的窥探! 而她,根本想不明白一切为何是这样的。他不是该和顾家里其他人一样,嫌弃痛恨她至极么? …… “哥哥,你在姐的房间里吗?浅浅都找不到你了!” 不知过了多久,顾浅浅的脚步声在房门外响起。 顾深深本来滑坐在地,这一瞬睁了眼,她只觉心中一片疮痍。 顾弋阳却是蓦然兴致十足地蹲下了身,完全无视了外头正在找他的人。他的一手,毫无预兆地狠狠一扯顾深深的黑色长裙。 ‘撕拉’一声过后,男人眼色一暗,而他魅惑诱人的薄唇,粗鲁霸道地咬上了顾深深的左肩。 一个深深的烙印,伴随着细细密密的痛意,牢牢镶嵌到了顾深深身上。 有甜腥的血丝传入了男人的口腔,他龙舌一绕,转瞬间便将齿印周围渗出的血花给舔了个干干净净。 “妹妹,这份礼物,你还满意吗?” 低沉喑哑的调子,宛若地狱深处传来的恶魔诅咒,刺激得顾深深迷怔的大脑倏地一个激灵。 “乖,听话,马上去和那个不知死活的男人离了。不然,哥哥比较喜欢……赶尽杀绝呢!”临走前还不忘笑里藏刀地威胁了顾深深一句,顾弋阳俊颜上的欢快,让人无从指摘。 简直,要疯了! 顾深深失失落落地回到了皮箱旁边,半响翦瞳瞪大,她心内仅剩一个念头——走,立马走人,永远不要再踏回这个地方了,不要! 顾弋阳自然有说辞可以应付顾浅浅。至于顾深深,一整理好身上的衣物,她提着皮箱便往楼下冲。 顾弋阳向她递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她则暗自告诫自己屏蔽掉,当作没见到。 初四看着匆匆跑出来的顾深深,不多问,只正直可靠地依着她,将车开回了廖东岑的别墅。 下午上班时还是迟到了,并且顾深深的状态颇有些糟糕。 陈绍原发了一通脾气,饶是有梁宋在一旁劝止,顾深深还是体验了一把被骂得狗血淋头的滋味。 坦白说,不好受。 这份工作,毕竟是她努力了许久才争取到的。 成为盛世地产的建筑设计师,这是多少读工程设计专业的学生的梦想。能走进这间企业,她付出的努力,比起很多人,只多不少。 “主管,因为个人原因影响了工作,我真的真抱歉。” 盈眸中仅余的几许光亮渐渐黯淡了下来,顾深深的周身,是说不尽的颓靡。 哪怕不想这样,心绪,也还是糟蹋得很! 也许,她先前就不该回顾家的,平白惹了一身腥。 “你!”陈绍原看着顾深深这丧里丧气的姿态,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了,“滚滚滚,马上收拾包袱给我打哪来滚回哪去!妈的,就是有你们这些员工才气得我心肝疼儿。” 顾深深背影一僵。 少顷后抬头,她一对美眸里携上了倔色,“主管,我……” 陈绍原懒得听她解释,将手中的设计稿往桌上一摔,他气怒不减地道:“没听懂我的话是不是?快滚,给你三天假期,三天后你要还是这死样子,那么立刻就有人取代你的位置,我陈绍原说得出做得到!” 顾深深默然。 须臾后深深鞠了一躬,她调头离开了。 是该,好好调整下自己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017 廖东岑回京 “老婆,想我没有?” 晚间手机里来了通电话,顾深深接过,这便听廖东岑慵懒好听的声线幽幽然响起了。 吸了吸鼻子,顾深深坦白回道:“没有。” “真是个没良心的小东西。”廖东岑一副意料之中又相当不满的语气。 顾深深往被窝里蹭了蹭,没有回话。 “小家伙,这次要办的事情比想象中的简单,过两天我就回去了,高不高兴,嗯?”发觉那头的小人儿干脆给他来了个闷不吭声,廖东岑心下有几分懊恼了。 顾深深听出男人的不悦时隐隐好笑,一整日来的沉闷心情,这下竟是好上了不少。 彼此沉默了有一阵,恍然间想起了什么,顾深深不由忐忑地轻声试探,“廖东岑,你真的能让我依靠吗?” “傻瓜。” 不知过了多久,男人才这么评价了一句。 挂了手机后,顾深深进浴室里洗了个香喷喷的澡。 男人不在家,她的穿着也随意了许多。起身时身上一条真丝睡裙包裹,她膝盖以下的部位都裸露在了空气中。 坐在了男人的办公椅上,她将从盛世里带回来的资料翻阅了一通。半响揉了揉额角,她动身下楼去了。 廖家的佣人和保镖在晚餐过后一般不会在别墅里出没,是以顾深深如今一个人孤零零的,感觉上并不多好。 这一夜似乎相当漫长,顾深深睁着眼,电视里头的节目不能吸引到她一丝半点的注意力。 低低的一声叹息淹没在了夜风里,心神不定地回到床上后,她整个人猫咪似的蜷缩着。 许是因为没睡好,第二日醒来时,顾深深发现自己感冒了。 头重脚轻,身子难受得紧,意识昏昏沉沉的,就连掀开眼皮也变得让人极为不舒服。 “38。7c,少夫人的情况不是很好。许妈,我开点药片,你按时给少夫人服用,要是效果不明显再输液。”廖东岑的专用医生前来看过情况后淡淡地吩咐了一声。 许妈连忙点了头。而顾深深作为一个不配合的病人,每次吃药还要人哄上许久才肯张口。 当然,这是她无意识间所为,病人的正常反应罢了! 顾深深并不知道自己这么一病就在床上躺了整整两天。 假期的最后一个上午,她尚未睁眼便发觉自己身上重重的,像被什么碾过了一般。 盈眸霍然瞪大,羽睫簌簌地轻扫,她看到男人俊美且纠结的神采,在她面前无限放大。 干涸而苍白的唇上毫无预兆地一热,一个湿答答的吻,一触即离。 少顷后男人的铁臂将她捞起,顾深深回过神来时,整个上身都倒到了廖东岑身前。 “还难受吗?”抓过外套披到了她身上,男人的语调里有几分哄小孩的意韵,“乖,穿上衣服,下去吃点东西。” 顾深深不自在地咕哝道:“还没刷牙。” “好,去刷。”将顾深深全副武装后,廖东岑这才放心地让她下了床。 早餐是稀粥。病后的人胃口不会有多好,许妈熬的排骨粥却是香气腾腾的,轻易便勾动了顾深深的味蕾。 廖东岑只在一旁看着她吃,偶尔还会嘱咐她慢点。 “吃饱了?那四处走走,躺那么久,不能再睡了。” 才回来便从医生那了解到了顾深深的病况,这下将小人儿半搂半抱着,男人不容置疑地开了口。 顾深深安分地不反驳,只跟着男人在附近走走绕绕。 别墅外面有一个花园,此时冬风吹得花园里几颗大树上剩余的树叶沙沙作响。 偶尔有一两片叶子飘下,正好落到了顾深深的脚下。 顾深深从树叶上踩过时,隐约还能听到‘吡啵’的碎响。 廖东岑几度将怀中人儿的额发别到脑后,却又被间或行来的一阵风给刮得凌乱。如是几次后,他的眉眼间有几分恼意了。 “罢了,还是进去吧,病才好,风又大,再被吹感冒可就得不偿失了。” 言毕不由分说地抱起了顾深深,男人步履稳健地朝着室内走去。 顾深深的脑门搁在了男人的心口,而他的体温像天地间最温暖的那处港湾,灼得她四肢百骸间都是暖意。 唇角,几不可见地微弯。 此刹,现世安稳,岁月,静好! …… 暖气洋洋,室内外的温差不是一般地大。之前在外头被吹了会还觉得有些发冷了,可这瞬顾深深已然是热得慌。 想要脱掉几件碍事的衣物,然男人紧紧盯住了她,顾深深胆儿怂了怂,没敢行动。 “有人欺负你了?”倒是廖东岑看着她这憋闷的模样,心情好上了几个段位。 顾深深摇头。身子软软地陷在了男人身上,而她的一手,乱磨乱蹭间贴上了男人的大腿,且离某个重点部位距离不过2厘米。 廖东岑的呼吸,突地变得压抑。 下一秒,顾深深的上身被压制在了沙发靠背上,而男人野性狷狂的气息喷洒到了她的颈侧。 “老婆,你病才好呢!”多少,有点不甘心的调调。 顾深深难耐地扭动了下身子,觉得身上越发热了,她雪嫩的肌肤上,甚至都渗出了些许香汗。男人没来由地发情,则更让她脑中一懵。 “廖东岑,你……又流氓!”口吻,又气又赧。 廖东岑径直拨下了顾深深的外套,半是正经半是谑笑,“咱俩半斤八两。老婆,热了吧?让你透透气。” 不可否认,松下一件外衣后,顾深深周身舒适了不少。可这男人,有那么好心? “老婆,怎么总用这样怀疑的眼神看着我呢?你的病才好,我看上去有那么饥渴?”一言,点破她心内的忧虑。 顾深深的戒备松懈了几分。 随后男人慢吞吞地远离了她一些,顾深深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然,狐狸最擅长的是什么? 伪装,迷惑对手! 当男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霸道地牵过她的素手覆上了自己时,顾深深欲哭无泪了。 掉以轻心,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比如,用手,伺候这个远在汉南时还惦记着她软软绵绵的身子的男人。 ……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018 聚会 顾深深没想到男人的一手物尽其用玩得极好,缓过神来后她奄奄地耷着脑门,唇角瘪得厉害。 男人揶揄的笑声近在耳侧,半响顾深深将手往他身上一擦再擦,语调愤愤然,“可恶,廖东岑,你黑透了,你混……” “老婆,唔,很喜欢说我混?”饱满暖热的指尖陡然覆上了顾深深的唇,廖东岑俊颜上笑意吟吟的,他黑曜石般的深眸中更是满带魅惑,“要不要,我真混给你看,嗯?” 顾深深娇躯怂了怂,不敢再应声了。 这男人说话向来让人听不出深浅真假,偏偏这样,她更加提防他提防得紧。 “以后话要好好说,知道吗?”趁机教育自己的小妻子,廖东岑眉宇间一派清风朗色。 “说话,不然……”对付她,只要稍微吓吓,还怕她不束手就擒? 这只纸做的小老虎! 顾深深那点小性子,廖东岑已摸了个七七八八。 “哦。”好一刻后才不高兴地吱了一声,顾深深心内,突然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这个男人,分明也不好对付! “乖。”揉了揉顾深深的脑袋,廖东岑这才暂时放过她了,“好了,别苦巴巴的,老公回来了,你不开心点怎么行?” 就是你回来了才不开心!这话,顾深深也只敢在心内嘀咕嘀咕。 好在廖东岑有各种各样的事情要处理,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关照着她,顾深深这才不至于走到哪都如芒在背。 傍晚时意外地接到了顾浅浅的电话,沉默了有一阵,任着手机响过了三四回,顾深深这才侧身望向了窗外,将手机开了免提。 顾浅浅在通话中不掩欢欣,大意便是说陆湛谦出任务回来了,再加上顾弋阳也回了国,城南城北那些公子哥贵小姐们琢磨着给他们办了个小聚会,说是要联络联络感情。而顾深深,也在应邀之列。 “姐,你就去吧,谦哥哥和哥哥都在,到时一定会很热闹的,而且你应该也没什么事要做吧?” 顾浅浅似是毫无心机地说出了这话,只是看不到她此刻的表情,顾深深哪里会轻易地妄断她有几分好意与居心? 拒绝,直白而粗暴,“不了,你们玩得尽兴点。” “姐,你去嘛去嘛,他们分配我负责邀请你,你要是不去,那些名媛小姐八成要说我干啥啥不成了。姐,你就当帮帮我……” 拖着软绵绵的长音,顾浅浅的语气,听起来很有几分娇小姐的味道。 大抵,男人都抗拒不了这样的软糯诱惑吧? 落日的光辉渐渐被黑夜驱散,顾深深在心内这么想着。 越想,越伤! “姐,我不管,反正你一定要出现!还有,如果姐夫回来了,你把他一起带来呀!” 说完,像是怕顾深深再回绝,顾浅浅率先截断了通话。 顾深深将手机随手丢床头柜上了,之后,漠然转身。 房门口处,男人正抱胸望着她。 “老婆,需要我借个怀抱给你吗?”双臂张开,男人的声线温润和缓,不复平日里的沉谧含糊。 顾深深的心头倏然一松。也不知脑中哪根弦崩断了,她整个人提步跑前,扑入了男人怀里。 温暖,结实,安稳—— 这个男人,其实也有些长处的。起码这瞬,他的怀抱,这样让人欢喜心安! “老婆,你有我了。”不知过了多久,廖东岑薄唇贴着顾深深的额发,没半点不正经地重复道:“你有我了,我会纵容你,呵护你,让你笑,让你真真实实地活着,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 “前提是,你要信我。” 最后一句话落下时,廖东岑显是感觉到怀中的小家伙颤了颤身子。 心中,怜惜渐生。 不论是出于什么原因娶了她,至少如今她是他的妻,这是既定的事实了。所以,宠她,是他的使命,不是么? 顾深深蓦然间毫无征兆地仰了头,再是不知是发泄还是情深地朝着男人的下颔处咬了一口。 廖东岑无奈地随着她起兴,及至她不知下一步该做什么了,他这才牵过她的手,对着她轻声安抚了几句。 聚会,是在晚上八点。 顾深深无聊地在沙发上踢着腿,直到男人递了礼服给她,说带她出去玩玩,她这才懒懒散散地站起了身。 没想到,这个男人居然也在那什么聚会的邀请之列。初四将车子开到小宴会的现场后,男人有意无意地摩挲了几下她左手上的钻戒,再才道:“老婆,我的戒指也给你保管,可好?” 顾深深摸不清这男人的算盘,这下戒备地盯牢了他。 “没别的意思,就想……老婆陪我玩个游戏,如何?”轻抚了下顾深深滑腻的小脸,廖东岑笑得欢极。 顾深深听完男人的盘算后无语地锤了他的胸口一把,这男人,简直……他的智商再这么不着调下去,真的不会哪天就尽数阵亡了么? 两人并没有一起出现,顾深深先下了车,而廖东岑则示意初四先去换辆车再过来。 才一踏入这间私人会场,顾深深便察觉到七八道揣测的目光朝她投射来了。 毫不在意地继续往前走,直至顾弋阳陆湛谦这些人都出现在了她面前,她这才点点头,没什么诚意地提了一句,“抱歉,来晚了。” “娃娃……” 哪怕是在这般热闹喧嚣的场所里,陆湛谦那微微清冷的声线,顾深深还是能在第一时间捕捉到。 别开眼,她的美眸间,略下了一抹冷凝。 “姐,还好你来了,我还真以为你不会出现了,吓死我了。” 顾浅浅原本正和一群姐姐妹妹的聊得兴致十足,这下见顾深深到来,她怎么也得过来打个招呼。 顾深深只是颔首,话也吝啬多说一句。看她的态度,她倒是准备当个隐形人了。 顾浅浅见状多少有几分尴尬,而她身边一个胸大无脑的千金小姐则宛如发现了新大陆一般,不知是喜是嘲,“浅浅,这位就是你姐姐吗?我听说她可是拒绝了太子爷的求婚呐,今日一见,果然……” “你他妈给我闭嘴!” 千金小姐的话尚未说完,顾弋阳猛不丁地却是一阵一记暴吼。 “哥……” 顾浅浅蠕了蠕粉唇,不知是想为好姐妹出头还是被自己哥哥惊到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019 游戏 “好了,你们别干站着了,都坐下吧。” 眼看着顾弋阳骂完人后丝毫不客气地转而坐到了顾深深身侧,而顾浅浅和那位千金小姐却是不知如何是好,最后还是城北那位公子哥林品言出声打破了僵局。 顾浅浅下意识地扫了一下自家哥哥的方向,到底是没下定决心往他身旁凑。顿了顿,她走到了陆湛谦的身旁,不敢过问,直接落座。 有那么几个活络人物在,一场聚会没多久也便办得有声有色了,虽然本该是宴会主角的两人都醉翁之意不在酒,可这也不妨碍其他人越玩越热闹。 “妹妹,我没查到你结婚的信息。” 顾深深其实很想离顾弋阳远远的,可对方也不知是否刻意,愣是堵住了她逃离的路线。这瞬他的语气里有疑惑,亦有庆幸不安,顾深深恰好听了个正着。 不过,顾深深确实没想过廖东岑还能把他们已婚的事情给瞒得严实,心下不知该好气还是好笑,她暗道怪不得那男人今晚上还想和她玩出戏码。 “好妹妹,你不会是骗了我吧?骗人的小孩,是要被收拾的!” 话语间,带上了几分胁迫。 然顾深深分明察觉得到,这男人,似乎更希望自己是骗了他。 怪,怪,怪! 摇了摇头,顾深深低声回了句:“哥,我没骗你。” 陆湛谦此际眼里只看得到顾弋阳身侧那抹倩影,偏偏顾弋阳大半个身子将他的视线给阻隔了,他于是看得影影绰绰的,并不清晰。饶是如此,他眼底的情深依然无法遏止,甚而越加深厚了起来。 廖东岑出现在聚会现场之时,一群才从热舞中缓过劲来的少爷小姐提议起了玩国王游戏。 国王游戏的规则很简单,每人发一张牌,发到鬼牌的人可以要求另外两个或两个以上的人进行某项活动,例如kiss,也可以要求拿到某个号码的人回答问题。 几乎才说完规则,在场不少人已是跃跃欲试。 廖东岑在京中和陆湛谦顾弋阳两人一样,同被划为三不好惹之一。 一名公子哥主动将位置让给了他,他也不推诿,直接便落座了。他抬眸那瞬,顾深深瞥见了他眼底那抹几不可查的笑痕。 弯弯的柳眉间,闪烁出了些许笑意,顾深深美眸间坦明写着一句话:一肚子坏水! 廖东岑骨节分明的两指将纸牌拎至手中,同一时刻,他回敬了个眼神——老婆,谬赞了! “我是鬼牌。” 一道欣喜呼声不多时便响起了,而好巧不巧,拿到鬼牌的,正好是前边被顾弋阳骂了的千金小姐。 “先来个热身的吧,7号牌,做俯卧撑二十个。怎么样,我厚道吧?” 沾沾自喜了一句后,千金小姐的目光在场中众人身上扫过。 没想到第一个中招的,是顾浅浅这么个女生! “婷婷,被你害死了。”嗔了那名千金小姐一句,顾浅浅跺跺脚起身了,“能不能少点啊?20个,我肯定要累趴下了!” 说完,盈眸不自觉地望了陆湛谦一下。 陆湛谦却是毫无所觉一般,依然看准了顾深深的位置。甚至他身前的牌,压根也没翻起来过。 廖东岑看着场中这一幕,突地皱了皱眉。自己的老婆被别人惦记着,这感觉,有些糟糕! 心烦,意乱。 “快点儿吧,规则是公平的,男女平等啊!” 大约是顾浅浅耽搁得久,有些名媛小姐开始不耐烦了。 顾浅浅略微委屈地望向了自己的大哥,却见他也不看自己,一副“出了家门就各玩各的”的表情。 “1个,2个,3……” 十几道热辣辣的视线打在了她身上,顾浅浅心内叫一个憋屈。才做到一半的俯卧撑时,她脸上已是红扑扑的,整个人喘得厉害。 顾深深无聊地瘪了瘪嘴,须臾后取了手机出来把玩。 屏幕上忽地来了条短信,她点开一看,便见上头写着:老婆,来我旁边坐可好? 不好—— 顾深深倏然一仰头,瞪了对面的人一眼。 廖东岑只是笑,越笑,越诡谲。 风水轮流转大抵就是顾浅浅这样的了,第一盘累了个半死不活,她第二盘一举便拿中了鬼牌。 许是为了泄愤,她想也不想便直接道:“来个激情点的吧,一二号舌吻一分钟,一号主动,男女勿论!” 二十人左右的聚会现场,这下顿时闹腾了,不少人脸上更是带上了看好戏的神采。 在座的人里敢像顾浅浅这样喊的不超过五个人,毕竟谁也不想一不小心得罪了那些不能得罪的人,是以这下有这样的激情看,谁也不想落后了不是? “快快快……”有些好玩的子弟哥已是拍掌喊起了节拍,而其中几位更是抢先开了牌。 顾深深额角一突,挺翘纤细的睫毛敛住了她眼底的神采。而她细白粉嫩的指尖,轻轻一颤。 相较之下廖东岑则是大方多了,“我二号……” 仍旧是那般温润美好的姿态,然这个人,他是廖东岑啊,是以他话音一落,起哄的那些人也不敢闹腾了,甚至他们已经在想着这事要如何善了了。 传言,廖家少东厌恶女人,年有二十七,除祖母外,他身周三尺内不允其他任何女人接近。 传言,廖东岑七岁拿枪,十一岁枪决了手下一名叛徒,十五岁时,他所掌控的黑道势力无人再敢逆他。 又传言,廖家公子其实喜欢男人,曾有人见他和一名正太小少年同在影院出现,且关系亲密。 又传言,廖家少爷相亲二十次以上,每次不超过一分钟,每回的成本不超过一杯拿铁的价格。 也传言…… 真的,都只是传言。 所有人的牌窸窸窣窣地丢了出去,轮到顾深深时,她通透莹泽的翦瞳里搀着几分侥幸。 “嗯?” 廖东岑在看到顾深深的牌时笑弧蓦然挑高,而他线条俊逸的薄唇间,声调清浅,“既然是游戏,我也不能违反规则,对吧,顾小姐?” 最后三个字,力道咬得有些重。 顾深深缩了缩,猜出他是不乐意自己装傻充愣了。这个,变脸比变天还快的男人! 场中其余人一滞,旋即陆湛谦的鹰眸里迸发出了一份势不可挡的凌厉,“廖先生,适可而止!” 他动怒了! 大约所有人都感觉得出来。 这京都之中,谁不知道顾深深这三个字是陆家少将的心头宝,谁碰,谁死! 对此,廖东岑显然不以为意,他只,微微笑着,看向了他香香软软的小妻子,“顾小姐,你是一号。”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020 我不信 顾深深起身那刻,其余人的视线无一例外地落到了她身上,其间惊讶咋舌者有之,心头不安者有之,俊眉紧蹙者有之…… 而陆湛谦的眸光里,熏染上了某种痛苦悔恨。每一分的痛意,都叫顾深深。 走到廖东岑身边,也不过几秒钟的事情。可在这么多人的热烈注视下,顾深深却有种自己至少走了一个世纪的错觉。 纤细窈窕的身姿立定,顾深深望着男人递向她的一手,顿了顿,握住。 她的手心凉凉的,与男人的暖意重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蛇一般灵活的小手,因而轻易地被男人温热的大掌收买了,乖乖地不做挣扎。 “记着计时啊,要是超时了顾小姐一定不乐意的。”笑得,像只偷腥得逞了的狐狸。可无法否认,这男人的笑痕,美妙温朗到无可挑剔。 顾深深居高临下地朝着男人递了个蔑视的眼神,须臾后换来了他越加翘起的唇角。 简直,不可理喻,这男人! “那开始吧,我按计时了……” 虽然因为廖东岑与传言不符,她的脑子多少有些转不过来,然现下是多好的机会,既然他们你情我愿的,顾浅浅怎么可能在这时刻收手? 陆湛谦的一手,陡然间紧攥成了拳。他深潭一般鹰眸中,能住进的,不过一个她。 他的娃娃,他的…… 顾深深冷不丁地被廖东岑拽了一把,下一刹顺势跌入了男人怀中,她自由着的那手抵在了男人的右肩。 美目迷迷瞪瞪地瞅着男人的俊颜,顾深深很确定,自己在这男人眼底看到了某种戏谑光彩。每回幽眸中露出这样的揶揄时,他总会用几分微笑来掩饰自己的真实情绪。 每回? 无暇细想,那头的计时器已经开启了。 男人抛砖引玉般凑前贴了下她粉润的唇瓣,低低的一声“老婆,你要主动”消弭在了顾深深的耳际。 顾深深阖了眼,心却越加落不到实处。唇上湿热的触感让她莫名地熟悉,好一刻后她才记起了自己的任务。粉舌抵开了男人的薄唇,她磕上了他齐整的两排牙。 动作,笨拙而生涩,甚至乎毫无技巧。 偏偏拥着她的男人相当受用,偶尔,他还会稍作回应,而后等着她继续瞎扑腾。 “到了……” 一分钟,也没有那么漫长。顾浅浅喊下停止那刻,顾深深不经意间咬了下男人的龙舌。他唇腔间好闻的薄荷香气,让她有几分沉醉。 一吻落,周遭的空气都变了。最明显的便是,顾弋阳的怒焰都要把她烧成火人了。 顾深深没有抬头,心内,却隐隐滋生了几分做了坏事的兴奋感。 廖东岑突地抬臂将她整个揽到了怀里,她的额际,好巧不巧地又是磕上了他轮廓优美的下巴。 “乖,给我揉揉,疼。” 见顾深深半点没欺负了他的歉疚感,廖东岑不乐意地斜了斜眼,语调逗猫一般,缱绻又温柔。 顾深深的一手,却是在他的大衣下掐了一把他腰间精细贲张的肌肉。 啧啧,也不是玻璃做的啊,这男人喊的哪门子疼? “好了,下一局,下一局吧……” 天知道,林品言说出这话时有多无力,陆哥他……想杀人的心估计都有了吧? 事实证明,陆湛谦没有杀人,他只是面色阴冷地快步踱至了廖东岑身侧。爆发力惊人的一拳,不打招呼地便要往廖东岑身上招待。 嗯,不杀人,打人而已! 廖东岑看起来没什么力道的右手迎上,堪堪擒住了陆湛谦的拳头。你来我往几下过招后,双方暂且势均力敌。 不同的大抵也就是,顾深深身侧的男人明面上多了几分清朗,而陆湛谦周身,却缠绕着股实实在在的,从部队里带出来的血性骠勇。 “谦哥哥,有话好好说,你和廖先生别……” 知道形势不妙的人不在少数,顾浅浅则是第一个凑上前去劝架的。 顾深深身子往旁边挪了挪,小脸上有几分纠结。默了默,她自以为没人能看到地轻勾了勾廖东岑的左手,想让他收手回家了。 或许陆湛谦是因为她才冲破了自己那冰山脾气,变成了火山,可这,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她说过不要他,便永不会再给他留下一丝半寸的位置,即使她曾经,爱他至深。 “陆先生,廖……先生,两位无怨无仇的,就当给我个面子,都放下手好吗?” 顾深深其实也不认为自己有那么大的面子,陆湛谦的性格她清楚,他想做的事情,就没谁能拦得住。而廖东岑,他总不会放任别人欺负到他头上来了吧? “陆少将,听到没有,小丫头要你放手呢。你要真想打,我也可以奉陪,不过呢,这大打出手的,要是伤及无辜,尤其是伤到我身边这位了,我可是要心疼的。不如各退一步,就当这事没发生过如何,陆少将?” 廖东岑的语气闲闲淡淡的,听着便让人来气。实则,他自己心底也是有气的,可谁让,他媳妇儿不想他惹麻烦呢? 陆湛谦犹豫了,不是因为廖东岑这么明退暗进的几句话,仅仅只因为,这是她希望的。 她想的,他便尽全力去做。 可是娃娃,你能不能……不要用这样冷漠的态度对我?我会怕,真的,很怕…… “谦哥哥,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呢,姐姐她已经结婚了,你……”不合时宜地靠了上来,顾浅浅似是为难地在斟酌用词,随即她敏锐地发觉陆湛谦的身子颤了颤。 “我不信!” 三个字,掷地有声,透着股不顾一切的决然和疯狂。却不知,陆湛谦是在说服别人,还是在安慰自己。 他无情淡漠的黑瞳,在触及顾深深微红的小脸时,整个放柔了下来,“娃娃,我知道你恼我,你觉得不好的,我都改,通通改掉好不好?你不会嫁给别人的,对不对?” 顾深深没有看他,然他的温柔相待,她却感觉得那样清晰明白。 脸色,越来越冷凝,顾深深的容颜间仿佛覆上了雪山上最阴寒的那层冰霜。而她心神微闪之际,廖东岑蓦然擒住了她的手,那样,那样用力。 几乎,让她窒息! ------题外话------ (;_;)药药切克闹,收藏评论来一套~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021 吃穿入腹 垂下头,顾深深默不作声了。 场上的气氛有些怪异,室内很暖,顾深深却觉得心上有些凉。 她似乎忘记了,她身边这个男人,也不是什么好鸟。 “我想回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顾深深侧脸埋在了男人的胸口,声音闷闷的,又软又低。 “好,给我套上戒指。”廖东岑神色未明地在她耳边提了条件,罔顾了周围那一群快惊掉下巴了的人。 顾深深‘嗯’一声,从兜里掏出了那个朴素简单的白金戒指。 相当简单的线条,不识货的人或许会把它当成一个钢圈儿。顾深深开了会小差,如是想着。 两人腻歪得很,而那个戒指,缓缓套上了男人的左手无名指。 听说,这根手指,是离人的心脏最近的地方。那么,那些心脏偏右的人,是不是该把戒指套右手上? 在场哪个不是有眼色的人,纵使心内的惊诧已一浪盖过一浪,这会儿也没人敢再吱声了,就连前面那个不懂大局的千金小姐,也被这场上的严肃气氛感染到了。 “我真的结婚了,所以陆先生,以后请你不要再说会让我丈夫误会的话了。” 可恶的廖东岑,不就想着她替他正名么,行,如他所愿! 言毕,顾深深紧绷的身子松软了下来,她的唇角划起了一抹浅浅笑痕,虽淡,却绝美。 陆湛谦眼里痛意沉沉,转身,他朝外头走去了。他的娃娃,她和那个男人的互动那样明显,他如何能……看不到呢? 廖东岑,他就是娃娃的结婚对象吗? 可娃娃,为什么……为什么不能给我,一点点的机会呢?只要一点点,就好,就好…… 顾浅浅看似着急,眼里却藏了几分得意地往外追去了,“谦哥哥,你等等我。” 热闹的开头,却是物是人非的结局。 林品言讪讪地起了身,询问众人聚会是否到此结束。 顾深深被廖东岑拥着离开时,她的身后,粘着顾弋阳吃人的目光。 廖东岑体贴地替顾深深开了车门,两人坐在车后座上,男人的眉梢间清风朗月。 虽然,和他事前想的不一样,然,至少让那位传闻中声名赫赫的陆少将怯步了。 唔,他似乎,有些霸道了,不想让别的人觊觎他的小妻子。 平生第一次对一个女子给予了过分的关注,这感觉,其实不赖。 会不会,他的小妻子,就是奶奶口中那个适合他的人,上帝从他身体里取出的那根肋骨? 越想,越欣然。 顾深深脑门抵住了廖东岑的肩头,他的身上,有股好闻的男性气息,不浓,却让人闻着舒服得很。 慢慢的,就这么,合上了眼皮。 廖东岑将顾深深从家门口抱到了楼上,后者的身上还穿着今晚那件偏保守的晚礼服。 一膝跪在了床测,他须臾后将顾深深的晚礼服从她背后开始解开。 