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丝雀(1v1)》 Po18tV.Com 1:那个女人 星城影业29层,CEO办公室。 明明早都过了下班的时间,办公室里还是站了几个身影。期中有一个曼妙的美人正拿着纸巾抹自己脸上的眼泪,哭得梨花带雨。 唯一坐着的那个男人,身着剪裁合体的深蓝色条纹西装,眼睛却是看向办公室里此刻正在重播颁奖典礼的液晶屏电视。 巧得很,画面正好转到当前正炽手可热的流量女星白穗身上。 她笑得美,弯了眼睛,露出的八颗牙齿整整齐齐,皮肤雪白透亮,手上的影后奖杯被她晃了一晃,闪了一道光:“首先要感谢我的粉丝,给了我最大的支持,还要感谢洪导,还有所有和我合作的工作人员和演员,没有他们,也就没有了这个让人难忘的角色。然后是我的母亲,是她让我能够坚持走到今天这一步。我会一直努力下去,这一切都只是开始……”有人“啪”地按了静音,画面上只有白穗嘴巴一张一合的样子,看着像只孔雀,漂亮又骄傲。 “宋总你看看,这还叫事吗?所有人都知道这个白穗唱歌唱歌不行,说跳舞跳舞也拿不出手,演戏像个木头人。就靠着一张脸,拿这个影后,这不是个笑话吗!看我们莹莹,这次演的那个如夫人花了多大的心血,下冷水下的腿都冻紫了好几次,网上都在说她就是影后了,这不是打脸嘛!”这是星城首捧的小花赖玉莹的经纪人许雄,他快被昨天晚上的颁奖典礼气疯了,眼看着自己一手培养的赖玉莹可以拿到这个奖,成功走进准一线电影咖的行列,却被一个流量女星半道劫了胡。 如果这女星有实力,他们也就认了栽,可偏偏…… 赖玉莹哭得声音更大了。 许雄被她哭得头痛,瞪了她一眼,又转头道:“这白穗身后到底是什么人,这么不惜代价地捧她,也不怕自己投了个无底洞!” 宋恪没说话,他扫了一眼办公室里的几个人,有赖玉莹,她的经纪人许雄,以及自己手下的特助张淮。他瞧了一会儿许雄,看着他期待的眼神,终于开口:“这次就算了,我总不可能从协会那里把奖杯要回来,而且对方是老牌经济公司艺人,我们要去得罪没有道理。”眼看许雄又是要发作的样子,他淡淡道:“给莹莹一个在好莱坞大制作露脸的机会,下个月还有一个文艺片女主角的试镜,叫她去,你们出去吧。” 话都说到这里了,许雄没有办法反驳。他本来是想替莹莹出个头,也是出口恶气,让宋恪可以想想办法压一压那个白穗。但是现在看来,虽然目的是没有达成,但是有了这些条件作为补偿,也不算坏。不过,他才不会善罢甘休,非得在网上买水军好好骂一骂那个白穗不可。 他这才拉着赖玉莹走了出去。 张特助却是走上来:“宋总,这次奖项的事情,直接导致股价下滑5个百分比,你看……”他把报表放在宋恪的面前,又安静地退了下去。 宋恪这才有了点兴趣,他低头审视了一阵子,不过心里到没有什么担心,虽说是因为奖项的影响,但是还算是一次正常的降幅。唯一需要担心的是…… 门又被打开。 “没想到你还有时间看电视。”对面女人抱了手臂,“听说你们这次股价下跌了,忙得焦头烂额?”不带多少好意的声音。宋恪抬眼冷冷地看了对方一阵:“蒋伊妍,你倒是有闲情。” 蒋伊妍留着齐耳的短发,气质卓然,一副女强人的模样。 “我这不是在等你走投无路的时候投靠我嘛。”她笑眯眯地走上前来,扫了眼静音的电视。“这个白穗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很有本事,我查了很久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在包养她,啧啧,厉害。”她比了个大拇指。“不过,”话头一转,她又看向宋恪:“她觉得不留痕迹,网民眼睛却是雪亮的,都快把她骂死了,什么脏的料都编。小姑娘才22岁,也不知道她金主心不心疼。” 宋恪把手上的报表放进文件夹里,轻哼了一声:“无聊。” 蒋伊妍耳朵尖,抓住了他这句话,换了话题:“那我们说些不无聊的。你的股权要不要分我一点啊,我们共同经营这间公司。”看见宋恪变了脸色,她赶忙:“你别着急,我也不是白白要你股权的,我可以把众诚全权转让给你。”她看着宋恪波澜不兴的脸,心底笑了笑,还是冷静地说:“但是呢,我唯一的要求,很简单,我们也说过很多次,那就是你得娶我。” 宋恪冷了脸,“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答应你。” “我知道你早就想脱离你哥的控制了,宋尊现在丢了老婆一团糟,这是好时机。你不会想错过的。而且,这是最优最简单的办法。宋恪,我知道你的,你连高中做数学题都有要找最优最简单的解法的强迫症。而且我们两家,从很久之前就说好了,不是吗?”蒋伊妍自信地扬了扬眉毛。“现在,给我一个答案。你不说,我就不走了。” 宋恪沉默了好一会儿,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表,那是一只价值不菲的表,表盘边是一圈藏蓝色,和他的西装很搭配。赠送的人抱着什么心思他其实不太明了,只是因为好看,他就戴习惯了。 “我会考虑。”这是他的回答。 -- 2:没有人知道的男欢女爱 (微H) 出公司的时候,张特助问他要回哪里。宋恪想了想,还是报了个地名。 海角公寓是他名下的一个房产。位置靠海岸,有很美的夜景,最重要的是有很严格的安保。但他几乎不住在这里。 司机直接把车开进了公寓的停车场,宋恪自己下了车,刷了卡才进了电梯。 公寓里没有人,地面干净锃亮,沙发上排了一排布偶娃娃,封闭式阳台挂着不少女性衣物,有清淡的香气飘来。宋恪自然地从鞋柜里拿出一双男士拖鞋,把外套挂好了,才在布艺沙发上坐了下来。一只白猫不知道从什么角落里窜出来,喵喵叫着用头蹭着他撒娇。宋恪温柔地摸了摸它的脑袋。 茶几上放着一包吃了一半的无糖饼干,摊了一堆剧本。他扫了一眼,用荧光笔花花绿绿圈画出来的台词让他头疼,但是密密麻麻的批注却是让他有了些兴致。他伸手拿了一本,读了几句,字体娟秀,很明显出自小女人的手里:“女主已经意识到自己的感情,却是发现男主角和自己不在一个步调。所以她很气馁,也很伤心。但她不敢让男主发现,这种急躁的情绪要隐约地表现在眼神里,不是台词里……”宋恪摇摇头,把剧本放回去。 明明是在努力演戏的人,却实在是没什么天赋。 他又看见电视机下面堆了一大堆碟片,反正也是无聊,随手放了一个进去。是上世纪一个著名女星的武打片,角色正好同茶几上剧本里的女主身份类似。他看了一会儿,竟不知不觉时间流逝。天色终于沉黑的时候,才听见大门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他看了看表,10点47分。 “毛毛,妈妈想死你了。”声音娇娇的,女孩踏进家门,先抱上猫,抬头才发现沙发上多了一个人。她有些愣地走过来,这是一张比电视上要小巧玲珑许多的脸,浅色长卷发在耳后松松挽着,侧边别着一只彩色发夹,五官精致,皮肤雪白透亮。 “你来了。”她低声道,长长的睫毛垂下,覆盖住眼底的神色。粉色格子短裙下面纤细雪白的腿绷紧了,隐隐透出她的不安来。 宋恪心里不算舒服,他并不太习惯她今天的打扮,似乎是过于年轻,像个高中生,倒显得他很老似的。 “过来。”他叫她。 女孩走了过去,宋恪也随即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他个子很高,足有188,把眼前又瘦又小的女孩衬得更是小鸟依人。 “穗穗,看来你拿了奖杯很开心,嗯?”看着她柔柔弱弱的样子,他心头莫名浮上一股恶气。这股恶气升腾着,就变作这样一句突兀的问话。 他当然要问,因为这座影后奖杯可是他给她要来的。 白穗咬住下唇,仍旧低头看地上。 宋恪伸手把她脸抬起来,用大拇指狠狠抹掉她嘴巴上桃红色的口红。 “去洗澡。”他说。 白穗在主卧洗完澡后,又给自己抹了身体乳,她看着蒙上了一层雾气的镜子,朝自己笑了笑,拍了拍脸,让这笑容不要太过于僵硬。练习许久,满意之后,这才裹着浴袍走出来。 宋恪在客卧洗的澡,正清爽地躺在她的King size大床上。白穗走过去,把唯一亮着的床头灯拉上,房间里顿时一片漆黑。这样才好,她想,这样她更有安全感。然后,她轻轻坐在床沿,解开自己的浴袍。 但是宋恪有夜盲症,他看不清对方的身影,只能在黑暗中隐约闻到一丝馨香,是沐浴露的味道,与他身上的一样。唯一不同的是,这味道和女性的体香融合在一起,却是有些勾人。 宋恪皱了皱眉,低声道:“把灯打开。” 白穗没有意见,扭过身子就把床头的灯又拉开了。才转过身,他的身体便附了上来。 他的动作从来称不上是温柔,这让一开始的过程永远都算不上是享受。但这次,他倒是一反常态没有很快就直入主题。白穗抬头直直看他,但是宋恪却没有注意到,眼睛只落在她敞开的浴袍里面,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面无表情地看向她,声音低哑而冷淡:“这是什么?” 这是什么?白穗心里暗笑了声,故意捏了嗓子,娇滴滴地说:“我今天拍了打戏,没想到是真打,吃了好大的亏呢,疼死我了。” 宋恪定定看了她半晌,看得白穗心里开始发慌,难道这些淤青让他觉得难看了吗?她赶忙用小腿勾住他,手也搭了上去。但让她没想到的是,下一秒,宋恪居然低下头吮吻起那些青紫的地方。吓得白穗张大了嘴,差点叫出声来。但她知趣,知道自己不该发出什么多余的声音。她只能屏着呼吸,低了眼看那男人埋在自己胸口的头——头发乌黑浓密,额头的发际线生得很是规整秀气。 她知道宋恪长得很英俊,甚至比她的大多数同行都更像个男明星。这让她总是很害怕。陷入一个英俊男人的爱情旋涡实在是容易,更何况这个男人清俊优雅,没有什么不良嗜好,又家世优越。她怔愣地看了他好一会儿,直到有强烈的侵入感自下传来时,她才一瞬间感觉被冷水浇了个彻底。 怎么都不可能是宋恪的,她知道这个男人的心有多冷。而且他们相识过程,也注定一切只能朝这个方向发展,也只能停止于这个发展。 她放开自己,像往常一样迎合起他来。 结束了之后宋恪很快起身去了浴室沐浴。白穗躺在床上,张着嘴像一只缺氧的鱼一样贪婪地呼吸,身子黏黏糊糊的感觉很不舒服。她探头去看床头的避孕套,上个月初的时候买了26只装的,现在只剩下4、5只。她呼出一口气,躺回自己的枕头上。 她躺了一会儿,起身去了外间的浴室整理自己。她故意拖了点时间,洗澡洗的慢吞吞,顺带做了皮肤护理,敷了面膜,又把衣服塞进洗衣机之后,才回到卧室。 但显然有些人今天是要留宿了。白穗说不上自己是不是失望,因为她回家时就已经很累了,本来是很想没有压力地好好睡一觉,却事与愿违。事到如今,她也没什么可选的,毕竟对方是自己的金主,就连这间公寓也是他的,她没有逃避的权利。 她悄悄走过去,安安静静地躺进自己的被子里。好在有两床被子,也不用他们去分享。她小心地背过身,面向窗户的方向,闭上了眼睛。 身后窸窸窣窣一阵合上书本,翻身,关灯,拉被子的声音。然后是男人的呼吸声,他也背对着她躺了下来。 白穗等了一会儿,没有听见他的呼吸声变得绵长。她睁开眼,深吸了一口气。身后的人突然开口,声音明明向着相反的方向,却实实在在是朝她而来:“你想要什么?” 又是这个问题。 上一次他问的时候,也是这样一个晚上,她说她想要一座奖杯。上上次他问的时候,是在酒店,她说她想要一个代言。再上一次问的时候,是很久之前了,在他送她回家的车上,她说她想演电影当明星。 这次她没有很快回答,她尽量不发出声音,偏过头去看他。她知道宋恪在黑暗中看的不清楚,所以也不担心,一反往常,光明正大地盯了他背影好一会儿。但她万万不敢说出自己心中最隐秘的那个渴望,比什么都要强烈的渴望。 她想了想,还是道:“我想要所有骂我没有自知之明的人都闭嘴。” 那边嗤笑了一声,宋恪突然转过身来,仰面躺着。他在黑暗中明明什么都看不见,却是睁着眼睛。 白穗目光扫过他挺直的鼻梁和线条清晰的下巴,看见他嘴巴一张一合,似乎是有些不快地说:“舆论可以控制他们的眼睛控制他们的舌头,却永远控制不了人心。” “我明白。”她得了回答,意兴阑珊地转过头,将被子蒙在头上,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 -- 3:她的脾气(一) 早晨经纪人阿珊来接她的时候,白穗正在拨煮鸡蛋的壳。她眼前摆着鲜榨的蔬菜汁,烤好的一片吐司,还有一碟热好的黄油。 阿珊看着白穗,摸了摸毛毛的脑袋,对白穗挤眉弄眼道:“他又来了?” 宋恪的事情,白穗身边只有阿珊知道,所以她也没遮掩,只是嘴里塞着鸡蛋,就胡乱点了点头。 阿珊盯着她坏笑了一声。她很满意自己一手带出来的白穗走到今天这个地步,虽然有很大的原因是后面的那位靠山在起作用,但是总要比那些实在是默默无闻,要去陪大肚腩的导演的可怜女孩们要好太多。 可惜这件事情只能永远是一个秘密,宋二少不愿意出头,白穗也亮不出什么王牌,只能小心翼翼地活在阴影下面,受了一些不知她底细的人的欺负,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好在穗穗自己争气。阿珊看着她洗碗的背影默默地想。白穗生得美,比这个圈子里的所有女明星都美。而且这种美不带攻击性,男性爱慕她,女性也喜欢她。所以她可以坐上这把第一流量女星的交椅。至少她的粉丝数目,不是假的。只要她可以好好磨练一下演技,而在这方面,阿珊不知道为什么,居然盲目地对白穗充满了信心。这点她常常也颇为奇怪。 白穗洗完碗,化妆换衣服也花了不少时间。还好今天剧组休息,她也只有下午的一个综艺录制的行程要赶。 这档综艺最近颇为火热。有当下很红的明星作为固定主持人,时不时还会请白穗这样的流量明星作为嘉宾。 “我听说那个方斯倩的脾气是真的大,你今天和她一起做嘉宾,节目宣传还没给你们分个番位,想来她肯定要努力处处压你一头,你小心不要和她闹起来。”阿珊边整理白穗的台本,边像往常一样絮絮叨叨。 白穗看着车外,往嘴里扔了个话梅,含含糊糊:“我知道啦。我不去惹她便是,但她要是自己要来惹我,我才不要吃闷亏。” “你……”阿珊不知道说什么,“你好好收敛自己,那位不会什么都护着你的。”她是说宋恪,宋恪是不可能暴露身份来护她的。这点白穗也心知肚明。 “是。”白穗恹恹地回了一声。 阿珊没再说话,只是在心底叹了一口气。 事情似乎就是偏要朝他们都不期待的方向发展。 进到化妆间的第一秒,阿珊就退了出去,然后盯着外面的名牌看了许久。 白穗两个字,很显眼,没写错。 她又一次踏了进去,没有看花眼,现在坐在那个唯一的化妆台前面化妆的正是他们才在车上讨论过的方斯倩。 她用胳膊把白穗格在门外,自己探了半个身子进去,客气道:“你好,你们是不是走错化妆间了?” 方斯倩朝她撇都没撇一眼。其余的人也是手忙脚乱,帮她卷发的卷发,画眉毛的画眉毛,挑衣服的挑衣服。经纪人还在一边帮方斯倩对台本,没有理她。只有旁边一个小助理搭腔:“我们和节目组商量,换了。” 换了?!阿珊差点吐出一口血,怎么没有人和她们商量呢? 白穗也从门缝里探出个头,瞥了一眼里面的情形,反而拉了拉阿珊的胳膊:“我们走吧,换就换了。” “你是不是包子,你是不是傻。好了,现在开始她已经站在你上风了!”阿珊恨不得把手戳进白穗的脑袋里。 白穗倒是淡定,没什么情绪,只有嘴巴里嘟囔了一句:“不是你之前说的不要闹吗。”其实她心里是真的无所谓的,化妆室这样的东西,你将它赋予价值的时候它的位置和大小才有意义。可是她白穗不在意,她在意的东西不在这里,所以在哪里化妆,对她都一样。 方斯倩的化妆室也不差,不过是隔了几扇门,且采光不好所以有点冷而已。只是进去之前,白穗巧遇了这个节目年纪最大的一个主持人,称得上是前辈。白穗打了个招呼,甜甜笑着叫了一声“黄老师”。 黄嘉盛看了看化妆室门上的名字,疑惑地看着白穗:“穗穗你怎么不去自己的化妆室?” 白穗笑了笑道:“司倩姐身体不舒服,想多晒晒太阳,我把向阳的那间让给她了。” 黄嘉盛也笑了,点点头,面色和蔼:“小丫头挺乖。” 这只是节目录制前的一个小插曲而已。 等到所有人都准备完毕,来到录制现场的时候,白穗才真正有了一点压力。 这些明星,主持人,没有一个是她可以轻易得罪的。前辈黄嘉盛,当红一线女星程橙,流量男星赵皓南,颇受90后欢迎的谐星李宝,港式潮男邓佳凯,和她同为嘉宾的方斯倩以及新晋女团成员王一辛。 白穗一个一个微笑着打过招呼,看到方斯倩时,更是笑眯了眼睛:“斯倩姐今天的造型很美。” 方斯倩马上黑了脸。这句话真的是踩着她的痛脚了。刚刚远远看着白穗走过来的时候她就已经开始烦躁,近看了更是不得了。自己明明下了大力气化妆做头发,这白穗却是低低扎了一对双马尾,发尾微卷,简单的T恤牛仔裤显得腿长腰细,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清纯少女气质,硬是把自己甩出了一大截。贱蹄子,万人骑,她心里默默骂了一句。别过脸去。 白穗真的要对方斯倩的变脸能力佩服的五体投地。当导演喊下卡的那一刻,方斯倩突然变了个人似的,居然嘻嘻哈哈地同白穗勾肩搭背起来,亲密地“穗穗,穗穗”叫她个不停。 她当然是要承了这份“好意”,也“倩倩姐”地回叫她。 不过这个节目的形式,注定他们免不了明争暗斗。节目是户外模式,需要两人一组做任务,而队友则是抽签决定。 方斯倩和李宝一队。王一辛同邓佳凯,而黄嘉盛则是和程橙一起。 好在她抽签手气还算可以,抽到的不是方斯倩,而是那个同为流量的赵皓南。 -- 3:她的脾气(二) 白穗对这个赵皓南不算了解,因为两个人从未有过合作。唯一的照面也是前几天的颁奖典礼,她走红毯的时候,这位赵皓南正好在她的后面,那些粉丝“南瓜”的疯狂的尖叫声实在是让她印象深刻。 不过这不大影响他们的熟悉过程。赵皓南是一个自来熟的,笑着露出一口白牙就走过来了,“我可以叫你穗穗吗?”他握同白穗握了握手。 这是一个气质像薄荷一样清爽的大男孩,长了一双浓眉大眼,身材修长,肤色健康,自然十分帅气,不愧是大红的流量。白穗对他的印象很好,也笑着回他:“那我叫你皓南哥哥好了。”其实他不过比白穗大了一岁。 赵皓南偷偷扯了一把她的一边马尾:“也不是不可以,但怕你被我粉丝骂。叫我老赵吧。所有人都这样叫我。” 白穗这回是真的笑了,她捂着嘴,叫了声“老赵”,却怎么都觉得自己把他叫老了许多。 一共有三个任务。其实节目形式很简单,不过是在游乐园里体验各种项目完成任务,然后获得线索找到路线,第一个到达重点的队伍获胜罢了。正是因为可以看到明星搭档之间的逗趣谈笑,才成了这个节目的亮点,所以两人互动带来的节目效果,才是更为重要的部分。 每一组的起始地点不一样。如白穗和赵皓南,就是要从摩天轮上发现自己的第一个线索。 游乐园的面积太大,到达摩天轮也要花不少时间,也算是为了增添一些乐趣,白穗提议两个人可以骑自行车去。这时他们这组的导演居然冒了出来,出了个馊主意:“那你们没钱啊,也没手机,想办法让路人帮你们。而且你们只准骑双人自行车哦。” 白穗汗了汗,赵皓南却是一脸“你自找的”样子,调笑着看她。 这算什么,白穗不是认输的性子。她没什么犹豫就蹦蹦跳跳跑到四周围观的观众旁边。不过主动问钱这回事,怎么说都有点尴尬。 有人突然借这个机会在人群里喊了一句:“穗穗我爱你!” 白穗被逗笑了,踮着脚看过去:“兄弟不要光说不行动啊,我要借点儿钱!” 只见一个大学生模样的男生红着脸从人群里走出来,导演立马给了他一个特写,男孩的脸更红了。 那边赵皓南等在自行车的旁边,男生默默把车上的二维码刷好了,突然抬头对赵皓南说:“老赵,你别把我们家穗穗摔了,她很爱哭的。” “我没有那么脆弱吧。”白穗被他说得都有点害羞了。她不觉得自己爱哭啊。 最后她还是认认真真在男生的T恤上签了个名字,写了一段鼓励的话,然后指了指远处的阿珊,小声对他说:“那个是我的经纪人,你过去问她把钱拿上就好哦,谢谢你了。” 赵皓南戴头盔的时候还在戏弄白穗:“你不愧是网传的直男杀手。” 白穗笑着瞪了他一眼,也把头盔戴好。 两个人骑自行车也算默契,白穗坐在后边,也不是主要出力的那个,倒是赵皓南在前面蹬得用力。 好不容易到了摩天轮,第一个任务是在摩天轮的一圈时间里面需要由男方教会女方说一长串绕口令。至于女方,要带着耳机,隔绝一切声音,这让这个环节倒是有了很大的挑战。 白穗鼓了鼓腮帮子,不大乐意地坐进座舱里,套上一个耳机。对面赵皓南拿了一张纸条,读了一阵子,然后笑着望向她,挤了挤眼睛。 两个摄像师傅同他们挤进一个座舱,空间顿时小了很多。赵皓南在她的对面,随着摩天轮慢慢的上升,他的嘴开始夸张地一张一合:“布谷鸟……” “不哭笑……”白穗傻傻地跟着说。 “布谷鸟……”他很有耐心地重复了一边,尽力把嘴唇做的又圆又大。 “布谷鸟!”这回白穗立马就反应过来。 赵皓南鼓励地朝她笑了笑,白穗顿时神气起来,朝他皱了皱鼻子。 他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声音开始变得温柔:“叫布谷……” “小布谷……”她回。 “叫布谷。” “要布谷……” 这句话的发音的确很容易产生歧义,赵皓南把脸凑过去,离她近了一些,近到他都隐约闻到了一丝香气。赵皓南摸了摸鼻子,仍是柔和耐心地一字一句地教她:“叫——布——谷——。” “叫……布谷?”白穗不确定地舔了舔有些微微干涸的嘴唇,跟着对方口型再次说到。 “布谷布谷。”赵皓南点点头,教出下一句,这句很好学,他的眼睛不由盯着她的嘴唇,不知道自己在隐约期待什么。 白穗的嘴巴很漂亮,生得唇红齿白,此刻她丰盈的双唇翘了起来,圈成了一个圆,附着一层湿漉漉的水泽,声音娇美:“布谷——布谷——。” 赵皓南发现自己在咽口水。 他有些尴尬地低头看字条来掩饰自己的失态。一边摄影师提醒:“还有10秒钟。” 他立刻正了正坐姿,补充上最后一句:“忙忙碌碌。” 不知道白穗是开了窍还是什么,这句话她也猜得很快,几乎立马就说了出来。话音才落,客舱的门就打开了,外面有人迎了过来,把他们请了下来。 白穗把自己学的绕口令对着镜头重复了一遍,成功地从摩天轮的负责人那里拿到了第一张线索卡。她开心地欢呼了一声,主动同赵皓南击掌。赵皓南倒是有些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也没有太关注她手里的“线索”。 白穗没当回事,只以为他是累了,拉上他的胳膊就朝着线索指出的方向跑。 后来的挑战也没什么难度,不过是另一个要白穗和赵皓南合作的类似鬼屋的项目。 除了赵皓南的态度实在有点奇怪。但是他们在录节目,毕竟还是要拿出专业的态度。只是他有的时候本来伸手扶她,却又会突然把手收回去,或者是明明对着她说话却不看她的眼睛。好在这样的细节没有人会在意,不算有什么别的怪异之处。 -- 3:她的脾气(三) 只是,最后一个项目,在台本上选择对所有人保密。没想到是要让他们在初春的季节下水游戏。 几个小时没见的方斯倩此刻却是在一边冷了脸。 “节目组怎么回事啊,怎么不提前通知,不知道我们女艺人会有不方便的时候啊!”方斯倩的经纪人冲过来嚷嚷了一句。 李宝在一边朝她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程橙走过来:“我们都有不方便的时候,这样,你实在难受的话,就不要下了,我们几个女生可以就行了。”她气场比较大,方斯倩的经纪人也不敢再说话,只朝着方斯倩看,等着她开口。 方斯倩低低笑了笑:“程姐,我知道您心疼小辈,但我实在不敢这样让自己变成被特殊照顾的那个,要是节目放出去,被骂的可是我。” 周围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说什么好。 白穗正准备走上前,后面的赵皓南一把抓住她,朝她默默摇了摇头,然后示意她看向方斯倩那边。 原来是地位最高的黄嘉盛走了出来,他也是被几个女明星吵得有点烦,口气有些不耐烦:“所有女孩都别下了,天气冷,叫男孩下,换成在岸上替搭档加油的环节。” 白穗低声叹了口气,只好随意拍了拍赵皓南的肩膀,见他有些僵硬,小声调笑了一句:“老赵加油。” 后来就成了几个男明星的主场。方斯倩随意录了几个给李宝加油的镜头,便坐到一边休息去了,一团助理围上来,又是补妆又是给她整理头发。 这让白穗心里不大舒服,她今天非要过去和她说些什么,让她心里不好受一下不可。看了看此刻场内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水里的男明星们身上之后,她便放心地走了过去。 “方斯倩。”她也不装什么姐姐妹妹了,开口就叫她名字。 方斯倩先是诧异,又换上一副自以为冷艳的模样叫她:“白穗。” “其实你的咖位太小。今天不过李宝不同你计较而已,但是估计你以后的综艺咖之路不会好过,我就先在这里祝愿你顺利了。”这话说得深,也说得狠,就靠方斯倩自己领悟吧。白穗甜甜地笑着扔了话,转身就走。 隔了好几秒,后面才传出来方斯倩咬牙切齿的一句:“你等着,白穗!” 唉,她以为方斯倩的反应能更快一点呢,结果半天她才能想明白自己讽刺她到现在都没有代表作,今后只能沦为综艺咖的意思吗,而且还是很不入流的那种。 这样下来,心情舒坦了许多。后面收了一个尾,最年轻活力的王一辛和运动能手邓佳凯没有悬念拿了第一名,赵皓南和白穗是第二,其次程橙和黄嘉盛,最后才是李宝和方斯倩。 这让一向什么都要争强好胜一下的方斯倩非常不满,听说她在化妆室砸了一面镜子。 白穗没有参加之后的聚餐,也就简单和这些同事以及工作人员道了谢,一一告别,便回了化妆室卸妆换衣服。 却不想赵皓南一直等在她的化妆室外。他似乎是踌躇了很久,终于趁着阿珊被人叫走的时候,近了身来。这会儿他的态度终于正常了一些,却也带着一点庄重:“我们可以微信加个好友吗?” 白穗如果还不明白就是傻子了。但她知道自己不是自由的,她并不想惹出任何事端来,何况她对赵皓南也没有别的想法。所以她只能无奈地笑着摇摇头。 赵皓南并不气馁,只是话语里恳求的意思更为明显:“那就微博关注我可以吗?” 她低头思考了一会儿,觉得这样扫人的面子也不是自己爱做的事情,何况微博只算是一个工作的账号,大多数时候都是交给阿珊打理,已经大大小小关注了不少圈内人,也不缺他赵皓南一个。她当着赵皓南的面,拿出手机,却惊讶地发现他5分钟前已经关注了自己。点了点回关,赵皓南看着自己微博好友里多出来的一个白穗,笑得露出了雪白的牙齿,晃了晃手机:“现在我们是好友了,穗穗。” -- Po18tV.CoM 4:滚雪球 宋恪两周没有出现过了,第一周的时候白穗还有点慌,后来她才从娱乐新闻那里听说他是代替宋家大少去美国出差了。 她几乎是松了一口气。宋恪虽然对她没有什么感情,但是在那事儿上倒一直都很规律,基本上一周会来两三次她的公寓。所以他第一次消失了一周的时候,她以为她的靠山终于开始对她失去了兴趣。 不过这样的两周却难得像是放了假,她按部就班地去拍这部第一次靠自己试镜才拿到的武打片。闲暇时,就是见见朋友,或者和阿珊出去小喝一杯,晚上早早回家休息,也算舒适。 这天她应了导演的要求,因为总是戴头套过敏,她还是把头发染成了纯黑色。阿珊陪她去的美容室。染完后,白穗对着镜子左看右看自己黑发的样子就是不太习惯。 阿珊倒是十分开心,连连夸她美。她心里盘算白穗这个样子,可能又要上一次热搜,而且还能引领年轻女孩的潮流,至少要当一周的话题女王,便十分开心,脸上都不禁带了笑,口风也松了许多:“走,穗穗,今天我们喝一杯去,庆祝一下你的新发色。” 本以为只是两个人的小聚,没想到半晌,包厢里却是走进来一个熟悉的男人。 白穗瞪了阿珊一眼,又无奈地向进来的对方打了个招呼:“嗨,赵皓南。” 赵皓南本来就对白穗有追求的意思,两周没见对方,心里一直痒痒。今天找了个机会便苦苦求着阿珊见她一面,还附赠了一个绝密的时尚资源的情报,阿珊这才咬了咬牙,把他叫到了这个包厢。但是白穗不知道始末,心里不免有了点怨气,没摆给他们一个好脸色。 只有赵皓南在那里讷讷地说:“穗穗,今天晚上节目要播了,你会看吗?” “没有时间,我要休息的。”她气哼哼地看阿珊。作为火热的流量艺人,他们谁的后面没有跟着几个嗅觉敏锐的狗仔,一旦他们的私会被发现,再经过一番抹黑,放在娱乐小报,甚至微博爆料上,估计她和赵皓南的日子都不会好过。 白穗不愿意说话,赵皓南只能看着她的模样叹气,心里有些挫败。他看到白穗染的黑发了,这让她皮肤显得更白,嘴唇更红,眼睛尤其水灵剔透。这副样子,渐渐与他心里的梦中情人重合起来,叫他身体一阵阵发热又发冷地难受。 “对不起,穗穗,我知道你在埋怨我。是我想的不周到,不怪珊珊姐。”赵皓南的声音有些涩,似乎是很艰难地发出了声音。 白穗一瞬间有些动容,她想事已至此,最好的结果就是他们能够不被人发现地离开。而赵皓南,也不过是想见自己,除了实在太傻,没有什么坏心。她只好叹了口气,道:“你都来了,那就喝酒聊聊天吧,回去的时候我们分头小心就好。” 但是总的来说不是开怀的,而且白穗因此对阿珊也有了些芥蒂。回程的时候,她在车上问她:“阿珊姐,你就不知道这个事情要是被那位知道了会有什么后果吗?你是不是忘记了我并没有变成凤凰,我只是还在委身于一个不爱我,不珍惜我的人身下,为了我妈,为了我自己,在这个圈子里苟且偷生而已。” 阿珊看着她,居然控制不住流出眼泪来,声音也带了哽咽:“穗穗,对不起。我知道你不喜欢赵皓南,我只是一时被迷了心窍。穗穗,原谅我。” 白穗只是叹了口气,看向车窗外,不再说话。 墨菲定律说:“如果事情有变坏的可能,不管这种可能性有多小,它总会发生。” 这实在是在白穗的身上应验了。而且这一切,就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直到最后,将她一起带入了深渊。 起初一切都还不太明显,白穗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网上的确是有些喧闹的。但她没有太过于在意。听说是节目播出之后,有粉丝居然一帧一帧地去分析画面,分析每个人的动作神态,然后通过蛛丝马迹判断出赵皓南喜欢白穗来。这件事情之前也常常发生,与她演戏的男明星很少能有幸免的,只是大家除了调侃都不以为真,自然便随着时间渐渐无人再提了。 可这次是有些不一样,有人截出了赵皓南的眼神,下面评论:“这就是你在看你爱的人的时候的目光。”顿时这个帖子和评论便一起被顶上了最高处,变成了最热点的话题。 后来又有人扒出白穗和赵皓南微博互相关注的时间,恰好是录制完节目的时候,中间相隔了5分钟。 再有人,在节目花絮的一个角落里,连赵皓南偷偷揪了一下白穗头发的动作都发现了。但是画面模糊,众人又各种分析里面人的穿着,站立姿态后,终于百分之百地肯定了就是他们。 就连白穗的微博都不能幸免,她不过是发了个敷面膜的照片,写了一句:“有人说敷面膜要看心情?(亲亲的表情)”便有人扒出来前一阵子赵皓南的一条:“听说晚上健身要看心情?”于是便发挥了想象力,给他们俩安排了3000字小作文。 这样一轮下来,微博上突然之间涌现出一个新的势力——“好(皓)白夫妇。”这个粉丝群可谓是人多势众,又擅长争辩,把赵皓南的白穗的随便一个动作截图下来,都可以在脑里生成一片跌宕起伏的言情小说来,仿佛全世界都因为他们俩冒着粉红色的泡泡。 本以为只是在网上发酵的事情,谁知昨天在片场,居然也有关系算好的同事对她挤了挤眼睛,调侃地问她:“穗穗最近谈恋爱咯。”几乎所有人都快要当真! 白穗因为这件事情烦的几天没有睡好觉。时间都过去一周了,网民完全没有消停,甚至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迹象。另一边,那个宋恪明明是该回来了的人,这时也失踪不见,更让她心里没有了底。不知为何,白穗明明很怕他生气发火,却又更怕他不闻不问毫无所谓。 她顶着个黑眼圈坐在化妆间,化妆师着急地要拿厚厚的遮瑕膏去遮掉。白穗心里不喜欢化浓妆,可又得生生受着,便低落地朝旁边的助理道:“给我买杯奶茶。”阿珊这几天因为赵皓南的事情对她愧疚颇深,也不敢违抗她,什么都应了她去,赶忙给了助理钱,叫她去买东西。 -- 5:陌生男女 今天是慈善晚会,想到又要见那些八卦而不友善的面孔她的胃就仿佛在抽疼。一开始她不愿来的,要不是顶头大老板于雷非要她做女伴,她没办法推辞的话,也许这个场合她会请一个病假。更何况,那人也要来,听说他已经回来快十多天了,却是没有再上自己这儿来,她有时候看到洗脸池旁边多出来的那条毛巾,甚至都愤恨得有一把把它扔进垃圾桶里的冲动。但是忍了一忍,她还是难过地把手收了回来。 化了一个多小时的妆,终于是把皮肤收拾的毫无瑕疵,吹弹可破。化妆师又给她的四肢喷上了一层淡淡的金粉,之后才有造型师小心地把最新款的晚宴礼裙套在了她的身上。礼服是香槟色的,很衬她的白皮肤,裙尾细细镶了一些碎钻,转个身便扫出一地星华。前襟虽然设计保守,但是后背大开,只堪堪从腰部开始垂坠下裙摆来,美得就连身边那些平常见惯了各种明星的化妆师还有助理都有些看呆了。 白穗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心情这才算好了一些。 阿珊走上来,松松揽了揽她的肩:“于总应该在会客室等你,今天千万不要失态。我知道那位会来,估计也有别的女伴在身边,你不要伤心。” “我为什么要伤心?”白穗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诧异地看了阿珊一眼。却没想到阿珊只是摇摇头,温柔而安抚地朝她笑了笑。 揽着于雷的胳膊进场的时候,她庆幸身边这人年岁都可以当自己的父亲,而且爱老婆名声在外。自己身为他的旗下艺人,顶替身体抱恙的于夫人出现在这个场合,也没遭到什么非议。 倒是不巧,第一个便和赵皓南碰了个正着。那一瞬间,白穗感觉周围的人,都突然压低了交谈的声音,朝他们这边竖起耳朵来。 赵皓南很是恭敬地同于雷介绍了自己,这才偏头看向白穗,眼睛看着她,话却是对着于雷说的:“很抱歉我最近给您的艺人带来了这么多麻烦。网上的纷纷扰扰都是虚假的,我和白穗小姐是很纯粹的朋友关系。在这里我要向您,向白穗小姐真诚地道个歉。对不起,是我没有注意收敛好情绪。” 于雷不是斤斤计较的人,他转头看了看白穗,又转头看向赵皓南,轻笑了一声:“是假的,自然会烟消云散。我们穗穗也的确是要找更适合她的人才好,这个我自然会把关。”说的颇为客气,但眼下意思还是他赵皓南还不够优秀,不够入他于雷的眼。 赵皓南脸顿时煞白,但又实在没有借口再赖在这里,只能万分不舍地看了白穗一眼,才好不容易走开。 “就这小子,说话都不看人的眼睛,不够劲。我们自己公司一大堆比他好的,我还会叫你肥水流了外人田吗?”于雷朝白穗眨了眨眼,调侃道。 白穗笑着回了句:“是您眼光独到。”便笑着偏过头,她感觉有人在看自己,但是环视四周,却也没有什么熟悉的面孔。 陪着于雷敬了几个其他经济公司老板的酒。直到宴会半程的时候,白穗才终于看见在人群里好似鹤立鸡群的宋恪。 他身着一套剪裁合身的黑色晚宴礼服,很是衬得他肩宽腰细,双腿笔直修长。头发似乎是理得短了一些,因为是宴会,还打了发蜡,一丝不苟的二八分,配上他高挺笔直的鼻梁,倒显得他有些傲慢而冷漠。宋恪转过头来,看见他们,只面无表情地朝于雷点了点头。 “瞧瞧,多骄傲。我倒是想去会会这个宋二了。”于雷有了兴致,匆匆拽了白穗就往他身边走去。 白穗苦不堪言。 宋恪很是风度翩翩地同于雷握了握手:“于总还是风采一如当年。” 于雷摆了摆手,笑意却是涌上了眼里。他扯了扯躲在身后的白穗,把她推到前面一点—— “这是我们旗下的大明星,白穗,她可是我们现在最受欢迎的女孩。穗穗,快和宋总打个招呼。” 白穗挂了一个标准的礼节性笑容,轻声叫:“宋总。” 宋恪的眼睛轻飘飘地从白穗的身上扫过,朝她点了点头,冷淡道:“久仰。” 白穗也就自然而然地同他装作初次见面的样子。之后两个男人便聊起了他们的商业话题,白穗听不大懂,也没什么兴趣。只是突然觉得自己的尖头高跟鞋有些挤脚,怎么站都不太舒服,偷偷在裙子底下换了重心到右脚,又换了重心到左脚,注意力全在自己的脚上,一时竟有些出神。 “……这样下去品牌形象也立不起来,所以我觉得收购力度还是可以加大一点!”一声清脆的带着点得意的女声突然闯进她的耳朵里。 白穗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一个留着齐耳短发,气质颇为出众的女子已经挽着宋恪的臂膀,似乎站在这里很久了。她同宋恪挨得很近,肩膀并着肩膀,非常亲密的样子,看着就是一对般配的情侣。 那女子一直在同两个男人谈论生意上的事情,竟然一点注意力都没分给白穗这边。她耳朵上的小钻石耳钉随着她自信的点头摇头的动作,时不时一闪一闪的,有些迷人的眼。她嘴里那些专业词汇,白穗一个都不明白,期间夹杂着几个英文,叫白穗听得更是一头雾水。然而宋恪,却会在这样的时候,赞同地点点头,顺着她的话说下去,眼里也很是少见地带了欣赏的神色。 白穗从来没有见过宋恪的那种眼神。 她突然有点感觉自己的脚更疼了,脚后跟磨得要命,好像还有些黏答答的,是不是磨出血了?之后她要把这双鞋扔了才行,她低头想。 不知道是过了多久,于老头终于是聊得畅快了。这才带着白穗离开。半路上还不断地夸赞:“宋家孩子都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我生为长辈,也不得不佩服这些后生啊!还有那个蒋家的独女蒋伊妍,生女当如此!天生一对!天生一对!宋恪已经被她预订了,可惜我女儿太小,要不然配个宋三也应该可以……” “于总……”白穗小心翼翼道:“我可以去坐一会儿吗,鞋子不太合脚。” 好在于雷善解人意,而且也不再需要她作陪了,便放了她一个人离开。 阿珊在远处眼尖,看见白穗恹恹地走过来,便立刻迎了上去:“你怎么了?不舒服吗?我看你嘴唇都白了。” “鞋有点小了,好像还流血了,我可能要坐会儿,你找找有没有创口贴吧。”白穗撑着阿珊的一边胳膊,努力不让自己看着像个瘸子。 “天,去那边,那里有个侧厅,没有人去的。”阿珊把她扶到了侧厅,又匆忙走了出去,没有忘了把门严实地关上。 白穗脱了鞋,细细地看自己的脚后跟。她的皮一向嫩,所以受不了什么摩擦。眼下这双鞋把她两只脚后跟都磨出了个巨大的血泡。右脚的血泡已经被磨烂了,干涸的血液和皮黏在一起,看着又可怖又恶心。 她把鞋往前方撂了过去,把腿收进裙子里,然后抱住膝盖。 这双鞋是她不久前刷了宋恪的卡买的。价格不奢侈,但是的确很好看。她本来期待了很久可以穿它的场合,没想到给她带来了这么大的痛苦。 是时候要扔了。 阿珊回来的快,帮她把两只脚的创口贴都贴上之后,有些心疼地看她:“你休息会儿,宴会结束了我带你走。” 白穗乖巧地点了点头。 这个侧厅的确如阿珊所说,没有人来的。白穗一个人在这里坐了几个小时,初春的天气,房子里不算暖和,又空空荡荡的。冷得叫她直打哆嗦。 但是她可以听见,一墙之隔的主厅是很热闹的。有时候是轻盈的小提琴曲,她想他们应该是开餐了;有时有熙熙攘攘说话的声音,她想里面应该是在玩游戏;有时候响起了圆舞曲,她想那些快乐的人们应该是在跳舞。 眼泪一颗颗掉下来。她突然觉得自己的粉丝的确很了解自己,她是真的很爱哭。 她默默地流了一会儿眼泪,突然觉得自己这样太傻,太矫情。于是站起来,把鞋子踢开在一边,假装有个舞伴,转起圈来。她没对任何人说过,其实她交谊舞跳得很不错。 -- 6:他想上她的时候才不会装作陌生人的样子 宴会结束的时候,白穗已经把情绪调整得很不错了。她晃着脚丫子,欣赏侧厅的壁画,等着阿珊来叫自己回去。 过了许久,久到她以为自己是不是被遗忘了的时候,阿珊终于走了进来。 “穗穗。”她有些犹豫地看她。 白穗笑眯眯地朝她看:“怎么了?车抛锚了?” “不是,是宋二少,他在地下车库等你。” 白穗顿时变了脸。 “我不去!”她低头捡鞋子,“快说你把车停在哪里了?” “穗穗……”阿珊为难地看着她,“你若要走,我肯定是无论如何也会带你离开的。但你要好好想想,认真想想。” 白穗安静了很久,她埋着脸,最后还是疲惫地低低应了一声好。 宋恪的车的确是等在停车场下面,阿珊警觉地朝四周望了望,用双手护着她,把白穗送进了车里。 “你的经纪人很有责任心。”宋恪看了眼车窗外一闪而过的阿珊,转头挑了眉,看向白穗。 白穗不回答,只是努力把自己光溜溜的脚往裙摆里藏。刚走到半路,她一气之下就把鞋子扔到垃圾桶里了。眼下是有点后悔,她应该至少撑到家里才对。 宋恪却是不依不饶地,拉了她的一边胳膊,叫她看向她。动作不算温和,有些疼,白穗心头火起,第一次鼓起勇气朝他狠狠瞪了过去。 他倒是没有料到白穗会是这副表情,心里有些惊讶。她两只眼睛边缘都有些红通通的,像是哭过。看着柔柔弱弱,更好欺负。 这让他心头的作恶因子突然翻涌,他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是厌恶她极了,厌恶到就是想欺负她,让她痛,让她叫。他冷笑一声:“怎么,揽了一晚上的于总,眼下看不上我了。还是说,和你志同道合的小白脸更入你的眼?” 白穗瞪着他,似乎是更有了底气,开口就是:“你也没有那么高尚。不过就是想到那事儿的时候要找我满足你的兽欲罢了!” 宋恪周身一下阴沉了下去,放开她,冷冷道:“那你觉得自己是什么身份?” 白穗觉得自己的手都开始发颤,但是怎么都想不出反驳的话来。是,他说得对,是出卖身体的自己低贱,只能配得上高高在上的他宋恪这样对待。 恶心,她心里觉得自己现在坐在这辆车上就是恶心。 转过头看窗外,眼眶有点酸酸的,她努力不让那种卑微的感觉彻底吞噬自己。 气氛非常的不友好。 两个人的僵持一直持续到了公寓门口。 白穗光着脚,在珍珠手包里掏了半天,好不容易找到钥匙。她甩了门,后面的宋恪一把把门抵住,跟着走进来。 白穗故意不开灯,双眼还没完全适应黑暗就往里走,只希望赶快冲到自己房间把房门锁起来。 无奈比男人的动作慢了一步。 她的腰被一把从后面揽住,随即后背便被迫紧贴在冰凉的墙壁上。男女力气悬殊,她挣脱不能,只能眼睁睁看着宋恪在黑暗里摸索着朝她贴近。他的呼吸很重,洒在她的耳后,让她脖子后面忍不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我今天不乐意陪你睡!”