光度适宜的灯光渲染下,一具洁白玉体渐渐暴露在了他的眼底。眼色,愈深,仿佛有两股漩涡,藏在了他的幽眸中。 床上人儿在他的折腾下渐渐转醒过来,盈眸陡然瞪大那瞬,顾深深看到了自己身上仅剩的两小件衣料。 “廖东岑……”又恼又恨,顾深深卷过被子就想把自己遮住。 男人一抹激荡在唇角流泻开,“叫那么大声做什么,听着呢!” “你……混蛋!”咬牙切齿,顾深深看一眼被男人勾在臂腕间的礼服,怎么都觉得这和他衣冠楚楚的形象不搭。 男人微睨着顾深深,忽地凑前了点距离,捧起了她小巧,线条紧致的下巴。 施施然,一个吻,落到了她的眼睑上。 顾深深闭了眼,男人却觉得有意思,手头的礼服往一边丢去,他再是轻咬了下小人儿的粉白鼻梁。 有点凉意,传递到了他的舌尖,男人一手制住了顾深深探来想掐她的手,下一瞬薄唇覆上了顾深深的娇唇,点点笑意在他的黑眸中凝聚。 香软的唇被撬开,男人另一手顺势便将顾深深身上的被褥给取了丢一边了。 房间里暖气充足,他压根不用怕顾深深会被冻着。 顾深深见自己再度暴露在了这男人眼底,心下是又怒又赧的,一团膨胀的奇妙触感在她的胸腔中炸裂。 男人开始腾了手解开自己上衣的纽扣,明明是邪恶得很的动作,被他做起来却是该死的致命而优雅。 未几,顾深深的一手被男人迁移着转到了他的西裤前。 男人耐心充分,即便自家老二已然雄赳赳地在支起了个帐篷,他仍有余力把玩着顾深深的指尖,引导着她去卸下自己的长裤。 顾深深快哭了,这男人这是……要把她吃穿入腹的节奏吗? 虽然,貌似他们做这种事也挺正常,可…… 咬住了自己的下唇,顾深深不打招呼地便抬起一脚想把这男人踹开。他一定是精虫上脑了,她还是帮他捍卫一下他的清白好了! 廖东岑没想到这大好的气氛就被这丫头给破坏掉了,一时没注意被踢了个正着,他闷哼一声,不得不揉下自己的腰部。 这小家伙心真狠啊,谋杀亲夫,“坏心的丫头,要是踢坏了什么,你后半辈子的幸福可就堪忧了。” 半响,报复般三两下将她身上所有的遮挡物给扯了丢掉,廖东岑眼底的狼光,熠熠燃起。 顾深深一条细白玉臂往上抬,想要去遮男人的眼眸,然目标未就,男人已眼疾手快地偏开了头,再是扯了个松软枕头垫到她的细腰下了。 “今晚,吃了你……” 漫长的前xi让顾深深整个身子娇软得不像样,某个瞬间男人俯身在她耳畔轻轻重重地咬,再是含混地吐了这么句话出来。 顾深深憋红了一张脸,想要抗拒,话出口时却成了细细密密的嘤咛,撩人心扉,痒痒酥酥地,拂断了男人脑中最后一根兀自支撑着的弦。 强悍迅猛的进占,与他往日里的温和散漫大相庭径。 顾深深的眼角被逼出了泪光,滴滴答答地顺着颊侧落下,有些还会滑到她的锁骨上,慢慢散尽。 欲语还休的媚态,曼妙幽游的勾人眼神,交缠到一起,犹如一帖上好的催情药,惹得男人又是冲着她一阵或疾或缓的进攻。 夜长,漫漫。 几许黎明的光线透过窗棂,挤入了窗帘间的缝隙,落到了顾深深小巧蜷曲着的脚趾上。 男人高射炮般工作了一夜,精神气却是更足了。 床上湿答答地落了不少液体,绘出了一朵红白相间的玫瑰。 筋疲力尽了的小人儿翻了个身,长长汗湿的发,盖上了男人脖颈。 绵软与坚硬,馨香与清爽干净的气息想贴。 不知情的人或许会以为,他们是多么亲密的爱人。 “真想把你玩死在床上。” 良久,男人两手箍紧了自己怀里的小家伙,一个不经意间带满温柔的吻,轻飘飘,不掺染杂念地,落入她微蹙的眉眼。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022 我爱她 别以为上流社会的人就不八卦,不过几日,京城市委书记的大女儿和在黑道上呼风唤雨的廖家少主喜结良缘的事儿就挨个传了个遍。 顾卫民为此就差没亲自上廖东岑的住宅抓了女儿回来盘问了,而李曲湘则是在家里险些咬碎了一口牙,看起来,她并不乐意自己的女儿嫁得好。即便廖东岑黑白两道通吃,只要不犯些什么事儿出来,他对顾家是很有助益的。 陆湛谦自那晚的聚会后便自请出任务去了,他的工作领域,大部分时候是在海上。 有时面对着宁静深蓝的大海,陆湛谦的眸光,总像极了极地里的冰霜,寒冽入骨,无一丝人烟之气。此刻,亦然。 “哥儿们,来一罐?” 海风掺满了冷意,而陆湛谦身后,一名身着白色海军服的干练男子从军用船舱中走了出来。他的步子,稳稳当当地踏在了甲板上。 不需细看,陆湛谦也已知来人是他的发小,海军中校林品言。 没有拒绝那罐啤酒。这玩意度数浅,怎么都喝不醉人。 可有些时候,半醉半醒,才是最痛苦的。 易拉罐才打开,气泡腾腾往上冒,啤酒的气味,夹杂着咸涩的冬风,灌入了两人的唇腔,鼻梁。 “这次任务很快就结束了,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我不太明白顾……罢了,那女人既然无情,你也看开些吧?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她会……” 说着,欲言又止。往自己哥儿们伤口上撒盐这种事,林品言还是头一回做。可有些东西若是一直憋在心底,日子久了,便会成为脓疮,成为血流不断的伤口,他不愿意自己的兄弟再为那个女人所困! “白酒有吗?这个不过瘾。” 没有回答,陆湛谦将喝完了的啤酒罐放到了脚下,而两人足下的军用战舰,正徐徐往前方的港口驶去。 “红酒倒是带了瓶,不过哥儿们,工作期间,让喝这个我都担风险了,你可别为难我了啊!” 林品言一手臂肘搁到了陆湛谦的肩头,语气里透着几分刻意的豪迈,“天涯何处无芳草,我兄弟迷倒这京城上千名媛的芳心,又何苦……” 若是谦能想开,自然是最好的。可两人从小闯一条裤子长大的,林品言怎么会不清楚,他这个哥儿们又冷又闷骚,这种人不轻易动情,一动情,往往便是一生。 “我只要她。” 林品言话未尽便被打断了。 远处可以看到几层海浪在往前翻涌,却成不了什么气候。 陆湛谦脸上难得现出了几分迷茫,此瞬,海风似乎也是醉人的。 “言,你说,一个人的爱能经历多少伤害呢?”平时少于言语,而如今陪着他的,是他最好的兄弟,是以陆湛谦这刻有所放松,也属正常。 “爱这玩意,我就不怎么明白,哥儿们,你糊涂了吧?不过顾家丫头那事,我一外人真不好说什么,到现在我都没明白好好的一场求婚宴怎么就成那样了。以前看那丫头跟你一个脾气的,好歹她喜欢你这点我还看得出来,可如今……所以说,女人这玩意不靠谱。如今她也结婚了,你就别再惦记着她了。像咱们这种人,爱情什么,当笑料听下也便是了。” “笑料?”陆湛谦默念着这个词,半响脸色愈加惨淡了几分,“我真是个笑话!” “钻牛角尖了吧,兄弟,我说的不是你,你别对号入座,看……”开点。 想劝陆湛谦别再因为一个女人那么委屈了,却不提防对方猛地侧身扣住了他的一边臂膀,声线中写满了恳求与痛苦,“言,你比跟我说这些,你只要告诉我,我要怎样才能把她要回来?我不想把她让给廖东岑,一点都不想。娃娃是我的,我一个人的,谁都不给!”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深沉的眸海里陡然划过了一抹戾气,看着他身旁的林品言微微皱起了眉头。 “她已婚,而你是个军人,还是陆家嫡孙。”这便是你们之间的距离,谦,你真的不明白吗? 后面的话,林品言没有说出来,可他知道,陆湛谦会懂。 陆家确实是京城一霸,谦这么个红色太子党,亦是风光无限,可也只有他们这些局中人清楚,有时权力越大,不过意味着你受到的束缚便会越多。 寻常人试图破坏别人的家庭都要被人戳脊梁骨,更何况是陆家这样的红色军政世家?并且,谦他还是他这一辈分中,才华见识和能耐最让陆老爷子看重的。陆家能容忍他娶顾深深已是底线,如今那顾丫头也不知怎的说变心就变心,实话说,在那丫头当面让谦下不来台那一刻,她和谦之间,已无任何希望。 所以,他该怎么安慰他的兄弟。 冬日冰冷的海水里,不少的生物依然在孜孜不倦地活动着,偶尔,有一两头鲨鱼会闯入两人的视线。 陆湛谦抓着林品言的手缓缓垂落了下来。 某个时刻,他腰间的枪迅捷出鞘。下一刹,一颗还携着热量的子弹,‘砰’一声响,溅起一叠水花,再是打入了海里那头虎头鲨的背部。 有血丝在海平面上浮开,受了伤的鲨鱼不过须臾便被其他的生物蚕食鲸吞,吃了个干净。 多么,熟悉的一幕。 陆湛谦的眼角,毫无预兆地落下了一层泪光来? 可,还是贪恋,怎么也舍不下。 他亏欠她,即便以命相抵,也无法偿还。 “言,你知道吗,爱一个人,就是你恨不得,把你的全部意志和生命都融入到她的骨血里,她生,你生,她死,你死。若是她不要你,你就会奢望,能成为她眼角一滴泪,能成为夜间让她辗转醒来的一场梦,也是好的。” “可如今,她连这点希望,也不会给我了……” “言,你知道吗?我真想自己是恨着她的,恨她为什么要在我生命里出现,来了,又为什么要走。可我,没有资格恨她,再也,没有了……” “我突然希望自己廖东岑,而不是陆湛谦,言,我为什么要是陆湛谦,为什么呀?我从来没有羡慕过谁,除了廖东岑,他是娃娃的丈夫了,娃娃还那么依恋他……” “我是个混蛋,死一千次一万次都不足惜,可即便我这样坏,这样恶劣,这样糟糕,我还是想要她,想要她留在我身边,笑给我看。” “你知道吗,我七岁那年就认识娃娃了,那时候她还那么小,一个才一岁小奶娃。娃娃从小就不爱笑,也不爱哭。顾夫人说,她以往从来就没笑过,哪怕是对着自己的父母。可那天我捏她粉嘟嘟的小脸时,她对我笑了,当时我还不懂什么是喜欢,我只知道,那时候我好欢喜,真的,好欢喜……” “言,我知道很多人不喜欢她,别人都爱顾浅浅那朵娇丽百合,可在陆湛谦心里,他看得到的,只有那朵扎人的黑玫瑰,即使她……已经是别的男人的妻子了。” “我只恨自己,没那个本事让她原谅我。可哪怕只剩一个小时的生命,我也还是要爱她的。” “我可以保证永不辜负她了,可她,不要我了,不要了……” 这是林品言生平第一次见到自己那个钢铁打的哥儿们哭,曾经谦被流弹打中,整整五枪把他打成了个血人,甚至还有一枪伤在了脑部,他险些就救不回来了。可手术结束,他闯过鬼门关醒来后却对着他这个兄弟笑说:“我还不能死,我还要保护她呢。” 还有一次丛林作战,本来不是他的任务,谦却被上头调去支援了。最后因为队伍中有人行踪泄露,他们那群人险些全局覆没。彼时谦的身上多了十几道刀伤,棍伤,枪伤亦是惨不忍睹。乔阿姨,也便是谦的母亲,哭得几次昏倒,就连医院也一连下了下了病危通知书,可进手术室前一秒,几乎完全没了意识的谦还在他耳边提醒道:“她胆小,谁……都不……别告……诉她……” “兄弟,好了,我帮你。”不择手段,也要帮! 头一回,林品言记恨起了那个叫顾深深的女子,她居然,让谦…… 可谁让,谦偏偏就爱上了她这么个狠心的女人!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023 没脸没皮 12月中旬,冬风越发凛冽了起来,京城的气温变化更是明显,往往上一秒天上才出了点日头,下一秒狂风就会刮得你连北都找不着。人一走到室外,轻易便能被冻成冰块。 脚上的雪地靴踩上了层薄薄的积雪,顾深深两手插兜,颈子上围着条笨重的围巾,远远看去颇有几分可爱。 从兰博基尼车上下来的男人大步流星地朝她迈进,而此时,陆陆续续有人从顾深深身侧经过,其中有几个还是和她朝夕相处的同事。 “许妈说让给你带个帽子,她亲手织的,我看样式还不错就拿来了。” 说话间,一个棕褐色的羊毛帽套到了顾深深脑袋上,廖东岑旋即饶有兴致地帮她把那些被风刮乱了的发梢理好了。 顾深深一对美眸咕噜咕噜转了转,最后盯着地面,她也不知在琢磨些什么。 “今天去外面吃?”几不可见地斜着抹笑弧,廖东岑紧跟着道:“鸳鸯锅怎么样?” 顾深深一手被男人牵着,于是只能被动地朝前走,听到鸳鸯锅这玩意时,她嘴角抽了抽,拒绝道:“不吃。” “反对无效。” 兴致大好的男人将顾深深塞进了车子后座,他紧随而入,车门一合,‘砰’一声隔绝了外头那些打量的目光。 冬至将近,街道两旁不少卖水饺的店面生意倒是红火。廖东岑左臂揽着自己的小妻子,顿了顿开口,他眉头微扬,“你都没包过饺子给我吃。” “也没煮过饭给我吃。” “唔,貌似你就没下过厨。小家伙,晚餐你煮东西给我吃。或者,把自己打包好送到我嘴边,嗯?”这回,是直接下命令,外加明里暗里的挑逗了。 顾深深翻了个白眼,却对上了男人含笑的唇角。半响忿忿然,她两手缩到男人的外套底下取暖去了,“没脸没皮。” 廖东岑真是把顾深深带去吃鸳鸯锅了,期间他体贴周到,堪称完美情人,饶是顾深深几次想寻他的错处,也总是寻不着。 最后还是男人叩了下她的额头,无奈地提醒了她一声“好好吃饭,规矩些”,她这才老老实实作小媳妇状了。 …… 夜里互相抱着取暖是个不错的驱寒做法。虽说室内暖气打得高,不过廖东岑总能找到很多理由扯着顾深深一垒二垒三垒层层渐进。 末了整个人瘫软在了床上,顾深深软软的小爪子被男人抓在手中把玩。 男性的雄厚气息近在咫尺,顾深深依偎在他怀里,依稀竟觉得这胸膛如斯温暖,让人,舍不得丢弃。 “小家伙,真是越来越离不开你了呢,你说,怎么办?”还不餮足的男人某个瞬间陡然箍紧了顾深深,他的指尖,更是有意无意地在小人儿的手心绕着圈。 顾深深拍他,他也不恼,只是凑近去舔舐她玉润的小耳垂,“奶奶一直盼着抱孙呢,你说,我要不要对你再坏点,不要在最后一刻退出来?” 顾深深闻言,软软香香的身子立即一个哆嗦,惹得男人是笑得叫一个开怀。 “小心笑到不举。”双颊热热的,偏偏拿这男人没办法,良久顾深深才咕哝了这么句话出来。 “你这丫头,真狠心。” 廖东岑自是听到了顾深深那么句小小的诅咒,不过这小家伙太低估他的爆发力了吧?若他真想玩,她现在就没能耐在这说坏话了。 “哼。”低低一声轻哼,骄傲又坏心。顾深深很快便合了眼,不接男人的话头了。 廖东岑给她掖好了被子,这才关了床头柜上的橘黄台灯,眉宇间敛下一抹温柔。 或许,把她一直留在身边也是不错的。 可会不会有一天,她会成为他的弱点? 混黑道的人,哪个没得罪过人,而他廖东岑的仇家,明里暗里的,该有多少? 私心里,承认吧,他有那么点在意她了。 可就是在意了,才怕伤害。 睁着眼凝视着漆黑的天花板,怀里小家伙均匀的呼吸声阵阵递来,不知过了多久,廖东岑薄唇贴上了她的眉眼,语气里满是纵容,“就这样吧,小家伙,以后你的一切,都由我来负责。” 若此生能就这么走下去,该有多好! 窗外月色稀疏,月光,照不进窗棂。 同一片夜空下,嘈杂的歌舞厅里,一杯又一杯,一瓶又一瓶的高度数白酒被独酌的男子灌入了腹中。男子的左手背上有道十厘米来长的新伤,估摸着只是简单处理了下,此际看上去,那伤多少有些瘆人。 衣袋里的手机铃声不知响过了多少回,某一刻,不甚耐烦的男人终于将手机取了出来。 屏幕上的‘顾浅浅’三个字,让男人的眸光有一刹那的刺疼。 “有事?”开口之际周身直降了十来个温度,男人那寡淡冰冷的语调,几欲要让人怀疑,这世间,再无什么入得了他的心。 “谦哥哥,你在哪呀?今晚爸爸特地设了宴想邀请你聚聚,你看,你都没来,谦……” 顾浅浅的焦急不是假的。好说歹说,她才说服父母寻个名头把谦哥哥请到家里来,也试探谦哥哥愿不愿意和她交往,没想到人家根本不甩你面子,来都不来一下。 “有别的事吗?”语气,更冷了。酒意上涌,陆湛谦的脑子有些重。 “谦哥哥,你在哪啊,我听到摇滚乐的声音了……” 忽略了陆湛谦口气的不善,顾浅浅卯足勇气,终是问了一句。她知道,陆湛谦向来厌恶不相干的人管她的事,可以往,谦哥哥对她比寻常人要关照些,不是吗? 陆湛谦额际突突地疼,本想粗暴地回一句“你管不着”,然脑中才一转,下一瞬他却是说了,“我在酒吧,怎么,你想来?” 顾浅浅匆匆应了,急忙便要出门。 酒吧?谦哥哥听起来情绪不对,是喝了酒? 那么,她是不是……有机会了? 对着暗下去的手机屏幕冷笑了下,陆湛谦再接过一杯酒,这回,他开始慢慢品尝了起来。即便,味同嚼蜡,除了那酒精的刺激性,他什么都感觉不到。 这是他出任务回来的第二天。昨夜里十点多回到家中,母亲确认他无事后,喋喋不休地便要他安定下来,不要再去接那么危险的任务了,他们陆家,不差那几个功勋。 然,除了疯狂地作战,他还能用什么,来麻痹自己的神经? 后来母亲希望她安定下来,有意无意地跟他提及了顾家二女儿对他有那方面意思,让他考虑考虑。 那个时候,他的脸色,蓦然间全变了个样。 他是怎么说的呢?想起后头父母骂他不孝,陆湛谦唇角那抹冷硬,慢慢化作了苦楚。他说:“除了顾深深,儿子谁也不娶,也绝不会有后代。” 他知道,父母其实都偏爱顾浅浅,他的娃娃,从来就得不到父母的青眼相加。 曾经,她那么骄傲的一个小丫头,却肯为了他去忍受父母糟糕的对待,忍受母亲时不时把她和顾浅浅相比较,然后毫不留情地说她哪里不好哪里错了……知道这事的时候,他心里在淌血,她不知道。他的娃娃,他的宝,他怎么能接受别人恶意待她? 可如今,廖东岑这个人他不了解,然娃娃再也……不会只依恋着他了。 瞧瞧,他多可悲,明明一早就知道她那么敏感,被伤害过一次,就会远远走开,然他就是学不会死心啊…… 娃娃,我还是要把你,抢回来的,哪怕你……恨我入骨! ------题外话------ 收藏留言的都是好娃子,啦啦啦,啦啦啦~评论都有回的,不过系统貌似反应得特别慢,一直没显示出来 ̄□ ̄||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024 不甘心 顾浅浅赶到陆湛谦所在的酒吧时是凌晨一点多了,对于都市人而言,这个时间,夜晚刚开始不多久。 偌大的舞池里不少男男女女正在火热起舞,而陆湛谦身前一排酒杯凌乱地排布着,酒气在他周身的萦绕,这让他多少有几分狼狈。 “谦哥哥,你怎么喝了那么多,别喝了……”阻止了陆湛谦再度拿起酒杯,顾浅浅清丽的小脸上又是担忧又是希冀。 陆湛谦不悦地盯住了她的手,旋即便是冷冷的一声,“放开。” 顾浅浅没有松手,反而是有意无意地将自己的身子凑近了陆湛谦。 黑眸中藏下了一抹寒意,之后一推酒台,陆湛谦整个人坐在移动椅上往后退了退。剑眉冷硬,又似透着几分懵然,他少顷后才自言自语般提了句:“顾浅浅,你有什么好的?” 酒气上涌,到底是让他脑子有些不清醒了,一手按了按自己的额角,指尖的凉意抵上了他的太阳穴,陆湛谦好一刻后总算是明白冷静了不少。 顾浅浅在听到陆湛谦一声类似质问的话语时脸上现出了几分难堪,然很快,她一拨自己的额发,又是巧笑言兮地凑上去想搀扶这个杰出健朗的男子,“谦哥哥,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去吧。” “我没醉。”说这话时,陆湛谦颀长的眼睫毛簌簌地划了几下,“让你来,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在顾家里,受宠的是你,却不是我的娃娃呢?” 目光,骤然一紧。顾浅浅咬了咬下唇,声音微微变了变,“谦哥哥,你这个问题问得不好,我也不知道呀。或许是姐姐从小就不懂得要多关心爸爸妈妈一些,所以爸爸妈妈比较喜欢我也说不定。” 这个解释,连她自己都觉得无力。 真实原因吗?她依稀,是知道的。也是因而,她更瞧不起自己名义上的姐姐。一个小三生的孩子,凭什么却要她喊‘姐姐’? 陆湛谦没说什么,思绪却有些游离了。 好一刻后再度看向了顾浅浅,他扯了扯嘴皮,不知是苛责还是嫌恶,“我倒觉得是你父母没眼光,放着一个善良率性的女儿不爱,偏偏看中了你那些不成气候的伎俩。如果不是娃娃长得和顾书记还有几分相似,我都要怀疑娃娃是顾家收养的了。” 顾浅浅闻言登时花容失色,谦哥哥他……越说越过分了,还是说,这些都是他心底真正的想法? 嘴唇哆嗦着的,不知费了多大的心里顾浅浅才勉强重新挤出了抹笑弧来,“谦哥哥,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浅浅哪里做得不好了?你说,我可以改的。” 陆湛谦望着眼前穿白色棉裙褐色及膝外套的女子,原本晦暗不明的眸光,更是沉了几分。眼前这个女孩,不是他的娃娃,不是…… 他的娃娃,这会儿应该正在另一个男人怀里睡得香甜吧? 可她睡姿不好,也不知道那个男人,受不受得她夜间乱踢人? 偶尔会有冷风从酒吧门口打进来,陆湛谦精心裁剪过的发丝被吹得紊乱,看去却依旧让人觉得他一丝不苟而正直。 半响,他起身,从钱夹里抽出不知多少张红头头往桌上拍了下去。 动身离开,他完全遗忘了顾浅浅这个人一般。 顾浅浅心知酒吧是是非之地,哪里敢久留?很快便跟上了陆湛谦的步子,却在那辆银白色的玛莎拉蒂前,男人半点也没有要载她同行的念头。 “谦哥哥,别再逗浅浅了好不好,我们以前不是这样的。” 隐约的哭腔在寂冷的夜里显得尤为突兀,大马路上的积雪有些化作了冻水,饶是穿了厚厚的靴子,顾浅浅也还觉得冷。 更多的,却是心尖上的寒意。 夜色笼罩之下,这车子里的男人,是她打小便见着了的。这么多年来,爱恋像一株疯狂的蔓草,紧紧地在她心底扎了根,茁壮成长,吸食血肉为生。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可这个优秀沉稳的男人,他爱的,是她厌恶的顾深深,她所谓的‘姐姐’! 顾深深,顾浅浅,外人总爱把她们姐妹两拿来做对比,却不知在她心底,顾深深那个私生女,压根就不入流。可她的谦哥哥,偏偏爱上了顾深深那个不入流的女人! 无数次,她在想世上为何要有顾深深这么个人,明明顾深深只比她漂亮那么一点,却恰恰夺走了她心上人的全副心思。那个女人,她为什么……不去死? 而此瞬,她挚爱的人将她拒于车门之外,又是在这样冰天雪地的天气里,她的心,细细密密地发了疼。 陆湛谦没有开车,他拨了一个号码,然后一次次听着手机那头传来服务员冷冰冰的声音:“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瞧,那个小坏蛋,她多可恶,就连手机号,也换了。 就这么,不想和他联系了吗? 过了不知多久,后头一辆车开来了,顾弋阳的脸色在夜色中显得幽魅寒凉,而他慢慢踱步至了顾浅浅身边,揽过了哭得一塌糊涂的小妹,“小乖,别哭了,跟哥哥回去吧。” “唔,哥哥,谦哥哥喝了很多酒,她不要浅浅了……” “哥哥,为什么谦哥哥要喜欢顾深深那个女人,她有什么好的?她都结婚了,为什么还要霸着谦哥哥的心?” “我恨她,为什么要有顾深深这个人,为什么,为什么啊……” “哥哥,我不喜欢她,不要她不要她,你帮我赶走她,把她赶得远远的好不好?哥哥,求你了呜呜……” 最后一声变得凄厉,顾浅浅抓紧了顾弋阳胸前的衣物,她红彤彤的眼,在街灯的映照下显得分外可怖。 顾弋阳心口一突,好一瞬后拍了拍顾浅浅的背,他的手有些僵硬了,“小乖,别乱想了,回去睡一觉起来就好了。” 从后视镜中看到顾弋阳出现的陆湛谦,不多时便开着车没了踪影。 车子在夜路中疾驰而过,不知凌晨几点时,车子停到了离廖东岑住宅不远的地方。 没有惊动隐藏着的那些护卫,陆湛谦整个身子瘫在了主驾驶座的椅背上。 良久,他的唇角,溢开一抹苦意。 亲眼看着她幸福快乐,于他,不过是场没有尽头的折磨。 若爱不是由他来给予,其他的人再怎么好,他也……总是不甘心! …… 一整日,顾深深都觉似乎有人在监视着自己,然任凭她怎么望,却总是望不到那道鬼祟人影。 心内依稀有些许不安,她在下班后跟着其他同事一同下楼了,就为了避免自己落单出个什么事。 却不想,陆湛谦的车子就那么正大光明地停在了公司楼下,而他递过来的目光,痛苦,又缱绻情深。 顾深深步子一滞,而另一头,初四正在踟蹰着要不要过来。 从那高大的男人身侧毫不留恋地经过,顾深深所想,不过几个字——这男人,和她没半点干系!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025 如愿 “娃娃,我有话要和你说。” 男人眼底的血丝密集,看得出来精神状态极差,他的身上隐隐还有着股酒气,顾深深吸了吸鼻子,恨不得离他远远的。 “娃娃,我有好多好多话想和你说,你……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扣住了顾深深的右腕,却不敢太过用力,陆湛谦的声音哑哑的,粗噶而沉闷。 “放开。”察觉到了周遭人的疑虑,顾深深静默了有一刻才吐露了这么句话出来。 陆湛谦没有放手,顾深深想甩开他,他便有意识地收了几分力度。 初四到底是过来了,他这么个大块头往两人身边一站,陆湛谦没什么反应,顾深深却莫名地有些心虚。 “陆先生,我要回家了,请你自重!”谓之疾言厉色也不为过,顾深深这回话说完,不管不顾地便要将手抽回,也不管这样会不会伤到自己。 陆湛谦见此眼里一痛,而这,也不过是往他眼中多添了道疼痛罢了。 “初四,我们走吧。” 恢复自由了,顾深深便不再看陆湛谦一眼,不过是个陌路人,何必介怀? 陆湛谦再一次,看着她就这么从自己身边走开。她的步子依旧不疾不徐,偶尔她还爱踢一踢地上的雪,烂漫而朝气。 “娃娃,真的就这么,不想见到我了么……” 陆湛谦没有离开,而是一直守在了盛世企业楼下,顾深深下午来上班时,还能看到男人的车子停在了不远开外。而驾驶座旁的车窗开着,隐隐约约的,男人的目光似是从车窗后打了过来。 顾深深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公司里,下午还有两张设计稿要画,搞不定这个,上头就该请她去喝茶了,她才没那个闲心去操心别的什么人。 黑眸中原本燃起的色彩,慢慢地,又湮灭了下来。陆湛谦往衣兜里一摸,摸出了包香烟来。部队里不让抽这种东西,这玩意,似乎是昨晚在酒吧时谁放他衣服里的? 没有点烟,靠在座背上小憩了片刻,恍然间,他脑海深处有道娇柔声线响起,“谦,不准抽烟,不准喝酒,不准骗我,不准在外头玩女人,听到了没有?” “知道了,小管家婆,保证遵从指令。” “算你识相,你最好把狐狸尾巴藏好了,不然被我抓到了,哼……” “冤啊媳妇儿,你闻闻,我身上除了你的味道,什么味都没有。” …… 风雨无阻,哪怕是下午下了场雨,陆湛谦也不愿意把车窗给关上,生怕会错过小人儿下班的时间。 可他的深情,又能给谁看?她不在意了,谁在意,都没用…… 顾深深傍晚从公司中出来时,廖东岑许是不放心,自个大老远跑来接她了。顾深深见此一瞪眼,男人却是笑吟吟靠近了她,还刻意在她的粉鼻上咬了一口,再是直叹说:“真凉,呆在家里多好,非要出来经受风吹雨打的。” 黑色的大伞正好罩住了两人,远远瞥见了陆湛谦的车子时,廖东岑唇角的笑痕更深。 顾深深手臂肘一捅廖东岑的腹部,无语地对他翻了个白眼,“廖先生,请问您今个抽的哪门子疯?” “老婆,你可别乱给我按罪名,奶奶想请孙媳妇吃饭,我总不能当作没这回事吧?得了,跟我见家长去,奶奶念叨好几回了。” 当然,他不会说,他是故意通知奶奶今晚要回去的。他这媳妇儿,都结婚了,怎么还招人惦记呢?那个姓陆的也够了吧,人家丫头都放下了,他还执着个什么劲?男子汉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还是说,他该找人家谈谈? 夜,更浓了。 玉芙蕖吩咐手下的人准备了一大桌的精美吃食,其奢靡程度,顾深深看着都替她老人家肉疼呢! “老婆,多吃点,养胖点才好生养。”大约是看出了顾深深的肉痛,廖东岑又是好笑又是不得不憋着。 不过,奶奶这一桌子,少说也要五位数,确实铺张了,“奶奶,您也多吃点啊,这么多东西,吃不完多浪费。” “你小子倒是懂得替奶奶节省了啊!”笑骂了廖东岑一句,玉芙蕖再是给他舀了一大碗甲鱼汤,“岑小子,喝下去,给你补补身子。” 廖东岑瞬间联想到‘壮阳’二字,脸上不由得一黑,他道:“不用了奶奶,您孙子精力充沛,不需要这玩意。” 顾深深在一侧闷闷地笑,男人于是在桌下捏了捏她的腿,成功地让小家伙耳根泛红。 “喝,这汤炖了一个多小时呢,你平日里工作不累是不是?别想着和老婆子对着干,免得老婆子不在你媳妇儿面前给你留面子。” “奶奶……”这下无奈了,廖东岑心有戚戚地望着那碗汤,像在望着什么仇人似的。 倒是顾深深从玉芙蕖手中将汤接过了,唇角划起一抹恶意的笑,“阿岑,喝呗,被辜负了奶奶一番心意。” 小妻子脸上的狡诈太过明显,廖东岑盯着她娇俏的容颜,须臾后忽地一挑唇,“如你所愿。” 这天夜里,顾深深算是知道什么叫‘如愿’了! 而次日一早醒来,男人还语气得意地问:“小家伙,想天天如愿吗?” 顾深深笨拙地往床沿缩了缩,她那目光像在看着只大灰狼。 廖东岑一只铁臂在被褥下一划,不多时便扣住了小人儿的腰身,将她整个卷到了自己怀里,“乖,以后要和你老公同一阵营,知道吗?” 顾深深默默踹了男人的小腿几下,小脸皱巴巴的,好不可怜。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026 我走了 这天刚好碰上轮休,顾深深嫌弃外头冷,也便乖乖缩在了家里。 廖东岑见着她这模样,心下倒是愉悦得很,他临出门前还不忘捏了捏小妻子的脸,朝她许诺道:“乖乖等我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顾深深一拍男人的手,甩甩素手便要他离开。而她自个则是蜷在了沙发上,无聊地看着电视。 没成想会接到杜夏鸢的电话,想起自己仅有的两个朋友,顾深深好一会后多裹了几件,忍住寒冷出门了。 小聚会的地点是在付为止的家中,准确点说,是在付为止和杜夏鸢合租的房子里。 顾深深赶到那里时,这两人已经准备好了好几盆下火锅的材料,就等着她过来凑桌了。 “深深,顺路去厨房帮我拿点盐过来,还有辣椒酱,别忘了啊!”付为止忙得慌,杜夏鸢则正在将鱼肉夹到锅里,这会儿也就顾深深还腾得出手了。 听得付为止的吆喝,顾深深连忙应了一声,走进了厨房。 厨房里还有一次性的餐具,她也顺道给拿了到客厅。 房间虽小,却更显温馨,一行三人闻着锅里溢出来的香气,整张脸都是滋润的。 “宝贝儿,你个小没良心的,都多久没来找我们了,要不是我今天一时兴起要打火锅,你是不是打算把我们俩抛弃了呀?负心汉!” 等进食的期间,杜夏鸢忿忿地掐了几把顾深深身上的痒肉,直让顾深深笑了个抽。 “我不敢了,饶了我吧……啊哈……夏鸢,好……夏鸢……”呛到眼角的泪都要出来了,顾深深半趴在了杜夏鸢肩头,就差有进气没出气的。 一顿火锅吃下来,时间已近12点半,顾深深想起某个狡诈的男人说要给她带吃的,瞬间拧了拧柳眉。 “还有挺多吃剩的啊,为止,宝贝儿,要不你们再吃点,别浪费了。”餮足过后,杜夏鸢瞪大了一双眼,像个肉团子似的懒洋洋道。 顾深深摸了摸鼓鼓的肚皮,直求饶回说:“不要,宝贝儿要撑死了。” 付为止也把手头的筷子放下了,明显是不打算继续奉陪。 “呜……你们这两个坏蛋,那剩下的总不能留到下一顿吧,待会我要去搭车了,为止晚上一个人也吃不完……” 说着,勉为其难再咬了根火腿,杜夏鸢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小模样有多怨念。 最后还是顾深深无奈地自告奋勇道:“我打包,我打包得了吧祖宗。” 杜夏鸢闻言一乐,赶忙兴致冲冲地将还没吃的东西一股脑丢锅里烫起来了,“宝贝儿你真可爱,勤俭节约是咱民族的传统美德,都得吃完呀,吃不完让别人吃……” 顾深深默。 提着一袋还热腾腾的肉蔬离开付为止两人的住所时,时间是下午两点多。天上有淡淡的日光洒落,地面上泛着层薄弱的光。 走不多时,又见到了那个车牌号。 顾深深眼里一突,须臾后调了头,不欲和那人多加纠缠。 这是陆湛谦这次休假的最后一日了,而他的健康状况,此时分明糟糕得很。 咳嗽声不绝于耳,他脸上更是苍白病态得像什么濒危病人。周身没什么气力,好不容易认准了顾深深要迈步过去,他每踩下一步,整个身子都沉得厉害。 “娃娃,我好想你……” 未几,顾深深整个人倏然被男人紧紧给抱住了。他的身体很暖,甚至是烫,那种发高烧时候的烫。连他的呼吸,也沉重而炙热,带着浓浓的鼻音。 “娃娃,你终于不走了,对不对?” 顾深深想挣动,却不知这个正生着病的男人哪来那么大的力气。他就这么紧紧箍着她,像是,永不愿再放她离开了。 “娃娃,我想你,我的心在想,我的脑子在想,我闭眼时想,睁眼时……更想你在我身边。” “娃娃,昨晚我做了一个梦……咳咳,我梦到你穿着婚纱,踏过红地毯,朝着我一步一步走来了。你的婚纱很长,拖在了地面上。我迫不及待想要抓住你,可是,可你咳……你突然就消失了,然后我看到,你站到了另一个男人身边……娃娃,我一定是魔怔了,我的娃娃,怎么会和别的男人站在一起呢?咳,娃娃,你说,这个梦好好笑,对……不对?” 一连说了这么一大串,陆湛谦话音才落,整个人便是克制不住地狂咳了起来。他咳得撕心裂肺的,顾深深趁机推了他一把,正好寻着空档退到了两米开外。 凝视着身前这个狼狈憔悴的男人,顾深深平静的心绪渐渐波动了起来。 他的情况很糟糕,认识他那么久,这是她头一回见到他狼藉到这地步。 若不是那一张脸还是她熟识的,她几乎都要怀疑这个人不是陆湛谦了。 下颔,微仰,素手几度收紧,又放松。 不知过了多久,顾深深才听到自己清清冷冷的声线散开,“陆湛谦,我说过,我不要你了,当然,你也可以当作是你不要我了,你怎么舒服怎么想。但能不能请你,真的不要再介入我的生活里了?我不想看到你,一眼也不想。而我的丈夫同样不喜欢我被人惦记,你也请别忘记我是个有妇之夫,好吗?我不希望因为你影响到我和阿岑的感情,所以麻烦你不要再做些会让人误会的事了,你自诩心志坚韧,这样的小事,应该不算难为你吧?” “或许你不明白我为什么忽然变了个人似的,那我可以告诉你,没有那么多为什么,我只是突然认清了,你不是我的良人,而我,也不再爱你了罢了。” “爱情,这破烂玩意,我顾深深曾经以为我拥有过,可如今,对你我放手了,也请你,堂堂的海军少将,不要再沉迷不悟了,不会有结果的。” “目前为止,我很满意我现在的丈夫,如无意外,接下来的一年,五年,十年……我会一直陪在他身边,你懂?” “也或者你只是不甘心被我抛弃了?这也没什么,我不会假意与你和好,而后让你也抛弃我一次,以次来让你心里快活。我只能告诉你,谁都磕碰过,你认清我这个女人的真面目,也就好了。下次长点心眼,挑个能对你从一而终的,我走了。” 言毕,深深地凝视了这男人一眼,顾深深须臾后眨了眨眼,提醒自己毋须心软。 他推她给顾浅浅挡子弹的时候是多么的情深义重,可那份情,给的不是她。她被那些深海巨鲨吞噬的时候,他呢,正和她的好妹妹你侬我侬呢! 说原谅? 都已经不在意这个人了,还有何原不原谅可言? 陆湛谦,我不恨你,那也只是因为恨一个人太累,绝不是因为我对你的情根还未斩断。 情浅,不恨,再到遗忘……一份感情,要消失,其实远没想象中那么困难! 顾深深拦了计程车,至于她后边那个男人如何,和她又有什么干系? 她不在意他,有的是人想关心他呵护他。他那样一个天之骄子,怎么会明白她这种从小饱受冷眼薄凉的人,一旦恋上一份温暖,要用多大的勇气才能说服自己全盘接受对方的好?因为畏惧伤害,所以更懂得保护自己。她可以失去,只要自己不受伤。 本来,顾深深就是个冷血的人,不是么? 顾深深尚未坐到计程车上,后颈倏然一重,而手刀劈下的男人看着她晕乎着倒下,眼里有一刹那的迷茫和悔恨。 很快,他搂过了她的腰身,两臂的力道越收越紧。 “谦,你需要看医生。”不知何时来到男人身边的林品言脸色不多好地支了一声,而他望向顾深深的眼神里,并不友好。 “你看,娃娃不挣扎了,她这么乖,我就知……咳咳,道,她不会抛下我的,不会的……” 不知是在说服别人还是在劝慰自己,陆湛谦带了伤的大手抚上了女子柔柔顺滑的长发,他再是轻飘飘地,在她额上轻轻一贴。 娃娃,真好,你一定还是……喜欢我的,对不对? ------题外话------ 二更,也许有→_→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027 心如死灰 “你简直疯了,谦,为了一个女人搞成这德行,你还是底下那些人那个铁血榜样陆湛谦吗?我才几天没见到你,你看看,自己对着镜子去照照,你还像个人?为了她弄得这么人不人鬼不鬼的,我都替你着急!” 才将家庭医生打发走,林品言立即便是对着病榻上的男人一阵叫吼。偏偏床上那人骨头硬得很,愣是不吭一声。 末了林品言深觉自己的话语全打软绵花上了,这才缓缓收了声,烦躁地离开了房间。 陆湛谦病了一天多,再加上睡眠严重不足,这会儿药才吃下没多久,他的困意立即涌了上来。 临睡前想起了被自己带来的小人儿,他强撑着爬下了床。一手扶着墙,他朝另一间卧房走去了。 顾深深被搁在了松软的床榻上,许是觉得有危机感,她昏睡中整个身子是弓着的,而她俏丽微凉的小脸上,亦是流露着几分倔色。 陆湛谦在门口站了有一阵,之后走近了床沿,他将小家伙的一手从被褥中牵了出来,慢慢握紧。 顾深深挣了几挣,没成功,也便妥协了,不再动作。 男人察觉这点时眉梢间总算有了些许忐忑的喜意。脑门昏沉,踌躇许久后,他到底是轻手轻脚地躺倒了顾深深身侧,却又不至于离她太近,省得将感冒传染给她了。 心下恨不能多看她这乖巧的睡颜几眼,疲惫的双睫却支撑不住地蔫了下来。不过十来分钟,安静的室内,只剩两人的呼吸交织。 顾深深做了个长长的梦。 梦中走马观花,她将自己上一世的人生飞快回顾了一遍。 她21岁生日那天,相识多年的男友向她求婚,那个时候,他的眼里,心里,完完全全只有她。 她不认为自己身上有何可图,何况他的感情那般浓烈,浓烈到,只要她一呼吸,便能感受得到。 她无法不呼吸,所以也不会不知他的情意。 答应他的求婚,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 她嫁给他时,是在她22岁的生日那天。盛大的婚礼,被誉为金童玉女的新人,宾客满棚,笑语欢声。那个时候她还想过红地毯真长,她都迫不及待地,想走到他身边了。 结婚那天,他的脸上有困惑,有迟疑,她发现了,却没有问。 直到婚后,她才渐渐茫然了。与此同时,不安与担忧犹如一根毒刺,时时刻刻盘踞在了她的心头。她很怕,怕哪一天有人会告诉她,她过往所看到的一切,不过都是个假象。 她与他相识,几乎贯穿在她上一世的整个生命中,从最初到最末,从相视而笑,到生离死别。 她与他相恋,不知从何始,总归结婚那时候,她是万万想不到,所谓的真情,不过是一场水中影,镜中花的。 一年半的婚姻,在外人看来似是美满幸福,其间滋味,也只有当事人知。 他在神父面前说过会照顾她,爱护她,不离不弃……可他,没有做到。 许多个夜里,她独自一人躺在了清冷的大床上,而那个名为她丈夫的男人,屡屡有这样那样的借口要和她分房睡。 谁能想得到啊,他们这对夫妻,不过有名无实,貌合神离。 她的心脏,比谁都强大,也比谁都脆弱。她可以接受他不爱自己了,却受不了他这样慢性的折磨。 后来某一次,她在他身上看到了女人的口红印。那个时候,她热烈跳动着的心,到底是冷了些了。 她问过他,他解释说是不小心。她也曾提过离婚这个想法,他将自己关了一夜,翌日则告诉她,“对不起,你多给我一点时间,我似乎……放不下你了。” 似乎,对的,似乎…… 所谓的似乎,就是相较之下,她的命,她的感情,她的一切,不是最重要的…… 心灰意冷吗?不是没有过。彼时会固执地不愿相信他的感情说没就没,也许是因为两人真的认识太久太久了,她跟在他身后许多年,至少这一点信任,还是愿意给他的…… 可惜,最终他还是辜负了她的信任。 更可笑的是,他移情别恋的对象,是她的妹妹。 不,可笑的不是他,而是她。 从小,在众人眼中,她便是永远比不上顾浅浅的。这个男人放弃她而选了顾浅浅,不过说明他的审美符合大众标准罢了。 心痛这种东西,一次便罢。可惜她的心,被深海里的巨鲨啃得丁点不剩了。哈哈哈…… 顾深深是笑醒了的,醒来时室内已是老暗了,她一摸自己的颊侧,有凉凉的液体坠落。 一只手被人紧握着,她心下一惊,慢慢回忆起了自己昏睡前的事。 陆湛谦! 奋力将自己的手从那名不自觉的病患手中抽了出来,顾深深再是连滚带爬地下了床,急匆匆地便要往卧房门的方向去。 看样子,她是被人打昏了。 这个男人,什么时候也学会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了? 伴随着轻轻的开关声,床头那盏台灯被打开了,陆湛谦苍白的神色,于是暴露在了顾深深的视线里。 不加留恋,顾深深旋开了房门便想出去。 不想,才一开门,便看到了手中拿着水杯和药片的林品言。 秀眉一拧,顾深深眸色深幽地盯了林品言一眼。 对这个男人,她不反感。 上一世临死前,她依稀记得这个男人因为陆湛谦拿她当靶子的事,和陆湛谦闹翻了。起码,他是个讲理的人。 可至多,她也只能说不反感,若是他现在要和里头那个人狼狈为奸的话…… “林先生,陆先生病了脑子不好使,你应该很正常吧?我相信你很清楚,我是个有妇之夫,你们两还是军人,有你们这样拐带他人妻子的军人?” 怨不得她语气冲,一想到等回去了,家里那男人指不准要怎么刁难她,她什么好心情都跑光了。 早知道,就不该让初四自个去凉快的,让大块头来接送多好,起码不用出现这种被拐带的事儿。 林品言默默看了顾深深一眼,眼里凉而冷。 没心没肺的女人,偏偏谦还惦记着她,都不知道她浑身上去哪点好了? 配合地吃了药后,陆湛谦立马就要出来拉住顾深深,“娃娃,咳……你别走,别走……” 他的手劲道很大,哪怕他是头病海狮,她也压根不是人家的对手。 “陆先生,请放手,否则,我不介意报警。”毫无意义的威胁,举报陆湛谦,谁敢受理她的请求? “娃娃,很晚了,我让人准备晚饭给你吃好不好,你喜欢的东西我全都记得,我让人做……”没有理会顾深深的胁迫,陆湛谦将自己身上的外套解了下来,旋即便是要批到顾深深身上,“娃娃,你要是不困了,我们就去楼下坐一会好不好?我们有很多很多的话可以说的。” 林品言就站在了两人的后方,看着陆湛谦两人一个明显不欲理会,一个却奈何情深,他想摇头,却不知有何意义。 衣袋里放着一个小瓶子,他的手慢慢抓牢了这瓶子,而后又松开。 给,还是不给? 脑海里有两个小人在做拉锯战,一个在说谦已经这么辛苦了,身为好兄弟,他应该帮他,另一个却在说,感情的事不能勉强,他焉知这么做不是害了他们。 ‘啪’,霍然间一声脆响在空气中炸开,林品言再望向两人时,便见顾深深的一巴掌,毫不客气地已是落到了陆湛谦的惨白的俊脸上。 “够了,陆湛谦,我说够了,你听得懂吗?你可以当作是我顾深深不知好歹,但我不爱你了就是不爱了,你今年不是三岁,你肯定听得懂我的意思。你是全京都多少女子的梦中情人,多少名门贵族期盼的乘龙快婿,你不需要,也不应该为了一个顾深深放下你的骄傲!” “你不是不懂,你只是不肯承认而已,我,你看看,你眼前这个顾深深,她还有一个称呼,廖夫人。我的丈夫姓廖,他很宠我,我愿意就这么一直呆在他身边,跟他一起走到生命的尽头,你懂吗?他的位置,不是你,不是任何人可以取代的,我也不允许有人取代他的位置,永不!” 最后两个字掷地有声,顾深深再度明明白白地告知了她眼前这个男人——她对他的爱,早已消失在了人海尽头。 “娃娃,你爱上他了吗,你不是那么随便的人的,不是的……” 他的心如死灰,到底是来得,又猛又快。 ------题外话------ 二更(╯—╰)/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029 疯子 “陆湛谦,你以为你有多了解我?我就是这样的女人,现在,你不要再看错了。” 受够了,再也不想和这个男人说一句半句的话。顾深深一手搭在了楼梯的扶手上,再是一甩头,朝着楼下奔去。 陆湛谦高大的身子一晃,想追上去,却是被林品言阻止了,“谦,冷静点,想好了自己要什么再去。” 陆湛谦没有搭理好友的劝诫,他只是失魂落魄一般扫了一眼林品言,黑眸中再是迸发出了某种亮光,“不,娃娃,不要走,不走……” 周身并没什么力气,脑袋胀胀地发着疼,于他,如今躺回床上休息才是最适合的。 可是,他去睡了,娃娃就跑了,跑了…… 顾深深还没跨出大门口就被人拦住了,两名一脸正气的兵,各自都穿着套军绿色服装,直挺挺地立在了大门两侧。而其中一人更是道:“顾小姐,没有少将的同意,你不能离开这里。” “你们这是非法监禁,放开!” 一手拍开了其中一名兵哥阻拦她的铁臂,顾深深的脸色尤为难看。 两名兵没有同意她的说法,不出声,他们只用行动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军令如山,不能放! 陆湛谦立在几步外,看着娃娃那样生机充沛地和别人争吵,他的一颗心,忽地快活而激动。 她的侧颊莹润如玉,似是闪着淡淡温馨的光,让人试图触及,继而贪恋。 缓缓走至了顾深深身后,陆湛谦一手抬起,定住,好一会后才捞住了她的腰身,“娃娃,别走,好不容易你才来了,我不让你走,怎么都不让……” 热热的气息拂过顾深深的侧腮,腰腹处被桎梏得动弹不得,顾深深心下恼怒,却又听男人脆弱疲倦地低声哀求道:“娃娃,就算是判死刑,至少,你也让我争辩一下,好不好?” “我很累很累了,可你在,我就觉得安心。” “娃娃,我记得有一次我差点没了命,本来想瞒着的,可你居然知道了……那个时候你说我要是再这么不珍惜自己的生命,你就远远地离开我,再也不和我好了……娃娃,你知道吗,那时候我真的很怕,怕你不要我了。我不怕受伤,不怕流血,可我怕你哭,怕你难过……” “娃娃,门口很冷,你不要在这里吹风了,我们进去好不好……” 话音乍落,大门已是‘砰’一声被陆湛谦合上了。 病中的男人一脸疲态,而他顿了顿,打横将怀里的人儿抱了起来。 顾深深全然不配合,推他,挣动,她甚至几次不小心刮到了他手上的伤口。 可这个高大却虚弱的男人,硬是从头到尾都不吭一声。 迈上了楼梯,在经过林品言身侧时,男人滞了滞,到底是继续往前了。 好友的意思他明白,言不喜欢娃娃,可他的娃娃,他喜欢就够了。 “陆湛谦,你这个疯子……” 左右找不到退路的顾深深开始口不择言了,在男人再度旋开了卧房门之时,她更是满心满眼都是愤怒的,“陆湛谦,你吃错什么药了?就算你陆家再怎么本事,我也不信你真的能只手遮天。我是别人的妻,你到底还有没有一点道德觉悟?” 一句,又一句,顾深深只能用源源不断地话语,来掩饰自己心头的不安。 这个男人,绝不像过往那么纵容她了。 或许他对她真的还有那么一点半点的感情,可他的残忍,同样可以用到她的身上了。 她,看不懂他。 本来,他这样骄傲的人,在她说出要和他断绝关系后,他就断不可能还眼巴巴地凑到她身边的。他陆湛谦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少了一个顾深深,他还有上千上万的选择,比在一棵树上吊死,该好多少? 可事实却是,他非但赶不走,还甘愿作践自己了! 顾深深可不会天真地以为,自己对他而言真的有那么重要。 “娃娃,你别生气,你乖一点。” “你生气的时候其实就是只纸老虎,我戳戳你就破了,别气,我们好好说。还是你饿了,那我们也可以先吃饭的。” 灯光下,女子因为气恼,一张小脸红扑扑的,男人则抓着她的两只小手,像在诱哄个不谙世事的小娃娃。 若是在他们关系还好着的那会,顾深深会笑骂一声幼稚,可而今,她唯有沉默以对。 假若没有上一世的教训在前,顾深深不会对这个人这样冷清冷意,可他们,终归是要错过的。 彼时的海水寒彻入骨,却哪及她的心凉? 被抛弃一次,抛弃一次,抵平了,多好!何况,她还没想过要他抵命。 从理智的角度上来说,当时她被抛下海,本身也是有进气没出气的,生存的几率本就渺茫,没人下去救她,她完全可以理解。 可从情感的角度来说,心中的信仰一息间崩塌,还是以这样惨烈的方式,她不怨怼,又如何可能? 她,不是圣人,不是…… 美眸深处的怨责,渐渐交缠升起,她僵硬地将视线打到了他身上,疏离而冰冷。 不想解释,上一世的死对她来说,不是什么好的回忆,谁会想,一次又一次去记起? 可这个男人,他不死心,不甘心呢…… 或许,她可以撒点小谎。他似乎评价过她,撒谎的时候跟没事人似的,谁也看不出来。 对的,伪装,她也擅长的。就是不屑…… “陆先生,事实上,我不想听你的任意一句话,但看起来,不让你说,你是不会放我走了。” “ok,我可以成全你一次。请你,把你所有想对我说的话,一次性说完,以后,就再也不要来找我了。” “在此之前,容我最后提醒你一次,我有丈夫。孩子,很快也会有……” 最后一声轻轻的,带着难得的缓和。她生性偏冷,对孩子这样的玩意谈不上多喜欢。可此刻向来,若是真有个小肉团让她玩,感觉也……不赖…… 顾深深几句话说完,陆湛谦原本才兴奋起来的心绪,蓦然又凉了下来,像是被人劈头浇了一盆冷水,整个身心,都凉透了。 静默,持续良久。 半响,陆湛谦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娃娃,我以为,你不喜欢孩子这种东西。” 右臂被擒住了,顾深深隐约觉得男人的手指几乎要掐进了她的骨头里。呼吸稍稍乱了些,她别开眼,须臾后轻巧地一提唇,她笑,“现在想要了呀,人都是会变的,何况,奶奶跟我提了很多次了。” 她口中的奶奶,指的自然是玉芙蕖。陆湛谦显然也想到了这点。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029 心甘情愿 房内的氛围瞬间僵滞,顾深深能察觉得到,身旁这男人气恼了,只是忍着没发作出来。 好一刻,陆湛谦慢慢松开了她的臂弯,他的两手交扣,却又烦躁地放开,再交扣…… 顾深深眨了眨眼,见他也没这么盯着自己,她稍稍往一侧挪了挪,再挪…… “娃娃,以后你就住在这里吧,至于廖东岑,我会解决。” 良久,陆湛谦起身,只这么轻飘飘地说了一句。他的嗓音越加低喑,挟着股莫名的心酸味儿。 顾深深‘蹭’一下站起了身,眼里满是不敢置信,“陆湛谦,你想囚禁我?” 被她质问的男人徒留了个背影给她,以及一句:“娃娃,你只是需要时间好好想清楚。廖东岑,呵……那个男人你才认识多久,能有什么感情?就当是段露水姻缘,你忘了他吧。” 言毕,本欲出门,男人却又绕回来往顾深深的衣兜探去。直至搜出了她的手机,陆湛谦这才调头走人了。 卧室的门被轻轻合上,顾深深追上前去,门外已没了男人的踪影。 “报告少将,林中校,有人闯进来了。” 厨房那头的饭菜已是摆上了桌,而林品言沉默不语地跟在了好友身后,直至外头的警卫员说有人来了,他这才掀了掀眼皮问道:“谁?” “来人说是廖家那边……” 警卫员的话尚未完,陆湛谦已是懊恼地吼了句:“谁来了都赶出去,不给进!” 林品言眼角一蹙,心下不苟同,只朝着警卫员道:“我出去看看,你们把嘴巴守好就行了。” 顾深深下到楼梯后正好听到了‘廖家’这么个词汇,秀气地咬了咬唇,她眼巴巴要往门口凑过去了。 陆湛谦这男人不正常,她得离远点,省得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心下抱定了这个想法,顾深深越走越急促了起来,偏偏,被她定义为‘不正常’的男人此际就在客厅里,眸光森冷。 “娃娃,你记性不好,我说了,让你好好呆在这里。”快速往目标位置迈了几大步后,男人一把按住了顾深深的左肩。眼看着她脸上那抹希冀慢慢黯淡了下来,他心下滋味难言。 “这里不是我的家,不是我的住所,你凭什么要求我呆在这儿?我要出去。”心尖上,擦起来一抹浅浅淡淡的颤意,顾深深依稀感受到了跟前男人周身涌动的危险。 后背,贴上了大门,顾深深缩了缩身子,满心满眼的防备状态。 陆湛谦看了她许久,炽热的呼吸煨到了她勾人夺魄的双眸上。 顷刻后,男人猛然间将她往自己的方向一按,重重的,一个吻,堵住了她粉唇里所有剩余的话语。 “唔……放,滚……开……” 肺腔内的气体,都要被榨干了,顾深深难以呼吸,只觉自己像极了一条眼仁上翻的死鱼,而男人攻城略地般的动作,让她无从招架。 唇舌交缠间,不知是谁的唇被咬出了道血痕,腥气在彼此进退间染了一路。 一阵铃声倏然响起,男人须臾后将女子往自己的胸口牢牢一压,不任着她动弹,这才将兜里的手机取了出来。 白色外壳,小巧玲珑的手机,不是他的,是她的。 望着屏幕上亮起的“老公大人”四个字,陆湛谦觉得,自己连呼吸都是又冷又倦的。 明明,只是一个称呼,却明明白白告诉他了,他的差距在哪。 老公,老公,真是个,该死的词! “还给我……”眼看着手机近在咫尺,顾深深顾不得自己的衣鬓散乱,这便想将它夺回来了。 可怒火与妒火越攒越炽烈的男人,怎会让她遂愿? “老公,嗯?” “娃娃,我没答应放你走,你怎么可以自作主张,怎么可以……” 几次三番,她毫不留情地将他拒于自己的世界之外,此刻再一对比,看到她对另一个男人的在意,他恨,他恼,更多的,则是畏惧失去…… 她越飞越远,他却留在原地不肯离开,生怕她什么时候反悔了想回头了,自己却已不在。 可而今看来,他的娃娃,真的还会……回头吗? 人生重来一次,她早已厌他入骨,巴不得他永不要走进她的生命中一步,这样的他,还有机会? 他拒绝去猜想自己的娃娃和那个姓廖的男人之间感情有多深厚,他只在乎,他还能不能把她留在怀里。 从上一世到这一世,撇除中间那段难堪的岁月,他对她的爱意,从未止息。 他遗传了父亲冰冰冷冷的性格,对万事多不上心,唯独幼时看到她稚嫩的小脸上划起的笑容,他的一颗心,自此开始沦陷。 他长她六岁,小时候觉得有失男子气概,说什么也不愿意抱着她走,只肯递跟手指给她,让小小软软的她费力牵住跟上。 十岁那年,他趁着家里举办宴会,无暇顾及他与她,偷偷摸摸地在小人儿脸上咬了一口,当时她泪盈盈地喊着疼,他心知这丫头不过是在使坏,却也好说歹说地哄好了她,任着他指挥来指挥去的,一下子拿牛奶,一下子拿蛋糕。 事后他觉得自己真是丢份儿,竟然让一个才四岁的小丫头耍得团团转。直到多年之后,他才明白这世间有一种情意,叫心甘情愿。 他生在红色军政家庭,自小耳濡目染,十三岁时便已想好了今后去路。却因为考虑到她,屡次有顾忌。 后来加入特种大队,数十次风里来血里去,多次看到战友们在出任务前准备遗书,那些时刻,他在想着,他不写遗书,因为,不能死。 枪林弹雨,生死由命,所谓的特种部队,绝不止外人看到的那么威武光鲜。他在这个年纪站到这个位置,可以说是数十次跟死神抗争的结果。年龄不大,心路沧桑。 26岁那年,他跟他顾念了那么多年,小心翼翼地呵护了那么多年的女娃儿求了婚,那是他两世加起来,离幸福最近的时刻。 次年三月份,他临危受命,接下了距他大婚最近的一次危机四伏的任务。 那次任务的主要目的是追捕东南亚最大的一个黑暗组织‘queen’的首领,queen的活动分海陆两条线,据军方得到的资料,他们在海上的活动更为频繁。 出发前一天的夜里他去看她,她独自一人沉默寡欢地缩在了床脚,不看他,连衣服也不知道要多添两件,眼神迷惘,茫然。 一整夜,他就那么抱着他的小娃娃,舍不得合眼,看着她由最初的安静,到最后浅浅地在他怀里睡去。 他粗粝温热的指肚抚过了她蹙起的眉,深深地,将她的模样,烙印到了自己的心底。 其实那么多年了,不需刻意去想,她在他脑海里的模样,总是那么娇俏清晰。 他知道她一切的习惯和坏脾气,知道她喜欢用冷硬来伪装,也委屈自己,他一步步看着,再也放不下她。 清晨的曦光透过窗棂打进来之时,他抹去了她眼角涩涩的泪,决然转身而去。 很多时候,命运的另一个含义,意即身不由己。 …… 他在海上蛰伏近一个多月,后来战线转移到了陆地上。 劳累,艰苦,蛇鼠虫蚁,古木遮天,恶劣的生存环境,悬在一线的生命,无时不刻不得不维系着的警醒…… 那次任务里,他整整损失了六名出生入死的战友。战斗到了最后,他手头所有的武器都用来招呼那个组织的首领了。 他所幸的,是那个人最终还是死了,在海陆两军各自损伤了不少元气的情况下。 后来的混战中有人朝他开了枪。其实他身上早已伤痕累累,血污垢面,可那一枪,正中脑门。 他昏死前想到了两个人,一个,朝他开枪的,是他的部下。或许该说,敌方的奸细…… 另一个,他的娃娃。那时候耳晕目眩,全身知觉殆尽,远远地,他似乎能听到有个女孩儿在哭…… ------题外话------ 前面有机智的小伙伴猜到陆湛谦是重生的→_→嗯,没猜错~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030 情深不寿 无边无际的黑暗笼罩,没有一丝半点的曙光,那次的任务过后,他险些成了个植物人。 