她掐他,对他吼。 “可惜这写在我们的合同上。白穗,你忘了你怎么到今天这一步的吗?”宋恪的声音就在她的耳边,炽热的吐息混合着男人熟悉的味道,让她紧张而烦躁。 她咬着牙不说话,双手用力抵着他的胸膛。 宋恪又低哑着嗓音说:“难道你想和那个姓赵的小白脸睡,嗯?” “是又怎样……唔!”才脱出口几个字,白穗就知道自己上当受骗了。这混蛋虽是个夜盲,但听力生得极好,随着她说的话,居然就判断出她嘴唇的方位来,一下把她堵了个正着。 他从不吻她,更别提是像今天这样蛮横的吻。 白穗呆了。却也恰好给了男人入侵的时机—— 他有些不耐烦地撬开她的牙关,与她纠缠,炽热的唇舌挤压她的呼吸,攻城略地般侵占她口腔里的位置。她竟不知道吻可以是这样的,她没有这样接过吻。原来宋恪的嘴唇,是一种冰凉的薄荷味,很好闻。她差点有一瞬间的沉迷,但还是抵不过自己内心的那个声音。 她狠狠咬了宋恪的嘴唇一口。 男人停了下来,拉开脸,借着月光,白穗看见一丝可疑的亮晶晶的痕迹消失在两人之间。 宋恪微微喘着气,声音带了一点嘶哑:“我今天才知道原来你一直在装乖巧听话。” 白穗冷哼了一声。 宋恪却突然按开了大灯,接着一把将她横抱起来,走向了卧室。 -- 6:他想上她的时候才不会装作陌生人的样子 他脱她的裙子时有点粗暴。白穗隐约听见几声布料撕裂的声音,想起裙子不菲的价格,身体不由得有些僵硬。宋恪发现了,咬了一口她的下巴,低声道:“放松,穗穗,有我给你赔。” 他又俯下头去闻她的脖颈:“天知道,我是怎么在宴会上忍住的,没有当时就这样上了你,穗穗,穗穗……” “你是变态。”她骂。 宋恪发狠地咬住她脖子上动脉经过的部位! 她吃痛,叫了一声,又想起别的:“你轻点,我明天还要拍戏呢!” “那更好,让他们看看……”他话没有说完,语气似是有些被取悦到,又回来亲她的嘴。 白穗咬着牙避开,他还不依不饶地亲。 她觉得这个人今天可能是疯了。否则怎么竟是做一些让人难以理解的行为,说一些让人难以理解的话。 她一时发愣,被宋恪逮到了时机抓住两只手腕,狠狠地扣在了头顶上方。宋恪双腿夹着她的腰,把裙子自下而上地彻底从她的身上剥离了下来。冰冷的床单摩擦着后背,不算温暖的空气让她肌肤起了一层薄薄的鸡皮疙瘩。 突然,宋恪握住她的双肩,将她彻底翻了个身。她的脸被压到松软的枕头上,只有线条优美肤色洁白的背脊面对着他。 “你背过身的时候,有没有感觉到有多少装的一本正经的男人,总是忍不住把眼珠子往你的后背上放?”宋恪俯下身体,赤裸炽热的胸膛贴着她的后背,把头贴在她的头侧边,嘴唇几乎和她的耳朵密不可分。她抓不住他话里的含义,只被一股细密的热气激得浑身颤了颤,发出一声难以自制的呻吟。下一秒,她红透了脸,双手握紧被单,把头深深地埋在了枕头里。 宋恪低声地笑,转移了视线,低下头细细密密地吻她的后背。他的唇舌顺着脊柱一节一节往下,最后停在她的腰心。手底下娇软的女孩一阵阵地发颤,他伸手穿过她紧闭的腿间,感受到一股丝滑的液体流到了指尖。他弯了弯嘴角。 终究还是那个熟悉的对她没有多少怜爱的宋恪。见她的身体已经自然而然地做好了准备,他也不再忍耐,将她又一次翻了个面——宋恪每一次上她的时候,都喜欢从正面开始,他就是有看她忍痛的模样的爱好,他喜欢在狠狠进入她身体的那一瞬间,看着身下这个平日里骄傲美丽的女孩含着委屈的眼泪像个受伤的小动物一样看着自己。 他捞起白穗纤细的两条小腿,压在自己的胸膛前,女性的柔软湿润和他的炽热紧贴在一起。 他坏心地动了动腰臀,滑动了几下,看见白穗闭着眼,双颊却是漫上来一片桃色,睫毛羞涩地颤动。保持着这个姿势,他伸手去抚摸她的一对柔软的胸,逗弄她受不住刺激而逐渐硬挺起来的小蓓蕾。 他居高临下地盯着白穗的脸,看见她用力咬着泛白的下唇,紧闭着双眼,一头绸缎般的黑发洒满了枕头,散发出幽幽的香气来。他又想低头去吻她了,但是这次,他克制住自己,只用自己的最坚硬的地方,一举入侵了她,撕扯她最柔软的所在。似乎只有这样,才可以满足他心头越来越难以满足的破坏欲。 感觉到他终于把自己送了进来,下身满满涨涨的感觉,让白穗又被激起逆反的心理。她用脚去踢他,但是被他用腿压住,偏偏力气又不如男人,只能把手放在他的背后,用做了美甲的手指狠狠地抓他的背。 只要宋恪动一下,她就挠他一下。可是他的撞击频率越来越快,摩擦让她的身体由内而外地热了起来,她张了嘴,忍不住骂起了他,什么混蛋,变态,色狼,下流胚,张口就来。但这个举动似乎是惹得男人更加激动,用力地捏住她的细腰,就开始猛力地进攻,在她的耳边发出性感而克制的喘息声。 她甚至开始力不从心,骂声变成了断断续续的破音,最后变成了残缺不全的呻吟,她只能狠狠地把十指陷在他双肩后的皮肉里面,用蛮力表达她的不满。 但这男人似乎是不知痛的,他甚至都没有停顿过一下,仍是咬着牙,掰着她的臀瓣,狠狠地撞击她,顶弄她,进出她,下体互相摩擦之间,那一双墨黑的眼睛深深地看着她,汗水从他微湿的发际流了下来,顺着他流畅的下巴线条,滴落在她的胸口,闪着晶莹的水光。 她回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看着,在那一片黑压压里面寻找她不该寻找的东西。又一次失败而归。 宋恪却像是被她探究的眼神看得烦了,捞过她的腰就把她换了个方向,从后面深深地插入她。他身材高大,压得白穗拱着腰在他的身子下缩成了小小的一团。他热乎乎的手掌又一次抓在她柔软的丰满的乳房上,狠狠地揉捏着。下身是无尽无止的撞击声,小腹酸涩满涨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她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在顺着大腿根部往下滑落,她忍不住低了头,看向两个人交合的地方——男人用粗壮的坚挺的把她撑得很开,一下出现,又消失在她的秘密入口,她都难以想象小小的自己是怎么吃下宋恪的。她感受到的滑落的液体,全是属于她的水,一丝一丝,粘的宋恪的小腹都是,阴囊上也都是,随着进出的动作,拉扯出几道晶莹的丝线。 宋恪发现她低头的动作,故意伸手扯开了她的花瓣,叫她看得更清楚。他咬住她小巧玲珑的耳朵,沉着声嘶哑地问她:”怎么了,穗穗,就这么喜欢看我上你的样子吗?“ 白穗像个干涸的鱼一样张开了双唇,本来是想呼气,却是再也忍不住,发出今天第一声真正意义上享受的,带着满满的哭腔的呻吟,她狠狠咬住宋恪支在她头边的胳膊,腰部无法克制地颤动,小腹痉挛带动着花穴一阵一阵地收缩,然后失力一般地泄了宋恪一手。 这场有些残暴的云雨,持续了很久才停下来。 宋恪没有关床头灯,还转过了身子看她。他此刻就像一只餍足的野兽,用爪子玩弄自己早已奄奄一息的猎物,之前莫名的火气也在这个过程中逐渐消散。他抓了一会儿白穗乌黑顺滑的长发,居然说:“这样好多了。穗穗,黑色头发适合你。” 白穗心里只想拍完戏她就非要去染个粉红色不可。 宋恪没有像往常一样去洗澡,白穗也没有洗,浑身不舒服,一方面也不想在这个混蛋男人身边睡着,所以努力保持着清醒,但是眼皮总是不争气地一下,一下,随着宋恪抚摸她光裸的后背的节奏,慢慢耷拉了下来。 -- 7:不算久的之前——她的处心积虑 (微H) 不算久的之前。 白穗是电影戏剧学院的一名普通大三学生。她生得美,这是她能考进这座学府的唯一原因,这点所有人都知道。 但偏偏,在自己的一个舍友已经是网剧女主角,小有名气,另一个舍友是宫斗剧女三的情况下,白穗却是连剧本的边都从未摸到过。 别人都道她不懂把握时机,没有情商,不知道讨好,所以也找不到可以跟组的老师。总之,就是在蹉跎大好年华,早晚有一天是要泯然众人矣。长得再美有什么用,不会利用的人,就是傻子。 只有白穗自己知道,她恶心。她恶心这个圈子里的一切。男盗女娼,偷税漏税,草菅人命,投机取巧。也有导演在明面上明明和蔼地保证要带带这个跟他女儿差不多大的孩子,出了饭局就在门口偷偷塞给她酒店的房卡。 她以为自己不过是顺利毕了业,然后就去某个小学当个音乐老师就好。 事与愿违,大三下学期,独自抚养她长大的,她唯一的依靠,她的母亲,被查出慢性肾衰竭。这是个无底洞,他们卖了房子,卖了车。最差的时候,白穗一天打四份工,每天只吃一个超市处理的面包。瘦的时候,她168的身高不过才40公斤,因为低血糖而昏倒在打工的地方。 这样下去不行,她不可能以这样的赚钱速度支撑到有可以配型的肾的时候。甚至在那之前,可能她自己就会先倒下去。 白穗做了自己人生中第一件处心积虑的事情。 她听已经签约了经济公司的舍友提到一个人。一个让她觉得自己可以委身于之下的,她不会感到恶心的人。 颁奖典礼需要礼仪小姐。她去了,靠着美貌与身材,果不其然被选中。 在颁奖典礼当天,她如愿遇到了那个人。 她的心都快蹦出来了。她知道这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好在她做了很多功课,她像个变态一样跟踪他,故意混在服侍他所在的那一桌礼仪小姐里面,在他的鸡尾酒里混了一些黑市里买来的不明药物。然后,要感谢上天,他正好住在白穗作为清洁员的酒店,以致于她可以弄到门卡,溜进他的酒店房间等待。 黑暗里,男人躺上来的时候,她差点跳起来就想跑。但她终究忍住了,把自己的身上唯一的一件浴袍脱掉,就往他的身边凑。 那个人喝下了她额外加进去的迷幻药物,不知现实与梦境,所以由得她在这里胡作非为。 她毫无经验,只像是孩子一样笨拙地亲他。边亲边脱去他身上的衣物,他的身体滚烫,肌肉分明,皮肤光滑。她把赤裸裸的自己深深地埋入他的怀中,用软绵绵的胸脯贴着他的,小腹相触,男人粗糙的私密处的毛发摩擦着她脆弱的腿根。她抬头望着他,却是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了。 白穗想起自己观摩的成人影片,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摸他。 他的那里,好热,好大,比她想的要硬很多很多。 白穗听见他嗓子眼里发出一声”嘶“的声音——下一秒,一具火热的身体便覆盖上来。 他睁开了眼睛,黑压压的瞳孔凝望着她。有一瞬间,白穗以为他是清醒的,差点失声尖叫。但是他并没有其余出乎预料的行为,只是重重地,躺在了她的身上,在她的耳边粗声地喘息。 白穗被他压得喘不过气来,艰难地用手推了推他的肩膀。 ”你太重了,我好难受......”她被自己的娇声娇气吓了一跳。 男人撑起身子,一只手游移到她的脸上,掰开她的嘴巴,扯过她的下唇,在她的脖子上比了一个掐住的动作。白穗紧张地不敢呼吸,只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看着他。他顿了一顿,放开她的脖子,直起上半身,用双臂把她捞了上来,摆到一个合适的位置。 他把腰挤进她的双腿之间。白穗这辈子都不曾做过这么羞耻的动作。浑身光裸,大张着双腿,用自己的生殖器面对着一个陌生的男人,只等待他用他雄性的象征进入她从未有人到访的幽径。做这个世界上一切或为了享乐,或为了爱情,或为了生育而做的,那些男男女女都在做的,秘而不宣的事情。 他的动作很粗鲁,完全没有什么前戏,他握住了白穗的纤细的脚踝,往上一推,大腿已经死死贴在胸口,那一瞬间,他狠狠地贯穿了她。 “疼。”她叫了一声,但是对方毫不理睬,一鼓作气地将她劈开成两半。深深地,深深地埋到了她的身体里,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然后就是亘古不变的摇摆,摩擦,吞吐,排斥和接纳。 白穗作为正常女孩,也会想象和未来的爱人做此事的场景。但却永远不是这样,他们只是陌生人,这个沉浸于情欲中,难以自控地,狠狠地在顶弄她的男人,连她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男人果然都是禽兽,无一例外。她捂着脸,默默地在掌心里落下了眼泪。 但事实比白穗想象的还要艰难许多,她不知道一个男人可以有这样的精力,翻来覆去地要她,折腾她。她才被如此粗鲁地破了处女之身,现在却被迫要像个经验十足的女人一样任他捏扁揉圆。 但即便他们的下体做着人类所能够做的最为亲密的也是最为羞涩的行为,他却不曾低头亲过她一下。白穗可以敏感地感觉到,虽然他的眼神不清明,头脑却竭力保持着理智。 但是他没控制住射在了她里面。 白穗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醒来的。身边没有人,浴室里传来水声。她用手摸了摸脸,颊边是眼泪干涸的痕迹。她哭了很多,一开始是因为毫无准备的破身的痛,再后来是因为对自己的鄙夷与厌恶,最后,她却是因为情欲汹涌而控制不住地哀求抽泣了。 她坐起身子,捡起地上的衣服,一件一件地穿好。至少在男人走出来的时候,她可以保有一点点可怜的尊严。 那个人出来时只在腰间围着一条浴巾。他的皮肤光滑明亮,有水珠顺着漂亮的肌肉线条滑落下来。一双好看的深黑色的眼睛,此刻正直直看着白穗,分辨不出情绪。 白穗飞快地扫了他一眼,便低下头 。她突然想起昨晚那些让人羞涩的画面,红了脸。这就是宋恪,她的第一个男人。他长得很英俊。 然而,这个英俊的男人,他却张了张嘴,吐出一个字—— “滚。” 白穗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脚步仿佛有千斤重。她发现自己没有足够的勇气来逼迫宋恪为这件事情付出什么代价。只因为他一句冷冷淡淡的“滚”,她就失了魂,像个傻子一样跌跌撞撞跑出来。 她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办,她已经付出了贞洁,付出了尊严,却是没有得到自己预想的结果。也许以后是该找那些色眯眯的导演反而更靠谱,她自暴自弃地想。 她浑浑噩噩,也不知道走出了多远。有些下面的部位因为昨晚的不温柔,还在隐隐作痛。她皮肤向来嫩,受不了这样的摧残,应该是破了皮,才会叫她每一步都走得有点艰难,微微颤抖。 她看到药店,想起来了一件重要的事情,便走了进去。她没有过这样的经历,一时面薄,红着脸,站在柜台前吞吞吐吐说不出话来。 那药房的售货小妹似乎是看多了这样的女孩,也没什么在意,扔出来一盒避孕药,“喏,这是事后的,是你要的嘛?” 白穗点点头,又拿了一瓶水,才走了出来。 外面接近正午,她挡了挡有点大的日头,站在角落里抠出一片药,就着水咽了下去。 她读完说明书,看到不少不良反应,突然有点想哭。 泪水果然不太听话地流出来了,她不想叫路上的人看见,边走边飞快地擦,却是怎么都擦不完。 后面有车在朝她按喇叭。 她走的人行道,不该是挡住了别人的车。有些疑惑地转头望去,却看见了她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的人。 是宋恪,他在降下去的车窗后面,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他皱着眉开口,声音清冷:“上车。” 宋恪问她家在哪里。 白穗小声回答了,他便朝司机复述了一遍。 她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只能用汗津津的手抓紧自己的裙边,低头不去看他。她不大敢看他,怕他脸色不好,也怕他又说出什么让她难过的话来。虽然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她在自取其辱。 快到熟悉的小区时,她的手已经开始慢慢冰凉了起来。 对,他不过是好心送一程,怎么可能会是如她想的那样,打算随了她的计划来补偿她呢。 可是一切又向她没想到的方向发展了。 在她准备下车的时候,那人居然问她:“你想要什么?” 白穗愣了愣,终于抬头看他,看见他那双漂亮的眼睛正盯着自己,眉眼分明,鼻梁挺直,英俊得叫人心里发痒。 她不知道自己的声音是怎么发出来的,她呆呆地看着宋恪,张了张嘴,那声音却不像是自己,但她还是听到了,她听到自己在说:“我想演电影,我想当明星。” -- Po18tV.Com 8:在拍摄现场被揩油 白穗醒来的时候都快中午了。身边床榻冰凉。 她从床上放下脚来,却是看到脚跟已经不再贴着昨晚的创口贴。反而是被清理干净,然后涂了药水,最后用一层薄纱布精心地包扎好了。 “阿珊!”她喊。 没有人回应,只有毛毛从门缝里挤了进来,扑腾到她的床上,蹭她的手。 阿珊来的时候,白穗还在苦恼地对着镜子遮自己脖子上的痕迹。宋恪那个混蛋,根本对她没有一点尊重。说了她还要拍戏,居然都不肯放过她,硬是在她脖子上留了不少暧昧斑驳的痕迹。 她用遮瑕膏厚厚地盖了一层,又扑上定妆粉。跑到阿珊前面,左晃右晃,叫她看自己有什么不一样。 阿珊看了半天,把她从头打量到尾,突然皱起眉毛,贴近她:“穗穗,你脖子上是怎么了,蚊子咬的吗?现在蚊子就已经出来了吗……不对啊……啊!我去!不是吧!啧啧,宋恪也太凶残了!” 白穗垂头丧气地把衣服往上扯了扯:“你说怎么办?” 阿珊一咬牙,还是说:“你那件戏服领子高,我倒时候叫米琪给你多盖一层粉底,她肯定有办法。” 也只能这样了,白穗穿了衣服后,还特意给自己围了一个丝巾。 化妆的时候,也不免被米琪暧昧地看了几眼,她只能忍着不发作。 今天的工作任务不太重,这部武打片白穗已经拍了有2个月,终于到了收尾的时候,她只要去录几个镜头就杀青了。 阿珊显得比她还着急一点,拿着她的行程表,边看边唠叨:“之前为了拍电影已经延期了不少要飞其他城市的工作了。现在你在拍戏这边是空窗期,也得好好赶通告了,穗穗!” 白穗不喜欢坐飞机,也不喜欢一个一个城市连轴转的感觉。她把冰过的眼罩盖在眼睛上,往后一靠:“那就赶紧再找个电影演一演,我不想赶通告。” “白穗,你能不能有点流量艺人的自觉啊,这样赶通告才是你火的表现,别人还羡慕不来呢。” “唉,我什么时候才能像程橙那样啊。”她羡慕那些地位早已稳固的大牌女星,只要一年能出个电影,上几本杂志封面,就已经是所有人心里的白玫瑰,朱砂痣了。 “穗穗,程橙还要上娱乐节目做固定主持呢,现在的市场就是这样,你不出现,大家就会遗忘的。”阿珊摸了摸她的头。 白穗只能叹口气,把眼罩拿下来,继续背自己剩下的最后一幕戏的台词。 这个剧组不算很大牌,导演也是比较爱出小众电影的新生代。白穗看到剧本的时候,便一下喜欢上了这个“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的女侠角色。便决定无论如何也要来试镜看看。这是唯一一次她瞒着宋恪去试镜的电影。她本以为导演会很讨厌她,因为她在演戏方面“木头人”的外号早已传遍业内。谁知对方审视了她半天,只轻飘飘问出来一句:“你能挨打吗?” 白穗愣了,不懂他的意思。不过想一想是武打片,就绝对必不可少很多需要“假装”挨打的时候,她便坚定地点了点头。 谁知这挨打居然是真的打!武术指导的马师傅,是个非常严格的人,从来不分别对待男女演员,每一个武术动作,都要求他们拳拳到肉。白穗又一向皮嫩,一点儿擦伤碰撞都容易留下痕迹,以致于她身上经常都是青青紫紫的,还有一次拍被一掌击中胸口的画面,也因为导演不满意画面,重演了好几遍。也是那次,她身上的青紫被宋恪发现了。 她甩甩头,把宋恪从脑袋里清理出去。 今天的最后一幕戏是吻戏。和白穗搭戏的是一个在业界享有盛誉的青年男星王艺达。王艺达长得很俊雅,五官大气庄重,笑起来也是颇有王者气息,所以总是饰演古装电影里面一些比较有地位的角色。他是这部戏的男二,饰演的皇帝,在最后女主要死去的时候,因为不舍而拥抱着她,亲吻已经没有了气息的女主的嘴唇。 这已经是白穗要拍的最后一幕戏了。她和王艺达已经拍了几个月的戏,早已经彼此熟识,所以没什么尴尬的,她找好自己在摄像头前的位置,便根据剧本描述,躺倒在跪坐在地上的王艺达的怀里。 王艺达朝她笑了笑,气氛便没有那么紧张了。 听得导演喊了一句开始,她闭上了眼睛,咬破嘴里的血袋,就有一丝“鲜血”从她嘴里涌出。 王艺达嘶声裂肺的喊声在片场响起,他的台词功底很好,感染力极强,搞得白穗都有点羡慕了。 她在他怀里紧紧闭着眼睛,可以感觉到有阴影渐渐落下来,她上一部电影里没有吻戏,所以这也可以算是一个银幕初吻。虽然剧本上只是说蜻蜓点水一般的,但她还是有些紧张。即便她早都因为宋恪的原因不是什么清纯少女了,但是恋爱经验匮乏的白穗,真的没有什么接吻的经验。 王艺达身上没有什么气味,他接近的时候,白穗有些不自然地咬紧了牙关,还好摄像头没有敏感到可以捕捉这一幕。接着,他的唇就落在她的上面。 可是,时间却远比蜻蜓点水要长很多。 白穗心里有点奇怪,但是导演没有喊卡,她也就不敢睁眼,只能心里默默想:也许是王艺达太入戏,马上就好了,马上就好了—— 什么马上就好了!他的舌头居然伸了进来! -- 9:港湾 恶心!实在是太恶心!她浑身颤抖,恶心得想吐!胃好像在痉挛,她快发出一声尖叫! 导演的一声“卡”刚好响起。白穗坐起来就一把推开了王艺达。她连他的脸都不想看,只想赶紧冲到卫生间去刷牙漱口。她走得快,就连一边备好了花束,想要庆祝白穗杀青的阿珊和其他工作人员都面面相觑,抓不着头脑。 阿珊反应过来,立马跟了上去。 “穗穗你怎么了?”阿珊一脸担心地走上去,拍了拍正在弯着腰漱口的白穗。白穗没有理她,只在漱口,水一直哗啦啦地流,她就一直在用水不停地清洗自己的嘴巴。 “穗穗?”阿珊又叫。 “阿珊姐,我是不是就是那么贱。是不是外面所有人都觉得我是贱,遇到什么就得受着?网上那些人,觉得我贱,那个王艺达觉得我贱,方斯倩觉得我贱,宋恪他也一样觉得我贱。你说都这么多人觉得我贱了,我tm可能就是真的贱吧!”她红着眼眶,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却是出人意料地没有哭。 阿珊似乎明白了发生了什么,她突然涨红了脸,气的发颤:“穗穗,你别难过,我现在就去找那个人模狗样的王艺达好好聊聊!”说完转身要走。 白穗却从后面拦住她:“阿珊,不急!这个电影还有很多后续宣传,我们都得在一起的。不过我不会再对他有好脸色,以后我总会叫他吃不了兜着走!” “你放心,穗穗,我也不会叫他之后的日子好过的。真是叫人恶心,什么人啊!”阿珊抱了抱白穗,心里默默叹口气。 总是这样,总是这样。全圈子都觉得白穗被人包养了,却是从未见过她的金主露面。自然就明白这个金主也没有那么看重她,便总是暗着明着踩她一脚。今天这王艺达良心被狗吞了,或者说可能是一直就在垂涎白穗,所以才会做出这样下三滥的事情来。 这事白穗还真的没地儿说去。 阿珊不由得心疼起来。 这么一闹,今天的白穗个人杀青庆祝也不算是愉快。她从卫生间出来,只说自己是刚才被沙子刺了眼睛不舒服。众人又松口气,把花捧了上来。白穗扯着嘴巴笑了一会儿,拍了几张照片,便上车离开了。 身后还有几个剧组工作人员在骂:“脾气真烂,被人上才拿到的角色,演得稀烂,还以为自己有什么资本耍大牌呢。” 这些话白穗自然听不到,她上了车就叫阿珊带她回家。 不是海角的那座公寓,而是她真正的家。她的母亲所在的,她唯一疲惫时可以休息的港湾。 白穗和她妈一样,恋旧,这让她从出生以来就没有搬过家。其实她也想过要不要换个大一点的有电梯的房子,但是白母就是固执地不想搬。她说邻居都认识几十年了,跟家人一样亲,换了也不习惯。好在老房子位置还不错,旁边就是大超市,离市中心医院近,而且在1楼,白母做完术后,进出也算方便,她就没再坚持了。 一进家门她就闻到了饭菜味,味道很熟悉。她以为白母又在做饭了,正想噘着嘴叫她别烦劳。走到厨房,才看见她只是坐在凳子上,正在指挥她请来的看护蔡姨做饭。 “妈,你在教蔡姨做排骨啊。医生不是说了少吃点油腻的嘛。”她走上去亲了亲白母,又半蹲在地上,把头埋在白母的膝盖上蹭她放在那里的双手。 白母笑的眼睛都弯了起来,她今年才47岁,虽然因为生病显得很消瘦,但是气色保持的很好,皮肤白皙光滑,双眼乌黑明亮,气质清贵,温和柔雅。 “穗穗,你怎么突然回来了,早点说,妈不就再给你加个你喜欢的鱼头豆腐了吗。”她摸了摸白穗的肩膀,“你看看,你又瘦了。给你讲了上电视太瘦也不好看的,小丫头脸圆圆的看着才喜庆。” 蔡姨在一边笑着:“哎呀,白姐,现在年轻人和我们那时候不一样了,都喜欢越瘦越好。我看也没啥的,穗穗本来就生得好看,现在她粉丝最多,说明大家就喜欢她这样子。” “这还不是怕她瘦出了病,以后不好生养嘛。” “妈!”她娇嗔。真是胡说,她连男朋友都没有,就别提婚嫁,更别提什么生养了。还早着呢。 “是,是,我们穗穗还是小孩,不担心的。”白母温柔地拍了拍她的脸。 这顿饭吃得很是开心。白穗一般是不怎么吃晚饭的,但今天破了个例,在白母和蔡姨面前端着米饭就着菜吃了一大碗。她一直甜甜地夸蔡姨的饭做的好吃,把人哄得一直给她夹菜。 走之前她还给白母送了一个最新款的按摩仪,又给了蔡姨一条爱马仕的丝巾还顺带给她女儿捎了一瓶限量版香水。都是她在代言的商品,所以没什么破费的。蔡姨自从白母做了肾移植手术之后就一直尽心尽力地照顾她,白穗心里自然很感激,因此就常常会给她带一些小礼物让她开心一下。 出家门的时候已经是9点半了。白母本来想叫她留在家里睡,但是白穗想到明天早上还要赶7点的班机,怕扰了白母休息,就还是打算回公寓去。 没想到的是,走出几步后,一辆熟悉的车就对着她按了喇叭。 宋恪本来打算从宋家大宅直接回自己的公寓,却还是半道拐了弯,去了城南。 今天他开完会比较早就从公司离开了,想来也该回家里一趟,看看宋黎和宋辰也行,就叫司机把自己送了回去。 宋辰和宋黎是一对龙凤双生子,因为是宋母意外怀孕,又舍不得不要的结果,所以年岁同他和大哥差的比较远。宋恪今年27岁,弟弟妹妹不过才18岁,上高三,正是应该好好学习的时候。 宋恪刚到家,把外套给了阿姨,就直直走进客厅。果然见宋黎一个人在那里。 宋黎和宋辰性格不太像,宋辰喜欢自己一个人闷在房间里不知道捣鼓什么,虽然宋恪自己也非常明白那个年纪的男生会捣鼓啥,但他也懒得管那个小子。 但是宋黎就不一样了,不知随了谁,整个就是一个家里的大魔王,精力旺盛的不行,还不喜欢自己一个人待着,连写作业也要跑到客厅去,在沙发上盘着腿把桌子拉过来,边吃东西边写。 宋恪走得轻快,宋黎都没看见他。所以他干脆在后面吓了她一跳。 宋黎惊得跳了一下,转头瞪他:“二哥,你怎么这么幼稚。外面把你夸得天上地下第一无二的呱呱叫,你这样多扫他们面子。” 宋黎长得可爱漂亮,眼睛又大又圆,瞪起人来也没别人那么有杀伤力。不像白穗,看着让他会有莫名的火气。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想起来那个女人,他有些烦躁地把注意力拉回来,在宋黎旁边坐了下来。 “老三呢?”他问。 宋黎嘴里还有饼干,回答就含含糊糊的:“在他自己房间里呢。他交了个女朋友,天天出不来,不知道是打电话还是发信息,忙得很。” 宋恪瞥了一眼楼上紧闭的房门,摇头笑了笑:“坏小子,心思都在哪儿呢。” “二哥,你为什么这么闲?”宋黎桌子上的手机屏幕一直亮个不停,她瞄了一眼,拿到手上看,嘴上还在不停揶揄宋恪。 “没有听说过那句话吗——公司经营得越好,老板越清闲。”宋恪答。 她噗嗤一声笑了“那为什么大哥总是这么忙啊,我都快几天没看见他了?” “他又不是在忙公司的事情……” 这句话后面的意思两个人都明白,气氛顿时有点低沉,宋黎喜欢她大嫂,这个全家人都知道,估计宋尊把大嫂气的离婚又消失这件事情,实在是让小丫头伤心了。 宋恪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写作业吧,别再玩手机了。” “不行,我得在微博超话上签到,我已经6个月多没有断过了!”宋黎不愿意,一双眼还专注地看着小小的手机屏幕,紧张的不行。 “签到?给谁?”这宋四什么时候迷上了追星要是他知道是哪个小子,非得给他揪出来一堆业内黑料,让宋黎死心不可。宋恪自己不怎么用微博,但是作为娱乐公司老板,也是明白那一套粉丝圈子里流行的东西的。毕竟签到率也是他们公司衡量艺人的一个标准。 小姑娘却是不回答他的问题,只眨巴着大眼睛看他:“哥,你不是搞娱乐圈的嘛,给我说点八卦吧!” 搞娱乐圈的……这家伙把他说得跟什么一样,宋恪无奈地叹口气。虽然某种程度上,小丫头说得对,他是搞了娱乐圈——里的某一个人。 这边宋黎看他不回答,急了,抱着他的胳膊摇:“那你说说最近白穗和赵皓南的八卦是真的还是假的啊?哥,哥,你最好了,快告诉我嘛。” “什么八卦不八卦,全都是胡扯。”宋恪火大,这丫头都高三了,一天到晚就关心这些莫名其妙的流言蜚语,还想从他这里套话。白穗和赵皓南?——他又怎么知道! “哎,希望不是真的吧。网上都说他们在谈恋爱,大家都信了。可我还是觉得赵皓南配不上白穗的。白穗那么美,至少得配一个大大大大大大大帅哥吧,喏,就像二哥你一样的。”宋黎的话不知道后面怎么就变得非常狗腿了,居然变着法子来夸他,宋恪被她逗得笑,心里却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听着很受用,一下就消了火气。 宋黎乘胜追击:“那你见过白穗吗,她是不是真人比照片还好看啊?” 宋恪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只能支支吾吾地应付她。 但宋恪这态度,反而让她失望地呼出一口气——“哎,算了,看你这样子,估计也是没见过她。也对,穗穗在华艺,和你不大沾边的。” “穗穗?宋四,你做什么把她叫得这么亲密啊?”宋恪微有不爽地揪了揪她的辫子。 “哥,穗穗现在可火了,我们班上喜欢她的男生就有一大堆,我也很喜欢她,还算的上是微博上的一个大粉呢。” “一堆男生?”他默了默,继而一本正经地说:“我虽然没见过白穗,但是听说她卸了妆很丑,脾气很差爱骂人,一个星期都不洗澡还不爱洗脸刷牙……”其实他知道白穗跟这些都没什么关系,但他还是不知为何,就是想要诋毁一下她的形象。最好让宋黎再回去转告一下,好让那些无聊的小男生死了心。 宋黎倒是快气死了,“不要诋毁我们穗穗!”她插着腰站起来,噘着嘴嚷嚷:“你都不认识她,不要胡说八道!不知道有个搞娱乐圈的哥哥有什么用。去去去,你回去吧,我要写作业了,不要打扰我。” 宋恪被小丫头推了出去,在过道莫名其妙地站了一会儿。他不认识白穗?他不光是认识,还深入交流过呢,交流到让他的后背到现在还在火辣辣地痛! 回过头准备离开,只见门廊前,大哥宋尊却是抱了手臂,看着他挑了挑眉毛。 -- 10:他怎么会这样...... 宋恪从宋尊的书房出来后,便自己开车去了城南。他只去过一次那边,却很清楚地记得路线。他把这归于他的记忆力实在是太好。 他开得快,到的时候不过8点多一点,干脆便下车在外面走了走。 老式小区的单元门口总是有小孩在追追打打玩闹,还有老人在树下下棋,喧闹得很。他插着口袋,吊儿郎当观了一会儿棋,两边见大概要是一个平局,就觉得没什么意思,便回到了车上。中间单元的左边一楼亮着暖黄色的灯,他估计那是餐厅。白穗可能正在里面吃饭。 阿珊一直都有他的号码以备突然需要联系的情况,但今天,倒还是她第一次打电话来。她说了几句今天拍戏发生的事情,宋恪心头涌上一股让他摸不着头脑的焦躁。本来有一句“与我无关”在喉咙里上下滚了半天,就是吐不出来,他干脆想挂了电话,但不知为何,脑袋里就突然冒出个声音不停大骂他人渣。他只好问阿珊:“她现在在哪?” 挂了电话,他心里窝火得不行,差点想把手机直接甩出去。他很生气,总感觉有什么情绪在掌控他,让他脱离该走的轨迹,让他烦躁不堪。他干脆打电话给张淮,让他先停了王艺达的所有演艺活动。 这样总可以了吧?别再烦他了。他努力地把白穗往脑后抛,不过几个小时,就差不多已经不再想这件事了。 谁知宋黎那个小丫头非要哪壶不开提哪壶,在他前面“穗穗”地叫个不停,还问他白穗长得好不好看。 好看,当然好看,要是不好看,他当初也不会那么容易就被她给钓上钩,还食髓知味了起来。呸!怪男人本性太下流,他也很鄙视自己。 他不禁又想起来昨天她那张自以为倔强的脸来,感觉像是被鬼迷了心窍,让他此刻居然出现在了这里。 他觉得自己好像当真是很闲。 才见白穗从单元门出来的时候,他还没有按喇叭。 他看到她穿了一条简简单单的天蓝色连衣裙,一双又白又细的脚踝露了出来,脚上是鹅黄色的平底鞋。她其实总是很适合这些又鲜嫩又明亮的颜色,显得她漂亮又乖巧。她为了不被发现,又戴了一副墨镜,又压了一顶大宽沿渔夫帽。哪有人晚上戴墨镜的,宋恪想,真像个傻子。 但是莫名的,她这个样子就抚平了他心里的那一丝焦躁。 他按了按喇叭,叫她看见自己。 白穗没想到在这里会看见宋恪。她心里即便疑惑,也只能先走过去上了他的车。 宋恪没有和她说话,先是发动了车,又慢慢起步,扶着她的椅子靠背,不紧不慢地往后倒车。 白穗看了一会儿他,见他面无表情,也没打算开口的样子,只好先问:“你在这里做什么?” 宋恪随口胡扯:“我来这里买东西,”他示意马路对面的家居城,“那边没有停车位了。” “那还真是巧,刚好遇上我。”白穗勾了勾嘴唇,挤出一个笑来,转身坐好,也不再和他说话。 宋恪心里那点焦躁又开始缠绕他了。他现在无比后悔自己跑过来的行为,更后悔自己没有看看她就离开。反正他的初衷也不过是来看一看她还好不好,省的脑袋里那个声音老骂他人渣。 一路无言。也不算尴尬,可能他们更习惯那种沉默的相处模式,或者是更激烈一点的沉默,想要摧毁对方的沉默。 宋恪直接将她送到了公寓停车场。下了车便随她一起走进电梯。 白穗今天对他没有那么多怨气,她只觉得累。她只好又做了先开口的那个:“宋总,我今天不是很有心情,也没有那个精力。我明早要赶7点的飞机。”言下之意明显,她今天没劲去应付他不知哪里来的欲望,请他知趣快些离开。 宋恪只是咬紧了下颚,不理睬她。恰好电梯门开了,他就大步走了出去。白穗跟在他后面,只能认栽,她觉得宋恪有时候真的就像个任性的孩子,想要什么就非得拿到手,根本不会在意别人的感受,叹息,看来她之后得敷个厚厚的面膜才能挽回一点明天早上的脸色了。 毛毛见门开了就立刻跑了出来,却是一个劲儿地往宋恪的怀里钻。白穗瞪了她的猫一眼,心里暗骂了一句吃里扒外的小东西,就脱了鞋,又回到卧室换家居服。 她坐在床边,觉得脚还是有点痛。低头揉了揉,磨掉皮的地方还没有完全好,她早上出门前拆了包扎又贴了创口贴。现在创口贴早都没了粘性,半粘不粘地挂在脚后跟上,脚跟又被磨得流了点血。 真是反反复复个没完了。她低着头看伤口,没注意眼前站了一个人。 “给我看看。”那人说。 白穗抬了头,见宋恪手上拿着家用医疗箱,低着头看自己,他背光站着,所以看不清是什么表情 “不用了,明天就好了。我先去洗澡。”她站起来就要走。 宋恪抓住了她的手臂,又轻巧地让她重新坐了回去,随即自己也坐在她的身边。然后说:“坐好,把脚放在我膝盖上。” 白穗没动,宋恪又弯腰去捞她的脚,把她的两只脚都抱到自己的膝盖上,然后,凑近了脸,去看她的伤口。他漂亮的沉黑的眼睛此刻专注在她的一双脚上,白穗觉得这样的感觉很奇怪,羞赧地缩了一缩,他立刻轻斥:“别动。” “我还没洗脚。”她吞吞吐吐。 宋恪抬头看了她一眼,见白穗很是不好意思地看着他,一双眼睛湿漉漉水汪汪的,像某种无辜又可怜的小动物。 他又垂下眼睛,手上轻柔地给她消毒,又抹药。其实她的脚很干净,又长得很可爱娇俏,每个脚指头都精精致致的,她根本不需要这样害臊。而且她身上哪个地方,他都没看过摸过了?想着想着,宋恪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发热。该死,真该死,这个白穗就是他的天生冤家。他只好叫自己想想别的,不再说话。 自此气氛就一直安安静静的。白穗都不大好意思再发出声音了,只能尽量放轻呼吸。眼睛也从宋恪的脸上移到到他的手上,又从他的手上移到他的脸上。看了好几个循环。 “晚上就别贴创口贴了,也别碰水,明天记得要穿袜子。”终于是涂好了药,宋恪将她的腿放下去。 “噢。”白穗慢吞吞应了一声,却见宋恪还没有起身。似乎是有话要说的样子。 她面带疑问地看他。 宋恪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你想要什么?” 白穗心底一凉,忽然就没了和他说话的兴致,随口敷衍了一句:“你已经问过了。” “那个不算数。”宋恪说。 白穗坐正身子,气呼呼地看着他:“怎么就不算数。我就是想要那些骂我的人闭嘴,欺负我的人害怕,看不起我的人羡慕!怎么了,怎么就不算数了。你还不是说你什么都能给我办到!”今天积累的负面情绪一直在被压抑,直到现在才将将破了一个口,慢慢的气就一下顺着这个口子跑了出来。 房间里的空气一时有点凝固。 白穗低了脸,她突然有点觉得自己在宋恪前面居然开始肆无忌惮起来了,有些后怕地退缩了回去,也觉得自己实在是太狮子大开口,不禁有点后悔,她不该口不择言。 她听见宋恪叹了一口气,低声说:“过两周有戛纳拿过奖的王导的文艺片女主角试镜。我提前把剧本给你,你自己准备。给你一次机会,白穗,我只能做这些,剩下的要靠你自己。” 白穗倒吸一口冷气。王导,王昱承导演。几乎所有本国的演员,都梦想在他的电影里出演,而他又是极其挑剔又要求完美的个性。如果她能拿到这次机会,让王导也能承认自己的话……她瞄了一眼宋恪,对方却是在思考什么的样子。并没有注意她。 所以他是什么意思。白穗百思不得其解。今天的宋恪真的很不像宋恪,他突然一下这么好,真的叫她难以习惯。 宋恪之后也没有留下来,放完医疗箱,他便穿上外套 准备离开了。白穗走到客厅,看他摸了摸毛毛的脑袋,之后拿起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和车钥匙就要离开。 “你要走了?”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突然问这一句,这感觉就好像她在挽留对方一样。 宋恪没看她,只是点了点头。 白穗走到玄关,看他把门打开,终究没忍住,轻轻叮嘱了一句:“路上小心。” 她不知道宋恪听到了没有。但是她知道,她的心就好像快要蹦出来了。 -- 11:他的未婚妻 赶行程可以说是白穗最讨厌的一件事情之一了。首先就是有大包小包的行李要带,很麻烦。其次就是过程实在是无聊,让她只能玩玩手机消耗时间。 “那些站姐的长枪短炮都要拱到脸上来了,还好你还没懒,知道要化个妆。”阿珊边检查手上的机票,边絮絮叨叨。 他们现在在vip候机室,所以也是安静了许多,只有阿珊一个人话很多,说个不停,但是白穗却没给她回应。但是这倒是挺反常的,她抬眼看了一眼白穗,见她抱着个手机看得入迷,眉头微微皱着,倒是认真,不知道的人可能以为她在签什么几亿的大合同。 “穗穗,我和你说话呢。” 依旧没有反应。 阿珊凑过去看她手机,才瞄到了一个“开8宋家……”白穗就立马把手机翻过去,用手盖住,还忿忿不平:“我看八卦帖子呢,没听见你说话。” “凶什么,你自己都快被人八完了,还喜欢看别人被八,里面多少生编硬造的内容,你自己也知道。” “我就看看。” 白穗是真的就看看,她平时也不怎么看网上的明星八卦,一开始进这个圈子的时候,她也觉得新奇过一段时间,因为把事实同网友的想象对比一下,笑料还是挺多的,有时候大家还会坐一起调侃几句。后来呢,看得多了,也见过不少说她自己的八卦,才渐渐觉得没了意思。 最近网上还在疯狂追捧她和赵皓南的“好白夫妇”CP,她选择性忽略那几个CP安利贴,刷着刷着不知怎么眼睛就被一个已经有了290多条回应的红贴吸引了眼球,这个贴子叫作:“开8宋家的那些事儿那些高颜值男女,有什么要问的,快说!!!” 她鬼使神差就点开了那个贴。 贴子主人自称最好的朋友从小就是在大院长大的,托了朋友关系,也认识不少军二代,官二代,富二代。期中最让她印象深刻的是不知道富了几代的宋家。据说宋家家教颇严,家风很正,为人处世与一般富裕的家庭相比很是不同,家里孩子个个低调却又不平凡,而且颜值也都很高。而现在,这些颜值很不错的男人们的老婆变成了广大网民最关心的对象,纷纷留言。 有人问:楼主,你知不知道宋尊的老婆去哪儿了啊?” 楼主回复:听说是因为贪钱,卷了宋大的那份财产就跑了。 白穗不知道关于宋家大嫂的事情,只听宋恪模模糊糊提过一次说他大哥离婚了。她也没问,因为同她没什么关系倒是真的,问多了倒像是逾矩。 有人问:“楼主仔细八一八宋二啊,我觉得他好帅啊,要是出道就好了,可以天天饱眼福。”这一句仿佛激起千层浪,后面就是不断在问宋二的人了。他倒是在网上人气挺高。 贴子主人又回复:宋二本人倒没有什么绯闻哈,因为他一直都很洁身自好。 白穗“噗”了一声,看下去。 “不过也是有点蛛丝马迹的,我听我在星城工作的二姨妈的女儿说过他和蒋家那个女儿有一腿,是不是真的啊楼主?”有人回。 楼主还没回复,倒是有其他人已经开始激动道—— “不是有一腿,他们明明从高中开始就约等于在一起了,这个我姐可以保证,以前他们是一届的,那个时候听说是宋恪死缠烂打要追蒋伊妍,结果人蒋伊妍就是一心想要好好学习,就是不答应他。后来他们不是都差不多两边家长要定亲了吗?关于这个还有一个梗在四中叫什么“宋蒋恋”就是说,高中不谈恋爱,但是天天在一起学习,两个人都考上好学校之后才在一起的那种神仙爱情啊。” “是是是!我是四中毕业的,我可以作证!那时候好多人暗恋宋二,都碰了一鼻子灰,只有蒋伊妍可以天天和他在一起学习呢。” “楼上我也是四中,握手握手!” “楼上上,认真的吗?我和他们一届的,在一起学习也不算就是在一起吧。还有楼上上上,你姐叫什么说来听听,我怎么不知道是宋恪追的蒋伊妍?难道不是反过来的?” “看看,已经有些人开始酸了,应该是当年暗恋不成,到现在也是耿耿于怀的一个猪猪女孩吧,呵呵。” “哪里突然冒出来一堆四中的,四中毕业的人还会有这个时间凑在这里跟你们这些平民聊八卦啊。” “我们组什么时候多了这么多杠精,大家都说了,那就不会是空穴来风,您一个人跳脚也没用,消停会儿吧。” “想把一些人拉黑,没想到点开却发现已经被我拉过了,233333” 后面是一些掐架内容。