25天后他从军区医院的病床上醒来,一个笑容清丽的女孩子惊喜交加地道:“谦哥哥,你醒了,太好了……” 脑中只剩一片空白,因而更衬得女孩的笑容深深。他看了那明媚的笑痕好一刻,这才勒令自己别开了眼。 声音哑得不像话,他说的第一句话是,“医院?你是谁?” “谦哥哥,你睡晕了吧,我是浅浅啊……” 浅浅,浅浅……他记住了这个名字,也记住了他醒来后,看到的第一抹微笑。 他复健的那段时日里,总有个小丫头唧唧咋咋地在他耳边碎碎念。那个叫浅浅的女孩,会说很多和他有关的事情,说他铁血骁勇,说他屡建奇功,说他是全京城无数未婚女子的心上人…… 那会儿他的记忆很少,少到可以说是一页白纸,然后,顾浅浅一笔一划地,将那张白纸绘成了彩色。 那些不该有的心思,或许便是在那段日子里滋生的吧! 他的周围渐渐地有越来越多的人,有亲朋,有父母,有兄弟部下,可浅浅,是在他身边陪伴得最久的。 心动,大抵是有的。可每回对那个叫浅浅的女孩产生了些想法时,心底深处,总会有股罪恶感将他包裹成了一个茧。他试图挣扎,可那茧,竟是牢不可破。 整整三个月的复健,其间有一个月的时间他是在国外呆着的,而顾浅浅,陪着他的时间越来越长。几乎是,他走到哪,她便跟到哪。他便如,多了条小尾巴。 有一次,他开玩笑问那丫头说:“你是不是喜欢我?” 顾浅浅点了头,毫不矜持。 彼时他心头确实有股冲动——就算记不起以前的事也没关系,以后,他有人相伴了。当然这些,他不曾对谁说起过。 回国后他跟父母提了自己对顾浅浅有那方面意思,却不想,父亲当场就发了火。直到那个时候他才知道,他竟然,还有个未婚妻。而那个女人,在他重伤住院期间,一次也没出现过! 真是个……狠心的未婚妻啊! 悔婚这个念头,在他脑海中盘踞不去,父亲那时却没由着他任性。 父亲说,是他当着全京城所有上流贵族的面向那个女子求婚的,他若悔婚,不但会让那个女孩成为一个笑话,他们陆家,也将声名扫地。 他看得出母亲很喜欢浅浅,所以去游说了母亲,不曾想母亲听完他的话没有应承,反是唏嘘:“谦儿,你能肯定自己真的爱上浅浅了吗?说起来,比起顾家大女儿,妈更喜欢浅浅。可当初妈说什么也不愿意让你娶顾深深,是你说的就算和家里断绝关系,你也要娶她。妈哪里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娶个善解人意温柔可人的女孩儿回来,可有时候,缘分天定,你打七岁开始就对顾家那个大丫头上心,妈不是瞎子,怎么会看不出来?如今,你不过是忘了她,忘了自己曾经那么喜欢过一个人罢了……这次,妈不能帮你。妈是厌恶顾深深,可相较之下,妈更希望自己的儿子幸福。你回去好好想想吧……” 终于见到传言中那个他宠之入骨的未婚妻时,是在那女子21岁生日前的半个月。 他承认,看到她那刻,他的心,忽然跳动得厉害。 可他不认为,那是爱。 他不记得他们之间的所有,所以无法理解她的情深。 终究,他还是娶了她,在浅浅因此失控大哭,跑到外头险些出了车祸后。 知晓浅浅被擦伤之时,他心底的愧疚满满当当的,甚至,他有些唾弃起了自己。他想起了,当日他醒来时,迎接他的那抹微笑…… 他的婚姻,到底是失败得不能再失败了。 他两世加起来,仅有的一段婚姻,他该死地,怎么就……不知道要珍惜呢? 许是先入为主,他抗拒去关心他的新妻。本质上而言,他原就是个冷漠的人,对自己不在意的人事物,他从来不屑一顾。这一点,据说倒是和他的妻子很像。 他的娃娃,被他划到,他不在意的人群里了…… 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新婚过后,繁华落幕,而他和顾浅浅,却是剪不断理还乱。理智告诉他,他该离她远远的,可每回看到她纵酒闹事,他还是一次次过去替她收拾残局。 那一回,那个曾经有些明丽笑容的女孩‘不经意间’在他衣领上落了个口红印,回家后看到妻子悲戚厌然的眸光,他的心终于……疼得无以复加。 也许,他真的是爱过他的妻子的吧,不然为何只是一个眼神,都会让他,那样难过? 他的妻子,受他无数次的薄凉冷淡,他曾以为,离婚,就是他想要的结果。可当她真的毫无表情地说出了这两个字后,他张开口,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那一夜将自己锁在了客房里,他试图去描绘顾浅浅的容颜,却发现,唯有顾深深这个人,明明他不曾正眼看她几次,可一旦看了,他便再也忘不掉,忘不掉了…… 多悲哀,多可笑! queen的余党,为了替他们的首领复仇,潜伏多时,终是找到机会绑架了顾家的一对女儿。 此后那些光景,成为了他,再也无法遗忘的噩梦。 他亲手,断送了他的娃娃的性命,亲手…… 这世间自此,再无一个顾深深。再没了,他深爱的人。 “啊……” 那个时候在海上,他远远看到了她的泪水渗入深海。呼吸,倏然变得冰冷生硬,他的脑袋,钝钝地发起了疼。 那一种疼痛,铭刻在了他的记忆里,永世难忘。 所有的和她相关的记忆纷至沓来,所有熟悉的情感席卷了他所有的感官,所有的爱意恨意,让他惊,让他乱,让他崩溃…… 顾浅浅紧紧环住了他的腰腹,他却再也看不到别的谁。 一日梦醒,情深,不寿。 他看到他怜惜了那么多年的女孩,在他面前,清清白白,消失不见。 咸涩的泪被风干,眨眼间,他怀里的人被他推开,他远远退后,不肯再让自己沾染上别的女子的气味。 他知道,他的娃娃不喜欢啊,不喜欢…… 半响,卸下了自己身上的白色海军服,他规规整整地叠好,再是对着它,深深一鞠躬。 数年以前,他曾对他的娃娃开玩笑说,海狮,也可以在深海巨鲨的齿牙下逃生,可这一次,他再不想逃。 沁冷的海水,慢慢烧尽了他体表所有的温度。他起先还能听到游轮上顾浅浅和林品言的尖叫亦或怒吼,再往后,紧随前来的巨鲨,用同样锋利的齿牙,将他的整个身子拆穿入肚。 思绪寂灭的前一刻,他想,真好,真的,好…… 生不同穴,死同寝—— 这一生,就这样去吧。 ------题外话------ 有事晚更了,求原谅→_→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031 都是假的 ‘砰’的一声响动过后,顾深深的手机跌到了地上,与此同时,手机铃声静了下来。 陆湛谦炙热的呼吸贴近了她暴露在外的嫩颈,不轻不重的力道,缓缓覆上了她的耳垂。 原本凉凉的小耳被含住,顾深深的耳根瞬间变红,下一瞬,像是沾上了什么恶心的东西似的,她语气不悦地便吼了声:“放开!陆湛谦,你究竟还要不要脸?” 两手奋力去推男人结实的胸膛,隔着一层衣料,她隐约还能感觉得到那衣服里头贲张硬实的肌肉。 素手,倏然一滞,顾深深旋即抿唇,脸色极度恶劣了起来,连声线也渐显凄厉,“陆湛谦,你知道吗,我厌恶你的碰触,这会让我觉得自己变得好脏好脏,你不要再动我了可以吗?我顾深深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自认还不到那种要和别人苟合给我丈夫戴绿帽的程度,请你不要把我变得那么鲜廉寡耻,啊……” 喋喋不休的话语未尽,男人已是转而堵上了她的唇。顾深深两抹秀丽的黛眉拢起,形成了一个又倔又怒的弧度。 陆湛谦轻咬了下她娇软的唇,眼中亦是怜惜,亦是痛苦。 可他再如何好与不好,她早已不想理会。动物尚有应激性反应,何况她是个人?她为他飞蛾扑火过,这样的蠢事,她不愿再做第二次,再也不愿…… 原本披恼带怒的眼神,到底是平静了下来。顾深深片刻后款款对上了男人的黑眸,那几乎,要将她带入堕落深渊的眸子…… 他绝潋眸光中的情意,她不懂,也不想去猜。真真假假,两世加起来,她对他的了解没有更多,多的,只有茫然与无解。 一个曾亲手将她送入死亡深渊的男人对她说爱?这份爱,她不要。当然,若是这也能称之为爱的话…… 而如今,她是有妇之夫,他还是那个声名煊赫的红色太子爷,他们的人生,更不该有任何的交集了。便如两条相交线,相交过后,只会再度错开,渐行渐远。 看出了身前人儿素脸上的冷淡薄情,陆湛谦起伏不定的心,沉至了血脉深处,再难觅得一丝半点的律动。 她终归是,绝情也狠心。 他早知如此,却还是不死心啊! 娃娃,娃娃……这世间只有一个你,别的女子,我都看不上,怎么办呢? 唇上的束缚被放开,顾深深半响失笑,不知是在嘲讽眼前的男人,还是在自嘲。 男人紧紧将她抱进了怀里,她想必是疯了,所以才会觉得他的怀抱温暖宽厚,带着这人世间最美好的情意吧? 不,假的,假的,什么都是假的……他的深情是假的,他的痛苦是假的,他所给予的所有宠溺纵容,没有什么是真的…… 或许,他真的只是不甘心罢了,不甘心她将他放在心上那么多年,一朝说不要,就真的放手而去,再不回头。 男人,该说他犯贱吗?顾深深扯了扯嘴皮,却只尝到了自己心底浓烈的苦涩。 “陆湛谦,收手吧,我和你,没有未来。你的人生,我再不想参与,我的未来,也不会有你的存在。你怎么就是,不明白呢?” 陆湛谦高大的身子,几不可查地一颤。 …… 门把手,被转动了起来,顾深深随即便看到林品言走了进来。对方看向她的视线微冷,她则比他,更寒更冽。 许久,顾深深收回了视线,全身没半分精神。 “那个男人走了,看起来像是碰到了什么事,不过他放话说了,若是他的女人在这里出了什么事,他不介意拿将这座别墅里的人一个个蹦了,给他妻子报仇。” 微微带了点不屑,更多的,还是心惊。林品言想,是世道变了吗,人人都爱起坏女人来了,呵…… 顾深深听完林品言的话后瞬间蔫眉耷眼的,她挣了挣,带着几分惨淡。 陆湛谦这回没有再箍着她,垂下了自己的一对铁臂,他眼看着她蹲下身子,捡起了自己的手机。 “老婆,初一和初四他们留在别墅外了,你找到机会就让他们带你回家吧。另外我希望,你不会和姓陆的旧情复燃……” 短信到此便结束了,顾深深细细揣摩了下廖东岑的意思,良久才起了身,盈眸沧桑亦疲惫。 她的丈夫,看来也是不信她的呢! 也对,他们的婚姻,本也只是一场相互较量,谁都舍不得,也怯懦于付出真心…… 不,该说他们都一样,谁都把真心埋葬在了过去和久远,再难以找回来了。 还拿什么去爱呢? “娃娃,我们去吃饭好不好?” 强自按耐住了去抢顾深深手头手机的冲动,陆湛谦好一会后试探着牵起了她的左手,轻轻地,为她拨好了额前的发梢。 至少此刻,她还在他身边,他该满足了的。 顾深深沉默地走到了饭桌旁,他记得她所有的喜好,她却漫不经心得,品尝不出任何的美味。 “娃娃,张口,吃一颗。”一只盛着丸子的汤勺倏然递到了女子的唇瓣前。 顾深深侧身望了男人一眼,喉间一句“够了,不要再做这些,没意义”哽着,怎么也说不出来。 “娃娃,就一颗好不好,你不要拒绝……”明明是个意志如钢铁般强悍的大男人,偏偏却对着她,这般恳求。 若是没有前一世那些糟糕的回忆该有多好?恍然间,顾深深竟是想到了此处。 摇摇头,她心底的体验复杂难言。望向男人期盼的俊颜,顾深深良久方低语道:“陆湛谦,你说,一个曾经说爱你的男人,最后却移情别恋喜欢上了别人,为此甚至间接害死了你,这样一个人,你还会爱他吗?” 陆湛谦手中的勺子一抖,他的满心满眼,只余下淅沥的悔恨,与数之不尽的殇痛…… 娃娃,她不会原谅他了,对吗? ------题外话------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032 坦白 一顿晚餐吃得是各有心思,顾深深一声询问过后,陆湛谦再没了言语。他就那么清清冷冷地坐在了饭桌一角,小心珍视地望着他的娃娃,犹如在凝视着,他前世今生所有的美好与温暖。 饭后顾深深也不闹着要离开了,既然走不了,不如静下心来耐心等待。 上了二楼,顾深深果然从楼道的窗户处望见了外边的初四。指尖,几不可见地颤了下,半响掏出了自己兜里的手机,顾深深拨通了大块头的私人号码。 “初四,你和初一回去吧,我暂时被囚禁了,但是没被虐待,你们不用担心。现在外头天冷,你们回去好好休息。” 无甚起伏的语调,却是透着几分关心的。似乎认识了廖东岑之后,她也懂得要关心人了? 收了手机后,顾深深苦涩地笑了笑。 什么时候开始,她也变得那么容易被人改变了? …… 陆湛谦的卧房她是绝不想踏进去的,这下转身进了客房,顾深深也不搭理正站在楼道处看着她的男人。 林品言在晚餐后不知和陆湛谦说了些什么,旋即也便离开了。这下偌大的别墅里仅有她和姓陆的两个人,要说心内真没点担忧,那是假的。 她知道他变了,却不清楚,他变到了怎样的地步。 呆呆愣愣地坐在了床沿,顾深深半响躺到了床上,一席长发披散。 房门被叩响时,距离顾深深进到房间里已过去近一个小时了。没有起身去开门,她维持着原来的姿势,毫无动作。 陆湛谦于是也只好不请自入。他的手头拎着把钥匙,银光锃亮的钥匙,不知怎地便让顾深深想起了上回廖东岑捉弄她时,把钥匙都丢桌上了。 那只,可恶的狐狸! “娃娃,我给你准备了衣物,你可以去泡个澡。”慢步踱到了顾深深身边,陆湛谦瞥见她散漫躺在床上的娇媚模样时,喉口不由得紧了紧。 顾深深没有应声,倒是一对妩媚翦瞳里有水润的光彩闪了闪。 “娃娃,睡没睡相,乖,起来……”见她不动,陆湛谦咳嗽了几声,坐到床沿抚上了她的发。 顾深深脸上的憎恶顿时显朗,“别碰我,头发也不行。” 陆湛谦的大手滞住,唇角却依然悬着抹纵容的浅笑,“好,那你听话,别老睡着,我等会有话要和你说。” 话题至此,陆湛谦的脸色严肃了几分。顾深深则没看见他的转变一般,完全不加理会。 “我没兴趣听,陆湛谦,有什么话,你留着对你的心上人,玫瑰花说吧,我只是抹蚊子血,担不起你的一再讨好。现在我不想被任何人打扰,你懂吗?” 语调,有些恼然了。她的喜恶皆挂在了素脸上,尤为分明。 陆湛谦惴惴不安的心,于是更加沉了几分。 好一刻,他倏然扣紧了顾深深的左手,将其抓至了自己唇边,轻轻一贴,“娃娃,如果我想说的,是你在饭桌上问的那个问题呢?” 顾深深身子一悸,眸光冷了几分。挣扎着想把手抽回来,却抵不过男人的力气大。 良久支撑着坐了起来,顾深深抿唇,似是默认了男人的说法。 陆湛谦原想将她抱到怀里,然终究是没有再孟浪了。缓缓而低沉的声线,开始回到了上一世的时光,“娃娃,我知道,我对不住你……” 开头第一句说出口了,后边那些艰涩辛酸,也便不再那么难以启齿。陆湛谦从他的童年开始说,说他第一次见到她,说他对她的喜欢,慢慢地说到了,他风里来血里去那些峥嵘亦残酷的岁月,说到了,他的失忆…… 顾深深整个身子颤抖得不像话,一股强烈如电流涌过的触感遍袭她的周身。随着男人一句又一句的倾吐,她脸上的不在意越加收了回去,与此相伴的,她周身的血液越加发了冷,却又被男人一次次地加热了起来…… 此刻的她,再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她甚至忘了要去追究,这个男人因何,也和她有着同样的死而复生的经历…… 听到最后他决然选择了跳海时,顾深深的心口处涌起来一股浓烈的悲怆。喉口堵得厉害,紧咬住了下唇,她徒劳无功地在心内提醒着自己不要心软,不要…… 背叛了,就是背叛了。伤害已经造成,又岂是他几句话就能抹平的?她当初是怀着怎样欢喜的心情嫁给了他,那个时候,她真的想过,一生不离,永世相依,可她最终,也只能想想罢了…… 现如今,这男人却要告诉她,她所认识到的一切是不完全的,是有误的……她该如何?放下偏见,原谅他? 原谅?不记恨,所以毫无原谅可言。至多,她也只能释然罢了。 该觉得幸运吗,他上一世是爱她的,只不过暂时忘了她? 可很多时候,感情的东西,错过一步,便是一生的事情…… 许久,站起了身,顾深深甩了甩手,低声喃喃了句:“我想到窗口站会。” 陆湛谦不清楚他的娃娃听完这些事情是个什么想法,唯有沉默地立在了她的身后,他奢求着他眼里心里都住着的这个小人儿,能稍微不要那么狠心一次,给他最后一个机会…… 已是夜里九点多了,他的一番坦诚,讲了足足有两个小时。这会儿窗外只能看得到茫然不见五指的漆黑,看不到光,看不到一点渺茫的希望。 不知过了多久,顾深深悠悠然回过了身。 ------题外话------ 如果我还睡得醒的话就再写一章,先去睡会~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033 来客 回身之际顺手把窗户合上了,窗外的冷风于是停止了灌入别墅中。顾深深双手环臂瑟了瑟,半响绕过了陆湛谦,她不发一言地朝着浴室走去。 “娃娃,我……”欲言,又止,陆湛谦受不得她这般的沉默寡言,心下不禁忐忑而不安。 “衣服呢?”没有给男人机会把话说完,顾深深滞住,似是烦闷地提了一句。 陆湛谦听明白她的意思后连忙出了卧房门,快步去将自己备好的衣物拎了进来。 顾深深也不仔细看那布袋里的东西,接过后便扎进了浴室里。 浴室门‘砰’一声被合上了,那几乎泄愤一般的力度,让陆湛谦不由得唇角微苦。这妮子,脾气上来了吧…… 高大的身子静坐在床上,陆湛谦两手插兜,旋即摸到了自己衣袋里的一样物什。 这玩意是一瓶类似香水的东西,凑近了闻,确实带着那么点淡淡的香气,然想起了林品言的话,他又是避而远之地把东西搁到一边去了。 “谦,这是米国那边的科研所开发出来的一款迷幻剂,服食这种药剂会使人神志不清且产生那种……冲动,若是不和人欢好解除药性的话,这种迷幻剂最终会导致中药之人记忆混乱,严重的会记忆缺失,东西是我用了不少门道才拿到手的,至于要不要用,还是随你……” 簌簌的水声自浴室里头传来,好一刻后起身,陆湛谦顺手将东西拿到楼下去了。这种害人的玩意,他如何可能用到他的娃娃身上…… 警卫员通知说顾弋阳和顾浅浅两人过来了这边之时,陆湛谦才把那所谓的迷幻剂处理得连渣都不剩了,这瞬开了门,他朝着前来的两人点了点头。 顾弋阳倒是不客气地往客厅落座了,顾浅浅却是低埋着头,局促又惶乱。 “这么晚过来,有事吗?” 惦记着要上楼去看他的娃娃,陆湛谦其实巴不得他们不要进来。进厨房倒了水过来后,他淡然问了一句。 顾弋阳玩味地把玩着自己右手上戴着的银戒,须臾后他仰面,笑容妖异,“湛谦,你日后,有什么打算?” 打算么,自然指的,他的终身大事。 陆湛谦手一顿,并不回望提问之人,“这是我自己的事,就不劳你操心了。” “湛谦,说起来,我一个妹妹嫁了,我其实很不高兴,不过她不是嫁给你,倒也还行。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如今你父母和我爸妈都有意愿要撮合你和小乖,你怎么看?” 陆湛谦闻言眉角一蹙,语气糟了几分,“除了娃娃,我谁也不会娶,顾弋阳,你还没资格管我的事。” 听得陆湛谦话头里的冷冽,顾弋阳瞬间换了副脸色。但听他用同样寒凉的声线回敬道:“那么你又何来的资格再去骚扰我妹妹呢?陆湛谦,请你别忘了,她是有夫之妇,相比之下,小乖更适合你。” 言毕,又恢复了那副清汤寡淡的模样,然他的眸色,却是幽深邃暗。 少顷后拨了拨顾浅浅的发,顾弋阳低声安抚了她两句。 顾浅浅偶尔抬头,眸光中总是爱恋情深,却也带有紧张。似乎,谦哥哥对她,真的没有过去那么好了…… 究竟是,哪里不对劲了啊?顾深深都嫁人了,谦哥哥他,不是该把对那个女人的心思收回来了吗? “顾弋阳,我和娃娃的事,和你有什么干系?你是娃娃的大哥,却不是我的,何况娃娃从来就对你没什么好感,但从这点上看,我也完全没必要听你的话。” “至于浅浅,若是我以往说得不明白,那么现在我可以重申一次,我对浅浅,至多只是兄妹之情。这世间,我唯一在意,唯一想娶的,唯有顾深深。顾弋阳,你若是真为你顾浅浅好,就该劝她另寻出路。我的未来,只留给娃娃……” “若是没有其他事的话,时间也不早了,你们回去吧,我没有收留人的习惯。” 难能一次性说这么多话,陆湛谦话音截止便不再看向客厅中的另外两人,起身欲要离开了。 没资格吗?不,娃娃,他要她,谁都不让! 有夫之妇?廖东岑,娃娃对他又有几分了解?他不是个良人,也不适合娃娃。 警卫员已是客气有礼地要送顾弋阳两人离开了,顾弋阳冷冷哼了一声,不经意间扫向楼道,他却见一抹俏影一闪而去。 俊眸间掠过一抹惑然,这刹唤住了陆湛谦,他语带挑衅,“金屋藏娇?陆湛谦,好本事呀!”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034 心乱如麻 顾浅浅在听到‘金屋藏娇’四个字时俏脸倏然一白,这瞬眼也不眨地看向陆湛谦,她一对翦瞳里带着点泪光,委屈又难过。 顾深深在发现楼下来客是顾弋阳两兄妹时匆匆便跑回房里了。她穿着条柔软长裙,那裙子的料子极好,贴在身上尤其令人舒服。 关了门,背靠在卧房门上,顾深深不放心,又是把房门给锁上了。 没有特殊情况,她压根不想和那对兄妹有什么牵连,反正自小他们两和她关系就不好,如今她更不会想着要去修补他们之间所谓的兄妹情,姐妹情,没必要。 楼下,陆湛谦定住步子,往楼道的方向扫了一眼。 没见着顾深深的身影,他也便脸不红心不跳地回了句:“你想多了。” 顾弋阳没有吱声,却是朝着楼梯的方向走近了。顾浅浅尾随在他后边,心下翻腾得厉害,哥哥他……应该没有看错吧? “够了,顾弋阳,这里不是顾家,顾浅浅不懂事我还能理解,你呢,你也不懂事?” 抱胸冷冷地睨着眼前这两人,陆湛谦唇角挂着抹微讽的弧度。他,陆湛谦,不需要给任何人面子,即便顾弋阳两人一个是京城市委书记的儿子,一个是书记的女儿。 顾弋阳俊颜上的笑容带感,一手搭上了楼梯扶手,他似是毫无攻击力一般回击了句:“陆湛谦,我不过是好奇罢了,除了你口口声声念着的娃娃,还有哪个女子能在你家中出没呢?” 提到‘娃娃’这个称呼,顾弋阳忽地沉了沉语气,“不会刚好,就是我的另一个妹妹在你家里吧?” “把顾少爷和顾小姐请出去。” 懒得理会顾弋阳的猜测,陆湛谦朝着后头两名警卫员吩咐了一声,这便径直上楼去了。 身后,顾浅浅一声又一声‘谦哥哥’接连响起,陆湛谦头也不回一下。心软这种东西,他有,但是只给娃娃一个人。怜惜这种东西他依然有,可也只有娃娃配拥有,其他的人,他管不了,也不愿意去管。 顾浅浅,她不是他的责任!哪怕上一世他曾经和她有过一段相处愉快的日子,可那也是建立在欺骗上的勾当,算不得真正的感情。 这世间总有那么一个人,你没记起她的时候,会觉得哪个女子都差不多,将就将就,日子也便这么过去了。可你一旦记起她了,你的眼里心里生命里,便再也容不下别的什么女子存在了。 而娃娃,便是那样一个她,独一无二,无可替代…… 顾弋阳莫名地烦躁了起来,在家里被母亲和小妹烦到不行,他末了才妥了协,答应带小乖过来,撮合撮合她和陆湛谦。可谁曾想,他不高兴,人家姓陆的比他更会甩脸色,这下直接粗暴地就要把他赶出去了。 陆湛谦,这男人还真是越来越狂了啊,真……他妈想揍他一顿!过往这男人就霸占了他那个蠢妹妹的全副心思,如今那丫头皮了胆肥了,二话不说自己在外头找个野男人嫁了,这男人竟然还毫不掩饰对她的觊觎! 可恶,可恨,草,最好别让他逮着机会,否则他二话不说踹死他!他的妹妹,什么时候轮到这个姓陆的信誓旦旦说要负责了?还有那个姓廖的,他才和那妮子见了几次面,居然就敢拐她去结婚了,当他顾家没人了是不是? “哥,你怎么了?” 顾浅浅离顾弋阳近,哪怕心思再这么游离,她这下也是感受到他那越加加重了的呼吸的。看起来,哥哥很生气? “没事,走吧。” 神色未明地最后望了一眼楼道的方向,顾弋阳不容置疑地开了口。人家不欢迎他,他可没有那死皮赖脸的爱好。 顾浅浅悻悻然跟上了顾弋阳的步子,偶尔回头往后望去,她却连陆湛谦一片衣角都瞄不到了。 谦哥哥,他怎么可以,这样残忍地对她? “娃娃,他们走了,开个门好吗?” 直至确定那两人离开了,陆湛谦才敲了敲顾深深的所在卧房的大门。 没有应声,顾深深眯了眯眼,走至床沿将自己塞被子里去了。 像一只把自己包裹在了茧丝里的蛹,这下她魔怔了一般,挣扎不得,也逃离不出那个男人的怪圈。 脑中,真乱。 陆湛谦先前的话,一遍又一遍地在她的大脑里重播,像按下了循环键似的,无休无止,毫不停歇。哪怕闭了眼勒令自己睡吧,睡吧,她也总是不能得其所愿。 过了有一阵功夫,外头的男人苦笑着放弃了继续敲门,而她将自己从棉被里解放了出来,满脸迷惘。 素手不知何时点开了手机通讯薄,观望了许久,顾深深终了从中挑了个号码出来。 “宝贝儿,我刚出火车站呢,得赶去下榻的地方先,有事咱过会再聊啊,马路上不太安全。” 手机才接通,顾深深便已听到了那头热闹喧嚣嘈杂的声响。而杜夏鸢的嗓音,比平日里提高了几个分贝。 “好,其实也没什么事,夏鸢,你先去安置好自己吧,我改天再敲你。” 语淡风轻地揭过了自己此前流露出来的那点忧闷,顾深深随之又是提醒了一句:“出门在外要注意保护好自己。” “知道了,宝贝儿,你也早点睡吧,晚安哟。” 除了夏鸢,还有谁……茫茫然然地看着暗了下去的手机屏幕,顾深深心道夏鸢难得休假去旅游了,允猎前一晚加班加得晚,这会儿在补眠也说不定,至于其他…… 罢了。 将手机关好搁回了床头柜,顾深深去洗漱一番后回到了床上。 关灯,两眼合紧。 慢慢的,就会睡过去的,明早还得上班呢,不要再想了…… 一再,反复地催眠着自己,顾深深脑中却是越发清明了起来。 半响赌气地坐起身来,她的心,乱如麻。 “娃娃,你睡了?” 门外,有不多高音的一声问候,恰好能让她听得到。顾深深一手拽紧了身下的被褥,一瞬间脑中滋味繁多。 “娃娃,那……晚安……” 许久没等到顾深深的回复,陆湛谦颇为低落地自言自语了一句,而此际,顾深深已然立在了卧房门后,离他不过一门之隔。 究竟,是这房间的隔音效果太差,还是她真的痴了傻了,她怎么会,一再被那男人的动静左右? 或者,打开天窗说亮话,把所有问题一次性结束掉才是最好的? 可解决,还能如何解决呢?劝他放手,不要再执迷不语?若是在他没有说出自己也重生了这样的事情以前,她兴许会劝两句。可他既然知道他们之间曾经发生过什么,还这么一往而前不后悔,她的劝,又能起什么作用? 若是会放弃,早便该放弃了…… 也罢,不过都是庸人自扰之。 顾深深到底没有开门,回了身,她在床上辗转难眠。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035 糊涂 次日一早,顾深深睡眼朦胧地翻身下了床,急急忙忙就跑楼下去想往公司赶了。 跑到半路脑中一个激灵,她定住步子,连忙回了卧房整理洗漱。 陆湛谦从卧室内乍一出来,便看到顾深深正衣衫不整地往回冲。嘴里忍不住说上句“慢点,别急”,他的心内则是雀跃莫名。看来,娃娃也没和他‘见外’呀! 顾深深收拾整齐后看了下时间,连早餐也顾不得吃了,“我得去上班了,希望你不会阻挠我。” 陆湛谦探出手勾了下她粉白的鼻梁,成功看到后者脸上倏然僵滞。心情甚好地下了楼,他不稍多想便提了句:“我送你过去,等会在路上给你买点吃的,不准空腹去干活。” 赶着时间,顾深深也顾不得和这人斤斤计较了。坐上了对方的车,她自发扣好了安全带,配合得叫一个乖巧懂事。 陆湛谦原本探了半个身子过去,想给她扣带子,这下她自己弄好了,他心底觉得她乖,却又有些不甘,似乎是她,剥夺了本该属于自己的活计。 顾深深没去揣测陆湛谦那些个大男子心思,这下不断地催促他快点快点,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一想到盛世里头的黑面主管,一想到自己的工作分分钟悬在了头上,她哪还有心思顾别的? 虽然听了这丫头的话赶快些,然陆湛谦半途还是下车去给她买了早餐吃。她看重工作,他在乎的却是她,所以在这点上,由不得她任性,抗议无效。 临下车之际,陆湛谦抽了面巾纸给小家伙抹了抹唇角,语气间满是没奈何的宠溺,“狼吞虎咽的,不知道人该以为你快饿死了呢!” 顾深深闻言微微窘迫地避开了男人的碰触。开了车门,她顿了顿,终是说了声:“陆……昨天你说的话我仔细想过了,你所言,确实是有苦衷。也怨我当初没多个心眼,陪在你身边……” 说到此处,顾深深的声音低了些。她从来都知道他喜欢隐瞒,尤其是对她。而他许多次生死一线,更是过了许久才会有风声传到她耳边。至于他们婚前那次…… 柳眉间拢出了抹浅浅的褶皱,看起来可怜却也可爱,顾深深须臾后拨了拨自己耳边的发,深吸了口气才说完了下边的话,“陆湛谦,若是你所说的都是真的话,那么从今往后,我不会再对你有任何的怨怼。我虽不恨你,却也曾经是恼过你的,以后,不会了……” 听得顾深深的说法,陆湛谦心下并没有好受些,因为她的眼神还是挣扎着的,这说明她还有别的决定没说出来。 果不其然,又过了两分多钟,顾深深细声细气道:“陆湛谦,细一想想,不怨不恼了,我们之间也就没什么牵连了。或许你对我还有几分在意,但不可否认,我现在是有夫之妇,并且我不反感我的丈夫,所以我是不会和他分开的。” “如果你愿意,我们以后还可以当朋友,或者兄妹,再多的,我没想过,也不会去想。” “有时候人活在世上是不能太随心所欲的,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的道德和规章的约束。况且在我上一世死去的时候,我已经告诉过自己,我永不会……再爱你了。” “我们,就走到这里便好,好吗?” 最后一句话时正对着陆湛谦说的,顾深深的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认真与坚持。 陆湛谦的心,霍然一冷,像坠入了冰天雪地里,寒冽刺骨。 她终于,不再那样戒备和提防他了,可她也,不愿意再爱他…… 朋友,兄妹?这是什么玩意,朋友,他有,妹妹,他没那个心情去哄什么弟弟妹妹的! “娃娃,你真傻,有哪个朋友,哪个兄长会想吻你抱你,拐你上床的呢?乖,这样的话,以后别再说了。除了恋人和夫妻,我不接受其他的关系。” 粗粝的掌心触上了小人儿滑腻柔软的小脸,陆湛谦的俊颜在她面前无限放大。末了,两线薄唇,覆上了小人儿的娇唇,轻轻地咬,温软缠绵。 顾深深心头一悸,忽然有种惶然不安之感。猛地推了男人一把,她侧了身,恰巧便瞥见了不远外那辆银白色兰博基尼。那车子的车牌,赫然是她无比熟悉的。 “这样的事情不要再有下次。也是我贪心了,陆湛谦,以后,我宁愿我们还是陌生人。” 匆匆开了车门落地,顾深深最后望了一眼车内,不知是在对着车里的男人说,还是在提醒自己不要越界。 过去她便觉得分了手的情侣是做不成朋友的,兄妹也一样,如今……她自个怎么也糊涂了呢,她真傻,真的。 这世间,哪来那么多纯粹的男女友情。既然如此,不如断掉,就此不要。 顾深深小跑着向公司楼下奔去了。 然在即将进入公司大楼时,她兜里的手机却是震动起来,开始响了乐。 不能不接啊,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顾深深倚在门口,小脸上有几分恼闷。 “我亲爱的老婆,看起来,你过的真滋润呢!”带上了讽意的调调,听着多少有些伤人。 顾深深默然,呆看向了廖东岑的坐骑。 “给你半分钟,过来我这里。” 彼此安静了须臾,廖东岑不轻不重地提了一句,让人琢磨不出她的心思。 上班铃声,恰巧在这时刻响起了,公司门口已没别的什么人在,顾深深心头一跳,顿了顿反应过来,她一边小跑着,一边打了电话跟梁宋请假。 梁宋问及她理由时,顾深深憋了憋,道出了句:“急需调和家庭矛盾。” “改天把工时补回来。” 末了公事公办地提了一句,梁宋率先挂了电话。 顾深深犹犹豫豫地站到了驾驶座旁边,心下难掩想要落荒而逃的冲动。而就在她拔了腿想着溜号算了时,车窗被摇下,男人探了副俊朗如玉的容颜出来,“想去哪?” “没……”磕磕巴巴地支吾了一声,顾深深不敢乱动了,跟个在听训的小娃娃似的。 “上车。”黑眸中亮光微闪,男人盯了眼前这丫头有一阵,这才出声提了一声。 车内的暖气温度颇高,顾深深踢了踢腿,到底是掉了头,绕到副驾驶座的位置上去了。 不远外,陆湛谦还呆坐在自己的车内,眸光黯淡。 刚一进到车里头,顾深深周身瞬间暖和了许多,两手搁在了自己的大腿上,她直直地望着车前方,不敢妄动。 “昨晚,你们做什么了?” 炽烈的眸光在身侧女子身上凝视良久,之后猛地一捞她的身子,廖东岑将她拽到了自己怀里。 顾深深一手慌乱地搭上了方向盘,顿了顿仰面,她香香软软的呼吸着,眼里没来由地多了几分怒意,“你管我做什么?” “我是你丈夫。”原本还带有笑意的脸色瞬间阴沉了几分,廖东岑再是补充道:“不高兴了,嗯?” 顾深深支着身子,想躲开这男人的怀抱,此际的他,分明危险得很。 男人并没有给她机会逃离自己的怀抱,反而更加拥紧了她几分,他似是怕她一个不听话便跑到那头那辆车上去了。 “你来找我,有事?” 见挣扎无用,顾深深不多愉悦地问了一句。 昨天,明明是这个男人自己先跑了的,他都那么放心她呆在别人家里了,现在又摆出这副模样来做什么? 她可不会自大到以为,这男人对她有几分在意了!至多,他们也就是合作伙伴的关系。 “有,很多事,你想先听哪一件?” 看出这丫头又不让人省心了,廖东岑摸索着掐了下她瘦削平坦的腰腹,细言慢语。 “都不想听。” 男人抱着她的姿势让她很是不舒服,顾深深拧了拧眉,随即扭动了几下身子,她意图让这男人靠谱点。 “这可就由不得你了。” 只是笑,男人唇角的弧度邪气。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036 检查 某个时刻,不远外陆湛谦的车子动了动,不多时,两个男人便打了个照面。 廖东岑脸上依然噙笑,温润优雅,如果忽略掉他搭在顾深深身上那只狼爪的话,那么一切都很美好。 陆湛谦则是清清冷冷地睨着他,好一刻后薄唇轻启,他的目光,渐渐转移到了顾深深身上,“廖先生,我们需要谈一谈。” “唔,可以,不过不是现在。”廖东岑修长白净的手落到了顾深深绒绒软软的长发上,微挑起一缕发,便有淡淡的清香扑入他的鼻翼。 顾深深只觉自己身在了冰火两重天中,这两个男人,简直幼稚! “希望廖先生别让我久等了才好。”彼此视线对上,噼里啪啦地便有火光四溅。半响陆湛谦语气严肃了些,而他再探向顾深深时,那辆车里头的男人却是故意遮住他的视线了。 廖东岑挑唇笑,依旧让人觉得神秘莫测,陆湛谦却也不和他玩这套虚的,直接便定了个时间,“今晚七点,我会在家中恭候大驾。” “这样啊……”一手顿住,廖东岑把车窗合上了。 开了车,两人各自离去,而顾深深的小脑袋被男人按在了他的腿根上,危险得很。 每每在男人踩下油门时,顾深深总要心惊胆战地圈住了男人的腰腹,唯恐自己一个不小心就酿成什么交通事故了。偏偏她几次三番想要坐正起来,这男人还愣是不同意,非要让她这么战战兢兢着才好。 车子行驶了二十来分钟,廖东岑将车子停到了住宅门口时,顾深深额际,背后,皆是出了冷汗。 这下气恼地坐起了身,顾深深怒道:“廖东岑,你知不知道刚才那样做有多危险,一个不小心,我们的小命就交代了!” 廖东岑拔了车钥匙,淡淡地‘嗯’了一声。 顾深深看到他这么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心知这狐狸闷骚荡漾算计人样样精通,良久自己平息了怒火,她懒得再和这男人说什么了。 开了车门,顾深深踢踢哒哒地便往家里去。 许妈正在扫地,顾深深经过她身边时换上了副浅浅的笑颜,和她问了声好。 “少夫人回来了呀,昨天少夫人没回来,少爷整个人脸色都不好看呢,少夫人今儿可要多哄哄少爷呀!” 没见到廖东岑进来,许妈也没去猜想两人是一同回来的,这便好声出言提点了一句。 顾深深瞬间耷了脸,听得身后有脚步声传来了,她这才低低朝许妈应了声:“好。许妈,我先上楼歇会。” 反正假该不该请都已经请了,这下闲来无事,顾深深稍作打理后往往床上倒去了。 卷了被子把自己包成了一葱花卷,顾深深侧着身子,背对着房门。 房间里的窗帘没有拉开,室内阴阴暗暗的,这样的光度,最适合她休息。 顾深深昨夜里没睡好,辗转了大半夜,早上起来时整个人精神糟糕得很,这下换了个自己熟悉些的地方,她没多久便有了乏意。 廖东岑开门进来时,左臂肘上挂着件做工精致的西装。将西装放到衣柜后,他踱步到了床沿。 顾深深两扇羽睫轻轻地合着,温婉又安详。她的素脸上则如乖娃娃的那般,讨巧而可亲。廖东岑凝视了她有一刻,这才掉头出门了。 站在楼道上拨了通电话,长身玉立的男人快速朝着那头的人言语交代了几句。 “明白,少主,我会尽快和瑞士那边的人手联系上。” 廖东岑再回到卧房里时是半个多小时后的事了。 此间的顾深深已换了副睡姿。她身上的被子想是被踹了许多脚,这下有三分之一的被褥都离开了床上。 廖东岑唯有认命地过去给她把被子拉好了。 侧着身子坐在床头,他的指尖,缓缓自她的额际,抚到了她的粉唇。 鲜艳润泽的唇瓣,即便在睡梦中依然有着无尽的诱惑力。廖东岑胸腔中的血液涌动得加剧了几分,浅淡的情潮,逐步侵袭起了他的感官。 被褥,被掀开一线,男人旋即钻入了那暖洋洋的被窝中。他的脑袋埋到了她的左肩,温热的呼吸,将她身上好闻的体香席卷入腹。 “小坏蛋,还没检查你昨天做了些什么呢,你好意思睡?” 话落,男人的两手开始不规矩了起来,美其名曰:检查自己的所有物是否损伤或毁坏。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037 不以为耻 顾深深迷迷瞪瞪地睁了睡眼,便觉身上凉凉的。抗拒地推了推男人的胸膛,她一脸被人影响了睡眠的不悦,“讨厌……” “讨厌什么?嗯……”咬了下身下不妖自媚的小家伙的香肩,廖东岑闷闷地问了一句。 顾深深额际一抽,神色间登时清明了数分,“廖东岑,你怎么会在这里?” “不然在哪?” 自己的衣服已然七零八落,顾深深意图坐起身时才发现了这点。 男人轻轻将她往下一按,她整个人便又跌回柔软的席梦思上了。长如瀑布的黑发丝丝滑滑的,男人的大掌从她的发间插过,几点酥麻于是在她体内被激了起来。 顾深深娇躯微颤,沉默须臾,她一手飞快探到了男人的双眼前,覆住,“你混蛋,精虫上脑了吧?” “知道就好。”廖东岑不以为耻,施施然便把顾深深的手移开了。 左手抚上了她面部玲珑有致的曲线,从额际,到粉鼻,再是红唇,微尖可爱的下巴…… 朝下继续行进,男人的眸光深幽,幽暗中又带着点满意,“好女孩,看来你没在外头乱来。” “廖东岑!”哪里不明白这男人的意思,顾深深这下懊恼地便要躲开他徐徐行进的猎捕。 “乖,小声点,别把情趣都给折腾没了。”笑吟吟用指腹抵住了女子嘟囔着的娇唇,廖东岑想了想,额际与她相贴,“老婆儿,昨天你没回来,我好想你,怎么办?” 顾深深无语地别开了脸。 “我原先还盼着你自己能乖乖跑回来呢,谁知道……” 提了提音量,男人微带不忿。 顾深深才觉得这男人真是欠收拾呢,“姓廖的,难道不是你把我丢在陆家的?” 廖东岑一滞,笑容却是更为温朗了,“老婆儿,生气了?” “不和你一般见识。” 深有种再追究下去一定是自己吃亏的感觉,顾深深别开了脸,含恼怒带泄气地让步了。 “既然如此,那老婆儿,我们来做点正事吧。” ……这里是马赛克的分界线=—=…… 美眸睁了又合,合了又睁,从自己那朦朦胧胧的视界里,顾深深隐约看到男人的鬓角因为运动过烈现出了些许汗光。 某个瞬间下意识地触上了他的俊颜,他暖而烫的脸,都快把她的心肝给灼热燃化了。 顾深深才想把手抽回,男人却是按住了她的手心,低声笑,“真乖,亲一下。” 顾深深抿唇,想鄙视一下男人的说辞,却在眨眼间,再度被他带到了云端之上。 数千米外的另一个男子,此际若有所思地朝着城南的方位望来了,他的目光中,带着深沉,还有冷清。 一边天上,一边,苦海挣扎。 不知过了多久,温热的水流,浸过了顾深深周身,泡得她通身都舒服了起来。毫不客气地剜了边上的男人一眼,她紧跟着动口,打算将这个吃饱喝足了的男人往外头赶了,“姓廖的,你出去!” “翻脸不认人啊,老婆儿,你这个损人的小东西。”无奈地摊了手,廖东岑临走前还不忘冒死凑前去窃了个香吻。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038 离开 “好了?去吃饭吧。” 顾深深从浴室里头出来时,男人正倚在房门口,一对黑眸下有淡淡的青影。再仔细看去,他分明是有几分困倦的。 顾深深定住步子,稍稍犹豫了下,她到底是关心了一句:“看你精神不是很好,要不你先去睡会吧,东西可以热着,晚点再吃。” “你要陪我睡吗?” 听得顾深深的关切,男人笑得别有意味。而他一句提问才落下,顾深深已然鼓着脸,想要绕开他了。 “又不乐意了?你这小怂蛋,脾气真坏。” 说罢一个打横将小人儿抱了起来,廖东岑脸色雍容平和,好看的下巴轮廓上像是缀着层淡淡的玉光。 顾深深原本想让他把自己搁地下去,可一想到他精神本来就不是太好,之前还那么不知死活地运动了一趟,她静默须臾,到底是没反抗了。 罢了,就让他得意会好了! 察觉到怀中女子整个身子都放软了下来,廖东岑眼色渐深,不知是有意还是无辜地笑谑了句:“老婆儿,是不是发现,你有些喜欢我了呀?” 顾深深一手掐上了男人的劲腰。 饭桌上一共三菜一汤,量都不多,恰好不奢侈。顾深深满足地嗅了嗅鼻子,拿起筷子动工了。 “我要虾,给我剥一只。”一顿饭吃得平平常常的,直到男人出声理所当然地提了一声,场上的气氛才有了几分变化。 顾深深手头正好拎着只熟透了大虾,不悦地瘪了瘪嘴,她到底是顺从了这男人的意思。 廖东岑心满意足地享受着女子的照顾,及至放下了碗筷,他这才给小家伙拨了下耳际的发,“好了,去收拾整理一下,多穿两件,我们去机场。” “去机场做……” 顾深深才待问要去机场做什么,廖东岑的手机却是接通了。 这会儿手机那边传来的并非是本国的语言,顾深深没离开自己的座位,不多时便听廖东岑用同样的语言和那头的人交流了一番。 听这话的腔调,倒是有些像瑞士那边的,顾深深在心内估摸着道。 “还不去,还是说,老婆儿更享受我的‘贴身’照顾?”一想到小家伙光溜溜着时千娇百媚的模样,廖东岑不争气地红了下耳根。只不过只有须臾,倒也没让人看清楚。 “廖东岑,你这个没脸没皮的流氓!” 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顾深深闻言蓦地站起了身,咯噔咯噔跑开了。 再下来时,身上罩了件黑色及膝外套,顾深深还带了墨镜和帽子。 廖东岑这会倒是有几分哭笑不得了,将这妮子拽到了自己身前,他仔仔细细观摩了她一番,半响,叹气。 “跟我怄着呢,我说你这丫头,怎么越哄着你你就越蹬鼻子上脸呢,坏心。” “你也不是什么好鸟。”顾深深呲了呲牙,旋即恢复了冷冷淡淡的模样。 初四已然备好了车,行李什么的也有人负责提了,廖东岑拥着顾深深坐在车后座上,目光平静地看着车子驶向了机场。 顾深深没想到这男人还真是说走就走,他该不会是想把她拐到哪个地方…… “别乱想。” 叩了一下顾深深的脑门,廖东岑对这妮子是越发无可奈何了。 直到上了飞机,飞机刺破长空之际,顾深深才稍稍找回了点真实感。 “你要带我去哪?”脑门搁在了男人胸口,顾深深一手插到了男人的衣兜里,语气绵绵的,并不生硬冰冷。 这是飞机的头等舱,舱内人并不多,而顾深深两人坐在偏中间的位置,往外可以望到云彩。 “带你去……找妈妈。” 默然了有一刻,廖东岑再开口时,已是郑重其事。 顾深深对上他黑而炯亮的眸光,心,倏地一沉。 直觉告诉她,他说的‘妈妈’,并非他……自己的。 “老婆儿,顾家那个李曲湘,不是你的生母,现在,我带你去找你真正的母亲。” 没有等到顾深深开口问,廖东岑已接着表明了自己的意思。 自从和这丫头结婚后,他便明里暗里派了不少人去找关于她的事情,从小到大。 结果么,除了她过往和那个姓陆的关系确实好到像一个人似的之外,他确实发现了些别的蛛丝马迹,譬如,李曲湘对他媳妇儿的态度,太过冷硬生板。 在这偌大的京都之中,秘密吗,肯定是有的,活人隐瞒起来的,死人带到地底下的,干净的腌臜的,各种各样。而他在京中势力不小,要找到一些被尘封起来的陈年旧事,需要的,也只是时间罢了。 昨日他都找到陆家门口了,最终还是掉头离了开,便是因为接到了疑似和他媳妇儿的生母有关的消息。再来,他其实也想看看,他的小媳妇,为何会无缘无故和姓陆的分了…… 他那么做,的确是冒险,可人家不是常说富贵险中求么,那么他的老婆儿值不值得他花心思,也该由他检验检验不是? 当然,他不会承认,他心内,对那丫头已然是上了心的。 若是不上心,她如何如何了,他哪会去管?左右,都能安慰自己说,不过是场声色犬马的交易罢了,不是么? ------题外话------ 上一章的【哔——】部分去书评区找吧,咩~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039 抵达 头等舱内冷冷清清的,飞机的机程还有十来个小时,好言软语宽慰了顾深深一阵子后,廖东岑扣住她的一手,轻声道了句:“老婆,我睡会,困了。” “好。”微红的美眸眨了眨,顾深深也将自己的座位放低了,她没合眼,只这么凝视着自己身侧的男人。 男人入睡时容颜安宁,看不出半分犀利的味道,而他的两名贴身保镖便在顾深深两人对面的位置上,即便在此时,他们依然保留着高度的戒备心。 顾深深恍了恍神,思绪慢慢飘到了顾家。 活了二十一年,她从不曾想过自己竟然和那个她以为是母亲的人没半分干系!过往哪怕曾在心底恨然,觉得李曲湘过于偏心,她也不曾设想过,她的好‘母亲’,原来不是偏心,只不过是,对别人家的孩子不在意罢了! 飞机疾速向前,而顾深深则慢慢地念着,念着二十来年来她在顾家的点点滴滴,念着她笑过的次数,难过了的次数,心惊胆战的次数,失落迷茫的次数…… 终了枉然一瑟,她一手搭上了男人的心口,唇间苦楚,犹尝黄连,“阿岑,看来啊,现实,总是比做梦来得狗血的。而你,把我带出了那个虚假造作的梦。” 两名保镖极有默契地别开了眼,主人家的事情,是好是坏,他们都不该管。 廖东岑醒来时,顾深深的脑袋探到了他的怀里,而她的两只小爪子,如寻常一般,习惯地钻进了他的衣袋。 她怕冷,即便戴了毛茸茸的手套,也总还会想贴着他取暖,于是他的外衣口袋,几乎回回都是她的挚爱。念及此,廖东岑忍不住提了下唇角。 一名保镖跟他打了个手势,廖东岑收起了自己的笑颜,这下没什么神情便点了头。 飞机上的套餐,总归是不怎么好吃的,廖东岑没有贴身带厨师的习惯,不过他出门前倒是让许妈准备了些食物放保温盒里了,这下有汤有饭,保镖将东西拿过来后,廖东岑轻捏了捏自己身上小家伙的左腮,“乖,醒了……” 顾深深不自觉地翻了个身,便往另一边侧去了,廖东岑见着她这模样不由低笑了句:“小睡猪。” 顾深深不乐意醒,廖东岑取了小被单盖到了小人儿身上,旋即自己先吃了些东西果腹了。 此时已是京城时间晚间八点,飞机窗外却依旧是亮澄的一片,机舱内没开灯,偶尔会有空姐从过道里经过。 顾深深才醒来那刻眼神惺惺忪忪的,一手搭到了扶手上,她缓缓坐直了身子。 抬眼往周围望了望,顾深深却怎么都没看见廖东岑的身影,倒是其中一名保镖提了食物过来给她,说是少主嘱咐她多吃些。 喝下一碗汤后,顾深深的眼神水灵清醒了不少。朝着保镖问了下廖东岑的去处后,她不再说什么了。 下飞机时是瑞士时间下午四点,顾深深抓着男人的衣袖,任着他把自己带到了住宿的地方。行程想来是早有计划了的,廖东岑订到了一间设施很不错的套房。 从套房的窗口往楼下望去,恰能看到一番车如流水马如龙的场面,蔚为繁华。 “老婆,晚点带你过去看她好吗,你,做好准备了?” 廖东岑从房外进来时这般启口说了一声。 顾深深静默,良久点头,“好。” 她自然明白,他口中的‘她’,指的是她的母亲。 …… 来到这家景致优美的医院大门前时,顾深深终于产生了几分退意,似是忧心,似是彷徨,似是不明所以,似是近乡情怯…… 廖东岑握住了她捏成了拳的小手,朝她额上亲亲落了一吻,“我们进去吧。” 找医护人员打听到了童笑薇这个人的下落后,廖东岑提步往前,半拥半抱着他的小妻儿。 顾深深走走停停,最后随着男人定在了一处理发的地儿前。 这间医院很人性化,提供了许多利于病人的服务,理发,便是其中之一。而此间,不多大的理发室里,一名穿中型病号服的女子一袭长发轻飘飘地落在了身后,她的身前,半跪着抹笔直坚挺的身影。 理发师穿着红色的外套,看着扎眼,却也热烈得令人喜爱,他手头正操着理发需要用到的工具,剪刀,梳子,还有喷水瓶。 女子的长发,随着理发师亲切而祥和的几句瑞士语落下,不多时便少了一大把。 而半跪在她身前的男子正和她聊着天,更多的,他是在自言自语。 这一幕,看久了,便让人觉得奇怪。顾深深敛住了眉,却听廖东岑在她耳边低声道:“老婆儿,里面的女子就就是你的母亲,她的名字,叫童笑薇。” 顾深深的手抖了抖。 廖东岑也不拆穿,只接着道:“你的母亲,据调查已经……失心疯很多年了,她身边那个穿西装的男人是她的青梅竹马,就是他自愿把你母亲带到这里来,想要好好医治她的。” 顾深深将头埋进了男人的胸膛前,而里头的理发师还没空招待他们,于是只让他们先选选自己喜欢什么类型的发。 ------题外话------ 上一章的错别字修订了=—=o(╯□╰)o,昨天才知道喜羊羊和开心宝贝是一个导演,一想起家里午餐和晚餐时间满屏幕奔腾的喜羊羊和开心超人,瓦怎么就是高兴不起来呢~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040 遮眼 童笑薇长长的一袭乌黑秀发在理发师的一再动作下,不多时便簌簌坠地了。最终顶着头及肩短发,童笑薇由着她身侧的男人将她搀起。 回过头,顾深深和童笑薇的视线对上,前者眸光清亮中带着微濛,后者则是懵懵懂懂,仿佛整个世界和她没有半分干系。 栾安在看到顾深深时,搀着童笑薇的手不禁一颤,旋即,他垂了眼皮,不作任何言语。 廖东岑身后的保镖已然上前去和理发师解释了他们的来意,是以这下理发师也不再琢磨着要给顾深深两人理发了,只径直到一边去打了水喝。 “栾先生,我希望能和你谈一谈。”栾安分明是不想和廖东岑这一行人有什么牵连的,而这下廖东岑跨前一步,面色温润,语气间,却隐隐透有强横。 栾安的目光瞬间如利箭般射出。望向跟前这位并不好惹的后生,他终了开了口,冷淡寡然,“不管你是什么人,我不希望有任何人影响到我和薇薇的生活。” 顾深深早已痴痴然看向了自己的生母,然童笑薇却不看她,而是低头把玩着自己不知从何找来的一团毛线。 看到童笑薇的第一眼,一股亲切之意油然在顾深深心底滋生。而再细看下去,顾深深也便发现了,童笑薇的脸廓,和她,竟然有四五分的相似! 若是之前还怀疑过所谓的养母生母兴许只是廖东岑设的一个局,那么此时此刻,顾深深心内再确定不过了——她的母亲,不是李曲湘,而真的是另有其人。而这个‘其人’,此瞬便立在她的面前,无争无执的,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孩童。 “妈妈……”陌生,又恍若无比熟悉的称呼,低低地从顾深深唇间溢了开来。 栾安听得顾深深那声低唤,原本不多好看的脸色,这会儿更是阴沉了下来,“先生,小姐,这里是医院,而我身边的,是个需要呵护病人,如果你们是要来玩什么认亲游戏的的话,那么我劝你们有多远就走多远,薇薇的心智不成熟不理智,这么多年来,也一直是我陪着她,我不决不允许这样的生活被破坏。” 瞥见顾深深的第一眼,栾安其实便已猜出了些什么,可那又如何呢,他爱薇薇,不代表他会连薇薇那个被迫生下的女儿一起爱。顾卫民那个禽兽,明明答应了不会再介入他们的生活,现下居然还让他的女儿找来了,该死! 童笑薇对场上的局面一派迷茫,望了望栾安,她忽地说道:“安安,吃饭……” “好,薇薇,我们去吃饭。”栾安唯有在望向童笑薇时,眼神才是温柔可亲的。 顾深深明知欲速则不达的道理,然这一瞬万千的念头充斥在了她的心头,她还是忍不住问上一句:“你……还记得我吗?” 是对着童笑薇问的,然对方无知无觉的,完全没有听到顾深深的话语一般。嘴角有口水滑落下来,童笑薇默了默,往栾安的衣兜里掏了纸巾出来擦拭。 “薇薇,我让人煲了你喜欢喝的骨头汤,现在就去喝了,好不好?” 略显骨感苍老的一手,轻轻搭上了童笑薇的肩头,栾安言毕,望也不望廖东岑这些人一眼了。 童笑薇没有异议地便提步要离开了,除了栾安,这里谁都和她没关系。 顾深深的小脸上渐渐浮现了几许失落,廖东岑朝着自己的一名手下打了个手势,旋即也便拥着顾深深往回走了。 “老婆,别着急,我们多来几次,你母亲慢慢的就会接受你的。”铁臂圈在了她的腰际,男人的话语不容置疑一般,有力,也霸道。 顾深深坐在车上时,心情莫名地复杂着。两手抵在了男人的胸口,她偶尔一仰头,便会对上男人幽幽沉沉的目光。 “怎么啦?”咬了下小人儿的鼻尖,男人轻笑道。 顾深深摇摇头,许久才失神地问了句:“阿岑,会不会,我的生母本来就不希望我来到这个世间呢,所以她才会对我,毫无感觉?” 猜测,犹如野草在她心底迅速扎了根。廖东岑倏然紧紧拥住了她,眼里的猩红一闪即逝。 才回到了酒店楼下,廖东岑已然率先下了车,再是探了身子进车间,将顾深深整个抱进了怀里。 一路上招摇的两人吸引了无数的目光,顾深深到底没男人的脸皮那么厚,这下将头牢牢埋到了男人的胸口,她恨不能从未认识过这个人。 刷卡开门,关门落锁,所有的动作不过在须臾间完成。 顾深深美眸瞪得老大,显然是被男人这霹雳如火的阵势给惊到了。下一刻,她整个人被抛到了松软的大床上,有淡淡的香气在床榻上萦绕。 男人走向大床的过程中,领带扯开,外套已然卸下。 顾深深兀自坐起了身,却被男人轻轻巧巧地再度推到在了床榻上。略显猴急仓促的一个吻,抵上了她的眉间。 “老婆……”这一声,是疲惫的。 顾深深微愕抬头,却扫见了男人水潋眸中淡淡掀起的波浪。 “老婆,如果真是她不要你了的话,那你也不要她了。”有些任性而偏激的话语,自男人唇中娓娓逸散。 顾深深盈眸间敛下了一道光,偏开头,她闷然亦是苦涩道:“嗯。” 炙热的唇,再度抵上了女子香香软软的粉唇,廖东岑轻轻重重地咬着舔着,仿若一场漫长而温软的折磨。 “阿岑,你怎么了?”她本就敏感,这下子自是察觉到了他的异常。 廖东岑一手覆上了她的眼,察觉到她颀长如小扇的两抹羽睫刷过了他的掌心。紧随之,他的另一手,插入了她的发间。 顾深深眼前一片黑,加上室内本来也没多明亮,这会儿她意识浮沉,两手情不自禁地往上摸索而去。 夜以继日,颠鸾倒凤。 半夜时腹中饿得慌,顾深深在半睡半醒间心头一阵悸动不安。 轻手轻脚地起了身,她在床沿立了一会儿,旋即也便转身朝浴室里去了。 沐浴过后换了身衣服出来,摸了摸自己扁平的肚皮,顾深深顿了顿,悄悄然绕到了门口。 这么晚了,也不知道酒店里有没有东西吃啊,好饿…… 才一打开门,顾深深低头扫了一眼自己的着装,确认无误了,她便往楼道里走去。 这里是十一楼,位置高,风景也好,并且这一层只有三套套房,比起那些一楼十几二十间的可要清静多了。 路过另一间总统套房门前时,顾深深听得里头似有钥匙转动的声响。心底微惊,她咯咯蹬蹬地连忙跑开了。 大晚上的,虽然有灯光,但一个人出行,还是挺可怕的呀。 不料旋门出来那人却像是和她对上了,这下身后投射来的一道长长影子追上了她的步子,顾深深心内惊悚,赶忙冲着电梯跑去了。 电梯门合上的前一瞬,一道人影随之冲进了电梯里。眼前一暗,顾深深浑身毛骨悚然。 才欲抬眼,双眸已是被一只掌心粗粝的大手遮住了。紧随之,霸道而充满掠夺气息,甚至是愤恨的吻,势破千军般碾上了她的娇唇。 又来这招…… 奋力想要躲开那突袭而来的龙舌,顾深深恍恍然间心内竟是闪出了这么几个字——可恶的混蛋,老是遮她的眼! 电梯往下而去,直至一阵瑞士语提示说一楼已到时,顾深深身前之人波动起伏的呼吸才平稳了几分。 松开手,两人的目光对上。顾深深眼里的愣然与果然如是的情绪一同飘过,而男子神情压抑,亦是阴鸷,亦是惶惶。 没有说什么,顾深深先一步走到了外头。好在酒店即便是大晚上的依然营业,顾深深原想找相关人士问问情况,然听着周围一串串的瑞士语,她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来了这里,她和文盲无异。更重要的是,她也没带这个国家的货币在身上。 果然是,脑子抽了么? “饿了?”回想起身前这女子从傍晚后便一直没出过房门,陆湛谦收载背后的手隐忍地扣成了拳。 ------题外话------ 先更点~等会还有~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041 你疯了 顾深深尴尴尬尬地立在了一边,没有答话。她实在想不通这男人为何会恰巧出现在这里,总不是跟着她跑来的吧? 陆湛谦直接朝着服务生交代了几句,旋即便是拽过了顾深深的手,将她重新往电梯的方向带,“我让人送食物上去了,我们去上面等着。” 顾深深不自在地挣动着身子,显是不欲和这个男人过分亲近。陆湛谦却全然不知她的心事一般,这下右臂紧紧地将小人儿收在怀里,他那气力,足以使她吃疼。 服务生送上来的并非是当地的食品,而是陆湛谦交代的,特地让在酒店应职的中国厨师准备的中国料理。对这边的食物,陆湛谦自己是不喜欢的,所以更不会要求他的娃娃吃那些东西。 顾深深和陆湛谦两人相邻而坐,这样的位置,怎么都有些奇怪。而她每次不着痕迹地想要移开身子时,男人便会按住她,让她无法再动弹。 “陆……湛谦,吃饭吧。”良久,唯有这么闷闷地提了一句,顾深深自己扒起了饭,却觉得怎么都吃不香了。 她出来也有一刻了,也不知道那个男人被她惊醒了没有,嗯,赶紧吃完饭了她就回去了,再耽搁,那男人发现她不见,定然是要不高兴的。 陆湛谦见得顾深深心思游移,心下压根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他偶尔会给她添点菜,而后看着她,一顿饭吃得苦大仇深。 “湛谦,谢谢你的饭,我该走了。” 小半碗饭吃下后,顾深深蹭一下起了身,言毕三两步便往外跑去了。 陆湛谦不急不缓地追上了她,正好看到她旋了房门要离开。 “你要去哪?”擒住她肩头的劲道极重,陆湛谦说着,将她一拽,再是重重甩了门。 顾深深被压在了门后,男人的俊脸,离她仅有一厘米的距离。 “我……我想回去睡觉了,夜深了。” 明明,这就是她的理由啊,怎么就被说得这么蹩脚磕绊呢?顾深深在心底暗骂自己一声没用。 陆湛谦原就不多好看的眸色,在顾深深一句话落下后越发幽暗了几分。另一只自由着的大掌缓缓抚上了身前女子的娇颜,从她的额头,鼻翼,到唇瓣,下颔,锁骨…… “睡觉?陪那个男人睡吗?”猝然间一扯顾深深的毛呢连衣裙,那原被衣服遮掩住了的斑驳吻痕,瞬间灼伤了他的眼。 满目,狼藉…… 许久,男人的手搭上了她雪嫩的颈子,慢慢收紧,罔顾了她的心情愠道:“娃娃,你真好……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已经变得这么随便和不自爱了呢?” 脑中想起多年以前那个皱着柳眉,被迫应道“谦,我以后只和你一个人好”的女孩,陆湛谦觉得自己的心辗转之间已然是血淋淋的,痛入骨髓。 “陆湛谦,你放开我,你凭什么这样说我?”本来就不平和的场面,被男人这么一说,立马变得万分糟糕。 顾深深告诉自己她早已对这个男人没半点念想了,然这一瞬看到他脸上毫不掩饰的嫌恶,她心底深处的某一角,淅淅沥沥的,开始发起了疼。 还是,会在意,会在意啊…… 只是,他的气愤,来得有多没道理呢! “陆湛谦,不要用那样的神情看着我,是,如你所见,我就是这样的女人,我不是早让你看清楚点了吗?更何况,我和自己的丈夫ml怎么了,你以为我们的婚姻是形同虚设的吗?我可以实话告诉你,嫁给他的时候,我对他没什么感情,可我也是个人,还是个女人,他对我好,我为什么不接受?” 说着,微弓下身子,顾深深想将自己的裙子拉好。 陆湛谦低头扫向她狼狈的模样,心底没有半分逞了口齿之利的快感,有的,尽是窸窸窣窣,逐步蚕食了他的心智的绝望。 “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我已经离不开他了。湛谦,爱是什么,不爱又怎么了?我不清楚我对阿岑究竟是怎样的感情,可也请你不要这样侮辱我们之间的情意,这是我们的事,和外人有什么干系?也许你觉得我肤浅,那么姑且当作是吧。肤浅怎么了,我乐意和他在一起,甚至,再也不想离开了。我这么想,就会这么做。人,都是活在现实中的,不是童话里,童话里那种无比美好的爱情,我不敢奢求,那些太过遥远了。如今我认为上天对我已经很厚待了,所以……” 抬眸,那里头晶晶亮的,却也透着疏离,“我这个有夫之妇,还是不劳你操心了。” 不劳你……操心了…… 从今往后,你去操心别的女子吧,去吧…… “湛谦,我们终归是做不成朋友的。当然,我也不想和你弄得暧昧不明的,这样对大家都不好。日后我不会背着我丈夫和你有什么牵扯了,你也是个男人,应该可以理解阿岑的心态,我想,大约没有哪个男人会愿意自己的妻子和别的男人走得太近的,让我走吧。” 他盯着她的目光,几乎可以在她身上灼出一个洞来了,顾深深轻合下眼睑,私心里并不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男人,都是种奇怪的生物,如果得不到,不能要,那么最好敬而远之。 陆湛谦没有半分动静,他也不让顾深深离开,只这么将她的空间控制在了房门后。 冰冷的房门,贴在她背上时并不让人觉得舒服,顾深深的呼吸一下一下的,带着压抑和窒息。 陆湛谦一颗心坠到了寒窖里,连带着他的声音,都被冻得嘶哑而凛冽,“娃娃,你和那个男人认识了才多久,一个月?” “他真是好能耐呢,一个月,甚至还不到,就能把你摘下了,那我们之间十几年的感情,算什么,算什么呀?你告诉我啊……” 拼命晃着她的肩头,此间的男人,像暮日下的一头沉痛病狮,放眼望去,四处猩红一片,萧条一片,死寂一片。 顾深深的心一突,连带着她心口处一阵涩意涌起。 “湛谦,我知道……知道你很好,可我已经……我有……” 明明可以不解释的,可男人这样沁凉的低吼,让她畏惧,也……不,不能乱想了,不能…… “你已经移情别恋了,对吗?娃娃,你的爱,原来也可以这样廉价的,原来还可以是这样的……我都已经做好你不原谅我的准备了,可你为什么要这么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可以恨我,可以打我骂我,你不高兴了,一枪子蹦了我都可以,但你怎么就这么坏,怎么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要把自己送上去给别的男人糟蹋呢?” 顾深深被男人的不讲理气笑了,“够了,湛谦,收起你自以为是的想法,谁说一个月就不能有感情了,有时候感情不就是你看我对眼我看你也中意么?阿岑刚好在我需要他的时候出现了,你怎么知道我不会从依恋到爱上他?” 其实爱这个词,有多奢侈,她知,廖东岑也知,于他们而言,真的会有爱上这一天吗?顾深深不确定,思绪像是堕入了一个无底洞里,看不到一丝曙光。 “够了吗?怎么会够呢?”相较于顾深深的冷心决然,一向刚毅的大男人全身却都被一股浓烈的哀伤低迷的气氛给笼罩住了。 顾深深没法安慰他,于是只能沉默不语。她想,很多事情,真的只能自己看开了,别人再怎么安慰关怀,其实都不过是在徒添伤害。 手,收回到了身前,顾深深立得像个小娃娃似的,可惜她脸上的冷冷凉凉破坏了小孩儿那种意境。 “湛谦,我不跟你说了,你好好想想,我该走了。” 现在三更半夜的,顾深深可不想站到天亮。相对而言,有张床睡还是会更舒服些。 然她才侧了下身,男人却已强行将她扣到了自己怀里拥紧。结实坚硬的胸膛挤压着她肺腔中的空气,顾深深越动,他按得越紧。 才待说点什么让这男人松手,顾深深的颈子上已然被狠狠咬了一口,不知是在泄愤,还是在示爱。 遒劲粗粝的掌心探至她的身后,男人飞快拨开了她的发,下一刻便扯下了她背部的裙子拉链。 手心带凉,贴上了那细腻紧致的肌理时,陆湛谦分明察觉到怀里的小人儿瑟然战栗了起来。 “陆湛谦,你疯了……呜呜……” 疯了?陆湛谦紧紧叼住了这丫头的粉唇,心里笑与泪齐齐迸发——娃娃,你不要我的时候,我就已经疯了啊,你不知道么? 反复躲避着男人的侵犯,顾深深的手摸到了自己衣兜里的手机,然还未播出一个号码,那机子,已是被男人夺过狠狠一砸,整个分崩离析,粉身碎骨了。 “陆湛谦,我没有偷情的爱好,你住手啊……”最后的尾音高高翘起,因着顾深深凌乱的长裙,此刻已全然跌落在地。 下意识地要护住自己的胸前,顾深深的哭腔越发浓郁了起来。她不管不顾地往他身上砸拳头,动路子,却回回被他识破,轻巧地解决了。 “陆湛谦,我是别人的女人了,你到底是不知道,还是不想承认呢?我知道……我知道你有感情洁癖的,你别碰我,别碰……” 男人森然寒冽的眸光让她害怕,顾深深这下口不择言了起来,她只恨自己傻,居然因为一顿饭就跟着这男人进这里了,这会儿想逃都没门道。 “哈哈哈……” 猛然间狠狠的一拳擦过她的耳畔砸到了她身后的大门上,砰的一声巨响,幸好门的质量好,不然这会儿不知该惊动多少人了。 顾深深呼吸一顿,翦瞳里熠熠闪着点泪光,而男人唇角挑起了一抹嘲讽的笑痕,不知是对着她,还是自己。 陆湛谦觉得如今自己的心真的是冰冷又麻木的,他爱了两世的女人,现在在求他不要碰她!那么,她又想谁碰她呢,那个姓廖的,他究竟有什么好的呀,凭什么,凭什么他只是错了一次,娃娃就要对那个男人那么死心塌地的! 陆湛谦这会儿连闭眼都不敢了,一闭眼,他便无法控制自己去想她和那个男人之间的恩爱,那么多的吻痕,足以告诉他,他们之间的战况有多激烈。一想到她会在别的男人身下娇吟明媚,陆湛谦脑中的弦便一根根地开始崩断了。娃娃,娃娃,她会不会,很享受那个男人疼爱她?一定是……会的吧?不然她怎么会这么怕,怕他动了她一根手指头呢? 陆湛谦含血带泪的笑声才落,顾深深的心几乎要跳出嗓子眼了,“你别这样好不好,湛谦,你只是把太多注意力放我这里了,所以才会看不到别的女子的好,你……你应该尝试去接触一些别的人的,你会发现,比顾深深好的女人太多太多了,而且她们会对你……一心一意的。” 小心地打着商量的口吻,顾深深脑中高度戒严,生怕自己行差踏错一步,这男人就又发疯了。 ------题外话------ 二更~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042 一起下地狱 夜凉如水,陆湛谦血液里头的冷意再度叫嚣怒吼了起来。他身前站着的小人儿正一脸怯意地望着他,而他该死的,憎恨她露出这样的神色,仿佛他是什么十恶不赦的魔头,而她,只是只被魔头俘虏了的可怜虫。 “娃娃,我最后问你一次,跟那个男人离婚,好吗?” 良久,他粗粝的掌心抚上了她柔软细腻的小脸,语气间透有迷茫,更多的则是威胁与戾气。 明知不合时宜,顾深深还是缓缓而坚定地摇了头。 “我不能……”她的声音低低的,不知是在对着谁启口。 对不起,可是我真的,不想离开他。也许我们彼此之间真的毫无感情,但我就是,想留在他身边,哪怕只为,他给予我的那份安心…… 也只有到了这种时候,顾深深才会体会到自己的坚韧与坚持。她也真是没用,真的,就一个月的时间,她竟然就……不想再逃离那个男人了。 也许打一开始,这场交易里就没有输赢,而今她不想离开廖东岑,他也不会愿意放她而去,一切,都已偏离了两人的本意了。而他们,却也都默许了这一现状。 “为什么呀?”大掌缓缓按上了顾深深的颈子,陆湛谦不明白,更不愿意相信她说的任何一句话。要他接受她的移情别恋,接受她对另一个男人情深深几许,太难,太难了……他宁愿永生活在罪恶之中不被救赎,也绝不放她和那个姓廖的双宿双栖! “娃娃,你不知道,我现在真的很恨你。以前我觉得你冷清,至少你不会这样冰冰冷冷地对我,可如今,你的残忍,来得这样狠,这样快……” 人啊,真是傻,怎么总想苛求,一切还是原来的模样呢?陆湛谦在心底自嘲,眸光一瞬间落寞不已。 顾深深敏锐地从对方身上嗅到了一股浓烈的危险与低迷之意,慌张局促地摇着头,她发梢凌乱,眼里带着意欲逃离的色彩。 陆湛谦直勾勾地望着她,某个瞬间忽地笑了起来。左臂快速自上而下滑落,他终了将手扣在了顾深深的腰间,再是将她猛地往自己的怀里一收。两人瞬间便亲密地牢牢贴紧了。 “娃娃,有时候我真厌恶自己对你这般容忍。你知道吗,我也是个正常男人,明明无数次想要不顾你的意愿把你掌控住,却偏偏,总是放你走了……”顾深深逃不开男人的禁制,因而只能听着他在自己耳边低语,仿佛情人夜深时分的呢哝。 “湛谦,你现在不冷静,等你冷静了,我们再找时间谈好吗?” 男人的贴近让她慌张,顾深深早知自己不是陆湛谦的对手,这会儿压根不敢妄想着能轻易撤退。力气上占不到便宜,她也只能在口头上采取缓兵战术了。 陆湛谦明显不赞同她的提议,轻轻松松将她举高抱起,他箍住了她的双腿,限制了她的行动,“不好。娃娃,你真天真,谁想和你好好谈,然后再纵容你跑开?和谈不成功,就只能采取武力的方式解决问题了。你不乖,你该知道,非到万不得已,我其实我不想这样做……” 下一刻,顾深深被毫不留情地一丢,她的整个后背登时砸上了卧房内的床板。 还好是那种有弹性的床,不至于震得她太疼,可从高空落下的余威,仍旧让她的身子有些消受不住。 男人从五六步开外迈着稳健有力的步子徐徐而来,他的动作散漫轻佻,偏偏又贵气骄傲得让人无可指摘。 外套被丢至一边,陆湛谦一手搭上自己的蓝色领带,他乌黑炯亮的眸子,在灯光下似是覆盖着曾深如冥海的诡谲。 顾深深的裙子没有完全处理好,这会儿右肩处露出一片雪白,她身上微凉,更多的,是周身盘旋着的寒意。 不,她要走,一步都不要呆在这个空间里了。 明明,是这样宽敞空旷的空间,偏偏却让她觉得压抑而窒息。 男人径直解了自己长衬衫上的最上面的三颗纽扣,隐隐有蜜色健康的肌理从那衣服的开口处透了出来。 顾深深要逃离这个房间,势必要经过男人身边,她慌不择路,连鞋也蹭掉了一只。他则就这么看着她跑,而后在她即将搭上门把手时,他轻轻易易地拘住了她的腰腹,将她按向了自己的健壮的身子。 轻‘砰’一声,顾深深的后脑勺磕到了他的下颔。陆湛谦没有半分吃疼的表现,她却是瑟瑟发着抖,身子软糯,几乎能让他掐出水来。 “娃娃,你要是听话点该有多好。” 陆湛谦轻轻拨开了顾深深侧颊上贴着的乌发,再是从她的右耳后,一厘一米地轻咬过去,直到覆上她的唇,落下一串串湿答答的舔舐亲吻。 “放开,陆湛谦,我有丈……” ‘夫’之一字尚未被说出,男人已是重重地咬了一下她的下唇,带着泄愤一般的力道。 “放……唔……” 长驱直入的龙舌席卷了她唇腔中所有的空气,她呼吸不得,所有的主动权尽数被他掌握在手中。想要质问或者怒骂,却只换来男人变本加厉的收拾。 “娃娃,不要再说我不爱听的话了。我给过你那么多机会了,你不珍惜……” 娃娃,你怎么就忘了,没有哪个男人会乐意把自己的心上人拱手相让呢?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欺负我? 顾深深大半个身子都动弹不得,男人自后方探来的湿吻压榨着她的体力和精神,让她本就有些虚软的身子更加吃不消了。 某个瞬间抬脚想要往后踩住那男人,却被他技巧性地灵敏一躲,随之男人一手往下摸索,按住了她的腿弯,“娃娃,你真热情。” 顾深深又一次被按倒到了床上,而这回,男人也不知从那掏出了几个银色瓦亮手铐,他甚至饶有兴致般解释了句:“还是新的,所以,别嫌脏。” 顾深深眼中一惊,直觉会有什么糟糕的事情发生。整个身子往上抬,她想要跑,却耐不住男人的力气极大,轻轻松松便压住了她,并用手铐铐住了她的右手。 顾深深细长的藕臂被斜斜拉向了床的右上角,紧跟着,手铐的另一头扣上了床沿的圆环。 另一边手如法炮制地被扣到了左边的床沿上,顾深深再想大力动作时,手便免不了要吃疼了。 “陆湛谦,你放开我。”这样屈辱的姿势,怎么看都是她吃亏,顾深深声线里头渗上了哭腔。 所谓的总统套房,里边的设备总是要高端些,就譬如这床,也是方便人玩点情趣的。顾深深手部被钳制,整个身子却是不安分地反复挣扎扭动。陆湛谦听着她委委屈屈的哭音,这一刻心底的怜惜和理智却是渐趋弥散了。 有股莫名的兴奋从他深幽的眸底迸发,他冷峻的脸上难能扯出了一抹淡淡的笑,而顾深深看着,却唯有种如坠深渊的感觉。 “娃娃,上一世,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可是,我没有碰过你,一次都没有。” 一边说着,陆湛谦掬起顾深深小巧的脚踝,一个手铐,再次扣上。 不多时,顾深深便被呈‘大’字形按在了宽大的床上。 顾深深抓狂地吼出了声:“陆湛谦,你是真疯还是假疯,你放开我呀,我不要留在这里,一秒钟都不要了……” “娃娃,我后悔了。你知道吗,我真的很恨自己曾经把你丢了……”他的身子猝尔压下来,潋潋薄唇轻贴着她温热的两腮,温声清朗的语气没有让她又分毫的放松,反而越加刺激得她像只小兽,现出一身的刺。 “娃娃,我错了一次,就断不可能再栽一次同样的跟头了,这一次,不论你愿不愿意,我都要把你留在我身边。” “娃娃,你现在排斥我,可日子一久了,我相信你会发现我的好的,我会好好爱你,宠你,让你幸福,让你笑。” “如果只有这一种方式能让我和你继续纠缠不清的话,那么我……堕落一次又如何?” 最后一句话出口时,他的语气重了许多,与此同时他轻捂住了顾深深的娇唇,由着她恨恨地咬上了他的中指。 中指处渐渐晕染开几分血花,可他不觉得有多疼。若是她愿意守在他身边,哪怕要他把他的命交给她处置,他也绝不会有任何怨言。 说到底,在感情的世界里,谁都不过是可悲渺小的人。 染指别人的妻子,破坏别人的家庭,违法。以他的身份地位,更不能这样做。可这世上,他唯一心爱的女子不过一个她,如若得不到,他也绝不……亲眼看着她和别的男人成双成对。娃娃,怎么办,比起万劫不复,我更害怕你走了,再也不回来了呢! 如果不是爱上了你,我怎么会知道,原来我也可以这么自私呢?可即便我就是个恶魔,我也要拉着你,一起下地狱。 “娃娃,我可以忍这世间万般疾苦,可以失去我的一切,声名,财富,地位,甚至父母的倚重,唯独你,拿什么,我都不换了。” “我花了两世的时间才学会了这个道理,又怎么还能……允许你叛逃出我的世界?” 顾深深眼角沁凉的泪被男人拨开,她的羽睫上残留着的水泽被吻去,男人转而开了室内一盏橘黄的灯,他遒劲有力的手,绕到她的身后,退开了她的裙子拉链。 顾深深再如何哭泣言语,都换不到那男人一丝半点的心软。他甚至恶劣地不让她闭上眼睛,而要她眼睁睁看着他的衣服一件件被抛下。 他的身上有好些道纵横交错的伤口,有些是新伤,还可见其狰狞。有些是即将淡去的伤,上面盖一层嫩色的白,看着让人心酸不已。还有些陈年老伤像日历里浓墨重彩的一笔,不会自然消退,永远停驻在他的身上,提醒着他曾经的九死一生。 他高大的身子站在床沿,投下来一道阴影。影子盖到了她的身上,她别开脸,排斥见到这样的他。 他的耐心,终于到了尽头了么?顾深深,该说你可怜还是可悲呢?明明自个都成个案板上的鱼肉了,竟然还会罕见地因为他这一身伤心疼。 你的心,不是早该被那些深海巨霸啖食得一分不剩了么? 陆湛谦眼里的暖光微敛,他一个翻身覆到了小人儿身上,剥离她的衣物,看清了她浑身被疼爱过后残余的痕迹。 看着看着,心内的不甘与熊熊升腾起的怒意又开始作祟了。‘撕拉’几声,他几乎野蛮地将她剥蛋壳一般,剥到了柔嫩爽口的那一层。 “陆湛谦,你滚开,我不要,不……”脖颈处被男人咬咬啃啃的,顾深深的莹白的皮肤上惊颤不停。泪水涌入喉中,滋味万般苦涩,她于无措与绝望间只能下意识地一遍遍喊着另一个男人的名字,希冀着他能给自己一点救赎。 “阿岑,救我,呜呜……” 从来鄙夷那些哭哭啼啼的小白莲,然这一刻顾深深却不得不承认,她也不过是个会怕事的小女人罢了。她给不了自己足够的安全感,所以才这样依赖那个男人。 “救我,阿岑,啊……” 即便是在这样的时刻,她想得到的,还是那个男人吗?廖东岑没有一刻这样挫败,哪怕早知,她和那个男人亲密到了怎样的地步。 “娃娃,你看着我,我不允许你再喊那个男人的名字,你听到没有?”强迫她望向自己,陆湛谦一手擒着她的下颔,在她眼中微微清明时狂狷蛮横地埋头咬上了她。 ……这里是【哔——】分界线…… 下一刻,陆湛谦挂掉了她的通话,贪恋地抬高了她的天鹅颈,而他自己埋下头,吸溜住了她的娇唇,“娃娃,你的感觉真好……” 顾深深厌恶地滑落了两行泪来。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043 真傻 注定是个迷乱的夜晚。 这层楼的两间总统套房里,一间地狱,另一间,同样不是天堂。 廖东岑在夜半时分心尖微凉,本来疏朗的眉头这时刻皱得紧紧的。他的眼前只可见一片黑,意识的深处,是无边无际的冷冽与霜寒。 层层翻涌的意念直贯入他的心头,慢慢地,他记起了幼时自己所处的那个支离破碎的家。 为人称颂的父亲,却偏偏在外头红旗不倒。气质温婉的母亲,在日日夜夜的豪门生活中渐渐化作了一个歇斯底里的偏执症患者。在外人看来多么和谐美好的婚姻,其实内里何其丑陋不堪。 他七岁那年,在一场家庭纷争中,母亲发病,竟是活活被气死了去的。而她临死前最后望了一眼的人,是他。 彼时早已知世事,他虽厌恶家中不休不止的争吵,可也从未曾猜得到,半个小时前还在询问他功课的母亲,竟在这么短短的时间里便……香消玉殒了。 “阿岑,对不起……” 那个形容枯槁的年轻妇人临死前的最后一句话,这么多年,已成他心底无法消灭的魔障。 后来,简单的追悼会,匆匆忙忙的葬礼,他的生活一度是一片白,昼夜无差。而对那个男人而言,生命依旧多姿多彩,仿佛死去的那个,不是他的谁…… 什么婚姻,什么夫妻,什么百年修得同船渡……母亲过世后不过一年,那个名义上是他父亲的男人,续弦,再娶,果决利落,一丝优柔寡断也无。他的新妻是个小嫩模,在演艺圈里算是有点名气,至于那女的背地里有多干净,谁知? 再过了三年,他这个曾经的廖家独子有了个同父异母的弟弟,那个小娃娃叫廖澈。澈,清澈…… 难能可贵的是廖澈是个刺头儿,不偏向父亲,不偏向他母亲,却独独对他这个哥哥一片真情。是以哪怕他廖东岑曾那样憎恶有人取代了他母亲的位置,可他却始终是,舍不下手来对付廖澈。 可也,只有廖澈是个例外罢了。继母与他向来井水不犯河水,而父亲虽觉对他有愧,却始终拉不下脸来道歉,于此一拖再拖,再多么可贵的亲情,也终是变作了一缕风,一抹指间沙,飘走了,便再难以挽回。 而父亲这么多年的冷落,又如何可能不让他心底怨怼?哪怕没有什么所谓的父亲,他依旧可以活得好,活得光鲜亮丽。可人心便是这么奇怪,习惯呵责,习惯冷待,仿佛生性如此,无关人的品性。尤其是对那些与你血缘无比亲近的人,你更难容得他对你一丝半点的不好。 从少时到成年,从需要祖母庇佑到统治了这京城底下世界近乎一个天,他的心性越发坚韧,可许是少时的记忆早已在他心底扎了根,他竟是怎么都,无法原谅那个那人了。 父与子,仇人与冤家,敌手与陌路人……除了这些,竟再无一种方式,适合他们之间的交往。 又是个漫长的夜。 大脑许是一下子记起了太多隐隐生了疼,廖东岑侧了下身,思绪追溯到了他再小些的时候,彼时家中曾也是太平安宁着的,母亲会孜孜不倦地给他讲睡前故事,把他当作心尖上的宝贝宠着,父亲会在每天回家时一把抱起他,说要掂掂他长胖没有…… 纷繁复杂,混乱交织,一下冰天雪地,一下飘渺暖光,这么两次三番的下去,他开始辩不分明究竟哪些回忆是真,那些是假了。 有层薄汗淅出,廖东岑像在脑中刚打了场大战似的,疲惫不堪,没有醒来。呼吸偶有起伏,也很快平息了下去。 顾深深的短短的一层指甲刮过了男人的手腕内侧,落下一道红色痕印。男人手部的皮肤偏深色一些,在灯光的照射下更显带感。 汗湿的发贴在了颊侧,偶有几缕缠绵到了男人的躯干上,顾深深浑身酸软,眼睛瑟瑟地发着疼。 “放……开,够了……” 双手双腿都被铐住,这样屈辱低劣的姿势让顾深深恨不能永不要睁眼看到,然她一合眼,男人便会时不时地吻上她泛着泪痕的眼,那酥酥痒痒的刺激,她也是消受不得。 “娃娃,我爱你。” 身下小人儿已然精疲力尽,他知道,却在放与不放手之间犹豫挣扎。这样蚀骨销魂的滋味,他尝到了,如何愿意轻易松手? 顾深深的眼神有些妖,更多的还是鄙夷,嘲讽,或是不屑与冷漠,“陆湛谦,你让我恶心,真的,很……唔……” 话未说完,便被男人咬住了唇,顾深深眼神深深然地看着自己身上的男子,眸光中绽出某种,仿若要将这男人放逐到荒原大漠,深海枯林的厌斥。 陆湛谦将她更加往自己的胸口按去,解开了她右手上的桎梏,在摩挲到她的手腕上头因为她的挣扎被撞出来的红圈时,他脑中一个激灵,浓烈的自责懊悔瞬间翻涌而来。 顾深深试图忘记两人之间牵绊着的那些个细节,她不再开口说话,沉默得像个精致却没生气的洋娃娃。 一切结束后陆湛谦用被子把她裹好,再是取了热毛巾给她擦脸,擦身子……两人的视线碰上时,她目无焦距,最后总是他受不了了先偏头。 楼下的服务生送了药膏上来时,顾深深正用被子把自己卷成了毛毛虫一样的,她没有力气可以起来折腾了,更心知这男人不会就这么放她离开,所以这会儿,连反抗,她也懒得反了。 这算不算是自暴自弃,听天由命?顾深深没有去想。而她的手机,也恰在这时半点电量也无了。 陆湛谦随意穿着件蓝色睡衣。伸手拨了下顾深深的身体,见她不想动,他不免低低哄了她一声:“娃娃,我给你擦药,你乖些,把身子转过来好吗?” 顾深深不笑,不哭,只把自己的身子往被子里缩。 这一夜的遭遇还真是令人有口难言呢,以至于,她目前脑中一团乱,压根不知,要如何回去面对廖东岑。 “娃娃,这世间,不会有人比我更爱你,所以你留在我身边,我们好好地过,好不好?” “我们纠葛了那么久,也一定会继续纠葛下去的,既然都这样了,那我们就在一起了,不好吗?至于其他人,不管他们有没有进入过你的世界,你都不准对他们动心。” “娃娃,我知道你苦,对不起,我是个混账,可比起最后怎么都挽不回你,我宁愿你恨我入骨,真的。” “娃娃,我们之间有那么多年的感情,我不信你真的能说忘就忘,你只是,不愿意去想起来而已。” …… 一边心头发慌地说着什么,一边将药膏均匀抹到了顾深深的手腕和脚踝上,陆湛谦半响熄了灯,小心翼翼地隔着被子抱住了正蠕动着的小人儿。 “陆湛谦,明天起来你就离开吧,覆水难收,破镜难圆,我承认我曾经喜欢过你,可没有什么感情是能天长地久的。你放弃过我,如今我也不想再和你有什么往来了,这样挺好的,真的。” “你瞧,你今天这样强迫我,我也只觉得难堪和厌恶罢了。我不是什么生性善良的人,不会觉得离开你就是多对不住你了。如果我还有点良知和良心,那么我也只知道,我对不起我的丈夫了,明明我都打算,和他好好过日子了。” 陆湛谦的手僵了僵,顾深深没有停止开口,这样的夜里,做什么都不合适,除了说话,还有什么能排解彼此心底的冷冽与绝望。 “陆湛谦,以前我以为我还是挺了解你的,比如你看中的东西,就绝不能容忍别人染指。同理可证,被别人动过的东西,你绝不允许自己放低姿态去接纳。东西一样,人也一样。可你看,我都是个有夫之妇了,如果你不来介入我的婚姻,该有多好。” 顾深深的呢喃声低低的,然在这宽敞的卧房内,却是尤为清晰,也是因而,她的一字一句,全被男人听得清楚明白。 陆湛谦倏然松了些劲道,他再是动手掀了被褥的一角,强行钻进了那暖和的被窝里。 将顾深深的腰身圈过,紧紧抱住,陆湛谦轻蹭着小家伙瘦削的肩头道:“娃娃,不要再说了,其实你心里明白的,只有你,你是不一样的。我要你,无论你变成什么模样,我都要……” 顾深深眼里一串两串的泪濡湿了脑袋下的枕头,再出声时,她微微抽噎着,带着抹难以遮掩的破音,“可我不要你啊,我不要你的特别,一点都不想要……陆湛谦,请你不要让我觉得我两辈子加起来最大的错误就是认识了你好吗?为什么呀,我都过得这样好了,你怎么就不能……放过我呢?” 怀里的人一抽一抽的,几乎要把陆湛谦的心都给抽疼了。连忙开了灯,这一次没有说话,陆湛谦实则已不知要如何应对她这样的冷待。 娃娃,放过?可我放过你了,我要怎么办呢?好恨好恨,那次求婚,我怎么就没有追出去呢?如果我没有留下来应付父母,应付其他人,一切,是不是就会不一样了? 顾深深的眼眶红得发肿,她的身体发着抖,压抑着无尽的隐忍与痛苦一般,陆湛谦克制不住地抱住她,一声一声地哄和劝,可明明他自己的心,也那样凉。 “陆湛谦,你真的有很爱我吗?” 