奇怪的是楼主却是一直没有出来回复。 “楼主怎么不出来八一八,现在宋二还和蒋伊妍在一起吗?”有人在最后问。 回复到此就断了,后面没有人回复。楼主也没有现身。也是这个时候阿珊突然凑上来看她的手机,白穗赶紧盖了过去,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遮遮掩掩,但是下意识就是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她对宋恪的生活有了点兴趣。 如果,如果是因为她,破坏了宋恪的姻缘……可他为什么明明有结婚对象却还要养着自己,她有些出神地想,但又觉得是宋恪活该,他贪色,自己贪财,可谓一拍即合,有什么好内疚的。她心里哼了一声,却忍不住又刷新了几次,顺手把帖子放到收藏里,这样一更新她就可以看见了。 过了好一会儿,阿珊在那边叫她,要登机了,她就把手机随意往口袋里一放,走了过去。 昨天可能总共睡了个5小时而已,白穗在飞机上狠狠补了一觉。 才出了廊桥,她就把手机退了飞行模式,一堆消息提示音“叮叮当当”响。她没空管那些,被宋恪的八卦弄得心痒痒,只想立马点开之前那个帖子,刷新。 信号不是很好,她看着那个代表加载的圈圈在手机上转啊转啊,就是不出现内容,心里都莫名焦躁了起来。什么破手机,信号这么差。她默默嘟囔了几句。 出来了! 回复已经有700多条,她惊讶了一下,不知道宋恪居然有这么多“历史”可以八的吗? 一开始那个楼主回了几句话—— “不好意思啦大家,刚刚老板走过去,没能发帖。” “宋二和蒋伊妍大概率是今年就要结婚了哈,这个是内部消息。我朋友听蒋家人说的。确切地告诉大家,他们的确是从高中就在一起了,至于是宋追的蒋,还是反过来,我朋友也不知道。” “这个大家就别吵了,我朋友说人家感情很好的,前一阵子还一起出席了慈善晚宴呢,我朋友在场,她说看见宋一直陪着蒋,一步都没离开过,眼睛都没看过别的女人。而且那里还都是大美女、大明星。他都这么明显眼里只有蒋伊妍了,无论谁追的谁都已经不重要了吧。大家祝福就好哈,毕竟人家是天生一对,郎才女貌的神仙爱情啊。” 看完这一段,白穗突然觉得这好像不是一个随口胡写的八卦楼主,毕竟她连慈善晚宴那天晚上的事情都知道。要知道晚宴没有请任何媒体,性质比较私密。这些东西,除非是真正在场的人,是没有人可以传出去的。而蒋伊妍,的确也如她所说,是宋恪那晚的女伴。 所以这些本来她拿来消遣的东西,有很大可能性是真的了?那么也就是说,宋恪今年就要和那个什么蒋伊妍结婚?这简直对她来说是天大的笑话,郎才女貌,郎才女貌,她想了许久却是怎么也反驳不了这个词。 慈善宴会上蒋伊妍的脸此刻又突然清晰起来——齐耳的短发,很利落很有气质,耳边一闪一闪的钻石耳钉,自信骄傲的笑容。一举一动无不显现出她的家境极好,教养很高。而她的手,那样大方而肆无忌惮地搂着宋恪。 白穗想了想,却是想不起来自己是不是也有机会那样大方地站在宋恪的身边,挽着他的臂弯过。她是在黑暗里的那一个,像只蛀虫,依附于他人而生长,却是永远都没有机会暴露在阳光之下。 白穗才发现自己捏手机的手太过用力,甚至开始发痛。她松了松手,刷接下去的几百回复。心情不知怎么有些迫切,她想知道更多的细节,更多的流言蜚语,即使那些话,她的理智都在告诉她不要相信,可她还是忍不住要看。 一开始所有人都只是在祝福,或者是艳羡几句,直到——一个回复的出现: “不知道该不该说呢,我在三亚度蜜月的时候,咬牙订的海棠湾酒店。那天我在电梯里和宋二擦肩而过,但是太快了,都怪我老公一直催我。后面我进电梯才想起来那是宋二,真人真的很高,帅就不必说了,气质也超级的好,简直完美!但是!和他一起的不是蒋伊妍我保证!那个女的很白也很瘦,头发是长卷发,可惜的是她戴了帽子,墨镜,而且一闪而过,我根本没看清!” “什么!?” “层主你什么时候去的三亚啊?” “大概去年的11月份。” “我去,真的不是蒋伊妍诶,我看到她去年11月份才上过财经杂志,你们看这个图,她不算白,而且头发一直都是齐耳短发,什么时候留过长卷发。”有人贴了一张蒋伊妍的杂志照片,采访时间显示为10月底。 “嗷嗷,宋二这个渣男,我对他的幻想破灭了。” “他这算得上出轨吗?我们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和蒋伊妍在一起啊。” “居然有人帮出轨男说话,祝你以后老公也出轨咯。” “难道只有我一个人很关心那个女的是谁吗?” “这特点也太少了,白瘦,长卷发。娱乐圈不是一抓一大把,层主你再多透露点细节啊!” 白穗看着看着心都快乱了,刚才那些惆怅顿时烟消云散。她只能先回想了一下自己的微博和ins应该是没有发过任何当时在三亚的照片,也没有被人发现过行踪,没有被人认出来过。心放下去了一半,又看见那个人回复说:“我已经说了所有我看见的了大家,实在是不好意思,我眼力太差。”她的心才完全放了下去。 宋恪不是明星,自然叫她有时候与他相处时放下了警惕的心。但是今天,她开始模模糊糊地意识到,这些网友的八卦其实涉及到了更多领域,那些天之骄子,就如宋恪,出身名门又外貌出众,自然也会成了网友们津津乐道的一个话题。看来她以后也得更加小心才行。 -- 12:爆出的私情 “穗穗!我们爱你!” “穗穗!” “穗穗,看看这里!” “穗穗好美啊啊啊啊啊!” 突然有人群喧嚷惊叫的声音。一大波人黑压压地等在眼前。 白穗吓了一跳。 这座城市她是第一次来,阿珊在制定行程的时候就强调过要给点粉丝福利,就不走vip通道了,直接走机场大厅,让接机的粉丝都能有机会看看白穗。 但是因为光顾着读贴子,外加白穗很少走机场大厅,一时就把这件事情抛到了脑后。她手上抓着手机,有些不习惯太多人围在她的身边。 “大家让让啊,让让。” 保安在旁边努力围出一个可以自由行走的空间,一边阿珊也顾不得说话,脚步匆匆带着白穗往前跑。 她手上已经抱满了粉丝送上来的花朵,毛绒玩具,信件。一时不慎,什么东西“啪”地一声飞了出去,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手机已经在远处,不知道是不是摔了个稀巴烂。 “手机!我的手机!”她朝着保安和阿珊喊。 那边已经有粉丝把手机捡了起来。跑了上来叫她:“穗穗,你的手机掉了。” 还好是个好心的小姑娘,白穗走上去拿了手机,道了个谢。屏幕已经碎得没办法入眼了,按了按锁屏键,屏幕上也是绿一块,紫一块,看来这部手机可以宣告退休了。 这让她心情一直不是很好,回酒店的路上阿珊还在念叨:“这事儿我做的不好,下次我会千万申请好vip通道的。人命关天啊,人命关天。” “好了,阿珊。麻烦把我手机拿去什么地方修一下吧,不过记得好好看着那个修理工,我还不太想泄露什么隐私出去。” 其实没了手机倒还显得清净,她也不再纠结去读那些八卦贴,也没什么需要联系的人,就安安静静地在酒店里读起了王昱承导演的剧本。 翻了几页,她才明白宋恪把什么交到了自己的手上。她的手都不禁开始颤抖起来。 其实故事很简单,人物也不多。只不过是一个刚刚得知自己身患绝症的年轻的妻子要在生命中最后一个阶段好好安置自己的眼盲丈夫的故事。故事甚至没有什么太大的起伏,但是白穗感受到了王昱承的野心。 她想起自己高中时看的一部法国电影,电影通过各种完全没有任何动荡的生活片段来展现了老年人爱情生活的煎熬。而这部电影,也因为那些细腻的感情,美丽的画面,最后入围了戛纳主竞赛单元,成了一部影史上的经典之作。她曾经很感动于电影中男主角对于中风的妻子那种连绵不绝细微不至的爱情。却是没有想到,有一天,有一个类似的人物角色会兜兜转转落到自己的手上,只不过换了换身份,是她作为一个临终的妻子,面对深爱着却是有眼盲的丈夫,无法吐露真实的病情,只能默默在他身后打点很多事情,只要他可以在自己离开后能够无虑地生活。王昱承更多关注于绝症病人的临终关怀与心理,也偏向于将残疾人士独自生活的艰辛展现给世人,使得这个作品除了爱情话题之外,也有了更多的现实意义。 所以这很可能是王导又一次向大奖发起冲击的作品!而作为整个剧本中心任务的女主角,如果演绎好了这个角色,也将一定名留影史! 宋恪,他的这个报酬也太过于隆重了。 但是——白穗咬了咬牙,她要演,她一定要演到这个角色!无论如何,叫她不吃不睡去准备也好,她一定要拿到这个角色! 上午白穗去拍了宣传海报。阿珊不在,她正拿着白穗的手机去修理,因为放心不过其他人,所以自己留在那里看着。 还好拍摄顺利,没出什么幺蛾子。下午她就被送到了电视台。这是一档室内综艺,访谈外加玩玩小游戏,在年轻人当中收视率颇高,受邀的明星绝对都是当下人气非常火爆的人。 阿珊一个手机修了半天,直到进了摄影棚,她才慌慌张张地跑过来,手上拿着手机晃,急的上蹿下跳。白穗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录制已经开始了,她也只能摆摆手,用口型告诉她过会儿中场休息的时候再找她。 那边阿珊有些焦急地点了点头,又接到了一个电话,便匆匆忙忙跑了出去。 第一个小时的节目录制很顺利,和她一起上节目的有前一阵子在综艺上认识的王一辛,还有一直安安静静没怎么说话的赖玉莹。赖玉莹和她是老相识了,不光是因为他们同时入围了今年的最佳女主角,更是因为赖玉莹是她大学时的舍友,那部大火宫斗剧的女三。赖玉莹最近在网上放出水军搅和得风生水起。要么呢,是往死里夸她自己的演技,要么就是往死里踩白穗,这阵子给她招了不少黑子。白穗瞥了她一眼,赖玉莹却是柔柔地朝她笑,甚至带了点细微的谄媚的意思。白穗心里叹了一声,也只好对她笑了一笑。 因为在场最红的的艺人应该是白穗了,所以所有人都有点捧着她的意思。从主持人到王一辛和赖玉莹,都有点小心翼翼。镜头给她也给得最足最多,她便也去了心理负担,自然地同在场的主持人聊起天来。对方有问到她的第一部电影《饮鸩》,回顾了她一夜爆红的历程,又询问了几个和才杀青的电影有关的几个问题,帮她做了一个小小的宣传。随即,话题便拐到了感情生活上—— “最近大家最感兴趣的就是我们穗穗的感情生活了吧?”女主持突然来了一句。 下面的现场观众突然爆发出欢呼声,其中有人忽然喊了一句:“赵皓南!问问赵皓南!” 白穗握着话筒的手突然开始发冷,她扫过台上的几个人,那个女主持正一脸笑吟吟地看着她,却是不知道暗藏了什么看热闹的心思。王一辛皱了眉头看她,带了些许担忧,好像在酝酿什么。赖玉莹面无表情,抱了手臂,明明作了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却是由僵硬的背脊透露出了她的兴奋和好奇。 她的心一直往下掉,白穗一直没有出面回应过这件事情,原因是它本身是无中生有的,其次还没有闹到收不了场的地步,她就是有些天真地以为这次会像往常的每一次一样,渐渐因为网友们失去了兴趣,或者发现了并不是真的之后慢慢没有热度然后变成无人问津的话题。更何况,她叫阿珊确认过,不让节目组问任何私人生活的话题来着,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看向阿珊,对方似乎也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呆了,居然现在才知道要跑去找导演。 还好是另一位男主持比较有眼色,眼看气氛就要僵持下去,他走了出来,佯装开玩笑般瞪了女主持一眼,又搂过白穗的肩膀:“穗穗以前说过要是有男朋友肯定会第一个请我们吃饭的,但是我还没被请过,穗穗你是不是忘记了呀?” 白穗赶忙顺着台阶下去,笑着接上:“没有没有,我以后要是交了男朋友一定拿出来叫大家过过眼。” 这才熬过一个叫她最为尴尬的部分。 但她没想到还有大麻烦等着。 -- Po18tV.CoM 13:爆出的私情 (二) 才宣布了中场休息,白穗就被阿珊拉了下去,匆匆忙忙带到了化妆间。才坐定,阿珊就拿出手机来,边打开微博边说:“怎么办怎么办,穗穗,都是我不好现在出大事了!” “你别急,先说是什么事情。”白穗有时候觉得自己好像更像个经纪人,即便是这样的时候也比她淡定多了。也是,阿珊毕竟新人上岗,却偏偏接到了她这样靠着潜规则上位的人,一路风雨无阻,甚至可以说是一路爆红,也没有经历过什么突发事件。日常也不过是在网上被人黑的起劲儿,却也影响不到她平时的工作,所以历练还是少了。 但她看见阿珊手上微博热搜第一条,一个刺眼的“爆”字时,她也不禁屏住呼吸,有热气在往脑壳上冲,心却是在发冷,连带着身体都在打颤。 她点开那条排名第一的热搜。 “白穗夜会赵皓南” 不出所料,正是那天他们在包厢喝酒的时候的照片。 而且过程极为详细,从白穗21点56进了包厢,再到赵皓南22点29到达,一直到凌晨1点出来为止,他们的进进出出都拍的极为细致和清晰。而且对方还很有心机地没有将阿珊也收入画面,并且配了主观捏造的话来,什么“两人都低调装扮,生怕被发现。”“分头离开,以免被狗仔盯上。”“白穗为爱苦等一晚”之类之类的话,叫她这个当事人都有要鼓掌的冲动。要不是主人公是自己,也许她都要相信这一对真的是在秘密交往了! 接下来几个热搜居然也和自己有关。 “好白夫妇 cut” “好白夫妇成真” “赵皓南 脱粉” “白穗和赵皓南什么时候分手” “赵皓南 白穗 情侣手镯” 这些网友真是吃瓜吃到疯了,就连代言商给的手镯都要扒出来。她带过几次,后来戴习惯了就忘了摘,她从来都不注意别人的手腕,怎么会想到赵皓南那里还有男款的,现在反倒更是“锤上加锤”了。 她抬起眼,看向一边愧疚不安的阿珊,发现自己的声音都变得沉重起来:“热搜挂了多久” “一个多小时,我当时在看着修手机,宣发那边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就已经紧急在处理了,买了营销号给澄清,但是还是没有用,总觉得是有人在里面做鬼。穗穗,我们必须站出来说点什么了,发个声明也好。现在已经有一个大站准备关闭了,还有一些以前的关于恋爱的言论被扒出来,他们觉得你说不找圈内人,25岁前不谈恋爱之类的话都是在骗人,黑粉已经快要疯了,逮着这个机会到处发你的洗脑包,带着那些网友在嘲笑你,这次情况真的不好,我怕要是你被抵制的话,代言商也会跑掉。” “代言是宋恪给我的,和网友又没什么关系。”白穗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犟了起来。 “你觉得他会冒着风险帮你出头吗,你看看现在这个境地,差不多是覆水难收了,我觉得他不生你的气,不觉得你在外面给他染了一抹绿就已经够好的了!” “你觉得他会生气吗?”她自己都有些惊讶自己歪了此时的重点。 阿珊看她像在看一个傻子一样。 “你先把宋恪放一放!我已经叫宣发那边起草一个声明了,等他们发过来,你自己读一读,觉得可以了,我们立刻发到微博上面去。这个事情,讲究的就是一个快,把握了先机,才能叫人没话说。” “那你联系过赵皓南那边吗,他们团队是什么意思。”白穗也只好回到正题来。 “你放心,我已经在来的路上和他们沟通过了,这个声明书他们也大概会在同一时刻发出来,赵皓南让我对你说一声对不起。” “他觉得一声轻飘飘的对不起就能挽回我们的损失?”她心里冷笑了一下,谁知道今天这一切是不是赵皓南在那边一手组的局。对不起?对不起可以弥补她的名声吗,他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对自己的工作如此不负责任,非要凑上来和她见面。如果真的是他在背后安排了狗仔,是他给营销号放出的消息,那他赵皓南可真的是叫她刮目相看了。 那边有副导在叫她,是节目录制要开始了。她走了过去,阿珊跟着还在补充:“你别担心,把节目录好,我们先把声明发出去,堵了一部分的嘴算是一部分,之后再见机行事。至于宋恪那边,你记得好好打点一下,不要发脾气,好好解释,我觉得他不至于因为这件事情就放弃你。” 白穗心里乱成一片,也只好点点头。 后面录制的时间里,倒是可以明白这些人为什么总是眼里有些别的意味了。她之前不知道自己的绯闻正在网上闹得轰轰烈烈,现在那女主持的眼里倒是有了些得意的神色,处处要把她比一下。白穗很不舒服地录完了这次节目,过了凌晨才回到酒店。洗了澡后,就躺在床上开始看手机。 声明已经在第二次中场休息的时候发出去了。瞬时登顶热搜榜,她瞄了一眼网友的回复,前几条是忠心耿耿的粉丝们顶上来的,都在说“我们相信穗穗。”“愿那些流言蜚语远离穗穗。”“穗穗,你安心拍戏就好,风雨我们替你挡。”她心头有些感动,挑了几个眼熟的大粉点了赞。 但是骂声仍是不息。 有人说她是娱乐圈毒瘤,破坏艺人之间竞争的公平性。这个评价她见多了,都有些无趣了。 有人说她靠花边星闻炒红自己,说不定这次也是炒作。她耸耸肩,看向下一条。 有人问——白穗到底勾搭了多少人?她是不是天生就这么骚浪贱?这一句已经很过分了,但是更过分的是赵皓南的那些粉丝。 诅咒家人,p遗照,走下三路的恶臭脏话,白穗看了几条,正想关闭—— 一具腐烂的死尸图片在她的主页上出现。 那是一个黑粉,不停地在自己的账号上发出各种车祸现场的死尸,并且疯了一般坚持不懈地@她。 她尖叫了一声,把手机扔了出去!也顾不得是今天才修好的手机了,她不想再看见那个画面,她捂住了嘴巴,深深地用鼻子呼吸,浑身血液都往从脚向头部倒流,觉得自己快要昏过去。 究竟是怎么样恶毒的心肠,才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究竟是怎么样扭曲的灵魂,才可以这样肆无忌惮地以伤害别人为乐! -- 14:把脱掉的衣服穿回来 她跑过去把窗帘打开,让从酒店的阳台向外看去,深呼吸,努力让自己平复心情。 窗外是灯火通明的城市中心,夜幕沉沉地坠在一栋栋高楼大厦的顶端,像是要把这个世界压垮。但是在这世界的脚下,车辆聚集的马路却像是一条星河一般向远处涌去。这个世界是一个生机勃勃的世界,时间是永远都在向前滚动的庞然巨物,它不会为任何人的脚步而停滞不前。 她是多么渺小的一个人,微如尘埃,却是被放大了一言一行,被用圣人的标准去要求,用自己的隐私去赚每一分生活的钱。而且这钱,似乎是永远赚不够的,即使是她天真的以为自己可以脱身的时候,却会有更多的桎梏产生,纠缠着她,让她从这个泥沼中踏不出一步来。 她好累,好累。究竟有没有哪一刻,她真正地属于自己过。或者哪一刻,她可以对着所有人,倾尽全力喊出她真正想要的东西——不是钱财,不是名利,甚至都不是自由。但是他们不会知道,这个世界上除了她自己以外,不会有人知道。 “叮铃铃——” 酒店房间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白穗本来陷入在自己的世界里,一时也被这个声音吓了一跳。她匆匆走过去,心里也在奇怪会是谁给她的酒店房间打电话。难道是那些黑粉已经神通广大到连她的酒店套房号码都能查到了吗?! 她忐忑不安地拿起来听筒,“喂”了一声。 对面却是安静了许久,只有微微呼吸的声音,白穗不知道是自己发出来的还是对方发出来的,她心里发慌,正想挂掉,那边却突然说话了: “白穗,我是宋恪。” 她愣住了,咬着嘴不想发出声音,就是怕对方听到她忍不住要发出的一声哽咽。 “你手机打不通。”他又说。 “抱歉,我忘记关静音了。”白穗感觉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闷闷地回了一句。 对方却是没有感觉到她声音的不对劲,很公事公办地说:“明天回来了记得去你的工作室,有新的表演老师这一两周会辅导你准备试镜,她会联系你。” “是。” “挂了。” “等等!”白穗慌张地喊了一声,她不想让宋恪挂电话,手握着听筒,一下下捏紧,心脏明明跳动的厉害,呼之欲出,却也找不到什么话可说。对面安安静静颇有教养地等了她许久,但还是失了耐心:“白穗,我还要休息。” “你……还没休息?”她顺着他的话,终于胡乱问出来一句。却不知怎么期待起他的回答来,对啊,他怎么还没睡觉,现在已经是快要凌晨1点。难道他今天要处理的事情很多吗,难道是他在关注新闻吗。 听筒里却是寂静无声,他不说话,但好像是把握了某种主动权,白穗觉得自己像是一个渴求关照的病人,在盼着他施舍那么一点怜悯给自己。心情顿时有点低落。 他一直没有说话,白穗也只能自顾自地说:“我今天太忙了,明明很累,很想睡觉,可是刚才不小心看了一个恐怖片,有点害怕,你可不可以和我说说话,我真的睡不着。” “看恐怖片?”那边声音突然冷淡了下来“不如说是看了网友的评论,让你睡不着觉。” “你生气了?”她讷讷地问。 宋恪却是冷笑一声:“你想多了,你以为你是谁?” 白穗心里憋闷得难受,缓了缓,只能发出一个“嗯”,她接着又飞快地补充:“我没有以为我是谁,这样最好,你没有生气就行。我跟他的确是没什么的。” “我没有兴趣。你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他的声音更冷了,也没有给白穗说话的机会,只留下了“嘟嘟”的忙音。 所以还是她对宋恪最近友好的行为抱了不合理的幻想。她以为自己可以占据那么小小一个角落的时候,对方还是一盆冷水泼了上来,还要叫她对着水影看看自己到底是谁。白穗挂了电话,靠着床沿坐在冰冷的地上。房间里没有开灯,连窗户外面的黑夜都显得要比房间里面明亮许多,她在黑暗里抱着腿,默默坐了一会儿,摸了摸自己的脸,还好她这次没有流泪,她也算是有了些长进。 她很清楚地明白自己,如果宋恪某一天要娶妻生子,那她一定得找个出路自己离开,她的尊严也许在别人看来不值一文,但是还没有低廉到突破她自己的底线。但是在那之前,她要做最后一次尝试,只要最后一次。 如果之后,宋恪还是一定要和蒋伊妍结婚的话……就不需要她这个妖魔鬼怪从中作梗了吧。所以她需要更努力在那之前替自己打下一片天地来,让她可以毫无顾忌地离开。 第二天下了飞机她就马不停蹄地朝工作室赶,表演老师已经等在会客厅了。 对方是一个年近50的中年妇女,保养得很好,气质优雅,脖颈修长,皮肤洁白,围着一条精致的绛紫色丝巾,朴素地搭配了一件黑色的低领毛衣。 “白穗,你好,我是秦澜琼。”她微笑着打量白穗。 “秦老师您好。”她战战兢兢地打了个招呼,也不敢提前坐着,毕竟她是要拜师的人。 “快坐下来吧,不要傻站着。” 白穗这才坐了下来,又问她:“您等了很久吗,有没有人给您倒茶?” “不用了,茶我可能已经喝了一壶了。” “对不起,是我的飞机误了点,本来应该早一个小时在这里的。” “没关系,我时间很充足的,穗穗,对了,我可以叫你穗穗吗?” 白穗笑着点了点头,她没由来得很喜欢这位秦老师,因为她温柔又美丽,是她一直都很梦想要在以后努力成为的知性美人。 “既然准备的时间不多,我们今天就直接在这里开始吧,明天起你再和我去不同的地方一起体验入戏的感觉,怎么样?”秦澜琼问。 白穗自然应了一声好。 “那就好,现在我可以看看你的剧本吗?” 白穗从包里拿出自己的剧本,她有点不好意思地递了过去,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不过是她爱惜剧本所以套了一个书皮,但是她一向喜欢粉粉嫩嫩的东西,所以这个书皮也是粉扑扑的,倒是像一本儿童书,无端地让她感觉在秦澜琼的面前低了一个档次一般。 但是秦澜琼却是面不改色地接了过去,打开剧本,很快地从头到尾翻了看了一遍。然后打开其中的某一页,细细读了起来,白穗却觉得她并不是在读剧本,而是在读自己这两天做的批注。 给剧本做批注是她一向的爱好,有人会嫌弃她把剧本画得乱七八糟,但她却是怎么都改不了这个习惯,总是读到哪里,写到那里。不知道秦老师是不是也嫌她把剧本给糟蹋了。她偷偷去瞄对方的表情,却是探究不出什么来。 过了一会儿,白穗都快窘迫地坐不住了,秦澜琼才抬起头,认真地看向她:“我要向你坦白,穗穗,”她顿了顿,白穗的心都要揪起来了,准备迎接她的一通批评,谁知,她却说的是:“王昱承读大学的时候是我的学生。我实在是太了解他的心思,他想要讲一个怎样的故事,想要塑造一个什么样的人物,想留给大家带来什么样的回忆……我也带了很多年的学生,有演戏很好的,自然也有很差的。但是,穗穗,我第一次遇见你这样的,你的心灵很通透,对于角色你实在是消化得很好,理解的很到位。也不怕你骄傲,我可以很直接地告诉你,你就是王昱承要找的那个女主角,但是——”她爱惜地摸了摸白穗的头,什么都有个但是,白穗默默地听了下去,“这两天我也看过你之前出演的作品。你对演戏还没有一个正确的认知,你就像一个高压锅,已经在炉子上跳起来了,快要炸开了,但是却被不知什么力量死死地压抑着。你得找到自己,找到自己喜爱的方式去释放才行。” 白穗从来不知被人肯定了自身的价值是这样的感受,她手足无措地看着秦澜琼,却是说不出一句话来,只能慢慢红了眼眶。过了许久许久,她才坚定地看向她,一字一句地说:“秦老师,教教我!我要演好!” -- 15:偶遇他和他的未婚妻 蒋伊妍坐在餐桌边上,短发齐耳,身穿名贵的套装,一双涂了玫红色指甲油的手把杂志翻得“哗啦啦”响。 “这个项链不错,伯母脖子长,戴上肯定很好看……”她眼睛看着杂志上一款奢侈品牌的新款,兴奋道。宋母过几周就从加拿大回来了,她得借个机会去拜访一下,虽然是从小就认识的长辈,但是许久未见,总是有点害怕她哪里没安排妥当。 但是对面的人却是久久没有回应。蒋伊妍奇怪,抬眼看他,宋恪却是眼睛看向窗外,显然刚刚她那句话是遇上空气屏障了,根本就没让他听进去。今天本来是她自己主动跑来宋恪的公司找他,邀请他到楼下的咖啡馆喝下午茶,他也没有推辞,反而是主动问起她想喝什么,体贴地点了她喜欢的甜点,叫她心里不免有些开心。 蒋伊妍定定地看了他许久,却见他仍是没有转过头来。便顺着他目光也看过去,究竟是什么让宋恪这样出神—— 最新的高端化妆品广告,占了对面摩天大厦底部的巨大一面,正对着车水马龙的街道。这个广告是动态屏幕,只见当下最火的女明星白穗一张脸妆容精致,五官美艳,不时摆出几个魅惑的表情来,看得人心神向往。 宋恪正看着那广告发愣,叫她一时都分不清他究竟是在看那广告,还是透过了那个广告屏,看向了更远的地方。白穗,白穗,她心里默念几句,咬了咬下嘴唇,又挂上了笑容。 “那是白穗吗?”她明知故问。 宋恪这才转过头来,面无表情地回了句:“好像是。” “不得了啊,不得了,现在她这气势真的是冲天了。那天慈善晚会上遇见,那低眉顺眼的样子,我都差点认不出来她。”蒋伊妍合了杂志,漫不经心道。 宋恪没有做什么评价,只安安静静喝了一口咖啡。 她又试探道:“听于总说她和华艺只有几个月的合约了,你要不要把她签过来?我看她啊,肯定会是招财树一棵。” 宋恪却皱了眉:“星城的氛围和华艺不一样,她不适合这里。” “说得你好像很了解她一样。”她撇了撇嘴。 “不用去了解。”他淡淡回了一句。 “也是,她那些乌烟瘴气的事情全行业都知道。”蒋伊妍眼睛盯着他:“可就是无论如何也挖不出来她背后的人?你有什么看法吗,觉得是谁?” “我不感兴趣。”他语气里少有地透露出一丝不耐烦来。可偏偏是这样,让蒋伊妍更有了继续说下去的冲动—— “所以肯定是某个爱惨了她的富豪,真是幸运的女人。”她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的话里带了些许微的讽刺,透露出一丝忿忿不平的尖酸。 宋恪却是冷冷瞥了她一眼:“你觉得她幸运?以色侍人是一个女孩子的幸运吗?你怎么不看看自己,如果不是生在蒋家,你还能坐在这里,随手翻翻杂志就要买点顶普通人一年工资的东西?” 蒋伊妍慌了几秒,却是立马缓和了过来:“宋恪,别生气,是我说错了。出身是上天选的,所以肯定是我幸运,而且比她幸运更多,因为有你在我身边……”她说完,心里打着鼓,咬了咬牙伸手去抓在宋恪放在桌面上的手。 别拿开,千万别拿开,她心里默默想,轻轻把自己的手覆在他的掌心上。 宋恪果然没有把手拿开。 她松了一口气,明艳地弯了眼睛,看着宋恪笑了起来:“要不要下了班陪我去给伯母买礼物啊?” 白穗闭关式地跟着秦澜琼学了两周的戏,也是因为明天就要去试镜了,今天下午才有时间歇一歇。这两周她几乎把自己与全世界隔开了,提前通知了阿珊和自己的母亲,就关了手机,让自己投入到了剧本里面。剧本女主善良温顺,热爱自己的生活,却是身患了绝症,再想起自己的眼盲丈夫,对于生的迷恋和不舍,对于死亡的恐惧和愤恨便交织在她的身上,让她一时难以出戏,甚至有时候会在晚上想着接下来女主角迎来死亡的命运而以泪洗面。 秦澜琼说:“这样很好,穗穗,现在就保持着这样的心理,明天你会惊艳所有人的,我保证。” 秦老师对她的态度是越来越好,到最后都开始把她当女儿来看待,她喜欢白穗已经明显到阿珊看到她帮白穗盖了个毯子都啧啧个不停,说是白穗这张脸真的是男女老少通杀。 白穗其实不以为然。秦澜琼喜欢她,是因为她想要改变的决心够坚定,行为也够努力。谁知道她是一个动作,一句台词都要琢磨不下10种表演的方式,再根据自己对这个角色的理解选最适合的那一个,演出来之后还要根据秦澜琼的意见再修改。这样下来,她一天都没有什么休息的时间,有时候甚至忘记了吃饭。要不是秦澜琼订了饭叫她吃,她肯定是要随便应付过去的。好在这番走火入魔般地折腾,倒是叫她给自己的脸上折腾出了一点憔悴的神情出来,正好让她更贴合角色。 其实她本来不想要这一下午的休息,秦澜琼却是微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说起了学生考试的准备方式来:“大考前一天都需要休息的,这样才能抒发紧张的情绪,发挥的更好。演戏是一样的道理。” 白穗只好不情不愿地把秦澜琼送出了门。这才把撂在包包最里面的手机翻出来,按了开机键。 “叮叮当当”冒出来不少消息。甚至还有不少垃圾广告信息。她一个个回过去,又看未接来电,只有阿珊打了几个,还有一些来自白母的,小助理的。 只有那个人竟然是两周都没有试着联系过她。 她失落地把手机放下去,又替他找理由。也许宋恪是真的生气了吧,就像上一次,她和赵皓南第一次闹出绯闻的时候,也是被他不闻不问地晾了两周多。她敏感地注意到这两件事情里面也许存在的某种关联,心下竟不有自主地微微怀疑了起来,难道是宋恪和赵皓南有过龃龉,所以记仇的宋恪只要看到和他有关的消息就会把心里的不满发泄到任何和他有关的人身上? 阿珊在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 她接起来,原来是阿珊明天晚上要给自己未来婆婆过生日,正犯了选择困难症,非要叫她过去帮忙。她推脱不去,阿珊还在那边说:“我在金融街购物中心,这里人少的我打电话都回音,你快点来。” 白穗也没有借口推辞了,只好叫司机直接把她送到金融街。金融街购物中心是高奢定位,所以人流量一向不大。今天天气不大好,还在下雨,更是减了不少客流量,所以人真的很少。估计这才是阿珊放心叫她过来的原因。但是白穗还是谨慎地戴了帽子。 到珠宝店的时候,阿珊正弯着腰在柜台上挑挑选选。白穗走过去,看了她一会儿:“我看这个玫瑰金的比银色的更好,显贵气,长辈喜欢。” “太好了,穗穗,你来了。”阿珊看见她赶紧把她拉了过来,“我也觉得玫瑰金的好看,但是会不会颜色不够正啊?” 白穗瞥了一眼,没再说话。 阿珊又在那里拖拖拉拉选了半天,最后还是订了玫瑰金的。刷卡的时候她边递卡边道:“讨好准婆婆不容易,这不是她生日快到了嘛,为了能顺利嫁给她儿子我还是得表达心意的。” “你是小心思多……”白穗回她,随意抬眼扫了远处,却是隐约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阿珊在后面叫她,她也没顾得上,直直从店里走出去,看向那个身影所在的地方。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采取这个躲在招牌后面的姿势,但她就是下意识觉得自己应该不要出现最好,好在这样的位置还算隐蔽,又距离他们不远,她就没有再多想。 她听见蒋伊妍清亮的声音:“你觉得伯母会喜欢绿宝石还是喜欢蓝宝石?” -- Po18tV.Com 16:试镜 “随便你买什么,我妈应该都喜欢。”男人的声音漫不经心。白穗看不见他的脸,只能借着他们的站姿和说话的口气自行脑补。 “你是不是在说她很喜欢我?”话语里的愉悦染上了女子轻快的笑意。 蒋伊妍正趴在柜台上仔细挑选,旁边身姿挺拔,个高腿长的是宋恪。他没看柜台,头却向着蒋伊妍的方向。他们俩站的近,比肩而立的时候倒像是一对年轻的夫妻,男的英俊,女的优雅,倒是一副美丽的画面。 结果这么想的不仅仅是白穗一个,就连柜员都在刻意地讨好:“您看的这一款在做母亲节促销的,还赠送情侣对戒一副,刚好适合你们。” “我们还不是情侣。”蒋伊妍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羞涩。那个“还”字明明轻快得仿佛一阵风,却不知怎的让白穗捕捉到了,听着刺耳。 宋恪没有说话,但似乎是默认了这个说法。 蒋伊妍下决定很快,似乎就是买了店员推荐的那一款,她去另一头付账。宋恪却是站在原地,还在看那些安静地躺在玻璃柜台里面,等待被带走的珠宝。他个高腿长,弯腰去看才到他腰部的展柜,显得有些吃力,但他脸上郑重的神情却中和了那一丝滑稽,让白穗不禁想起去年很火的,迷倒了万千少女那个新年广告。广告里的顾家又帅气男人,也是在回家前来到商场为自己的妻子带回了一份礼物。但是不同的是,宋恪比那个广告里的男人要好看太多,好看到连对面的柜员都有些出神地呆呆地看着他认真的模样。 过了很久,他低沉好听的声音传来:“这一款有16号的吗?” 之前的柜员已经陪着蒋伊妍去刷卡包装礼盒了,现在是一个才到的新柜员。她红着脸伸手从柜子里拿出来一枚手镯,似乎是没有看到蒋伊妍,所以才会问:“先生您眼光真好,这是我们很受欢迎的love系列,是要给您的爱人送礼吗?” 他顿了很久,才模模糊糊“嗯”了一声。 “16号是有的,您爱人手腕细的话,这个尺寸刚好合适。” “是很细,骨架也小。” 听不下去了,想离开,白穗把帽檐压低,瞄了一眼蒋伊妍的背影,她正在远处站着等礼盒,一双腿在套裙的下面,又直又长,脚踝处细细的,的确是骨架很小。白穗偷偷从来的地方返回去。阿珊拿着才包装好的礼盒还在那里等她,朝她身后张望了几下,也变了脸色:“那不是宋二少,他那边怎么还有女的,是蒋伊妍?” 白穗只拉着她的胳膊,低声说:“我们走吧。” “穗穗你这样怎么行,那是你的金主,你要是就这样把他丢了,以后还怎么办。” “别说了,走吧。”她自论是一向对自己定位明确的,她也知道他只是金主而已,人家的“官配”在那里站着呢,她有什么资格走上去。 她想起来前一阵子看的那个八卦贴,一切都好像在顺着那个楼主的说法发展,年内宋恪和蒋伊妍要结婚。也是,这个有点眼色的人都可以判断了吧,他们都已经是一起来替宋恪的母亲挑礼物的关系,而且宋恪还贴心地要给蒋伊妍也准备礼物。爱人,爱人?她的指尖深深陷进掌心里。 她晚上失了眠。到试镜地点的时候,化妆师米琪看着她都发出了惊呼。 “你怎么看着像营养不良啊,穗穗,你要我怎么化妆?”她拿着刷子有些无从下手。 白穗打了个哈欠,想了想,道:“用稍微黄一点的粉底吧,弄得憔悴点写实点。我要演绝症病人的,不是偶像剧女主。” “也对,我怎么没想到呢。”米琪自言自语了几句就给她开始上妆。 白穗穿的也朴素,就差要把大学时候的T恤牛仔裤拿出来了。 就这样,在等待间遇见几个熟悉的面孔的时候,她还是保持了淡定。今天是男主女主试镜,因为是要互相搭戏看感觉的,所以等待室里便有了一众男男女女。她本来以为会有不少大牌电影明星,却是大大出乎意料,在场的几乎都是年轻的新生代。 “穗穗,坐这里。”有人叫她。白穗看了过去,赖玉莹正扯着笑,似乎是没有想到白穗也会出现在这个地方,却还是在努力佯装大度。 白穗自然也不客气,坐了过去。她暗自打量身边还在努力记台词的赖玉莹,对方画了裸妆,衣服也是没有褶皱,颜色艳丽的款式。所有人都会夸奖赖玉莹的演技出色,可为什么来试镜她都不懂得要收敛一下,又不是走红毯,需要这么打扮? 没想到这时,前方放了一个水杯的位置,却是来了赵皓南。她默默叹口气,低头翻阅自己的剧本,那些重要场景的台词她早都烂熟于心,现在翻阅也只是装装样子。 但对面还是有不识眼色的人要和她搭话:“穗穗,你最近好吗?” 白穗明白自己终于还是得面对对方,只好抬了头,笑着对赵皓南回道:“谢谢关心,我很好。” 周围是安静的,就连这些同行也是对两人之间的传闻充满了好奇心,竟然一时没有掩饰自己在偷听。气氛一时有些尴尬。白穗不再看赵皓南,继续低头看剧本,其实手上早都已经要把剧本一角撕裂,要不是回过神,就差点要出丑了。 等待室又陷入了低声诵读的气氛当中。平静的表面下暗流涌动,所有的人都赌了一口气,放下了自己的身段,像个初出茅庐的新人一样,坐在一件小小的房间里,做着准备。 白穗抽签抽到了第8个出场,幸运的数字。却不巧是最后一名,而且正在赖玉莹之后。 时间过得很快,分针带着时针转动。男演员已经全部试镜完毕,初进的几个女演员也断断续续出来了,有些人失望地耸拉着肩膀,收拾了东西便离开了。赖玉莹这才被叫进去。 白穗紧张得手里开始发汗,她知道大概半个小时之后就会轮到自己了。想起秦澜琼教给她的入戏办法,她闭上眼,开始把自己往角色里面渗透。 秦澜琼说得对,她就是一个高压锅,等待着爆发。其实她的一夜走红也不是个意外,毕竟第一部电影和她的身份很契合,也是家境不好的穷大学生,她演起来就像在演自己。那时候外界对她的评价是有灵气,有前途。可是后来的那些角色都让众人大跌眼镜,这才慢慢变成了没有演技的木头人。说到底,也是因为她从来不想做什么明星,无法认同自己的这份职业而已。 可是现在的她,不一样了。 -- 17:靠山 白穗睁开眼,恰好赖玉莹已经走出来了。她脸上都是泪痕,却是带着一副胸有成竹的笑容,估计那泪水是演戏的时候流的,倒也入戏。她走上前,站着看坐着的白穗,突然就没有了之前那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倒是一副居高临下的模样:“该你了,白穗,好运。” 好运?所以她白穗需要的不是实力,是运气吗?她嗤笑一声,点点头,却是丝毫不拖泥带水地走进了试镜室。她不想再多言,怕自己好不容易进去的情绪消失。 但进去的一瞬间,她的确是差点被惊出了魂。 房间里摆着几个角度不同的镜头,身后是白色幕布,眼前是严阵以待的王导,副导演和几个投资人,这些都是正常的。可是谁能来告诉她,为什么宋恪在这里?为什么蒋伊妍也在这里? 宋恪的头发似乎是才理过,显得很清爽,下巴线条优越,鼻梁挺直,一身讲究的西装,英挺地坐在一众中年男人里面,颇为出众。此时此刻这个出众的男人只是低着头看手里的剧本,没有看才走进来的白穗。蒋伊妍挨着他坐,也是低头在看手里的文件。 “先自我介绍。”有人说。 “我的名字叫白穗,今年22岁。毕业于电影戏剧学院。”这时宋恪才抬头看向她,打量她。 白穗故意忽略他的那个方向,朝王昱承导演鞠了一躬。 王昱承并不年长,面貌甚至于是有些小孩子气,配上他一头乱糟糟的卷发,随意得仿佛路边行人的棉质t恤衫挂在他身上,却还是透出一种卓然出尘的气质来。他抬眼看了白穗一会儿,眯了眯眼,语气却是不佳:“白穗?华艺把你送出来的?” 白穗没有说话,但也轮不到她说什么。王昱承已经叫一边的场记上去给她剧本了。 “你演张兰得知自己身患绝症的那一幕。记得站位,就当做真实拍摄。” 果然如同秦澜琼所预言的一样,王昱承对她是很看不顺眼的。所以会拿这样没有什么戏剧张力的一幕来为难她。而且,这一幕里,女主角张兰的台词少得可怜! 但是她不怕! 她用手接过场记手上的剧本,心里默默地倒数:3、2、1…… 场记的一声a在她默念1的时候也同时响起。 灯光一下子暗了下来,只有她所在的一处,被打光的灯所照耀着,所有人都望向她,或带不屑,或带厌烦,或带无奈,或带冷漠,没有人是期待的,他们熟知这个名叫白穗的女星是一个多么无趣而死板的演员,对于她这样仗着脸蛋好看却毫不敬业的女星来说,他们也不必抱什么期待 。 白穗余光看到宋恪正盯着她看,她深吸一口气,挥去脑袋里的各种杂念。 一片寂静中,白穗用手抓起剧本,仿佛那是一张千斤重的石头,她的手颤抖了起来,但她的身体是死的,如磐石,如枯木,直直地立着,她低下头,发丝垂了下来,却是掩饰不住她双眼里的不甘与震惊。 “怎么会……”她低声喃喃,重复着,重复着,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她突然疯了般朝着四周走动,边走,便对着空气呼喊:“你们看看,帮我看看啊!这个是不是写错了啊!”她没有流泪,只有满脸的惊疑与恐惧,她睁大了眼,像是一个空洞而绝望的游魂。 她再次看向手中的那张已经被她快要捏成碎片的纸张,鼻翼翕动,前胸上下起伏,她眼睛死死看着手上的一张薄纸,她的声音开始扭曲,她的声音开始带了尖利的沙哑的杂音,她说:“这是错的,这一定是错的。我要换个医院检查,是,我要换个医院检查。我要……”声音渐地,最后化为一声哽咽,再无任何声音。她咬住了牙关。 她看向镜头,却是没有泪水。只有一双眼,虚无缥缈地看向前方,有万种情绪一闪而过,最终,交汇成了一股不甘与怨恨。就此,定格。 那一刻,她已经不是白穗了。那一刻她就是张兰,就是那个爱着自己的丈夫,却是不得不接受命运的嘲讽的,那个无望的女人! 静默笼罩了整个试镜室。 过了许久,突然有掌声从角落里响起。白穗平息了自己的情绪,看过去,正是编剧之一的一个小姑娘。白穗对她笑了笑。但这掌声稀稀拉拉,实在是过于孤独,那小姑娘似乎是有些尴尬,立刻又停了下来,转头看向王昱承。 所有人都在看王昱承,等待他发话。 他拉了拉椅子,朝前坐得更近了一些,眼中也带了些郑重,他说:“白穗,你很让我惊喜。一开始我并不认同你,对于张兰来说,你长得太过于时尚也太过于……貌美。我想要的是一个普通的女人,是身边的你,我,她。