良久,顾深深忽地如抓住救命浮萍了一般,仰头目光灼灼地看向了跟前身形挺拔高大的男子。 陆湛谦心头一突,有种细不可查的疼痛,吞噬着他的筋骨,一分一寸,啖食殆尽,“娃娃,在这个世界上,我最不愿意伤害的人,是你。”可人的意愿,和现实往往背离。 顾深深不知道陆湛谦没说出口的那句话,于是她只祈求一般,放低姿态,近乎谦卑,“好,那你不要伤害我,你不要再来找我就不会伤害到我了,我求你,你自己离开我的世界,好不好?你走,就是对我最大的爱护了。” 有股痉挛一般的痛意,顺着血液四处涌动,陆湛谦一手紧扣成了拳。 顾深深自发挪了个位置,用手背抹了把自己眼角的泪,“我不哭,你不要再来找我,不要再对我有不好的想法,我就会一直开开心心地活着了,好不好?” “你不要见我,你去找个比我好一百倍的女人,然后你们恩恩爱爱地一起生活,我有阿岑了,够了。”脑中还有些钝钝的胀痛,顾深深说完这句话后一时不知该做些什么,于是抓过手机下了床,她直勾勾地望着几步外的男人。 “之后呢?娃娃,婚姻不是儿戏,没有我了,你就想和那个男人双宿双飞,不离不弃了?” 顾深深一刹那俏脸上很有些迷茫,旋即她点了头,难得如正常人一般思考了一回,“不对吗?阿岑是我的丈夫,他对我好,我也对他好,我们可以像普通夫妻那样啊。” “普通夫妻,包括生儿育女?”陆湛谦本来消弭无踪了的怒气,这下又开始涌动了,“娃娃,你到底有没有脑子,廖东岑那种人你陪他玩那就是在玩火,他明里暗里不知道有多少仇家呢,你就那么想活在个危机四伏的环境里吗?而且他那样的男人哪来的真心给你,要是他以后去外面找小三小四了,你是不是还要笑眯眯地替他招待新人?” 顾深深被陆湛谦骂得一怔,很快脑子却是迅速清醒了起来。 笃定地望向了陆湛谦,连顾深深自己都不知道她的满心信任从何而来,“他不会。” 陆湛谦没说话,顾深深便重复了一声:“他不会,我信他。如果信错了,就当我又眼瞎了一次。陆先生,这个话题没有任何意义,我也不想和一个外人讨论我的丈夫,他好与不好,我自己心里知道。哪怕他对全天下不仁,可他对我好,这就够了,我也只在意这点。” “陆先生,不管我们过去有过什么关系,那都是过去了,永不可能再回头,今晚的事情,我不希望有其他人知道,我相信你也不会拿自己的声名开玩笑,这只是个错误,我永不愿再想起,再见。” 话落朝着外头走去,身上穿着的早已不是原来穿来的那套衣服,顾深深也不想计较了。 心乱如麻,还是,回去找他吧。可这样糟糕的她…… 一瞬间,顾深深的心底有抹恨意使然。若说之前已经释怀,那么陆湛谦今日的做法,无疑是让他们之间的平衡走到了尽头。这个男人,明明那么骄傲,却做出了这样卑劣不堪的事,可惜她此刻,连恨也觉得这样费力。 陆湛谦眼望着顾深深姿势不多正常地往外走,俊眸中的复杂层层涌动,终了狠狠砸上了手边的床头柜,他紧咬牙失笑了一声,却是比哭还要让人觉得无望哀凉。 承认吧,陆湛谦,你心里,早已嫉妒得发狂。 凭什么,你爱了她那么多年,最后却要亲耳听到她对另一个男人是多么在乎,哪怕自己都这样不耻地占有了她的身体,她还是不爱你,还是不爱,再也……不会爱你! 娃娃,他的娃娃,这一次,是真的要和他诀别了。她说过去的都过去了,那他们之间从小到大,那么多年的感情,哈哈哈……不过是场笑话! 顾深深旋开套房门那瞬后颈倏然一疼,眼前一黑,她最后看到的一幕,是陆湛谦狂绝苍冷的脸上,透着抹无力抗争的白。 “娃娃,我不恨命运这样开玩笑,可我怎么可能让你,给别的男人生孩子呢?真傻,我不会再纵容你了……”搂紧了顾深深娇软的身子,陆湛谦一手轻抚着她绒绒舒适的发,夜语魅惑,欲要燃烧整个黑夜的寂寞寒冷。 次日一早保镖们敲开廖东岑的房门时,另一边套房里的人,早已不知去向。 ------题外话------ 快凌晨四点了,我有罪,我忏悔,姗姗来迟的更新~但愿明天能七点起床搭车回家=v=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044 卑鄙也好 午间,海风潮湿阴冷,顾深深赤裸着双足踏在了湿漉漉的沙滩上,冬日冷冽的水将她冻得直哆嗦。 这里是一处海岛,四面环水,连手机信号都收不到。 昨日晚间醒来时,她便发现自己被带到了这个了无人烟的岛屿,当然,如果陆湛谦也算人的话,还是有人的。 拢紧了自己的衣服,半响顾深深怅然若失地席地坐了下去。不远外的海浪扑腾而来,每每能淹没她的脚踝。 真是……冷啊!可不用这样几乎自虐的方式对待自己,她克制不了自己的胡思乱想。 “娃娃……”男人的呼声由远及近,顾深深听见了,娇躯不由得一颤。 “娃娃,你在哪?” 底气十足的呼唤,却是让顾深深愈加麻木不堪。霍然间起了身,顾深深环望了下四周,随即跑到了一块巨石旁边躲着。 石头很大,正好能遮挡住陆湛谦的视线。顾深深把自己缩成了小小的一个球儿,连头也不抬。 陆湛谦三度从她藏身的巨石外路过,最后一次,他若有所思地定住了脚,寻到了沙滩上那被匆忙掩埋了的脚印。 “娃娃,怎么不穿鞋呢?”低叹一声,陆湛谦解了自己的外套裹住了顾深深,将她整个抱了起来。 他的外套真暖和,可她怎么,还是觉得那么难过呢?顾深深没有出声,沉默地由着男人将她抱着一步步往海岛中的其中一幢别墅走去。 其实这里并非真的是无人居住,这一带有好些幢别墅楼,想来是一些富人们偶尔旅行时的住所。不过这时节,这地方不见得有多温暖,再者接近年关,还真是没别的人乐意来这地方的。 陆湛谦将顾深深直接抱进了别墅里的浴室,想来这片地方是经过开发的,顾深深不知道它的热水系统是怎么运作的,不过这里有热水却是真的。 给她放了水,见这丫头还倔着,一动不动,陆湛谦只能再给她剥了衣物。 “你滚开。” 顾深深猝然间红了眼,狠狠地推了男人一把。曾经她觉得这男人只对她一人情深,她感激,也珍惜。可如今,他的好,只让她惶恐不安,惊惧万分。 陆湛谦眼底飞快敛下了抹受伤的色彩,老老实实退后了两步,他只劝道:“娃娃,你泡个澡,别着凉了,我去给你准备吃的。” 顾深深冲洗过后便倒到床上去了,她的眼中空洞,让人看不见一丝希望。手中把玩着白色外壳的手机,她一遍一遍,仿佛无意识地拨打着那个男人的电话。 陆湛谦推门进来看到眼前这幕时,心头仿佛被什么重物狠狠地一击,刺穿了他的琵琶骨,他的脊骨,他周身所有的力量和勇气。 “傻丫头,头发湿漉漉的就睡,小心日后偏头痛。” 顾深深不愿和他说话,陆湛谦唯有不停地开口,试图唤起她的一点生气。 “娃娃,下午吃东西了,都是空运过来的食物,很新鲜的。” 最后还是陆湛谦把顾深深报到下面去的,她的身子娇小,他能轻轻易易地就将她拾掇好。 顾深深没有跟自己的胃过不去,她吃了半碗的饭还有一碗排骨汤,再多的,她却是怎么都不愿意吃下去了。 “娃娃,不要了?再吃点好不好,你的精神不太好,得多补补。” 顾深深只回了个寡淡清冷的眼神给他,像一只奄奄一息的病狮子,没有什么值得让她去争似的。 这样的日子一过便是三天,外面世界的人早已找他们找得发疯,陆湛谦却将自己和他心爱之人一同锁在了这个岛屿上,好似只要不踏出这个狭小的世界,他的娃娃,就能一直属于他,只属于他,谁都抢不走。 第四日的晚间,前来这岛屿送食物的人还送来了一则消息,自彼时起,陆湛谦变得很有些心事了。 晚间跟随顾深深进了她的寝室,陆湛谦没容她抗拒,愣是扣着她一起躺床上了。 身后是男人温热的呼吸和暖洋洋的胸膛,顾深深却只觉如芒在背。 熄了灯,隐隐可见窗外天上的星辰。 这里是二楼,床几步外的墙上便有一扇大窗,顾深深发现望着那里时,目光似乎能绵延到银河的尽头。 “娃娃,跟我说说话。”陆湛谦圈着顾深深腰腹的手忽地紧了紧。 顾深深的呼吸微有波动,很快便平和了下来。 “娃娃,听说那个男人找你找得快发疯了呢,我倒是低估他的能耐了……”说这话的时候,陆湛谦也不知是在自嘲还是在做什么。 顾深深的心底却是因着这话掀起了惊涛巨浪,连带着她的身子也颤了颤。 “娃娃,你猜,他需要多久才能找到你?明天,后天,还是……” 说到此处,陆湛谦的语气明显有些阴沉了。 顾深深微弓了身子,凝白的指尖轻动了动。 “娃娃,他要来了,你是不是很高兴?”他那样了解她,如何会不知道她此刻那压制过的反应代表着什么。廖东岑!她怎么可以…… “娃娃,我不会让你和他离开的,你是我一个人的,谁都不能抢。”猛然间凑过去吻了吻顾深深的小耳垂,陆湛谦慢慢蔓延到了她的左腮,再是一把掰正了她,覆上了她的唇。 顾深深眼底嫌恶的光淹没在了黑夜里。小脑袋不配合地摇晃起来,她低泣着骂了声:“你放开我,滚开。” 陆湛谦一把开了灯,耀眼的白光刺激到了顾深深的眼部,她不由得眯起了眼。 男人攫住她的唇,轻轻重重地吻,龙舌划过她的口腔,肆意侵占着她的芳软,“娃娃,你不要和他走,就陪着我,好不好?” 迷乱间他问出了这么个问题,难得换来了她的一声回答。可她那样学不乖,总算回答了一句,却还是惹恼了他,“不,我要和阿岑离开,你放我走,你放过我……” 陆湛谦温热的唇倏尔抽离,他的墨眸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让人看着只觉恐慌不已。 “娃娃,你忘了么,你是我的人了,廖东岑他那样的人物,你觉得他会要一个和别的男人有染的女人?究竟是你高估了自己,还是低估了那个男人的挑剔?” 毫不客气的语言,恣意中伤着顾深深本就不顽强的心理防线。 顾深深所有的反抗瞬间一停,下一刹,她偏了头,眼角有泪光在闪,朦胧了她的整个视界。 陆湛谦抹掉了她眼里的泪,半点不温柔。她此刻这样的为难与痛苦不是因为他,所以,他无法说服自己心软,无法…… “娃娃,没有哪个男人会要一个给他们戴了绿帽子的女人,你懂吗?同理,那个姓廖的男人,不管他过去怎么宠你了,那都是镜花水月,已经破灭了,再也没有了。” 说话间轻按上了顾深深的心口,陆湛谦的动作柔和得,几欲要让顾深深生出错觉,好似他不是什么恶魔,而真的只是一个……爱她至深的男人。 可惜这样的爱,她不稀罕,不要,她一点都不想要! “陆湛谦,你真卑鄙,你会不得善终的。”为了加深效果一般,顾深深放重了声线,娇俏的容颜上难掩深恶痛绝。 陆湛谦的心一沉,却见她的眼里,根本看不到他。 心,愈冷,几乎要比那外头的海水还冷彻入骨。 “娃娃,你怎么就是,不能爱我呢?”好一阵后埋头到了顾深深的肩窝上,男人的声线一刹那间满是无望。 顾深深无法对他的痛感同身受,哪怕不是因为恨,她也不想再见到这个男人了,“陆湛谦,爱情的东西求不来,我不是没有爱过你,是你亲手毁了这一切的,不管你有怎样的苦衷,你始终得承认,毁了就是毁了,再修补,也修不回原来的样子了。” “你不能因为我不再爱你了,就说我没爱过你,也不能因为再得不到我的感情,就破坏我的家庭。不要再执迷不悟了,我兴许会爱上阿岑,会爱上别的谁,但你,永不可能,请你就此死心了,好吗?” 说到最后嗓音有些哑,顾深深不再惧着光,把眼睛全然睁大了。 陆湛谦听得她的言论,所有的爱意,像在一刹那被冻结。 “娃娃,你明知道我不能接受别的男人碰你,你知道,那对我而言,无异于处于地狱之中的。我更不能接受你说要和别的男人生儿育女的话,你只能生我的孩子,我的,不要别人的……”良久,颤抖着在她耳边这么一字一句地咬着,陆湛谦眼底猩红,憔悴又狼狈。 顾深深咧咧嘴嗤笑,好似他就是个多么可笑的笑话,“陆湛谦,别做梦了,我不会和你在一起,就算我死,我也绝不和你们陆家再扯上关系。” “你不要再作出一副对我情深意重的模样,我没心没肺,更没顾浅浅那么爱你,你想要孩子是吧,你去找我的好妹妹,我相信她一定很乐意和你翻云覆雨,很乐意给你生上十个八个小孩。真可笑,堂堂京都陆家的太子爷,竟然也会有这种染指人妻的念头。别说你的家庭会不会接受我这样结过婚的女人,就算陆家人个个接受我,我也不稀罕。” 她能感觉得出陆湛谦在隐忍他的脾气,而她这么不知死活地刺激他,无异于在惹火。可是,有什么关系呢,都这样糟糕了啊,她怎么还能指望生活再糟一点?他不是没了她就活不了吗,那就试试谁更无情! “陆湛谦,说到底,是我看不上你了,哪怕你再好,我也不屑要,你说你眼巴巴贴过来有什么意思呢?” 陆湛谦几乎克制不住想掐住顾深深的颈子,让她别再说了。而顾深深眼见他罕见地怒火烧起,只挑唇,轻飘飘地再提了一声:“你别这样看着我,你再怎么看着我,你在我心底,也依旧不及我丈夫万分之一。还有,不要在说什么你和我有关系的话了,我不怕身败名裂,反正我从来也没拥有过什么,不怕失去!倒是你,你说,要是让人知道陆家太子爷强jian了已婚女子,那么京都的娱乐头条怕是得卖疯了吧?你也别想着我会因为那么两三个小时的露水姻缘就对你念念不忘了,说白了,你的技术太渣,和我家男人比差远了,我就当被狗咬了一口,损失不了什么。” 最刺激陆湛谦的,其实还是“我家男人”那么四个字,只是一个头衔的问题,可却因此,他没有了可以光明正大地站在她身边的资格了。 现实太惨淡,所以人才会这样念念不忘过去么? “娃娃,从你牙牙学语到你长大成年,我等了你这么多年,这些情意,你真的能说放弃就放弃么?” 无意识般问出了这么句话,陆湛谦的手轻轻摩挲着顾深深的发,一如她小时调皮那会,他也总是这样轻轻慢慢温温吞吞地安抚她。 顾深深所有的恶言恶语突地没了踪影。安静了下来,她半响才感慨般低喃了句:“都过去了。” “可对我而言,那些回忆,不论轮回多少次,我都不会丢弃。” 话落,大手顺着顾深深的发梢往后划去,男人结实遒劲的手轻抚着她的后背,再顺势而下,探入了她的上衣,“娃娃,我想过多少次你穿着婚纱嫁给我的模样,我真混账呢,明明你曾捧着全副真心交托于我……” 顾深深一躲再躲,却是整个被这男人给整个压住了。受伤的小兽一般愤愤咬住了顾深深的脖颈,男人眼窝中隐隐有湿润的液体濡到了她的颈侧。 “陆湛谦,请别让我看不起,可以吗?”武力上比不过这男人,顾深深眨了眨眼,掩下了自己眸中的情绪。 “你不是早就看不起我了吗?”陆湛谦蓦然间朝着身下的女子吼了一句。在瞥见她的静默不语时,他心下一咯噔,有种自取其辱的感触涌上心头。 “所以你自甘堕落了?陆湛谦,不要一错再错了,我很明确我的未来不会有你的存在,你的未来,没有我也一样可以很好。你瞧,你上一世的时候不是对顾浅浅一往情深,你说舍不下我,怎么就不说舍不下她呢?” “我生来人轻言贱,你不要我,我可以找别人,可以一样过得很好。可我那小百合妹妹就不一样了,你不要她,她指不准得多伤心难过呢。我想你们之间也没那么干净的吧,既然你和她之间有过感情,何不将错就错,你和她在一起就好了呀。我这女人脾气糟糕,不是谁都受得了的,不论你是一时鬼迷心窍了还是真如你所言对我一往情深,我都不需要你的感情。有价值的感情才存在,没有意义的感情,那就盲目愚蠢。说起来你和顾浅浅那么般配,你们不在一起,恐怕连老天都觉得可惜,要不你就别这么不撞南墙不回头了,和她好好过吧。” “在瑞士的事,包括在这里的一切,我都可以忘记。我们各自从新开始,谁也别影响谁了,可以吗?” 最后下了结论,顾深深长松了口气一般,浑身瘫软。 陆湛谦却只听到了她想把自己推给别的女人,她还说,要忘了和他相关的一切…… “娃娃,人心薄凉,你的心,真是越来越狠了呢。可你厌倦了我,我却还不想放你快活自由,怎么办呢?” 早知她厌恶自己,可原来,她真的已经到了这种,就算她和别的女人有什么,她也不介意的地步了吗?哈哈,也是,她都能毫无后顾之忧地和那个姓廖的鱼水之欢恩爱缠绵了,怎么还会管……他这个过气了的爱人呢? 不是头一回被抛弃了啊,有时想想,连他都恨自己的不长记性了,可怎么就是,无法答应自己松手呢,哪怕撞得头破血流。 顾深深动了动身子,颈下微露的风光牢牢勾住了男人的视线。刚劲有力的大掌慢慢流连到了她的睡衣扣子上,男人半响面无表情地撕开了她的薄褛。 衣服碎裂的声响在这室内燃起,顾深深的爪子在男人脸上抓出了一道红痕。所有的攻占反击更像是小孩子玩的家家酒,双方的战斗力根本不在一个段位上。 “娃娃,你说的对,都错了,就将错就错吧……卑鄙也好,正经也好,只要能留住你,怎样的做法不好呢?” ------题外话------ 非完整版=—=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045 离开 顾深深这一觉睡了不知多久,她只记得自己醒来时天已大亮,而她的床边,历来优雅高贵着的廖东岑满脸风霜,他的眼神,她只一触及,已然心惊胆战。 “阿……”‘岑’之一字尚未出口,顾深深的嗓音已然哑得不像话了。 廖东岑目光薄凉阴冷地望着她,仿佛她只是他圈养的一只不听话的小兽,她惹他不高兴了,他便有一千种方法可以来对付她。 到底没有说什么,顾深深自顾自地爬起了身。还好,还好她身上尚有蔽体之物,是以在面对他之时,她不用更加难堪。 “还不走,难道还想留在这里不成?”一出口,便是脾气暴躁,廖东岑话落自己率先转身了。 顾深深踉跄着下了楼,她的头发有些凌乱,脸色更是苍白得很。陆湛谦已没了踪影,及至出了这幢别墅楼,她才远远看到了陆震威的身影。而陆湛谦,正被他父亲的十来名下属围堵住了。 搭乘直升机离开了这片岛屿,顾深深恍然无神地最后望了一眼那海岛的景象,一瞬间竟有种分不清年月的错觉。 廖东岑就坐在她身边,而他一句话不说,显然是正在生着气的。可惜时机不对,她也没那个心情来安慰他。 回到京都,顾深深算是彻底被冷落到尘埃里了。 自当日回来后,廖东岑便再不曾和她说上一句话,一连好几日,外头关于他突然开窍了,不再视美女如粪土的花边新闻源源不断,顾深深没有去上班,整个人缩在了房间里,连每日的三餐都没怎么下咽。 一周过后,清晨的光线盖到了她薄薄的眼睑上,顾深深从睡梦中醒来,才站起身便是身子一晃,她险些要栽倒下去。 手机铃声不停地振动着,顾深深半响摸上了那个白色机子,按下了接听一键。 “深深,你还好吗?” 是付允猎的声音,听得出来,他的语气有些压抑。 顾深深没有说好。 她不习惯强颜欢笑,也知自己就算说好对方也不信,所以她回了一声:“没有太糟糕,起码还活着。” “离开他吧,深深,这个城市其实没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事情对不对?我们一起离开这里,还有夏鸢,然后找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良久,那头的男人给出了这么个建议,他话音一落,手机便被人抢走了。 “宝贝儿,允猎说得对,那个姓廖的也不是什么好玩意儿,你不要再留在他身边了。我的宝贝儿从来光鲜亮丽,那个男人不值得你久留。我们去云南楚雄吧,那里是允猎的故乡,我们搭公车去,悄悄离开,没有人能找得到我们的。”说着说着,杜夏鸢显然兴奋了起来。 顾深深的目光黯淡,没有开口。 恰在这时许妈上楼来敲了门,顾深深心头一跳,一瞬间不知怎的就产生了种做贼心虚之感。 “我,有人来了,夏鸢,我们……” 顾深深很想说我们改天再说。然那头的姑娘许是想到了什么,斩钉截铁地就道:“宝贝儿,我不管,给你三天时间思考,三天后的中午,我和允猎会在省汽车站等你,你要是不来,我们就会离开了。京城啊,这里不是个好地方。” 反倒是杜夏鸢先挂了手机,于是顾深深连反对的机会都没有了。 许妈不太清楚自家少爷怎么一夜间变了个人似的,对顾深深,她还是真心好的,“少奶奶,你瞧,你这些天人瘦成什么样了,许妈给你炖了燕窝汤,这次你可一定要喝了啊。来,跟许妈下楼去,你这孩子,都不懂得要好好照顾自己,少爷也真是不像话……” 顾深深一走一顿地来到了楼下,嗅到了那炖汤的香味儿时,她腹中的饥饿感倏然明显了起来。 坐到了饭桌边,她一口一口地往肚子里填充食物。食物带来的热量让她冰冷的周身暖和了几分,她茫茫然抬了眼,恍然间像是看到有人朝她走近了来。 廖东岑松了松自己的衣领,言语间恶声恶气的,“你没好好吃饭?真可笑,我还以为我媳妇儿该过得自在逍遥得很呢!” 他的身上还有些乱七八糟的香水气味和酒精味,顾深深闻着并不喜欢。他的衣领上则有几个红艳艳的口红印子,顾深深也不问,一点都不像个合格的妻子。 也对,他们这对夫妻啊,本来就是不合格的。 顾深深将碗里的汤喝尽,看到许妈担忧地站在了一边时,她难得有心情地笑了笑,“谢谢许妈,汤很好喝。” 许妈将空了的碗收走,摇摇头,心道现在的年轻人啊,一个两个都那么高深莫测。 顾深深没多久便起身打算离开了,临走前望了廖东岑的方向一眼,她想问些什么,到底是没问出口。也罢,他现在估计也不想见到自己。 “站住。” 廖东岑眼看着顾深深这么说走就走,心底压抑着的怒意这下叫嚣着便要出来作祟了。 顾深深定住步子,没有回头。 身后男人的气息近在咫尺,顾深深身子绷紧了几分,下一瞬,她整个被男人抱了个结实。 男人醉醺醺一般将下颔抵在了她的肩头,许久他才轻咬着她凉凉的耳垂,不知是悲是苦,“我对你还不够好吗?” 那样轻的一声质问,不知因何让她心下一疼。 “我从来就没对一个陌生人那么好过,你怎么就,不知道要珍惜呢?”又一声,几乎要消散在风里的低语。 顾深深始终没说话,也没有看见男人那冷戾得……几乎能将人灼化的眸光。 “不说话?顾深深,我真是从没见过你这么下贱的女人呢,既然还对那个男人恋恋不忘,当初又何必答应嫁给我?既然嫁了,你就这么管不住自己的腿?” 捏住她肩头的手猛然加大了劲道,男人那阵势,几乎是要把她给捏死才好。这个该死的女人,她死了他还省点心!天知道他看到她和另一个男人同床共枕那刻是什么心情,他对她就有那么不好,不好到她要去别的男人那里寻求安慰? “顾深深,你本质里就是个风骚放荡的女人,不然也不会才下了我的床就能去找别的男人,你说,我要怎么惩罚你给我戴了这么大一顶绿帽子呢?你知道吗,你简直让我恶心,那个姓陆的玩了你几次,玩得爽吗,嗯?” 变本加厉的言语,不打草稿地便能从他口中蹦出,廖东岑说着说着像是清醒些了,嫌恶地便推了顾深深一把,直把心思游离的她推跌在了地上。 顾深深眼神漠然,从低头到抬头的一瞬间里,她已然收敛好了自己所有的心事。几步开外的男人望向她的眼神是她不曾见过的鄙夷嫌弃,她素白的手指颤了一颤,几乎让人看不出动静。 自个慢慢地起了身,她拢了拢自己的围巾,小小的身子缩在了墙的一角,让人看着便觉可怜得很。廖东岑从她身旁侧肩而过,再吝啬给她一个眼神。 转身之际手抬了抬,顾深深拭去了自己眼角一抹凉凉的液体。 男人夺门再度离去,他那一番动静,想让人不注意到都困难。顾深深看着他离去的方向失笑,半响一步一步,踏上了那两层楼梯。 原来,这就是结果了。也对,你总不能期待,生活能如想象中那么圆满,不是么? 一连两日,家中再无那个男人的动静,顾深深出了家门一趟回来,手中提了好些小玩意。 许妈凑过来要帮她拿东西,她便笑笑,再是说道:“在街上看到就顺路买了,许妈你看,这对福娃挂在电视机上边,一定很可爱的吧?” 许妈于是应声帮她把东西挂好了。 顾深深还买了两串风铃,风一吹过就会叮叮当当的响,她把他们都挂到别墅的房间里了。 第二日晚间,将自己包裹里的一份白色封面的协议书取了出来,顾深深翻到了那最后一页上,手中玩转着只黑色油性笔。 一切都……结束了。 这两个月,就当做了一场梦吧。 真可惜呢,新年要来了,她却要走了。 终归不是,她的良配。她这样的人,也确实不能期望太多的吧。从来不曾拥有太多,所以到了要放弃的时刻,才会愈加痛苦难耐么? 第三日早间,初四静默不语地立在了别墅门口,随即顾深深便见廖东岑领着个清纯俏丽的女子进了别墅来。显而可见,这女子是个孕妇,她看到顾深深时像是想打招呼,廖东岑却硬是搀着她往客厅的方向去了。 路过顾深深身侧时,廖东岑分明说了声:“日后你就住在这里吧,把这里当成你的家,等孩子出生了再做打算。” “好的呀。”女生调皮地朝着顾深深做了个笑脸,之后便被一行人迎了进去。 顾深深看一眼外头的天色,好一刻后环臂,她低低自言自语了声:天气真好。 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顾深深上楼去了。东西都收拾好了,不多,一个小包包就能装住了。至于那男人买过给她的东西,她并没想过要带走一分一寸。 来到楼下时还能听到先前那个小女生在说家里那些小公仔很可爱,顾深深一别自己耳边的发,也不打招呼,便这么朝着外边去了。 “少夫人,你想去哪,需要我送你吗?”大块头初四憨憨地笑了笑,一如既往的单纯。 顾深深难得回了抹明丽笑容给他,“不必了,我就在附近逛逛,外边冷,你也去屋里头坐着吧。” 杜夏鸢再看一眼手表后抓住付允猎的手臂晃啊晃的,“允猎,宝贝儿怎么还没来,她是不是不愿意跟我们走啊?” 付允猎闻言眼色微黯,旋即他也便温和笑笑说:“再等等吧,也许深深等会就过来了呢。” 杜夏鸢撅着唇,从包里掏了包薯片出来吃,吧唧吧唧,直让她身侧的男人哭笑不得。 “对了允猎,你们彝族的新年是不是已经过了呀,那我们去你家乡那边不就没有新年可以过了?” “说是这样说,不过你想吃什么还饿不着你……”无奈地应付着这只吃货,付允猎同时往周围观望了一圈。 顾深深先进了家成衣店给自己换了套装扮,这才上了计程车往公交车站的方向去了。不明白自己是如何下得了决心离开这个地方的,不过目前为止,对自己将要做的事情,她倒是期待。 “时间快到了呀,再不走车该开了吧?”杜夏鸢开始着急了起来,手中的薯片所剩无几,她一对眼睛就差没把周围给瞪穿了。 可恶,早知道就不出什么馊主意说要离开京城了,宝贝儿不来,他们两个自己去玩多无趣呀! 杜夏鸢尚在心底碎碎念,车站里已是不止一次地提醒游客们要检票上车了。 付允猎枉然叹了口气,片刻后提起了脚下行李道:“罢了,夏鸢,我们走吧,就当去旅游。” 杜夏鸢郁郁不乐地转了身,却见不远外一个带着口罩的长发女孩在紧张地四处打量。 “宝贝儿……” 难掩兴奋地扑了过去,付允猎还来不及阻止杜夏鸢,那丫头已然结结实实地把顾深深给抱紧了。 后来顾深深想,友情还真是奇妙,哪怕她都乔装到这地步了,她的两个朋友,还是能在人海中的第一眼看到她。 此去经年,人事沧桑。 ------题外话------ 自觉砍了前面的两千三=v=~要完整版可戳此货邮箱~昨天发生了些不愉快的事情,然后忘了有更新这回事,自挂东南枝谢罪,球不打脸=—=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046 大结局 “呀呀,舅舅……” 顾弋阳再度来到这个民风淳朴的小村庄时,穿着彝族服装的童知安坐在床上咕噜着对大眼睛,两手张大便道:“舅舅抱抱……” 顾弋阳的眼神一柔,三几步朝前走去了。将小公主整个抱了坐到自己的肩头,顾弋阳由着小家伙软软的小手揪住了他的头发,拔草似的往外拉。 “安安,快下来,舅舅该给你抓疼了……” 顾深深和付允猎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门来时,便见自己那个不省心的小丫头又在惹事了。这时刻赶紧跑前了去,她两手往上探,试图把那只调皮的小猴子护下来。 童知安眨一眨眼睛,再是纠结地在舅舅肩头蹭啊蹭的,及至自家母亲无奈地瞪了她一眼,她这才张开两条手臂,做了个飞行的动作,“呼呼,呼呼……” 顾弋阳配合地让小家伙飞进了她母亲怀里。 小人儿在母亲怀抱里头往上仰,小脸肥嘟嘟的,很是可爱,“麻麻,不生气……” 顾深深将小家伙掂了掂,这才亲了下她粉嫩嫩的小脸,“以后不能这样欺负舅舅了知道吗?不然以后舅舅不喜欢安安了怎么办?” “哦。”嘟着唇,小姑娘怯生生地在母亲怀里拱啊拱,再才用眼神瞄一瞄自家大舅舅的反应,“舅舅先生,你生气了吗?” “没有,安安这么乖,舅舅不会生气。”顾弋阳这人明明以往对顾深深恶劣得很,可偏偏对她的女儿,他倒是好着呢。 小家伙一听顾弋阳这么回应,立马就蹬鼻子上脸了,“那舅舅先生给安安准备了什么礼物呀?” 伸出一只小肥爪子,才两岁大点的小姑娘声线脆脆的,一副天真无邪模样地追着顾弋阳讨要礼物。 顾弋阳唇角提起一抹笑,随即从衣袋里掏了个首饰盒出来,“我们安安这么好看,舅舅给你定了条项链,现在给安安戴上好不好?” 项链这样的玩意儿,在小家伙看来显然还远没只小公仔来得有意思。