但是,我不得不承认,你的表演打破了我一贯的偏见,今天你的表现很出色,也很符合我内心的女主角形象。也许……” “王导!”焦急而尖利的一声突然打断了他的话。 王昱承有些面色不满地看向发声的方向。 蒋伊妍感觉到自己的失态,一瞬间又挂起了一个和气的笑容,仿佛刚才那个声音不是她发出来的一般。她越过右手边的宋恪,认真而疑惑地看向王昱承:“现在已经有两个女演员表现超常了,既然男主角已经定下来是赵皓南,我们难道不需要看看究竟是哪一位女演员和赵皓南更有夫妻感,搭配更默契呢?” 王昱承这时才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一样,脸上透出跃跃欲试的样子:“也是,蒋总说得对,叫赵皓南和赖玉莹再进来,我们试戏。” 白穗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也许是女人的第六感太敏锐,这个蒋伊妍的眼里对她抱着些隐约的敌意,让她莫名地有些做贼心虚。不知道蒋伊妍挂着一张笑脸却在打什么鬼主意。白穗默默地握紧双手。也许赖玉莹的表演并没有她那么好,但是蒋伊妍毕竟是投资方,有很大的话语权,总得防着她现在横插一脚才行,心下不禁有些紧张,背后开始冒出冷汗。 “不用了。” 这个声音,叫本来都有些喧闹的剧组方突然安静了下来。大家齐齐看向这道冷淡的声音来处,白穗也终于直视过去,只见声音的主人正认真地盯着她看,英俊的眉眼带着冷静自持的气场,叫她无从分辨他究竟是在想什么。 但她知道,宋恪是答应过她的。他从来都会说到做到。所以她本来因为蒋伊妍的话而慌张不安的心,陡然安静了下来。像是找到了自己舒适的所在,她安安静静地,温柔地看向他,等着他开口说话。 无论如何,他总会选择自己的,不是吗? 白穗看着他,看着宋恪,这里没有人知道他是自己最大的靠山,她突然想笑。 他却移开了视线,只抬眼向王昱承看过去,语气轻快而平淡,仿佛在咖啡馆选择咖啡口味一样轻描淡写—— “不用试戏了。赖玉莹更适合这个作品。” -- 18:局 (上) 白穗觉得自己是听错了,她一时无法掩饰自己的表情,怔然地看向宋恪。不只是她,就连王昱承自己也是颇为惊讶,脸上也带了一丝迷惑:“但是我从白穗的身上也看出了潜力……” “我和其余几位投资方商量过了,”宋恪打断他,手上也已经在收拾桌边的文件,“我们一致认为赖玉莹更符合角色,她的表演更有感染力。所以试镜可以到此结束了。”他这话也受到了身后投资方代表的认可,其余几个大肚便便的男人也笑着对王昱承点了点头。 像是一记闷棍当头砸下,白穗晕乎乎地,不知所措地站着,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她下意识晃了晃脑袋,死死盯着宋恪,想要他给自己一个解释。宋恪不看她,只低头整理自己桌子上的各种文件。 “好了,大家终于可以休息了。今天我们去聚个餐庆祝一下。”那边蒋伊妍也按捺不住,早都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站在了宋恪的身边,笑眯眯地对着周围的工作人员发话,仿佛是个贤内助一般。其他人也是因为选定了主演而终于松了口气,应声附和,气氛一时愉悦而放松了下来。 只有王昱承叹了口气,走上了安抚白穗:“白穗,你表现的很好,不用对自己过于苛责。以后有电影了,我会考虑你的,希望你继续努力。” 那边蒋伊妍像是突然才发现白穗还没离开一样,走上来,大大方方道:“白穗,你今天的表现真的很亮眼。不如和我们一起去庆功宴,我好好把你介绍给几位制作人和投资商,也许以后你会有更多的机会。” 白穗心里倒了胃口,但是面对着几个制片人应声而投过来的目光,她不好说不,只能勉强点点头。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试镜室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进女卫生间的。她进了最后一间,又关上了门,呆呆地坐了一会儿。过一会儿会有阿珊开车过来接她去换身吃饭穿的衣服,然后便是要赴这个让她身不由己的聚餐,亲眼去看看刚获得了角色的赖玉莹是怎样光彩照人。多讽刺! 她缓了一会儿,觉得自己是缓够了,正想走出去,却是听到了两双高跟鞋前后“噔噔噔”地走进来的声音。她又安静地坐回盖上的马桶上,这不能怪她爱偷听别人说话,只是作为明星早已习惯在公共场合去洗手间的时候,总是要挑没有陌生人的时候才走出来。 但是,这两个人却是没有进隔间,只是在洗手台边开始补起了妆,洗了手。 “表姐,那个白穗真的表现得很好吗?”突然,其中一个人开口了。 白穗立刻就听出了这是赖玉莹的声音,而且这个话题显然是和自己有关,她顿时好奇起那个被她叫作表姐的人到底是谁。 “是啊,还好是我周旋了一下,还不回去好好孝敬下你姐姐我啊。”带着几分调笑,又带着几分骄傲与自信,不正是那个在王昱承就要下决定的时候,打了岔的蒋伊妍!原来蒋伊妍是赖玉莹的表姐。 赖玉莹的声音带了几分讨好和撒娇:”姐,谁不知道是姐夫最后给定下来的啊,要不是你在姐夫那儿给我求了情,我还真的差点儿就要被那女的截胡了。” “别,宋恪和我八字还没一撇呢,现在叫姐夫还太早。”话是这么说,白穗却依旧是能听出来蒋伊妍的语调都快飘起来了,显然是被赖玉莹的一声“姐夫”取悦到了。 “我看不早啦,姐,宋总和王导也是多年交情了,要不是他在意你,也就不会因为你求了他一句就把这个角色给我了吧。我到底什么时候能吃你们的喜酒……” ”不要胡说……”两个人笑闹着离开,声音也渐渐远去了。 是宋恪——是宋恪因为蒋伊妍的求情,就轻而易举地完全否认了自己的一切努力!那他为何一开始要答应下来给自己这样的机会,现在却又这样无视她的付出和努力,用他的自以为是来碾压她的尊严!就因为他在乎的人是……蒋伊妍……吗? 她可以不要这个角色,她宁愿被否定演技,也不需要他宋恪借着贬低她来抬高另一个女人! 宋恪,宋恪,她心里默念。也对,在他的眼里自己不过是个情妇甚至只是一个发泄欲望的暖床工具。她又怎么会傻到对他的“高尚人格”有了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难道他愿意替自己照料了一次脚上的伤口,就说明他对自己上了心吗? 事实上,他宋恪还是那个宋恪。不过是一个吸血的资本家。一个用资源来交换她身体的……嫖客…… 电话突然响了,她有些六神无主地在身上翻来翻去,才发现手机在自己的侧边口袋。她接起来,是阿珊,来接她换衣服然后去聚餐。 但没想到阿珊是把衣服带到保姆车上了,叫她直接在路上换。她对此的解释是,聚餐已经订好1个小时后在城北的聚仙阁,路上堵车的话,白穗想换衣服是完全来不及的。 白穗也没什么意见,她也没什么力气说话,阿珊给她套了什么衣服她也就沉默地顺着穿上了。 阿珊还是发觉她的不对劲,坐在她身边安抚她:“我听说了,试镜……” “别说了……”白穗打断她,转头看车窗外。 身边人叹了口气:“宋二少这次让我也摸不着头脑了。我看你今晚就好好和那几个制作人还有投资商吃饭吧。把他们逗开心点,也许以后会给你机会。” 白穗被她这话惊得转过了头,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她从未听阿珊说过这样的话,但那暗含的意思已经赤裸裸地摆在她的言语里面。 所以她白穗现在就是一个被昔日金主抛弃,转头就要为了有点儿戏拍就去上别的男人的床的女人吗? “阿珊,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今天会早点回去,记得散场的时候来接我。”她冷冷回了一句,刚好车停下,打开门就走了出去。 早已日落,夜里的风吹在她光裸的肩膀上,让她打了个寒颤却也终于清醒了过来。这时她才发现自己魂不守舍的时候,被阿珊套了一条吊带长裙。前胸和后背还露了一大片。 她低咒一声,抱紧自己的双臂,走进聚仙阁。 她来的不算早也不算晚。但是尴尬的是,大部分人包括赵皓南都已经落座。只有宋恪,王昱承,蒋伊妍和赖玉莹还没有来,估计他们是一道。 几个中年秃顶的制作人还有投资人已经给白穗留了一个位置。他们一见白穗,就已经管不住自己的眼睛,开始在她的身上滴溜溜地乱转。有人站起来,招呼白穗坐过去。她不太愿意,站在原地,看了一眼赵皓南,那人却是看着她的装扮,皱了皱眉,生生移开了视线。 好啊,这就是要追求她的男人。她心里冷哼一声,头也不回地做到那几个油腻男人中间的位置去。她混多了这个圈子,也不是傻子,自有保身之道! -- 19:局 (中) 她混多了这个圈子,也不是傻子,自有保身之道! 赵皓南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却还是一言不发。 “穗穗,你哪一年毕业的啊?” “你用的什么香水,好香啊,我回去给我老婆也买一瓶。” “有没有男朋友啊穗穗?” 周围像是围了几个苍蝇,嗡嗡嗡吵得她脑袋疼,身体也像是拉了警戒,每个毛孔都在战栗。但她忍下了心头的厌恶感,微笑着一一对这些无聊的问题回应了过去。 很快声音又降了下去,所有人都把目光转向一边。她顺势看过去,只见宋恪一行人正走进包厢里。宋恪一进来正恰好对上她的双眼,他看着白穗,一丝不明的情绪从他眼里闪过,但下一秒,他就转向几个投资人,公式化地笑着与他们打了招呼。最后坐到了主位上,和白穗偏了不少角度,使得她得转头才可以看见他。但她是不会转头去看他的,刚那一瞬间,她明明感觉到了他眼中的一抹不悦。也许他心里早已经对她嗤之以鼻。 蒋伊妍也挨着他坐下来。然后是赖玉莹,她倒换了个西装外套搭着T恤,最后是王昱承,他还是那个样子,随意地坐了下来,朝白穗友好地微笑,点了点头。 这样看来,整个餐桌上,穿着最暴露而不合时宜的就是她白穗了。她心里发寒,正对面的赵皓南此时终于愿意和她有了眼神交汇,却是一脸不赞同地看着她。 她没有理睬,打算只要默默吃个饭,然后赶紧撤就好了。什么投资人不投资人,就算是宋恪要抛弃她,她也还没有下三滥到随便陪睡的地步。但是得罪人却也是不能轻易得罪的,毕竟以后演戏机会还是得看这些人了,他们的投资范围太广,不是她一个小人物可以撼动的。 点餐吃饭的时候都还算祥和,大家忙了一整天都饿了,也就低头专心地吃饭。但是社会经验告诉白穗这不是结束,果然,不知道是哪一个人开始,嚷嚷着要喝点儿酒。白穗连忙抬了头,说:“我酒精过敏,喝果汁就可以。” 一边的投资人开始笑了起来:“小白啊,这个借口不太好哦。今天我们开心,大家一起开心,来来来,点几瓶红酒,今天女士喝红酒,不醉不归!” 那边蒋伊妍也在附和:“是啊,白穗,我们都准备喝了,你一个人不喝,是不是想让我们这边下不来台。” “是啊白穗,喝嘛,别担心,我也一起啊。”赖玉莹也劝。 她看不见宋恪,他也一直都没出声。 赵皓南只看着她沉默。他不愿意帮白穗,一方面是因为不想得罪这些有权有势的投资人,一方面也是被白穗的打扮给震惊了。他一直觉得白穗身上虽然环绕着不少被包养的谣言,却从未亲眼见过她与任何“金主”有来往,便逐渐觉得她并不是外面说的那样不择手段……也许她是不一样的那个人。可今天,她却是穿着这样意图明显的衣服做到一堆大老板中间,让他不禁有些失望。 他叹口气,最后也低声应和着说:“喝点儿吧,穗穗。” 白穗无助地看着四周,感觉一切都是那么不真实。她扯出一个笑,只好认了输:“你们太热情了,那就拜托照顾照顾下我了。”心里却是冷的,这套戏,她倒要好好看看这些人要怎么演下去。尤其是那个在中心搅和得风生水起的人。 她扫过蒋伊妍,对方勾起嘴角,朝她举了举手里的酒杯。 先是几次敬酒。 祝王昱承导演的电影拍摄顺利,马到成功!她随着众人站起来,看大家不用干杯,她就轻轻抿了一口。还是身边的那个投资人,突然把头转过来,明明是笑着的,眼里却是闪过一道精光:“穗穗,你可没有喝完啊,王导这么欣赏你,你可不得干了,表达你的感谢。” 表达你妹。她心里暗骂,却是不动声色地,把酒直接灌了下去。 又是敬赖玉莹的赵皓南拿下男女主的角色。 这是她最不想敬的一杯,却也无可奈何,脸上摆出一个大度的笑,看向赖玉莹,死死盯着她,她会叫她明白的,她看透了她和蒋伊妍的小把戏,她会牢牢地记得。赖玉莹感受到她的目光,也看向白穗,脸色慌乱了那么一刹那,又缓和下来,高傲地睨她,装模作样地朝她举了举酒杯。 再敬投资人,他们乐呵呵地说了几句客套话,白穗没认真听,却也防不住几个敏感的词语跑进她的耳朵里—— “宋总,别忘了替蒋总挡几杯啊,看看人家这几天跑前跑后忙了多少,我们大家都心知肚明的哦。”众人笑。 宋恪却是依旧是没有说话,今天他异常沉默。但随即他还是笑了笑,按下蒋伊妍端酒的手,连着喝了两杯白的。 白穗转头看着他,心渐渐沉到了底。 原来真正有人庇护是这个样子的,在这样吃人的场合,也会有人温柔地握住你的手,替你挡去外界的刺探和不怀好意。 她的手颤了颤,明明微笑着,却感觉脸上的肌肉有些僵硬,甚至有些难以控制地抖动起来。为了掩饰,她赶紧抓起手里的酒杯,胡乱和周围几个人碰了碰,然后一口灌了下去。 放下酒杯的那一刻,蒋伊妍看着她,又露出了那种得意的笑。 酒气开始翻涌,白穗深呼吸,按压下恶心的感觉,冷着脸对她点了点头。 连着敬了几轮,众人都有些酒气上头。身边的那个投资人也开始不规矩起来,一只手突然搭到白穗的椅背上,像是把她圈了起来一样。 他红着脸,把一张红通通的脸凑了过来,鼻翼外翻,呼哧呼哧冲出酒气来—— “穗穗啊,穗穗,你长得真美啊。” “谢谢您。”她往后退了退,尽量让自己的上半身离他远一些。 但是中年男人更不客气地凑了过来,一只手热乎乎地搭在了她裸露的肩膀上,眼睛开始胡乱在她身上转,一笑,便露出满嘴不太齐整的牙齿:“唔……我,我下个月有个电影要投资,你要演,我就给你!没什么累的,听说就是有几个光着后背的镜头,你看你的背,太好看了,白白的……滑滑的……香香的……穗穗。” 她猛地站起来,面前的酒杯被她突然的动作撞到,咣铛一声倒到了桌子上,引得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不好意思,我去趟洗手间。”她说完,也不看其他人是什么反应,赶紧走了出去。外面的空气比起包厢要清新许多,她不想四处乱走被人看见,只好一头躲进了卫生间。 此时此刻,恶心的感觉才终于是压不下去,她对着马桶把胃里所有的东西都吐了个干净。 她的心是空洞的,经过这一段,她是彻底明白宋恪已经抛弃她了。如若他是对自己有一点点的不忍心,他也不会无动于衷地看着这一切发生。可是她不明白是为什么。明明之前他还可以专门跑来安慰被王艺达性骚扰的自己,虽然他的态度别扭,却也是让她感觉到了一丁点儿被在乎的感觉。可现在,他却是个刽子手,只会冷冷地看着他,然后无情地对她下了审判。 难道真的是因为蒋伊妍? 他笑着,替蒋伊妍挡了酒的那一幕,突然变得清晰起来。他笑得那么自然,一如往常,露出一排雪白整齐的牙齿,她所熟悉的那个小小的梨涡就在他的左边嘴角。宋恪笑起来,是一种过于温柔的孩子气,所以他很少笑。 但他不知道白穗是多喜欢看他笑。 然而他今天笑着,却是在维护着蒋伊妍。 白穗一直很爱哭,此刻却是发现自己也能有一种更为煎熬的情绪,明明胸口已经酸涩满涨得快要溢出来了,心却是一片荒漠,干涸,刺痛,让她无泪可流。 白穗,你要坚强,即使没有任何人在你身后,你也可以是直立起来的! 她对着镜子,用水扑了扑发红的眼睛,深吸几口气,走了出去。 饭桌依旧热闹,白穗坐回去的时候刻意把自己的椅子往远处拉了拉。那几个投资人正热火朝天地聊天,没顾得上她。她缓缓吐了口气,靠到背椅上。这时,她发现赵皓南的位置是空的,连着王昱承的是空的,还有一个空的,是宋恪的位置。 “他们出去抽烟了。”有人似乎是看到她有些探究的眼神,低声和她说了一句。 白穗点点头,其实她也不在意,只把精力放在眼前的饭菜上,用筷子戳了几口鱼肉。 那个投资人发现白穗回来,居然又厚着脸皮黏了上来。这次他更是过分,直接把手放在她的腿上! 白穗伸手把他的手拿开。 他又放上来。 来回几次,她的神经已经濒临崩溃,就怕是下一秒就要把手边的酒杯朝他头上砸下去……她闭上眼睛,手边已经快要够到酒杯的底座,心里开始倒数—— 3、2、1…… 手指紧紧握住杯子,开始使劲…… “穗穗,过来。” 一个声音突然传进她的耳里,及时制止了她的冲动。 来,和我一起默念三遍: 所有的虐,都是为了能让男主女主更珍惜彼此 所有的虐,都是为了能让男主女主更珍惜彼此 所有的虐,都是为了能让男主女主更珍惜彼此 怕虐的宝宝,摸摸头,再忍几章节~~~~ 以后我会收拾老宋的。 -- 20:局 (下) “穗穗,过来。” 一个声音突然传进她的耳里,及时制止了她的冲动。 像是得到了救赎,像是终于在黑暗中看到唯一一点光明,她睁开眼,眼里已经是盈盈的泪水,她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是倒影,她眼泪有些模糊了视线,叫她看不清,她缓缓眨了好几下,认真地看了过去。竟然是赵皓南,他站在自己的座位上,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空了个位置,显然是刚才让出来的。 白穗正要站起来,那投资人又拉着她的胳膊:“穗穗,坐着嘛,我们还没聊完呢,这个拍戏的事情……” “孙总,之前我和穗穗也是合作关系。很久没见了,借我一会儿和她叙叙旧吧,之后您再聊。”场面话赵皓南倒是说得及时。 话已至此,那投资人也没办法,只好恋恋不舍地松了手,盯着白穗坐到了自己的对面去。 被他摸过的地方开始起鸡皮疙瘩,白穗坐到赵皓南身边。赵皓南侧头看着她,眼神里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深意。但他很快掩饰过去,又立刻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披在白穗的身上。 “穿好。”他的声音有些含含糊糊的。 白穗安心地把外套穿上,闻着他身上清新的味道。感激里也不免带了些疑问,之前他一直都没有动静,怎么突然开始保护起她来。难道是终于看不下去了吗? 但是无论如何,在这个混乱的地方,在她感觉自己彻底被否认了个人价值的时候,是他赵皓南站了出来,冒着被投资人拉进黑名单的风险,给了她一个避风的港湾。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她作为艺人也知道,这需要多大的勇气! 她穿着外套,心也慢慢暖和了起来。 赵皓南却是一直没有再说话,甚至是有些低落。 白穗转头看他,看了许久,才发现有什么不对。 “你的嘴巴怎么了?” 赵皓南打了个激灵,立刻直起了身子。但他依旧躲避着白穗的眼神,语气却是平静的:“喝的有点晕,刚不小心摔倒了。” “磕的嘴巴?”白穗盯着他的嘴角,是一个不仔细去看就看不太清楚的坑,但是颜色鲜红,明显是重物撞击,磕到牙齿上导致的新鲜伤口。 赵皓南点了点头。 “小心点儿,你还要拍戏呢。”她温和地叮嘱了一句,又从包里拿出来一个药膏,拉开他的手,把药放了上去:“我之前拍打戏老受伤,这个很好用,过两天就会好的。” 赵皓南终于转过脸来,一双乌黑漆亮的的眼睛认真而安静地看着她,许久,他才低声“嗯”了一声,手上牢牢地握住了白穗的药膏,像是抓住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样。 白穗笑了笑,情绪也终于缓和过来。抬头的时候,眼睛却是恰好落到了宋恪的脸上。她换过来的位置不用转头就可以看见他。 他正看着这边,似乎已经看了很久。他的神色淡淡的,见白穗看过来,他也就移开了目光,浓密的睫毛生生落了下去,覆盖在眼上。他低垂着眼,身旁的蒋伊妍凑到他的耳边说了些什么,他弯了弯嘴角,转头看别人时,却又成了面无表情的模样。 白穗对他那些细微的动作很熟悉,所以她敏感地感受到宋恪现在并不开心。可是为什么呢?他身边明明美人相伴,有什么好不开心的。 她没让这个问题纠缠自己太久,因为她决心不去在意这个冷漠得仿佛没有心的人。 最后又敬了几杯酒,这个饭局就算解散了。白穗跟着赵皓南走到停车场,这是她实在无可奈何的选择。因为阿珊果然如她所料那般没有来接她。 她把赵皓南的西装盖在头上,把自己的脸捂了个严实。直到坐到了车上,她才放松地呼了一口气。 赵皓南的助理开车来接他们。他同白穗一起坐在了车后。 “你住哪里?”他问。 白穗报了老房子的地址。晚春的天气已经开始闷热了,她把车窗开了一条缝,清凉的晚风顺着一点缝隙吹了进来。红酒的后劲大,被风一吹更甚,她觉得头开始发晕,脸也开始发热,便靠在靠背上,闭上了眼睛。 身边的赵皓南在黑暗的车厢里看了她很久,贪恋地从她的额头看到她的鼻尖,又看到她的下巴。然后,他低低叹了口气,小声对着司机位的助理说:“去海角公寓。” 他摸了摸自己的嘴角,痛的他“嘶”了一声。但这痛却是比不了他心里那震惊和难过混合的复杂心情。 一切从他同宋恪,王昱承一起出去抽烟开始。 本来三个大男人和气地站在阳台上,虽然气氛也不算热烈,甚至是莫名地有些尴尬。王昱承才站定,又拍了拍头:“哎呀,我忘了我没带烟,不行我得去买一包。” “王导,您可以抽我的。”赵皓南说着就要把自己的烟拿出来。 “不行不行,我必须抽我自己那个牌子,别的我都抽不来。我一会儿来,你们不用等我。”说着他就已经关了阳台的门,走出去了。 宋恪瞥了他一眼,道:“王昱承就是麻烦,随他去。” 赵皓南讪讪地收回步伐,又站了回来。 宋恪又说:“借个火?” 赵皓南摸了摸口袋,掏出自己的打火机。他替宋恪点烟,所以也不得不挨他近了一些。阳台没有光线,只有忽明忽灭的火光映照在宋恪的脸上,他的眉毛精致而浓密,睫毛纤长,但却不显女气,因为他的鼻子挺直,下颏线条强硬而流畅,这是一张英俊而富有男人味的脸。 同样是身为男人,他也不得不承认宋恪的魅力,他风度翩翩,英俊潇洒的模样甚至足以胜过圈儿里的大部分男明星。 而且他的身上有着一丝与常人不同的气息,赵皓南不知道是不是该把他称作傲慢,但似乎也不是那么回事儿。总之,这感觉让他只能在抽烟的时候,站得离他远些,又忍不住去偷偷打量他的身影。 宋恪很沉默。 两个人便安安静静地在夜色里抽烟,这是男人间的默契,不需要开口说什么。 赵皓南的烟快到头,他正要把烟头暗灭,转身离开,却突然地听得宋恪开口,他说: “白穗是你女朋友?” 他心里莫名跳了一下,但是下意识地,他不愿意说实话,明明今天他已经准备放下对白穗的感情,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莫名地不想在宋恪面前说出口。 所以他选择了说谎。 他说:“可以算是,我在追求她,也快了。”半真半假,你宋恪就自己猜去吧。 气氛顿时有些凝固,夜风吹得人后背发凉。赵皓南默默站了一会儿,他觉得宋恪似乎还有什么要说。 果然,他很快灭了手里的烟,然后走了过来,正对着他站好,脸色晦暗不明:“饭桌上都那样了,你作为一个男人也不保护一下你女朋友?” 女朋友三个字咬的很紧,赵皓南敏锐地感觉到对方压抑着的怒意,也不知道自己是抽了什么筋,对着枪口就怼:“那她愿意往人床上送,我还拦得住嘛。你作为娱乐业大佬,早都看惯了吧,现在来和我说有什么用啊,有本事改改这个吃人的制度啊。还是,你也觉得我女朋友好看啊,想尝个鲜……” 话还没说完,一个拳头迎面砸了过来!剧痛随之袭来! 他生生受了一拳,震惊地看着眼前面色无比暴躁的宋恪—— 那人揪着他的领口,眼睛危险地眯着,咬紧牙关,一字一句道:“你现在回去,把她照顾好,要不然别想在这个圈子混。” 腿都软了,宋恪松了手,他差点就一个跟头栽倒在地上。心里早已隐隐约约猜到什么,恍然大悟,但这让他更是不甘,他不想承认自己要和这样一个人竞争白穗,最后那点勇气他也要挥霍个干净,于是他站正了身子,对着他喊:“你怎么自己不去保护她,看来无所不能的宋恪有一天也会是孬种一个!”说完他又哈哈大笑了几声。 对面没有回应。 宋恪只是安静地看着他,手上整理着自己的领带。 过了许久,他才像是看够了赵皓南发疯的样子,终于提脚走了出去。 擦肩而过的时候,宋恪冷淡的声音落入他的耳中:“记得送她回海角公寓23栋。” 海角公寓23栋。 他自此心里一直默念着停不下来。眼看自己的助理把车开进了停车场。他把迷迷糊糊的白穗扶下了车,助理跑下来绕过车头来帮他,赵皓南只好嘱咐:“你在这等着,我一会儿过来。” 小助理又乖乖地回到车上了。 不让小助理跟过来,这是他做的一个正确的决定。因为绕过了一面墙,站在电梯门口等着的,正是身穿家居服的宋恪。 他自然而熟稔地把白穗接了过去,又一把公主抱把她抱了起来。白穗像是找到了自己的归属,闭着眼睛就把脑袋往他的胸口藏,用额头蹭来蹭去,像个撒娇的小孩子。 赵皓南心里刺痛了一下,眼睛却是舍不得地看着她。 宋恪本来一直低头在看白穗,见赵皓南没有要走的样子,他才抬起头,眼中有还没散去的温柔,他的声音也温和了许多,他对着赵皓南说:“谢谢。” 没有必要的,赵皓南想说。他的内心在挣扎,他想说他自愿照顾白穗。甚至可以的话,他并不想把白穗交给他。 可是他不能。 因为他面对的是手握他命脉的宋恪,只需要他一句话,也许明天他就会消失在这个娱乐圈,而且再也不会被人想起。 他低头苦笑了一声,对着宋恪点了点头,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 21: 争执 白穗是渴醒的。 喉咙里像是要冒火,上下唇都粘在了一起。她晃晃悠悠坐起来,转了转脑袋,头晕目眩的感觉让她差点要吐出来。她忍了忍,侧了身子要下床。 后面有人突然抓住她的手。 她吓了一跳,汗毛倒竖,伸手就去按床头灯。 只见宋恪窝在床上,睡眼惺忪地看向她,一只手紧紧握着她的,声音沙哑:“你去哪儿?” 白穗惊讶地看着他,她压根没想到自己醒来会看见他,她朝四周看了看,转头质问他:“我怎么会在这里,我明明说了要回老房子那边……” “是我叫赵皓南送你回家的。”宋恪也坐了起来,眼睛似乎是才适应了光线,毫不掩饰地看着她,似是做了天经地义的事情般坦然而无赖。 “这里不是我家。”白穗气得心里像是有火在烧,她不想正面和宋恪起冲突,只能转身就朝房间门而去。 “这里怎么不是你的家?” 她嗤笑一声,没有停下脚步。 “你再走一步试试看。”男人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威胁和烦躁。 白穗不听,甩了卧室的门,在静夜里发出巨大的一声响。 她的手机,包包都在客厅。身上穿的是睡衣,她顺手从门口的挂衣架拿了一件外套,坐在沙发上准备给阿珊打电话,还不忘了弯腰换鞋子。 宋恪从卧室走出来,慢条斯理地扎紧了睡袍的绑带,眼睛却没有从她那里移开过一秒。他看了白穗好一会儿,才终于说:“现在是凌晨3点多,你打算去哪里?” “不关你的事。” “你在生气?” “我能生什么气?” 许久没有回应,只有沉默,白穗都忍不住开始看向他。 宋恪这时走到了她的身边。 她疑惑地看着宋恪坐了下来,握住她的手。她挣了挣,他又握得更紧,抬头看向她。 那双沉黑的眼睛认真地看向她:“聚餐的事情……”他想了想,似乎在酝酿用词,过了半天,似乎才挑选好自己满意的话语,才接了下去:“……以后不会发生了。” 白穗心头涌上一股莫名的失望。她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但也绝对不是这样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而已。 她把手抽出来,躲开了他的目光:“你明明有很多个可以不让这件事情发展下去的方法……不,其实在我被逼去参加这场聚餐的开始,你就有机会可以制止这一切发生,但是你还是默许了。那一刻,我在你心里的价值已经很清楚了。你也认为我应该去做那些事情,不是吗……”她低下头,手紧紧握着睡裙的一角。 他叹了一口气。“我从来没有觉得你应该去做那些事情。” “今天发生的一切让我觉得很挫败。在你们这些有钱人眼里,是不是女性,或者说那些没有任何权利或者地位的人就是可以随意玩弄的对象?这个暂且不提,只说你,无论你一直以来是怎么看待我的,我从来都不曾想过走到这一步,”她压住自己嗓子口的那一声哽咽,“但我不是你的玩物,宋先生,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我也有感觉的。” “白穗,这从来都不在于我如何去看待你。你起初为了红而去炒作,闹绯闻,我知道这个圈子总要耍这一套,所以我哪一次没有替你清理后续,但你总要和其他人不清不白地牵扯在一起,这次是赵皓南,下次还要是谁?” “不,你不明白,我想要的从来都不是出名,也不是你的“清理后续”。” “你如果不是想要出名,你当时也不会找上我的,白穗。” “你又怎么确定我究竟要什么?” “不过是钱,不过是名利,还能有什么?” “瞧,你现在才终于说出了你心里真正想的我,我对你来说充其量是个高级妓女。你不如承认一下你的虚伪,我现在倒还可以看得起你一些,宋恪。”她看见宋恪听见那句“虚伪”脸上终于没了那种一贯的装模作样的冷静,心头涌上一阵隐秘的报复的快感。 她扯了扯嘴角:“你看不上赵皓南,你厌恶他,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至少他为了维护一个弱势女性的尊严而勇敢地站出来过,你说你敢吗?你敢让任何一个人知道我被你圈养在这个金丝笼里面,你敢在你未婚妻前面说一说你是怎么忍不住一遍又一遍地上我的床的吗?” “白穗,我提醒你注意你的用词。”他语气冷淡了下来。 心头快感更盛,白穗眯起眼睛,激怒他的愿望越来越强烈:“怎么,哪个词刺到你痛处了?我猜一猜,是虚伪?还是上我的床?” 她看见宋恪脸上的表情逐渐有了僵硬的迹象,眼里已经开始有了怒意,于是更想往上添几把火,她笑出了声,故意慢悠悠地咬出最后几个字——“又或者是……未婚妻?” 宋恪突然“噌“地站了起来。 “你不要觉得你有和我讨论这种话题的立场。”宋恪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刚才的好脾气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阴沉的面色。 瞧,这就是宋恪。他前一秒还可以信誓旦旦地向她保证,后一秒却能因为你的话不合他的心意就动了怒气。所以他最初的内疚也不过是装个样子,为了能稳好她的情绪,叫他自己不用头痛而已。 白穗这么想着,心底凉了一片,更坚定了她这段时间一直在思考的那个想法。 酝酿了许久,她咬了咬牙,抬头看向他,郑重道:“宋恪,我不想再伺候你了。” 静谧,只有钟表的声音,咔哒咔哒似乎走过了一个圈。 似乎是有复杂的表情在宋恪脸上一闪而过,他有一瞬间些迷茫地看着白穗,但那飞快消逝情绪却很快变作了更为压迫人的寒冷—— 他绷紧下颚,上前一步,一手支在她身后,脸贴的很近,有危险的气息压了下来。 白穗不愿丢了气势,瞪大眼睛地看向他,这才发现他双眼早已布满血丝,愤怒地盯着她:“你觉得没有我,你会有机会到达今天这样的高度?你母亲的病可以不用你花一分钱就治好?在利用完了一切达到你的目的之后,你就想要转身走人,你以为会这么容易吗?” 她斟酌了半天用词,握紧了双手,不想再去看他那双阴沉黑暗的眼睛,她想起以前看过说盯着人的双眉中心看,便会给人看着对方眼睛的错觉,她直直盯着他紧皱的眉心:“钱……我可以慢慢还你,以后我会自己去试戏,找合作。再辛苦也会比被控制的生活要好一万倍。” 他冷哼一声:“也许是你早都已经找好了下家。奉劝你一句,赵皓南什么都给不了你,就连你最爱的名利,你和他在一起也只会被踩到谷底,我看到时候他会怎么维护你。” “你根本没有明白!我和你说话不过一直在绕圈子,你既然已经有了对我的既定的判断,我再说什么又有什么用。就这样吧,我们和对方说话也永远不会愉快,现在我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我为了那笔可以救我母亲的钱走到了这一步,以致于我要在这里接受你对我人格的践踏,也许我就不应该遇见你。所以请你放手叫我走,像我一样的女孩还有很多,你没必要这样……”她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了,就连眼泪都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宋恪听了她的话,语气已经冷到了谷底,他说:“白穗,你又在玩什么欲擒故纵?” 我来第一个替你们骂: 老宋渣男!!!! -- 22:骨气 宋恪听了她的话,语气已经冷到了谷底,他说:“白穗,你又在玩什么欲擒故纵?” 她咬住下唇使劲把眼泪憋回去。 她从来没有在耍花样,宋恪却是一直在这样想。然而这不过是他一直以来对她的偏见和厌恶的一点点体现而已。 她努力调整自己呼吸,胸脯上下起伏,却是再也压不住自己拼命压了一个晚上的委屈和不忿,她睁大眼睛,一开口,声音都颤了起来—— “好,那就不玩文字游戏,直话直说。你就告诉我,为什么我不能演那部戏?我知道我没有什么天赋,也没有什么好名声。但是我在努力给自己争取让人可以正视我,不再带着有色眼镜来看待我的机会了。你宋二少有被轻视过吗,你有被围着人骂过吗?你有试着吊着威亚从几十米的高度往下跳过吗?明明有恐高症,明明威亚很疼……” 她抽泣了一声,又立马咽了下去,立刻接上:“最后那个镜头被删的干干净净,整部戏被剪的乱七八糟,观众不买账,就要算在你头上,然后把你骂得狗血淋头,你试过吗!” 宋恪怔怔地看着她,复杂的神色从他眼里一闪而过,但他很快又平静下来。似乎这话语对他来说没有任何触动。 “所以你一直在胡闹就是因为这件事情?”他说。 她觉得自己一口气都有点喘不上来,伸手去搡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居然就那么把他推开了。 “对,我忘记了。我怎么蠢到向你寻求共鸣。你生下来就是有特权的,你的一张照片都不会被允许出现在报纸上,你还有蒋伊妍来装点你的外表光鲜亮丽……” 她站起来又开始往包里放手机,又从茶几上拿车钥匙,等不到阿珊就大不了自己开车走好了,反正她是一分一秒都无法在忍受和他在一个空间。 宋恪一直静静地看着她的行为,最终忍无可忍地揉了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压着声音说“这个时间你打算去哪里晃,你还记得自己是个艺人吗?” 他选择性忽略白穗之前嚷嚷的一堆话。 白穗不说话,只低头穿鞋。 他走过来拦住她,声音恢复了清清冷冷:“你不要在这个时间乱跑。”他掰开她的手指,抢走了她的车钥匙。 “把车钥匙还给我!” “你才拿驾照,我不会让你在现在这个状况下开车的。” “没想到我现在开车也需要您的批准了。” “你现在不冷静,白穗。与其让你这样走出房门去亲手毁掉你自己的事业,不如我走便是。” 门“哐”地关上,在白穗的心上震了几震。她颓然地抵着门坐了下来。 最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后来是翻来覆去也睡不着,直到天亮了连鸟都开始叫的时候,她在迷迷糊糊睡过去。不过就睡了一小会儿,还要乱七八糟地梦上一段。 好像是她在打好几份工的时候,晚上她在人流量最大的商业街穿着厚重的小熊套装发传单,她热得呼吸不过来,每一口气都闷在头套里出不去,以致于脑袋都昏昏胀胀的。 她转来转去发着传单,有人从她旁边撞过去,她跌倒在地上,小熊手套太大了,散落的传单捡不起来,她像是傻了一样,非要用戴着手套的手去捞,却是徒劳无功。 越捞越着急,呼吸越来越艰难,越来越急促,头上的热汗如同瀑布一样留下来。 突然有双脚在她面前停下来,一双手把她的传单捡起,整理好,还给了她。 白穗感激地笑着抬头去看,却见到宋恪一双冷冷的眼睛。 “白穗,这就是你要离开我,去自己拼搏的结果吗?” 她颤了一下,从梦里惊醒过来。 白穗罕见地发烧了。 她醒来的时候还没有发现,直到下了床,脚刚踩到地上,就绵软地差点倒了过去。 她缓了缓,走到厨房给自己烧了一壶水,又转头去在医药箱里找温度计。38度3,不是很乐观的数字。她拿着手机给阿珊打了个电话,叫她买点药过来。 好在今天她没有行程,可以在家里好好休息一下。 幸运的是有一张没用过的退烧贴。她拿着往额头上一贴,又喝了点热水,就裹着毯子躺在沙发上等阿珊过来。毛毛跑过来躺在她的腿边,团成了一团睡得很香。 阿珊不知道是从哪里赶过来的,气喘吁吁地把手里的药往桌子上放:“我的姑奶奶啊,你说你从来不生病,一病也不挑个好时候,过几天还要出外景,你这样怎么上啊。” 她在那边忙来忙去,又是煮粥又是给她冲药的,嘴上还一直唠唠叨叨。 白穗本来因为昨天晚上的事情对她还有点怨气,看她现在一副鞍前马后,又焦急上火的样子,那点小心思就彻底消散了。 “我好累啊,再听你唠叨下去,可能永远都好不了了呢。”她享受病人待遇,躺在沙发上看最新一期的访谈节目。 刚看了个片头,以为是什么大嘉宾,却看到蒋伊妍出现在预告上的脸。她立刻拉下脸换了台。现在她才不想看那女人的假笑。 阿珊从厨房端出来一小碗粥,拿了汤匙,一起给她放在茶几上。 “早上秦老师打电话问我你的试镜结果,她好像是挺失望的。” 白穗随口应了一声,坐起来开始喝粥。 阿珊踌躇了半天,又说:“赵皓南也打电话了,问我你怎么样,他说想来看看你。” “能不能叫他消停会儿……算了,来就来吧。”本来想一口拒绝的,但她想到昨天赵皓南把她护了那一下,突然就心软下来了。 阿珊在公司还有别的事情要忙,匆匆收拾了一下碗筷就走了,临走前还嘱咐白穗要好好休息,别错过了几天后的户外拍摄。 白穗倒是没有把她的话往心里去,自我感觉自己烧退了不少就爬起来,开始收拾行李。 她打算趁着宋恪还没有回来前赶紧从海角搬出去。 看他昨天晚上气成那样,估计这几天是不会出现了。她把自己买的衣服都一股脑往行李箱里面塞,还有那些代言商给的化妆品。这么一收拾她才发现自己虽然在这里住了一年多却也没留下什么东西,她从心底就没有把这栋公寓当做自己真正的避风港过。 赵皓南来的时候她正在手机上找房子。她把手机锁了屏就起来给他开门。 他手上是一大袋零食,白穗扫了一眼,扑哧笑了出来:“我就是发了个烧,不想被养胖啊,过几天还有美妆品牌的站台。” 赵皓南挠了挠头:“我小侄女生病的时候她就要我带零食,我也不知道你们女孩子喜欢什么。” 其实白穗还是挺喜欢吃零食的,就是平时为了控制体重就基本上忌口了,她翻着袋子里,看到的都是些话梅什么的,也不是热量很高的那种,暗暗感叹赵皓南的心思细腻。 她把袋子放到一边,弯下腰从鞋柜里拿出唯一的一双男性拖鞋,是宋恪平常穿的那双,她想了想又把拖鞋塞回鞋柜最里面。宋恪一向不喜欢别人用他的东西。 她只好对赵皓南说:“好几天没拖地了,也没有多余的拖鞋,你直接进去吧。” 衣架上还挂着一件宋恪的外套,她抬眼看见赵皓南的目光正从那里扫过去。 白穗僵直地站在原地,昨天晚上是他顺着宋恪的意思把自己送到海角来的,那他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些什么? 赵皓南却是一言不发地坐到沙发上,手边逗着见到生人颇为好奇的毛毛。那猫围着他嗅来嗅去,喵了一声就跑远了。白穗把它抱回来,也坐回沙发上。 “昨天晚上休息的好吗?”他问。 白穗点了点头。 气氛却是有些沉默。 “穗穗,我……”他开口,却又停了下来,似乎是在酝酿什么,白穗等着他开口,过了很久,他才说:“我一直想要告诉你,热搜的事情,并不是我爆料给媒体的。” “已经过去了。” “穗穗,我知道这件事情给你名声上带来了不少损害,全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随心所欲,是我不该非要在在私人场合同你见面。”他郑重地看着白穗,一双眼睛似乎是要倒映出她的身影,睫毛连眨都不舍得眨一下。 她叹口气,也认真地说:“谢谢你可以告诉我这件事,只是在场的只有我们三个人,如果你我都可以保证来的路上没有被狗仔尾随的话,这件事情究竟会是谁在背后搞鬼?” “地点和时间都是谁定的?”他问,暗含的意思已经要呼之欲出。 白穗摇摇头:“不可能是阿珊,她跟了我这么长的时间,虽然有时候会做些欠考虑的事情,但她还是想保住自己这个饭碗的。而且,她也是真心为我好。” 赵皓南不置可否,没有再说话。 他脸上昨晚留下的伤痕还在,似乎是一晚过去有些发炎,红肿了一块。 “你抹药了吗?” 看赵皓南疑惑的样子,她伸手指了指他的嘴角,他才恍然,自己摸了摸下巴:“抹了,看着是肿了点,但已经不疼了。” “昨天晚上太混乱,也忘记和你道谢了。算是我欠你一回,怎样?” 赵皓南却是变了脸色,看不出来有多高兴,甚至于是有点闷闷不乐:“不用算欠我的……反正也不是我……” 白穗没听清,“反正什么?” “白穗,”他突然低了声音,语气中却又几分试探和不安:“宋恪是不是就是大家说的,你的……你身后的那个人?” 白穗身后忽然起了一层薄汗,叫她浑身发冷。 赵皓南还在说:“如果你需要任何帮助的话,你可不可以想想也许他并不是你最好的对象?” “那是谁,难道是你吗?”白穗心里突然翻涌着一阵子反感,她看着赵皓南,她也许不该说这样的话,明明对方是冒着巨大风险帮助过她的人,可是她却忍不住要这样嘲讽他。 宋恪可真的是她心头的一个坎,是她的一个劫,叫她总是因为一点与他相关的事情就竖起全身的刺,对珍惜她的人也要竖起一道围墙。 “白穗,昨晚他可是坐在那里无动于衷!你也看到了,我也看到了,他对你根本没有一点尊重,没有把你往眼里放过。那个蒋伊妍,不过是要多喝一杯酒,他都可以光明正大地帮她挡下来。可是对你呢,他又是什么态度?” 这话说完,白穗却是没有再说话了。赵皓南平复着自己的呼吸。他有些后悔,语气终究是软了下来:“穗穗,我只是想要你明白,女孩子被珍惜的样子不该是这样的。” 赵皓南离开很久的时候,这话都还在她的耳边回响。 “女孩子被珍惜的样子不该是这样的。” 那该是什么样子呢?她默默地把自己的最后一点鞋子往第二个行李箱子里塞。她从来没有体验过那种感觉,她考大学以来都是妈妈的乖乖女,大学两年也因为舍友排挤而每天都形影单只的。 后来白母生病了,她就一下从象牙塔里掉了出来,只知道打工赚钱。 直到遇见宋恪。 -- 23:慌张 宋恪早上到公司的时候接到宋黎的电话,说是不要忘了家里人晚上有个聚餐。挂了电话他才想起来这几天心不在焉就把这件事情抛到脑后了,又叫张特助把晚上的会议提前几个小时。 他几乎是没有合眼,昨天开着车漫无目的地开了好一阵子,才想到自己本来是应该要回自己的住处的。但他看到路牌的时候,不知怎地又鬼使神差地开到海角那边,抽了一根烟,抬眼去看白穗那已经灭了灯的房间,过了不久,反应过来,又暗骂了自己一句有病,这才再掉头又回去。那时候天都已经开始蒙蒙亮了。 临近清晨的公寓电梯里只有保洁阿姨在工作,她抬眼奇怪地看了一眼宋恪。他起初没在意,但是直到进门脱鞋的那一刻,他才意识到原来自己还穿着睡袍。 这一切让他觉得分外暴躁,这不像他,说出去谁都不可能会相信有一天宋恪会穿着睡衣走出家门。 晚上吃饭的时候,宋黎那丫头还盯着他看了许久,突然冒出一句:“哥,你是不是公司做的不太好啊?” 宋恪还没回答,那边就已经有人替他应了过去:“阿黎,不要去烦你二哥。” 说话的人是秦澜琼。 宋黎吐了吐舌头,看向秦澜琼:“姨妈,我就是看我二哥脸色不大好,所以想关心他一下的,您误会我啦。” “你不用关心他,他活该。而且你二哥烦的不是公司,他烦的事情可能比公司还更棘手一点。但他脑子不够灵光,迟早吃瘪。”秦澜琼很少这样说话,一语惊得在座的人都纷纷抬眼看她,又看看宋恪。 “宋二,什么事?”宋尊用餐纸抹了抹嘴角,好奇地看向他。 宋恪不说话。但他倒是颇有些后悔当初为了让已经不再教课的秦澜琼答应帮助白穗,所以不得不把同白穗的关系向他这个难以应付的姨妈交代了个七七八八。 秦澜琼看了他装模作样的表现,笑了笑,又对着宋尊,宋黎和那边一直在玩手机游戏的宋辰说道:“我前几天教了个学生,很刻苦,也很有天分,我还挺得意,觉得她有百分之一百的把握了。没想到宋二就是应了他名字里的那个“二”字,就因为路人几句话,一去试镜就把人家刷下来了。现在对我没办法交代,你们瞧他那个样子,连抬眼看我都不敢。” 宋尊笑了笑,了然地看着宋恪。 宋黎却是压不住好奇心:“姨妈姨妈,是谁呀?我认识那个人吗,很出名吗?” “名字我就不说了,省的你二哥听了又惭愧。可惜了那小姑娘,心思清透,人又可爱乖巧,你哥到底是什么眼光,要把她刷掉。”她想了想又说:“试镜片段我已经看了,现在那个人选是肯定给不了王昱承想要的那种效果的。莫不是宋二你还在因为从前上小学暗恋的小女孩喜欢上王昱承而耿耿于怀,所以才这样打击报复?” “这事情的确是我欠了考虑。”宋恪终于是低声应了一句。 “你作为一个娱乐公司的领头人,也要懂得去珍惜好艺人,让他们可以走上良性的道路,试着去成就他们。”宋尊也在一边说。 “是,宋大说的在理。你得懂得去珍惜,宋恪,趁着一切还来得及。” “我真的不懂你在说什么了姨妈,弄得像是在给我二哥找女朋友一样。但是大哥说的我就很同意。 比如我家穗穗,她明明可以演得很好,但是为什么总是接一些不太好的只冲着她的流量才请她的烂片呢。我就觉得她要是可以再拿出来一部好作品的话,网上骂她的人就可以少点了吧,我就可以不天天看了那些话就心疼了,唉!” 秦澜琼听了这话,瞄了正握着筷子唉声叹气的宋黎一眼,又看看若有所思的宋恪,笑意更深。 “宋黎你这么喜欢白穗,不如就叫二哥努力努力娶她做你二嫂好了。”宋辰发扬了他一向不说话,一说话就语不惊人死不休的优良传统。 他才结束了一局游戏,之前的话就没听几个字,只抓到最后宋黎话里的几个词。却没想到自己锁了屏幕,再抬头的时候,所有人都神色各异地看着自己。 “你们怎么了?二哥你袖子都要泡到菜汤里去了,有必要那么惊讶吗。”他毫不在意地朝宋恪耸了耸肩,压了压头上的鸭舌帽。 “不说了,饭也吃了,我得回去学习,明天还有模考。”宋辰站起来,扯起自己的书包。 “宋辰,我也一起!”宋黎自然是离不得宋辰的。 “那我出去看着你们俩上车,秦姨,宋二,你们先坐着。”宋尊也站了起来。 三个人走出去,宋恪才无奈地摇了摇头:“宋辰这小子真的是越来越拽了。” “你不要摇头,以前你也是这样子,你是忘记了。宋黎宋辰都是好孩子,而且很多时候,孩子比起大人看到的东西更纯粹。” “我要和您说一声对不起。但是白穗她真的不能演这部作品,这个角色不适合她。” 她叹了口气“你还真是执迷不悟。这句道歉我收不下,你说错了人。” “您不明白,我实在是不想叫她出演这部电影。” “宋恪,你究竟在害怕什么?你是在害怕和她对戏的男演员吗,我觉得不至于。还是,你在害怕她有一天终于可以自己站定的时候,不再需要你了?” 沉默。 “宋恪,你还记得你和宋尊小时候在花园里种过两棵杏树吗?那年天气也不够好,总是大风大雨的,你看不下去小树苗被风吹得东倒西歪,非要犟着脾气把它移到室内来,没过一个月你的树就干枯凋亡了。宋尊却是没有管他的那棵,结果那树活了下来,这几年结的杏子也越来越多了,你妈到现在还经常给我们分享她做的杏子酱。” “我记得。” “我想你也是明白的,只会一味地占有不是对爱的事物最好的保护方式,建立在彼此尊重上的互相扶持和共同成长才是。” “您说笑了,我对她没有任何特殊的情感,更不用提其他的。” “那你现在到底在慌什么呢?” 宋恪没有回答。只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腕上那只藏蓝色的表,陷入了思考。 -- Po18tV.Com 24:礼物 白穗还没有选好新的公寓。而且时间又太晚,想了想她还是叫了阿珊,让她帮自己把两大箱行李一起搬到了白母的老房子。 阿珊一路上都在问她发生了什么,白穗只觉得累,戴上耳机,盖了眼罩就靠在椅背上不发一言。 阿珊跟了她不少一段时间,也知道她性格倔起来没有人可以说通。只好叹了口气,只希望她和金主宋二少没有出什么太大的问题,即使是有问题,也希望他们可以早点重归于好。 但是左思右想又觉得没了可能,宋恪那么高傲的一个人,绝对不可能对白穗低头的。这么一想, 阿珊心里不免更加惆怅,甚至于开始担忧起自己的职业发展来。 白母对于白穗突然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住进来是颇为惊讶。 白穗只用屋顶漏水不想续租了的借口搪塞了过去。白母不知道宋恪的存在,她也从来都无法在自己的母亲面前对这样的一件事情开口,所以她一向选择隐瞒。 所以在白母的认知里,白穗是毕业时被好心的老师引荐给了导演所以才可以走上现在的道路的。 “那你的工作怎么办呀,会不会不方便?”白母一边把才熬好的南瓜粥端到了桌子上,一边笑眯眯地看着白穗,其实她内心里还是愿意看到自己的女儿住在家里的。 “没事,妈,这几天休假。”白穗用勺子舀了一口粥,尝了尝,果然是家的味道。 她的房间依旧保持着原样,毛茸茸的地毯,可爱的碎花桌布还有精巧的落地灯,以及各种各样的玩偶。这个房间没有一丝男性气息,更不像宋恪的那间公寓,只有冷冰冰的灰白装修。让她觉得分外的舒畅。 有时候她会心里想象宋恪回到海角看到的是一个空荡荡的房子该是个什么样的表情。心里有种微妙的报复感,她知道的,宋恪最讨厌那种失去掌控的感觉。不免笑出声来,抱着毛毛在地毯上滚了几圈。毛毛还不习惯这个家,一下炸了毛,跑到了沙发底下躲着。 有时候上小号刷一刷微博,发现网民已经开始讨论王昱承的新电影了,不少人也纷纷猜测谁会是拿到了女主角和男主角的幸运儿。 白穗随手点了几个爆料号看了看,却发现他们都达成一致地缄默。似乎是被封了口,没有人给出一个合理的猜测。于是很多人开始纷纷留言,说什么的都有。 甚至有一个人还提到了自己的名字,但是这一条评论很快被顶上了热评,因为下面是许多人的嘲讽和质疑。没有人认为她会是可能的选择之一。 不过这倒是一件奇怪的事情,因为王昱承一般在选好角色之后立刻就会官宣,这是他一向的习惯,为了提前给电影造势,提升热度。可这次他却迟迟没有宣布演员阵容,反倒引得所有人都更加好奇了起来。 白穗已经不再想这件事情了,她手上还压了几个本子,甚至还有一部偶像剧的邀演。 她一直觉得这部剧的制作不算精致,而且人物的性格总是有点脱离逻辑,所以一直没有下定决定要不要演。眼下是没有其他的选择,她这次可能得好好考虑一下了。 阿珊给她打电话:“我的姑奶奶,你的烧彻底退了没有?别忘了后天还有户外拍摄呢,那个杂志那么难上,他们把入夏的第一封给你了,你可要好好表现……” 白穗把手机夹在耳边,给自己涂脚指甲,边听边“嗯嗯嗯”地回应她。 “对了,我昨天在餐厅遇到赖玉莹了,看她的样子,怎么完全没有拿了好角色的样子,反而蔫不拉几的,哭丧着脸,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又落选什么奖项了呢。” 白穗把指甲油的盖子扣回去,坐直了身子,把两条腿放在另一把椅子上,伸得长长的,看着自己亮晶晶的十指脚指头。心不在焉地说:“我也在奇怪,为什么这一次王昱承完全没有动静。” “你说……她是不是被退了?” “怎么可能,蒋伊妍是主投资方,又是她表姐,她后台硬着呢。”她嗤笑一声,回应了阿珊异想天开的问题。 “你不是曾经也后台比她更硬,还不是落选,而且你至少比她演的好。”阿珊语气里带着忿忿不平,很明显她到现在都难以释怀。 “无所谓了,我看了其他几个本子,矮子里拔将军,还是可以选出一个偶像剧来演一演,就那个仙侠题材的,我看还不错。” “穗穗,不是吧你,你是电影咖,演电视剧是不是有点不划算啊。” “总要做新的尝试的,以后我想走我自己想走的道路。” 她挂了电话,把新买的指甲油放到她以往常常放置旧物的盒子里。 目光却是被另一件东西吸引。 是一个礼物的包装盒,她伸手拿了出来。 方方正正的,是一个带着黑色暗纹的深蓝色硬纸壳。她翻了一面过来,果不其然,她当时写下的字还在那里:“宋先生,对不起,但是,谢谢你。” 她立刻把这纸壳子捏成了一团,随手扔进了桌子下面的垃圾箱。其实很不好捏,她也惊叹于自己居然拥有这样的力气。 可惜礼物已经送出去了,还好她当时踌躇了许久还是没有选择用礼盒包装。 她还记得那时她领到了自己的第一份片酬,不算多,却也是不少的一笔钱。她没有给自己留下很多,先是还了家里的一部分债,又给白母买了不少保养药,剩下的最后一部分,她想到了宋恪。 那时候他们并不会经常见面,她心里还存着一些愧疚和莫名的羞耻。 所以她去给他挑了一份礼物,是一只价值不菲的表,表盘边是一圈藏蓝色,她挑了很久,她只是觉得宋恪带着蓝色领带的时候很好看,所以这只表一定会与他很相配。 宋恪收到的时候,他们正在一家西餐厅的贵宾包厢吃晚饭。她把表拿了出来,默默地推到他的面前。 他的眉毛都没有抬一下。只低头看着那只表,似乎在思考什么。 过了很久,他才说:“现在,是我理解反了我们的雇佣关系吗?” 她的脸红了个彻底。之后的时间只敢低头吃饭,再也不去看他的脸。从而也难以得知他是不是喜欢这件礼物。 后来他好像是忘记了这只表是她送的。 因为他经常戴着它。 以宋恪的性格,和他对自己的厌恶来说,他明明是断然不会这样做的。所以她只能这样推测他的动机。现在想来,也就是八九不离十了。 好在她没有选择包装。她又一次庆幸。 本来说好了满打满算的两天假期,阿珊却非要在最后一天的早晨就开始打电话絮絮叨叨了一堆工作事项,而且还通知她公司知道她身体已经好转了,所以临时决定晚上叫她去参加她代言的某产品的新品发布会。她快被这个临时安排的工作气死了,却也敢怒不敢言,只好憋着气被阿珊从家里接了出来。 “你们这样也太没有合约精神了吧,本来说好要给我两天假期的,刚好叫我也静静心不行吗。”她一上车就忍不住抱怨了几句。 阿珊无奈地看她:“穗穗你是说反了,本来公司就是因为你生病才把你假期给你提前安排上了。要说也是你和品牌方合约在前,仔细说下来,没有合约精神的差点是我们了。” 白穗心里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安静坐了下来。也只能认了,谁叫她病得这么不凑巧呢。 好在新品发布会不会要求她出场太久的时间,而且还有其他几个女星在,她作为压轴也不着急,进了化妆室就不慌不忙地做妆发。 -- Po18tV.Com 25:我讨厌你 场合小,白穗和几个人一起分享的化妆室。 那几个女明星看见她,都只是客套地打了个招呼,便转头去不再理会她。白穗没当回事,只自己做自己的事情。 没一会儿,几个人便在一旁热火朝天地聊起来。 白穗没想着要听他们说话,因为内容也不是她感兴趣的,不过是在说什么来了某某行业大佬,来了某某合作过的演员诸如此类。 但是冷不丁,防不住某个名字忽然飘进她的耳朵里。 “听说宋恪也在。”有人说。 白穗抖了一下,化妆师立刻把她的脸扶住,抱怨:“哎,我这眼线都给你画歪了。” 她低声说了句抱歉,从镜子的反射中,瞥了一眼说话的那个女明星。 对方正指挥着一旁的发型师帮她把不满意的发型重新做一遍,表情倒是跃跃欲试的兴奋模样:“听说他长得很帅。” “不是蒋家女儿的未婚夫吗?”有人搭腔。 瞧,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 那女明星却是满不在乎地说:“那又怎样,不过是个没头没尾的传言。” “那是因为他们不需要像我们一样抛头露面的,自然是藏得深。天天拿着隐私博人眼球的话,跟你也没什么差别了。”有人冷嘲热讽。 刚还一片其乐融融的化妆室,忽然陷入了沉默。 白穗看着那个一开始挑起这个话题的女明星顿时沉下了脸,似乎是隐忍了什么,很快又换上了一个笑脸:“有曝光度总比没有人关注来得好。是不是,白穗?” 被突然拉进了战场,白穗心里惊讶,又觉得可笑。 刚好化妆师已经给她画好了眼妆,趁着空档,她转过头去,朝那几个人点点头:“不好意思,我平日里太忙,不关注这些的。” 言下之意,你们闲着没有工作可以做,才会这么八卦,净关注一些和自己无关的事情。 几个人都期待着可以让白穗面子上下不来,没有看到自己满意的反应,冷了心思,扫兴地转过头去,不再和对方搭话。 白穗心里想笑。就这种段位,一见面就是对着彼此放冷箭,连面子上的和谐都不愿意装一下,还怎么在这圈子里生存下去。 不过吐槽他们是一回事儿,要是今天这工作还要和宋恪产生交集的话,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她心里未免慌张,上台之前,深深吸了几口气,才从幕后走了上去。 好在舞台上的聚光灯太过强烈,使得她完全看不清底下人的脸。那些莫名的焦躁便一扫而光,她仍是那个自信的白穗。甚至现在,她还是一个自由的白穗,是只要自己一步一步,即使走得慢了,也是可以按照自己的意志,走到真正的光明之下的人。 那一瞬间,像是有源源不断的力量涌入了心中一般,她微笑着回答活动主持人的问题,虽然都是按照着之前准备的模板,但是她的表情,她的语气,都变得明快轻盈了起来,整个人逐渐在舞台上,散发出了属于她独一份的耀眼的光芒。 “白穗现实生活中比屏幕上还好看啊。”身边的人用胳膊肘顶了顶他。 宋恪自白穗出场起就在发怔。 他斜斜地坐在第一排的席位上,看着不过几日不见的白穗,此刻就站在距离自己不过10米的距离。身上确实是有哪里不一样了,但是不知是哪里,叫他莫名有些烦躁。 他直起身子,坐正,本来是想随口应付一下身边的同伴,不知怎么一开口,便发现自己的嗓音有些喑哑:“是,我见过几回。” 说完,他轻咳了一下,掩盖自己的不对劲。 “你怎么了,需要喝点水吗?” 宋恪摆了摆手,表示不需要。 同伴又继续道:“可惜了,听说她私生活很糜烂。” 糜烂? 关于白穗的话,他听得多了,却是第一次让他觉得听着分外刺耳。 宋恪心里忽地冲上一股怒火,一双眼阴沉地朝那人看过去:“这样随意地评价一个女性,似乎不应该是你这样身份的人可以做得出来的事情。” 那人愣了一下,想不到自己的话哪里刺着他了,不过对着他这副严肃的模样,心里未免有些忐忑,只好赔上了笑脸,和稀泥一般道:“这事情大家都这么说,可不怪我。” 装的倒是一副无辜的模样。 他满心的怒意不知道该往哪里撒,又抬头看了看正在收尾的白穗的访谈。 她笑着,依旧是露出八颗雪白的牙齿的招牌表情,一双眼弯弯的,分明是干净又漂亮的面相,怎么会和这些肮脏的词语扯上关系。 内心深处有声音在告诉他为什么,但是他一直都叫自己不去理睬。 从来都自信地以为她就应该一直站在那里,等着他的保护。 但是现在,这个女人,就像一只扑棱着翅膀的小鸟,准备从他的手里飞出去。 那怒火顿时被浇灭,但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难受的感觉,叫他憋闷得慌。 眼看着台上的白穗,款款走了下去,退到了幕后。他再也坐不住,直接站了起来,朝着外面走去。 他不知道自己想去哪,本来只是想出去换换空气,没想到最终是在后台的过道里,生生停住了脚步。 白穗结束了这个行程,心里轻松了许多。刚才主持人的问话,她都按照着计划好好地回答了,没有出任何纰漏。 这么想着,心里有些雀跃,就连回化妆室的脚步也轻快了许多。 直到,转过一个弯—— 她看见有个熟悉的身影,斜靠在墙壁,似乎是在等待着谁。 “穗穗。”那人叫她。 她走上前去,看见了熟识的人,心里未免有些惊喜,朝赵皓南莞尔一笑,语气也是放松而温和的:“你怎么在这里?” 赵皓南上下打量着她,才说:“我今天就是在台下充数的,不说这个,你的病已经好了吗?”一脸关切的模样。 她点点头,心里多少有点感激这个时候还能有人记挂着她。 赵皓南似乎是松了口气,一手突然轻轻将她的手腕拉起来,摊开她的掌心,在上面放了一颗包装好的姜糖。 “估计你也没时间吃饭,先用这个缓一缓吧,生病才痊愈的人最好不要饿着肚子。” 说完,他原本有些紧张的情绪,似乎是缓解了下来,竟是抬手摸了摸她的头顶。 “我刚才是借着去卫生间的借口溜走的,经纪人现在肯定又要找我,我先走了。”他放开了白穗的手。 “穗穗加油。”他笑得很爽朗又帅气,朝她比了个奋斗的手势,这才转身离开。 白穗站在原地,低头看着那颗姜糖。 这就是女孩子应该被爱护的样子,对不对? 就是每一刻,你难过的时候,都会有人在心里记得你的难过,无论怎么样,都会来到你的身边来安慰你为你打气。 她笑了笑,打开那颗糖果,放到嘴里。 清甜,微微地带着一丝辛辣,却是叫她的心底涌上了一股热流。 她抬起头,一时没收住眼中残余的笑意。 却是正好看进了一双黑沉沉的眼睛里。 宋恪站得离她不远,但是不知为什么,从一开始她就没有发现他的存在。或许是他太沉默,一直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的缘故。 但是想到这点,她心里竟是有些恼,气他听墙角,又觉得他这行为过于没有风度,完全不像平时的他,还有些微微的疑惑。 但她完全不想和宋恪说话,这点她自己倒是清清楚楚的。 所以她沉了脸,“哒哒哒“地踩着高跟鞋,目不斜视地从他身边走过去。 下一秒,手臂被抓住,有点狠,有点疼。 她叹口气,转身—— “白穗,你难道没有什么话想要说吗?”宋恪死死盯着她的脸看,修长的眉毛微微上扬着,这熟悉的表情叫她心里又软又硬,堵得发慌。 “我没话对你说。”她回复。 他脸色有些不同与往常的低落,手上使了力,就是不肯放她。 “你为什么要搬出去?”他不依不饶地问,就像是执着于某种答案的孩子一样。 白穗心里觉得好笑,又被他这副莫名其妙的样子弄得焦躁不安,心烦意乱地说:“宋总的理解能力一向很好,怎么就是偏偏不明白我的意思。” 她冷冷地看着他的脸,一字一句道:“我讨厌你,我连和你做爱,都觉得恶心。 -- 26:剧本 宋恪非常诧异地看着白穗,竟是不自觉地松了手。 白穗得了机会,甩开他,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他连把她再一次拦住的机会都没有。或者说,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走上前去,再一次,把她的手抓住。 就好像她已经再也不需要他了一样。 回到公司,职员看见宋恪阴沉的脸色,都纷纷低下头装作一副忙碌的样子,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他进了办公室,“唰”地把百叶窗拉上,扯开了领带,心烦意乱地看着眼前堆成了一沓的文件。 随手看了几个,胡乱翻了翻,纸张上的字体变形收缩又放大,怎么都凑不成一句完整的话来,他皱着眉,把文件都推开。 眼前竟都是白穗那张笑着的脸。 她一向笑起来分外好看。 只是这次,她竟然是因为一颗普普通通的糖而笑得那么开心。 不过是因为那颗糖是赵皓南送给她的。 想到这点,他心里不禁翻腾着一股莫名的怒意和烦躁。 那人不过是送了一颗糖而已。而自己,从她出道以来就把所有她想要的东西捧到她的眼前,任她挑选。怎么现在她反倒变得开始嫌他没有处处都替她安排妥善,开始寻求她所谓的自由,开始想要,离开他的身边—— 不,他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既然如此,就这一次,她想要的,他再给她一次。 白穗刚才挂了阿珊的问候电话,躺在床上,翻自己的通话记录,宋恪的名字在过去几个月里就出现过两三次而已。 那日的不欢而散,叫她已经没有了对他的任何期盼。 她撇了撇嘴,把记录删除,再把他的手机号一并删除。 好像这是某种正式的仪式,宣告着她永久地将这个人从自己的生活中抹除。似乎是松了一口气一样,她很快陷入沉沉的睡眠当中。 本是一夜无梦的好睡眠,却是在清晨感觉又陷入了梦魇。 有人脚步很轻地走近她的床边,站了一会儿,似乎是在观察她,又像是在凝视她。她感觉到那股视线里的一丝熟悉感,模模糊糊睁开眼睛,却是被正从留了一道缝隙的窗帘里钻进来的阳光迷住了。所以她看不清。 她又只好把眼睛闭上,等待这个梦消散。 一双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冰凉凉的,把她散乱在脸上的长发拨到了她的枕头上。许久,那脚步又逐渐远离,最后消失在门外。 醒来的时候,她顺手去拿自己的手机。手却碰到了一个完全不同质感的东西。 她确定自己睡前这里是没有任何东西的,她愣了愣,伸手捞了过来。 这明明是一个剧本。她用手轻轻摩挲着剧本的表面,翻开,轻轻叹出一口气来。 这是王昱承的戏。这是女主角的剧本。 但这并不是让她最为惊讶的一点。她伸出食指,按在那张贴在封皮内页上的便签纸上,小心翼翼地去读每一个字,小心翼翼得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她怕眨了眼睛,眼泪就会又不争气地掉下来。 字体很熟悉,分明就是来自于一个一天前还被她恨的牙痒痒的人。 可是他居然写,他居然敢写—— 对不起,可不可以原谅我? 她深吸了一口气,把便签纸撕下来,握在手上,想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里。犹豫的霎那间,听到卧房外有些许的声响。她只好把便签放回去,拿上剧本,穿上拖鞋,轻手轻脚地走到卧室门口,探出头来看向外面。 客厅里没有人,声音是从厨房里传来的。 她看见白母的背影,她背对着自己坐在一把椅子上,看不见是什么表情。而那洗碗池前站着的人,身姿挺拔,一对袖子高高地挽了起来,露出健壮的小臂,动作优雅地清洗着她昨天晚上吃完饭却懒得洗所以留下来的一副碗筷。她看见水流顺着他修长的十指滑落下去,和已经白净了的碗叮叮当当地撞击在一起。他明明是一个和厨房格格不入的男人,此时此刻却自然得仿佛他就是该做这件事情,仿佛他天生就是该站在那里,替她洗去那些残余的油垢一样。 白穗怔了一会儿,走上去,刺啦着拖鞋,故意发出很大的声音。白母和他听到了声音,同时转过身来。 她先声夺人,冷淡地看着那个不速之客,张口就问:“你在这里做什么?” 宋恪沉默地看着她,他站得笔直,微微侧了身,清晨的阳光洒在他挺直的鼻梁上,睫毛勾勒出一道傲慢的弧度,但他那双黑沉沉的眼睛却平静地落到她的脸上,看了许久,才移到她手上的剧本上,脸上闪过一丝别扭,又很快恢复如常,似乎是没有打算回应她的问题。 白母却敏锐地感受到了这不太寻常的气氛,忙说:“穗穗呀,小宋听说你前几天生病了,特地来看望你,你这孩子怎么这样说话呢。” “妈,我不认识他,你怎么随便让陌生人进家门。”她几步就走过去,把宋恪的手从洗碗池里捞出来,剧本也塞到他湿漉漉的手里,拉着他就往门外走。 白母又慌忙跟了上来,拦着她:“怎么了,怎么了,他现在不是你的客人,是我的客人,你不能让人家说走就走。” “那我走好了,他走了我再回家。”说完她又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走,打算赶紧换身衣服就出门。 手腕被一把握住,力道不大,却是死死把她按住了,料想是怎样都不会把她放开了。低沉而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白穗,我们谈一谈。” 她站在原地,深吸了几口气,压制住自己声音里的颤抖,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艰难地开口:“去我房间等我。” 宋恪破天荒地,不发一言,很快走进了她的房间。 她确认门合上后,才转头看自己的母亲:“妈,他什么时候来的?” 白母无辜地看着自己怒火濒临爆发的女儿,眨了眨眼睛:“就,一大早啊。” “所以他是不是还在我睡觉的时候进了我的房间?” “他说是给你准备了个礼物当惊喜,我就让他去了呗,穗穗,这有什么好生气的。” “妈,你真是引狼入室!”白穗咬了咬牙,看着自己一脸迷茫的母亲,还是无奈地转了身,去面对那尊在她房间的大佛。 谁想到一进去就看他手上拿了个皱皱巴巴的深蓝色的礼品盒在打量。看得很是专注的样子,脸上还带了一点思索的意味,好像是在回忆什么。 白穗冲上去劈手夺过那纸壳子。 “你是变态吗,翻别人的垃圾箱?”她气冲冲地站在宋恪面前。 他坐着,脸上带着一丝愕然,白穗站着,气得呼吸都有些不顺,脸颊鼓起来,恶狠狠地盯着他。 这一幕仿佛像是在做梦。像是反转,像是颠倒了角色,想不到有一天她白穗也可以对宋恪发脾气,还发得如此理直气壮。 她把纸盒又一次扔进了垃圾桶里。宋恪的视线随着那东西划过的弧度,也落到了垃圾桶。他没有生气,只耐心而温和地问:“这是那只表的礼品盒?” 他还记得那只表? 白穗眼睛忍不住落到他的手腕上,他适才洗碗时空荡荡的手腕上,此刻那只表安安稳稳地戴在那里,光洁的表面可以看出来是被主人悉心地维护着。 她捏了捏手心,忽略他的问题,只伸出一只手来,指了指桌子上正躺着的剧本:“你先解释一下这是什么意思?” -- 27:不准再和别人跑了 她捏了捏手心,忽略他的问题,只伸出一只手来,指了指桌子上正躺着的剧本:“你先解释一下这是什么意思?” 他眼睛顺着她的指尖看过去,那丝别扭又出现在他的脸上,他酝酿了一会儿用词,才回答她:“你想演的戏,我让你演。” “我不演。”白穗抱着胸,盯着他,冷冷地说。 瞧,那熟悉的阴沉又开始在他眼里酝酿了,但是这次,他却出人意料地将那情绪压抑了下去,但是声音却是没有办法骗人的,他还是沉了声,带了一丝命令的口吻:“穗穗, 不要任性。” “你还是这样,宋恪。你还是不明白,我想要的只不过是证明我可以,而不是你的施舍。你是不是转身发现没有我,你就没有办法找到什么抒发欲望的渠道了,所以宁愿得罪你的未来小姨子来讨好我?”她发现自己被这命令的语气激得更愤怒了。 他语气却是平淡:“我没有施舍你,也没有得罪什么乱七八糟的人。” 白穗简直要为他装模作样的能力拍手叫好了,她忍不住咄咄逼人道:“你在装什么呢,要不要我提醒你一下,试镜那天发生了什么?” 他疑惑地偏了偏头,像是在回忆。眼中的迷茫让白穗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冷哼了一声:“明明是你听了蒋伊妍的话,才会把女主角给了赖玉莹。” 房间里一时陷入了寂静。 宋恪露出不置可否的表情,他想了很久,过了一会儿,他眉毛微微扬起,严肃而认真地看着她,道:“这和蒋伊妍又有什么关系?” 敢做不敢当的男人!白穗气极反笑,抱着一双手臂,反问他:“如果不是和她的关系,那到底是什么原因呢?我今天倒是想洗耳恭听宋二少好好剖析一下他的心理活动。你的想法我一向猜不透,还好有今天这个机会,让我也涨涨见识。” 听完这话,他的眼睛落到了剧本上,那颗一向高傲的脑袋微微低着,声音却是坚定而清晰的:“是我过于自私了,穗穗,我不愿意你和他演戏……” 他? 难道他是在说这部电影的男主角,赵皓南吗? 白穗听他这么一说,更是觉得荒唐,所以不过是因为一个赵皓南? 就是因为一个完全和她没有关系的赵皓南,他就可以这样擅作主张地让她失去一个期盼了许久,付出了许多才争取到的机会? 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把这部戏几乎要当成一个可以推倒重来的机会了,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不想永远都做一个被人鄙夷的角色了! 她只觉得好笑。 所以她笑着,笑得像听了这个世界上最大的笑话一样,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开口便是嘲讽:“你不愿意我和赵皓南拍戏?那你接下来是不是还要告诉我,你离不开我了,所以又良心发现,来和我道歉,还送这个剧本上门来啊,宋恪?” 他只是沉默。却用一双沉黑的眼睛专注地看着她。 白穗等着他说些什么。但是很久很久,他没有再说一句话。沉默有时候比张嘴说出什么更让人的心头沉重,让人更会浮想联翩。 这不是她期待中的反应。 越等越焦躁,越等越紧张,她垂下双臂,感到自己的指尖在裤子边缝微微打颤,心越跳越快,汗水开始在后颈处聚集。 奇怪,天气预报说今天没有那么热的才对。 窗外走过从清晨的菜市场回归的阿姨们,还有小孩子笑闹着结伴去上学。有人说:“今天的芹菜3块钱一斤,怎么又涨价了。”有人说:“快点,升国旗迟到的话会罚站的!”但这种热闹同这眼前的一切都如此格格不入。 房间里,安安静静。 她舔了舔嘴唇,发现唇瓣有干燥的皮翘了起来。然后她移开了视线,看了一会儿地板,有一根地毯的边线被毛毛用爪子揪出来了,被窗口吹进来的风带得在地上晃来晃去,看得人心里发痒。 是了,她得好好收拾一下毛毛,最近它实在不太乖。 下一秒——她转身就朝房门跑! 才接触到门把手,她却被人一把揪到了怀里,她感受到熟悉的温度和气味。她浑身发颤,不敢抬眼看对方,死死把后背往门上贴,恨不得身后就凭空出现一个洞可以让她钻出去。 “你跑什么?”宋恪的声音,就在她的头顶,带了一丝气恼。 她伸手去隔开他的胸口,却是软软地使不上劲。 宋恪又去把她的手握住。 “你跑什么?”他又问。似乎是能从这样乐此不疲的问题当中获得他独特的乐趣一般,语气变得轻快了起来。 “我在躲流氓!”她终于忍不住了,抬眼去看他,狠狠地瞪他。 却见他居然微微笑着,小小的梨涡就在唇形优雅的左边嘴角。是她喜欢的,柔软的,孩子气的宋恪。 一瞬间,白穗觉得自己一败涂地。 “你看见了吗?” “看见什么?”她把头又埋下去,心里一边对自己的不争气感到忿忿不平,一边又因为眼下的境地而羞涩不已,只好躲着他的注视,把自己藏起来。 宋恪却是不依不饶地把她的下巴抬起来,附在她的耳边,轻声:“我的便签。” 她胡乱嗯嗯了几声。 “不要再一声不吭地走掉,好不好?” 说完,不等白穗的回应,他低下头来,覆在了她的唇上。 他们像是一对初恋的情侣一样亲吻彼此。 就贴在这扇薄薄的木门上,门后就是客厅里的白母。 但他们亲得如此毫无忌惮,仿佛是第一次接吻。她觉得自己的心跳仿佛在耳边砰砰作响,一会儿她觉得是自己的心跳,一会儿她又觉得应该是宋恪的。但她分辨不清,她唯一能够分清的是,现在她正垫着脚,双手环抱着他的脖子,接受他温柔而带着爱意的掠夺。 宋恪是薄荷味的,宋恪的嘴唇柔软而强硬。这比他们上一次,也是第一次在黑暗中那个粗鲁不堪的吻好多了。 因为他这一次,确确实实地在告诉她,他在意。 离开她的嘴唇时,他还强硬地将她圈在自己的怀抱中。白穗把头埋在他的胸口深呼吸。 她听到宋恪认真地对她说:“好好演戏,不准再和别人跑了。” 格林先在这里谢谢大家的支持!!! 能进潜力新书榜都多亏了大家勤快地给我投珠珠啊,我超级超级感动~~~~~ 还有热心的tumbler宝宝在微博上的推荐,谢谢! 还有每天都坚持来给我投珠的宝贝们,我都有记住!爱你们~~ 这些都让我感受到了大家对这个故事,对穗穗的爱,感动,泪目 我会加油把这个故事写的更完整的更好的! 今天第一份奉上 晚上会补上100珠的加更,请期待吧 爱你们 (づ ̄3 ̄)づ╭~ -- 28:暴露 (100珠加更!) 宋恪没有在她家里留很久,因为他之后还有会议要开。 白母见他道了别,从家里离开后,还去窗口看了一阵子,见他开着车驶向远方,才走回来,站在客厅叫她的女儿。 “穗穗,过来和我聊聊天。” 白穗战战兢兢地走出房间,坐到沙发上。她还有着一丝不真实感,又觉得自己不争气,怎么一个对不起和一个亲吻就叫她一时昏了脑袋,最后还傻笑着看着宋恪从房间里走出去。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心里却有着压抑不下去的甜蜜,像踩着云一样,飘着飘着,就踩不到底了。 “穗穗,你怎么一直瞒着我这件事情?” 她一个哆嗦,忙看向自己的母亲。见白母面色并不凝重,她暗暗吐了一口气,反问:“妈,我瞒你什么了呀?” “你这孩子,还要骗我多久,小宋自己都说了。”白母嗔怪地瞪着她,似乎是在气自己的乖乖女儿有这么多的秘密。 白穗心里是真的猜不到他说什么,只好傻乎乎地问:“他说了什么呀?” 白母哼了一声,却是笑着说:“不就是你们俩现在在谈朋友嘛,要不然我今天早上能让他进你房间吗?” 她的脸突然烫了起来,像个热水壶一样噗噗噗地往外冒热气,掌心也在发热,一双腿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差点都要坐不住了。心又开始狂跳,都不敢抬头去看白母了,只伸了一只手开始狂摸本来一直在沙发上乖乖睡觉的毛毛。毛毛本来睡得好好的,被她摸得不耐烦,气得尾巴都开始一摆一摆,接着伸了个懒腰,从沙发上跳了下去,悠哉悠哉地走了。 白母笑眯眯地看着自己女儿害羞得耳尖都红了起来的样子,语气软和了下来:“我们穗穗都长大了,早都不是高中生了,交男朋友不需要遮遮掩掩的。还好今天我也见了你男朋友,我看小宋他人挺稳重的,还会照顾人,会做家务。你说你是不是和他闹了矛盾才跑回家里来的,肯定是你这臭丫头又犯了什么倔脾气。” “妈,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啊,要是是他欺负你女儿怎么办?”白穗无辜地被数落了几句,心里委屈,撅了嘴表达她的不满。 白母却是温婉地笑了笑,郑重道:“我看了半辈子的人了,小宋是个好的。就是怕他也和你一样固执,所以你们总得有一方软下来。我看他刚走的时候笑的样子,我猜你们是和好了,不过是他对你先低的头,是不是?” “是。”白穗低声回答。 “这就好,但是也不能总让他这样,你以后也要温柔点,收收你的倔脾气,两个人长久相处,要将心比心才好。”白母说完,搂了搂白穗,温柔地拍了拍她的后背。 “承女郎 白穗” “挚爱 主演白穗” “白穗 赵皓南” 蒋伊妍的指尖顺着微博的热搜榜滑下来,白穗的名字已经占了前十的三个。 “这个热搜买的真是起劲儿了,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她要演王昱承的电影。”她锁了屏,紧紧握住手机,指关节都泛白了起来。 “姐……怎么会,怎么会这样!”一旁赖玉莹也气愤地嚷。 赖玉莹一早就奔到她的办公室,一开始是打开手机叫她去看今天王昱承发的官宣微博,叫她看自己就这么被人截胡了,接着又开始抱怨起自己还没摸到合同的边,就莫名其妙地被退戏了,岂有此理! 她越说情绪越发地不稳定,竟然是忍不住呜呜咽咽了起来。 蒋伊妍被她搅得心烦,揉了揉额角,道:“既然王昱承自己发了微博认领,说明他们已经是签过合同了。现在换人没有可能了……” “姐,你给姐夫说啊,他不是会帮我们的嘛,之前不就是嘛……” “——别再说了,那天我并没有和他说过任何拜托他选你的话,只是他自己做的决定而已……反而现在这件事,倒是有点奇怪。” 赖玉莹看着自己的表姐一副沉思的模样,忽然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慌慌张张地说:“我怎么忘了!前几天,我在后台看见过宋总和白穗在说话,难道说——” 蒋伊妍一道冷冷的眼光朝她射来。 “姐,我当时没有多想,只以为他们是偶遇,现在这么一看,他们分明是有什么特别的关系!”赖玉莹越说越激动,沉溺在自己的新发现里,竟然是忽略了一旁自己表姐的反应。 说着说着,她倒吸一口气,瞬间领悟了什么,一时间都忘了要抱怨自己没有演的上电影这件事情,直愣愣地转过头,看着表情分外阴森的蒋伊妍,语无伦次地说:“是宋总……白穗,她,她的身后是……” 蒋伊妍冷笑一声:“我早就该知道,只是一直都不愿意承认,能把这只金丝雀藏得谁都发现不了的人,除了他宋恪还能有谁!” “姐,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赖玉莹小心翼翼地看着脸色十分差劲的蒋伊妍,顿时有些没了底气,还有些,莫名地为蒋伊妍感到可惜—— 她这个表姐,从小就对宋家的二少格外倾心,十几年来一直高调地追随在他身后,以致于家里人都知道这件事情,也默认了他们早晚会是一对佳偶。 只是那个宋恪好像从来都没有真正把蒋伊妍当做交往的对象来看待过。 即便如此,她的表姐也从未放弃。 先不说这么多年来,蒋伊妍在私下付出了多少努力,从小便是什么事情都要争个第一,也不过是为了让宋恪能够看到她。 就说这一阵子,一直都冷冰冰的宋恪终于有了解冻的迹象,态度似乎也是变好了一些,连她都开始以为表姐终于可以实现她自小的愿望了,和宋恪在一起了…… 怎么就偏偏出了这种事。 她有些可怜自己的表姐,看向她的眼神不禁也带了些怜悯。 蒋伊妍却是刻意忽略了赖玉莹的表情。 “这件事,不准去和任何人说。我自有解决的方法。”语气淡定自若,仿佛眼前不过是一件小事一般。 只有她自己心里知道,有什么怨毒的东西,正翻腾着,扭曲着,像是一只毒蛇一样,在她心里“嘶嘶”地吐出尖舌来。 她拿出手机,低头拨通了一个电话。 -- 29:傻子 今天白穗按照计划要拍初夏的杂志封面。 因为场景搭在海边,一早她就被带到了附近的海景酒店,花了不少时间在房间里化妆,试穿助理送上来的一件又一件赞助商提供的新一季的衣物。 最后终于在所有人赞赏的眼光下,才好不容易定下了一条剪裁很显身材的红色长裙。 因为是初夏的主题,这条裙子未免有些轻薄。好在虽然是轻薄,但是暴露的部分都十分恰到好处,穿在她身上丝毫都不显低俗,反倒是性感又成熟,像是九十年代的港风女郎,是她平时很少尝试的风格。 酒店一楼似乎是在准备活动。她出酒店时,随意朝多功能厅瞥了一眼,只见到不少西装革履的男士坐在里面,应该是某家公司的大型会议。 她没有放在心上,跟着工作组朝搭好的拍摄场地走去。 拍摄过程其实算不上顺利,因为海边风大,总是把她头发和裙子都吹得乱七八糟的。阿珊似乎是怕她又感冒,时不时地跑上来,趁着拍摄空隙就给她裹上外套。 她就趁着他们调试机器的时候,低头抓紧时间读一读剧本最终稿的电子版。 其实并不需要太过于着急,等王昱承安排好了各拍摄小组的任务之后,还有不少准备的会议要开。之后才会是开机仪式,那时才代表她真正进组了。 而距离这些安排妥善之前还有一阵子的时间,她可以好好沉淀一下。 她实在喜欢这部戏,一时心思都在上面了,就像个拿到了礼物的孩子一样,总会时不时地想把剧本拿出来看一看,才可以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 但她也明白,现在网上快要吵翻天了。 除了她的粉丝很高兴她拿到这么好的资源以外,其余的人,几乎都是在骂。 说她带资进组,说她要毁了王昱承的电影,说她睡遍了这部戏的投资人。 她无所谓,她相信自己,可以通过这部戏交上一个满意的答卷,狠狠地打那些一直都瞧不起她的人的脸。所以她必须更加努力才行。 这么想着,接下去的工作更是充满了动力,就连摄影师都惊讶白穗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有表现力,满意得一直笑,嘴都快咧到耳朵边了,起了劲儿一般不停地按快门。 “那边是在拍摄什么?”有人问。 “不知道。” 宋恪正握着一杯咖啡,看向海滩边的拍摄组,随意地搪塞过身边的人。 其实,他早就知道白穗会在这片海滩上拍杂志封面,所以才临时把会议地点从市里的酒店换到了这里。 刚才他在会议室,通过半掩着的门,就已经看到白穗穿着一条鲜艳的红色裙子闪了过去。那裙子很适合她,衬得她唇红齿白、秀发如云的。那一瞬间,他很想立刻散了会议,却还是被最后一丝理智拦住了。 所以他趁着休息的间歇,来到这个可以将她的拍摄现场一览无余的露台。 她正准备投入下一轮的拍摄,阿珊走上去把她裹在身上的外套取了下来。摄影师凑上去同她说了几句话,她听完了,笑的很是开心,抬手掩住了嘴巴,指缝里露出的眼睛却是笑得眯了起来,弯弯的,像平日里一样可爱。 那条红色的裙子很衬她的身材。低领的设计,显得她的脖颈如同一只优雅的天鹅一般,收腰的部分,又勾勒出她的比例美好的臀部和细腰来,雪白的肌肤在太阳光下,居然闪闪发光,更是耀眼夺目。 一群人里就她一个那么招摇,那么引人注目。 显然这么觉得的人,不止他一个。 “白穗这身材真是叫人流鼻血。”旁边的人居然色眯眯地看着她的方向。 听了这话,宋恪忽地转头,这才正视对方。 是合作方的领导,姓何,今天是来商讨合同具体条例的。 “不知尊夫人还好?”他装作不经意地问。 “前些日子生了个大胖小子,现在坐月子呢,不知道胖了几斤……”那何总说着话,眼睛还是止不住地往白穗那边飘。 宋恪心烦意乱地打断他:“既然如此,我们就不浪费何总回家陪孩子的时间了,继续会议吧。” 何总有些依依不舍地看了白穗好几眼,像是要刮下她的肉一样,这才慢吞吞从露台的门走了进去。 宋恪将手里咖啡的最后一口喝完,习惯性捏了捏,想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却是没控制好力气,将那纸杯都揉成了一团。 他深吸一口气,压抑住自己翻腾的怒意。 要知道,商场上最忌讳的,就是被对方操控了情绪,一时做出受感情驱使的决定。 但是,他今天还是决心一定要多砍对方几个百分比。 杂志拍摄到了下午才终于收尾了。 摄影师拍到了不少满意的照片,非要抓着白穗,说是要请她和工作组的人一起吃饭。 白穗看着那些员工,不过是一些初出茅庐的小女生小男生,全都一脸期待地看着她,眼睛里都快闪出星星来了,也不舍得扫了他们的兴,只好应了下来。 好在他们没有舍近求远,就近在酒店的餐厅里用了餐。 只是大家的情绪都很高涨,这么一坐,便是拖到了晚上。 隔壁的大厅似乎在办鸡尾酒会,时不时传出欢声笑语和音乐的声音。 她忽然想到宋恪,想起他总是一副风度翩翩的贵公子模样,手上拿了一杯香槟,站在那里,便是有一堆人会围上去,争相对他讨好,拍他的马屁。 也怪不得他总是脾气那么臭了。 要是她也是在这样虚伪逢迎的环境下长大的话,估计要么也变成一个伪君子,要么早晚疯掉,肯定保持不了他的那种风度。 她忽然笑出了声,又立刻转着眼睛看了看周围相谈正欢的众人,发现自己这样一个人傻笑好像显得很奇怪,她捧起眼前的一杯果汁,把收不住笑意的嘴巴藏在后面。 就在这时,口袋里手机震动了两下。 她掏出来,解了屏。 两条来自宋恪的消息。 第一条:“在偷偷傻笑什么,跟傻子一样。” 第二条:“我在1501等你。” 她愣愣地看了那两条消息好半天,突然领悟了什么似地,直起身子,睁大了眼,左顾右盼了起来。 并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但是显然,他分明就是在附近。 她又低头确认了好几遍那两条消息,开心地简直要冒出粉红色的泡泡了,打开消息界面,给他回了一个:“好”。 带着红色小桃心的表情。 肉在锅里炖着呢 下章吃肉~ -- 30:甜 【H】 1501是总统套房。 白穗输入密码锁,开了门,屋子里黑漆漆的,寂静的吓人,宋恪似乎还没有回来。 她按开大灯,差点被吓了一跳。 宋恪正坐在沙发上。 他一手支撑着头,双眼紧闭,眉头微皱,身上的西装仍是一丝不苟,毫无褶皱。要不是房间里有淡淡的酒气,白穗会以为他只是疲惫地睡着了而已。 她走过去,半蹲下来,仔细地看他。 宋恪的气质一直是冷淡又傲慢的,因为他眉毛清晰浓密,鼻子又高挺,双唇也线条优雅。可偏偏睫毛生得秀气,又密又翘,长长的覆盖下来,在他眼底留下一片阴影,像个孩子。白穗看得心里柔软,凑过去轻轻地在他侧脸亲了一下。 “看够了?”男人突然开口,漂亮的双眼睁开,看着她,眼底一片清明,倒不像是喝醉的模样。 白穗被吓了一跳,往后猛地一退,却是踩到地毯的边,往后直直栽去—— 宋恪一下握住了她的手臂,非但把她拉了回来,还让她一下坐到了大腿上。 她害臊得紧,宋恪却是把她拢在怀里,用手把她的头发撩开,低头看她的脸。她下班就卸了妆,皮肤清透干净,脸颊上有细微的粉色血丝,脖子耳后都是淡淡的幽香,宋恪翕动着鼻翼深深闻了几下,贴到她的脸边—— “你今天拍了杂志?”他贴的近,呼吸带来的温煦空气都钻进了耳孔,白穗起了鸡皮疙瘩。 “嗯,拍了。”她小声回,又想了想,看向他:“你怎么知道的?” 宋恪没有回复她,只把她的耳垂含住,轻轻地咬。白穗一激灵,像是开了什么开关,全身触电似的颤了一颤,声音也变得娇气起来:“别亲那儿。” “那要亲哪儿?”他放开她,问话里带着隐约的笑意。没给她反应的时间,就又亲上她的脸颊,亲了一口,问她:“亲这里?像你偷亲我?”白穗不想回答,侧着脸躲他。他又亲她的鼻尖:“那亲这里?” 白穗咬了咬牙,把嘴巴嘟起来,送过去,撒娇道:“亲这儿!” 宋恪的眼睛沉了沉,下一秒,就附上去咬住她的唇瓣。 他亲得有点急切又热烈,重重地压上她的嘴唇,吸吮,啃咬,像是要将她拆吃入腹,薄荷的清凉一时充斥口腔和鼻息。 白穗呼吸都顺畅不起来,只能抱着他的脖子,也模仿他的方式去狠狠地吻他,把唇舌送给他,把空气送给他,把自己都送给他。 她觉得自己像是热得在发烧,宋恪的手在她的身上游走,她觉得那些皮肤开始发烫,有火焰快要把她烧到干枯,她只能从宋恪那里汲取水分。 宋恪把她抱到床上,边吻她,边手上开始急匆匆地解她的衬衣,胸衣,她的裤子……直到赤裸的时候,他像是第一次看见她一样,像是一个在巡视自己领土的国王一样,目光贪婪地上下扫过她的身体。 白穗被他看得羞,用手遮在身前。他却是附上来,把她的手握住,紧紧扣在她的头顶上方,然后又亲她,边亲边低哑着嗓子不停地喃喃:“穗穗,穗穗……你真美,我的穗穗……” 白穗觉得自己化成了一滩水。 他今天像是变了一个人。 他有了无限的耐心,用唇舌去逗弄她的每一个敏感地,当他打开了她的双腿,俯下身,将头埋在她最脆弱之处时,她只想尖叫。 他的嘴……贴在那里…… 他的舌尖探进去,舔弄着她的花珠。 这是宋恪,她从来都不曾想过他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他明明那么高高在上,明明是天之骄子,明明是…… 她忍不住用手去抓他浓密的头发,抬高了腿,小腹一颤一颤的,收缩着,抖动着,在一波一波的刺激的堆积中,在酸麻感到达巅峰的时候,颤抖着,尖叫着,让一切都倾泻了出来。 身下湿滑一片。 他抬起头来,好看的嘴角边闪着光泽,他性感地勾起唇角,将那一点舔净。 宋恪又来细细密密地亲她的脸,亲她的眼睛,亲她的眉毛,亲她的嘴。唇舌相交之间,他终于把自己送了进来。 他专注地看她的脸,眼里的情欲像是洪水席卷了天地,他的双手摸索到她的手,将她十指掰开,又扣住,紧紧地与她相握。 白穗抬眼深深地望进他的瞳孔。 他身下开始冲撞,入侵,鞭挞,一寸一寸地深入她的体内,占领她,征服她。白穗难耐地抓住他的肩膀,两条腿晃着,只能随着他的动作上下起伏。 在这张已经见证了他们动情时刻的床上,她第一次用破碎不堪的声音一遍遍地叫他:“宋恪,宋恪……” 眼泪也不知不觉留下来,随着汗水的流淌,随着他越来越快的动作,宋恪紧紧抱着她,凶狠地吻她,快乐开始不断堆积,堆积,然后,终于到达了至高点,像烟花一样“砰”地一声散开来。 后来宋恪抱着她去浴室冲洗。 本来他只在用浴球给她刷洗身体,她只是懒懒地挂在他的臂弯,累得不想动弹。水流从他们头顶哗啦啦地喷洒出来,顺着两具年轻优美的身体滑落,落在两双交缠的腿与脚之间,随着地砖汇入排水口。 宋恪给她洗后背,她舒服地哼唧了几声。 谁知他突然因为这声音停了动作,白穗正要看看他,却是有绵软的嘴唇代替了浴球在她的后背上蔓延游走,男人的手又开始不安分起来。 他又把住她的身体,站立着,捞起她的一条腿,从身后深深地进入她。 白穗用手支撑在墙壁上,大口地喘息,她眼前,一双修长俊秀的手突然盖在了她的手上,将她的握住。和灰色瓷砖一黑一白的对比,性感无比。 “穗穗,让我骑一下你好不好?”宋恪突然在她的耳边低声道。她一下觉得热气都升腾到了头顶,脑袋里乱哄哄的。 “不要脸。”她骂了一声。身后的人却是轻笑了一声,顺着她的话,把不要脸进行到了极致。 最后有股温流涌进来的时候,她没反应过来。脑袋像是当了机,转的极其缓慢。她是感觉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忽略了,努力想了想,却是怎么都想不起来。 宋恪将她洗干净抱到床上。 她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迷迷糊糊就朝他躺的方向凑了凑,把头贴在他的前胸,睡了过去。 感觉要甜个几章了。 几章好呢?hhh (磨刀......) -- 31:离开他 (4000字,对不起大家我来晚了) 第二天早上,白穗是第一次在宋恪的怀里醒来的。 她这一觉睡得十分安稳,睡了个自然醒。刚睁开眼,便看见一张放大了的英俊的脸,沉沉地睡着,毫无防备的模样,一只手臂紧紧地把她拥着,好像怕她会跑了一样。 这是一件非常稀奇的事情。要是换了以往,等待她的一般都只是一边空荡荡冰凉凉的床单,所以她一时满心的欢喜和甜蜜。 宋恪熟睡的样子就跟个小孩子一样软乎乎的,浓密的黑发乖乖地垂下来,睫毛毛茸茸的,又长又密,脸上也没了棱角,以致于往日的严肃和冷淡都消失得一干二净。她心里偷乐,侧着脸,大胆地把目光在他脸上扫来扫去,却是防不住他忽然睁了眼—— “几点了?”他迷迷瞪瞪的地看着她,竟是有些可爱。 “你睡过头了,现在都9点了。” 他“唔”了一声。 “不要上班的吗?”白穗笑眯眯地问他。 他没回答,转身把自己的头用被子盖了起来。 什么嘛,有人见过这样赖床的公司老总吗?这是不是不太符合常理。 白穗心里哼了一声,宋恪不起,她还是有工作要做的,阿珊说是10点左右来接她,所以她也不得不起床了。 这么想着,她便从床上坐起来,捡起地上散乱的衣服。想了想,还是顺手套上了宋恪的衬衣,光着腿就走去了卫生间。 谁知当她正在刷牙的时候,后面有个家伙便睡眼惺忪也跟了过来。 他只穿了一条裤子,白穗红着脸扫过他健硕的肩膀和恰到好处的腹肌,在他走近的那一刻又欲盖弥彰地盯着角落里的小花盆看。仿佛刚才一直偷看他的人不是自己一样。 宋恪只是沉默地拿过牙膏挤在牙刷上,正是要刷牙。他似乎是有点轻微的起床气。 白穗在心里为这个小发现感到微微的雀跃,毕竟他们几乎从未有这样在早晨相处的经历,现在这样,他们并排站着刷牙,好像就是一对平常的情侣一般,充满着甜蜜的生活气息,这是她从未奢想过的画面,然而这一刻,居然是真实的。 洗漱完他好像才真正清醒了,完全恢复了平日里的英气,一脸神清气爽地站在那里。 白穗正往脸上扑妆前乳,镜子里看见他一双眼睛上下扫过自己,随之脸色也变得微妙起来。 她停了动作,疑惑地看他。 宋恪弯嘴笑了笑,从身后贴上来,环住她的腰,在她耳边沉声说:“你是在勾引我。” 这是个陈述句。 白穗正想反驳说自己只是顺手拿了一件衣服而已,他却是把她下巴转过去堵住了她的唇,一只手从衬衣下摆探了进去,顺着她的小腹往上游移,最终落在她的胸上,充满情欲地揉捏着。 战栗的感觉顺着脊柱窜上来,白穗身体颤了颤。她移开脸,把他的手抓住说:“别——我要去工作,现在不行……” 他暗了眼色,对她的话充耳不闻。反倒把她转了个身,又低头把她的嘴巴封住,这次用了点蛮力,舌头探进去在她嘴里好生扫荡一番,又吸吮啃咬了她的嘴唇好一会儿,才把气喘吁吁的白穗放开。 他明明是一脸的欲求不满,但决定这次还是有良心地放过她一回。 毕竟他的穗穗是个在工作上完全不马虎的人,一直兢兢业业,肯定会因为他叫她迟到了而对他发脾气的。 分别时他们还是如同以往一样,选择分头走出房间。 在出门前他一边偏着头对着镜子认真地打领带,一边对她嘱咐:“今天晚上有事,我去接你。” 白穗坐在沙发上,乖乖地点了点头。 他打好领带,套上西装外套,走过来摸了摸她的头,便转过身体面而优雅地离开了。 任谁都想不到他表面一副耐心而克制的模样,其实却是和她度过了这么火热而狂野的一晚吧。 白穗看着车外飞速闪过的街景,捂着嘴偷偷地笑。 阿珊今天颇为有点奇怪,见了她只是勉强地打了招呼,上了车也只紧紧握着手机,垂着头看着手机发呆。 白穗注意到她一脸愁云密布的模样,轻轻晃了晃她的胳膊。 她忽然直起身来,看向白穗,似乎是被吓到了。 “穗穗,什么事?”她似乎是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勉强地笑了笑。 白穗亲近她,自然对她反常的模样有些担心,问她:“阿珊姐今天不舒服吗,怎么看着脸色不太好?你要不要休息一会儿,到了地方我再叫你。” 阿珊听了这话,脸色竟是更差了,甚至变得惨白。她踌躇了一会儿,才好不容易发出声音:“穗穗,今天的通告暂时取消了。” 白穗有些惊讶,她一早来的时候并未说任何有关今天拍摄广告行程的事情,她还以为一切顺利,只要按时到达片场就好了。怎么突然就取消了,而且—— “那我们现在是在去哪里?”她根本对眼下的情况有些摸不着头脑。 “到了你就知道了。”说完,阿珊似乎也是不太想理她了,只是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最后竟是在一家私人会馆的停车场停了下来。 这里几乎没有人,房屋都隐蔽在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之中。 阿珊沉默地带着一脸迷惑的白穗朝着其中一座古朴的建筑走去,拉开门便停住了动作不再往前,只转身对她说:“最里面一间就是了,我在外面等你。” 白穗心里有些忐忑,这作风一看就不是寻常人的行为,肯定是某个很有权势的人想要在私下见她。但是宋恪没有做这种事情的必要,要说其他人的话,她并没有这样的相识。 阿珊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又是想把她“引荐”给什么人吗? 她顺着过道走过去,来到最后一个包间,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 只有一个女人坐在桌边。 干净利落的齐耳短发,耳朵上戴着一对碎钻耳环,一闪一闪的,和她脸上招摇骄傲的神色十分相配。 是蒋伊妍。 “请坐。”她环着手臂,居高临下地扫了白穗一眼,便朝着她对面的椅子扬了扬下巴。 白穗内心震惊,但还是保持着从容不迫,也朝她点点头,便拉开椅子坐了下来。她毫不躲闪地看着对方的脸,在内心中打量她,揣测她的目的。 蒋伊妍先开了口,解决了她的第一个疑问。 她说:“你是我未婚夫的情妇。” 果然,她已经知道了。 但是白穗还像是个天真无暇的孩子一样笑了出来,偏着头,问她:“我怎么知道你的未婚夫是谁,这句话说得也太没有道理了,蒋女士。” 蒋伊妍坐正了,拉近了和她的距离,仍是十分镇定的模样:“宋恪和我青梅竹马,这门亲事是两家的大人一起订下来的,你做什么都改变不了,明白了吗?” “那就快点,看你上火的样子,找我不如去催催你未婚夫啊,我什么都做不到,我很忙的。”说完,白穗边拎起包,从桌子边站起来,转身想离开。 “白穗!”蒋伊妍不顾形象地一手拍在桌子上,发出巨大的响声。 白穗心里又烦躁又恼火,不想和她在这里玩什么争风吃醋的游戏,转头看着她,也不坐下,一副等她说完最后一句就要离开的架势。她眼睛落在蒋伊妍放在桌子上的那只手,那手颤抖着,蜷起来成了一个拳头,似乎是在拼命忍耐怒气,和她丝毫未变的脸色成了鲜明的对比,白穗都要敬佩她的忍耐能力了。 即便如此,蒋伊妍的声音也是平淡的,但她说出的话却如同一道惊雷劈在耳边:“你父亲是警察,早年在任务中牺牲,母亲慢性肾衰竭,享受烈士遗属相应医疗优惠,但是因为依然凑不齐治病的钱,所以……”她蔑笑一声,继续道“所以你毫无羞耻心,做出如此下贱的事情。” 白穗冷冷地看着她。 看见白穗终于是没了一进来时那种令人厌恶的从容和大方,蒋伊妍终于满意地往后一靠,语气也轻快了起来:“要是这件事情被爆出来……可惜现在的网民心那么浮躁,没有人会有兴趣去了解其中的真相。人们只会辱骂你毁了国家烈士的名誉,甚至骂你可怜的父亲是白生养了你,骂你的母亲不懂教养孩子,会骂你是个荡妇,人人都会想来踩你一脚。到时候,不仅仅是你的粉丝对你失望,就连你的母亲,知道了她自己是用女儿卖身换来的多么肮脏的钱换回了生命,知道了你给你父亲的一生背上了污名,怕是连活下去的希望都没有了吧。我还真是期盼着看到这一幕啊。” 这话简直是将白穗一生中最大的恐惧毫无保留地残酷地揭露了出来! 白穗气的浑身发颤,四肢变得寒冷,那些气血全部在一瞬间冲上了头顶,以致于眼前变得模糊,就连喉头甚至都冒出一股子腥甜来。有一瞬间,她感觉自己差点都要站不稳了。 她靠桌子扶住颤抖的身子,憎恶地看着眼前这个正恶毒地笑着的女人,一字一句地问:“你究竟想要什么?” 蒋伊妍收起嘴角的弧度来,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声音那么遥远却是那么清晰地打在白穗的鼓膜上。 她说:“离开宋恪,如果你还想演电影,还想好好活着的话。” 白穗失了神,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门口的。 阿珊在一边看见她,立刻跑了上来,脸上已经是泪痕斑驳,没等白穗说话,她就哭着拉住她的手腕:“穗穗,对不起,我对不起你啊!” 白穗一把推开她,飞速地往停车场的方向走去。 她现在只想离开这里,不想看到阿珊那张脸。 阿珊紧跟上她,还在凄凄地对她说着对不起,哀求她。 她再也无法忍耐,转过头,一巴掌扇在阿珊的脸上。 “这一巴掌,替我妈和我爸,他们当了一辈子的好人,却都没有过什么好日子,而现在,就因为你,我妈可能会恨我到死。” “穗穗,对不起。”阿珊捂着脸,仍是重复着那一句,眼里泪水疯狂地流了下来。 她站在那里,看着阿珊哭泣的样子,问:“从什么时候开始?” “在你拿奖的那天。她一直在调查你……” 原来竟是从那么早开始,是她太傻居然一直都没有发现过。白穗深深吸了一口气,几乎是要咬碎了牙道:“所以,我和赵皓南的绯闻,也是你一手安排的,是不是?我父母的事情也是你告诉她的,是不是?” 阿珊垂着头不说话。 “说啊!是不是!”她失控地喊出声,一双眼都渐渐红了起来。 阿珊依旧不说话,显然是默认了。 她难以相信自己平日里最信任的经纪人居然一直扮演的是这样的角色,难以相信他们明明共同度过了那么多美好的、快乐的、难熬的、奋斗的时光,但是面对一个外人的挑拨,她居然可以这么转身就把自己卖了。 酸涩和愤懑充斥了她全身,白穗已经无力得不想再说话了,但是还是得问,她声音有些虚弱却是坚定地提出最后一个问题—— “为什么?” 对啊,这究竟是为什么? 阿珊的身子一直抖着,她的声音因为哭泣已经变得破碎,但还是艰难而痛苦地回答了她:“我爸因为赌博把家里的房子和车全都卖了,他的公司也被压了,家里欠债上千万。而我最初以为他只是单纯的赌博输了而已,没想到背后是蒋家在操纵,她找到我……我没有办法的,穗穗,我真的没有办法的!” 瞧,多么正当的理由,每一个人都似乎是有他们的难处,有他们可以肆意伤害别人的借口。 白穗冷了心,偏过头不再看阿珊,只说:“既然今天她叫你带我了,那肯定已经替你妥善安排好了,我回去会立刻申请换经纪人,以后我们不用再合作了。你放心,我记得你以前照顾我的日子,不会再去和别人说什么,你可以安心工作。” 阿珊在她的身后嚎啕大哭。 她不再停留,只身上了车,闭上了眼睛,防止泪水忍不住涌出来。 -- 32:我会给你自由,白穗(含200珠珠加更) 晚上宋恪来接她。一开始她没答应,叫他发了地址,说是自己去就好。 没想到宋恪还是开车来白母家里找她了。 她才出了门,压着大檐帽戴着墨镜一如往常,就看见他的车停在门口,那一瞬间心里又暖又涩,还是控制不了脚步,朝他的方向走过去。 她打开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 宋恪转头看着转头看着在车上还不取下墨镜的白穗,问:“今天工作结束的早?” 白穗“嗯”了一声,靠在椅背上不太想说话。 宋恪见她这样,以为她是累着了,默默伸出一只手来把音乐关了,又提高了几度空调的温度。 “休息会儿,到了和你说。” 她今天是身心俱疲,一时没有了精气神,一整天都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没有出来。好在白母不在家,她和蔡姨一起去了附近的一家福利机构组织的活动,所以也恰好给了她一些思考的时间和空间。 蒋伊妍为了让她离开宋恪,用那些可怕的事实来威胁她。她不能否认自己一开始为了钱,的确是做了一些不为主流道德观念所容纳的事情。蒋伊妍说的某些部分也许是对的,但是,对于宋恪—— 她微微偏了头,透过墨镜看他认真握着方向盘的模样,看他英俊的侧脸。他浑身散发出一副生人勿近的高傲感,但是其实他不是高傲的,他其实比任何人都尊重她,他从来没有逼迫自己做过不想做的事情,除了以前发火的时候口不择言的情况以外,他一直都是守礼而体贴的。所以这么久的时间相处下来,她才会渐渐陷进去的他所制造的旋涡之中。 她对于宋恪的感情,怎么说都不能被这些污浊的东西所掩盖。 怎么办?她居然想哭了。 白穗赶紧偏过头看向窗外。 不知不觉中居然真的睡着了。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宋恪才轻轻摇了摇她的肩膀,把她叫醒。 她直起身子,发现车已经在地下停车场了,看不出是哪里。 “我还没有说,今天是我妹妹宋黎的生日,她是你的头号粉丝。” 她“哦”了一声,揉了揉眼睛。 忽然想到了什么,她说:“为什么不早点说,我没有准备礼物。” 宋恪帮她把安全带解开,捏了捏她的脸:“你睡得好熟,我都不忍心把你叫醒。今天就我们三个,不必担心,只是一会儿进去了,别被她的热情吓到。” 她走下车,跟着宋恪,但是他个子又高腿又长,走的未免快了点,她在后面拉了好长一截。 换作过去,他肯定是不会在意她,甚至可能还会嫌她走得慢。现在他那臭习惯似乎还没改,但是他在努力,因为他居然停了脚步,站在那里看着她走过来。 身姿挺拔又正直,剪裁合身的西装穿在他身上风度翩翩的,比她见过的任何一个男明星都好看。 她鼻头又开始发酸,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越看他越喜欢,越看越难受。 她不想离开他,真的一点都不想。 白穗才走到他眼前,他居然伸出手来把她牵住。 被他的这个举动所震惊,她瑟缩了一下,却见他变了脸色,双眼沉沉地落在她的脸上,似乎是被她躲避的举动冒犯了,看着有些不满意。 她连忙解释:“公众场合,我有点不习惯……” “以后会习惯的。”他没对自己的这句话做更多的解释,拉着她便往电梯走。 白穗想不明白他的意思,心里充斥着各种复杂的情绪,一时不知道自己是该因为他说的“以后”这种明确了未来发展的字句而开心,还是应该因为现在的情况,这以后显得毫无希望而感到难过。 但是只是今天,只是今天的话,也许她应该可以在他身边,牵着他的手吧。 即便这可能是最后一次。 她垂着眼上了电梯。 没想到在电梯半程,进来了几个年轻女性。 她们的目光先是落在了宋恪的脸上,平静的神色下还是隐藏不住打量和欣赏来。 白穗虽然是全副武装地把自己遮好了,但是下意识还是免不了内心的慌张。 她忽然使了劲地把手从宋恪手里挣脱出来,默默地躲到他的身后,让他的身子挡过那几个人探究的眼神。 一瞬间,她觉得眼前的背影有些僵硬。 她的心都有些难受地紧缩了起来,像是泡在冷水里面,发冷又发胀,难过的她有些缓不过气来。 好在楼层到了,宋恪也没说什么,直直走出去。 她沉默地跟着他,来到一间包厢的外面。 宋恪打开门,她站在他的背后,只听见一个少女稚嫩而轻快的声音:“哥,你搞什么这么神神秘秘的,我在这里等了你半天,好无聊啊!” 知道是他妹妹的生日,她不想让自己的情绪毁了气氛,缓了缓,露出一个笑脸,从他身后探出头来。 “阿黎,你好啊。” 宋黎一开始没有认出戴着墨镜和帽子的白穗来,但是作为她的铁粉,对她的声音早都已经熟记于心,她睁大了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像是被雷劈中一样,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长大了嘴:“穗……穗穗……” 宋恪让白穗进了门,把门关好了,才把她带进来,拉开椅子让她坐下来。 “怎么样,你说你想要的生日礼物,我是不是帮你实现了。以后再也不要说你最喜欢的是大哥了。”他挑挑眉,自己在白穗的身边坐了下来。 白穗拿下帽子和墨镜,朝宋黎点点头,温柔地说:“生日快乐啊,阿黎。” 宋黎对自己二哥的话充耳不闻,只有一双眼睛看着白穗,都快有小星星闪出来了:“快,快告诉我,我没有在做梦!” 白穗笑出声来:“你没有在做梦。” 宋黎红了脸,“啊啊啊”地激动地叫,又偷偷看了白穗好几眼,忍不住小声地说:“穗穗,你好漂亮。” 宋恪转头看了眼白穗,不由自主地露出得意的笑来,好像自家小妹夸的是自己一样。 “对了,我还没有点餐,穗穗你想吃什么?”宋黎拿起眼前用来自助点餐的iPad,来到白穗旁边,对自己二哥使了使眼色,叫他识相感觉挪个位置,好让她可以跟穗穗坐在一起。 宋恪装作没有看见,纹丝不动。 她急了,灵机一动,拉起白穗的手来:“穗穗跟我坐一起吧,我们来点一些好吃的,我哥不懂这些,别和他坐一起。” 他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宋黎把白穗从自己身边撬走了。 桌子对面,他们俩跟一见如故的好姐妹一样,头挨着头,看着iPad上的菜单,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这头,同时被妹妹和自己的女人所忽略。 宋黎对 白穗的喜好可谓是了如指掌,一直在说“穗穗,你喜欢吃这个,点这个,还有那个也点上。” “对对对,还有果汁。” “她喜欢喝茶。”宋恪突然插了一嘴。 宋黎朝他吐了吐舌头:“你说的不对,不如问问穗穗,她究竟喜欢什么?” 白穗抬眼朝他看去,眼里是小孩子一般顽皮的笑意,她还是说:“我更喜欢喝果汁。” “果然。”宋黎哈哈大笑,朝宋恪投去一个招摇又自豪的眼神,好像在说,你跟穗穗不熟,当然不知道她喜欢什么,我才是了解她的人。 宋恪拉下了脸,不想再理会自家坏心眼的妹妹。 但是,防不住宋黎的话还是时不时钻进他耳朵里,不知道她究竟有什么本事,把刚才一直安静得十分反常的白穗逗得一直开心地笑,而且居然还一直“穗穗,穗穗”地叫她,叫的非常亲密。 他越想越憋闷,心里居然泛起酸气来。故意清了清嗓子,看到宋黎和白穗终于把目光投到他身上,他才满意了一些。 他做出一副十分严肃的样子,一板一眼地说—— “叫什么穗穗,那是你嫂子。” 宋黎听了这话,先是沉默了半晌,接着居然“扑哧”笑出声来,边笑边摆摆手:“哥,我知道你爱我,但是你没必要因为是我生日就吹牛皮好吧。” 宋恪的脸更黑了。 笑了一会儿,宋黎才发现不对,她狐疑地转头看着身边没有说话的白穗,却是发现有一层淡淡的红晕居然浮上了她的脸,而她眼睛也亮晶晶的,正一眨也不眨地看着自己的二哥。就好像,就好像是—— “你们真的在谈恋爱!”她惊叫出声。 她直接站了起来,看了看宋恪,又看看白穗,忽然坐下来,喃喃:“好了,我现在知道了我肯定是在做梦。” 宋恪看着白穗,她正眯着眼睛看着宋黎笑,唇红齿白的,看得他心痒痒。 当宋黎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之后,她简直要开心坏了,但也连连保证自己绝对不会泄露出去,她居然是自己最喜欢的女明星的小姑子,简直做梦都要笑出声来,她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哥哥和穗穗的感情! 后面一顿饭也吃的十分和谐温馨,宋黎已经隐约有了磕他们这对cp的倾向,只是无论怎么跟自己的哥哥打探和白穗在一起的细节,譬如怎么认识的,怎么在一起的,他都故作神秘地缄默。 就连白穗都只微笑着摇摇头,就是不肯告诉她。 结束的时候,宋恪叫了家里的司机来接宋黎,三个人坐在包厢里等待。 宋黎还有最后一个小小愿望没有达成,她拿出手机,双手合十,十分可怜巴巴地看着白穗,请求她:“二嫂,可以和我拍一张合照吗,放心我绝不外传的!” 白穗怎么拗得过她这么可爱的一张脸,何况这张脸不知哪里和宋恪有几分相似,四舍五入就仿佛是宋恪在求她一样。 她心软得不行,点点头说可以。 宋黎“耶”了一声,把手机举起来对着她和自己,拍了几张自拍。 白穗有一瞬间看见宋黎的锁屏背景,是宋黎和一个看着十分温婉的女子的照片。 这种细节以往她并不会放在心上,只是觉得那个女子有些莫名的眼熟,不免在心里过了一遍,却是对不上任何一个认识的人。 宋黎看她似乎有些疑惑,小声解释:“那是我大嫂。”听着是有些低落的样子。 白穗听过宋家大少宋尊的老婆失踪的事情,看来宋黎和她大嫂的感情很好,她心里也有些难过,摸了摸她的头,安抚她。 宋家的司机来了,宋黎又恢复了精神,抱了抱白穗,心满意足地蹦跳着离开了。 宋恪站在她身后,终于说:“谢谢你,她一直不怎么开心,有你在似乎是好多了。” 白穗点点头,跟着他坐上了他的车。 但他没有着急启动,反而是转过身,从车后座拿过一个礼品盒来。 白穗疑惑的目光落到礼品盒上,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我本来想着给你一个惊喜,但是看你今天闷闷不乐的样子,我觉得还是现在就送给你更好。” 白穗接过他手里的礼品盒,这个盒子用淡紫色的高级硬质纸包装好了,带着淡淡的香味,还绑着绸带,根本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她小心翼翼地把绸带解开,打开外包装。 只见一个熟悉的品牌盒子显露出来,她心里一跳,把那盒子打开—— 一款“LOVE”系列的16寸手镯躺在那里,闪着它特有的玫瑰色光泽。 他伸出一双修长白皙的手来,替发愣的白穗把手镯拿出来,又拉过她的手腕,轻柔地把手镯带到了她手上。 白穗骨架子小,手腕纤细,的确如同柜员所说的,16寸戴在她的手腕上,刚刚好。 这样她就不用一直戴着赞助商给的手镯,拍个照还要被揣测是不是和别人的情侣款了。宋恪心里有些得意和满足,他抬眼去看白穗,却见她已经是含着眼泪,要哭的样子。 他手足无措地看着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白穗缓了缓,擦擦眼泪,吸了吸鼻子,笑了出来。 “原来是给我的。”她又哭又笑的,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没头没尾地说。 “当然是给你的,还会给谁。”宋恪扬起眉毛。 她心里顿时又开心又酸涩。 他对自己越来越好,这样的宋恪,她只会越来越舍不得。 宋恪启动了车,倒出停车位,一本正经地看着前方,面不改色地说:“今天起搬回海角的家吧。” 似乎是提议,但隐藏在话语间的忐忑显得他的话更像是在请求。 白穗咬着唇摇摇头:“送我回我妈那里。” 他握在方向盘上的手指紧了紧,问她:“为什么?” 白穗早都下了决心,自然是半分都不可能退让的,所以她说出了自己一直想说的话:“我以后想在外面租房住,不想再搬回海角了。” “不行。”他几乎是立刻否决了她。 白穗沉默着没有说话,她在组织语言试图去解释。 想明白了他是在担心什么,她才温和地说:“你平时可以来,我不会把你拒之门外。” “那和以前有什么区别?”他仍是执着着那一点。 “当然不一样了,宋恪。一个是我自己的家,另一个只是你给我的一个空荡荡的笼子罢了,这里面的意义完全不同。”她低了头去看手上的手镯,心脏慢慢难过地缩紧成了一团,她艰难地再次开口:“而且,如果我和你生气了,我也有可以锁上门不让你进来的权利。” 遇上了红灯,车停了下来,宋恪偏头看她,脸上表情十分低落。 “你不能这么做。”他声音沉沉的,藏着让人察觉不到的委屈。 “接受不了的话,就不要惹我生气。” 听了这话,宋恪没再发出声音,沉默地把车开到了白母的家门口,他没有看白穗,只扶着方向盘,脸上表情看不出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白穗解了安全带,转头在他脸上亲了一下,下车离开。 他看着白穗的身影消失在单元门里,如同雕像一般一动不动地坐了好半晌,他才闭上眼,慢吞吞地说:“你一直说我不尊重你,这次我尊重你的想法,但是你不能离开我。” 我会给你自由,白穗。 -- 33:不会退让 白穗换团队的申请已经送上去了,但是一段时间内还是需要阿珊做收尾的工作。 她没有再叫阿珊跟着她,最近的大小事项都是自己处理的。 房子也如同期待地找好了,位置便利,去经济公司也好,去机场也好,都很方便。 这几天她忙,跟着剧组的人一起开剧本围读会,还要抽些时间去医院体验病人的生活,学习怎么去照顾残疾人。 其实现在的快餐影视文化的大环境下,一部电影拍摄的时间不会拖得太长,但是这部剧对于王昱承,对于白穗的意义都很不一样。整个剧组都是蓄势待发,白穗也尽可能地去做自己能提前做好的事情,不去拖其他人的进度。 她也明白,想要真正地演好一个角色,光是靠剧本里的内容是远远不够的,必须要进入到角色真正的生活当中去,每一个细节都把握好了,才能演出真实感来。 这也似乎是成了她忙碌的一个理由。 此时的宋家大宅,宋母才回国几天,蒋伊妍便上了门来拜访。 宋家人难得齐聚在一起,气氛还算和谐,除了小妹总是隔着桌子朝着宋恪使眼色,贼兮兮地挤着眼睛笑。 “阿黎眼睛不舒服吗?”宋母看到她的表情,关切地问。 宋母年纪虽然大了,但是外表还是很年轻,一看就是保养得很好的贵妇人,肤质润白,一头黑发浓密顺滑,在脑后挽成了一个髻,身着淡奶白色的定制长裙,很有品位。 “不是不是,我就是看我二哥好像有话要说。”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宋恪的身上。 蒋伊妍笑了笑,立刻将话题转过来:“本来想晚点再说,看来是瞒不住了,我和宋恪一起给伯母您买了个礼物,想当做母亲节的礼物,这下只能早点拿出来了。” 她转过身子,从身后的包里拿出一个礼盒。 正是那天同宋恪一起挑选的项链。 宋母接了过去,低头淡淡地扫了一眼,将盒子打开,里面躺着一个一看就是昂贵无比的项链,镶着她最喜欢的绿宝石。 她抬眼朝着蒋伊妍,声音柔和:“谢谢你,蒋小姐。” 转手把盒子交给了一旁的阿姨,叫她先拿下去。 蒋伊妍面色僵了僵,但又很快便缓了过来,挂上笑容:“伯母喜欢就好。” 宋黎看着宋恪对眼前的这一幕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在旁边偷偷地笑,低头拿出手机给白穗发信息:“穗穗,吃饭了吗?” 那边很快回复:“吃过了,你呢?” 她开心地打字,手指飞快地跳跃着:“今天我家来了个客人,我好不喜欢她,但是还要陪着一起吃饭。而且我妈也不喜欢,你说为什么这些大人还要装作一副和谐的样子,看着好累好吓人。” 过了很久,消息栏才弹出一个话框:“有时候世界的运作就是这样的复杂,不喜欢的事情没有办法逃避,总要去面对。不开心的话,先忍一忍,下次我带你去吃蛋糕好不好呀?” 她回了个“好”,对着桌子那边的宋恪,炫耀地晃了晃手机,做出一个“二嫂”的嘴型来。 宋恪无可奈何地看着她。 吃完饭之后,宋母叫他去送蒋伊妍回家。 宋恪抬手看了看表,觉得时间还早,她自己一个人回去也没有什么问题,便想找个理由推辞。 宋母怎么会不知道自家儿子在想什么,正准备顺着他的话给他一个台阶下,那边宋尊就站了起来—— “宋二跟我来一下。” 宋恪跟着他走进书房,转身把门关好了。 “你到底在做什么?”大哥转头,一双眉毛皱的很紧,他一向是个情绪不太外露的人,此时此刻,能够这么严肃地问出话来,显然已经是到了忍耐的极限。“我和你说过无数遍,在一切都妥当之前,先把蒋伊妍稳住,这样她才不会产生怀疑。” 宋尊为了能够打击蒋家的公司,联合宋恪一起出手,只是宋恪在明面上和蒋伊妍以联姻的形式体现两家的亲近,而宋尊则在私下收集有关蒋家官商勾结,贪污受贿的证据,争取一击将他们击破。 “找回大嫂的方式有很多种,你为什么非要执着于这一种方式。”话是这么说,但是宋恪明白,其实他大哥这么做的根本原因,不过是为了找回因为愧疚和伤心而失踪的大嫂而已,为了让她能够看到,伤害她的人已经被清除了,让她早点回家…… “当年她设计让小云以为我对她不忠,精神崩溃到流产,手上的那一份股权也被她套走,小云下落不明,你觉得这种夺妻杀子之仇,我应该怎么报!”果然,宋尊心中的确是有放不下的恨。 宋恪看着大哥的眼睛微微泛红,知道他内心煎熬,叹了一口气:“哥,我既然答应过你会帮你,就一定会完成。但是只有结婚这一个要求,恕我实在不能办到。” “你觉得以蒋伊妍的狠心,她做出这种卑鄙事情是为了什么?不过是因为你常年忽视她,她就是为了能靠着手上的这份股权逼迫我们和她蒋家联姻,况且最初你自己也说过会考虑,为什么到了关键时刻就变卦?” “我有真正想结婚的对象。” 宋尊一个笔筒扔了过来,砸在他身后的墙上。 宋恪直直地立着,如同一棵挺拔的松柏一样毫不动摇,他们俩自小关系就最亲近,他不可能对自己的大哥动手,但他也不会因此就放弃了他的底线—— 他有了自己想要守护的人。 所以他看着大哥,声音坚定而清晰: “我不会退让,你既然爱着大嫂,自然也会明白我不会屈服的理由,因为我和你一样,我不会放手的。” 这就是宋家男人的坚持,他们都有同样执着的东西。 无须再过多地解释,他已经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宋恪转身要走出书房。 “——是谁?” 身后大哥疲惫的声音传来。 宋恪一言不发,没有回头。 关门的那一刹那,他听见自己的大哥说:“无论是谁,蒋伊妍可能会对她下手,你自己小心点。” 宋恪烦躁地开着车,白穗的身影一直在他脑海里晃,他本来想给她打个电话,听一听她的声音也好,但是想了想,他还是把手机扔到一边,直接踩了油门,直冲着她新租的公寓而去。 在电梯上,他手插着口袋,手表在手腕上转过一个圈,咔嚓咔嚓的声音清晰可闻,就如同他的心跳一样。眼睛落在一闪一闪的数字上,不耐烦地从1数到了21。 白穗开门的一瞬间,他汹涌的吻就落了下来。 他匆匆用脚后跟关上了门,抱着她亲她的额头,亲她的脸,亲她的嘴唇,一只手急切地探入她的衣服里面。 白穗喘着气把他的手抓住,柔柔地问他:“怎么了,这么突然。” “突然很想你。”他说完就埋到她的脖子里,闻着她秀发和脖颈之间甜蜜的香气,浑身的疲惫和焦灼似乎在这一刻,因为她的存在而渐渐地消散了。 白穗轻不可闻地叹息,将他的头抬起来,温顺地去亲亲他的嘴角。 他反倒将她的唇瓣含住,双手把她托起来,让她的腿夹在他的腰上,边亲她边带着她往卧室去。 他比往日要粗暴一些,按住了她的手腕,压制住她的身体,将她剥了个干净,在进入之后也少了等待,身下发了狠地顶弄她。 似乎是想在她的身上得到什么,想要证明什么。 白穗可以感觉到他的情绪不好,呻吟着,迎合着,将全部的身心都打开,任他索取。 其实她也并不好过,这些天她一直在试图去寻找一个解决的方式。 她也想过要不要告诉宋恪,但是她已经不想再做一个只会倚靠他的柔弱女人,她想要试着以一个平等的身份站在他的身边。 如果这样的麻烦都解决不好的话,难道以后每一次遇到困难她都需要和他求助吗? 不,她不想永远都做一只倚靠主人的金丝雀。 如果有一天,主人对她没有了兴趣,她将会在笼子里孤独地消耗一生,等待她的只有悲惨的结局。 在一声声咬着牙的粗喘和汗水淋漓之中,各怀心事的两个人终于结束了这场激烈的欢爱。 窗外的夕阳已经在这个过程中不知不觉地坠了下去,房间里从浅黄色变为深橙色,随着最后一缕光辉的消散,一切都陷入了黑暗。 寂静里,宋恪摸到躺在身边人在微微地颤抖。 他连忙着急地问:“我弄疼你了吗?” “没有。”白穗把所有细小的声音都压在了喉咙里,不想让他发现。 “穗穗,你想要什么?” 他居然又一次,问了这个问题。 回应他的只有沉默。 宋恪叹了一口气,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如此执着于这个问题,他总觉得自己没有得到一个真正的答案。所以他一直,一直都想问:“穗穗,你想要什么?”只要她说,他什么都会给她,给他的穗穗。 然而身边的人一直没有回答。寂静的房间里只有她压抑的呼吸。 他把灯拉开,转过头去看她。 只见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转过身来,正看着自己,眼泪珠子像断了线一样从脸颊边滑落。哭得毫无声息。 他不知道自己的心为什么会隐隐作痛。有种冲动在催使着他。宋恪凑过去亲她的脸,亲她流下来的眼泪。 他把白穗拢在怀里,轻轻抚摸她的头顶。她的头发丝滑,微微冰凉,带着若有若无的香气。很久之后,久到他以为白穗已经睡了过去。他才听到了她的回答。 “我想要你是我的。”她说。 今天撒了一把狗血....... 关于虐的问题: 请大家再坚持一下,相信穗穗和宋二,他们不会放弃彼此。 只是两个人一开始就以不平等的身份开始的这段关系,所以也注定了我们穗穗为了能够有尊严地和爱的人并肩,肯定是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但是穗穗很聪明坚韧的,不要担心她。嗷嗷,再多说我就剧透了。 今天的份送上,爱你们哟~~~ -- Po18tV.Com 34:搞砸 电影已经到了定妆的阶段,几位主要演员都需要以剧中的扮相拍摄定妆照。 因为第一幕戏就是在医院,以女主发现自己有了绝症为开始,所以白穗的主要妆容都是以憔悴和消瘦为方向,身上的衣服也是,袖子上的线头都出来,裤子也是特意做了掉色的效果。 王昱承看到她这样子,很是满意,走上来拍拍她的肩膀:“可以啊,穗穗,你就是我要的女主角了。” 那边有一道冷冷的目光扫过来。 王昱承默默放下自己的手,摸了摸后脑勺:“怎么回事,快到夏天了,我咋还觉得冷飕飕的。” 