这瞬睁大眼看着那项链,小家伙未几便是摇头晃脑,伸手蹬腿的,“不要,安安不要。” 咕哝咕哝完了,小人儿两手抓住了顾深深的胸口,朝着有奶香的地方蹭。 顾深深轻拍着女儿的背部,眉目柔和,“都进去坐吧,今天刚好多买了些菜,大哥……一起吃饭吧。” 顾弋阳微颔下首,目光柔和地探过去手拨了拨小安安绒绒的发。 付允猎则是提着那些肉蔬先进了内间,虽说他心下对顾弋阳也没什么好感,然这时刻他不会多话,只要这男人别给他们添麻烦,其他的都无所谓。 顾深深如今穿的也是地道的彝族服装,这样的民族服饰穿戴在她身上,更是衬出了她肤质的白皙莹润。三年的时间,足以让她习惯云南这边的生活。 而付允猎的着装也是大同小异。他是一名白彝,三年前他领着顾深深和杜夏鸢来到这地方后,三人便寻到了他的旧居,一同落住下来了。如是,一年过一年。 顾深深发现自己怀孕时,小小的娃娃在她体内已经呆了三个多月了。也许就是因为小家伙在娘胎里时太乖了,顾深深才会到那么晚才发现她的存在。 没有想过要舍弃这个孩子,顾深深发觉自己很认命,孩子有了就生下来呗,这样以后她也不会那么孤单了不是么? 至于孩子的父亲是谁,真的,不必问。顾深深只知道,小安安是她一个人的。哦,也不对,这小妮子可比她小时候幸运多了,多的是人愿意爱护她呢! 小小的肉球儿在顾深深怀里滚了滚,闹腾了有一阵子后,她开始嘤嘤哦哦地说:“饿,吃……” 如今的小丫头更多时候都是喝些奶粉,顾深深也会给她喂一些易嚼的吃食,只要小丫头自己不肯吃东西了,顾深深便会把碗勺放下。 午餐前先伺候这小妮子吃饱喝足了,顾深深几人才陆陆续续上了饭桌。 杜夏鸢这时间正好陪着童笑薇出去散步回来了,顾深深给几人都准备好了椅子,一行人于是开始进餐。 许是有了顾弋阳的存在,饭桌上并没有平日里那么热闹。明明顾弋阳也没阻止别人说话,可他那么姿势清雅高贵地往那一坐,众人不免就要想起“食不言寝不语”的说法。 顾深深一顿饭吃没多久就被尿床了的小安安给哭走了。委委屈屈的小姑娘扒拉着母亲的衣服,任着对方给自己重新换好了尿不湿。 小眼眶红红的,直到顾弋阳走近来了,小人儿才不好意思地吸了吸鼻子,没敢往外看了。 “安安害羞了?”顾深深抱着小丫头往门口走去,低声笑她。 小姑娘聪明得很,顾深深说了什么,她就算没能完全听懂,至少也感觉得出来是不是好话。这下一爪子拍到了顾深深的粉鼻上,小家伙‘呵呵’两声,别扭地要去外头的空地看看。 “你这个熊孩子,今天怎么这么快就醒了呀?” 总归午饭是别想现在吃了,顾深深在门外的椅子落座,再是由着小姑娘两只肥乎乎的小腿踩在了她的双膝上,“安安,你很高兴?” 小姑娘瞬间学会了个新词语,“高兴,呵呵,高……” 顾弋阳默默绕到了顾深深身后,再是将之前收起的项链重新取了出来。 银色的链子下缀着枚碧色四叶三叶草,可以看得出那叶子是用翡翠打磨的,栩栩灵动,玉色极好。 有力遒劲的两手拎着那链子绕过了顾深深的颈子,顾弋阳微低下上身,将链子系到了顾深深的颈子上。 顾深深担心乱动会磕着自家小姑娘,这会儿才由着顾弋阳在她颈后系着项链,口中低声催促了句“大哥,你能不能快点”,她一门心思还是在照看着自己的女儿的。 小丫头看到大舅舅要送给自己的礼物变成了送给麻麻,这时刻猛瞪大一对眼,她嘀嘀咕咕地就要去扯那链子。 顾弋阳收工后才绕前去将小丫头提到了自己的怀里。他的臂力比起顾深深这样的不知道要大上多少,好笑地由着小丫头对着他不高兴地踢踢踹踹的,他好一会后才安抚了下这妮子,“安安啊,等你长大了再让妈妈把项链给你好不好?妈妈先帮你保存,不然安安弄丢了就不好了,你说舅舅想得有没有道理?” 小家伙吐了个气泡泡,还是不高兴。 顾深深用手轻拎住了那枚三叶草图形,恍然间她便想起了,四叶的三叶草,它的花语是幸福。 幸福么?小安安是该幸福的。 后边顾弋阳两个也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下属运了一车子的玩具过来,小丫头看到了黄色的小鸭子和大大只的叮当猫公仔,这下总算给她舅舅好脸色看了。 顾弋阳再过去逗她,她一兴奋了还朝着顾弋阳那张妖孽脸上吧唧了一口,“安安喜欢舅舅。” 咬字不快,却难得清晰得很。小家伙整个身子蹦到了叮当猫身上,旋即欢欢喜喜地咧牙笑了。 顾弋阳没再离开,就在一旁看着小丫头摆弄着那些个玩具。及至小东西累了在叮当猫旁边睡了过去,他这才走前去抱起了小家伙。 小人儿在顾钧阳怀里睡得舒服着呢,顾弋阳看了她半响,放她上床了。 这婴儿床陪了小姑娘两年多了,如今那里头可摆了不少的玩意,都是给小姑娘无聊时拨弄用的。 小姑娘在顾弋阳给她盖被子时突然动了动眼珠子,可却没睁开眼,她胖乎乎的小手在朝旁边探着什么,顾弋阳情不自禁笑了笑,再才抓了个大抱枕塞给她。 …… 顾深深拨了下自己耳边的发,轻手搀着自己的母亲上了床。 “深深啊,你总说要安安随妈妈姓,这样真的好吗?孩子的父亲……”到底有着根深蒂固的传统观念在作祟,童笑薇这时刻望向女儿的眸色间不掩忧切无奈。 顾深深只是抿唇笑笑,好一刻她仰头,眸光潋滟生动,“安安不需要父亲也可以过得很好的。好了,妈妈,你啊,就先午休吧。栾安叔叔还要过两天才会过来,我可得把您照顾得好些,不然栾叔叔不高兴了找我问罪,我可担待不起哟。” “你这孩子。”见顾深深还意味深长地朝自己眨了眨眼,童笑薇没奈何地点了点女儿的额头,“好了,那你去陪着小安安吧,那小丫头不知道会睡多久,你也别太劳累。” “好。”顾深深应得诚恳。 及至童笑薇睡下了,顾深深在床沿站了一阵,这才掉头离开了。她走没几步,便听身后母亲幽幽传来了一句:“深深啊,小孩子还是需要有个父亲的,我看允猎这几年来待你很不错,你自己考虑下吧。” 顾深深微顿住了步子,之后愣愣然笑了笑,她提步走人了。 一年前栾安主动带着童笑薇找上了门来,顾深深早已知童笑薇才是自己的母亲,虽不知该如何同她相处,然她还是请对方住下了。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栾安时不时要外出。而神奇的是,呆在顾深深身边的童笑薇,病况竟是日趋好转了起来。当时的小安安还在哺乳期,有时童笑薇在一旁看着小丫头嘬嘬吸着奶,眼神总是茫然。杜夏鸢怕她心智不稳会伤到顾深深母女两,每每要陪在一旁,免得发生些什么事故。 大约也便是八个月前,某一次栾安回来时发现了童笑薇的眼神已经清明了许多,与此同时她身体其他方面也是有所好转了。自那日开始栾安便很少再出去了,而童笑薇失心疯了十几年,最终却在这片小小的土地上不需用药,不需世界上最先进的医疗设备,慢慢恢复了健康。 顾深深和童笑薇之间的母女情起先并不热络,毕竟彼此分开了足足超过二十年,而顾深深又是那么个冷心冷清的性子…… 不过,有句话说得好不是么,日久见人心?日久,也同样见真情。母女缘系大抵是人与人之间最初建立,也最难以斩断的情感之一了,不死不灭。故而这么一年处了下来,顾深深和童笑薇两人虽也不能说怎么这么亲密了,可到底是,十月胎恩重,三生报答轻。 顾深深不喜欢自己的姓氏,不是因为好不好听,而仅仅因着,那个叫顾卫民的男人,负了她母亲一生。 真要追究起来,顾卫民和童笑薇,李曲湘,栾安之间这么多年来的曲曲折折,归结起来也不过四个字——命不由己。 顾卫民与童笑薇曾是学校里有名的才子佳人,由来成为一对情侣,令人艳羡。童笑薇的家境不错,顾卫民彼时却还不过是个百无一用的穷书生。体贴的女方为了不让男方有心理压力不曾告知自己的家庭情况,而男方却在临毕业之时出了轨,和当时学校里另一位风头正盛的女生打得火热。 选爱情还是选面包,在顾卫民这里,答案赫然鲜明。 后来,姓顾的凭借李曲湘的帮助步步攀升,伤心落魄离开了的童笑薇却当断不断,于是最终有了顾深深的存在。 说起来李家的家世和童家其实不相伯仲,而童笑薇因为踏错一步爱错了人,最终落了个和家里决裂的下场。而那一头的顾卫民,风光大娶了李曲湘,婚后不过一月,顾弋阳便出生了。 没有了家里的支撑,过往一贯是千金小姐的童笑薇哪里适应得了一个人艰难成活,再加上李曲湘的几番挑衅暗下手脚,心理情绪不稳定的她便渐渐有了神经质的倾向。 工作,生活,爱情,无一如意。昔日的友人大多远去,闹到最后她背井离乡,女儿出身时,她身边甚至无一人在。 最后刚出生不久的顾深深被顾卫民抱走,失去女儿的童笑薇几番起落,终至癫狂。 幸好呀,后来有栾安这么一人对她始终不离不弃。可惜栾安也是黑道背景的出身,带着她,同时也给她带去了数分危险。 两人辗转多年,终是远离故土,去到了瑞士,一住,便是十数年。 …… 顾弋阳再看到顾深深时,她正由着精力充沛的小姑娘在她脸上落着口水印。长长的发往下垂,顾深深偶尔会被小丫头扯住头发往下拉,每每这时她总会轻声教导小丫头:“小姑娘,头发不能扯呀,它会疼的,它要是哭了怎么办,你哄它呀……” 小姑娘没点被训诫过的模样,依然乐呵呵笑个不停。顾深深忧郁地捏了捏女儿的手背,“安安,你说你的性格究竟像谁呢?” “妹妹,还会京都吗?” 顾弋阳走了过来,低下身子,他由着小丫头把玩自己的手指。 顾深深有许久没听到这男人喊她‘妹妹’了,一瞬间她竟是涌生了抹莫名的滋味。 没有怎么思索,顾深深也就回了句:“不回,那里不是个好地方,我不喜欢。” “可你总不能一辈子住在这里。”顾弋阳在对待这母女俩时用的显然不是一个态度。 顾深深闻言看进了顾弋阳的眼睛:“你会跟别人说我住在这里吗?” “不会。”顾弋阳的语气很坚定,“你该知道,我想把你藏着,最好,谁都找不到。” 说这话时,顾弋阳倒是多少恢复了以往那般邪气妖娆的姿态。 顾深深敛了敛眉,霍然起了身:“大哥,你是我的大哥,这点,我认。但这一生,我们之间都不可能有其他的关系。我现在愿意接受你对安安好,并不代表别的什么,请你日后不要再说一些让人听不懂的话,不然,我不介意再躲一次。” 顾弋阳看着顾深深步步离去的背影,一瞬间心头的滋味何其复杂。小安安正在那丫头的肩头伏着,小小的人儿还朝他挥了挥自己肉乎乎的手,他这么看着她们母女离开了他的视线,徒然间便犹如见天地宽广,而他与她们之间的联系,被一道倏然形成的壁垒,斩断阻隔。 不,也不对,从最初到最终,他们从来便不曾……走近过。 良久,顾弋阳转身离去了。 搭上了回程的飞机,一路上那俊美如妖的男子心绪万千纷扰。 父亲将她带到自己家中时,他和陆湛谦的年纪是差不多的大小。 他自小好胜,无数次逗弄那丫头,却总是只有把她惹哭了的份。此后,他看到小小漂亮的女孩子在朝着陆湛谦笑。那一刻,不知因何,他便是生气到了极点,恨不得这个可恶的小丫头去死才好。 陆湛谦一步步看着那个小丫头长大,难道他就不是吗? 人生之中有一种遇见,你错过了最初,也便错过了后来。 他无数次看着顾深深在陆湛谦旁边嬉笑取乐,只有在那些时候,他才会知道原来那个小丫头,她也是爱笑的啊,可是为什么……她总是不笑给他看? 他是家中长子,母亲宠他入骨,却对那丫头恨之入骨。等到他明白一切是为什么的时候,他更有了可以光明正大地欺负她的理由。 可是,真该死呢!不论他软着来还是硬着来,那个讨人厌的小丫头,都只会离他越来越远。 他不甘心啊,真的,不能甘心…… 在见识了她和陆湛谦越走越近之后的那些年,他再不对她好了。他给她好脸色,她记不住他。所以,他开始变本加厉地坏,他由着她从树上跌下,伤得鲜血出涌。他也可以借口帮小乖出头,折断她的手骨…… 其实欺负她的那些时候,明明不停地告诉自己她会很疼,疼得要死,可他就是,停不下来。心底总有道声音在告诉他,她没记住自己,那就是她的错。她错了,就必须付出代价。 呵,代价啊……所以他最终,还是要亲眼看着她爱上别人,彻彻底底地淡出了他的世界。 真是,能怨谁呢? 天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雨。顾弋阳走出机场之时,朦朦胧胧的雨丝迎面扑来,街灯下他的双眼里犯有血丝,视界迷蒙。 他一定没有哭,因为他是顾弋阳啊,哪怕错了,也绝不后悔。哪怕伤害了,也绝不心疼。 真的,不心疼。 那个讨人厌的丫头,他才不会,管她的死活呢…… 杜夏鸢欢脱蹦跶着过来了,小心地从顾深深手中接过了童小姑娘,她再才提醒一声:“宝贝儿,你快去洗澡吧,天气预报说未来几天天气不太好,唔,我最讨厌下雨天了。” 顾深深点点头,低声呢喃了句:“你啊,跟安安真是一个脾气的……” …… 京城,陆军总医院。 躺在重症监护室里的男人今天情况略有周转了。 凌晨一点多时,他的右手食指轻轻颤了颤,而后停止。 大约过了半小时,病人的右手再度有所动静了。恰巧有护士前来巡房见到了这一幕,下一刻,一道“医生,患者有反应了……”的声响在楼道内贯响。 随时待命的主治医生之一这时刻连忙进了病房来,紧随着,一道道的消息陆续传到了京城陆家。 次日的天依然灰蒙蒙的,顾浅浅早间起来收拾了东西便要往医院去。李曲湘看了她一眼,到底忍不住碎碎念了一声:“浅浅,说真的那个姓陆的干的是玩命的勾当,你一门心思扑在他身上,日后怕是要……” “妈妈,我的事你还是别过问了,你先解决好和爸爸的家庭内部问题吧。”不乐意被自己的母亲说,这时刻顾浅浅不耐烦地便支吾了一句。 顾弋阳下楼来见到这一幕时并无什么反应,薄情的眼神在母亲和妹妹身上一扫,他紧随之走到家里的座机旁开始拨电话。 …… 廖东岑起先设想过许多次,如果再让他见到他那个逃之夭夭的老婆,那么他会玩死她,不计一切手段。可他怎么都没想到,他这么一找,居然就找了整整三年。 三年,一千多个日日夜夜,他无数次在冰冷空旷的大床上醒来,伸手可及的,唯有自己的体温,和冷冽寒凉的夜风。 第二年的时候,他放弃恨她了。他在想,他不怨她了,也不怪她了,只要她回来就好。她回来,他就把她当心尖宝贝的捧着,她要什么,他便给她什么。可她还是,杳无音讯,便这么消失在了这茫茫人海之中,有时他甚至都要怀疑,她是不是,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 真傻,真的。她出走那天天气那么好,好到他以为,她也许只是去外头兜风了,她还是会回来的。可哪里知道,那个女人真的那样心狠,等到他终于进了卧房了才发现,她真是好样的,连离婚协议都给他准备好了。 他不会曾经,看到她纤细漂亮的签名时,他的心底,真是怕了。突如其来的恐惧瞬间淹没了他的思绪,他派人去找她,可她确如凭空失踪了一般,音信全无。 机场火车站,所有的旅馆酒楼,顾家陆家,最后,公车站,挨家挨户的找……他把这帝都掀了个底朝天,可是,还是没有。 第三年的时候,他已经在怀疑自己不过是做了一场梦罢了。 他的梦中曾出现一个小娃娃嫁与他为妻,他从不吝于宠她对她好……开始的开始,他以为自己只是想要一段稳定的婚姻让命不久矣的奶奶放心,直到发现她和别的男人有染,那一刻,几乎是看见了海浪决堤,漫天的苦水埋葬了他所有的情绪,他只剩,一阵又一阵的发冷。 冷与苦过后,便是无尽的寒凉和悔恨。他怨她,哪里又不是在恨自己没守好她呢?明明知道,那个男人对她虎视眈眈,明明知道的…… “少主,有两个消息。” 大块头初四进了书房来时,廖东岑尚且才从桌上抬起头来。他的眼廓深邃,眼底的青影极难让人忽略。 “说吧。” 习惯了听到坏消息,廖东岑苦笑,他这会儿,竟连期待也不敢了么? 人性里头,果然是不缺懦弱的成分的呢! 初四万年没波动的声线里难能可贵地带上了一缕惊颤。 “少主,一个消息是军区总医院传出的,陆湛谦已经从脱险了,预计一周后可以出院。” 廖东岑眼皮也不掀一下,只点了点头,说不出是失望还是什么。 “另一个消息是,我们发现顾弋阳这一年来去了不少趟云南,他每次都是秘密出行的,且通常隔天就会回来。他前天又去了一趟云南,我们手下的人发现他每次去的都是楚雄,那边是彝族人生活的地方。” 廖东岑心头突然涌起了抹强烈的直觉,一如有什么重要的人便呆在了彝族那边。 初四见廖东岑显然已起了疑了,不由往下说道:“今早底下的人总结发现,一年前栾安在瑞士失踪后,也曾数次在云南出没,而且还有人调查到,少夫人的一个挚友,就是彝族人。” 话说到这里了,再听不懂是个什么意思廖东岑也就不用混了。猛然一拍桌子,他再是冲着初四喊了句:“马上给我准备行李。” “嗯,还有,不准让陆家那边的人发现端倪,否则……” 眼底一瞬间肃杀了起来,廖东岑言毕匆匆朝外而去,连外套也没顾上拿一件。 同一天午间,陆湛谦在病房内睁开了眼。他的唇色苍白,整张脸上除了眼睛外,再看不出什么生机了。 陆母和顾浅浅来到他身边时,两人都没开口说话。末了还是顾浅浅忍不住先唤了陆湛谦一句:“谦哥哥……” 陆湛谦强撑着要坐起身来,顾浅浅见状想要制止她,然却被陆母按住了,“由着他。” 陆湛谦尝试了好几次,每每动作便要牵动到自己的伤口,良久,腹部的伤口处开始渗血了,他才放弃了继续挣扎。 “廖东岑呢?” 昏睡了那么多天,他醒来的第一句话,问的却是那个他斗了那么久的男人。 该说一切自有命数,顾浅浅赶来医院的路上,正好不经意间看到了廖东岑往机场的方向赶去了。 陆湛谦听完顾浅浅的说法,这下不管不顾的,他立马便要起了身来。最后陆母终于慌急了要去叫医生过来,他却已强行下了床。 林品言闻讯赶来医院后,第一声骂了陆湛谦活该作死,第二声,劝了他去包扎。 陆湛谦原来是不同意的,偏偏他这个发小太懂得拿捏他的七寸了,“谦,你去包扎,换顾深深的下落,要吗?” 医生赶过来时,陆湛谦狠狠瞪了林品言一眼,总算是没再挣扎。 顾浅浅原还想趁机和陆湛谦培养一下感情,然陆湛谦伤口一包扎完,便是脸色苍白地朝着林品言伸出了手。 这么多年的兄弟了,哪里还能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呢?林品言低低叹了口气,而后对着陆母道歉了一声:“对不起了,伯母。” 一个手刀斩落,陆母登时晕睡了过去,林品言带来的下属朝他点点头,而后将陆母送回家去了。至于顾浅浅……没人在乎她怎么想。 眼看着陆湛谦上了医院天台处停放的那辆直升飞机,顾浅浅心头一跳,只觉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便要自此失去了。 哭闹着朝前冲了去,却无奈林品言留下了一个士兵专门来对付她。于是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直升机,渐渐没了踪影。 “你放开我,放开,你们要把谦哥哥带去哪里,你们把他还回来……”朝着士兵敲打脚踢的,顾浅浅的野蛮任性可见一斑。 那士兵原来还乐意应付一下这位娇贵小姐,最后嫌弃她实在过了,他干脆一掉头朝楼道的方向跑去了。 顾弋阳前来接顾浅浅时,还能看到她脸上的泪痕未尽。 “呜……哥哥,为什么他们都欺负我,谦哥哥他走了,他不知道去哪里了,他明明还没痊愈,他怎么能那么任性……哥哥,你带我去找他好不好,我要去找他,要去,他怎么能……” “够了!”顾浅浅一番话未尽,顾弋阳已然开口吼了她一句。 第一次被自己的哥哥这般对待,顾浅浅一时间连哽咽都忘了。 “小乖,不属于你的人,再怎么争取都是徒劳。陆湛谦他不喜欢你,现在如此,今后也是如此,从这一刻起,你不要再记着他了,听到没有?” 顾弋阳的语气甚至有些烦躁而粗暴,他这么以后完,顾浅浅哭得更是大声:“哥哥,连你也欺负我,你……谦哥哥是不是去找顾深深那个女人了,是不是?不,我不允许他们在一起,绝不,我去找妈妈,顾深深那个祸害,她怎么不去死,为什么我看上的男人她要抢,为……” ‘啪’的一巴掌,狠狠地砸落到了顾浅浅的脸上。她的面上瞬间多出了一道红红的印痕,如此鲜明。 顾浅浅怔怔愣愣地看向了顾弋阳,像是完全无法理解哥哥怎么变了个人一般。 顾弋阳眼底猩红,妖艳的脸上染满了血雨将来的色调,“顾浅浅,从今往后,不准你再说深深的坏话,就算你不把她当姐姐。更不要让我知道你私底下做了什么手脚,你斗不过我,别逼哥哥对付你……” 言毕,头也不回地走人了。 顾弋阳一手扣紧成拳,眸色越渐深邃。 他已经欺负了那丫头那么多年了,这一回,还是换他来保护她吧! 他知道他永远成不了她人生里的主角,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当她世界里一个小小的配角,也足够他快乐了。 原来,索求的少了,就容易幸福了么?他曾伤她千百次,至她对自己畏惧难除,日后她再有风浪,便由他代她受这千百次吧。 一报还一报,不信抬头看,苍天会证道。 …… 廖东岑和陆湛谦两方人马并非同一时间抵达了云南。廖东岑一路上掌握了的消息不少,而陆湛谦有林品言这个军师在,倒也不需多加担心了。 虽然陆一边的人马来得还要晚些,可抵不住,林品言查到的东西更多。尤其是他前两天碰巧就来了云南,还撞上了顾弋阳的属下。 临找到顾深深所在的地方前,林品言让人去买了好些小孩子的玩意,还说可能会用得上。陆湛谦瞳孔微缩,低低‘嘶’了口气。 一路前行,路并不多好找,再加上还要提防当地人对外族人的偏见,两边人手其实都小心翼翼得很。 童小姑娘穿着小鞋子,由着麻麻牵着她往外走。前方两辆车子开了过来时,她新奇地睁大了眼,再是呼呼嗤嗤地开始鼓起了掌。 “安安,你得意什么呀?”顾深深并未仔细看那两车子的模样,只当是周围有人进城了还是出外工作了。 很快,小姑娘又顽皮地要闹她了,顾深深于是只好蹲下身,好好哄着这小祖宗,“安安,麻麻都快被你愁死了,你说你这丫头在,这么好动呢?” 现在想想,这丫头在娘胎里时那么安分,让她能一路顺顺当当地把她生下来,敢情这丫头都预备着出生以后来闹腾死她呢? 这个腹黑的小姑娘! 安安姑娘乐滋滋地笑,再是望着车子里下来的两个,三个,四个……好多个叔叔,眨着大眼睛道:“好多个舅舅哦……” 因为过往来顾深深这边的外来户也就顾弋阳一个,顾深深教小丫头要喊舅舅,她也便当别地方来的人都是舅舅了。 “这么可能呀笨丫头。”毫不客气地鄙视了下女儿,顾深深重新将她抱了起来,“笨安安,你只有一个舅舅,其他人要喊叔……” 转身望向了来人,只一刹那,那头两男人的目光,一览无遗地住进了她姣好轻笑着的模样。 一年复一年,他们日渐沧桑,思念镂骨。而此刻,她言笑晏晏地立在那里,身后是普通的彝族建筑,怀里,是个可爱羞涩的小公主。 “老婆……” “娃娃……” “媳妇儿,这话我第一次说,我也只说一次。以前我不相信爱情这种玩意,但如今,我心里有个女孩,她拿着永不过期的凭证,成为了永久居民,这个女孩,是你,也只能是你,我唯一认定的妻。我们回家了,好不好?” “一生中可以喜欢很多人,但心疼的只能有一个。娃娃,我失去过你一次了,所以这一次,我要把你留在身边,不惜代价!你不在的时候,我闭上眼,整个世界里,只有你。今后我们好好在一起了,好不好?” …… 多年以后,顾深深无意间同女儿提了句“笨安安啊,婚姻就是场你玩你的,我玩我的,但只要回家了我们就还睡一张床盖一张被子的游戏,你看麻麻现在多可怜呐,所以你……” 一语未尽,身侧两个正各自逗弄着个小奶娃的男人,闻言不由都危险森森地扑了过来。 “小混蛋,还想出去玩什么?坦白也不从宽……” 现世安稳,与子成说。 这世界最好的事,不过是我们都深爱你,而你,恰好在这里,不离不弃。 全文完! ------题外话------ 长话短说=v=一是不是临时决定要完结的,本来就是打算要写短篇的,到这里就差不多了,最容易找到我的地方是我的腾讯微博(贱贱不是喵星人)~说完了,提前祝大家新年快乐~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番外 完 盛夏七月,烈日炎炎。 顾深深早间从榻上醒来时,安安小姑娘正‘哟呵呵’地对着她笑。 小丫头如今快四岁了,自从有了两个爸爸把她当心肝宝贝的宠着,她现今真是这京城熊娃娃界的第一人,哪个小祖宗敢惹她,立马有人帮她撑腰。一来二去的,小人儿颇觉生活太没意思,于是只能每天在自家麻麻身边找点幸福感。 “安安来……” 素颜姣好如月,顾深深侧着身,此刹浅笑着便朝女儿招了招手。 童知安见状一个飞扑,肉滚滚的小身子立马钻进了顾深深怀里。两只小肉爪抓住了麻麻的头发,她谨记着麻麻往日的教诲,这会儿只轻轻拨玩着那发,并未怎么用力。 “安安,你喜欢这里吗?” 额头贴上了小家伙粉嫩嫩的额际,顾深深再是亲了下女儿的脸,轻声问她。 小人儿觉得这是母女两之间的幸福对话,这会儿咯咯地笑,她露出了排大白牙,“喜欢。” “喜欢陆爸爸……”小人儿想了想,又是补充了一句。 “这样啊,鬼灵精怪。”顾深深好笑地看着小人儿不安分躁动着,随即也便任着她自个玩去了。 安安思考了会后坐了起来,再是站在柔软的大床上挥舞起了拳头,“陆爸爸教安安打拳。” 一句话,解释了她为何更倾心陆爸爸。 “安安,有两个爸爸好吗,你怎么不问妈妈呢?”怕小人儿摔着了,顾深深这下掀了被单坐了起来,在小人儿跳得尽兴之时一把搂住了她胖乎乎的肉身。 “好,别人一个,安安有两个,安安高兴。” 在顾深深脸上吧唧了一下,小人儿别提多兴奋了。 顾深深洗漱过后将小丫头抱到了楼下。 这里是她的住宅,不是在陆家,也不是在廖家。 当日被那两个大男性主义的人带回京都后,她谁也没选,自己挑了个地方住。至于这地儿谁买的,这么多年她好歹有点长进了,买间房还是不难的。 童笑薇早已起了身,今日家里的早点便是她做的。顾深深见自己一切正常,也便笑着过去和母亲打了招呼。 顾家那边早已知晓了童笑薇回了京城来的消息。不过碍于陆廖两房人马的牵制,顾卫民他们也不敢有什么异动。 童笑薇这一辈子荒唐了大半生,早便不再想去争那些情情爱爱的东西了,而今一门心思放在了自己的女儿和小外孙女身上,她这才觉得,生命中还有那么多简单纯粹的幸福,可惜她错过了那么久。 陆湛谦过来时是午间,顾深深要在家中照看女儿,暂时并没有要去工作的打算,好在手积蓄还是有一些的,她要养活女儿和母亲,不算困难。 照例又是搬了好些玩具过来,陆湛谦见到安安小丫头时张开了双臂,冷酷的俊颜瞬间柔和了下来。 小安安见此眨巴眨巴眼睛,再是走前去戳了戳陆湛谦的脸颊,“你来啦……” “对,我来了,安安小公主想我没有?”陆湛谦并不介意女儿的举动,反而倍感亲昵。 童知安听到陆湛谦的问话后很是认真地思考了一下,之后才高贵冷艳范地道:“当然,公主需要有骑士先生保驾护航,所以安安当然要想自己的骑士了。” 陆湛谦笑出了声,而后一把将女儿抱到了怀里,“宝贝儿,爹地想你了,亲个。” 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安安更像陆湛谦,不过也没谁去刻意说破,小安安乐乎着在陆湛谦身上上串下跳的,没多久她便是道:“爹地,出去玩,安安要去找弟弟玩……” 小家伙口中的弟弟,正是廖东岑表妹的儿子。 廖东岑当年曾不止一次前往汉南,目的便是要去寻他小姨的一对儿女。他的母亲有个妹妹,两人相依为命了有些年,后来廖东岑的母亲嫁给了其父,而廖东岑的小姨则辗转到了汉南,听说后来过得也是不多好。 当初的一对姐妹花,历经多年,各自凋零。而当初顾深深在廖东岑住宅中看到的那个鬼灵精怪的小丫头,便是廖东岑的表妹。她已为人妻,听说她的丈夫是汉南省的一个军官,宠妻如命。 “好,爹地带你去,安安换条裙子穿好不好?” “好。” “要不要带妈咪一起去呀?” “嗯……安安和爹地去,麻麻陪外婆。”小人儿很痛快地做了分工。 “安安,爹地还有话想和你说。” “呀,安安知道,麻麻,给安安和爹爹一个告别吻。”蹦蹦哒哒地朝顾深深挥手,小人儿眼底全然是简单纯粹的欢乐。 顾深深款款移步到了父女俩身边,半响只是笑,“快走吧,弟弟该等急了。” 陆湛谦趁她说话的空档里飞快探头过去窃了个香,小人儿见状气呼呼地冲着爹地的手臂踢了一下,“爹地使诈,坏人。” “嗯,坏人……” 由着女儿控诉,陆湛谦抱起小丫头,步履稳健地冲到外头去了。 道路两旁繁花似锦,小人儿从车窗里往外看,一眼看见了夏意融融,树影摇曳,美不胜收。 “爹地,安安有话告诉你。” “你说。”陆湛谦专心开着车,口头上则是不时搭理女儿一下。 “安安好喜欢你和廖爹地,嘻嘻……”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