白穗故意不去看道视线的主人,王昱承倒是自己走过去了,抓着头发,还是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宋二,你来了,你觉得这里的空调是不是开太大了,怎么有点儿冷。” “还好。”宋恪抱着胳膊,眼睛仍是落在不远处的白穗身上。 王昱承注意到他在看远处正和化妆组说话的白穗,又转回脑袋,得意地说:“你瞧瞧,当初还是你非不选白穗,我看你实在是眼光太差了,比我差了很多。” 他偏头睨了王昱承一眼,上下打量着他,弯了弯嘴角,若有所思地说:“可能只有你是这样想的。” “嗨,那你等着看吧。”王昱承朝他摆了摆手。 之后便是开机仪式了,这也是宋恪今天会出现在这里的主要原因。 其实作为制片方,他可以只派个代表来,但是王昱承和他熟识,他想了想还是自己亲自来参与,虽然真正的目的是—— 他看着最前方正和赵皓南并排站着的白穗。 她一双眼睛正专注地看着正在讲话的王导,认真乖巧的样子十分讨人喜欢。 谁说他眼光不好,他要是眼光不好,这里的人估计都是瞎子。 开机饭的时候,所有人都按照各部门,分别坐好。 作为主演的白穗自然和王昱承,赵皓南,还有宋恪一起。 不过,赵皓南挨着她,宋恪却是远远地在那一头,只能隔着一大桌子菜,看着她和周围的人其乐融融地吃着饭,时不时还和赵皓南说几句话,眼睛朝他这边瞟都没瞟一下。 要不是她前几天才哭着说出什么想要他,这样的话来,以致于他内心到现在都被一种愉悦的情绪充斥的满满的,否则他一定是会坐不住了。 宋恪吃的沉默,王昱承却是不放过他,手上举了个酒杯,敲了敲,示意大家安静,等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过来的时候,他才说:“各位,首先先庆祝下我们这部电影正式开机,这些话之前已经说得多了,我就不再重复。我就是想有请我们两位主演,我的作品的灵魂,白穗和赵皓南,来,站起来让大家看看——”他们俩闻言站了起来,王昱承又拍拍身边坐着的宋恪的肩膀:“我这位老友,一开始看走了眼,大家瞧,他们俩是不是很有夫妻感,是不是很适合我们的角色!我这次对选角很满意,希望二位好好努力,把我们的角色演活,演到灵魂里面去,也帮我们省了宣传费了。” 周围人纷纷鼓掌叫好,善意的笑声把现场的气氛烘托得很热闹。 宋恪咬着后槽牙,下颚线都绷紧了。 这个王昱承真是个搅屎棍,关键时刻总要说出些煞气氛的话来。 “别黑着脸,来走一杯。”王昱承还不知道自己哪里搞错了,拿了酒杯与他相碰,笑得没心没肺的。 宋恪只好拿起酒杯,一口咽下去,火辣辣的感觉顺着喉咙滚下去,他忍了,侧脸看着白穗,她也正喝完敬王昱承的那杯酒,今天第一次把视线光明正大地放在他的身上,一双眼睛水盈盈,专注地看着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开机宴人多,散的也就早,大家吃了饭零零散散就撤了。 宋恪被王昱承拉着和周围几个员工灌了几杯,站起来的时候觉得有些上头,他揉了揉眉心,看见白穗的位置上已经没有了人。 他立刻抬眼,扫了周围一圈,哪里都不见她的身影。 白穗现在没有团队,这件事情他已经知道了,但是她一个人在这地方能跑到哪里去。 片场里搭着临时的化妆间,在一处隐蔽的角落,他猜想也许白穗此刻正在那里。 开机宴的前半部分,除了王昱承的那席话让她有些尴尬以外,白穗还是十分激动和充满希冀的。 谁知快到散席的时候,包里的手机震了震,她收到一条匿名的短信。 她手上还拿着一杯饮料,翻出手机看到那条消息时,一不小心全部倒了出来,浇了旁边坐着的赵皓南一身。 她脸色有些差,对着赵皓南连连道歉。 赵皓南无奈地看着她,说:“我一会儿还有一个行程,没有别的衣服了。” 白穗收起手机,想了想,也是想借着这个理由离开这里,所以她说:“好像化妆间还有几件男士衬衣,应该可以暂时借穿一下。” 她抬眼看了看坐得远的宋恪,他正被王昱承拉着,几个花枝招展的女员工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围着他们在敬酒,眼睛都大胆地落在宋恪身上,一看就是有所企图。然而那人居然还完全没有避嫌的意思,心里不免一阵酸涩。 “一会儿我还要换衣服,化妆师急着走,钥匙放在我这里了,我带你去吧。” 她憋了一股气,带着赵皓南离开了这里。 白穗给赵皓南找了一件衬衣,让他留在里面换,自己则站在化妆室外面,等着他出来。 她忽然想到那条短信,拿出手机,本来想点击删除,却是不由自主地又点开看了一遍。 “给你一周的时间,离开他。” 任谁都可以想到又是来自蒋伊妍的威胁。 一行字下面还附了一张照片,刚才信号不太好,她没仔细看就关了手机,现在那照片转了几圈,终于变得清晰了。 是一个女人的手,无名指戴着一枚订婚戒指,闪亮亮的钻石镶在上面。 不过是又一次想强调她这个未婚妻的身份罢了。 她想要问宋恪,却是开不了口,因为他不主动说,就好像变成了她的某种质问,变成了某种由她的不安全感而造成的不信任一样。 可这个男人,偏偏是个闷嘴葫芦,什么都憋在心里。 就连那天她忍不住哭着对他说出了自己内心深处真正的渴望,他也没有说一句话,只是抱着她像安慰一个小孩一样安抚她,好像她许了一个可笑的不可实现的愿望。 “你在这里。”熟悉的男声传来。 白穗颤了下,被心里所想的人突然的出现吓到,下意识把手机藏到身后,又觉得这个行为有点傻,她锁了屏,把手机扔进包里。 宋恪不动声色地把目光从她手上移开,落到她脸上:“散席了,我叫司机送你回家。” 她正想答应,又摇摇头:“我刚和人说好了一起对戏,现在还不能回去。” 这是实话,明天的戏重点是和医生的对话,内容很多,演医生的女明星是个老戏骨,对工作很严谨,也放心不下白穗,所以想亲自看看她,也好指导一下她,白穗也同意了。 宋恪本想随她去了,看她认真工作的样子也不忍心打扰她。 谁知她身后的化妆室的门忽然被打开—— “穗穗,谢谢你的衣服……”赵皓南整理着领子,从里面走出来,看见眼前这一幕,定定地站住了,陷入了沉默。 宋恪眼睛落到赵皓南身上,看他换上了显然跟刚才吃饭的时候不一样的衣服,又落到白穗身上,她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完全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下一秒,当着赵皓南的面,他扯过白穗的胳膊,将她拉进化妆室,顺手扣上了锁。 “要去对戏?和他?”他站在那里,面色阴沉,完全不复前几日的温柔。 白穗怔了怔,知道他是误会了。 但是下一秒,心头火气便冲了上来,他有什么本事这样质问她,接连几天都在忍耐的人又不是他,反倒是自己,一肚子的委屈和火气都没地方撒,又得不到他的承诺,不敢迈出那一步,只好天天想着该怎么先把眼前最大的麻烦解决了再说。 她偏过头,看着镜子里的倒影,前几日还甜甜蜜蜜的一对男女,现在竟又是陷入了争吵的境界,看着彼此的眼神是如此的陌生。 “你误会了,他只是恰好要换衣服而已。”她还是试图解释。 “就非得是你带着他来?我有没有和你说过离他远点,这是我给你剧本的前提,你还记得吗?”宋恪逼上前来,语气冷硬,看着她的眼神隐约带了失望。 白穗心里难受得要命,她觉得非常的不解,一时有些怀疑眼前站着的这个男人究竟对她是占有欲还是喜欢。 他其实就是怕她有了自我之后就不再是任他为所欲为,任他摆弄的可怜虫了是不是? 否则为什么,他从来不对自己解释蒋伊妍的存在,也从来没有说过任何能够让她安心的话。 即便是拿到剧本的那一天,那些似是似非的话也是她逼出来的。 是不是她不问,他就永远都不会说? 她有些疲惫地闭上眼睛,淡淡道:“你还没有习惯是不是,我做什么事情并不需要看你的脸色,我是个独立的人。何况我说过很多遍了,我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你为什么总是多此一举。” “因为我是男人,我自然懂他们究竟是怎么看你的。”看见她这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他怒火中烧,语气越发不稳。 白穗冷笑了一声:“他们怎么看待我,还不都是因为我们这种见不得人的关系导致的吗。” 沉静了许久,久到白穗以为他已经离开了的时候,她才听见他哽着嗓子问—— “你觉得我们见不得人?” 她叹口气。 “从一开始到现在都是这样。” 宋恪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似乎是被她这句话伤害到了,嘴角紧紧地抿着,转了身便摔门而出, 发出震天的响声。 显然是气到再也难以维持平时的教养和礼仪。 她难受地靠在化妆台上,揪着领口,后悔自己一时气急的口不择言,她最近疲惫于思考怎么解决蒋伊妍的威胁,又刚好对上宋恪丝毫没有解释的敷衍态度,心里未免有点不平衡。外加不知为何这几天情绪总是异常的激动,不太像平时的她,所以今天这样的爆发,是必然的,她已经料到了。 但是她好后悔,她觉得自己搞砸了。 -- 35:他的绯闻 拍戏的时间安排得太紧,没有时间留给白穗来多想。 她选择了在这种时候闭关拍戏,是她自己选择了忽略宋恪,她总不能因为宋恪说了几句好话就完全原谅了他常常对自己摆脸色的习惯。 如果两个人再不好好沟通的话,那他们之间也早晚是要玩儿完的。 她不相信宋恪不明白这一点,但是他就是不主动联系自己,连一条信息都没有。 她打开手机,胡乱重复着这几天闭着眼睛都能做的动作——指尖点开最常用的几个通讯软件,看信息,看来电,看留言……空的……全都是空的。 意料之外的是,手机的界面忽然弹出来一条推送消息。 看清标题的那一瞬间,白穗几乎忘记了呼吸。 她手抖得不行,抓不牢东西,以致于差点把手机摔下去。慌忙接住手机的过程中,那条推送已经被她点开了,居然是今日的一条热搜报道。 她面色发白,只能勉强自己睁着眼读下去。 有些人的脸,无论如何,都是从来不会出现在任何娱乐版面的,不是因为他没有名气,而是因为他的身份过于不同,以致于整个媒体行业都会维护着他身后的实力雄厚的家族的尊严和底线,因而不会让他有任何登上花边新闻的机会,除非经过他自己同意—— 正如现在,他的照片就在那里,手边搂着一个女孩子,两个青春活力的高中生模样的孩子,头靠着头,看着非常亲密无间的模样。 是少年时期的她所不知道的那个宋恪。 原来他和蒋伊妍也曾有过这样毫无芥蒂的快乐的时光,所以这篇报道的标题可以那么堂而皇之地写“宋蒋两家联姻,青梅竹马终成眷属”这样的标题。 她忽然有些想呕吐,不知道为什么,是那种生理性的恶心,她没有往心里去,因为她从小就是过于紧张的时候就会胃部不舒服的类型。 但也好在这种恶心的感觉反而帮助她在一瞬间冲淡了内心的那种撕裂感和焦灼感,手和脚虽然仍旧是因为看到这个消息变得有些冰凉,但是她还是试着深深地呼吸,去抑制住自己翻腾的内心。 那边分组导演已经在叫她了,她不得不清空了脑中的种种思绪,朝着拍摄场地走去。 “这几天你脸色都不太好。”赵皓南手上拿着台词本,本来正在练习下一幕的台词,看见白穗走过来,便迎了上去,一脸的关切。 赵皓南和她拍了几天戏,白穗表现得却是跟往常不大一样,总是尽量避讳着和他的接触。所以只有抓住这样的机会,在对戏之前他才能勉强地和白穗说上一两句话。 白穗心里不在意,只朝他摇摇头:“可能是没睡好。” “我很抱歉,那天不该麻烦你。”他不知道更衣室里面宋恪和白穗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大概也可以猜到,因为从那之后白穗就似乎是在憋着一口气逞强地完成着自己的工作。 “不是你的问题,换成其他人也一样,这是我和他的问题。”她边说边把手上的台词本翻开,没有看他一眼。 不是你的问题……换成其他人也一样……赵皓南握紧了手,双眼有些失落地看着眼前的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你难道还想继续呆在他的身边?” 白穗没有回答,只低着头认真地翻着手上的剧本,即便那剧本已被她被的滚瓜烂熟,但是她下意识停止不了自己的这个动作。 他终于忍不住冲着她喊—— “白穗,你醒醒吧,他都要和蒋伊妍结婚了,你刚才不就是在看那条新闻吗?” 她声音利落而坚定:“那新闻说什么了,采访到他本人了还是拿到他们的结婚证了?你我本身就是每天被舆论推到风口浪尖的人,怎么还那么幼稚会相信这些花边新闻?” “穗穗……”他有些心疼地看着她,轻声道:“他们的合照都登上去了,你还要骗自己到什么时候。” 白穗头都不抬,旁边那些准备拍摄的工作人员渐渐多了起来,赵皓南只能看着她,她一张脸面色从容无比,只有微微颤抖的手指泄露了她隐藏起来的情绪。 不知道是不是他们之间的微小争执反而帮助了白穗入戏,她今天几场都拍得极为投入和拼命。 剧本演到了她作为妻子照顾自己这个盲人丈夫,忍不住在丈夫面前流下眼泪,还要捂着嘴不发出声音让丈夫发现的桥段。 赵皓南虽然饰演的是一个盲人角色,但是他自己还是可以看见白穗站在面前哭泣的样子。 他没想到白穗的眼泪居然可以这么多。 她连眼药水都不用,只那么眨了几下,眼中的所有挣扎和伤心都变成了泪水滑落下来,但是她仍旧用双手捂着嘴,看着自己,把所有呜咽都吞了下去,将这些心碎都在沉默中独自一人消化了。 一开始赵皓南以为她是演的太过于真实了,但是渐渐地,他发现白穗完全没有要收住的意思,她的身体抖得越发厉害,瘦弱的肩膀一颤一颤的,眼球也渐渐犯起了血丝。 她在狠狠咬着自己的手指,只为了死命压抑着自己喉间的那一声真正的抽泣。 而这个细节,摄影机根本抓不到,只有在她面前的赵皓南看了个清楚。 像是有一只手在紧紧捏着他的心,他忽然不知道自己是在戏中还是在戏外。那一刻他甚至想上去将她抱住,告诉她,即便这世间如此凉薄,他也一定会好好将她保护起来,再也不让她落泪。更不会像那个宋恪一样总是让她伤心。 “卡!”王导皱着眉从监控器后面抬起头来:“赵皓南你怎么搞的,你是个盲人,你现在看不见她你知不知道!你眼睛给我飘什么,搞什么情绪呢!” 王昱承看到自己不喜欢的镜头的时候都会有些不同寻常的暴躁。 白穗沉着脸站着,化妆师在一旁替她补好眼睛下方的妆之后就赶紧撤了下去。 “我在演戏而已。”她声音很小,只有赵皓南可以听见。 但是他还是觉得,她刚才并不只是在演戏,她其实哭得是真的很伤心。 这一段赵皓南的表情补拍了一下,后面几条都过得很顺利,白穗演得出彩,王昱承更是开心,对着剧组里所有人把她夸了一遍,生怕有人不知道他是发掘了一个怎样的奇才。 总导演都这样说了,剧里的其他人也不是瞎子。 本来一开始他们都觉得白穗是个关系户,或者往更肮脏了的方向说,她也许就是个靠着潜规则睡到的这个角色,谁知道她的表现竟然这么有灵气,甚至是比以前见过的几个以“实力派”著称的女星还要好一些。现在他们都纷纷开始摆起笑脸,围绕在白穗的身边,如果更好些,她要是能记住自己的名字岂不是更好,以后平步青云的时候,也好带一带自己。 但是白穗新上任的经纪人不是阿珊那种软和的性子,他的经验更丰富一点,所以很强势地把她护了起来,找了各种理由推拒了他们的聚餐邀请,直接把白穗送到了保姆车上。 “谢谢,弘文哥。”她疲惫地靠在车窗上,转头对自己的经纪人道谢。 这个经纪人跟她才不过来往了几天,还不算亲近,白穗基本上大多数时候都会跟着他的安排进行。 但是他们也没怎么深入聊过天就是了。 弘文看了她一会儿,皱了皱眉,又松开了,缓声道:“你不要压力太大,那只是一篇没有证实的报道而已。” 白穗睁大了眼,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穗穗,对不起,我答应过宋二少不告诉你这件事情,但是我不得不告诉你,他先前花了大价钱‘买’我做你的经纪人。” “考虑到你和华艺的合同下个季度就要截止,所以一个月以后以你为核心的独立工作室也会开始建立的。” 他淡然地补上一句。 白穗震惊地一时难以说出话来,她的确是在阿珊走后一直一个人烦心着关于是否要续约的问题,因为没有了团队,所有的选择和策划压力都在她一个人身上。 所以当她看到业内知名经纪人弘文出现在她眼前的时候,有一瞬间,她的确是松了一口气,还以为是雷总终于良心发现要给她换一个更好的团队,本来还有些感动和雀跃,谁知道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竟然是躲在后面的宋恪。 他到底想搞什么!他觉得这样子自己就会开心了,就会对他感激涕零了是不是? 可他却是吝啬得连一通电话都不肯打过来。 现在还任他和蒋伊妍的照片满天飞! 因为自己不满意后面的剧情发展,所以一直在思考思考思考怎么写好,卡文卡了好久。 今天的份送上~ -- 36:离她远一点 宋恪看到报道的时候正在公司处理各部门的报表。 最近是他旗下公司面临从娱乐产业转型为投资产业的关键时期,他忙碌了好几天,甚至是有些日夜颠倒。 但他内心深处隐约明白其实他不必这么紧张,一切发展都很顺利,只要交给手下的人,他做最后的收尾,签几件批示文件也是可以说得过去的,现在这种情况,就好像他在用工作麻痹什么一样。 不知道她在做什么,有没有在认真拍戏,是不是还在生他的气? 他垂眼看着手腕上那只白穗送的手表,不知不觉失了魂似地发起了呆。 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敲了两下,张特助步履匆匆地走了进来,表情非常严肃。 事态看着是万分紧急的模样,因为宋恪还从未看过自己一向从容镇静的属下居然会不等他询问就直接报告道:“宋总,有一篇没有经过授权的报道忽然出现在各大网站的头版。” “什么内容?”他皱起眉,伸手示意他递过来手上显然已经打开了某个页面的手机。 张淮把手机递了过去。 宋恪看了一眼,脸色忽然变得十分阴沉。 “多久了?” “不到一个小时,但是几分钟之内就已经被转载到了太多的平台,已经完全控制不住了” “弘文那边说什么?“ “他说白小姐已经看到了新闻,但是她正在拍戏,没有什么情绪变化。” 听了这话,宋恪握紧了拳,又缓缓松开。 “你给蒋伊妍打个电话,约她在楼下的会议室见面。” 宋恪揉了揉眉心,疲倦地闭上眼睛。 这件事情一定不是偶然, 在几分钟内就可以被散播到各处的新闻,蒋伊妍是始作俑者毋庸置疑。至于默许了它散播的人,除了大哥宋尊他实在想不到有谁了。 他拨通了宋尊的手机号码。 那边没有响两下就给他挂了,分明是不想对他做任何解释的样子,有时候大哥真的为了目标过于偏执,怎么都劝不动。 但是他们的犟脾气都是一脉相承的,所以他更不可能坐以待毙。 蒋伊妍很快依照着约定来到公司。 宋恪走进会议室的时候,她正坐在那里津津有味地读着手上的一本杂志,桌子上不知道是谁给她泡了一杯咖啡,她精致的涂着指甲油的指尖正捏了一只银制茶勺,悠然自得地搅拌着,见宋恪走近了才抬起头来,偏头朝着眼前的男人笑了笑:“你来啦。” “报道是你放出去的。”他笃定的口气根本不是在询问。 蒋伊妍撑着下巴看他,宋恪看着有些累,身上的西装都罕见地有了几道褶皱,一看就是昨晚没回家,睡在办公室里了。 看来白穗并没有在好好“照顾”他。 她脸上笑意更浓,把咖啡推给他:“刚泡好,我还没喝,你喝吧。” “不用再装模作样了。”他不耐烦地松了松领带,拉过她眼前的椅子,坐了下来。 “你怎么这样说,我承认是我的错。前一段时间有人来采访我,问我要一些学生时期的照片,那张好像不小心混在里面了,我没有注意,你别生气了好不好?”她伸手去拉宋恪的胳膊,却是在下一秒就被他躲开。 “我知道你无非就是想逼我表态,但是你太急了,蒋伊妍。”他冷冷地看着蒋伊妍一脸怔愣地把手收了回去,再次开口:“这个报道对于联姻本身完全没有任何推动力,你不过是想刺激白穗而已,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私底下做的那些事。” “怎么会呢,宋恪,你怎么能这样说。你明明知道我从很久以前就爱着你,一直只爱着你一个人,我努力考和你一样的高中,一样的大学,跟着你一起出国,只是为了在你的身边陪着你,那么多年了,你还不了解我吗,我怎么会做这种事情来伤害别人。” 即使说着这样的话,蒋伊妍的声音还在竭力维持着一分镇静,但是嘴巴一开一合之间,脸上的肌肉还是难以控制地颤了起来,暴露了她的不安和慌乱。 宋恪把她的表情都收入眼里,眼里毫无波澜,声音也是淡漠的: “我自认为从来没有给过你任何产生误会的机会。可能是我错了,也许是我一直表示的不够明确。蒋伊妍,我对你从来没有过任何的感情,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 听了他的话,蒋伊妍反而扬起了下巴,和他对视,眼里的泪光退去,渐渐地被另外一种讽刺和愤怒的情绪所占据:“她有什么好的?她虚荣势利,只是为了地位和钱才和你在一起,没有学识,没有身份,什么都没有,只会软弱地等着你的施舍。怎么,难道是她伺候你伺候的爽吗,那你试试我……她给你做的我都可以做,也许还更好……” “你这些话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不用自取其辱。”宋恪皱眉,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蒋伊妍忽然笑了:“宋恪,她绝对没有我爱你爱得纯粹,你会后悔的。”她站起身,提起了包。 “在走之前,听好我对你最后的警告——离她远一点,你承担不了后果。” 宋恪狠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那你能不能承担得起你执意要和她在一起所需要付出的代价呢?她没有说出口,只是在关门的时候,转头对他摇了摇手指。 她还没有输,她手上还有很多把柄。 而且宋尊,他那个逃跑的胆小鬼老婆不是还没找到吗?在那之前,他们宋家才不可能轻举妄动。 只要从那个最脆弱的点切入……只要把白穗逼走就行了。 -- 37:对不起 (300珠珠加更,谢谢大家的等待 白穗在沙发上睡着了。 直到手机从手里滑落,落到地上发出哐当一声,她才惊醒,忙弯腰把手机捡了起来。 下意识解锁点开熟悉的APP,今天发生的一切都不是梦,宋恪和蒋伊妍的热搜依旧挂在那里,完全没有要降热度的意思。 毛毛似乎是发现她情绪不对,小爪子搭在她的小腹上,喵喵喵地叫,时不时舔一舔她的手指,仿佛是在安抚着她。 她摸了摸毛毛的头,拖着脚走到卫生间,镜子里的人眼眶下面浅青一片,头发也是胡乱扎着,睡衣挂在身上空荡荡的。 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这样对任何人都没有帮助。 等待解决的问题还横跨在她和宋恪之间。 何况现在还有一个蒋伊妍的事情让人毫无头绪。 怎么想都是一团乱麻,理也理不清,但是更让她难过的是宋恪的态度,她无法捉摸他究竟是在想什么,为什么已经一天了,他都没有一点要解释的意思。 其实她还是那个她吧?对宋恪来说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那个白穗。 只是前一段时间被他的温柔所蒙蔽了双眼,以为自己已经可以不被他限制在某种特定的角色里,以为自己终于可以开始建立起面对他时的尊严,以为自己终于可以有底气说出她深埋起来的感情。 她是不是错了? 白穗回到客厅,墙上挂着一个她很喜欢的猫头鹰钟表,秒针转动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清晰可闻,每一下都“咔哒咔哒”地敲在心口,和心跳一起作响。 已经是晚上11点41分了。 其实从早上看到那个报道起的那一刻,她就在心里默默做了一个赌注—— 如果在今天结束之前,宋恪可以放下他的骄傲,可以来找她的话,她告诉自己……无论发生什么,是被千夫所指也罢,是失去热爱的事业也好,无论前方是有多黑暗,她都不会再放手的。 什么都没有的日子她已经走过来了,让她再被打回原形也无可厚非,反正最初的最初,她的确是走了捷径,对不择手段获取了报酬的人生所欠下的债,她愿意偿还。 只要爱的人还在身边,她相信自己可以再次站起来。只要他还在,她从前低入尘埃的一段人生里唯一的救赎。 但是他为什么还不来呢。 她深深地把自己陷到了沙发里面,耳边还是指针走动时发出的令人烦躁的声音。 一圈,一圈,又是另一圈。 她捂住耳朵。 如果他不来呢? 她忽然惊慌地发现自己似乎没有仔细去思考这个赌注存在的另一种可能的结果。 就像是抛硬币一般,其实抛上去的那一刻,每个人的心里早已有了答案。 而她的答案呢? 她还是不想离开他的啊,无论如何,无论如何都…… 只是,如果他真的连解释都不愿意,仍旧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的关系趋于冰冷,是不是说明,她的不愿离开,也只是可笑的一厢情愿而已。 咔哒、咔哒…… 咔哒、咔哒…… 时间在残忍对她做出最后的判决。 终于,在钟表发出整点的报时钟声时,她缓缓地吐出一口气,把双手遮在眼睛前面,肩膀一颤一颤地,默默地哭了起来。 这是生生忍了一天的眼泪。 手机屏幕在黑暗中泛着幽幽的蓝光,不过几秒,忽然灭了,整个房间都陷入了黑暗之中。但是白穗已经不需要再点开看第二遍了,她已经看到了,所以她才会这么肆意地哭了起来。 因为就在钟表要响起的前一秒,一条消息忽然出现在她的屏幕上—— “我在门口。” 时间显示11:59分。 来自宋恪。 她这个幼稚的赌,好像是赌赢了。 这么想着,她赶忙跳了起来,按开客厅的落地灯,光着脚跑到门口,胡乱用袖口擦了擦眼泪,这才把门打开。 熟悉的身影就插着口袋站在那里,身形挺拔、肩宽腿长的,比她这几日难熬的回忆里看着还要英俊许多。 宋恪扬着一双精致修长的眉毛,一双眼睛暗潮汹涌地看着她,黑漆漆的瞳仁里满满都是她此刻狼狈的身影。 一时间忽然忘了所有组织好的话,她直接扑上去抱住了他的腰,发出一声难以忍耐的呜咽:“你怎么才来!” 肩膀还是一抖一抖的,这下无论她再怎么把脸藏在宋恪怀里,都没办法掩饰她在哭泣的这个事实了。 胸前也可以感觉到渐渐漫延开的冰凉的湿意。 宋恪第一次见她这副模样,有些诧异有些不知所措,然而更多的,是心疼。 他轻而易举地把她抱起来,进了门,将她放在沙发上,自己却是蹲了下来,握住了她的手。 毛毛好久没见宋恪,兴奋地扬起尾巴,在他腿边缠来缠去,宋恪没有心思管它,一双眼睛只落在白穗的身上。 多日未见,想到最后一次见面又是不欢而散,他一时语塞,心里翻起一阵阵的苦涩。 白穗哭够了,见他还是一动不动,正要把手抽走,反而又被他抓紧了—— 他低下头,轻轻把嘴唇印在她的手背上,带着万分的珍惜和小心。 “对不起,我今天来晚了。” “对不起,那天我不该指责你,是我不够尊重你。” “对不起,我总是让你伤心。” “对不起,是我让你没有办法堂堂正正的走在我的身边。” 他温热的呼吸就洒在她的手背上,每说一句,柔软的嘴唇就会擦过肌肤,烫着她的手背,烫到她的心上。白穗咬着下嘴唇,说不出一句话来,她只怕自己一说话就会又发出抽泣的声音,只好拼命地摇着头,示意他不用再说这些道歉的话。 他来了就好,她已经很知足了。 她只能也低下头去,虔诚地把额头贴在两人交握的手上,瓮声瓮气地说:“是我更该道歉,那天我没有控制好情绪,我最近总觉得很慌,很害怕,总觉得有一天我会失去你……” 宋恪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声音也是小心翼翼的: “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离开你,这能不能让你安心?” 白穗睁着一双眼睛直愣愣地看他,他顺势抬起了她的下巴,轻轻地贴上她的嘴唇,没有丝毫的情欲发泄,只有温柔的、呵护的点点触碰,一寸一寸地把她嘴角的委屈和伤心都抹去。 在她终于破涕为笑的时候,他才默默松了口气,把她抱住。 “咕噜……”怀里的人肚子里发出了某些生理性的声音。 她忽然红了脸,眼睛转来转去的,不好意思去看宋恪。 “还没吃饭?”宋恪忍着笑意,努力做出一本正经的模样问她。 白穗点了点头。 所以最后不知怎么,就发展成了宋恪站在厨房给她煮面,而她坐在餐桌上看着他的背影的场景,她支着两只胳膊托着脑袋,心里一直幸福地咕嘟咕嘟地冒泡。 家里只有一包快过期的泡面可以煮,宋恪一开始还有些嫌弃地看了白穗一眼。但是当面和汤一起被端出来之后,还是被他们俩头挨着头就着一个碗分着吃掉了。两个人都得津津有味的,就好像眼前的泡面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味的饭菜。 两个人一起洗漱之后,宋恪还把她抱起来丢到床上,孩子气地用被子把她裹了一圈又一圈,团成了一个蛹。 他大笑着压下来亲她的脸,亲她的鼻子,又亲亲她的嘴。 白穗以为接下来还会有些什么,宋恪却是在侧边躺了下来,将她拉进怀里牢牢地抱着,柔声说:“好了,很晚了,睡觉吧。” 的确很晚了,明天还有工作。 她乖乖闭着眼睛躺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一件一直没有问的事情。 她知道自己不问的话,今天肯定是睡不着的,只好蹭了蹭身边的人。 他睁开了眼,语气十足的威胁:“再不安分,我就让你明天起不来,到时候别怪我。” “我有件事想要知道。”白穗没有顺着他的话说下去,反而语气有些许的严肃。 她忽然这么正经,宋恪也逐渐收敛了表情,转而认真地看她。 “你和蒋伊妍,真的没有婚约是吗?”她问得有些忐忑,似乎是还在不安着什么。 宋恪的一双眼睛一眨也不眨,十分从容地看着她,坦荡得像是这句话问的不是他一样。 “我和她从前没有过什么,未来也不会有,以后不论发生什么,听到什么,都要相信我,好吗?”宋恪并没有过多地解释,表情却是十分郑重。 白穗点点头,她原本想知道更多的细节,但是在这一刻却忽然觉得无所谓了。 只是怎么想,他的回答却是和今天的报道有些矛盾。显得整件事情都格外地蹊跷——如果不是宋恪允许让这事情发酵的话,凭蒋伊妍一个人似乎也不太可能就把宋家的消息透露给媒体,甚至让他们可以没有了顾虑从而大肆报道宋家的隐私。 这后面,究竟是谁在默许着这一切的发生呢? 昏昏陷入睡眠的前一秒,她觉得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线索,忽然想起了一个很有可能的人来。 应该可以开始解决女二问题了 -- 38:交易 盖住了宋蒋联姻的热搜的,是关于圈内流量女星耍大牌的新闻。 一开始消息只是以很隐晦的方式被传出来,有小道消息说该女明星曾经因为不满化妆室的分配,所以大发脾气还砸坏了镜子。现场工作人员更是表示,这个耍大牌的女明星甚至不顾合约要求,硬是把下水的活动改成了在岸上装模作样地加油,对待自己参与游戏的搭档态度也是十分敷衍。 有匿名工作人员给爆料号发了几张现场的偷拍,虽然打了马赛克,眼尖的人还是发现了化妆室外的名牌上隐约写着白穗的名字。 接着,白穗同方斯倩在泳池边“争执”时的照片,也被爆了出来。 微博配文更是措辞激荡愤懑,长篇大论地指责现在娱乐圈的“关系户”正在把这个大环境搅得肮脏不堪,那些带给年轻人不良影响的一批艺人,尤其以B女明星为首,更是需要加以整治,严格监督。 就差指名道姓地骂白穗了。 这篇文章的导向性太强,一时激起了群愤。 维护白穗的粉丝,落井下石的以赖玉莹的粉丝为主的对家粉,还有本来就非常活跃的白穗的那些黑粉,,都纷纷参与了这场骂战。 把舆论带向高潮的是方斯倩的回应,她在微博上简单发了一句话:“人不可貌相。”还配了一个“吃瓜群众”的表情包。 一时间,下面的评论都在安慰她,转而去骂白穗仗势欺人,甚至有粉丝还要逼她对方斯倩道歉。 果然,有人已经开始坐不住了。 前几日蒋伊妍给她下了最后通牒,叫她一周内离开宋恪。现在时间快到了,白穗却仍旧没有理睬她那条短信。 恐怕她现在弄出来的事情都只是一个开始而已,借由这件事情警告白穗,提醒她快一点履行承诺。 看来她必须尽快和那个人取得联系。 而这就要看自己的小姑子愿不愿意帮忙了。 没想到宋黎收到信息,满口口就答应了下来,立刻就和白穗约着在今天下午见面。 收到宋黎肯定的回复,白穗这才沉着眼睛收了手机。 她的心里未免是有些忐忑不安,怕自己这一行为是不是稍显突兀。但她又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握住这么一个线索,有机会解决蒋伊妍,便又不再踌躇了,深吸了口气,把杂念都抛在脑后,开车去了剧组。 谁知一进休息室,居然有一大堆人围在里面,不知道是在做什么,看见白穗,有人咳了一声,所有人都立刻朝她投来视线。 “穗穗,你别吓到了,我们就是来看看你。”有人先开了口。 自然,网上都已经闹得沸沸扬扬,现实中一定更是逃不开别人打量探究的眼光。 她心生烦躁,刚想找个缘由从休息室里出去,话还没开口,却是被人打断—— “穗穗,你肯定不是网上说的那样!” 不知道是谁开了个头,一时间小小的休息室居然都是连连安慰她的声音。 “是啊,穗穗人可好了,上次我胃不舒服她还来关心我,又给我倒水又给我送药的……” “穗穗做妆发的时候也很配合,从来不乱提要求。” “我每天看她都在认真读剧本,她演戏大多一条过,肯定是用了心的。” “穗穗根本就没有发过脾气,说话很温柔的。” 这些话说着并不假。初时白穗刚进剧组,也有不少看不上她的人,有人觉得她根本不该演这个角色,有的人觉得她靠着背后势力挤走了赖玉莹因而对她分外鄙夷,有人从很久前就带着有色眼镜看待她,自然她做什么都不会喜欢她。 但是从一开始的准备阶段,到现在戏也在开拍,这些人同她多多少少来往了一段时间,也才算终于再次认识了这个风头浪尖上的人,居然根本不像他们所以为的那样自负和卑鄙。 所以今天居然也会有这些算不上熟识的人来纷纷为她打气。 看着友好的工作人员们,白穗眼睛有些酸涩,努力摆出一个笑,端端正正地看过眼前的每一个人,试着去记住他们的脸孔。 “谢谢你们每一个人,其实我并不在意那些纷纷扰扰,因为很久以来我都习惯了。让我不太习惯的反倒是我居然可以赢得大家的厚爱,能够在孤立无援的时候也得到了一些安慰,我已经很满足了。”她微微俯身,鞠了个躬表示感谢,然后看向人群里一脸欣慰地看着她的经纪人,再次开口道:“今天晚上,我叫弘文哥带你们去吃海底捞,虽然我不方便在场,但是这顿我请了,大家放开吃。” 听了这话工作人员们都欢呼了起来,整个休息室充盈着欢快而温暖的气息。 这个剧组和她待过的任何一个都不太一样,人和人之间的相处紧密又和谐,没有勾心斗角,也没有推脱怠工,真不愧是屡次同王昱承一起拿下各种奖项的的长期合作团队。只有这样精英的团队才能呈现给观众无数优秀的作品。 白穗庆幸自己可以在这样一个团队里,心里也感激能够把她领到这条路上的人,宋恪,秦老师,王导…… 王导还在其他组教导演员,秦老师偶尔会发信息甚至打来电话关心她,宋恪—— 她才和他分开,竟然现在就开始想他想得受不了。 早上起了床宋恪还有心情晨跑,还顺路去买了食材。所以白穗起床后就见他在厨房里捣鼓,她迷迷糊糊地光着脚走过去看他,却发现他竟是给她做了一顿早餐。 显然这位大少爷平时不怎么进厨房,煎鸡蛋的一面都有一些糊了。即便如此,白穗还是吃得很开心。 做宋恪的女人是一件这么好的事情。 他也看到了网上的那些纷纷扰扰,本来还想要替她把网上那些营销号压下去,却是被白穗拒绝了。 她觉得这事情还有得反转的余地。现场目击者太多,真相不可能一直被埋在谷底,那些人选择缄默也不过是因为蒋伊妍对他们施加了压力而已,所以只有对付蒋伊妍本人,才是眼下的大事情。 只要蒋伊妍能蹦跶一天,这些流言就不会消失。 但是现在,能够借蒋伊妍一把力也好,毕竟有些东西,压得越低,反弹得越高。吃瓜群众无非想看的就是一场戏,而反转戏,最精彩。 下午的戏拍完,她就让经纪人弘文带着工作人员们去吃海底捞,一方面也算是把身边人都支开了。自己一个人开了车,去约定的地方见宋黎。 宋黎正站在马路边等她,看见了白穗的车牌号,蹦蹦跳跳就过来,开了车门,先是把白穗上下打量了好几眼:“我还怕穗……二嫂你看了网上那些话心情不好,给你带了一个小礼物。” 知道白穗喜欢吃甜点,立马往她手里塞了一个小布丁。 “谢谢阿黎。” 白穗哪里心情不好,看着宋黎圆溜溜的大眼睛,笑着轻轻捏了捏她的脸,把她的书包放到后座去,小布丁则留到了自己的包里。 “话说二嫂你为什么突然想见我大哥,他最近脾气很差,我都有点害怕他。” 是的,白穗其实是想借小姑娘的由头去见一见她的大哥宋尊。 她知道宋家控制着舆论,要不是后面有个人默许了,断然是不会随便就叫宋恪和蒋伊妍的照片登上报纸的,这人既然不是宋恪,那便只能是宋尊了。 “阿黎相信我吗?”她开着车,表情却是温和而淡然的。 小姑娘懵懂地转头看着她,点了点头。 “我去找你大哥,也是为了你大哥和你二哥好,要是你大哥愿意,我也希望他可以帮我一点忙。” “什么忙,连我二哥都解决不了吗?” “阿黎是不是很想你的大嫂。”她不答反问。 “是,大嫂和大哥在一起很多年了,我有记忆以来都是大嫂带着我玩,我大哥说我小时候她还帮我换过纸尿裤呢……总之大嫂什么都好,我真的很想她。” 白穗叹口气,抬了只手摸了摸小姑娘的头。 “听起来你大哥和大嫂的感情很多年了,应该是很恩爱的,为什么你大嫂会离家出走从此没有出现?” “这个我也不大明白,大哥不给我说,我只知道好像和蒋家有关系,因为从那之后家里人都不大喜欢蒋伊妍姐姐来做客了。” 白穗沉默地思考了一阵,努力把蒋伊妍,宋尊的妻子,宋尊,宋恪这几个人联系在一起。 宋家人不喜欢蒋伊妍,宋尊却执意要自己的弟弟和这个女人联姻,如果他是对宋恪打击报复,但可这显然不可能。那么,就应该是兄弟俩在策划着什么。依照宋家人不喜欢蒋伊妍的态度看来,蒋伊妍肯定和大嫂失踪有很大的关系。 她握了握方向盘,心里有了眉目。 宋尊正和自己的律师商讨收集蒋家行贿的证据,桌子上的内线忽然响了—— “宋黎小姐说是有事要见您。”是楼下的前台。 他让下属放人进来,对着律师点了点头,示意对方先暂时避让。 不知道自己妹妹怎么破天荒跑来公司找自己,他不慌不忙地整理了桌子上的所有关于蒋家的资料和这段时间来搜集的证据,妥当地收回自己的抽屉里,上了锁。 门在这时恰好被打开,他抬眼,却是看到一个戴着墨镜和帽子的女郎走了进来。 看身形,这人完全不可能是宋黎那小丫头。 对方摘下墨镜,一双带着狡黠的笑意的眼睛看着他,他心里突然有了一丝了然。 “不知道宋总是否有时间同我聊一聊,我不绕圈子,事关你妻子,希望你可以给我一些时间。” 白穗看他眼中闪过讶异的情绪,不过一秒却是立刻隐了下去,对方点头示意她坐下。 宋尊和宋恪长得不大像,只有一些小动作莫名地一致。她敏锐地看到宋尊扯了扯领带,知道他是有些烦躁,便很快坐了下来,认真地看着对方,道:“我知道你我素不相识,现在说这些话有些突兀,我只想请你多想想兄弟情义,不要再逼迫宋恪做出他不想做的选择了。” 宋尊抬了抬眉毛,这才仔细地端详起白穗的脸来,然后很坦然地朝后面的椅背靠了过去,微微一笑:“原来我这弟弟一直藏着掖着的人是你,居然把我也瞒过去了…… ——可这和我的妻子又有什么关系?”他提起妻子,脸色忽然一变,笑容也敛了下去,办公室里的气氛一时有些阴恻恻的。 对面的人气压过于低,白穗打了个寒颤,还是努力保持面色的平静,她可不能在这里输了气势。 “我无意间看见过大嫂的照片,当时总觉得有些熟悉,后来我终于是想起来在哪里见到过她。” 宋尊忽然猛地一震,紧紧握住了拳头,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她,语气忽然变得难以抑制得紧张起来:“在哪里?什么时候?” 白穗歪了歪头,轻轻笑了一声,故意慢吞吞地从包里拿出一张照片来。 这照片还是她在白母那里拿到的。那天白母从福利院的活动回来,手上捧了一堆才洗出来的照片,非要拉着白穗给她看和自己一起做公益活动的那些同伴。也得亏是大嫂长得标志,给她留下了不浅印象。 所以在宋黎手机上看到大嫂的照片后,白穗虽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为了以防万一,之后还是回老房子拿出照片翻了翻,这才把两个照片上的人对上了号。 宋尊的手都在颤抖,他小心翼翼地接过了照片,跟抓住了什么珍宝一眼,一双眼睛死死地看着合影上角落里的妻子,脸上一时伤心,一时又欣喜,种种情绪闪过,像是快疯了一样。 她决定乘胜追击,把眼前这个悲喜交加的大哥逼一逼:“大哥找了这么久,肯定是没有想过她就在这个城市里,就在你眼皮底下吧。我也是在奇怪,如此近的距离,为什么大嫂就是不愿意见到你呢?” 宋尊抬眼看她,表情却是变得有些冷淡。 要不是看在宋恪的份上,他可能很想立刻就把自己赶出去了吧。 “我同她分开,是有我们的原因,但这事情很快就要解决了。至于找到她本人,这张照片已经足够,我很感谢你,你需要我怎样的回报?” “大哥不要高兴得太早,我是女人,也了解女人的心,如果你这样贸然跑过去,只怕大嫂会跑到一个你再也找不到的地方。” 宋尊捏紧了手上的照片,皱着眉看她,却也似乎是认同了她的话,一直没有做声,应该是想要继续听她说下去。 白穗看他这副模样,心里已经有了底,才说:“我没有别的目的,只想同你做一个交换。你现在放弃让宋恪同蒋伊妍联姻的想法,无论这里面是有多大的利益。我向你保证,我会让大嫂回家,至于其他的事情,我相信大哥可以自己完成。” 宋尊心里哼了一声,却是不知道自己这个“准弟妹”如此胆大包天,还有些自负。 “没想到你倒是对自己很自信,怎么就会觉得我妻子一定会听你的话?你又怎么明白,蒋伊妍手上握着的不只是那些无聊的绯闻,还有这间公司的大部分股权。现在你眼里只看到我家宋二一副有钱公子哥的模样,但他要是没了公司,宋家若是散了,我倒要看看你会在哪里?” 这分明是在说她是为了钱才和宋恪在一起的。 白穗心口一紧,恼怒的情绪翻涌上来,但她还是努力克制住了,只是语气有些忍不住变得冷淡了起来:“我叫你一声大哥,也是看在宋恪的面子上。你对我没有任何了解,怎么就能立刻判断我是趋炎附势的人。我没有别的目的,只是想要保护宋恪,保护我们的感情而已,我不想这一切都被那种心怀怨恨的人用卑鄙的方式破坏。只是我们立场不同,你一心只想着自己的妻子,却是成了执念,非要把自己的弟弟赔进去不可。若是牺牲别人来换得你的幸福,你还能安心享受?你的妻子回来了还会觉得你仍是她爱的那个人?你和蒋伊妍的所作所为在本质上又有什么不同?” 宋尊皱着眉看着白穗,脸上分辨不出表情,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 他又低头看着照片上女子笑靥如花,眉头渐渐舒展开了。 半晌,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他才直起身子,一本正经地看着白穗,沉声道:“白小姐,我的最终目的是什么,并不会改变。但是小云如果愿意回来,正好可以补齐一些关键的人证,也会对蒋氏的起诉起到决定性的作用。所以我只能把你的条件调换一下顺序,你让我妻子回来,同意为宋氏作证,之后我自然会叫媒体否认蒋伊妍的未婚妻身份。” 这结果也还算满意,但是为了防着蒋伊妍的后手,白穗只能厚着脸皮再添了一个要求:“蒋伊妍也抓了我不少的把柄,虽然我没有做什么,但总归会对我的名声抹黑。一开始我不愿意求宋恪,本来是想证明自己没有他的庇护也可以应对这些麻烦。但现在我更是明白,在你我的交易达成以前,还是不能对蒋伊妍打草惊蛇。我只求大哥一件事情,那就是千万要拦下之后有关宋恪的任何报道,无论是和蒋伊妍的关系也好,还是同我的事情被曝出也好,我都不愿他身上有任何污点……而且……我来找你这件事情,也不要让他知道。” 看着眼前这张倔强的脸,宋尊气极反笑:“你和我弟弟可真是天生一对,就专门爱做那些瞒着别人默默付出的事情。” “我只是想用我的方式去保护他。”说完,白穗便站起身来,戴好墨镜和帽子,示意宋尊自己要离开了。 才走几步,手刚要摸到门把手时,却听得身后的人语重心长地说:“你最好是早点和他交代明白,别像我一样,过了很久才明白倔脾气大多时候都只是个拖人后腿、毁人幸福的坏东西。当初要不是没有好好和小云交代清楚,我也不至于沦落到今天这样。” “我明白了,谢谢大哥。”她认真点了点头,开了门,翩翩离去。 宋尊看着她的背影,心中不免涌起不少感慨,又因为自己弟弟背后有个这样明事理的女人感到欣慰,又有即将要见到自己妻子的激动和喜悦。 若是小云见到白穗,应该也会喜欢她的吧,她身上的那股韧性,跟她又是多么的像。 39:反转 白穗上车的时候,宋黎还在乖乖地等她。手上拿着手机,不知道是在倒腾什么。 见了白穗,她居然兴奋地把自己的手机送到她眼前:“穗穗,不对,二嫂你快看,现在所有人都在骂方斯倩了!” 白穗眉毛跳了一跳,她是料到这件事有反转的余地,却是不知道居然会这么地快。她不过几个小时没看手机,整个舆论简直都倒了过来! 她细细读了几篇长微博,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还得说起她之前录节目被方斯倩换了化妆间的事情。 当时她没抱怨,大大方方同人家换了,好在转头遇到了节目的常驻主持人,也是一位前辈,大家都称呼一声“黄老师”的黄嘉盛。 白穗一向礼貌,自然同黄嘉盛打了个招呼,也解释了自己换了化妆间的原因——方斯倩身体不舒服,因此主动把自己朝阳的那一间让给她了。 这倒是给黄嘉盛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以致于后来他接受杂志采访的时候,居然隐晦地提起过这么一件小事。 只不过那本杂志不是很出名,早都被人抛在了脑后。要不是今天网络吃瓜群众的情绪高涨,非要扒出来那些蛛丝马迹,好锤死白穗不可,任谁都不会想起来要拿出这篇访谈来读一读。 谁知这么一读,居然读出了大事情。 黄嘉盛的访谈有电子版的截图。重点的句子都被用红色标了出来,很是醒目。 他说:“录节目的时候总是遇上有意思的事儿。比如有人会因为得了最后一名就砸别人化妆间的镜子……有人在之前的关卡生龙活虎,一到要下水,全然不顾和节目的合约,当场耍大牌,以致于节目只好改了进程……说起来也是笑谈,现在的小辈赚着不少钱,却是不肯辛苦,众人前光鲜靓丽,私底下已是腐败不堪。” 于是有人顺藤摸瓜,先是找到了当天的节目,发现得了最后一名的居然不是白穗,反而是方斯倩。 还有人,顺着黄嘉盛的话层层推理下去,先是划出了节目录制的游乐园的路线地图,又表示白穗和赵皓南在进行任务的时候,是绝对不可能和黄嘉盛那一队碰面的。如果是这样,黄嘉盛又是看到了谁在之前的关卡的表现,又是谁,到最后耍大牌不愿意下水? 之前骂着白穗的路人,顿时有些懵,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被谁摆了一道,纷纷回过头在方斯倩的微博下面回敬她:“人不可貌相。”带着各种讽刺的表情,一时变成了翻了很多页的队列。 方斯倩的粉丝知道自己不占理,却还是梗着脖子不肯认输,但是微弱的声音早都淹没在一片骂声里面。 戏精,白莲花,心机女……一个一个标签贴了上来。 和他们当初激动地骂着白穗,贴上来的那些标签并没什么区别。 白穗又扫到几个终于开始发声的“现场人员”的微博—— “穗穗很可爱,我们相处很愉快。”这是一线女星程橙。附了一张和白穗在后台的自拍合影。 “作为好兄弟,白穗可是最有义气的人。”这是赵皓南。她知道他这样发声已经是不容易,笑了笑,看到@她的下一条。 “穗穗姐姐可能已经不记得了,但是我永远记得我第一次选秀被刷下来的那一天,在后台遇见她。她对我说,‘你跳舞超棒的,为什么不试一试我们公司的招募’我才有了机会以现在的女团出道的机会。”这是那个总是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新晋女团人气成员王一辛。 但是让她最惊讶的是加了蓝V的一个微博账号,明晃晃地挂着“白穗个人工作室”的名字,发了一个盖了章子的声明,大致内容是今后要对任何造谣诽谤白穗女士的个人以及营业性账号进行起诉。 她正惊着呢,微信上弘文就发来了一条信息:“今天工作室的证件都下来了,我申了个蓝V账号,不要太惊讶。” 再刷新几次,那工作室的账号下面已经明晃晃地挂了几百万粉丝。 自己的微博下面也是热火朝天的,有对她转粉的路人,有呜呜哭着说没看错她的粉丝,有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同行的安慰。 就连粉丝数也在蹭蹭蹭地往上涨。 她一时不知道怎么迎接这种全网对她好感上升的感觉,愣愣地把手机放下了。转头有些懵地看着宋黎。 宋黎却是坐不住,小脸因为激动变得红通通,狠狠地抱了她一下:“穗穗,我从不看错人的,我知道你最好了!”竟然是激动得忘了叫她二嫂了。 “我们两个去吃好吃的庆祝一下吧,我知道一个私家菜馆,很好吃的。别叫我二哥,他来了又要和我抢你。” 听她这话,白穗实在是哭笑不得,但还是把车掉了个头,朝她说的私房菜馆而去。 但是任宋黎怎么嫌弃,她二哥还是端端正正坐到了他们吃饭的桌子边上。 而且不出她所料,他就是来抢走自己的穗穗的。 这次宋恪是很坚决地把白穗身边的位置给抢走了,宋黎只能坐在对面看着自家二哥在白穗身边又是夹菜,又是倒茶,托着下巴唉声叹气。 “你快点吃,宋辰放了学就去补习班了,你怎么还在这里。”瞧瞧,宋恪为了撩妹,居然开始嫌弃自己了。 宋黎噘着嘴看白穗,她答应过白穗,不会告诉二哥自己今天和她见面的理由,只好喝了自己面前的一口汤,不再说话。 白穗却是不满地看了宋恪一眼:“是我叫她来陪我吃饭的,我想阿黎了,见见她还不可以吗?” “当然可以,你说什么都可以。”宋恪居然准备给她再添一碗饭。 白穗已经吃到了自己的极限,放下筷子,把宋恪的手拉回来,细声细气地拒绝他:“好了,我还在拍戏,不能发胖的,瘦了才符合人物形象。” “你现在真是个戏痴,还想瘦到哪里去,摸着都没以前舒服了,拍完戏了赶紧给我把肉养回来。” 宋恪的话一时让她有些浮想联翩,白穗红了脸,悄悄去看对面的宋黎,却见她的脸都要埋进汤碗里面了。 心里有些埋怨宋恪在孩子面前说这话,不禁有些气恼地瞪了他一眼。 宋恪自知失言,也随着她看了一眼宋黎,却见自家妹妹一副此地无银三百两,“我什么都没有听见,我什么都不懂,我是好孩子”的模样。 他翘着嘴角笑了笑,在桌子下面偷偷地握住了白穗垂着的一只手。 捏了捏,又揉了揉。 她骨架子纤细,手也就软乎乎的。这个新鲜的发现让他意识到他们原来真的是很少握着彼此的手。 也许是因为不能在公众场合暴露关系的原因,自然也不会有像普通情侣一样手牵着手的机会。 心里忽然有些酸涩,一时也顾不上自己妹妹坐在对面了,宋恪捞起她的手,低头亲了亲她的指尖。 “快了,再等等。”他低声喃喃了一句,白穗听清楚了,也隐约知道他是在说什么,心里顿时充盈着满满的幸福感,看着他点了点头。 两个人眼里只有彼此。 宋黎只好又无奈又开心地摆了摆头。 自己亲哥和自己的本命居然是一对儿,两个人还黏糊得紧,这样早晚穗穗会嫁给自己二哥,就一辈子都是她宋家的人了。这么看来自己还是占了很大的便宜的,所以她决定暂且大方地把穗穗让给自己哥哥了。 两个人一起送了小妹回宋家。到了地点,宋黎下去了,宋恪却是一脸淡然,完全没有要下车的模样。 白穗心里笑了笑,没有戳破他的小心思,也就开着车回了自己的公寓,附赠这个副驾驶上一个装得一本正经的男人。 进屋的时候,一天没见人的毛毛一直围着宋恪喵喵叫。 白穗脱了鞋,就在沙发上横着,今天虽然拍摄任务不重,却是因为见了宋恪那个吓人的大哥因而一时精神变得尤其疲惫。 那边宋恪只顾着照顾猫咪,换了拖鞋就奔着厨房走去,应该是打算喂猫了。 白穗眯着眼看毛毛缠着他的模样,这小家伙还知道谁是需要讨好的对象,真是有眼色,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手上胡乱按着电视的遥控器,平时工作太忙,她几乎不怎么看电视,现在就只能胡乱换着台打发时间。 谁知换着换着,却是看到自己的一张脸出现在某频道上。 这不是上次她参加的那个访谈节目吗,居然今天就播。节目组也是够聪明的,趁着热度今天就把把这一期给播出来了。 白穗没有看自己上节目会尴尬的那种感觉,她反倒是调大了声音,自己看自己临场的发挥怎么样。 节目主持人诙谐幽默,她看着看着都不禁被逗笑了好几次,正想发个微博调侃一下节目组也顺便给他们助攻一下热度,谁知电视机里的人忽然提到一个敏感的问题—— “最近大家最感兴趣的就是我们穗穗的感情生活了吧?”那个女主持突然来了一句。 白穗不知道这一段居然也被剪进去了。宋恪在厨房喂猫,没有人说话的房间里本来就很安静,电视声音放得又大,一时间这句话居然在客厅里产生了回音的错觉,但这还不算完,台下观众喊了一声“赵皓南”的声音,居然也被录了进去。 白穗呆了片刻,也顾不上关电视了,只听到有人从厨房走了出来,黑着一张脸看着她。 宋恪也不说话,手上抓着一包喂猫用的小鱼干,就站在那里死死盯着她看,像是要把她看出一个洞来。 她看着宋恪一脸不爽快的模样,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却是见一只在他脚边徘徊的那只小馋猫居然呲溜一声,顺着他的裤腿往上窜了上去,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只盯着他手上的小鱼干看。 也不知是什么闪电速度,飞快叼了一只就又窜了下去,跑到角落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宋恪没见过毛毛这样夺食的模样,脸上竟然是露出了罕见的震惊的表情。 白穗一时看得愣了,忍了半天,还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地笑得停不下来,白穗在沙发上滚作一团。 宋恪扔下剩下的小鱼干,气急败坏地走上来,手按着她的胳膊,腿压着她的腿,把她在沙发上压制住。 一双沉黑的眼睛又气又恼地看着她,语气却丝毫不显强硬,反倒是带着调笑:“你还笑,有什么好笑的?” “从来没想到你会在一只猫身上吃瘪。”白穗笑眯眯地看着他,伸手摸了摸他挑起来的修长的眉毛,把他眉头抚平。 “你也经常笑一笑多好,这样下去不知道以后你会变成什么样的凶老头,小朋友都害怕你。” 宋恪看着身下的人一脸贼兮兮的笑容,撇了撇嘴:“笑多了不就跟你一样傻了。” 白穗吃了瘪,瞪了他一眼:“你才傻,我明明……唔” 剩下的话都是被宋恪吞进了肚子里。 他一只手撩开白穗散落在脸色的碎发,捧住她的脸,温柔而宠溺地亲她的嘴唇,厮摩她的唇瓣。 宋恪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白穗一直知道这一点,却也是没想到他真正展现温柔的一面的时候,比她想得更让人招架不住。 她伸手抓紧他的领子,汲取着他身上那丝熟悉而安心的味道,心里是满溢的安全感,沉溺在他毫不掩饰的爱护和珍惜当中。 亲着,亲着,这个吻就有点变了味儿。 不知道什么时候,宋恪的手顺着她的衣服下摆滑了进来,与自己肌肤不同的温度给她带了一丝冰凉凉的触感,酥麻的感觉顺着脊柱上涌。 白穗哼了一声,被对方抓住了机会撬开了齿间的缝隙,唇舌的交缠伴着粗重的呼吸,一时间,旖旎的空气散布在整个客厅里。 细细密密的吻顺着嘴边落到了下巴上,落到她敞开的脖颈肌肤上,顺着她锁骨渐渐向下漫延。 白穗捞起他的头,迷离这一双眼,气喘吁吁道:“到卧室去。” 宋恪意犹未尽地亲了亲她水嘟嘟的嘴巴,双手穿过她的膝盖下方和腰间,把她从沙发上捞起来,走向了卧室。 他今天倒是有耐心,连带着动作都温和了许多,白穗在他身下起起伏伏的,看他一向严肃冷淡的脸在情欲的感染下变得更加英俊,性感得要命。 她看得入迷了,按下他的头,深深地去吻他,她怕自己快幸福得要哭出来。 结束的时候,她疲倦地窝在宋恪的怀抱里,任他嗅着自己的头发。 迷迷糊糊之间,只听到他很轻声地,好像说了一句—— “我爱你。” 40:惊喜 早上宋恪依旧给她做了早餐。 “这次厨艺有长进,居然没有煎糊鸡蛋。”她故意逗宋恪。 宋恪才从卧室走出来,他刚是忙着在找可以搭配今天的西装的领带。 “你看到我那条深蓝色的领带了吗?”他身子板直,个子高腿又长的,穿着白衬衣英挺又潇洒,一双修长的手正扣着领口的扣子,看得白穗有些入迷了。 她暗骂自己花痴病犯了,擦了擦手,从桌子边站了起来,一边往卧室走,一边说:“不就在衣柜里面吗,我上次给你收起来了来着 打开衣柜,第一次反应过来宋恪这个厚脸皮的,居然已经快把自己的衣柜用他的衣服占满了。 “这家伙什么时候搬过来这么多衣服的。”她自言自语着,帮他把那条领带从衣柜的抽屉里找了出来。 也是,他来住一次就会带几件衣服,这些日子下来,居然都要差不多要把自己的东西都搬到这个公寓来了。 没想到最后还是被他用这种潜移默化的方式给登堂入室了。 不过这感觉也不坏就是了,毕竟是她自己的房子,现在这样子倒像是她在养着宋恪了。 她嘴角翘了翘,把领带送到等着的男人手里。 他站得直直的,不去接,似笑非笑地睨着她,眼睛落到她手上的领带上,又落到她脸上。 白穗白了他一眼,又忍不住笑意,上前替他把领带带上,打了个漂亮的结。 宋恪弯着腰,就着她的身高低下头,看她的一双纤细的手在自己的眼前翻飞,一脸的认真,浓密的睫毛垂下来,嘴角含着一丝笑意。 “今天休息是不是?” “嗯嗯。” “打算做什么?” “去看看我妈,很久没见她了。” 他捞过白穗的腰,亲了亲她的嘴角:“我家穗穗真是个孝顺的孩子。” “好了,今天有晨会要开是不是,再不走你就迟到了。” 其实她今天另有计划,虽然的确是要看看白母,但是并不是准备回家里去看她。 送走了宋恪,她不慌不忙地搭了一身适合的衣服,没有化妆,绑了个马尾就出了门。 大同福利院是一间很不起眼的儿童福利机构。 这里的工作人员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有明星自愿来这里做一日义工,而且没有带任何媒体,没有带任何工作人员。只是一个人,像个普通人一样融入到这个环境中。 更别提这个明星还是这段时间来风头最大的那一个。 许嫣云虽然不怎么看娱乐星闻,但也避免不了周围一起做义工的年轻女孩子在吃饭的时候总是提起眼前这个女孩。 白穗,听说她是个著名的花瓶女星,身上围绕着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艳闻。虽然都是些没有根据的传言,但是也不怎么招人喜欢就是了。 但这女孩现在正弯着腰,帮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小女孩按摩肌肉萎缩的腿部。一张脸干净又漂亮,丝毫没有不耐烦的表情,根本不像是来作秀的样子。 她犹疑了一会儿,走上前去。 “你以前有学过按摩吗?” 对方有些惊讶地抬头看着她。 许嫣云对她展开一个温和的笑脸,解释说:“看你手法很熟练。” “看到那边忙活的人了吗,那是我妈妈,她之前做手术,坐了一段时间的轮椅,那时候我天天都会回家给她做按摩,就是那个时候学的。” 她顺着白穗指的方向看过去,看到了白母。 心里有些微微的惊叹,许嫣云在她身边坐了下来:“原来你是白阿姨的女儿。” “嘘,不要告诉别人哦。”白穗对她眨了眨眼睛。 两个人坐着聊了一会儿,居然聊得十分投机,就像是认识了很久的朋友一样。 午饭的时候,许嫣云邀请她一起去吃饭。 白穗自然是同意了。 她没想到大嫂倒是个很容易接近的人,不光是人长得赏心悦目,性格也让人觉得很舒服。也不怪宋尊无论怎样也要把她找回来了。 她坐在餐桌前,吃着福利院给义工提供的饭菜,认真听许嫣云讲她平日在福利院做的工作。 不过这饭,明明看着四菜一汤,挺丰盛的样子,对面大嫂也吃得很津津有味,怎么她却是越吃感觉味道越奇怪,一股子反胃的感觉涌上心头—— “呕……” 许嫣云看白穗干呕了几声,慌张地拍了拍她的后背,赶忙问她:“怎么了,饭菜不合胃口吗?” “没有,只是好像最近吃坏了肠胃。”白穗其实早上吃早餐的时候就有些恶心,但她怕宋恪觉得自己是嫌弃他的饭做的不好吃,所以并没有表现出来,喝了口果汁,忍了忍还是把饭吃下去了。 现在午饭里有几块炒肉,居然让她感觉有些油腻,随之带来的恶心的感觉比早晨更要剧烈。 许嫣云给她倒了一杯水,不知道是在思索什么,犹豫了很久,才小心翼翼地问: “你有男朋友吗?” 白穗愣了下,默默点了点头。 “你不要生气,我也没有探究你隐私的意思,不过你有没有想过别的可能性。” 别的可能性? 难道说…… 白穗忽然变了脸色,她的生理期一向不太准,有时候晚了很多天,她也从来不当回事,但是这次,仔细想想,自己的大姨妈似乎是已经推迟了十多天了。 “你在这里等我,这附近有药房,我去给你买点东西。”许嫣云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收起两个人的餐盘,便匆匆地走出了餐厅。 白穗还愣在原地。 今天她本来是想来和大嫂套套近乎的,怎么事情就发展到了这样一个诡异的局面。而且大嫂也是热情得过分,还要帮她去药房买东西,至于什么东西,不就是验孕试纸吗。 怀孕?她怀孕了? 怎么偏偏这个时候,她还得演戏,还得对付蒋伊妍,还有很多事情要忙。 可是心里的某一角,还是克制不住地软软地塌了下来。 许嫣云回来的很快,不动声色地领着白穗去了卫生间,把验孕棒递到她的手里。 “我多买了一个,你都试一试,以防万一。” 白穗点点头,照着她说的做了。 看着两道痕迹在两个验孕棒上都慢慢浮现了出来,白穗感觉自己像是坐了过山车,一时觉得自己可能有了和宋恪的孩子,心情不免美滋滋的,一时又想起眼前的困境还没完全解决,不禁又有些烦恼和担忧。 她垂着头从卫生间走出来,许嫣云还在外面等着她。 “怎么样了?” “有了。” “恭喜你啊!”许嫣云倒是很激动地上来抱了抱白穗。 白穗把验孕棒放回包里,拉住许嫣云的手,静静地看着她。 今天本来是想找机会和这位大嫂聊一聊宋家的正事儿,眼下却是有了这么一个大惊喜,她有些慌。 脑子里飞快地闪过各种主意,她还是决定试一试最冒险的那一个。 虽然最冒险,但也许是最有用的那个呢? 她踌躇了一会儿,对许嫣云换了个称呼—— “大嫂,我可以和你聊一聊吗?” 感觉到她握住的那只手忽然缩了一下,白穗用力将对方握住,摆出一副郑重的表情来—— “我真的只需要一小会儿,拜托了。” 福利院的单人宿舍。 已经是入夏,窗外的树已经郁郁葱葱,微风吹过的时候,树影闪闪烁烁地洒在房间的地面。 白穗看着许嫣云坐在床上,一双手紧紧揪着被单,一张苍白的脸看着窗外,细细的眉毛下的双眼似乎是在忍耐着万般的情绪。 “对不起,擅自做主叫了你一声大嫂。”白穗想让她不要太紧张,尽量放轻了声音。 “我没想到你是宋恪的……”许嫣云似乎是想到什么,脸上忽然露出惊慌的表情,转头看向白穗,声音带了一丝颤抖:“是宋尊叫你来的?” 白穗叹了口气,缓缓走过去,坐到她的身边—— “不要紧张,大哥暂时不会出现的。” “你怎么会知道……也是,他什么事情做不到,发现我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许嫣云又低下了头,只盯着自己的脚尖看。 “大嫂,我不知道你和大哥之间有什么恩怨,我只知道他现在似乎是为了找到你,已经快疯了……你知道他为了你,这些时间来一直都在用尽手段对付蒋家吗,甚至是连宋恪都被他算了进去。”这是事实,白穗知道自己没有说谎。 “我在他眼里有这种价值?”许嫣云低声喃喃,埋着一张脸,判断不了究竟是喜是悲。 “你为什么会来找我。”她忽然抬起头,眼角有些微的发红。 白穗知道她刚也许是被勾起了对过去一些不愉快的回忆,心里有些唏嘘,但还是坚定而温和地说了下去:“大嫂,我不愿意和你说假话。我承认,这件事我肯定更多的想的是自己,想的是宋恪,我想让蒋伊妍再也不能威胁我和宋恪的以后。我很爱很爱他,我不想看他被迫做出自己不愿意做出的决定。但是他和大哥是一家人,我知道他敬仰自己的哥哥,所以为了能够把自己的哥哥从崩溃的边缘救回来,他肯定是什么都愿意做的……” 许久的沉默,许嫣云看着白穗,似乎是在她的表情上搜寻着任何让她会产生怀疑的蛛丝马迹,可眼前这个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女明星,却是素净着一张脸,恳切地望着自己。她那双眼睛水盈盈的,毫不躲闪地看着自己,像个孩子一样纯真而执拗。 许嫣云咬了咬牙,还是道:“宋二不是那么软弱的孩子。” 是,宋恪的确不软弱,但白穗只想求一个更圆满的结果,何况蒋伊妍那种人,必须将她的所有后路都清除了,才有可能让她今后不要再制造任何的麻烦。 白穗决定换一个切入点—— “大嫂,我只问你一句,你甘心吗?你原本有很幸福的家庭,大哥爱你,宋家人,尤其是宋黎那小姑娘,一直都特别喜欢你。她几次提到你,都是很伤心的样子,那孩子很想你。” 提到了宋黎,许嫣云怔愣了一刻,似乎也是想到了那个可爱的小丫头,脸上有些许的动容。 她声音有些哽咽:“白小姐,你不明白……我不是不愿意见到他们,只是曾经宋尊口口声声叫我滚,我的确是该滚。我害得一向高高在上的宋家陷入了被动的局面,让他们颜面扫地,他们怎么会再次接纳我——我根本不敢再出现了。” 是吗,居然是因为愧疚才不敢再回去了。这样倒是比因为怨恨而不愿意回去要好那么一些。 “但是你还有机会弥补,你知道大哥在做什么吗,他准备扳倒蒋家,只要你出面,只要你把过去的证据都提供出来,事情一定有挽回的可能。”白穗试着去劝导她。 许嫣云抬头,看向白穗:“然后呢,然后再让宋尊利用完了,被一声滚给赶走吗?” “你明明很清楚大哥爱你,他做这一切都只是为了让你回来。” “我不相信。”许嫣云摇头。 “你若是不相信,那就应该躲到一个更远的,完全找不到的地方,否则这么长时间以来,你不会就在这个城市,一直在他的眼皮底下生活。” “我……” 看到许嫣云陷入了沉默,白穗决定今天先暂时说到这里。若是逼得太过分,反而会把自己这个温柔却有也些惴怯不安的大嫂吓跑的。 “大嫂,我今天第一次见你,觉得你又温柔又美丽,你明明和我不相熟,却还能关心我,帮助我。原谅我利用了你的柔软,但是我没有别的选择,我只是想保护我爱的人,我爱宋恪,现在又有了需要爱护的宝宝。我是一定不会看着宋家倒下去,我也不会看着蒋伊妍一直借着自己的舆论优势兴风作浪下去,无论如何我都是要替扳倒她的人出一份力的。” 白穗拎起包,站了起来。 “——如果你原因帮助宋大哥,我会感激你。但是你不愿意,我也不会埋怨。我知道很多事强求不来,但是我自己的幸福,我一定不会输给那种蛇蝎女人。” 看着白穗似乎有离开的样子,许嫣云的肩膀渐渐放松了下来,但她似乎还是没有松口,仍是坚持着自己的想法:“你身上的勇气我很佩服,曾经我也是像你一样,但是最终我还是一败涂地。” 白穗笑了笑,眼睛微微弯了起来,看起来没有任何攻击性,但是她的语气却是令人惊异的冷静和坚定:“无论是谁,无论是打倒了我几次,只要我还活着,我一定是要反击回去的。” 许嫣云的眼里忽然有了一些了然的情绪,她也终于是笑了:“你还真是有宋二会喜欢的特质。” “大嫂也同所有人说的那般让人忍不住喜欢和亲近。”白穗对她眨了眨眼。 听了她这话,许嫣云愣了愣,还是忍不住叮嘱了她一句:“穗穗,不要忧虑太多,你现在的身体需要好好休养。” “谢谢大嫂,我明天还会来的。” 似乎是要把执拗坚持到底,就看是谁先败落了。白穗朝她摆了摆手示意再见,随后纤细瘦弱的身影便消失在门外。 许嫣云看着她离开的方向,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自己的这位弟妹真是太“狡猾”了,却又坦诚得可爱,叫她如何也讨厌不起来。 41:满足我的心愿 白穗回到家,从包里掏出验孕棒,坐在桌子前,陷入了沉思。 她本来想要预约医生明天去做个孕检,却是在拿出手机前犹豫了。以她的身份来说,此刻出现在任何医院的妇产科都将会变成焦点,如果怀孕的新闻被爆出去了,四处盯着她的那些眼睛,恐怕都将会幸灾乐祸。 但她眼下只在乎宋恪知道这个消息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其实她完全可以打一个电话告诉他,但是内心里却是有些犹豫,她觉得自己更想看他脸上会是怎样的神情。与之相比,打电话倒像是某种冷冰冰的通知了。 她抬手看了眼表,距离宋恪回家也没有多少时间了。 这让她有些坐立不安,想起身收拾一下几天没有打扫的房间又害怕会不小心伤害到肚子里的宝宝,只能安静地在沙发上坐着。 弘文哥前几天还在问她接下来的工作安排,趁这个机会,她也就下定了决心拍完王昱承的这部电影就休息一段时间,只需要参加一些活动露露面,保持着曝光度就好。手里还有几个刚签的代言,可以撑到她复出拍戏为止。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想着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慢慢睡着了。 直到有窸窸窣窣的声音把她惊醒,她才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沙发上,有人还体贴地给她盖了一条薄毛毯。 她抱着毯子站起来,走到发出声音的厨房。 迷迷糊糊间看见宋恪正在切菜,旁边摊着一本《新手学下厨》的书,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找来的,实在是跟他一身衬衣西裤不太搭配。但是他的神情却是非常地认真。 白穗眼尖地发现他正在学做自己最喜欢的菜。 她心头发热,趁着这热度还没有涌到眼眶里,白穗走上前去抱住了他的腰,把脸埋在他的背后。 “你起来了。”他语气里没有什么惊讶,应该是之前就发现了她在偷看自己。 白穗没有回应他,只自顾自地道:“我本来有一个好消息想要告诉你,但是可惜,现在我不得不加上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宋恪没有很快回答,他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似乎是在思考,过了半晌,他终于说:“我先听坏消息。”一字一句的,说得似乎有些慎重。 白穗在他身后偷偷地笑道:“就在刚才,看到你做饭的模样,我决定永远地赖上你了,无论如何你永远都别想甩开我。” 宋恪也如释重负地笑了出来,转过身来,亲了亲她的额头,道:“这句话怎么听都好像是个好消息。难道另外一条才是坏消息——” “我怀孕了。” 她飞速地打断了宋恪的话。 但是,似乎效果并不理想。白穗以为自己声音太小了,因为对面的男人的面色居然毫无改变,只是怔懵地看着她,像是变成了一台因为被逼处理过于复杂的信息而快要当机冒烟的机器。 她耐心地再次重复了一遍那句话。 却见宋恪平静地眨了眨眼睛,声音也很镇定:“我听见了。” 所以呢,他没有任何表示吗,这就是他想说的全部的话? 白穗慢慢放开自己抱住他的手,背在身后紧紧蜷成了一个拳,这才把脸上有些失望的表情都压制住了,微微扯出一个宁事息人的笑容来:“怎么了,不开心?我只是在逗你玩。” 她却是惊讶地发现宋恪眼里忽然透露出巨大的失望和失落来。 “穗穗,不要拿这种事情开玩笑。”似乎是很不喜欢她用这种事情来逗他。 白穗知道自己过火了,转身小跑着去放在客厅的包包里拿出自己收起来的两根验孕棒,又小跑到他面前。 “谁知道你这么冷淡,你自己看吧。”她把验孕棒扔给他,自己则是抱着手臂,哼了一声,不再去满怀期待地盯着他的脸色看。 挂在墙上的老式钟表咔哒咔哒转过一个圈,她才听见宋恪有些迟钝的声音,像是隔了千万里慢慢地传送到她这边一样道:“这是什么时候的?” “今天上午。” “穗穗……”他沉声叫她。 白穗还是心软地转头去看他,却见他嘴角的梨涡居然都变得深深的,露出一排又白又齐的牙齿,笑得跟个欣喜若狂的孩子一样。 他伸手去抱白穗,本想要把她举起来,却又立刻缩了回来,改为轻轻环住她,眼睛只盯着她的肚子看。 “你怎么没有早点说。” “我就是想看你的表情,谁知道你是个呆子。” 宋恪居然连被她是呆子都不介意了,脸上还挂着满足的笑,就像得了什么了不起的宝物一样。 下一刻,他便走到窗边,拿起手机开始语速飞快地打电话,边说边踱步,不知道是在向电话那边的人交代什么要紧的事情。 白穗看着他,有些迷惑。 不过他很快便打完电话走了回来 “你的户口本在哪里?” “在我这里。” “很好,明天周一,你跟我去民政局。” 白穗呆呆地看着他,有些不太明白他在说些什么,怎么一切忽然就发展到了这个地步。他们不是还在讨论怀孕的话题吗,什么时候忽然就跳跃到了民政局? “你不会是要带我去登记结婚吧?”她轻声问宋恪,一手抓住了他的胳膊,她怕自己有些站不住。 “怎么,你想叫我的孩子变成私生子吗?” “所以,我不配有一个精心的求婚?所以你和我结婚只是因为我怀孕了?你之前就根本没有在心里把这件事情安排到你的日程里是不是?”这话才说出口,她就有些后悔了。天知道她根本不想这么咄咄逼人,但是她此刻就是有些难以控制自己的脾气。白穗还不知道这是因为她怀孕后体内有些混乱的各种激素在作崇,所以她有些情绪失控。 宋恪皱着眉,颇有些严肃地看着她,道:“你觉得我是这么想的?我不过是尊重你的事业,知道现在不是你应该结婚的时候,所以没有想过结婚的事情,这是事实。” 白穗觉得有些委屈,就在昨天她还是一个毫无身体负担的妙龄女子,怎么今天一天整个世界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先是未婚怀孕,后面是如此匆忙的婚约,她没见过宋恪的父母,甚至连自己的母亲似乎都不值得去拜访一下,他就要先去带自己登记,简直跟私奔一样。 她沉了脸色,偏过头去,哼了一声:“我不去。” “我知道你在气什么,但是比起这些,你现在需要的是一份已经结婚的声明。之后别人才不会把这个当做你的把柄来攻击你。” 有时候宋恪的思维真的冷酷得叫人害怕,但是她又无法否认他说的是对的。但是,他依旧不是因为想要娶她才要和她登记的不是吗? 谁知他的话还没有说完—— “何况我每一天都在想怎么才能把你永远留在我身边,你难道不愿意满足我这个心愿?” 他说的很清楚,他其实是因为可以和她结婚而感到非常的开心,这个孩子的到来,不过是个契机,加快了这件事情发生的进程而已。不过是早一些结婚的问题。 她神奇地被这句话安抚了郁闷的心情,顺着他给的台阶走下来,小声喃喃:“但是我们还没有见过彼此的父母。” “我觉得你母亲很喜欢我,我会尽快登门向她道歉。至于我家那两位,你完全不用担心,我的眼光是随了他们的,所以他们肯定会很喜欢你。明天登记之后,我再带你去见他们。” 他说了一长串话,交代了细节,甚至都已经想好了要给白母买什么礼物,给自家父母又要带些什么做些表示。这才把白穗公主抱到了沙发上。 他弯下腰来帮她把头发理了理,亲了亲她的嘴角,双眼温柔而宠溺地看着她,前所未有地柔和地说:“我的宝贝居然怀了宝宝。” 白穗感觉自己耳朵有些热,把薄毯裹在身上,缩到沙发里。 没想到宋恪也会有这样腻死人的时候,她有些受宠若惊,又有些受不了,只好推了推他。“你快去做饭,我饿了也会饿着你孩子。” 他又笑了,捏了捏她的脸,才依依不舍地回了厨房。 -------------------------------------------------------------------------------------------- 这篇文其实快要结局了,但是我卡文卡到心力交瘁,很多时候都在写一些还没有发表的文,换换脑子。 如果还有在等待的朋友们,我保证一定会在不久给你们一个圆满的交代。 真的很抱歉,鞠躬,感激! 41:满足我的心愿 白穗回到家,从包里掏出验孕棒,坐在桌子前,陷入了沉思。 她本来想要预约医生明天去做个孕检,却是在拿出手机前犹豫了。以她的身份来说,此刻出现在任何医院的妇产科都将会变成焦点,如果怀孕的新闻被爆出去了,四处盯着她的那些眼睛,恐怕都将会幸灾乐祸。 但她眼下只在乎宋恪知道这个消息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其实她完全可以打一个电话告诉他,但是内心里却是有些犹豫,她觉得自己更想看他脸上会是怎样的神情。与之相比,打电话倒像是某种冷冰冰的通知了。 她抬手看了眼表,距离宋恪回家也没有多少时间了。 这让她有些坐立不安,想起身收拾一下几天没有打扫的房间又害怕会不小心伤害到肚子里的宝宝,只能安静地在沙发上坐着。 弘文哥前几天还在问她接下来的工作安排,趁这个机会,她也就下定了决心拍完王昱承的这部电影就休息一段时间,只需要参加一些活动露露面,保持着曝光度就好。手里还有几个刚签的代言,可以撑到她复出拍戏为止。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想着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慢慢睡着了。 直到有窸窸窣窣的声音把她惊醒,她才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沙发上,有人还体贴地给她盖了一条薄毛毯。 她抱着毯子站起来,走到发出声音的厨房。 迷迷糊糊间看见宋恪正在切菜,旁边摊着一本《新手学下厨》的书,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找来的,实在是跟他一身衬衣西裤不太搭配。但是他的神情却是非常地认真。 白穗眼尖地发现他正在学做自己最喜欢的菜。 她心头发热,趁着这热度还没有涌到眼眶里,白穗走上前去抱住了他的腰,把脸埋在他的背后。 “你起来了。”他语气里没有什么惊讶,应该是之前就发现了她在偷看自己。 白穗没有回应他,只自顾自地道:“我本来有一个好消息想要告诉你,但是可惜,现在我不得不加上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宋恪没有很快回答,他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似乎是在思考,过了半晌,他终于说:“我先听坏消息。”一字一句的,说得似乎有些慎重。 白穗在他身后偷偷地笑道:“就在刚才,看到你做饭的模样,我决定永远地赖上你了,无论如何你永远都别想甩开我。” 宋恪也如释重负地笑了出来,转过身来,亲了亲她的额头,道:“这句话怎么听都好像是个好消息。难道另外一条才是坏消息——” “我怀孕了。” 她飞速地打断了宋恪的话。 但是,似乎效果并不理想。白穗以为自己声音太小了,因为对面的男人的面色居然毫无改变,只是怔懵地看着她,像是变成了一台因为被逼处理过于复杂的信息而快要当机冒烟的机器。 她耐心地再次重复了一遍那句话。 却见宋恪平静地眨了眨眼睛,声音也很镇定:“我听见了。” 所以呢,他没有任何表示吗,这就是他想说的全部的话? 白穗慢慢放开自己抱住他的手,背在身后紧紧蜷成了一个拳,这才把脸上有些失望的表情都压制住了,微微扯出一个宁事息人的笑容来:“怎么了,不开心?我只是在逗你玩。” 她却是惊讶地发现宋恪眼里忽然透露出巨大的失望和失落来。 “穗穗,不要拿这种事情开玩笑。”似乎是很不喜欢她用这种事情来逗他。 白穗知道自己过火了,转身小跑着去放在客厅的包包里拿出自己收起来的两根验孕棒,又小跑到他面前。 “谁知道你这么冷淡,你自己看吧。”她把验孕棒扔给他,自己则是抱着手臂,哼了一声,不再去满怀期待地盯着他的脸色看。 挂在墙上的老式钟表咔哒咔哒转过一个圈,她才听见宋恪有些迟钝的声音,像是隔了千万里慢慢地传送到她这边一样道:“这是什么时候的?” “今天上午。” “穗穗……”他沉声叫她。 白穗还是心软地转头去看他,却见他嘴角的梨涡居然都变得深深的,露出一排又白又齐的牙齿,笑得跟个欣喜若狂的孩子一样。 他伸手去抱白穗,本想要把她举起来,却又立刻缩了回来,改为轻轻环住她,眼睛只盯着她的肚子看。 “你怎么没有早点说。” “我就是想看你的表情,谁知道你是个呆子。” 宋恪居然连被她是呆子都不介意了,脸上还挂着满足的笑,就像得了什么了不起的宝物一样。 下一刻,他便走到窗边,拿起手机开始语速飞快地打电话,边说边踱步,不知道是在向电话那边的人交代什么要紧的事情。 白穗看着他,有些迷惑。 不过他很快便打完电话走了回来 “你的户口本在哪里?” “在我这里。” “很好,明天周一,你跟我去民政局。” 白穗呆呆地看着他,有些不太明白他在说些什么,怎么一切忽然就发展到了这个地步。他们不是还在讨论怀孕的话题吗,什么时候忽然就跳跃到了民政局? “你不会是要带我去登记结婚吧?”她轻声问宋恪,一手抓住了他的胳膊,她怕自己有些站不住。 “怎么,你想叫我的孩子变成私生子吗?” “所以,我不配有一个精心的求婚?所以你和我结婚只是因为我怀孕了?你之前就根本没有在心里把这件事情安排到你的日程里是不是?”这话才说出口,她就有些后悔了。天知道她根本不想这么咄咄逼人,但是她此刻就是有些难以控制自己的脾气。白穗还不知道这是因为她怀孕后体内有些混乱的各种激素在作崇,所以她有些情绪失控。 宋恪皱着眉,颇有些严肃地看着她,道:“你觉得我是这么想的?我不过是尊重你的事业,知道现在不是你应该结婚的时候,所以没有想过结婚的事情,这是事实。” 白穗觉得有些委屈,就在昨天她还是一个毫无身体负担的妙龄女子,怎么今天一天整个世界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先是未婚怀孕,后面是如此匆忙的婚约,她没见过宋恪的父母,甚至连自己的母亲似乎都不值得去拜访一下,他就要先去带自己登记,简直跟私奔一样。 她沉了脸色,偏过头去,哼了一声:“我不去。” “我知道你在气什么,但是比起这些,你现在需要的是一份已经结婚的声明。之后别人才不会把这个当做你的把柄来攻击你。” 有时候宋恪的思维真的冷酷得叫人害怕,但是她又无法否认他说的是对的。但是,他依旧不是因为想要娶她才要和她登记的不是吗? 谁知他的话还没有说完—— “何况我每一天都在想怎么才能把你永远留在我身边,你难道不愿意满足我这个心愿?” 他说的很清楚,他其实是因为可以和她结婚而感到非常的开心,这个孩子的到来,不过是个契机,加快了这件事情发生的进程而已。不过是早一些结婚的问题。 她神奇地被这句话安抚了郁闷的心情,顺着他给的台阶走下来,小声喃喃:“但是我们还没有见过彼此的父母。” “我觉得你母亲很喜欢我,我会尽快登门向她道歉。至于我家那两位,你完全不用担心,我的眼光是随了他们的,所以他们肯定会很喜欢你。明天登记之后,我再带你去见他们。” 他说了一长串话,交代了细节,甚至都已经想好了要给白母买什么礼物,给自家父母又要带些什么做些表示。这才把白穗公主抱到了沙发上。 他弯下腰来帮她把头发理了理,亲了亲她的嘴角,双眼温柔而宠溺地看着她,前所未有地柔和地说:“我的宝贝居然怀了宝宝。” 白穗感觉自己耳朵有些热,把薄毯裹在身上,缩到沙发里。 没想到宋恪也会有这样腻死人的时候,她有些受宠若惊,又有些受不了,只好推了推他。“你快去做饭,我饿了也会饿着你孩子。” 他又笑了,捏了捏她的脸,才依依不舍地回了厨房。 -------------------------------------------------------------------------------------------- 这篇文其实快要结局了,但是我卡文卡到心力交瘁,很多时候都在写一些还没有发表的文,换换脑子。 如果还有在等待的朋友们,我保证一定会在不久给你们一个圆满的交代。 真的很抱歉,鞠躬,感激!